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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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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456章 非常突然
  張揚走出門外,常淩峰在身後追趕了上來,看到張揚的臉色就知道他正在氣頭上。
  常淩峰道:“至於跟這種小人生氣嗎?”
  張揚道:“不是我生氣,我是鬱悶,龜田在我們的地盤上讓人打了,這讓我怎麼面對人家?”
  常淩峰道:“龜田沒受重傷,剛才我讓醫生幫他檢查了,都是些皮外傷,他練過空手道,這點抗擊打能力還是有的。”
  張揚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好好的怎麼打起來了?”
  常淩峰道:“龜田今天在工地檢查,看到平中建設的兩名工人違反安全施工規定,沒帶安全帽,所以狠狠批評了他們,並開了罰款通知書,可這下引來了十多名工人的同仇敵愾,圍著他理論,龜田一怒之下讓那兩名違章工人走人,所以矛盾進一步激化,現場來了百把口子人圍毆他一個。”
  張揚道:“馮克勇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距離這麼近,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這起事件一定是他在幕後推動。”
  常淩峰道:“他是吳中原的小舅子,仗著有些背景,平時就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龜田是個認真的人,先後給他們下了不少的整改通知,所以結下仇隙也是正常的。”
  張揚道:“我給他三個小時,如果他敢賴在這裡,我親自把他扔出去。”
  常淩峰道:“我看事情還是別鬧得太僵,趙主任和他的關係看來不錯,平中建設是咱們省建築界的龍頭,吳中原的背景非同一般,只是馮克勇的問題,沒必要擴大到整個平中建設,如果搞到平中建設撤出,對我們的建設進度也會有影響。咱們的工程好不容易才開展起來,可不能再鬧出什麼事情來了!”
  張揚道:“那就讓馮克勇滾蛋,我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常淩峰道:“這件事最好交給趙主任處理。”他知道張揚心裡不爽,低聲勸道:“馬上就奠基典禮了,千萬別鬧出什麼事情了。”
  張揚琢磨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走,看看龜博士去!”
  龜田浩二赤裸著上身坐在醫務室裡,醫生幫他處理著手上的傷痕,剛才被圍毆的時候,他用雙手護頭,頭臉部護住了,可雙手被砸得烏青發紫。
  張揚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望著龜田浩二健壯的身軀道:“身體不錯,抗擊打能力挺強!”
  龜田這會兒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他平靜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龜田浩二道:“我不要什麼交代,一是一二是二,兩名違章的工人一定要走,根據我們的規章制度,還要對平中建築公司追加罰款。”
  張揚道:“你不生氣?”
  龜田道:“開始的時候有點生氣。怎麼?你擔心我會辭職?”
  張揚點了點頭道:“的確有些擔心。”
  龜田道:“我既然答應了你,簽過合約,我們的雇傭關係就已經成立,今天的事情是我工作的風險之一,我不怪任何人,如果我不能將你交給我的工作圓滿完成,那將是我的恥辱。”
  張揚有些被這個小日本的話感動了,他起身拍了拍龜田浩二的肩頭:“好好休息,相信我,一定能夠處理好這件事。”
  趙洋林果然過來說情,他向張揚道:“肇事的兩名工人找到了,馮克勇同意把他們兩人解雇,也答應負擔龜田浩二的醫藥費,我看這件事暫時就這樣算了吧,追究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張揚道:“趙主任,這次我真不能聽你的。”
  趙洋林微微一怔。
  張揚道:“今天的事情表面上看是工人鬧事,其實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馮克勇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龜田是我們的工程總監,平中建設的這幫工人把他打了,就等於當眾打我們的臉,處理兩名肇事工人根本就是表面功夫,對他們平中建設而言連皮毛都不傷。我不是不給您老面子,這事兒我要是處理不好,以後但凡是個工程隊都敢跟我們吹鬍子瞪眼,馮克勇一定要走人。”
  趙洋林聽他說得如此堅決,也覺著不好辦,還是建議道:“要不,給他一個機會,以觀後效?”
  張揚道:“這叫以儆效尤,我們今天要是讓步了,以後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挑戰我們的權威,只讓他馮克勇走人已經給足他們面子了,依著我原來的意思,整個平中建設都得給我走人!”
  趙洋林看到張揚主意已決,也沒有繼續勸說,起身道:“我跟平中建設方面打個招呼吧。”
  張揚道:“順便跟馮克勇說一聲,我說到做到,三個小時內,他還敢在工程現場晃蕩,我就讓警車把他拖出去。”
  馮克勇離開的時候,充滿怨毒的望著指揮部的小樓,強龍不壓地頭蛇,他認為張揚是不折不扣的地頭蛇,在人家的地盤上盲目對抗沒有任何意思。
  馮克勇上車之後,接到了他姐夫吳中原的電話,吳中原是從趙洋林那裡得知這一消息的,不等馮克勇說話,他劈頭蓋臉的呵斥道:“你怎麼搞的?工程還沒有正式開始你就給我捅這麼大的漏子,平中建設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馮克勇叫苦不迭道:“姐夫,這跟我沒關係,他們弄了個小日本隔三岔五的來挑毛病,咱們工人氣不過跟那個小日本理論了幾句,是小日本先打人的,這才引發了鬥毆,可他們江城方面也不該只相信一面之詞啊,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勒令我離開新機場工地,還揚言要把我們整個平中建設都趕出去。”
  吳中原冷笑了一聲:“好大的口氣!”
  馮克勇道:“姐夫,張揚那小子太囂張了,他仗著有些後臺,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我來這邊沒幾天,他就故意刁難我,根本是想從我這裡撈取好處,姐夫,你說過咱們要本本分分經營,憑實力做事,不搞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我就沒搭理他,誰能想到這個人居然瑕疵必報,利用這件事做文章,姐夫,我真想跟他拼了!”
  吳中原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兒,低聲道:“你先回來,別讓人笑話。”吳中原對自己的這個小舅子還是清楚的,沒多少能力,可又喜歡自吹自擂,他的話不能全信。
  馮克勇走後,副經理李東海理所當然的頂替了他的位置,張揚把他叫到辦公室狠狠訓斥了一通,然後把罰款通知單遞給李東海:“你們入場之後的不合格表現已經違反了新機場工地多項規章制度,按照我們的懲罰措施,對你們處以一萬元人民幣的罰款,龜博士提出的那些違規的地方,三天內必須完全整改,不然你們就全部走人!”
  李東海的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平中建設在平海可是響噹噹的一塊牌子,被別人這樣呵斥還從沒有過。不過他的態度要比馮克勇好的多,表面上很誠懇的表示會馬上進行整頓,保證以後不發生類似的情況。
  張揚聽過他的保證之後點了點頭:“其實我們能夠在一起合作是一種緣分,我希望大家都要珍惜,提升自身管理水準,提升工程的品質,共同把新機場建好,這才是我們共同的目的,李經理,我不希望再有同類的事情發生。”
  萬眾矚目的江城新機場奠基典禮終於拉開了帷幕,當天通往奠基典禮現場的道路打掃的乾乾淨淨,道路兩旁擺放著五顏六色的鮮花,這都是臨時從江城植物園借來的,張大官人儘量做到壓縮成本。
  平海省長宋懷明對一路看到的情況表示滿意,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江城市市長左援朝都陪同在他的身邊,杜天野一路之上向宋懷明介紹著江城新機場周邊狀況,以及他們未來的構想。
  宋懷明一邊聽一邊點頭。
  汽車直接來到奠基現場,熱鬧喧囂的鑼鼓聲響起,豐澤民間秧歌隊、高蹺隊在現場表演,一群活潑可愛的兒童歡呼著向領導們的汽車迎來。
  杜天野對張揚搞這一套早已見怪不怪,心中暗笑,這廝也沒點新鮮創意,又是兒童鮮花那一套,這種劇情濫透了。
  領導們走下汽車,這幫孩子向他們獻花,宋懷明接過一個小女孩手中的鮮花,笑著把她抱了起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活動嗎?”
  那小女孩脆生生答道:“建設新機場唄!”
  “開心嗎?”
  “開心!”
  “為什麼啊?”
  “建好新機場之後,我們每天都能看到飛機了。”
  宋懷明和一幫領導都哈哈笑了起來,宋懷明又道:“想坐飛機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宋懷明道:“想不想坐?”
  小女孩答道:“想坐,可坐不起,我媽說飛機都是給有錢人坐的!”
  站在宋懷明身後的杜天野和左援朝聽到這句話都是無比尷尬,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心說張揚這混小子,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個小丫頭?
  宋懷明愛憐的摸了摸那女孩的頭頂,放下她,轉向身後的這幫幹部道:“聽到了沒有,這孩子說出了咱們老百姓最真實的聲音,建新機場是為了什麼?是為了促進江城的經濟發展,是為了促進平海北部的經濟發展,只有經濟發展了,咱們老百姓的手裡才會有錢,有了錢,才能夠買得起機票,坐得起飛機,所以我們的眼中不能只盯著建設機場,而是要明白建設機場的目的和意義,只有實心實意的為老百姓做事,才能夠對得起你們的職位,才能對得起黨員的稱號!”
  “好!”人群中張揚叫了一聲,率先鼓起掌來,現場掌聲雷動,宋懷明的演講能力本來就出眾,再加上這麼多捧場的,現場氣氛很快就達到了高潮。
  宋懷明在眾多官員的陪同下走向奠基現場,按照事先定下的程式,由左援朝主持儀式,左援朝當然清楚自己並非今天的主角,寥寥幾句話後,就將話筒交給了杜天野,因為省長宋懷明在,杜天野理所當然的也成了配角,他的話也很短,微笑道:“下面我們請宋省長講話!”
  掌聲再度響起。
  宋懷明微笑著走向講臺:“各位江城的父老鄉親們,你們好!我是平海省省長宋懷明,在此之前你們有很多人在電視新聞上已經見到過我,不過今天咱們算是近距離接觸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對豐澤、對江城、對平海全都擁有著非同凡響的意義,江城新機場的建設,意味著平海北部終於擁有了自己的現代化、高品質、高標準的機場,意味著江城的區域優勢的進一步加強,意味著江城投資環境的進一步改善,今天,會成為江城經濟騰飛的重要起點,今天必將名載史冊!”
  熱烈的掌聲響起。
  宋懷明做了個雙手下壓的手勢,等到掌聲稍稍平歇方才繼續道:“我有幸成為這一歷史時刻的見證人,今天我來參加奠基,97年機場建成的時候,我一定會前來參加機場的落成儀式,江城在改革的過程中呈現出強烈的發展願望,也讓我們看到了江城不可估量的潛力,我深信,隨著新機場的建成,隨著江城的改革深化,江城的經濟將會高速穩定的發展,江城必將成為鑲嵌在平海北部的一顆璀璨明珠!”
  現場掌聲雷動,張大官人興奮的雙目發光,未來岳父大人的口才真是了得,張揚對宋懷明的敬仰之情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可宋懷明站在眾人矚目的中心很少會留意到張揚,偶爾目光與他相遇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剛剛相遇立刻轉向其他的地方,張揚對此並沒有覺察到什麼,畢竟宋懷明是一省之長,人家需要照顧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禮炮聲中,平海省長宋懷明和江城市委書記杜天野一起奠基。
  兒童們放飛手中的氣球,早已準備的千餘隻白鴿也在同時放飛,這些場面雖然尋常,不過組合在一起倒也熱鬧。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眼前的氣氛所感染,內心中激動無比,這種為江城而驕傲的榮譽感只有在現場才能夠深切的感受到。
  一切都在順利中進行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宋省長,你要為我們家老曹做主啊!”
