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良道:“感覺怎麼樣?”
“還成!”
於子良道:“杜書記和常市長都在辦公室內等你。”
張揚點了點頭,來到辦公室內,杜天野道:“都等著你呢!”
張揚笑道:“海心思想有些波動,我開導開導她。”
常頌由衷感謝道:“張揚,這次真要謝謝你了。”
張揚笑道:“這種客氣話還是不要說了,我和海心是老同學,好朋友,她有了事情,我當然要盡力相助。”其實他之所以如此賣力不僅僅是以上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歌舞廳縱火案和他有著直接的關係,別人想燒死他的,結果才把常海心連累了,他當然要為這件事負責。雖然他已經向常海心坦誠了這件事,可常海心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家人,常海心在心底深處還是維護著他,不想他受到太多的困擾。常海心對他的感情,張揚早已看在眼裡,可過去他一直謹慎的處理彼此的關係,保持適當的距離,雖然他從不否認常海心對自己有很大的吸引力,可張大官人也開始學會用這個時代的道德準繩來約束自己,有些事是不能碰的。
杜天野道:“常市長,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咱們去吃飯吧。”
常頌謝絕了杜天野的好意,他來江城的目的就是為了探望女兒,明天一早就得趕回去,所以他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多陪陪自己的女兒。
杜天野對常頌的決定也表示理解,又陪常頌說了幾句話,和張揚一起告辭。
杜天野和張揚才來到樓下,於子良追了出來。
張揚讓杜天野先上車,停下腳步道:“于博士找我有事?”
於子良道:“海心後天上午拆除紗布,你有沒有時間過來?”
張揚道:“還用問嗎?我一定會來!”
於子良歎了口氣道:“越是時間臨近,我心裡就越緊張。”
張揚道:“放心吧,情況就算不是太好,也絕不會太差!”其實他也緊張,比於子良還緊張。這也是張大官人最近拼命投入工作中去的原因,只有工作才能讓他忘記不快,可惜最近工作也不太順利,新機場兩個投資意向都先後泡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張揚進入車內,杜天野手裡拿著兩盒鐵觀音,張揚道:“別研究了,你表妹送給我的。”
杜天野道:“居然沒我份!”
張揚笑道:“喜歡就拿去,兩盒茶葉是彌補不了我內心的創傷的。”
杜天野道:“錢是人家的,人家有權做出怎樣投資的決定。算了,別提這件事了,我請你喝酒。”
張揚笑道:“不容易啊,最近請我吃好幾頓了,你是不是覺著特對不起我?”
杜天野瞪大了眼睛道:“放屁,我哪裡對不起你了?”
張揚道:“你好歹也是一市委書記,別動不動就爆粗,讓外人聽到笑話。”
杜天野道:“市委書記也是人,不開心一樣可以爆粗,一樣可以罵人。”
張揚道:“你可不是凡人,你跟正常人不一樣。”
“罵我?”
張揚笑道:“我哪兒敢,一個正常男人能夠忍受這麼久的寂寞,我佩服你。”
杜天野知道這廝說下去肯定沒有好話,擺了擺手道:“別說了,小心我真跟你翻臉。”
張揚道:“想吃什麼?”
杜天野道:“你吃遍江城,你說!”
張揚想了想道:“劉傳魁的兒子劉大柱新近在三環路邊上開了間羊肉館,咱們去那兒吃。”
在杜天野看來當然是越偏僻越好,他點了點頭道:“走,嘗嘗去!”
劉大柱自從跟著張揚去駐京辦當了一陣廚師,眼界也寬廣了不少,心也變野了,清臺山的山溝溝已經攔不住他的腳步。他現在春陽開了一陣羊肉館,後來因為春陽道路改建,羊肉館關門,去了牛文強的山莊幫忙,可劉大柱現在也不想跟著別人打工了,好不容易說服了老爺子,來到江城開羊肉館,這片地方還是張揚幫他找到的,距離江城北方資場很近,平時人氣頗旺,最常來光顧的就是貨車司機。開業一個月來生意興隆,劉大柱也邀請了張揚多次,可張揚一直忙於新機場的籌備工作,沒時間過來。
張揚帶著杜天野來到這間名為劉老大羊肉館的飯店,看到羊肉館前的空地上停滿了汽車,杜天野笑道:“生意好像很不錯啊!”
張揚道:“來這裡的都是司機和搬運工,吃羊肉拉麵的最多,不過應該能賺些錢。”
劉大柱聽說張揚來了,笑顏逐開的迎了出來。杜天野戴著眼鏡,又把張揚的棒球帽搶過來戴了,偽裝的很好,這樣一來,張大官人的禿瓢格外的顯眼。
劉大柱咧著嘴看著張揚的大光頭,嘖嘖有聲道:“張主任,您這頭型太帥了!更顯得您光彩耀人!”
張揚笑道:“你越來越會說話了,剛吃蜂蜜了吧?”
劉大柱忙著把他們兩個給請進去,他也沒想到跟張揚一起來的是市委書記。劉大柱給他們準備了一間小包,笑道:“你們等一會兒,我馬上就上菜!”
