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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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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043章 黑絲襪的功能
  晚宴一直持續到夜裡十點結束。這幫鄉領導幹部,在縣城裡都是有房子的,當然張大官人除外,他現在的級別還沒有到國家給他置辦房產的地步,一個人正準備隨便找個旅館休息的時候,卻被追出金凱越的牛文強抓住去喝酒,張揚反正也沒什麼事情,跟牛文強來到歌廳,牛文強打了個電話又把薑亮給召了過來。
  三人開了一瓶芝華士,張揚一入口覺著這酒有些不對頭,就吐了出來。這廝在酒水方面的修為可不是一般的深,自從在海蘭那裡接觸過芝華士之後,便記住了芝華士的口味,所以入口就感覺到了不對,皺了皺眉頭道:“這酒假了!”
  牛文強愣了愣,拿起酒瓶湊在燈光上看了看:“應該不假啊,人家送給我爸的!”
  薑亮也是個有見識的主兒,喝了一口,砸了砸嘴道:“是假了,芝華士不是這個味兒!”
  當著兩位老友的面牛文強落了面子,咬牙切齒道:“麻痹的,這哪個居然拿假酒送給我爸,明兒我查出來是誰一定讓他好看。”
  薑亮笑道:“別那麼麻煩,你把這事兒直接告訴老爺子,老爺子龍顏大怒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三人同時笑了起來,張揚想起上次歌廳打架的事情,喝了口紅茶道:“上次的事情查清了沒有?”
  牛文強搖了搖頭。
  薑亮歎了氣道:“那幫混混全都不是本地的,都是江城過來的,人家有預謀,而且有後臺,這事情沒辦法查下去。”
  牛文強有些鬱悶的罵了一句:“操,提起這事兒就窩火。”
  薑亮道:“文強,你小子肯定沒說實話,你在江城是不是得罪人了?不然人家出動那麼多人大老遠的過來搞你幹嗎?我是盡力了,本想把他們都給弄進去,可邵局發話,那幫人我動不得,田慶龍的兒子田斌親自過來把他們保走的,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張揚想起田斌不就是左曉晴的那個表哥嗎?所以特地留意了起來。
  牛文強喝了點酒膽子自然也壯了起來:“麻痹的他田斌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仗著有個當公安局長的老爹,我決饒不了他!”
  誰都知道他這番狠話只是說說而已。所以誰都不會當真。
  姜亮開解他道:“我看田斌雖然過來保這些人,可這件事肯定不是他幹的,你跟他又沒什麼矛盾,人家至於這麼對付你嗎?”
  牛文強也著一雙眼:“怎麼?一個系統的就官官相護啊?”
  薑亮知道他不痛快,也沒跟他一般計較,笑了笑道:“有件事你還不知道,田斌馬上就要來春陽了。擔任縣刑偵大隊副大隊長,你想對付他有的是機會。”
  牛文強馬上沉默了下去,同為幹部子弟,可是他明白自己老爹也就是在縣城還有些影響力,跟江城市公安局長那根本不是一個級數。
  張揚有些吃驚的問道:“副大隊長不是葛春麗嗎?”
  薑亮道:“據可靠消息,葛大隊被借調到市局了,下周就走,具體的工作安排還不清楚!”
  張揚心中這個樂啊,李長宇啊李長宇,你出手果然不凡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還沒走呢,先把葛春麗給活動到江城了,想想也是,人家李書記聽了自己的話要多疏通精血,葛大隊這個藥引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張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藥引子都有這樣的待遇,自己這個專職醫生不應該被李書記疏忽了吧?
  兩個身穿迷你裙身材高挑的女孩兒抬著一箱啤酒走進包間,她們都穿著學生服,相貌清純,不過眼中的嫵媚味道還是無法隱藏住的,牛文強使了個眼色,女孩開酒之後,分別坐在張揚和薑亮的身邊。
  薑亮笑了起來,伸手在身邊那女孩飽滿的臀部拍了拍道:“我說牛老闆,你怎麼也跟我們玩色誘那一套啊?”
  牛文強笑道:“這是剛剛學來的先進經驗,想讓你們哥倆幫我指導指導呢?”
  薑亮搖了搖頭:“我還有些話要說!”
  牛文強明白了他的意思,使了個眼色讓那倆女孩離開,姜亮的臉色很快就沉了下來:“文強,我之前就警告過你,要想走的長遠,這種事情可不能幹,縣城就那麼大點兒地方,出了事情,以後想抬頭恐怕就難了。”他顯然沒有了多少喝酒的興致,起身告辭。
  張揚原本打算體驗體驗生活來著。可看到薑亮如此激烈的反應,也覺著有些不對,自己一個前途大好的年輕幹部,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冒險。跟著姜亮一起向牛文強告辭,牛文強滿臉尷尬的把他們送了出去。
  來到姜亮車前,薑亮停下腳步,向張揚笑了笑道:“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反應如此激烈?”
  張揚搖了搖頭。
  薑亮道:“文強應該收斂一些,江城來得那些小混混只是一個開始,做生意跟玩政治一樣,想走的遠,就要把自己的底子洗乾淨。”他拍了拍張揚的肩頭道:“再說了,兔子不吃窩邊草,咱們春陽這地兒也是個在意名聲的地方。”
  張揚點了點頭,薑亮在他心中的地位無形中又提高了一截,張大官人喜歡跟聰明人在一起,跟他們相處能夠學到很多的東西,這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張揚讓薑亮把他送到電視臺對過的明珠賓館,他在這裡住過一次。覺著這裡的環境不錯,還沒有走進明珠賓館的大門,傳呼忽然響了。張大官人內心沒來由感到一陣加速跳動,他拿起傳呼借著賓館透出的燈光,卻見上面顯示著一行小字……你在哪裡?我想你……蘭。
  張揚猛然掉轉方向,以驚人的速度向春寧社區跑去。來到九零年代,張大官人的輕功大都用在偷香竊玉的方面,雖然海蘭之前已經給了他一把鑰匙,這廝卻沒有採用這直接的方法進入房內,而是沿著樓房的下水管道爬了上去,來到了海蘭的陽臺。陽臺的房門並沒有關,張揚躡手躡腳的進入閣樓,順著樓梯走了下去,卻見柔和的燈光下,海蘭脫得只剩下胸罩和內褲走入衛生間,然後聽到衛生間的水嘩嘩的響了起來,她顯然是在洗澡,張揚豎著耳朵聽著她洗澡的聲音,內心的欲火也如雨後春筍般迅速躥升了起來。
  張大官人並沒有急著沖入浴室,而是悄悄躲藏了起來。
  海蘭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意識到室內已經多了他的存在,白色純棉浴巾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嬌軀,白嫩的肌膚在溫馨的燈光下泛出暖玉般的光華,海蘭坐在沙發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胸前兩團白嫩的丘隨著她的動作誘人起伏著,藏在暗處的張大官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發出咕嘟聲響。
  海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向周圍看了看,然後又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想必這個壞小子已經睡了……”她起身走向臥室,趴在鬆軟的大床上,曲線完美的小腿相互交纏在一起,向上彎曲著,露出粉紅色的足底。
  張揚的目光忽然看到了海蘭的黑色絲襪,忽然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這廝將電視裡學到的橋段活學活用。把黑色絲襪套在了頭上,然後迅速脫去了身上的衣服,然後悄然潛入海蘭的臥室內。
  海蘭的一對晶瑩的玉足乍合乍分,渾然不知道這精蟲上腦的傢伙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身上忽然一涼,海蘭尖叫一聲,卻是浴巾被這廝整個扯落,還沒有來及回頭,一雙美腿已經被他分開,然後火燙堅挺的部分便極其蠻橫的沖入了她的體內,因為震驚海蘭的一雙美眸瞪得滾圓,她拼命扭過頭去,看到那個蒙著黑色絲襪的詭異面孔,嚇得又尖叫了一聲,缺少前奏濕潤的嬌軀下意識的緊縮了一下,張揚在這溫熱的壓迫下越發膨脹起來。
  海蘭瞬間就已經覺察到了那熟悉的充實感,俏臉上的驚恐隨即化成了一絲嫵媚,美眸籠上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汽,咬了咬櫻唇道:“混小子。那絲襪我還沒來得及洗……”下面的話卻被張揚猛然的挺動所中斷。
  海蘭扭動著嬌軀,淒淒哀哀道:“放過我吧。”認出張揚之後,海蘭內心的驚駭變成了一種異樣的驚喜。心理上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刺激。
  兩人在床上激烈纏綿起來,仿佛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內心如同潮水般湧動,激情將他們的身軀融化在一起,幾番生死幾番纏綿,張揚覺著自己的整個身心融化成水,融入了海蘭的嬌軀深處,而海蘭覺著自己也將張揚完全吸入了體內,她渾身顫抖道:“臭小子……來……來強暴我……”兩具肉體竭力糾纏在一起。
  房間內終於寧靜了下去,張揚躺在床上,海蘭遊魚般鑽入他的懷抱中,小鳥依人的看著他。
  這廝仍然套著海蘭的絲襪,整一個銀行劫匪的模樣。
  海蘭不禁笑了起來,伸出小手去掀開絲秣,露出張揚的口鼻,卻想不到這廝忽然俯下身來,在她溫潤的柔唇上用力吻了一記,海蘭嬌呼道:“討厭了,你還沒刷牙……”
  張大官人又極其霸道的將她壓在身下,這次連舌頭都探入了她的小嘴之中,海蘭扯掉他頭上的絲襪,紅著臉兒回應著他的親吻,手指捏了捏他的鼻尖道:“臭小子,一聲不吭的沖進來冒充犯,想嚇死我啊!”