  聽到這聲音,杜天野的臉色變了,張揚的臉色也變了,他看到曹正陽的妻子楊雲帶著兩個女兒從人群中沖了出來,三個人直接就跪倒在了現場。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現場記者圍了上來,這種新聞是他們最感興趣的。
  幾名員警沖上去想要把曹正陽的妻子拉開,宋懷明卻用目光制止了他們,他走了過去,和藹道:“大嫂,有什麼事回頭再說,今天是江城的好日子啊!”
  楊雲涕淚直下,她顫聲道:“我們只要一個說法!”
  左援朝和杜天野都走了過去,左援朝心中暗喜,表面上還裝模作樣道:“嫂子,你這是幹什麼?這樣做影響多不好?快起來,快起來,有什麼事等典禮進行完再說。”
  楊雲道:“除非宋省長答應聽我說這件事,否則我就跪死在這裡。”
  宋懷明道:“回去說吧!”奠基典禮已經舉行完了,想不到在即將結束的時候鬧出了這個不和諧的插曲,宋懷明的內心也是十分不爽。
  杜天野在人群中找到張揚,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是責怪張揚安排不周,怎麼讓曹正陽的家人混進來了。
  張揚在這一點上很無辜,現場這麼多人,他這麼可能每個細節都照顧到。
  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逃避是沒用的,總得去面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張揚向傅長征交代道:“給那幫記者提個醒,別讓他們胡編亂造!”然後跟著其他人一起返回了指揮部。
  指揮部事先給宋懷明準備了休息室,現在這間休息室就成了他臨時的公堂。
  宋懷明本來並沒有必要過問這種事情的,可楊雲在這麼多人面前鬧出了這樣的動靜,他要是不聞不問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前來休息室的途中,杜天野已經將事情的大概經過向他講了一遍,宋懷明聽完後並沒有太多的反應,可心裡卻已經認為,杜天野這些人對曹正陽的處理有些太突然,沒有考慮到一個老同志的內心感受。
  楊雲被工作人員帶到宋懷明的面前,此時她明顯鎮定了許多,她也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丈夫是國企大廠的一把手,楊雲跟在身邊也見慣了不少的風浪,她清楚自己應該去做什麼。
  楊雲悲悲切切叫了一聲宋省長。
  宋懷明態度和藹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坐!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今天杜書記和左市長都在這裡,有什麼委屈,你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楊雲掏出手絹擦了擦眼淚道:“宋省長,我們家老曹死得冤枉,他身體不好,已經十多年沒沾過酒,幾十年來他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工作,把工廠帶到了如今的規模,可市里突然就把他免了,老曹心裡憋屈,所以才會喝悶酒,所以才……”楊雲一時悲從心來,捂住鼻子低聲吸泣起來。
  杜天野道:“楊大姐,市里已經解釋過了,工程廠的人事變動屬於正常變動,並不是我們要針對曹廠長,我承認我們的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要為曹廠長的死承擔責任!”
  楊雲紅著眼睛叫道:“就是你們害死他的,如果不是你們毫無理由的把他的廠長拿掉,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杜天野被楊雲的這一嗓子鬧得有些尷尬。
  宋懷明歎了口氣道:“大嫂,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你要相信黨,相信政府。”
  楊雲道:“過去我信,可現在……”她捂著鼻子道:“我們家老曹是個老黨員,相信了一輩子黨,相信了一輩子的政府,可最後黨和政府是怎麼對待他的?”
  左援朝道:“嫂子,宋省長都已經答應你了,有些事也不能急在一時啊。”
  楊雲道:“老曹一心都撲在廠子上,他死前的兩天還跟我說,他後悔啊,後悔當初沒有在江城需要支援的時候挺身而出,對不起黨和政府對他的信任……他從沒有為自己考慮過,為的是全廠工人,這樣的人本不該落到這樣的下場啊……”楊雲又哭了起來。
  宋懷明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徹查這件事,給你一個交代,給江城工程機械廠全體工人一個交代。”
  左援朝好說歹說把她勸了出去。
  經過楊雲這麼一鬧,宋懷明的心情變得很差,杜天野這一幫江城市的領導幹部也是臉上無光。杜天野小心翼翼問道:“宋省長,咱們先回江城休息吧。”
  宋懷明站起身道:“我還有事,要馬上返回東江。”
  聽到宋懷明的這句話,所有人都知道宋省長生氣了。
  杜天野道:“宋省長,再忙也得吃完飯再走,要不就在機場工地食堂簡單吃點。”
  宋懷明怒視杜天野道:“吃什麼?在你們這些領導幹部的心中除了吃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嗎?是吃飯重要還是新機場建設重要?”
  杜天野被當眾呵斥,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尷尬到了極點。左援朝看在眼裡,心中暗樂。
  宋懷明大步向門外走去,卻見張揚正站在遠處的走廊上拿著手機打電話,張揚看到宋懷明一群人出來慌慌張張把手機給掛了,笑著迎了上去道:“宋省長,要不要去工地現場看看?”說話的時候他就發現宋懷明的臉色有些不對。
  宋懷明呵斥道:“看什麼看?表面文章有什麼可看?”
  張大官人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臉上也不好看,他也知道宋懷明今天因為楊雲的事情氣不順,陪著笑道:“想讓領導檢閱檢閱我們究竟存在哪方面的不足。”
  宋懷明道:“無論做人還是做事,腳踏實地,老老實實的最重要!”說完就大步從張揚身邊走過。
  張揚愣在那裡,老宋這句話越琢磨越不是味道。
  這話分明是沖著他的,張大官人暗自思量,自己究竟哪兒得罪了宋懷明?
  宋懷明前來參加奠基典禮,因為楊雲告狀,原定前往江城的計畫也取消了,中午飯都沒吃就打道回府。
  杜天野送走宋懷明,也是一肚子火沒處撒,他回到新機場建設指揮部,徑直找到張揚的辦公室,一腳就把房門給踹開了。
  張揚正想發火,誰這麼大膽子敢踹他的門,一看是杜天野,就明白了,這哥兒們跟自己一樣,窩了一肚子的火,來找他瀉火來了。
  杜天野指著張揚的鼻子就罵:“混小子,瞧你辦的什麼事兒?楊雲怎麼會到這裡?”
  張揚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杜天野道:“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一定要把這次的奠基典禮搞好,一定不要出亂子,可你終究是給我弄得灰頭土臉,這下好了,所有人都在看我們的笑話。”
  張揚道:“這跟我有關係嗎?我負責的是新機場工程現場的準備工作,楊雲是從江城奔到這兒來的,你們江城方面沒把她看好。”
  杜天野氣哼哼坐了下去,抓起張揚的茶杯咕嘟咕嘟灌了幾口。
  張揚看到他氣消了一些,小聲道:“我覺著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蹺,現場安防措施很好,按理說楊雲不會這麼容易混進來,再說了宋省長來這兒奠基的具體時間咱們也沒有大肆宣揚,她怎麼會知道?而且恰巧在最合適的時間出現在最合適的地點。”
  杜天野道:“無論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影響都已經造成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是想想怎麼解決這件事吧。”
  張揚道:“曹正陽的死跟我們沒關係啊,楊雲老拖著市里不放,到現在曹正陽的屍體還沒下葬呢,她究竟想要什麼?”
  杜天野道:“什麼都沒說,只是說想要一個說法。”
  張揚道:“我懷疑這件事背後有人給她出謀利策,讓我找到這個人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杜天野道:“爭強鬥狠的事情你少幹一點,人家老公死了,傷心也是正常的,說心裡話,在曹正陽同志的事情上,我們還是有些責任的。”
  張揚道:“你硬要往身上攬我也沒辦法,要不乾脆追認他一優秀黨員,多給他家裡一些撫恤金,把這件事擺平就是。”
  杜天野歎了口氣道:“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張揚道:“你發現沒有,左援朝好像跟她很熟啊!”
  杜天野道:“人家早就認識,你別瞎猜!”
  此時張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電話是工程廠新任廠長許振堂打來的,許振堂的聲音顯得有些神秘:“張市長,我發現了一個重要情況,你現在說話方不方便?”
  張揚向杜天野看了一眼:“說吧,方便!”
  許振堂道:“我這兩天整理工程廠的帳目,發現一些有問題的帳目,財務上相當混亂,我有理由相信,前任領導很可能有經濟問題。”
  張揚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他大聲道:“你能確定?”
  許振堂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能確定,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曹廠長已經去世了,我們要不要查下去?”
  張揚哈哈大笑道:“查!為什麼不查?只要是敢挖社會主義牆角的,我們就一查到底!”掛上電話,張揚不無得意的向杜天野晃了晃腦袋道:“真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杜天野並不知道他的通話內容,好奇道:“什麼事?”
  張揚道:“許振堂審核財務的時候,發現曹正陽涉嫌貪污,你說我們應不應該查?”
  杜天野將信將疑道:“不會吧?曹正陽一直都很廉潔啊!”
  張揚道:“廉潔不能只看表面,許振堂那個人不會亂說,我看這件事還是讓檢察院介入好好查查,如果曹正陽生前真的有貪污行為,你說他老婆還會這麼鬧嗎?”
  杜天野道:“沒有事實證據之前還是不要胡亂猜想。”
  張揚道:“我現在得出了一結論,越是在人前表現的廉潔自律的,出巨貪的可能性就越大。”
  杜天野道:“你從來都是一杆子打倒一票人,我們的幹部隊伍沒你說得那麼不堪。”

卷五 第457章 晚節不保
  檢察院介入調查之後,曹正陽的事情很快就被查清,許振堂反應的情況完全屬實,曹正陽在擔任工程廠廠長期間的確存在著貪污行為,根據初步掌握的情況,曹正陽貪污的數額在一百萬左右,這一消息讓江城的最高領導層感到震動,在他們心中一直都認為曹正陽是個清正廉潔的幹部。
  檢察院去找曹正陽的遺孀楊雲瞭解情況的時候,開始楊雲還強硬的表示市里在迫害他們,想往曹正陽的身上抹黑,可當檢察院拿出事實證據之後,楊雲開始害怕了,丈夫生前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她的大女兒女婿在外面開了家配件廠,專門給工程機械廠生產零配件。二女兒二女婿則開了家造漆廠,做得同樣是工程機械廠的生意。
  江城常委會上,市委書記杜天野將檢察院瞭解到的這些情況向常委們通報了一遍,充滿痛心道:“過去人家都說,我們這些國家幹部最害怕的就是查,只要查,沒有幾個是乾淨的,我不想再提什麼自覺性自律性,黨性原則你們每一個人都清楚,在人前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可背後究竟做了什麼?是不是可以做到言行一致?”他將那份關於調查曹正陽的材料扔在了桌子上:“曹正陽同志的事情給我的震動很大,當初我們之所以決定讓他退下來,是因為考慮到他的領導方式已經不適合時代的發展,可我們並沒有想到他在長期的領導過程中會有腐敗的行為,我們,甚至廣大的工程廠工人都認為他是一個好黨員,好幹部,現實卻是,他利用自身的權力,利用手頭的資源為家人牟取福利,一百萬,這是一個普通工人起早貪黑,辛苦工作一輩子都無法賺到的數目,我不知道他將手伸向這筆國家財富的時候,心中是怎樣的想法?我很痛心。”
  左援朝的臉色異常的難看,他本以為在曹正陽意外死亡的事情上做文章,可以讓杜天野顏面無光,可他也沒想到曹正陽竟然會是個貪污犯。現在的情況已經表明,杜天野對曹正陽的處理是正確的,如果曹正陽沒有因酒醉摔死,那麼這些事東窗事發之後,他也無疑將面臨法律的嚴懲。左援朝忽然想到了晚節不保這四個字,如果曹正陽死後,他的家人不鬧,或許這件事還不會暴露,這次的事情頗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味道。
  當天的常委會上,所有人都表現的十分低調,常委們都不願主動發言。
  散會之後,左援朝默默回到辦公室,坐下沒多久,曹正陽的老婆楊雲過來找他。
  左援朝本不想見她,可想了想,畢竟過去一直都和曹正陽家裡關係不錯,于情於理還是應該和她見上一面。
  幾天不見,楊雲的精神明顯又差了許多,雙眼之中佈滿血絲,自從曹正陽貪污案發之後,楊雲就處於巨大的精神煎熬之中,她害怕並後悔著,如果她沒有去新機場奠基典禮上鬧事,省裡就不會注意這件事,就不會要求徹底調查,現在非但沒有給丈夫討還公道,還把他貪污公款,損公肥私的事情給調查出來了。
  楊雲怯怯叫了聲左市長,她現在的心理壓力無疑是巨大的,檢察院方面已經基本排除了她和曹正陽貪污案有關。
  左援朝歎了口氣道:“嫂子,找我有什麼事?”