張揚點了點頭,把自己帶來的兩瓶清江特供放在桌上,最近他也開始注意形象了,清江特供也很不錯,總比來羊肉館喝茅臺五糧液的低調很多。
劉大柱出去一會兒就把菜上來了,四涼四熱,全是葷菜。
杜天野笑道:“太隆重了,用不著這麼多。”
劉大柱道:“張主任是我的貴人,這些菜全都是大補,回頭我再給你們燉個宮廷壯陽藥膳。”他這會兒才認出這個戴著帽子眼鏡的男人是杜天野,早在駐京辦的時候劉大柱就見過杜天野,也知道張揚的這位朋友如今已經來到江城當了市委書記,他有些激動道:“杜書記,原來是您呢?”
杜天野咳嗽了一聲。
劉大柱慌忙道:“我明白,我明白,您來的事情我不會說。”他喜滋滋的轉身去了,市委書記能夠光臨他的羊肉館,肯定是讓這裡蓬蓽生輝。
張揚笑道:“這小子做生意之後嘴巴甜多了。”
杜天野道:“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其實我們都在改變,只不過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
張揚道:“明天上午九點半招標會正式開始,按照已經制訂的步驟,我們在招標會之前會開一個記者招待會,這可得你親自來!”
杜天野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口喝幹,他已經對明天將要發生的事情有所準備,平靜道:“該來的始終都會來,沒什麼大不了。”
張揚道:“我剛剛收到消息,聽說何長安和查晉北先後放棄投資計畫之後,已經有幾家觀望的公司單位選擇離開了。”
杜天野不屑道:“都不看好我們的新機場工程?越是這樣我們越得做好這件事,不依靠他們的投資,我們一樣能把新機場建起來。”
張揚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多給我點財政撥款?”
杜天野道:“哪來這麼多錢?還得從外面想想辦法。”
張揚灌了一口酒,又夾了塊羊肉塞入嘴裡,一邊吃一邊道:“跟沒說一樣。”
杜天野道:“我就納悶了,這麼多年省裡的政策一直都偏重於南方,都是自己的孩子,為什麼不能把一碗水給端平了?南部地區發展的確很不錯,可這樣一來平海的南北差距會越來越大,這些省領導都考慮不到嗎?”
張揚道:“指望省領導還不如指望自己呢,看來我還得勒勒這幫銀行的,看能再多擠出一點貸款不!”
兩人交談著,情緒有些低落,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這會兒劉大柱端著親手做的宮廷藥膳給他們送了進來,他笑著對張揚說:“張主任,這藥膳是跟你學的,不過我改進了,你嘗嘗滋味咋樣。”
張揚笑道:“大柱,坐下喝兩杯。”
劉大柱這才拿起杯子坐下,他本想去拿酒,張揚說道:“這兒就有,不用這麼麻煩了。”
劉大柱接過張揚遞來的清江特供倒滿了一杯酒,他恭敬的道:“兩位領導大駕光臨,我這小店蓬蓽生輝,我敬兩位一杯。”
杜天野笑了笑,張揚發現劉大柱真的改變不少,想當初自己帶著他到駐京辦的時候,這廝什麼都不懂,逢人說話還有些臉紅,這兩年鍛煉的也懂得說奉承話了。
杜天野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跟劉大柱碰了碰,張揚也跟著碰了杯,三人對幹了這杯酒,張揚道:“大柱最近生意怎麼樣?”
劉大柱正想回答呢,一名小服務員走了進來,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
劉大柱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道:“不給,哪有催的這麼緊的,她再要錢,讓她把酒水全拉走,等著往我們酒店送酒的多了。”
張揚頗為驚奇的看著劉大柱,想不到劉大柱身上也有了幾分王八之氣。應該說是暴發戶氣質才對。這廝有了點銀子,說話底氣也有點足了。更何況他現在欠別人錢,欠錢的是大爺,這已經成了時代的共識。
門被猛然的推開了,一個憤怒的女聲道:“劉大柱,你怎麼這麼不講信用,酒錢上周就該結了,你一直都拖著。”
張揚跟杜天野誰都沒想到,這個從外面沖進來的女子竟然是蘇媛媛。
蘇媛媛看到杜天野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她咬了咬嘴唇,一張俏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張揚只當沒認出蘇媛媛,他機靈著呢,知道現在不是他說話的時候,端起茶杯低頭喝茶。
劉大柱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在這一帶開羊肉館的時候雖然不長,可因為張揚的關係和貨場的經理的關係不錯,再加上他平時慷慨大方,也處了不少的朋友。更何況現在他房間做著的是江城視為書記和豐澤副市長,劉大柱底氣自然很足,他瞪著眼睛對蘇媛媛吼道:“幹什麼?我開這麼大一酒店還差你那幾個小錢?把酒水全都拉走。”
蘇媛媛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劉大柱怒道:“這種女人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杜天野表情顯得有些嚴肅,低聲道:“大柱,你欠人家錢嗎?”
劉大柱道:“酒水錢,現在開飯店都是這樣子,其實他們這些賣酒水的也是賒欠廠家的帳,他們欠廠家,我們欠他們天經地義,能拖一天是一天,欠錢的是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