  張揚微笑道:“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海蘭啐道:“厚顏無恥,我才不要這樣的驚喜呢……”忽然覺察到這廝又開始蠢蠢欲動,她小聲道:“乖,去洗個澡,我累了一整天,可受不起你接連不斷的折騰。”
  張揚笑著拍了拍她吹彈得破的臉蛋,這才起身向浴室走去。
  洗澡出來,海蘭已經穿上了深紅色的睡衣,臉上的潮紅仍然未能退卻,手中端著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張揚,張揚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身邊,海蘭偎依在他的身邊坐下,張揚攬住她的肩頭。兩人碰了碰酒杯,輕抿了一口紅酒。海蘭仰起令人迷醉的俏臉道:“我剛給你打了傳呼,你這邊就溜進來了,老實交代,是不是跟蹤我來著?”
  張揚笑道:“這叫心靈感應,我預感到今晚你會回來,原本脫光了在床上等你的。”
  “呸!”海蘭啐了一聲,俏臉卻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靜靜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張揚想起安志遠的事情,以海蘭的智慧和見識應該可以幫助自己解除心中的困惑,他低聲道:“在江城見到安志遠了?”
  海蘭搖了搖頭,放下酒杯,雙手攬住張揚的身軀,有些失落道:“說好了從機場開始跟蹤採訪,可是等到了江城南坪機場才發現安老先生根本沒有如期抵達,我們撲了一個空。”想起當時的情景海蘭不由得笑了起來,江城市副市長朱廣元帶了一幫市政府的工作人員親自去機場迎接,還專門安排了小朋友送花和軍樂隊,結果卻撲了一個空,當時的場面真是尷尬到了極點。
  張揚歎了口氣,這才將自己在青雲峰巧遇安志遠爺孫兩人的事情告訴了她。
  海蘭也是驚奇萬分,想不到安志遠竟然不聲不響的來到了春陽,看來他的主要目的還是來尋找他父親安大鬍子的埋骨之地的。
  張揚鬱悶不已道:“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把紅旗小學的重建工程弄好,誰成想遇到了這倒楣事。”這廝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刻苦經營的政績付諸流水。
  海蘭想到小張主任辛苦經營的政績如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考驗,不禁咯咯笑了起來。
  張揚大手探入她的懷中,捏住溫軟柔潤的一團,惡狠狠道:“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還敢幸災樂禍!”
  海蘭嬌笑討饒道:“我錯了還不成嗎……其實……其實這件事未必會像你想像中的那樣壞。”
  張揚這才放開了她。
  海蘭幫他分析道:“你雖然當著安老的面罵了安大鬍子,可安大鬍子的的確確是個馬賊,過去沒做過多少好事也是事實,再說了你當時根本不知道安老的身份,他也許不但不會責怪你,反而會認為你這個年輕人真誠坦率。”
  張揚聽她這麼一說,仔細那麼一想果然有幾分道理,輕撫海蘭的秀髮道:“姐,你真是惠質蘭心,秀外慧中!”
  海蘭笑道:“你少給我上眼藥水!”她繼續分析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說的那些怪話只不過是一些小事,最重要的一件事卻是你幫助安老找到了他父親的墳,這件事可謂是大功一件,安老能夠在香港打下這麼大的一塊基業,想必也是一個胸懷廣闊的人,張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這件事會是一件大好事呢!”
  經海蘭這麼一解釋,張揚心中鬱悶煙消雲散,手滑到了海蘭的腰間。緊緊將她樓入懷中,兩人就這麼靜靜意味著,享受著對方體溫帶給自己的溫暖,張揚低聲道:“姐,我想亂了……”
  海蘭輕輕嗯了一聲,在他的嘴唇上輕柔的啄了一下,小聲道:“我也想……”
  張揚並沒有馬上返回黑山子的打算,第二天一早,他抽空去了一趟縣醫院,看望了在那裡住院的郭達亮,對郭達亮的悲慘下場他還是同情的,在黑山子的這段時間,郭達亮一直對他不錯,于情於理也需要去探望一下。經過縣人民醫院的搶救,郭達亮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現在已經轉入普通病房。
  張揚進入病房的時候,只有他老婆杜春芬守在身邊,張揚特地留意了一下病床周圍,只有寥寥幾個禮盒,冷清得很,看得出前來探望郭達亮的人並不多,官場之上人情之淡薄由此可見一斑。
  郭達亮躺在床上睡著,杜春芬對張揚還是很有好感的,慌忙起身給他讓座。

  張揚笑了笑,做了個小心驚醒郭達亮的手勢,將手中的禮品放下。
  這時候郭達亮覺察到了動靜。緩緩睜開了雙目,看到張揚,他露出一絲微笑:“小張主任來了……”聲音有些沙啞,其中又有著說不出的疲憊。他想要坐起來,卻被張揚扶住肩膀:“郭鄉長,您歇著,幹萬別亂動!”
  郭達亮苦笑道:“現在已經不是什麼鄉長了……”說來奇怪,自從經過鄉人代會的突發腦出血之後,他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或者應該說之前,在發病前他就已經清醒了,所以才會有那一通感人肺腑的發言。
  張揚感到一陣欣慰,畢竟郭達亮的意識能夠恢復正常是一件大好事。假如他仕途落寞,又要瘋癲一生的話,那該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趁著杜春芬去打水的功夫,郭達亮悄悄道:“有煙沒?”
  張揚雖然不抽煙,可是平時為了應酬口袋裡總是裝著一盒紅塔山,他摸出那盒煙交給了郭達亮,郭達亮抽出一支湊在鼻子上用力聞了聞,然後偷偷塞到了枕頭下,這才心滿意足的舒了口氣道:“憋死我了,就這麼點愛好,哪怕是偷偷聞聞也好!”
  張揚笑了起來:“郭鄉長,我看你還是安心養病,等病好了再抽煙也不遲!對了,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郭達亮道:“張揚啊!謝謝你能來看我,其實我身體沒啥大不了的毛病,這次的事情對我來說就跟做了一場大夢似的,我就像儒林外史中的範進,瘋了,我真瘋了!可現在醒過來了,完全醒過來了,現在我這心裡的想法已經完全變了,想想過去過得那個日子,連我自己都覺得憋屈,就是真成了鄉長又如何?上面還有書記,還有縣長,縣長上面還有人管,這一座座的大山壓在頭頂,啥時候才能真正順順當當的喘口氣。我忽然明白了,做官就不是人了,想當人就不能做官。”
  張揚默默無語的看著他。
  郭達亮道:“我已經決定了,等病好了,我就徹徹底底從工作崗位上退出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張揚有些錯愕的看著郭達亮,他並不相信一個人已經在體制中苦苦打拼了二十多年,現在說退就退。
  郭達亮從張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迷惑,微笑道:“死過一次才知道生命的可貴,我現在已經是遍體鱗傷,假如我繼續在官場中打拼下去。到最後,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既然意識到了自己不適合這個圈子。我又何苦勉強留下,我還不到五十歲,我還有機會去做其它的事情,趁著我的手腳還俐落之前,我可以去幹我過去一直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對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張揚這才相信郭達亮萌生退意並不是一時性起,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他笑道:“這樣也好,讓自己的人生多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郭達亮指了指床頭櫃上的報紙道:“老爺子說了,改革開放的膽子要大一些,敢於試驗,看准了的,就大膽的試,大膽的闖。他說,沒有一點闖的精神,沒有一點“冒。”的精神,沒有一股氣呀,勁呀,就走不出一條好路,一條新路,就幹不出新事業。”他苦笑道:“政治上我已經徹底沒有了闖的膽氣,只能去經濟中嘗試一下了。”說到這裡,他內心中湧起莫名的悲哀,政治上他註定只能是一個失敗者。
  張揚鼓勵他道:“郭鄉長好好調養身體,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轉起來。”
  郭達亮微笑道:“小張主任,也許以後我會找你幫忙!”
  張揚痛快的點了點頭道:“郭鄉長放心,只要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一定會為你盡力。”這話回答的相當狡猾,自己不過是個計生辦主任,能夠管轄的範圍也就是計生口,你想生孩子的話,也許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其它的事情只怕我愛莫能助,這並非是張揚冷漠,而是因為張揚實在害怕郭達亮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畢竟郭達亮也清楚自己背後的靠山是誰。
  郭達亮笑了笑,他顯然聽出了張揚的言外之意,低聲道:“張揚,有句話我想告訴你,這官場之上啊,沒有朋友!”
  張揚默默咀嚼著這句話,隱然感覺到了其中的一絲苦澀。
  離開病房的時候,在走廊遇到了陳國偉和洪玲,兩人看到張揚都有些錯愕,以為他是來找左曉晴的,張揚笑了安:“真巧啊!”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多日未見的左曉晴,這些天他一直忙於鄉里的事情,所以無暇去想她,可是一旦思念開始萌芽,瞬間就已經成長為參天大樹,他無可否認,左曉晴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印在了他的心裡。
  洪玲見到張揚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左曉晴和張揚的事情就是她向左曉晴的母親蔣心慧提供的情報。所以才有了做賊的感覺。
  陳國偉笑著搭訕道:“來找左曉晴嗎?”
  張揚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陳國偉忍不住道:“難道你不知道她已經把實習關係轉到了江城?”洪玲悄悄擰了他手臂一下。陳國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尷尬的笑了笑。
  張揚內心一怔,隨即又湧起說不出的憤怒,左曉晴啊左曉晴,你想躲開我也不至於這樣吧,老子哪裡招人討厭了?居然避我如蛇蠍!張大官人心裡有了怨念,臉色自然也有些難堪。
  洪玲小聲道:“她不會再來了……”
  張揚忽然怒吼道:“她來不來幹我屁事?”