  楊雲道:“左市長,你瞭解老曹的,他是一心為了廠子的……”楊雲的這句話說得多少有些蒼白無力。
  左援朝道:“嫂子,檢察院已經掌握了證據,有些事還是不用再說了。”他在婉轉的告訴楊雲,曹正陽貪污一案已經證據確鑿,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進行辯駁。
  楊雲歎了口氣道:“我們家老曹清廉了一輩子,我真不知道他拿了公家的一百萬,我相信他不是貪污,他只是挪用,他想在退休之前幫幫孩子們,你知道的,這世上誰不為自己的孩子考慮?”
  左援朝道:“如果每個人都像他這樣想,國家的東西就全成了個人的東西了。”
  楊雲眼圈兒紅了:“左市長,那筆錢我們家老曹分文沒動,檢察院來的時候已經收走了,老曹拿過多少,我們就算砸鍋賣鐵也會把那筆錢賠出來,你看……你看這件事能不能幫忙說說,就這麼算了,老曹已經死了,就讓他清清白白的走,安安心心的走行不?”
  左援朝不由得暗自歎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向楊雲道:“法就是法,任何人觸犯了法律,都會得到制裁,你的要求我會轉述給市里,曹正陽同志犯過的錯誤,並不能因為他的去世而抹煞,你們要配合檢察院的調查工作。”
  楊雲含淚點頭,從左援朝的話音中她聽出,丈夫這次十有八九是要晚節不保了。
  左援朝道:“儘快下葬吧!”
  楊雲捂住嘴唇,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如果在前兩天事發之前下葬,曹正陽還可以風光大葬,可現在這種情況下,只怕沒幾個人願意出席他的葬禮了。
  宋懷明是帶著鬱悶的心情離開江城的,楊雲告狀,讓他大發雷霆,回去之後,他就通知省紀委著手調查在曹正陽死亡的事情上,有沒有遭到江城領導的不公平待遇,可他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紀委副書記劉豔紅把已經清楚的情況向宋懷明做了彙報。
  宋懷明聽完,兩道濃眉擰在一起,他憤然道:“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貪污腐敗現象層出不窮?我們的這些幹部究竟是怎麼了?”
  劉豔紅道:“根據我們瞭解到的情況,曹正陽貪污的一百萬都是最近一年內的事情,在過去他的經濟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他的家人已經主動退還了這筆錢。”
  宋懷明道:“退了又怎樣?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這是他一生都擦不去的污點!”
  劉豔紅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紀委工作,最近發現,很多幹部清廉了一輩子,可臨到退休的時候晚節不保,或為自己,或為兒女,將手伸向了國家,這種現象層出不窮,真是讓人感到痛心。”
  宋懷明道:“這和他們放鬆自我約束有關。”
  劉豔紅道:“人在失去權力之前存在著一種患得患失的心理,他們缺乏安全感,想要用某種方式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和失落,往往會產生錯誤的念頭,做錯誤的事情。”
  宋懷明道:“你回去和曾書記育量一下,務必要給這些面臨退休的幹部們敲一敲警鐘,做了一輩子好事,可做一件壞事就會抹黑自己的一生,這樣的行為值得嗎?”
  劉豔紅點了點頭,她向宋懷明道:“老同學,最近感覺你的心情不是太好。”
  宋懷明歎了口氣道:“江城新機場奠基典禮鬧了這麼一出,媒體跟著亂寫亂說,我當時真的很生氣,把杜天野狠批了一通,現在想想我也有過火的地方。”
  劉豔紅道:“年輕幹部總有一個逐漸成熟的過程,你對張揚這麼寬容,對其他人也應該如此啊。”
  宋懷明道:“別跟我提他!”
  劉豔紅察覺到宋懷明的情緒有些不對,小聲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宋懷明想了想,拉開抽屜,拿出那個信封交給了劉豔紅:“有人寄給我的!”
  劉豔紅看了看信封中的照片。
  宋懷明道:“照片中的女孩子是喬書記的外甥女時維!”
  劉豔紅終於明白宋懷明因何對張揚不爽了,張揚的風流她也早有所聞,不過一直也沒有什麼切實證據,看到這些照片劉豔紅也不禁皺了皺眉頭,她輕聲道:“我不知道這些照片能證明什麼,不過寄給你這些照片的人一定存心不良。”
  宋懷明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這小子潔身自好,也不會被別人抓住把柄。”
  劉豔紅道:“老同學,說句不中聽的話,張揚和嫣然還沒有結婚,兩個人都有重新選擇的自由。”
  宋懷明怒道:“我不管他選擇誰,但是他要是敢欺騙我女兒,我絕不會放過他!”
  劉豔紅不禁笑了起來。
  宋懷明有些生氣道:“你笑什麼?幸災樂禍?”
  劉豔紅道:“你瞧瞧自己現在的樣子,哪裡還像一省之長,根本是個想公報私仇的父親。”
  宋懷明道:“對他我用得上公報私仇嗎?”
  劉豔紅道:“根據我對張揚的瞭解,這個年輕人還是不錯的,感情方面可能還有些不定性,不過我能看出他對嫣然是很認真的。”
  宋懷明道:“你少替他說好話,認真?認真他能這邊跟我女兒談情說愛,那邊背著我女兒又跟別人摟摟抱抱?”
  劉豔紅道:“現在年輕人的感情觀我不懂,所以我也沒資格評價,不過僅憑著幾張照片並不能證明什麼,這件事交給我吧,反正最近我要去江城處理曹正陽的事情,順便敲打敲打這小子。”
  宋懷明充滿鬱悶道:“我和嫣然又說不上話。”
  劉豔紅道:“別煩了,也許根本就是一場誤會呢?”
  宋懷明點了點頭,他接過劉豔紅遞回來的照片,低聲道:“曾書記要退了,你要表現的積極一些。”
  劉豔紅道:“放心吧,我明白該怎麼做!”
  曹正陽貪污案發讓張揚放下了一樁心事,這件事在工程廠的震動很大,工人們多少聽到了一些風聲、他們認為自己的善良被欺騙了,曹正陽表面上為他們著想,背地裡卻幹著損公肥私的事情,工人對貪污是最為反感的,正因為此,他們的轉變也是巨大的,從同情曹正陽,要為曹正陽討還公道,變成了唾棄他鄙視他,曹正陽的葬禮,江城工程機械廠方面只有幾個廠領導過去,冷清得很。
  反觀剛剛上任的廠長許振堂,因為他在市府門前的英勇表現,用他的鮮血征服了廠裡的工人,經過許振堂的努力,終於和嵐山工程機械廠達成了聯合入駐江城新機場專案的協議,這一事件極大的鼓舞了工人們,也證明了許振堂的能力,工人們開始對這位新廠長產生越來越大的期望,許振堂的工作也因此而變得順利起來。
  江城工程機械廠第一批設備進駐新機場工地的時候,廠長許振堂親自隨同前來。
  張揚正站在空曠的工地上,看著工人樹立起一座巨大的三角看板。這是常淩峰的建議,新機場的建設並非短期內可以完成,所以他們要盡可能的利用資源,在國道旁,在新機場建設工地上,一共樹立了十二座巨大的三角看板,這種立體看板公開對外招商,按照每座看板每年十五萬的祖金,單單是這些看板就能給他們帶來每年180萬的收入。
  許振堂在張揚身後叫道:“張市長!”
  張揚轉身看了看,然後目光投向道路上一輛輛黃色的挖掘機,微笑道:“親自壓陣送貨啊!”
  許振堂笑道:“因為是第一次過來,所以我得壓陣,這樣才能顯示出我們工程機械廠對新機場建設的支持啊!”他來到張揚身邊站著,仰首望著那巨大的立體看板:“張市長,這些看板已經租出去了嗎?”
  張揚道:“一半都定出去了,還剩下六個!”
  許振堂道:“祖金多少?”
  張揚道:“每年十五萬!”
  許振堂目光一亮,當即道:“剩下六個我們全都要了!”
  張揚有些詫異的看著許振堂:“你們是本地企業,用得著在本地做廣告嗎?”在他看來江城工程機械廠在本地的知名度已經足夠,用不著再打廣告了。
  許振堂道:“這些看板剛才我從國道過來就看到了,很醒目,外地車輛通過這裡的時候,都可以看到,我們要樹立江城工程機械廠的形象,每年九十萬,我們出了!”
  張揚哈哈笑道:“你就是比曹正陽有魄力,換成他,一定不捨得花這筆廣告費。”
  許振堂道:“有投入才有回報。”其實他要的不僅僅是廣告效應,在工程機械的競標方面他們已經先失一城,嵐山工程機械廠佔據了大半份額,作為地方企業,雖然最後通過政府斡旋分得了一杯羹,可畢竟在風頭上已經全然落入下風,許振堂要這些看板的目的就是為了揚名,希望所有前來新機場工地的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他們的看板,這是為了樹立企業形象,也是為了向所有人宣佈江城工程機械廠全面參與新機場的建設。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問道:“曹正陽的事情解決了嗎?”
  許振堂道:“已經下葬了,因為他的事情,工人的情緒都有些波動,我正在努力消除不利的影響。”
  張揚笑道:“咱們中國人最好的就是忘性,等過了一段時間,誰都記不起這件事了。”
  許振堂道:“並不是因為忘性好,而是咱們中國老百姓太善良,只念著別人的好處,對別人的壞事並不放在心上,要不怎麼會有以德報怨這個詞兒?”
  張揚道:“我倒覺著這世上恩將仇報的多,以德抱怨的少。”
  許振堂不由得笑了起來:“張市長太悲觀了,我倒覺著這世上還是好人多!”
  張揚指了指遠處的指揮部:“走,回去再說!”這裡距離指揮部並不是太遠,張揚剛才就是走過來的,許振堂跟著他一起步行返回了指揮部。

  剛剛進入指揮部的大門,就看到傅長征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滿臉慌張道:“張市長,不好了,龜博士和平中建設的又鬧起來了?”
  張揚一聽也有些緊張,龜田浩二前兩天才被平中的建築工人圍毆了一頓,這次該不會又被人痛揍一頓吧,他顧不上向許振堂解釋,到院子裡開了皮卡車,徑直向平中建設的工地趕去。
  龜田浩二這次沒有遭到平中建設工人的集體圍毆,發生矛盾的原因是他對平中建設的施工工藝不滿意,現場道路的鋪設存在分歧,平中建設方是按照合同辦事,路基嚴格按照合同上修建,可龜田要求他們在局部改變工藝,局部路段的路基厚度和埋設鋼筋的數量都有增加。已經建好的一條一百米的路段也要全部重修。這樣一來平中建設方面的建築成本就會有所增加,負責新機場貨倉工地的項目經理李東海認為這個日本人是故意針對他們,堅持要按照合同辦事。
  龜田則要求他們必須改變施工工藝,否則就讓他們停工,雙方因此而產生了爭端。
  張揚看到現場沒打起來,首先松了口氣,向僵持在那裡的龜田和李東海道:“有什麼事去辦公室談,在外面站著幹什麼?興師動眾的影響也不好啊!”
  李東海道:“我們平中建設在國內做過多少工程,這麼難伺候的監工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們全都是按照事先定下來的條例施工,沒有任何違背合同的地方,你憑什麼隨意讓我們更改工藝?”
  龜田道:“地質不同,這一帶的土層複雜,不同的土層要用不同的工藝,合同是合同,具體施工還要根據實際情況。”
  李東海道:“你根本就是在公報私仇,故意針對我們平中建設,入場的建築隊這麼多,怎麼不見你讓其他人返工?”
  龜田浩二道:“我是就事論事,不針對任何人!”他原則性很強,寸步不讓。
  張揚道:“李經理,我們之前就已經溝通過,在雙方意見相左的時候,要尊重我們的意見。”
  李東海道:“你們說的有道理我會聽,可沒道理的事情我們不能一味順從!”他指著前方的那條一百米的路段道:“這條路不是飛機跑道,是車行道,我們嚴格遵照你們的規定修建的,沒有任何不合格的地方,這個日本人非要我們把道路砸了全部返工,根本沒有任何道理。”
  龜田浩二道:“我跟你強調過,土層不同,這樣的道路,鋪設在我們腳下的地方沒問題,可是那邊的土層相對鬆軟,如果採用同樣的工藝,就會有問題,所以必須要重新來過!”
  李東海怒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一早提出來?非要等我們把道路修好了再提出這個問題,根本是在刁難我們!”
  龜田道:“這是我工作的失誤,我負責整個新機場工地的品質監督,每一個地方我都要兼顧,等我發現土層問題的時候,你們已經鋪好了。”
  張揚對工藝方面的事情也不懂,反正龜田既然說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他向李東海道:“就這麼定了,返工,現在返工總比以後都建好了再返工強!”
  李東海還沒有說話,周圍的建築工人都嚷嚷起來了:“不幹了!這日本鬼子就是故意整咱們的,憑什麼啊!道路有沒有品質問題,有這麼玩人的嗎?”
  李東海向張揚道:“張市長,我覺著你們對我們平中建設有成見。”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李經理,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們做事從來都是力求公正,對事不對人,成見這兩個字從哪兒說起?”
  李東海道:“我不明白,同樣的工藝流程,同樣的施工品質,別的建築公司就能過關,到了我們這裡就得返工,我做建築這一行很多年了,是不是故意刁難,我分得清楚。”
  張揚道:“你們是施工方,應該無條件滿足我們的要求。”
  李東海道:“返工的損失和增加的成本怎麼說?”
  龜田浩二道:“根據合同,你們的工程品質沒有達到我們的要求,這些增加的成本應該由你們自己負責。”
  李東海道:“對不起,我做不了主,這些事需要請示上級領導。”
  張揚對平海建設一直都很不爽,現在聽到李東海這樣說,不由得有些火氣:“我說你們哪有這麼多的事情?號稱平海建築業的龍頭老大,可我看也就那麼回事兒,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能幹就幹,不能幹就走人,哪這麼多廢話!”說完張揚轉身就走了。
  李東海氣得臉色煞白,張揚的這番話不僅僅是對他的侮辱也是對他們整個平中建設集團的侮辱。
  李東海只是一個項目經理,很多事他並不能做主,張揚離開之後,他馬上聯繫了老總吳中原。吳中原聽說沒幾天又發生了矛盾,也不由得有些鬱悶。
  李東海道:“吳總,這活兒沒法幹了,我們都是按照標準施工,可那個日本鬼子三番五次的找茬,剛修好的一百米路段讓我們金部砸掉返工,他們還說讓我們承擔損失,根本是在刁難我們,吳總,我沒那本事,你另選高明吧!”
  吳中原問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結束通話之後,又把小舅子馮克勇叫了進來。
  馮克勇聽說江城新機場工地又出了事情,不禁冷笑道:“看到了吧,姐夫,我早就說過,張揚不是個好東西,他貪心的很,弄個小鬼子過去當監工,目的就是找茬,為什麼三番五次的跟我們平中建設作對?還不是因為我們沒給他好處,姐夫,對這種人真不能客氣。”
  吳中原道:“我們平中建設的工程品質向來有口皆碑,這次怎麼到了江城會出這麼多的問題?管理還是過去的管理模式,工人還是過去的那扯建築工人,按理說不會出這麼多的問題。”
  馮克勇道:“還用問嗎?人家想找我們的毛病。”
  吳中原道:“現在招標的都是一些週邊專案,停機坪和機場候機室還沒有招標,我之所以犧牲利潤接下貨倉專案就是為了後者的競標做準備,可現在看來有些適得其反。”
  馮克勇道:“姐夫,張揚這個人你沒接觸到,我就沒見過那麼囂張的人,指著我的鼻子讓我滾出工地,還說要讓員警拖我走,不然要把我們平中建設都趕出來,我以後要是有機會,我絕饒不了他。”
  吳中原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了李東海的手機,低聲道:“停工!一切等我到江城再說。”
  趙洋林對平中建設的事情頗為無奈,他也不懂具體的施工問題,可作為一個旁觀看來說,從表面上看,那條道路並沒有任何問題,他找到張揚道:“張揚,你有沒有覺著我們對平中建設好像苛刻了一點?”
  張揚道:“沒覺得啊!工程不符合我們的品質要求,讓他們返工也是最正常不過。”
  趙洋林道:“那條路修建的時候我也看過,好像沒什麼問題。”
  張揚道:“咱們都不懂具體的工藝流程,這方面龜博士是專家。”
  趙洋林道:“可他畢竟是日本人,上次又被平中建設的工人圍毆,你說他心裡難道就一點都不記恨?”
  張揚明白趙洋林是什麼意思,微笑道:“龜博士還不至於這麼小心眼吧?”
  趙洋林道:“你也別把他看得那麼完美,如果他真的因為上次的事情故意針對平中建設,那麼我們站在他這邊是不是有些盲目?”
  張揚道:“平中建設的那幫人總以平海建築業老大自居,來到我們的工地就應該按照我們的規矩和要求行事。”
  趙洋林道:“大家是合作,不是仇人,這麼搞下去,關係會越鬧越僵,對建設進度不利啊!”
  張揚道:“就說今天吧,無非是讓他們返工那條道路,他們就玩起了罷工,搞什麼?為什麼別的工程隊都沒這麼多事情,他們平中建設是不是比別人都能耐啊?”
  趙洋林道:“平中建設能夠做到今天的成績,和他們優秀的工程品質有著直接的關係,我看還是雙方缺乏溝通,有時間還是好好溝通一下。”
  張揚道:“他們再敢玩罷工,我就把平中建設全都趕出去,不配合就別占著位置,想參加新機場建設的公司多了。”
  趙洋林道:“千萬別,這件事我再和平中建設方面溝通一下,咱們新機場工程已經出了不少事情了,可千萬別再鬧出什麼,省裡撥了這麼多錢給我們,就是想我們順順利種把機場建起來,如果事情不斷,不但市領導會生氣,省裡肯定也會不高興。”
  張揚道:“那好,這件事就拜託趙主任了。”
  趙洋林道:“平中建設的老總吳中原明天會前來江城,要不要我安排你們見個面?”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吧,大家坐在一起談談,爭取能夠達成共識,我也不想影響工程的進度。”從這句話他已經聽出趙洋林和吳中原之間肯定早有聯繫,最近他和趙洋林合作還算偷快,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他的。
  趙洋林道:“龜田那裡也不能一味信任,他畢竟是日本人,咱們中國有中國的國情,他的處事方式和做事方法和我們不同,溝通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的。”
  張揚道:“我會注意的!”
  吳中原還是極為看重江城新機場項目的,平中建設集團競標新機場貨場項目,他雖然沒有親自現身江城,可是在背後也做了不少的工作。吳中原的個人習慣更喜歡居於幕後,可他並沒有想到工程在正式展開之後會遇到這麼多的麻煩,這才促使吳中原決定親自前來江城一趟。
  吳中原成為平中建設的老總並非是通過他二哥吳中良的緣故,在外人看來,他有一個當平海省建設廳廳長的二哥,還有一個國家監察部副部長的大哥,單單是這些關係已經讓他受用不盡了。可吳中原能有今天的位置,真的是憑藉個人能力幹出來的。
  他交遊廣泛,按照古時候的話來說,上到王宮貴胄,下到販夫走卒都有不少的朋友,吳中原做生意的根本就是經商先做人,只有經營好自己的人際關係,才能夠將自己的社會關係網越鋪越開。
  吳中原是個喜歡憑藉經驗做事的人,他瞭解過張揚的背景,知道這個年輕人能夠在平海站穩腳跟是有一定能量的,對付官場中人,吳中原認為最好還是以上壓下,想讓張揚對平中建設好一些,就得讓他知道自己的能量。所以吳中原並非一個人前來江城,他還邀請了一位朋友。省委書記喬振梁的兒子喬鵬舉。
  喬鵬舉並不知道吳中原和張揚之間的過節,他早就想來江城看望妹妹,同時他也想看看江城新機場,自從省裡撥款五億給江城新機場,喬鵬舉就動了在江城投資的心思。這並不是他貪心,喬鵬舉始終信奉一個原則,永遠不要所有的錢投入同一個地方。南賜深水港他是要投資的,可江城新機場是平海重點扶持的工程,在他看來這一專案更為穩妥。
  當晚吳中原在新帝豪宴請了江城的一些官員,市長左援朝、人大主任趙洋林、豐澤市長孫東強全都在他的邀請之列,當然張揚也是他必請的客人。
  吳中原的目的很明顯,他要向張揚展露出自己的實力,他雖然對小舅子馮克勇的話半信半疑,可畢竟還是有幾分相信的,尤其是在生意場上,對方利用種種名目刁難己方,無非就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索取一些好處,吳中原今晚的宴會就是要向張揚展露實力,他要讓張揚知道,我不但和省委書記公子能夠說上話,還能把你的頂頭上司全都請過來,你想敲詐我是不明智的。憑經驗辦事能解決多數問題,可經驗也會讓一個人犯錯誤。
  吳中原今晚的動機太明顯,讓人一望即知。
  張揚前來赴宴之前,是沒想到今晚會有這麼大的場面的,趙洋林邀他過來的時候,只是說今晚除了吳中原之外還有自己的女婿孫東強,可張揚來到新帝豪才發現,不但豐澤市市長來了,江城市市長左援朝也來了,非但如此,吳中原還請來了喬鵬舉。張揚頓時就明白了,吳中原喊自己過來吃飯並不是真心和自己溝通的,人家是想通過這次機會,向自己展示實力,通過這種方式讓張揚知道他的厲害。
  吳中原自認為自己很瞭解經商之道,可他並不瞭解張揚,這才讓吳中原從一開始起就走入了誤區。
  見到張揚進來,左援朝不禁笑道:“張揚,你怎麼來這麼晚啊,所有人都在等你一個!”