  洪玲嚇得小臉煞白慌忙躲到陳國偉身後,陳國偉憤怒的瞪著張揚,這廝太沒風度了,居然對女孩子這麼粗暴。
  張揚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歉然點了點頭:“對不起,我還有事!”他匆匆逃下樓去。
  洪玲和陳國偉望著他的背影,內心都感到一些同情,洪玲心中更不是滋味兒,假如不是自己,左曉晴也不會這麼快就被她家裡實行監管專政,可是自己也是沒辦法,蔣心慧答應她只要把左曉晴的情況如實彙報。她就幫助自己搞定分配問題,為了美好的未來,只能犧牲些許的良心了。這件事洪玲是不敢向別人坦白的,假如讓張揚知道,以那小子的暴戾性格,只怕不把自己打得鼻青臉腫才怪。
  有一點張揚能夠確定,自己對左曉晴是有感情的,她的離去已經極大的影響到了他的情緒,張揚產生了一種挫敗感,可是他已經開始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畢竟對二世為人的他來說,感情不可以成為生活的全部,走出醫院的大門,意外的收到了李長宇的傳呼,李長宇要見他,還是薇園。
  張揚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馬上打車來到了薇園,對於李書記的傳召他還是很看重的,目前正是敏感的時候,從市里到鄉里各個工作崗位頻繁調動,江城市前所未有的一場政治格局變化正在展開,張揚身為體制中人,就不能不表示關心。
  李長宇剛剛從老家掃墓回來,蘇老太因為留在老家住幾天,所以並沒有跟他一道回來,這次他找張揚是為了讓張揚幫他辦一件事。
  春陽縣的事情很少能有讓李長宇感到糾結棘手的,可這次不同,遇到麻煩的是葛春麗,葛春麗的前夫婁志廣從海南回來了,這廝是最早投入下海大潮中的一批人,恰恰又是一個猛子紮進去出來後連褲衩都沒剩下的那種,在海南賠得血本無歸,這才灰溜溜返回了春陽,來到春陽後就打起了前妻的主意,婁志廣是個典型的無賴,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屬於狗皮膏藥型,一旦黏上,撕下來就沒那麼容易。
  葛春麗被他糾纏的沒有辦法,先後借給他一萬五千塊,可現在他仍然不滿足,終日跟蹤葛春麗、糾纏葛春麗,弄得葛春麗如同驚引之鳥,現在和李長宇之間也不敢像過去那般來往了,生怕被婁志廣發現兩人的私情,這件事會無限鬧大。雖說下周就要前往江城任職,可婁志廣也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這件事,要跟著葛春麗前往江城,直到她答應重婚為止。
  李書記很惱火,可是這件事又不能親自出面,葛春麗對待婁志廣畢竟還有一些舊時的情分,這讓李長宇更是鬱悶,他想儘快解決婁志廣的事情,想來想去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到最後才想到了張揚,畢竟張揚對他的一切極為清楚,自己和葛春麗的關係對他也沒有任何的神秘可言。所以張揚反倒是最值得信任的一個從張揚的種種事蹟來看,這廝絕對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人物,婁志廣雖然無賴,可是張揚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惡棍,惡棍對付無賴總會有些辦法的。
  李長宇慎重分析了之後,這才給張揚打了傳呼。
  張揚聽李長宇說完這件事的始末經過,唇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還當什麼大事呢,這事兒簡單。人家李書記是做大事的人,這種打打殺殺的小事,自然不屑去做,所以自己責無旁貸,他低聲道:“你放心,我馬上去找這個婁志廣,讓他從此在你們的視野中消失。”
  李長宇以為他要殺人滅口呢,慌忙道:“小張啊,教訓他一下就行了。讓他知難而退,千萬不要弄出麻煩!”
  張揚知道李長宇不想將事情鬧大。他笑道:“我有數!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李長宇欣賞的點了點頭,話題落在黑山子鄉新近發生的事情上:“張揚啊,我聽說黑山子鄉選舉的時候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都過去了,幸好沒鬧出人命!”
  李長宇被張揚的回答逗笑了:“官場之中看似一團和氣,其實背後刀光劍影,你在體制中呆的久了,慢慢就會體會到其中的真味七。”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張揚,你入黨的事情定下來了,王博雄臨走前會把你火線入黨的事情辦下來,這個人很有心啊。”
  張揚想起王博雄即將成為稅務局局長,入黨的喜悅就少了幾分,畢竟跟王博雄相比,自己的這個提升步幅小了許多。
  李長宇從張揚的臉上並沒有找到太多的喜悅,還以為這廝的政治修養又提升了一個臺階,卻不知人家這根本是對這點提升不滿足呢,李長宇道:“縣政府經濟貿易委員會剛剛成立了一個招商引資辦公室,趙成德兼招商辦的主任,因為這次主要的引資目標是安志遠老先生,黑山子鄉也就成為未來工作的重中之重。我已經提名你為招商辦的副主任。”

  張揚馬上激動了起來:“那啥……招商辦副主任算是什麼級別?”
  李長宇這才知道這小子壓根不是修為提升了,剛才是對區區一個黨員稱號不滿足來著,心中不免苦笑,沉吟了一下方才道:“勉強算個副科吧!不過還是要以黑山子那邊的工作為主,辦公地點也不變,只是在招商辦掛職,假如你能夠說服安老,讓他在春陽投資,那麼再往上走一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李長宇多少已經摸索出這廝的性情,必須給他甜頭的同時又要給他想頭。這樣他才能夠鼓起幹勁勇往直前。
  張揚旁敲側擊的問道:“安老來春陽了?”其實他心裡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李長宇微笑道:“安老行蹤神秘的很,聽說他今天抵達了江城,不過之前已經到春陽偷偷轉了一圈,希望咱們春陽沒有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張大官人頓時無語,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招商辦副主任也未必那麼好幹。
  想對付婁志廣,張揚想到了一個簡單可行的方法,按照李長宇給他的地址,當晚他就找到了婁志廣。
  婁志廣剛剛喝酒回來,正哼著小曲沿著小巷子歪歪斜斜的走著,頭頂突然被人給了一下,然後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了。
  張揚開著從牛文強那裡借來的汽車。直接把這廝拉到了清臺山,用海蘭的那只絲襪蒙住了腦袋,張大官人發現用絲襪蒙臉真是一個方便快捷的易容手段,而且還能起到足夠的震懾作用。
  他停好汽車抓著婁志廣的衣領把他拖到了懸崖邊上,甩手就是兩個耳光,婁志廣被打得清醒過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嚇得魂不附體,慘叫道:“大……大……大哥……我……我沒得罪您啊……”
  張揚冷笑道:“麻痹的,你什麼玩意兒?就你也配?誰讓你去找葛春麗的?”
  “她……她是我老婆……”
  “去你媽的!”張揚甩手又是一個耳光,打得婁志廣眼冒金星,他明白人家為啥來得了,戰戰兢兢道:“是……前妻……”
  張揚頭戴絲襪的樣子顯得格外猙獰,他一腳把婁志廣踹倒在了地上。婁志廣還沒有來得及爬起,就被他抓住了左腳的腳踝,張揚僅用一隻右手就把婁志廣拎了起來,婁志廣雖然不高可也有一米七,體重一百六十多斤,卻被張揚拎小雞一樣拎起,將他的身子探出在懸崖外。
  婁志廣嚇得沒命的慘叫,他賭咒發誓道:“大哥……不……大爺……我再去找葛春麗……我就是畜生……我……就是……求你了……”他大哭起來,鼻涕眼淚都倒著流了出來,更倒楣的是,極度的恐懼讓他小便失禁,溫熱的尿液因為重力的作用倒著流了下去,順著他的脖子流到了他的臉上。
  張揚聞到了這股尿臊氣,這才知道婁志廣嚇尿了,冷哼了一聲把他拉了回來扔到了地上。
  婁志廣嚇得渾身不斷發抖,臉色慘白,只是嗚咽的哭。
  張揚不屑道:“瞧你這熊包樣,真不知道葛春麗當年看上你哪點了?”
  婁志廣口中喃喃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說不敢了,我就相信?誰不知道你婁志廣是個有名的無賴?”張揚抬起腳踹在婁志廣臉上。踹得他滿臉開花,婁志廣看到鮮血。嚇得差點沒昏死過去。
  這並不是張揚過於狠心,而是因為張揚清楚,對付婁志廣這種無賴,必須一次把他弄怕,否則,這種狗皮膏藥仍然會不計後果的黏上葛春麗。
  “你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你爸叫婁長順,你娘叫馬桂芝……”張揚如數家珍的將婁志廣的一切報了出來,這些都是李長宇提供的資料。張揚佩服李長宇的同時,也悟出一個道理,難怪從古至今都說民不與官鬥,婁志廣這種人根本上不了檯面,實在太自不量力,就算自己不出手,李長宇一樣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弄殘他,只不過李長宇是顧忌他和葛春麗的關係落別人口舌。望著血頭血臉的婁志廣,張揚不由得有點可憐他了,老婆讓人玩了,雖然是前妻,可畢竟還是有過那名份。這邊只是糾纏糾纏就落了這個下場。無論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都沒有弱者的生存空間。
  張揚在他臉上補了一拳,掏出手絹慢慢擦去手上的血跡,然後將染血的手絹扔在地上,山風一吹,手絹飄飄揚揚飛向夜空之中。從婁志廣的角度,張大官人的身軀如此偉岸挺拔,擁有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和力量。在這裡,他就是自己命運地主宰,婁志廣害怕了,當一個人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被別人捏在掌心的時候。他就會放棄一切反抗的想法。
  “記住你說的話,下次再敢糾纏葛春麗,我會把你的親人一個個從這裡扔下去!”說完這句話,張揚轉身向山下走去。
  婁志廣驚恐的看著張揚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婁志廣方才低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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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044章 一人得道
  教訓婁志廣之後,張揚的心情非但沒有感到好過,反而感到沉重起來。返回春陽的路上,他一直在回想著自己和左曉晴之間的事情,雖然田斌並沒有向自己採取任何的強硬舉動。可是在他的眼裡,在左曉晴家人的眼裡,自己顯然是沒有資格和左曉晴交往的一類,所以他們才會做出隨心所欲斬斷他和左曉晴來往的事情。他們以為是左曉晴的命運主宰。他們以為是自己的命運主宰。張揚的內心中湧起無盡的憤怒,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操縱他的命運。
  張揚苦悶的時候往往會表現的比平日更具有攻擊性,海蘭已經深深瞭解他的這一特點,一整晚兩人都在激烈纏鬥著,張揚不願說出心事的時候,海蘭也不詢問,默默承受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用自己的身體悄然慰藉著他的內心,海蘭的嬌軀在張揚勃發的情中不斷顫慄著。她的雙臂死死摟住張揚的身軀。兩顆晶瑩的清淚順著她的臉頰緩緩落。
  張揚吻去她的淚珠兒,將面孔埋在她溫軟的胸膛上,低聲道:“對不起……”
  海蘭輕輕揉搓著他黑色的短髮,激情尚未退卻的眼眸中充滿著溫柔充滿了愛憐,像是看著一個孩子,她比張揚更清楚他們現在的關係,她需要一個暫時可以躲避風浪的港灣。所以張揚出現了,而對張揚來說。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可以暫避風浪的港灣,風浪過後,終有一日他們會各奔東西,不知他們這樣的關係還能夠持續多久?
  張揚輕輕撫摩著海蘭晶瑩的嬌軀,他越發迷戀海蘭的身體,也許不僅僅是身體,海蘭溫柔善良體貼,能夠在細微處觀察到他情緒的變化。
  海蘭白嫩的身子蜷曲起來,如同羔羊般偎依在張揚的懷中,張揚抱著她的美背,輕聲道:“你喜歡我嗎?”
  海蘭肩背的肌肉明顯緊張了一下,然後她輕輕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我喜歡自己!”
  張揚抱緊了她,試圖用身體的貼近來融化彼此之間的那種無形隔閡。海蘭輕聲道:“男人永遠是不滿足的,在沒有得到女人之前,他最想得到的就是女人的身體,可一旦的到了女人的身體,又想得到她的內心,當一切都得到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她轉過身,溫柔的眼波春水般落在張揚的臉上,然後輕輕吻了吻他的唇:“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人生,我們之間的交集就是身下的這張床,我已經很滿足了……”
  張揚望著海蘭鏡花水月般迷幻的面孔,忽然覺得一切如同夢境般虛幻……
  縣經濟貿易委員會主任趙成德是個一團和氣的中年人,在春陽素有笑面虎之稱,從這個外號就不難揣摩到此人行事為人的作風,春陽縣經貿委員會是個比較複雜的單位,下面有糧食局和外貿出口局兩大單位,現在又多了一個招商辦,其實論到職能還是糧食局最為突出,招商辦剛剛成立,外貿出口局根本就是一個殼子在那兒,春陽這種相對閉塞的小縣,一年都難得遇到幾件什麼外貿出口之類的事情。
  趙成德在經貿委主任的位置上已經幹了六年,此人對於為官之道自有他的一套,在任何位置上都是四平八穩,很少會出什麼紕漏,這種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可以讓人記憶深刻的大政績,所以趙成德在知天命之年還只是一個副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揚走入趙成德辦公室的時候,趙成德正在喝茶,他對茶葉沒什麼講究,平日裡喝得都是幾塊錢一斤的苦丁,這是因為他的體重超標,不知從那裡聽說苦丁可以有效降低三高,所以樂此不疲。
  張揚首先作了自我介紹,趙成德白白胖胖的臉上露出春天般溫暖的微笑。對於這位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他早已聞名已久了,春陽縣就那麼大點兒地方,張揚的名聲鵲起還是在和縣長楊守義的公子楊志成發生衝突之後,雖然那件事解決的很隱秘。可畢竟還是透出了一些風聲,春陽縣的領導層內大都知道那件事實際上是李長宇和楊守義之間的對抗,其結果顯然是縣委李書記占了上風。而更多人看到李書記對張揚的回護和關愛,讓張揚是李長宇私生子的說法越發顯得可信。
  李長宇在春陽官員的心中無疑已經成為里程碑似的任務,從改革開放開始,從春陽這個窮縣走出年紀輕輕就登上副市長職位的這還是第一個,更何況他今年才四十四歲,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新成立的這個招商辦根本是個有名無實的單位,趙成德兼任主任也只是個表面的形式,其實過去經貿委也負責著招商引資的工作,只不過這方面的工作始終沒有太大的起色。現在把職權明確單獨成立了一個科室。
  “坐!”趙成德笑眯眯道,跟人的印象很和藹很親切。
  張揚看到趙主任對他如此禮貌,心中自然對這位白白胖胖宛如大內總管的人物生出了幾分好感,客氣的笑了笑在趙成德的對面坐下,從口袋中摸出一包紅塔山,準備拆開給趙成德上煙。
  趙成德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掌道:“不會!”其實過去他也是一杆老煙槍,只不過最近身體不行了,強行把煙給戒了。
  張揚既然拿出來那盒煙,也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就手放在了桌上。雖然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趙成德感覺到這個人很懂事。
  趙成德道:“咱們縣裡成立招商辦,是為了招商引資。”他不禁咧咧嘴道:“小張啊,咱們既然在一起工作,說話也沒必要拐彎抹角,其實縣裡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想說服安老在春陽投資。”
  張揚點了點頭,他明白李長宇把自己塞到這個招商辦就是打著主攻安志遠的旗號,這說服安志遠在春陽投資的任務顯然要落在他的頭上。
  趙成德微笑道:“安老的家鄉在黑山子,你剛巧是黑山子的幹部,所以縣裡將這件事交給你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年輕人要有勇挑重擔的責任和勇氣,這個招商辦主任我只是掛個虛名,至於實際的工作還是要你們年輕人去幹。”憑心而論,人家趙成德壓根沒把這個空架子科室看在眼裡,春陽這個窮地方對外商有多大的吸引力他心裡清楚,安志遠如果想投資,88年回來的時候就投了,何須等到現在?趙成德仍然記得安老上次來的情景。江城專門派來了一位副市長陪同,春陽縣委書記也是全程陪護,陪著笑臉陪著小心,到最後老頭兒壓根也沒說投資家鄉的事情,只是扔了三百萬的善款興建小學就敷衍了事。趙成德從此得出了這是只老狐狸的結論。
  趙成德很會做表面上的功夫,經貿委地方不小,大大小小的科室也有十五六個接到成立招商辦的通知後,趙成德專門讓人在小樓上騰出了五間辦公室,還裝好了國內直播電話,不過招商辦雖然地方有了,帳戶也有了,可仍然還是一個空架子,目前人員除了兼職主任的趙成德以外,就是招商辦副主任張揚,帳戶上也是分文沒有,這並不奇怪,招商辦本來就是招商引資的地方,咱只提供池子,至於有沒有魚,那就要看你小張主任的能耐了。
  張揚明白了,合著這招商辦就是一空手套白狼的地兒。張揚並不在乎這招商辦的本來面目,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官位,縣招商辦副主任聽起來怎麼也要比黑山子鄉計生辦主任威風,至少在眼下,小張主任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趙成德也沒把招商辦當成一回事兒。對張揚客客氣氣那是看在李長宇書記的面子上。其實原本不需要為張揚安排辦公室的,畢竟這廝只是在招商辦掛個名,所有的人事關係都還在黑山子鄉,可趙成德卻以為,之所以有招商辦,完全是因為張揚的緣故,李長宇要利用招商辦給小張主任搭一個跳板,至於以後跳到什麼地方根本不是他管轄範圍內的事情了。趙成德想透了這層關係,既然李長宇把跳板放在經貿委,那麼他就盡可能的把這個跳板給做到最好。很多時候,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從種種跡象看來,張揚是李長宇私生子的傳聞大有可能,所以沒必要得罪這個地下太子爺。
  張揚對招商辦的環境十分滿意,趙成德道:“招商辦的人手方面我還沒有安排,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處理了。”
  “趙主任費心了!”
  趙成德笑道:“都是一家人了。還說外氣話,最重要的就是招商引資。我相信咱們春陽這棵梧桐樹一定會引來金鳳凰。”他心中卻明白。現在這時代,滿世界都是金鳳凰,只可惜春陽並不是一棵真正的梧桐樹。
  他們說話的時候,牛文強開著他那輛本田進了經貿委的大院,剛下車就看到正在陽臺上聊天的趙成德和張揚,不由得微微愣了愣,他這次來是專程找趙成德辦事的,想不到張揚也會在這裡,他樂呵呵向兩人打了個招呼,這才夾著皮包走上樓來。
  看著門前掛著的招商辦的門牌,牛文強似乎悟到了什麼,笑眯眯道:“趙叔,咱們縣也有招商辦了?”趙成德和他老爺子牛學東極熟,所以他在趙成德的面前表現的相對隨意一些,並沒以官位稱呼。
  趙成德笑道:“都說你是個萬事通。這件事怎麼沒有聽說?”