  張大官人看到眼前的場面不由得微微一怔,他要是知道左援朝和喬鵬舉過來,怎麼都會提前一些,張大官人腦子轉的很快,馬上明白吳中原今晚擺宴的目的,他笑道:“新機場工地忙,我處理完那些事才過來,在三環路又不巧堵車了,所以才遲到,抱歉,實在抱歉!”
  喬鵬舉笑道:“張揚,我正打算給你打電話呢?”

  張揚樂呵呵走了過去跟喬鵬舉熱情的握了握手:“喬總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讓我也好有個準備。”
  喬鵬舉道:“你現在日理萬機,我可不敢耽擱你的正事兒。”他將身邊的吳中原介紹給張揚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平中建設集團的老總吳中原先生。”
  吳中原四十二歲,年齡雖然不大,可頭髮卻已經花白,中等身材,稍稍有些發福,笑著和張揚握手道:“我對張市長的大名久仰了,一直都沒有機會相識,今天見了面,咱們要好好喝幾杯。”
  張揚笑著點點頭,又和趙洋林、孫東強翁婿倆打了個招呼。張揚在席口處坐了,這也難怪,今晚在場的全都是身份非同尋常,從主客方面來說,張揚為主,吳中原和喬鵬舉為客,從身份來說,左援朝、趙洋林什麼級別,就說孫東強吧,人家也是張揚在豐澤的頂頭上司。所以張揚坐在席口,也是理所當然,心裡也沒什麼意見。
  酒菜上來之後,吳中原舉杯道:“我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想結交朋友,加深感情,別無他意,所以咱們今晚,不談生意,只談友情!”
  左援朝笑道:“吳總這句話說的好,不談生意只談友情,來!大家一起乾杯!”
  張揚明白今天這種場面是輪不到自己這個小字輩說話的,他跟著大家一起把杯中酒幹了。
  吳中原道:“我和張市長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我和左市長、趙主任都是老朋友了,可以說我早就是江城人民的老朋友!”
  左援朝笑道:“我記得在我還在財政局的時候,我們局的大樓就是你們平中建設蓋起來的。”
  吳中原笑道:“我和左市長就是那時候認識的,當時記得我在做江城電視塔的工程,順便競標了財政局大樓,那時候您是財政局局長,一晃五年了,悠已經貴為江城市市長,直到現在江城還有不少代表性的建築都是我們平中建設的。”
  左援朝道:“最近這幾年吳總可沒怎麼來江城。”
  吳中原道:“精力都放在南方了,和我們平海相比,南方省市這兩年的發展速度要快許多,對建設的要求也相對多一些,所以我就集中資金,重點發展南方。”
  趙洋林道:“那為什麼又盯上了我們江城新機場的項目?”
  吳中原道:“現在做生意並不容易,墊資欠款,表面風光,背地裡卻全都是眼淚啊!”
  左援朝笑道:“你別哭窮,我們也不找你借錢。”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吳中原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過去想著去南方沿海城市發展,可現在才發現,平海的改革開放步子一點都不慢,自己家門口的錢總不能讓別人給掙走,於是我又回來了。”
  趙洋林笑道:“說是不談生意,兜了一圈還是說到生意上了。”
  吳中原呵呵笑道:“這三句不離本行一點也不假,你看我自己先違反了規定,那好,我還是自罰一杯。”
  張揚很警惕,吳中原是典型的生意人,之前他已經從何長安和查晉北的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知道和生意人之間不可走得太近,這些人往往都把利字放在第一位,做任何事都是抱有目的的。
  喬鵬舉主動找上張揚道:“張揚,新機場專案搞得不錯。”
  張揚說了聲謝謝,跟喬鵬舉同幹了一杯酒。
  喬鵬舉道:“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省裡會重點扶植南錫深水港專案,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花落江城。”
  吳中原道:“我和何總之前曾經談起過這件事,何總最大敏感觸就是,喬書記高瞻遠矚,老謀深算!”他嘴裡的何總就是何長安,吳中原和何長安也有些交情。
  喬鵬舉笑道:“要是被我爸聽到你在背後那麼說他,肯定會找你算帳。”
  吳中原笑道:“我可沒有任何詆毀喬書記的意思,我們這些人對喬書記都是佩服的很啊,明修核道暗渡陳倉,把民間投資吸引到嵐山,政府投資重點支持江城,這樣一舉兩得的妙計,如果沒有超人的眼光,是不可能做到的。”
  左援朝和趙洋林都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左援朝道:“我去東江做省領導的工作,想爭取省財政的重點支持,喬書記見我的時候根本沒有流露出半點口風,我都以為這次江城新機場項目獲得省財政支持已經基本無望,誰想到最後竟然柳暗花明,喬書記真是令人佩服。”
  張揚笑眯眯望著這群人,當著喬鵬舉的面,這群人不停的歌功頌德,誰知道心裡面真實的想法是什麼?這世上的人都喜歡偽裝自己,商場和官場中人尤其如此。
  孫東強很少說話,畢竟在這樣的場合,他是小字輩,岳父在這裡,市長也在這裡,自然沒有他說話的餘地。往往都是人家主動找他,他才笑著答上一句。
  吳中原道:“過去我只聽新聞上說幹部要年輕化,今天見到孫市長和張市長兩位才知道,我們國家的幹部政策果然不是說說而已。兩位都是年輕有為,以後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趙洋林聽到他誇自己女婿,臉上也是笑顏逐開:“年輕人有活力有衝勁,可畢竟工作經驗上有所欠缺,還需要多多磨練。”
  吳中原道:“在左市長的領導下江城發展很快,我這次過來發現江城和五年前已經有了很大不同。”
  左援朝笑了笑,內心中多少有些尷尬,畢竟自己不是江城的第一領導人,吳中原的這句話有些不恰當。左援朝道:“江城還不能和平海南部城市相比,不過在歷任領導的努力下,我們和南方地區的經濟差距正在一點點縮小,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時間,我們就能夠追趕上南方城市發展的腳步,甚至超過他們。”
  吳中原道:“我對此很有信心,否則我們平中建設集團也不會選擇到江城來發展,我相信隨著江城新機場的建成,江城在平海北部的區域優勢會變得越來越明顯,突出中心城市的重要作用。”
  左援朝道:“江城新機場專案是我們江城近幾年工作的重中之重,市里把新機場項目交給了趙主任和小張,目的就是以老帶新,這個班子既有趙主任的經驗作指導,又有小張的活力和衝勁打前陣,從現在看來,市里的選擇很不錯!”
  趙洋林笑道:“我老了,在建設中起到主要作用的還是張揚。”
  張揚謙虛道:“要是沒有您幫我把關,我早就找不到北了,我是划船的,您是掌舵的,相比較而言,還是您的作用更加重要。”
  趙洋林雖然明知道張揚說的是奉承話兒,可聽在耳朵裡,心裡還是舒坦到了極點。

卷五 第458章 找死
  吳中原笑道:“你們新機場工程把關很嚴啊,平中建設入駐還不到一個月,已經讓我們返工了好幾次。”他終於將話題指向這件事。
  張揚笑道:“新機場工程品質是放在第一位的,這方面我們都交給從日本聘請來的品質總監負責。”
  吳中原道:“聘請日本工程師做監工想必花費不菲吧?”
  張揚笑道:“每月兩萬美元,目前來看,這筆錢花得很值。”
  吳中原舉杯道:“張市長,任何事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想必我們平中建設在很多方面還有不足,希望張市長批評指正,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平中建設得到長久的發展。”
  張揚跟他碰了碰杯子,聽出吳中原的這番話充滿了虛情假意的味道。
  晚宴結束的時候,吳中原將他們送到停車場,左援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張揚道:“小張啊,吳總是我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以後多照顧啊!”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
  一群人在停車場道別的時候,喬鵬舉來到張揚面前,笑道:“還有什麼安排?”
  張揚知道他沒盡興,笑道:“皇家假日吧,我請你喝馬天尼!”
  喬鵬舉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好,我跟你去感受一下江城的夜生活。”他跟著張揚上了皮卡車。
  張揚剛把車駛出新帝豪,吳中原的電話就打給了喬鵬舉,喬鵬舉道:“吳總,看到你剛才忙著送人,我們就先跑了!”
  那邊吳中原道:“別急著走嘛,晚上還有節目!”
  喬鵬舉道:“我們去皇家假日。”
  吳中原道:“金莎吧,那兒是我朋友開的,你們先過去,我馬上到!”
  喬鵬舉掛上電話,向張揚道:“改地方了,咱們去金莎!”
  金莎夜總會是剛剛開業不久的,位於南林寺商業廣場,據說是香港人投資的,無論裝修還是檔次都在江城首屈一指,張揚也聽說了,最近也有不少人邀請他過去玩,可因為忙於新機場建設的事情,張揚始終沒有去過,他笑道:“我跟吳總不熟,還是不去了。”
  喬鵬舉笑道:“有什麼啊!就是一商人,咱們玩咱們的,管他做什麼?”他何其精明的人物,馬上就明白張揚為什麼這樣說,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吳中原今晚的安排的確不是那麼回事兒,我也不知道他擺下了龍門陣,專門是為了向你顯示實力的。”
  張揚笑了,和喬鵬舉這種聰明人說話要輕鬆得多,張揚道:“平中建設和我們合作的並不愉快,因為工程品質問題,我請來的日本總監跟他們的工作人員發生了不少的矛盾。”
  喬鵬舉道:“吳中原這個人很聰明,不過有時候喜歡自作聰明,我要是知道他今晚是在利用我給你施壓,壓根我就不會來。”
  張揚笑道:“他的確也有些能力,不但能請動你,還把左援朝和趙洋林都請來了。”
  喬鵬舉道:“也許他認為向你展露實力的最好方法就是顯示他的社會關係。”
  張揚笑了:“應該有些作用,我怎麼都得給你們一些面子。”
  喬鵬舉道:“不用給我面子,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最討厭別人利用我。”
  張揚道:“你和吳中原的關係似乎不錯!”
  喬鵬舉笑道:“是吳中原和我的關係不錯,我看得很透,這些商人接近我的目的還不是沖著我們家老爺子,我要是跟他們同流合污就是給我們家老爺子添亂,錢我得掙,可冒風險的事情我不能幹,我做的就是投資,利潤雖然薄了一點,可勝在穩妥。”
  張揚暗自感歎,喬振梁的這對兒女都是聰明絕頂,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喬夢媛還是喬鵬舉,他們的原則性都很強,喬夢媛表現為做自己的事,很少和別人發生聯繫,而喬鵬舉卻是在商海中遊刃有餘,頗有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味道。
  張揚和喬鵬舉來到金莎,看到停車場內密密麻麻的場面,張揚就不由得心生感歎,這世界變化實在太快了,金莎開業也就是一個月,想不到生意居然火爆到這種地步。
  喬鵬舉道:“吳中原向我強烈推薦這個地方,你來過嗎?”