  牛文強歎了口氣道:“我就是一草根老百姓,衙門口的事兒我夠不著!”
  趙成德笑道:“你小子根本就是一無良衙內!”
  “趙叔,咱不帶那麼罵人的!”牛文強樂呵呵道。他又看了看張揚:“這麼巧啊,張主任也來經貿委辦事?”他是真不知道張揚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縣招商辦的副主任。
  趙成德道:“現在小張已經是我們招商辦的副主任了,怎麼你不知道?”
  牛文強瞪大了眼睛,難掩臉上的驚奇之色,昨天張揚還找他借車用呢,心說你小子也太不仗義了,高升了也不告訴哥哥一聲,當著趙成德的面還是虛情假意的恭喜了一番。
  張揚微微一笑,走進招商辦辦公室,留給他們兩人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牛文強辦完事之後,帶著滿心的好奇來到了招商辦,張揚正悠閒自在的看著報紙呢,牛文強反手關上房門,手指張揚道:“我說兄弟,你太不仗義了,這高升的事兒怎麼沒告訴我一聲?”
  張揚笑了笑,把報紙扔到一邊。拍了拍沙發,牛文強卻沒有馬上坐下。四處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贊了一句道:“牛逼大了,一轉眼混經貿委來了。”
  張揚笑道:“只是個虛職而已,說是給我個副科,還沒下文呢,不知哪天才會兌現,人事關係不變,我仍然是在黑山子當我的計生辦主任,這個招商辦副主任根本就是有名無實。”
  “話可不能這麼說,現在到處都重視招商引資,你看看各大城市,那個地方的招商辦不是富得流油。也就是咱們春陽,地方窮,沒人看得上這塊兒,雖然眼前招商辦不景氣。可不代表永遠不景氣,一旦弄來了外資,我敢保證招商辦的地位一定會扶搖直上。”
  張揚笑道:“你說的那麼好,先往我這兒撥個百兒八十萬的讓我花差花差。”
  牛文強把領帶拽開了一些,在張揚的身邊坐下:“百兒八十萬的還不夠丟人呢,我看了縣裡是想做大事,引資方面肯定是對外啊,假如你能弄來幾幹萬的外來投資,肯定會提升一步啊,到時候應該是我求你給點錢花差花差了。”說到這裡他似乎悟到了什麼,低聲道:“這次讓你來招商辦,是不是為了那個安老頭?”
  “可不是嗎!過去人家江城副市長都出動了,安老都不投資,讓我這個黑山子鄉計生主任出馬,肯定更沒戲。現在凡事都講究個定位,我算認清自己的責任了,我這個招商辦副主任其實就是一公派導遊。”
  牛文強哈哈大笑起來,他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你高升都是可喜可賀的事兒,這麼著,中午我在金凱越安排一桌,咱們哥幾個給你恭賀一下!”
  “沒那必要吧?我下午還要回黑山子呢!”
  “要的要的,就這麼定了,我馬上就去安排。”牛文強站起身走到門前又想起一件事兒,轉身道:“對了兄弟,中午能把那位海主播請來不,最近金凱越遇到點事情,我想讓她幫幫忙。”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試試看!”
  中午的時候,張揚親自去電視臺把海蘭接了過來,和海蘭一起過來的還有新聞部的李主任,張揚本以為海蘭是故意拉個擋箭牌,怕人說閒話,可私下一聊才知道牛文強的金凱越的確遇到點麻煩,因為飯店臨近居民區,最近金凱越遭到多起投訴,有人通過關係讓電視臺做了一則新聞,正準備播出呢,牛文強不知怎麼聽說了,提前去電視臺打了個招呼。他父親和邢濟民很熟,這個面子邢濟民是要給的,可是邢濟民對海蘭還是有些顧忌,生怕在海蘭那裡碰了釘子,所以暗示牛文強還是跟新聞部的幾個溝通一下。
  張揚聽說是這件事,不禁笑了起來:“我當這那麼好心給我慶功呢,搞了半天還是為了自己的事兒。”
  海蘭已經知道他擔任招商辦副主任的事情了,微笑道:“小張主任,政治上取得了一點進步雖然可喜可賀,但是切忌要戒驕戒躁,千萬不要翹尾巴啊!”
  張揚嘿嘿笑道:“該翹的我會翹,不該翹的一定不會翹!”
  海蘭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當著李主任的面又只能佯裝無動於衷,手指卻悄悄滑下去,在張揚大腿上悄悄捏了一記。控制力極差的小張主任,又開始翹了起來。
  因為張揚是主賓,所以張揚又把趙新偉和薑亮喊了過來,他倆都是警務系統的,早已十分熟悉,今天才知道對方和張揚的這層關係自然又親近了許多。

牛文強又喊上了水利局副局長謝超。雖然謝超在上次愛神卡拉OK的鬥毆事件中表現的很不仗義,可牛文強並不能因此將他一棒子打死,這種年輕幹部日後還是前程無量的,牛文強的前瞻性眼光多是從他老子那裡學到的,本來他還邀請了徐兆斌。可是徐兆斌提升在即,對於吃請已經變得十分的小心謹慎,連牛文強這個老朋友的邀請都理智的拒絕了,他妻子在黑山子鄉的選舉風波讓徐兆斌也領悟到了不少的東西,官場之上決不能盲目樂觀,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再無翻身之日。
  其實徐兆斌不在更好,張揚免去了被搶走風頭的尷尬,酒宴的中心都是圍繞著張揚和海蘭進行的,張揚成為招商辦副主任,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副科,從官職來看並沒有什麼驚奇之處,可是要是瞭解這廝的升官路線,就會感到這廝升遷的速度簡直可以用坐火箭來形容,一個沒有畢業的衛校生,搖身一變成為了黑山子鄉計生辦代主任,沒過幾個月居然成了搶險英雄,上了新聞專訪,順利轉為正式編制,成為預備黨員,正式成為體制中人還沒有兩天,又混到了經貿委招商辦,副科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謝超暗自感歎,他是北原大學水利工程系的高材生,從畢業來到春陽已經辛苦工作了七年,如今也不過剛剛混上水利局副局長,說是副局長。也只不過是個副科,在水利局排在第七位,本以為自己的升遷速度已經夠快,可是比起人家,只能是自歎弗如。
  趙新偉和薑亮都知道張揚的背景。知道張揚成為招商辦副主任的事情。兩人並沒有感到什麼驚奇,反倒從內心中感到一絲欣喜,這就是機會,張揚就是一隻政治績優股,只要和他處好關係,以後肯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牛文強表現的相當活躍,輪番向眾人敬酒,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一是靠老爺子在春陽的影響力,二是因為他為人慷慨大方,這樣的性情本來就容易交到朋友。
  午宴中海蘭表現的落落大方。牛文強求她把新聞壓下來的事情,她也一口應承下來,這可都看在張揚的面子上,她含蓄的敲打牛文強道:“我剛才抽空看了一下,你們廚房的確有些問題,油煙機嗡嗡轉個不停,難怪樓上的住戶要投訴你,想徹底解決這件事,還是改進一下廚房的設備,一勞永逸,何樂而不為之?”
  牛文強樂呵呵道:“海主播發話,我一定遵旨照辦,保管以後不會出現同樣的問題。”
  張揚和趙新偉喝了一杯,詢問了一下趙新紅這兩天的情況,趙新偉道:“我姐出院了,這兩天說是感覺好多了,準備下周去複診呢?”他神神秘秘道:“你究竟介紹了哪個老中醫給我姐?”
  張揚微笑道:“天機不可洩露。”
  牛文強又過來勸酒,張揚擺了擺手道:“不能喝了,我下午還要回黑山子有個會,滿口酒氣被人聞到了不好。”
  海蘭嫣然笑道:“想不到小張主任也開始注意群眾影響了。”
  張揚充滿曖昧的看著她道:“咱們混體制的有些表面功夫是必須要做的,如同我看到海主播心裡喜歡的不得了,可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海蘭俏臉泛起潮紅,想不到這廝公然挑逗自己,輕聲斥道:“小張主任你公然騷擾女性,小心我把你的事情曝光!”一群人同時笑了起來。其實每個人都看出來了點門道,這小張主任和海蘭之間的確有著那麼一點不正常,不過這廝既然敢當眾說出來,八成是沒有得逞,怨念啊!其實這桌人中對海蘭有想法的大有人在,只不過掩飾的比較好罷了。
  這正是張揚的高妙之處,與其讓別人猜度他和海蘭之間的關係,不如把這種關係亮化,公然打情罵俏的絕不會讓人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發展到躺在了一張床上。
  離開金凱越的時候,張揚和他們握手告別,來到海蘭面前的時候,伸出手,海蘭雙手卻插在口袋裡,當著眾人的面給他了一個軟釘子,張揚知道她著惱自己剛才當中挑逗她,笑了笑道:“海主播生氣了,那我還是給你敬禮吧!”他原地立正學著員警的樣子給海蘭敬了個禮,海蘭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是嫵媚的情意。
  趙新偉和薑亮卻道:“小張主任,咱不帶這麼侮辱人民警察的!”
  張揚樂呵呵道:“姜哥,勞您大駕把李主任和海主播送回電視臺。”
  牛文強主動請纓要送張揚,張揚看他喝得已經腳步輕浮,還是勸他留了下來。
  趙新偉把張揚叫到了自己車上,微笑道:“得,今兒我當一回柴可夫斯基,把你送到黑山子去。”
  “算了,你把我撂前面路口就行,我打車回去,你要是跟著我回去,我看十有八九今晚是回不來了。”
  趙新偉也不跟張揚客氣,點了點頭道:“得,我今兒還有事呢,過兩天再奔你那兒找酒喝去,我說你現在好歹也是一招商辦副主任,怎麼還沒給你配車啊?”
  張揚苦笑道:“我說趙哥,咱不帶那麼糟踐人的,我才是一科員,那副主任是個虛職,哪夠級別配車啊?”
  趙新偉倒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們駕校新退下來一批吉普,裡面倒是有幾輛成色不錯的,你想要的話,我跟你活動一輛。”
  張揚一聽就來勁了,他可一直都惦記著弄輛汽車開呢,畢竟黑山子和春陽之間交通不便,如果沒有順風車的話,每次往返都要耗去他很長的時間,假如能擁有一輛自己的汽車那該多好啊。
  趙新偉說到做到,直接把他帶到位於北關反帝路的博偉汽修廠,這間汽修廠其實有趙新偉的股份,兩人下了汽車,看到西邊的空地上停著一輛墨綠色的北京吉普212,汽車已經重新噴漆,頂棚內飾全都新換過。
  一名身穿灰色夾克的青年走了過來,他是趙新偉的表弟李東博,也是這件汽修廠的老闆,樂呵呵道:“表哥,看看這車還行嗎?”
  趙新偉在還沒有來及更換的輪胎上踹了一腳:“輪胎呢?”
  李東博道:“在裡面擱著呢還沒來得及換。”
  趙新偉讓他找來小工把四條嶄新的輪胎換上,從外表看起來這車跟新的一樣了,張揚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對這吉普車的期待已經寫在了臉上。
  趙新偉道:“原本這車是留給我同學的,他忽然改變主意不要了,你喜歡就開走!”
  李東博道:“這車也沒啥大毛病,就是油耗毒了點,百公里十七八個!”
  張揚拍了拍方向盤道:“多少錢?”
  趙新偉笑道:“咱們自己兄弟,什麼錢不錢的,覺著好你就開著玩。哪天開煩了就扔給我,車子有啥大小毛病直接來這兒修,東博是我表弟,絕對只收你成本價!”
  張揚不想欠趙新偉這麼大情分:“那哪行啊,趙哥,您這麼說我就不要了,別的咱不說,這修車改裝的錢我總得給,不能讓李哥吃虧不是?”
  李東博雖然名為博偉汽修廠的廠長,可實際上大股東是趙新偉,趙新偉拿車送人,他自然沒有說話的權利,慌忙道:“沒事兒,小張主任跟我表哥是哥兒們,這廠子就跟你自己家一樣,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我馬上幫你搞定。”
  在張揚的堅持下,趙新偉只能讓李東博象徵性的收了他一千塊,只說是報廢的汽車,只能當廢鐵賣了。
  張揚拿了鑰匙,在隔壁的加油站加滿了油,興高采烈的開出加油站。可沒走多遠就看到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扛著一袋米在對面慢慢的走著,張揚猛然踩下煞車,那人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徐立華,張揚搖下車窗,高聲叫道:“媽!”
  徐立華內心震動了一下,她緩緩轉過頭來,看到張揚從吉普車中出來。大步跑向她。徐立華的表情充滿了驚奇,她幾乎不能相信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少年是自己的兒子。
  “媽!”張揚又喊了一聲,這才把徐立華拉回到現實中來,她欣慰的笑了笑:“你這孩子,總算知道回家了。”
  每次看到徐立華,張揚的心中都會產生一種酸澀的味道,他一把將徐立華肩頭的米搶了過來,隨手一掂,估計得五十斤左右:“走!上車。我送你回去。”
  徐立華怯怯的跟著張揚來到了吉普車前,張揚把大米放在尾箱,然後打開車門讓徐立華坐了上去,發動引擎向農機廠宿舍駛去。
  徐立華上下打量著兒子:“三兒,你啥時候學會開車的?”
  張揚微笑道:“有一陣子了,媽,這麼大袋米你怎麼不用自行車馱啊?累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徐立華歎了口氣道:“沒啥,他們都不得空。”
  張揚對趙鐵生一家人一直都沒有什麼好印象,輕輕拍了拍母親瘦削的手背道:“媽,等過陣子我有了房子就把你接過去,省的在這兒受氣!”
  徐立華雖然聽女兒說過張揚考上了農村幹部,去鄉里當了個什麼小官。可沒想到當鄉官也能當得如此威風,短短幾個月不見,連汽車都開上了,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擔心,高興的是兒子總算有了出息,再也不用像過去那般委屈,擔心的是這孩子該不會去做什麼壞事吧?
  張揚在她居住夠平房前停下了汽車,徐立華並沒有馬上下車,而是輕聲道:“三兒,你到底幹啥了?”
  張揚笑道:“不是讓小靜跟你說過了嗎?剛好縣裡招考農村幹部,所以我就報考了,成績考得還相當優秀,在黑山子鄉主管鄉鎮建設,這不,縣裡正打算把我調到招商辦呢?”張揚沒好意思說他是黑山子鄉計主辦的主任,畢竟那啥……也不太著調了。
  徐立華有些半信半疑的看著張揚,她過去可沒想到兒子會有這樣的能耐,無論怎樣,兒子能夠有些成就。做母親的總會感到欣慰,她點了點頭。
  張揚幫著她將那袋大米拿出汽車,周圍正曬太陽扯東扯西的一群老太太看到徐立華坐著車回來,心中的八掛之火頓時燃燒了起來,一名小腳老太太笑得陽光燦爛:“三啊,啥時候當上司機了?”
  張揚微笑不語,心中暗罵,老子看起來像司機嗎?
  徐立華是個柔弱的性子,也不解釋,拉著張揚向家走去,可巧趙鐵生爺三個都不在家,張揚也省卻了一場麻煩,估計看到他們幾個又免不了一場爭端。
  徐立華原想留張揚在家裡吃飯,張揚說鄉里有事堅持要走,臨走前又給母親留下五百塊錢讓她添置些衣服,徐立華堅持不要,一直追到車前把錢又扔了進來,輕聲道:“三兒,以後經常回家看看,媽就知足了。”
  張揚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他忽然意識到很難改變徐立華的生活態度。想要接受這個母親,也許必須要接受趙鐵生的一家,這對張大官人來說可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張揚開著他的吉普車回到黑山子的時候,鄉里的會議已經接近尾聲,其實這次大會無非就是新任領導班子跟大家見面。張揚和幾位新領導提前已經見過面,趕回來更主要是為了參加晚上的聯誼酒會。
  老孫頭看到張揚開著吉普車回來,慌忙把兩扇大門都給他打開了,張揚咧著嘴笑道:“老孫頭,沒必要這麼隆重!”
  老孫頭樂呵呵道:“我也不想隆重。只是我怕你撞壞了大門!”
  張揚頓時無語,原本想扔給他一包雲煙的,馬上換成了紅梅扔了出去。老孫頭仍然樂呵呵的接了過來,指揮張揚倒車!
  張揚畢竟剛剛上手,對車子的性能還不熟,倒了好幾把方向才算把吉普車的位置擺正,他停車的功夫,鄉政府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完會走了出來,張揚的這輛北京吉普雖然是輛即將報廢的舊車,可經過博偉汽修廠的規整,看起來跟新車差不多,馬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尤其是看到開車的是小張主任,已經有人走過來對吉普車品頭論足了。
  宣傳幹事朱川表現的最為興奮,摸摸這碰碰那兒,問道:“這車真不錯,看著跟新的似的!”
  張揚平時就滿不待見這小子的。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他,朱川訕訕的咳嗽了一聲。新當選的副鄉長田國強也走了過來,樂呵呵跟張揚打了一個招呼,張揚微笑道:“田副鄉長好!”他們之前就在金凱越喝過酒了,所以這次已經是第二回見面。
  田國強看了看牌子,笑道:“育才駕校退下來的那批車,小張主任關係很廣啊!”
  張揚從他的話中就知道這廝對育才駕校十分熟悉,笑著點了點頭道:“借朋友的車,開著玩的!”
  田國強笑道:“以後肯定要常搭你的順風車咯!”
  “能為田副鄉長服務是我的榮幸!”張揚笑眯眯回答道。
  這時候王博雄和於秋玲並肩走了下來,看到兩位黑山子鄉最高領導人到來,所有人都悄然散了,王博雄來到張揚面前,指了指他,然後笑道:“小張啊!下午開會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也遲到?”
  張揚裝出一副頗為為難的樣子道:“沒辦法,被經貿委召過去安排點事兒。”
  “啥事兒?”
  “縣裡搞了個招商辦,剛通知讓我去招商辦當副主任,只是個虛名,人事關係還在咱們鄉里。”

王博雄和於秋玲目光都是一亮。兩人都是黑山子這場政治鬥爭最後的勝利者,他們的政治修為都非同一般,馬上從這廝的話中聽出了顯擺的味道,可是心中卻又不得不承認,人家有顯擺的資本,這才幾天啊,一個編外人員成功混入了體制內,而且馬上副科在望,跟人家相比,他們兩人陽光明媚的仕途也頓時變得黯淡了許多。
  王博雄笑道:“你小子就是有點自由散漫,入黨之後可不能這樣了啊!”這句話間接暗示出,張揚的入黨問題已經搞定。
  於秋玲提醒他們道:“晚上鄉里在四季香訂了六桌飯,一定要全都到啊!”