  張揚搖了搖頭。
  喬鵬舉笑道:“在我面前別擺出衛道士的面孔,沒什麼可以隱瞞的。”
  張大官人苦笑道:“真沒有,我最近都紮在工地那邊,根本不知道南林寺開了一這麼大規模的夜總會。”兩人一邊說一邊向金莎走去。
  張揚和喬鵬舉進入一樓大廳,喬鵬舉向服務員說了吳中原的名字,服務員帶他們上了電梯,直達六樓,金莎夜總會一共包下了四層樓,從三層到六層,裡面的裝修也是極盡奢華,走入其中仿佛走入了大觀園,隨處可見窈窕嫵媚的女郎。
  張揚雖然只是第一次來,已經可以斷定這裡的經營肯定有非法成分在內,不過夜總會這種行當,不打點情色牌,很難把生意做到火爆。
  身穿黑色西服的馬益亮笑著迎了上來,他向張揚道:“張市長來了!”
  張揚看到他也是微微一怔,他沒想到金莎的老闆居然是政協主席馬益民的弟弟馬益亮,其實過去皇家假日就是他和臺灣人周水生合資開的,後來因為從事色情服務而被封,張揚通過種種途徑施壓,讓周水生將皇家假日低價轉給了蘇小紅。現在馬益民捲土重來,在南林寺商業廣場開了金莎夜總會,而且生意更勝往昔。馬益亮沒有忘記昔日的那段仇隙,表面上卻裝得熱情洋溢,向張揚伸出手去:“吳總說你們要過來,讓我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
  張揚和馬益亮握了握手,他打心底是看不起江城的這幫衙內的,馬益亮。袁立波,李祥軍這幫人在他心中都是些扶不上檯面的主兒,看到馬益亮能夠經營如此規模的夜總會,並搞得這麼紅火,張揚多少有些意外。
  馬益亮又笑著向喬鵬舉伸出手去:“喬先生,我是金莎的經理馬益亮!”
  喬鵬舉點了點頭,和他握了握手,馬益亮親自帶他們來到房間內。
  他們剛剛坐下,吳中原就趕到了,一進門就拱手道:“恕罪恕罪,我來晚了!”
  馬益亮對吳中原顯得十分尊敬,賠著笑道:“吳總,今晚怎麼安排?”
  吳中原笑道:“到了你的地盤上,當然是你說了算,對了,把你手下的五朵金花全都叫過來陪我們喝酒。”
  馬益亮笑著點了點頭道:“那我來替大家安排吧!”
  張揚開始有些後悔了,自己畢竟是政府官員,跟著他們來到這種場合,萬一這種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是惹了一個大麻煩,這廝下定決心,今晚無論別人怎樣,自己一定要做到意志堅定,敷衍一會兒就走。
  吳中原看出張揚顯得有些不自在,他笑道:“張市長不必介意,自古就是英雄配美人,咱們也不是搞什麼非法活動,就是找幾位小姑娘陪著吃吃喝喝,順便唱唱歌,絕對不會違反黨性原則。”
  喬鵬舉笑道:“吳總,你是蓄謀已久啊,想腐化我們的國家幹部。”
  吳中原道:“這不叫腐化,這叫格調,毛老爺子都說過,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咱們要響應老爺子的號召,風流而不下流才是做國家幹部的最高境界!”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張揚雖然對吳中原沒多少好感,可對他的這句話倒是很贊同,這廝認為自己就是風流而不下流。
  五位風姿妖嬈的美麗女郎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坐在了吳中原的身邊,另外四個,分別坐在張揚和喬鵬舉的身邊。
  喬鵬舉道:“吳總,你身邊怎麼只有一個啊!”
  吳中原笑道:“我年紀大,精力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能者多勞嘛!”他身邊的那女郎嬌滴滴道:“吳總說話太謙虛了,您正當壯年,無論精還是力都不比別人差!”
  滿屋人都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對這種場面有些不適應,革命警惕性起到了關鍵的作用,風月歡場,在大隋朝那會兒他可是熟客,不過現在咱是共產黨員,是國家幹部,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張揚也理智的很,吳中原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個笑面虎,他今天先向自己展露實力,然後又玩糖衣炮彈,跟這種人相處要異常小心,稍不留神就會掉進他的陷阱。
  張揚身邊的兩名女孩兒都很年輕,他們緊貼著張揚的身體兩側,張揚笑道:“你們這麼貼著我,快把我痱子捂出來了!”
  幾個女孩都格格笑道。
  張揚左側那個染著紫紅色頭髮的女孩道:“師哥,有沒有女朋友啊?”她大概喝了點酒,說話的時候眼睛半睜半閉的,帶著明顯的醉態。
  張揚道:“咱能不討論個人問題嗎?”
  那女孩道:“不討論個人問題還討論社會問題啊?”
  另一位女孩道:“又不是政治家,社會問題多累啊,要不咱們還是探討社交問題吧。”
  紫紅色頭髮的女孩道:“社交好麻煩,還是討論射精問題吧!”
  一群女郎同時起哄:“花癡啊,看到人家帥,就這麼直接!”
  張大官人真有些吃不消了,他倒不是玩不起,而是當著吳中原和喬鵬舉真的放不開,張揚笑著向那紫紅色頭髮的女孩道:“你多大了,有十八歲嗎?”
  那女孩道:“看不起人!”她挺了挺胸膛道:“34D!”
  張大官人尷尬到了極點,乾咳了一聲,走向道:“那啥……我先去個洗手間!”
  紫紅色頭髮的女孩挽著他的手臂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張揚道:“不用!”起身就往門外逃去。
  吳中原和喬鵬舉看著倉皇逃竄的張揚都笑了起來,吳中原道:“他很害羞啊!”當著這麼多歡場女子的面,他當然不能把張揚的名字說出來。
  喬鵬舉笑道:“不習慣罷了!”他伸出手,在那句性格外向的紅發女郎豐臀上捏了一記道:“你把我朋友給嚇走了!”
  那女郎笑道:“那我去洗手間把他找回來!”
  一群人又跟著歡呼起來。
  張揚在洗手間內洗了把臉,理了理紛亂的思緒,他決定離開這個地方,這種場合不適合他。
  一陣香風從身後襲來,那紅發女郎突然冒了出來,從後面抱住他:“這麼久,是不是自己偷偷打飛機了?”
  面對這種直白的女郎,張大官人真是有些消受不起,他拉開那女郎的手臂道:“對不住啊,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你幫我跟那兩位朋友說一聲。”
  那紅發女郎看到他要走,跟著追了過來:“帥哥,別走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張揚哈哈笑不得道:“你喝多了,趕緊回去吧,我還有正事兒!”
  “不……你得跟我回去……你要是走了,我在姐妹面前多沒面子!”那女郎有些酒意上頭,抓著張揚不放。
  張揚有些煩了,一把甩開了她,轉身就走。斜刺裡一個中年人沖了出來,抓住那名紅發女郎,甩手就是一個耳光:“媽的,你他媽放我鴿子!”
  那女郎被打的尖叫了一聲,可那人仍然沒有解恨,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抬腳朝著她的小肚子踢了過去。
  張揚本來想走,可聽到身後那紅發女郎叫得淒慘,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向那中年人道:“我說你一大老爺們打女人丟不丟人?”
  那中年人剃著板寸,頭頂到前額有一條一寸多長的刀疤,顯得十分兇悍,他怒視張揚:“小白臉,誰褲襠沒紮緊把你露出來了?”
  張揚冷笑了一聲,那中年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就聽到“啪!”地一聲,張大官人掄圓了手臂,一個結結實實的嘴巴子抽在這廝的臉上。那小子一百八十多斤的身軀被抽得倒飛而起,撞在走廊的牆壁上,然後貼著牆壁又摔倒在地面上。
  張揚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只聽到一個人叫道:“五哥被人打了!”
  “我操!”粗魯的咒駡聲傳來,從607包房內,湧出來十多名身材壯碩的青年,他們手中操酒瓶的,拿砍刀的都有,一幫人全都沖向張揚。
  張揚眯起眼睛,很輕蔑的看著那群人,在公眾場合攜帶兇器,一看就知道這群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張揚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夜總會這種地方大概天生相克,只要自己來,幾乎每次都要出事,他歎了口氣:“我真不想傷人!”
  “傷你媽!”一個高壯的男子揮舞著酒瓶向張揚的頭頂砸來。
  張揚一把就將他的手腕抓住,然後從容不迫地將他手中的酒瓶奪了下來,淡然一笑,忽然揮動酒瓶乾脆利索地砸在這廝的腦袋上,砸得對方血流滿面。張揚這一手,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
  這時候馬益亮帶著保安匆忙趕到,看到鬧事的又是張揚,馬益亮第一感覺就是,張揚在故意找他的晦氣。
  這件事還真不是張揚挑起的。
  馬益亮慌忙上前分開雙方,拱手道:“各位,都給我一個面子,算了,算了!”
  那個叫五哥的人搖搖晃晃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指著張揚道:“麻痹的,兄弟們,把他給我做了……”
  沒等他那邊的人動手,張揚已經一拳砸在他的臉上,這廝被張揚這一拳砸得天旋地轉,再度坐倒在地上。
  張揚道:“找死,我成全你們!”
  馬益亮來到張揚身邊,低聲道:“張爺,您是我親大爺,這事兒算了吧,別把員警給招來了!”
  張揚壓根沒把他看在眼裡,冷笑道:“都他媽亮兇器了,還怕把員警招來?你是打算包庇這幫犯罪分子了?”
  馬益亮知道張揚難伺候,他忍氣吞聲道:“算了吧,給我一個面子。”

  吳中原和喬鵬舉聽到動靜後也出來了,張揚可以不給馬益亮面子,可喬鵬舉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他指著那幫人道:“以後再敢拿刀出來,我把你們全都弄進去。”
  吳中原現在才真正意識到張揚的霸道和囂張,他想通過勢力讓張揚認識到自己的實力,可沒想到張揚用武力給他反上了一課。出了這種事,張揚也沒心境繼續呆下去,向喬鵬舉道:“你們玩,我還有事,先走了!”
  如果事情到此結束張揚也不會繼續追究下去,可很多人並不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所以事情才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張揚剛剛離開金莎的大門,就發現有二十多人向他直奔而來,其中一人叫道:“就是他,他打傷五哥,做了他!”
  金莎夜總會中,剛才那群鬧事的十多名混混也尾隨而出,那名面帶刀疤的男子大聲道:“別讓他跑了,滅了這狗日的!”
  張揚站在金莎夜總會的大門前,沒有逃走的意思,雙目冷冷看著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三十多名惡棍,一股凜冽的殺氣向四面八方彌散而去。
  從那幫混混握刀追了出去開始,馬益亮就關注著這件事,他透過窗戶望著下面,看到三十多名手持兇器的混混將張揚包圍,不由得額頭見汗,低聲道:“麻痹的,你找死也遠一點,別死在我店門口!”