  王博雄借口試試張揚的吉普車,來到車上,張揚心領神會的開動了引擎,老孫頭又慌忙拉開了大門。王博雄看著忙裡忙外的老孫頭忍不住罵了一句:“這老孫頭。平時我出門他也只開半扇啊!”
  張揚笑道:“那是因為王書記很少給他上煙!”
  王博雄笑了起來,的確,身為上位者他很少考慮底層工作人員的感受,他認為老孫頭對他的尊敬是理所當然,可這一刻他卻明白了,只要稍稍顧忌一下對方的感受,可以讓別人對他的尊敬更上一個臺階。
  王博雄低聲道:“安老到江城了,估計這兩天就會到黑山子視察,你要多留意一下。”
  張揚心中暗笑,其實安志遠早已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轉了一圈,只是春陽的這些幹部還蒙在鼓裡罷了。看來這個安老頭還的確有些意思,張揚不由得想到,假如和安老相見,該如何化解上次的尷尬?現如今他不僅僅代表著黑山子鄉,還代表了整個春陽。
  王博雄道:“經貿委讓你過去。是不是為了安老?”他敏銳的覺察到。李長宇安排張揚到招商辦,不僅僅是為了提升他那麼簡單,作為一個在體制中混跡多年的老油條,王博雄站得比普通人要高一些,看得自然也比普通人要遠,他明白安老對於整個春陽乃至江城的價值,假如李長宇真的能夠說動安老在這裡投資,這對他不久後前往上任,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王博雄幾乎已經斷定,正在抓緊最後的時機,撈取最大的政治籌碼。
  李長宇和葛春麗坐在露臺上,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一彎明月高掛空中,清冷的光芒透過玻璃投射到他們的身上,葛春麗起身跨坐在李長宇的身上,扯開睡袍,一雙豐盈巨大的白乳跳躍出來,李長宇伸手抓住其中的一隻,輕輕揉捏著,他並不擔心被外面看到,陽臺的玻璃都是雙層的,而且是鏡面,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而從外面卻看不到裡面。
  葛春麗俯下身捧住他的面孔,激烈的親吻著他的唇,她的睡袍內並沒有穿著寸縷,很快李長宇就感到她雙腿間的潮濕,葛春麗沿著他的脖子胸膛一點點吻了下去,李長宇深吸了一口氣,感到內褲被她一點點褪去。濕潤的溫暖包裹了他的身體,葛春麗的雙手按壓在李長宇的肩頭,喉頭發出低聲的呻吟。
  李長宇自從修煉張揚教給他的那套打坐養神的功夫之後,持久性明顯有了提高,這一點在最近和葛大隊的交手之中已經得到了證明,過去葛大隊雖然極其配合的尖叫,不過那都是表演的成分居多,最近這兩次,葛大隊的叫聲明顯有了不同,那是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快意呐喊。
  兩個水淋淋的身子緊貼在一起,葛春麗咬著李長宇的肩頭,輕聲道:“人家快要被你戳死了……”
  李長宇得意一笑,心中升起無盡的滿足感,葛大隊這個戳字用得妙到了極點,將李書記剛才的力度和兇猛渲染的淋漓盡致,李長宇輕輕攏了擾她的長髮道:“經過最近的調養,我感覺身體又恢復到年輕時候那樣了,精力無窮,就像個小夥子一樣。”
  葛春麗摟住他的身體,溫柔的點了點頭。
  李長宇道:“下周你就要去江城工作了,這邊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嗎?”
  葛春麗沒有說話,李長宇又道:“你前夫還有沒有繼續糾纏你?”
  葛春麗搖了搖頭道:“真是奇怪,他前天居然把錢給我送來了,然後掉頭就走,我看他鼻青臉腫,樣子很慘,是不是你讓人打的?”
  李長宇心中暗暗高興,可故意板起面孔道:“說什麼話?我怎麼會這麼做?他值得嗎?再說了,他那種無賴性格,得罪的人多了,還不知是誰下的手呢?”
  葛春麗卻認定這件事一定是李長宇做得,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激動,從李長宇為自己調動工作,到處理婁志廣的這件事上,足以看出在李長宇的心中,自己是十分重要的。官場之中男女之間最常見的就是利益交換的關係,這種真情更顯得彌足珍貴,葛春麗緊緊摟住李長宇的身子,柔聲道:“李長宇,我這輩子都是你的……”
  李長宇露出一絲笑容,他摸索到床頭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香煙,葛春麗點燃火機,閃爍的火光照亮了他們赤裸的身體。
  李長宇向上靠坐在床頭,葛春麗拿了一個軟墊塞在他的後背,讓他可以靠得更舒服一些,然後趴在他的小腹上,輕聲道:“江城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嗎?”
  李長宇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低聲道:“這次提了三個副市長左援朝、袁成錫還有我,許書記肯定是要去省裡了,只是不清楚誰來接替他的位置。”
  “你有可能嗎?”葛春麗的這個問題幼稚的可笑。
  李長宇彈落了煙灰,低聲道:“我關心的是常務副市長,不過從眼前的形勢來看,我的希望不大。”種種跡象已經表明,他進入江城政壇會從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起步。而左援朝過去就是江城市財政局局長,在江城擁有著他無法比擬的人脈,年齡和他也不相上下,同期提升的袁成錫年齡已經五十歲以上。主管農業,而江城卻是一個工業城市。李長宇很自然的把袁成錫排除在外,至於其它的兩位副市長都屬於連任,上一任期內沒有什麼過失也沒有什麼亮眼政績的,他們擔任常務副市長的可能性比起新提升的三位副市長還要小些,所以真正的競爭就在李長宇和左援朝之間。李長宇對種種可能性都做出了分析,面對左援朝。他沒有任何優勢可言,李長宇已經基本放棄了常務副市長的想法,對他而言最現實的就是先紮穩在江城的根基,和未來的江城市委書記搞好關係。
  正如王博雄想像中那樣,李長宇是個不會輕易放過機會的人,雖然他已經離開在即,可是他仍然意識到安老可能是一個政績亮點,假如能夠在春陽任期內說動安老在春陽。甚至在江城投資,對於他即將展開的嶄新仕途而言絕對會稱得上一個光輝的開始。
  所以成立招商辦並不是李長宇一時性起,而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安老雖然是生於春陽,可他同時又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一位成功商人絕不會濫用自己的投資,88年的時候安志遠在家鄉人熱情如火的歡迎下也沒有興起半點投資家鄉的意思,證明此人有著異乎尋常的冷靜頭腦。在投資經商的問題上不輕易被感情所左右。李長宇之所以會派出張揚,因為他意識到,張揚的身上有股闖勁,這股闖勁正是他周圍人所欠缺的,讓張揚去闖一下,成功固然可喜,失敗也了無遺憾。

卷一 第045章 將軍的孫女
  黑山子鄉經過轟轟烈烈的選肇事件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張揚主管的計生辦有了一定的財權,所以計生工作也開展的順利了許多,許多村婦女主任開始主動配合他們的工作,張主任自從擔任了招商辦副主任,眼光已經放得更加長遠,他明白自己在這個位置上應該不會呆太久的,計生工作也必須做到鬆弛有度,千萬不可以讓黑山子鄉的老百姓產生大範圍的怨念。過猶不及,做任何事都要把握住一定的分寸。
  安老的消息不斷傳來,電視新聞上也出現了安老在江城受到隆重接待的情景,這讓黑山子鄉,乃至整個春陽縣都變得緊張了起來,在國內重視某件事首要的表現就是全民衛生大動員,黑山子鄉也開始了規模龐大的衛生清理工作,連鄉政府的小樓也重新粉刷了一遍,張揚也是衛生檢查小組之一。
  週五上午正跟著于秋玲一行檢查各科室衛生的時候,就聽到外面響起了喇叭聲,衛生檢查組的成員都轉頭望去,卻見一輛紅色的牧馬人吉普停在鄉政府大院裡,身穿紅色夾克,淺藍色牛仔褲,棕色高腰戶外鞋的楚嫣然站在車前,黑色長髮隨著溫暖的輕風飄拂,明澈如水的美眸盯住張揚:“喂!快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張揚,張揚也沒想到她會來這麼早,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沒看我在工作嗎?”
  楚嫣然瞪圓了眼睛:“什麼工作?一個計生辦主任有什麼好忙的?”
  包括於秋玲在內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張揚紅著臉道:“這孩子野慣了不懂事,大家別見怪啊!”
  於秋玲意味深長的看了張揚一眼,微笑道:“女朋友?”
  張揚歎了口氣道:“煩,男人長得帥,真是煩!”副鄉長袁勝文不無羡慕道:“小張真有福氣,這女孩子漂亮的晃眼!”
  楚嫣然耐不住性子已經跑上樓來了,抓住張揚的手臂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走,張揚哭笑不得道:“你等會兒行嗎?我陪于鄉長他們視察工作呢?”
  楚嫣然向於秋玲笑了笑道:“于鄉長,對不起啊,我有急事找張揚,想給他請個假!”
  於秋玲望著這個美得讓人豔慕的小姑娘如此坦率,心中生出幾分的好感,再加上對張揚她原本就格外的寬容,微笑道:“有急事兒就去吧,別忘了補個事假!”這話表面上聽起來十分的公道,可每個人都聽出於鄉長根本在送人情呢,換成其它人怕沒有小張主任的面子。
  張揚被楚嫣然連拉帶拽的弄到車前,有些生氣的摔開她的手臂:“我說丫頭,你有毛病啊,看不到我在工作?”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說好了今天跟我去靜海嗎?”
  張揚掏出傳呼看了看時間,才早晨八點半:“大小姐,我怕你了,說是週五,也沒說一大早就走啊!”
  楚嫣然心急火燎道:“我外公這兩天突然腰痛的厲害,現在連床都下不了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
  “你外公下不了床幹我什麼事?我是你什麼人?我憑什麼要跟你去?”張揚就見不得楚嫣然頤指氣使的樣子。
  楚嫣然急得淚都要掉下來了,指著張揚的鼻子就罵道:“張揚,你還算人嗎?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這一嗓子又把其它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這話在外人聽起來多少有些曖昧的味道,不知這廝對人家小姑娘做了什麼,讓人家如此憤怒。
  張揚對楚嫣然敢作敢當的脾氣多少有些瞭解,知道惹惱了她,這妮子還不知要鬧出什麼動靜,哭笑不得道:“我算怕了你了,走,我跟你走還不成嗎?”
  這邊正要上車,副鄉長田國強跑了過來:“小張主任,我下午去縣城有事,把你吉普車給我用用。”
  張揚掏出鑰匙扔給了他。
  楚嫣然這才留意了一下那輛草綠色的吉普車,不禁笑道:“你的車?”
  “不行嗎?”張大官人望著紅色的牧馬人忽然有種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感覺。
  楚嫣然微笑著將鑰匙扔給了他:“我累死了,你開車,到北原叫醒我!”
  楚嫣然天不亮就從北原省會靜安市開車過來,的確是又累又困,張揚開到清臺山盤山路的時候,她已經在後座上進入了夢鄉。
  張揚回頭看了看這個小妮子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幹什麼事都是風風火火,性情率直天真,對他居然沒有任何的防備心理,望著楚嫣然宛如海棠般醉人的睡姿,張揚不禁邪惡的想到,假如我是一個陰賊,那麼這孩子不是要遭殃了?不過這只是想法罷了,張揚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國家幹部,他是久經考驗的預備黨員,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張大官人認為自己是個堂堂正正的真男人。
  楚嫣然醒來了時候,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身上蓋著張揚的夾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他們才剛剛來到荊山市境,張揚的駕駛技術實在不敢恭維,一個半小時才跑了一百公里,照這樣的速度,怕沒有五小時到不了靜安了。
  張揚還是第一次跑長途,而且天有下起了雨,他又是剛剛學會開車沒多久,所以才不敢放開速度。楚嫣然指了指前面的加油站:“去休息一下,順便加點油,我來開!”
  張揚把吉普車駛向加油區,楚嫣然向洗手間走去,這廝樂呵呵道:“要我陪你去嗎?”
  楚嫣然紅著臉兒罵道:“你真流氓!”
  張揚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等待加油的汽車很多,足足排了十五分鐘才輪到他們,楚嫣然把汽油加滿,拿出一瓶水一袋麵包扔到張揚的懷裡:“中午就隨便對付點,等晚上我再請你吃好的。”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咬了口麵包,喝了口水,然後一臉壞笑的看著楚嫣然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別有安全感,不然你怎麼能睡得那麼安心呢?”
  楚嫣然慢慢把車駛向公路,微笑道:“我可睡得不安心,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性。”
  “那你睡覺還打呼磨牙的?”
  楚嫣然啐道:“胡扯吧你,我什麼時候打呼磨牙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還真是個特別的女孩,明知我流氓還老跟我混一塊兒,難為你了。”
  “跟我在一起,你永遠不會有機會的。”
  “長在河邊走焉能不濕鞋,丫頭啊,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讓我這個流氓得逞的!”
  “呸!”
  楚嫣然的駕駛技術十分高超,比起張揚強了不知多少倍,吉普車在省道上高速賓士,兩人鬥嘴鬥累了,張揚開始欣賞著外面的雨景,春陽和靜安之間並沒有高速公路,省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不少,楚嫣然將速度保持在一百一,打開音樂,趙傳激情四射的歌聲飄蕩在車內:“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拿起盒帶,看了看封面,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麻痹的,這哥兒們長得是有點寒磣,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啊。
  後視鏡中忽然閃亮起紅藍相間的光芒,張揚轉過頭去,看到一輛警車正在後面高速追趕上來。
  楚嫣然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咬了咬唇,忍不住埋怨道:“這些公路員警真討厭!”可是她也不得不將速度降了下來,警車呼嘯著超過吉普車,強行讓他們在馬路邊停了下來。
  兩名身材高大的員警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來到他們車前用力敲了敲車窗。
  楚嫣然落下半截車窗,冷冷看著他們:“什麼事情?”
  “把駕駛證行駛證拿出來!”其中一名國字臉的員警表情嚴峻道。
  楚嫣然掏出兩證遞給了他,員警看了看證件,又抬頭看了看楚嫣然:“你超速了知道嗎?請跟我們去城陽三中隊接受處罰。”
  楚嫣然耐住性子輕聲道:“對不起,我還有急事兒,要不你們開罰單,我接受處理!”
  那員警看了看楚嫣然,忽然一伸手把吉普車的鑰匙給拔了下來,冷冷道:“叫拖車!”其實拖車根本不要叫,早就在後面跟著呢,這邊截住了楚嫣然的吉普車,閃爍黃燈的拖車就開了過來,這是城陽支隊不成文的規定,只要是違反交規的小型車輛都會用拖車給拖回去,拖一次就是五百,這就叫創收。
  楚嫣然有些怒了,就算是交通違規也沒必要沒收她的汽車鑰匙啊,她推門下車跟那名員警理論:“我超速你大可以罰款,憑什麼沒收我的鑰匙?你們講不講道理?”
  國字臉員警笑了起來:“想講道理,去中隊講,你敢超速,我就敢拖車!不服氣沒關係,中國這麼大,到哪兒都有說理的地兒!”
  楚嫣然氣得指著他的鼻子:“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那員警呵呵笑起來了:“呦,您這樣的大小姐我見多了,咱人民警察就是不怕威脅,信不信我多告你一條抗拒執法?”
  楚嫣然忽然抬起腳,出其不意的一腳踢在他的襠下,那員警根本沒有料到這小姑娘敢對自己出手,痛得悶哼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身邊那名員警看到楚嫣然竟敢襲警,揮舞著電棍就沖了上來,沒等他湊近楚嫣然的身邊,一條胳膊閃電般伸了過來,張揚的拳頭準確無誤的落在他的面門上,打得這廝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該出手時就出手,張大官人出手的時候從不含糊。
  楚嫣然一張俏臉因為憤怒而變得發紅,她走上吉普車,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張揚也跟著她進入了吉普車內,兩名員警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候又有一輛巡邏車開了過來,張揚在和楚嫣然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就知道這丫頭的能量,一個能夠讓荊山市公安局副局長謝志國親自出動的女孩子,顯然有著非同尋常的背景。
  六名員警圍住了吉普車,一名白白胖胖的員警表情威嚴的走了上來,他是城陽三中隊的隊長潘軍,在這條路段查超速幾乎天天生,可是毆打員警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這對年輕男女根本是在向他的權威做出挑戰,潘軍怒視車內,以不容置疑的口氣怒吼道:“給我下車!”
  楚嫣然打開車門,望著潘軍落在槍套上的右手,不無嘲諷道:“怎麼?就是一個超速,還要開槍打人嗎?”
  潘軍冷笑了一聲,這些年輕人根本對社會沒有什麼認識,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冷冷道:“在美國每年因為超速被擊斃的案例有很多!”威脅,赤裸的威脅。
  楚嫣然把手機遞了過去:“謝志國局長找你!”
  聽到謝志國的名字,潘軍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城陽是個縣級市隸屬于荊州,謝志國雖然是副局長,可是誰都知道公安局以及交巡警的實際工作都是他一手在抓。
  潘軍心中已經開始有些後悔,楚嫣然年紀輕輕就開著這輛價值不菲的吉普車,而且還用著大哥大,顯然是大有來頭,這幫不開眼的手下為什麼偏偏惹上了這個麻煩,他戰戰兢兢的接過了電話。
  謝志國的怒吼聲已經在那邊響了起來:“你叫什麼?警號多少?李銀成平時都是這麼管教你們的?啊就要開槍打人?你是員警還是土匪?”
  潘軍懵了,開始他還存在著對方是故意恐嚇他的僥倖心理,可對方一口就把城陽交巡警支隊大隊長李銀成的名字叫了出來,顯然大有來頭,他心中已經對謝志國的身份信了八成,低聲解釋道:“謝……謝局長……都是誤會……誤會!”
  謝志國冷哼一聲:“我懶得跟你廢話,你等著停職吧!”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潘軍呆呆站在細雨中,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沒等他把電話還給楚嫣然,傳呼又來了,一看是大隊長李銀成的電話,潘軍一顆心徹底沉到了穀底,直接用楚嫣然的手機打了回去。
  這邊電話一通,才叫了一聲李大隊,李銀成的怒駡聲就傳了過來:“潘軍,你瞎眼了?誰的車你都敢攔啊?你自己想死自己去,別害人!”李銀成和潘軍過去是警校的同學,所以說話並沒有太多的顧忌。
  潘軍背過身去小心翼翼的問:“李大隊……她什麼來頭?”
  “死到臨頭了,還他好奇呢,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少廢話,趕緊給我放人!”
  潘軍徹底絕望了,恭恭敬敬把手機還了回去,然後要來楚嫣然的行駛證和駕照鑰匙親自送到楚嫣然的手中,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楚嫣然的名字,在他的印象中,北原好像沒有什麼姓楚的大官,雖然心中迷惑,可是他清楚這次自己肯定捅了不小的漏子,陪著笑臉道:“楚小姐,對不起啊,誤會,全都是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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