  他轉身向幾名保安看了看,保安一個個都是臉色蒼白,這種場面他們可不敢上前,其中一人道:“經理……報……報警吧……”
  馬益亮沒說話,他心裡巴不得張揚被這幫混混砍死,可又不想張揚死在金莎夜總會門前,別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豐澤副市長,如果死在夜總會門前恐怕金莎又少不得面臨關門整頓的局面。
  喬鵬舉和吳中原也看到了樓下的一幕,喬鵬舉慌忙撥打了110,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演化到如此嚴重的地步。
  張揚站在那裡,唇角帶著微笑,英俊的面龐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畏懼,他揚起右手,中指挑釁性的向自己這邊勾了勾。兩名凶徒已經迎面沖了上來,一人揮刀沖著張揚的頭頂就砍,另外一個握著軍刺捅向張揚的右肋,他們下手根本沒有留情,分明想把張揚置於死地。
  張揚意識到,眼前的這群人中不乏亡命之徒存在,對這幫人決不能手下留情,今天要將他們全部拿下,放任何人逃走,都會危害社會。
  張大官人身軀微側,躲過劈來的那一刀,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掌心用力,只聽哢嚓一聲,對方的腕骨已經被他硬生生拗斷,開山刀從凶徒的手中落下,被張揚一把抓住,反手一格,用刀身擋住呼嘯而來的軍刺,軍刺的尖端刺中刀背,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張揚一拳擊出,正中對方下頜,伴隨著清脆的骨骼碎裂聲,對方的頭顱向後高揚而起,鮮血和著牙齒齊飛。
  兩柄開山刀帶著淩厲的風聲砍向張揚的後心,張揚看都不看,反手用刀格住,刀身變換位置,以刀背輪番擊打在襲擊者的小腿之上。
  對付這幫亡命之徒,張揚下手狠辣無情,不一會兒已經有六人被他擊倒在地,這幫兇徒雖然強悍,可他們從沒有遇到過這麼厲害的角色,其中一個操著東北口音的大漢道:“五哥,噴子!”話剛剛說完,張揚已經殺到他的面前,用開山刀狠抽在他的光腦袋上,砸的這廝眼前一黑,天旋地轉的跪倒在張揚面前。
  被稱為五哥的那位伸手去懷中摸什麼東西。
  張揚冷哼一聲,手中開山刀脫手扔了出去,開山刀如同風車般在空中旋轉,那叫五哥的傢伙想要躲開,可是刀速實在太快,開山刀從他的右肩插了進去,從後背露了出來,疼得他慘叫一聲,又被刀身強勁的力量砸倒在地上,剛剛摸到的手槍也掉在了地上。
  遠處又有兩輛黑色豐田車駛來,其中一輛車內坐著北區鋼鐵廠的一霸狗臉強,狗臉強來到的時候剛好看到張揚揮刀傷人的一幕,周圍的兩名弟兄,握刀正要下車,卻被狗臉強雙手攔住:“走!趕緊走!”
  兩名兄弟都愣了:“可咱們五哥讓人砍了!”
  狗臉強道:“瞎了你們的狗眼,砍他的是張揚!”
  警車趕到現場的時候,金莎夜總會大門前已經躺倒了十六名攜帶兇器的歹徒,其餘人看到勢頭不妙,也顧不上砍張揚了,慌忙四處逃竄。
  張揚也沒急著追趕,這種掃尾工作,交給警方做最合適不過。他來到那名被稱為五哥的歹徒面前,一腳踏在他胸口上,抓住開山刀的刀柄把刀從他的身體中拔了出來。那廝疼得差點沒昏死過去,眼看著自己肩頭的鮮血往外噴。
  張大官人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冷冷道:“你這種渣滓死了也是活該。”
  因為案情重大,警方出動了三十多人,姜亮、杜宇峰、田斌全都到了,這幫員警看到躺在地上慘叫的十多名歹徒,再看著手握開山刀,威風凜凜的張大官人,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兒了,過去都知道張揚能打,可沒想到人家強悍到這種地步,以寡敵眾,空手奪白刃,就算是黃飛鴻複生也不過如此。
  田斌和杜宇峰來到張揚面前,關切道:“有沒有受傷?”
  張揚搖了搖頭道:“就憑這幫雜碎,還不配!”
  田斌低頭看了看那名歹徒,發現那小子把臉擰到了一邊,他蹲下去,擰住歹徒的耳朵逼他轉過身來,當田斌看清此人的樣子的時候,不由得驚呼道:“劉五!”
  這一嗓子把杜宇峰和薑亮都驚動了,劉五是他們一直都在找的人,這個人曾經唆使魏長貴將方海濤害死,是方海濤死亡一案的關鍵人物,想不到他居然偷偷回到了江城,還大模大樣的在金莎夜總會中鬼混。
  正應了過去那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田斌被這意外的發現激動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揪住劉五的耳朵道:“劉五啊,劉五,我總算把你給找到了!”
  張揚抓住劉五根本就是誤打誤撞,如果不是劉五喝多了酒,如果不是陪他的那位小姐中途轉場,劉五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他剛剛回到江城,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六名黑道上的朋友,這廝手裡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打算糾集幾個人,來江城幹一票,然後再逃走,畢竟江城這地方他很熟悉,又有不少可靠的兄弟,可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犯罪計畫,就因為意氣之爭而被張揚抓住。
  劉五現在算是明白了,衝動害死人。他面如死灰般對田斌道:“送我去醫院,再流血我就死了!”
  田斌道:“你他媽還怕死啊?”
  劉五道:“我死了,你就什麼都別想知道了,趕緊送我去醫院。”
  田斌和薑亮親自押著這幫兇徒離去。
  張揚讓杜宇峰留了下來,指了指金莎夜總會道:“你帶人把這裡給封了,麻痹的馬益亮,他在咱們眼皮底下容留罪犯,還涉嫌容留婦女大搞色情服務!”
  杜宇峰根本無需張揚動員,帶著幾名警員就沖進去了。
  馬益亮自打看到員警來到之後就知道有些不妙,張揚今晚被人在金莎外面追殺,這廝的脾氣馬益亮領教過,他知道張揚十有八九會遷怒到他頭上,所以在員警到來的時候就開始緊急溝通了。
  杜宇峰帶人過來要清查金莎的時候,馬益亮滿臉堆笑的迎過來道:“杜警官,咱們都是老熟人了,給我個面子!”
  杜宇峰冷笑道:“臉都是自己給的,你瞧你這地方,藏汙納垢,窩藏兇犯,連國家幹部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我不查你查誰啊?”
  馬益亮道:“偶然事件,我也不想。”
  杜宇峰道:“讓開,再敢妨礙公務,我把你也銬起來!”
  馬益亮嚇得哆嗦了一下,不過他仍然攔在那裡,他笑道:“杜警官,這裡你不能查!”
  杜宇峰不屑看著他,心說你不就是有個政協主席的哥哥嗎?狗屁!張揚說削你,你金莎也變成綠豆沙。杜宇峰雙眼一瞪,怒吼道;“滾開!”
  馬益亮仍然倔強的站在那裡。
  杜宇峰正想推開他,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杜宇峰看了看電話,電話是公安局長榮鵬飛打來的,他慌忙接通電話:“榮局!”
  榮鵬飛道:“張揚怎麼樣?”
  杜宇峰道:“他沒事兒,不過傷了十六名歹徒,對了我們抓住了劉五!”杜宇峰向一旁走了兩步,壓低聲音道:“榮局,我正幫張揚封金莎呢?”
  榮鵬飛道:“收隊!”
  杜宇峰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榮鵬飛道:“我讓你收隊!”
  杜宇峰不解道:“為什麼?”
  “少廢話,收隊!”榮鵬飛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杜宇峰呆呆看著電話,然後抬起頭向馬益亮看了一眼,發現馬益亮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不用問肯定是他在背後做了工作,杜宇峰有些惱火,大聲道:“收隊!”
  張揚對榮鵬飛突然命令收隊也表示不解,在他的印象中榮鵬飛並不買政協主席馬益民的賬,可今天為什麼會突然下令收隊?
  杜宇峰帶領員警離去的時候,張揚也驅車跟著他們去了公安局,一是為了錄口供,二是為了當面找榮鵬飛問個清楚。
  榮鵬飛也是剛剛來到公安局,他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接待了張揚。
  張揚開門見山道:“金莎有什麼背景?”
  榮鵬飛笑道:“當了市長之後果然不一樣了,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了,一下就切中問題的要害。”
  張揚道:“馬益亮沒這麼大的氣魄,金莎這種手筆,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他的身後一定有人。”
  榮鵬飛道:“王廳長打來了電話,你說我能不給他面子嗎?”
  張揚眉頭緊鎖:“王伯行?”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他堂妹王均瑤是金莎的股東之一,查晉北也有股份參予,你想封金莎,有什麼證據?僅僅是因為有兇犯在金莎門口要砍你嗎?”
  張揚道:“金莎不是什麼好地方!我敢斷定,裡面一定有色情服務。”
  榮鵬飛道:“凡事都得有證據,當年皇家假日就弄得江城滿城風雨怨聲載道,你還想歷史重演?”
  張揚道:“榮局,你什麼意思?就算金莎真的有色情服務,你也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榮鵬飛道:“我讓人去摸過底,抓不住他們的毛病。僅僅因為陪酒陪唱歌陪跳舞就封他們嗎?我看江城所有的夜總會歌舞廳都要關門了。”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說王伯行跟著添什麼亂?他一公安廳廳長,讓他堂妹搞娛樂業,他不知道裡面的門道嗎?”
  榮鵬飛道:“你還是老毛病,沒證據的事格不要亂說。”
  張揚道:“怎麼叫沒證據?今晚三十多名歹徒,帶著開山刀要砍我,其中一人還非法攜帶槍支,換成別人早就被剁成肉醬了,你整天說江城治安已經得到了玫善,現在怎麼樣?不但有犯罪,還有犯罪團夥!”
  榮鵬飛反問道:“你既然認為金莎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去那裡幹什麼?身為一個黨員幹部,你不怕影響不好嗎?”
  張揚道:“你以為我想去啊?還不是喬鵬舉和吳中原把我給拽過去的,我也後悔來著,正想走,誰能想到又遇到了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
  榮鵬飛笑道:“也多虧你去了,不然我們也不會把劉五給抓住!”
  張揚道:“劉五,是那個策劃謀殺方海濤的劉五嗎?”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就是他!”

卷五 第459章 傳經佈道
  張揚的那一刀並沒有刺中劉五的要害,在醫院進行縫合包紮後,劉五馬上就被提審。
  田斌和劉五是老相識了,劉五曾經是他的線人,田斌也因為這層關係,一度被懷疑為方海濤死亡的幕後指使者。
  “說吧,你為什麼要殺方海濤?”
  劉五道:“我沒殺方海濤,殺他的是魏長貴,跟我沒關係!”
  田斌怒道:“你還敢狡辯,魏長貴是你結拜兄弟,他說是你指使他殺方海濤的。”
  “他說了你就信啊?拜託你有點頭腦好不好,他恨我,想害我!”
  田斌道:“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是結拜兄弟,關係好著呢?”
  劉五笑道:“我把他老婆睡了,你說他恨不恨我?”
  田斌氣得瞪大了眼睛,劉五果真是個老滑頭。
  陪同審判的薑亮不動聲色道:“既然你沒指使他殺方海濤,你逃什麼?”
  劉五道:“我身上背著其他案子啊,我敢不逃嗎?留下來難道等你們抓我啊?”
  田斌道:“劉五,你的底子我清楚得很,你最好配合我們的工作,不然單單是我們掌握的罪證,你這輩子就別想從裡面出來。”
  劉五咧開嘴笑道:“大不了就是一無期,你想讓我認殺人罪?那可是砍頭的罪,你把我當傻子算呢?”
  田斌有些壓不住自己心頭的火氣,指著劉五的鼻子道:“狗日的,你他媽再跟我嬉皮笑臉,信不信我抽死你!”
  姜亮慌忙制止住田斌,拉著他來到門外。
  劉五哈哈大笑道:“我說田大隊,罵人可是你的不對,小心我投訴你!”
  田斌被薑亮拉到門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充滿內疚道:“不好意思,提起這件事兒,我有點壓不住火。”
  薑亮道:“這小子是爛泥一堆,他知道自己罪責深重,反而鐵了心要對抗到底了。”
  田斌道:“我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巴。”
  薑亮道:“當初我們讓魏長貴開口就是張揚幫忙,實在不行,再把他請來,我想他一定有辦法。”
  田斌道:“用不著那麼麻煩,劉五色厲內茬,典型的紙老虎,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老實了。”
  薑亮皺了皺眉頭,田斌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薑亮笑著搖了搖頭。
  劉五看到田斌又進來了,不覺怔了怔:“我說田大隊,你有完沒完?我被人捅了一刀,需要休息,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行嗎?”
  田斌向一旁站著的員警道:“你先出去!”
  劉五頓時覺著有些不妙,看到房間內只剩下他和田斌,他低聲道:“田大隊,我知道的都說了……”
  田斌推開了窗戶,他們的審訊室位於四樓,他來到劉五身邊,一把擰住他的耳朵,劉五疼得慘叫了一聲,被他拖到窗前,劉五道:“田斌,你是員警,你別忘了你是員警!”
  田斌冷笑道:“不用你提醒,我是員警,可就是因為你我被弄到了監獄裡,我被人打了黑槍,我他媽差點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神情顯得瘋狂無比,掏出了手槍,抵住劉五的後腦:“給我跳出去!”
  劉五顫聲道:“你瘋了……你是員警……”
  田斌道:“員警怎麼樣?員警也是人,我就是不能容忍你這種人渣繼續危害社會,給我跳下去!”
  劉五的後背上頃刻間佈滿了冷汗,他顫聲道:“你不敢的……”
  田斌揚起槍柄狠狠向劉五的右肩傷口砸去,痛得劉五慘叫了一聲,他聽到田斌打開保險的聲音,此時方才意識到田斌要玩真格的了,他顫聲道:“你殺了我,你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田斌冷笑道:“誰會在乎,你跳窗逃走,我開槍阻止,誰會追究我的法律責任?跳下去!”田斌揚起手槍,朝著劉五腳下的地面就是一槍。
  劉五嚇得身軀顫抖,轉過身來祈求的看著田斌,田斌用冒著青煙的槍口瞄準了他的額頭。
  劉五道:“別……別開槍……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董得志找的我……董得志……我之所以逃,是因為我發現他要殺我……滅口……”
  田斌冷冷道:“董得志已經死了,現在是死無對證,你當然會這麼說。”
  劉五道:“董得志有……有……有個女人……”
  “誰?”
  “我……我不知道……不過……不過……我有她的照片……”
  田斌點了點頭:“把照片給我!”
  杜宇峰望著田斌送上來的照片,這些照片顯然是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偷拍的,其中一人是江城市前公安局副局長董得志,還有一個女人,因為帶著帽子和墨鏡,再加上拍照距離較遠的緣故,看不出她的具體樣子。
  杜宇峰道:“這女人是誰?”
  田斌道:“劉五說他不知道。”
  薑亮道:“單憑幾張照片就認定董得志有女人,好像有些證據不足吧。”
  杜宇峰道:“劉五能夠將這些照片一直都留在身邊,證明這照片還是很重要的,其實我們的線索並不多,董得志死了,就算找到這個女人,也不能證明什麼?我們也無法指認這女人和方海濤的案子有關係。”
  田斌道:“換一個角度想想,這女人為什麼要殺方海濤?僅僅是為了要陷害我?她為什麼又要陷害我?”
  杜宇峰道:“這件案子藏得很深,我一直在想,董得志絕不會是整件事的策劃者,他為什麼要害田廳長?到最後他的行為已經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薑亮道:“也許只有找到這個女人才能真相大白。”
  杜宇峰道:“劉五可能沒說實話,想辦法再問問他,他當初為什麼要逃,現在為什麼要回來?這照片他既然能夠拍到,證明他對董得志早就有了防備之心,他知道的情況比我們瞭解的要多。”
  薑亮道:“張揚走了?”
  杜宇峰點了點頭道:“他很惱火迂怒到金莎夜總會身上了,想讓我把金莎給關了!”
  薑亮道:“馬益亮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也的確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杜宇峰笑道:“只要讓我們抓到證據,我肯定要讓他好看,不過咱們是執法機關,做事不能只憑著個人的好惡。”
  薑亮道:“我看張揚未必肯咽得下這口氣!”
  杜宇峰道:“我跟他說過了,以他現在的政治覺悟,應該不會亂來的。”
  杜宇峰對張揚的瞭解顯然還不夠,張大官人一旦認准的事情,他就一定要辦。警方不願意協助他清查金莎,張揚還有另外的準備。
  第二天黃昏,金莎夜總會外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場面,三寶和尚率領十名年輕僧人,穿著僧衣,拿著佛祖,昂首闊步的來到金莎夜總會門外化緣,如果只是化緣,也無可指責,可這幫和尚不但化緣,還順便講經佈道,遇到客人前來金莎,便有和尚迎上去跟人家講經。
  小姐過來上班,和尚也過去苦口婆心的勸人家從良。
  前來的客人看到這種場面誰也不敢下車了,這他媽的哪跟哪兒,夜總會門口有和尚講經。
  馬益亮愁眉苦臉的看著大門引,這他媽的那是講經啊,分明是在砸場子。
  一位年輕的和尚面對著一位打扮妖嬈的紅發女郎道:“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那女郎道:“瞧你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腦子裡也都是些齷齪的念頭,我就不信你看到女人沒有別的想法,你就沒衝動過?”
  和尚被說得滿臉通紅。
  三寶和尚迎上去道:“何苦呢?何必呢?”
  女郎道:“和尚,你能別擋路嗎?再這樣我告你性騷擾啊!”
  三寶和尚道:“我跟你講講佛經!”
  “你是念經,我是念精,我們其實沒什麼不同。”
  三寶道:“女施主差矣,我給你講講佛法吧。”
  “什麼佛法?只不過你想嘮叨騙錢而已。”
  三寶正色道:“女施主不懂法施嗎?講經說法,讓世人開智慧名佛理也是一種佈施。”
  “你用佛法佈施,我用身體佈施,你未必比我高尚多少,讓開讓開,別耽誤我工作。”
  金莎夜總會外的熱鬧景象很快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新聞媒體聽說這種熱鬧事情也趕過來了。這樣一來,金莎門口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可裡面清冷到了極點,哪位客人也不想自尋晦氣,跑到這種地方來被記者關注。
  馬益亮忍無可忍,終於下令讓保安驅散這幫和尚,可在驅趕和尚的過程中馬上就發生了衝突,起因是三寶和尚出手打了保安,這幫保安的素質本來就不高,加上被和尚打了,馬上一擁而上,現場演變成了一場全武行。
  和尚在人數上明顯是吃虧的,可馬益亮忽略了一個事實,這裡是南林寺廣場,圍觀的老百姓佛教的信徒本來就不少,看到和尚來這裡講經,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可和尚們被打,老百姓就看不過眼了,在三寶和尚悲慘的佛號聲中,老百姓的憤怒被激起了,幾百名老百姓參與到這場鬥毆中去,這樣一來,雙方的實力對比馬上倒了個個兒。那幫保安都是領工資的主兒,誰也不會當真為了金莎去賣命,一看到這麼多人沖著自己來了,嚇得一個個屁滾尿流的往夜總會裡奔。
  馬益亮看到形勢不妙,慌忙關上大門,把憤怒的人們阻擋在夜總會門外。
  可這並不足以平息老百姓的憤怒,老百姓們抓起磚頭石塊向夜總會的門窗投擲,只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等到員警到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
  市公安局局長榮鵬飛聽說這件事之後,真是哭笑不得,知道三寶和尚在現場出現,他馬上斷定這件事和張揚有關,他不得不佩服張揚的腦筋,自己昨晚沒答應封掉金莎,看來這廝並不死心,另闢蹊徑,達到的效果和官方封店是一樣的。
  榮鵬飛斟酌了一下還是給張揚打了個電話。
  張大官人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榮局找我有事嗎?”
  榮鵬飛道:“真有你的,你居然能弄十幾個和尚去金莎念經!”
  張揚道:“榮局,這事兒跟我可沒關係,新機場的建設我都沒忙完呢,哪有功夫關注金莎的事情。”
  榮鵬飛道:“你小子少給我裝蒜,三寶和尚跟你的關係我還不知道,你指哪兒,他打哪兒!”
  張揚笑道:“還是那句話,這跟我沒關係,面對社會醜惡現象,你們警方不出面,現在好了,老佛爺都看不過去了,讓佛門弟子出面懲戒他們,這就叫自做孽不可活,金莎那種地方能關一個是一個。”
  榮鵬飛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凡事都得要證據。”
  張揚道:“南林寺裡面藏著佛祖舍利,金莎開在南林寺商業廣場,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根本就是對佛祖不敬,佛門弟子去傳經佈道也是便宜他們了,我要是佛祖,直接用雷劈了他!”
  榮鵬飛歎了口氣道:“你就別跟著添亂了,總而言之,金莎的事情我們會處理,只要查出他們有違法經營的地方,我保證會動手。”
  張揚笑道:“榮局,你也別為難了,不就是一王伯行嗎?我就奇怪了,單憑一條藏匿兇犯還關不了金莎?劉五敢帶著三十多人在金莎砍我,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榮鵬飛道:“張揚,你不明白,這件事沒你想得這麼簡單。”
  張揚似乎有所覺察道:“劉五說什麼了?”
  榮鵬飛道:“嘴緊得很!”
  張揚道:“榮局,你千萬要保護好那幫僧人的安全,萬一他們中有人受傷,那可就是宗教問題,性質之嚴重,不用我強調吧!”
  榮鵬飛對張揚是沒有任何辦法,省廳廳長王伯行火了,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榮鵬飛這裡,把他痛駡了一頓,榮鵬飛頗有點兩邊不是人的味道,他考慮再三,還是去找了市委書記杜天野。
  杜天野也聽說了發生在金莎的這場鬧劇。
  榮鵬飛哭笑不得道:“杜書記,我是真沒轍了,張揚鐵了心要拿金莎出氣,可金莎在經營上沒有太多問題,我找不到他們的毛病,總不能就帶人把金莎關了吧?現在這小子乾脆把我晾起來了,搞得我裡外不是人。”
  杜天野笑道:“他就是這個脾氣,率性而為,認准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幹。”
  榮鵬飛道:“王廳剛打電話把我罵了一頓,說什麼商人的投資得不到保障。”
  杜天野道:“我聽說金莎是王廳的妹妹王均瑤開得吧?”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查晉北也有股份參與。”
  杜天野道:“那你愁什麼?張揚和查晉北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們自己解決唄!”
  榮鵬飛道:“被他這麼搞下去,我們公安局的面子都沒了,他弄了一幫和尚在金莎門口傳經佈道。老百姓怎麼看?老百姓會認為是我們警方不作為,所以那幫佛門弟子才會出面,這樣下去,誰還會相信員警啊。”
  杜天野笑道:“其實金莎這種場所的確容易滋生犯罪,嚴格管理也是應該的。”
  榮鵬飛道:“我們目前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表明金莎有違規經營行為。”
  杜天野道:“沒證據未必代表沒有,其實像這種場所,大家心裡都明白,我就不明白了,王廳都要退休的人了,沒事趟這趟渾水幹什麼?還有他那個妹妹,到哪兒開夜總會不行啊?為什麼非要選中我們江城,她是想來投資的還是想來攪局的?”
  榮鵬飛道:“張揚是公雞中的戰鬥機,生命不息戰鬥不止,有他在的地方,就別想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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