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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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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看完

卷五 第446章 互不相欠
  張揚道:“肖林還是很有能力的年輕幹部,你們這幫做下屬的要多支援他的工作。”單從這句話就能聽出張大官人的境界提升了許多。
  朱曉雲道:“有什麼好支持的,他來企改辦之後,又有不少人調進來了,多數都是過去開發區企改辦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誰當權不用自己人啊?”
  張揚笑了笑沒有說話。
  朱曉雲道:“張主任,您是我們老領導了,現在主抓新機場項目,一定很缺人,把我調您那兒去吧。”
  張揚道:“你考慮清楚,要是去了我們那兒,就等於去了豐澤,說是新機場,其實就在梁家坪,一片曠野,撂棍子砸不著人的地方,現在辦公室都是活動板房,冬冷夏暖,再說了機場想要建好得到九七年,你和蘇強還沒結婚就想兩地分居啊?”
  張揚這麼一說,朱曉雲又開始猶豫了。
  蘇小紅道:“曉雲,你還是在企改辦呆著吧,真要是跑到那人煙荒蕪的地兒,我也不放心。”
  時維幫襯道:“就是,在他身邊工作,誰都不放心。”
  蘇小紅和喬夢媛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誰都能聽出時維在報復。
  張大官人很無辜,自己已經被時維定義為色狼了,他自我感覺品德還可以,以權謀色的事情還沒幹過。
  喬夢媛適時的轉移話題道:“張揚,我聽說常海心在於博士那裡住院。”
  張揚點了點頭道:“燒傷,挺嚴重的,目前正在恢復中。”
  喬夢媛道:“我想找機會去醫院探望她一下。”
  張揚道:“暫時還是不用了,她現在心理上很脆弱,不想見外人。”
  時維道:“是不是毀容了?”
  張揚瞪了她一眼道:“不八卦你能死啊?”
  時維道:“我也是關心她嘛!”
  蘇小紅也見過常海心,不無惋惜道:“常小姐很漂亮,如果真的容顏受損,太可惜了!”
  喬夢媛道:“嵐山新時代歌舞廳失火的時候你也在現場?”
  張揚點了點頭道:“常海心出了一本詩集,當天我剛好在嵐山,跟他們兄妹倆一起慶祝,誰想會這麼巧,新時代竟然發生了縱火案。”
  喬夢媛歎了口氣,容貌對一個女孩子的重要性不言自明,記得曾經聽過一句話,女人的自信心很大程度上來源於自己的容貌,如果常海心真的容顏受損,只怕以後她的人生將會變得黯淡無光。
  時維道:“張揚,我發現你就是一個掃把星,你走到哪兒哪兒出事!”
  蘇小紅連忙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小姑奶奶,你這話可不吉利。”
  滿屋人都笑了起來。
  時維去唱歌的時候,喬夢媛向張揚小聲道:“新機場的事情並不樂觀,省裡多數人還是傾向於將南錫深水港作為重中之重。”
  張揚明白喬夢媛現在說的就是喬振梁的意思,拋開個人感情而言,南錫深水港對平海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應該比新機場項目更大一些,張揚歎了口氣道:“也就是說我們江城新機場項目只配跟著敲敲邊鼓?”
  喬夢媛道:“自籌資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其實現在想要注入國內的資本很多,你應該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吸取外部資金的同時,同樣可以吸引外部的先進管理經驗。”
  張揚道:“說詳細點。”
  喬夢媛道:“一個人就算再聰明再有能力,畢竟精力是有限的,你不可能任何事都顧及到,體制中也是如此,這就是為什麼要設立常委會,要有人民代表的原因,我們做企業的,既要有董事長還要有董事,群策群力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你身邊有常淩峰幫你,可新機場這麼大的工程,單靠你們兩個是做不起來的,所以你才會感到疲於奔命,你才會感受到這麼大的壓力。”
  張揚道:“我請了不少人,目前指揮部的成員顧問很多,都快能組團了。”
  喬夢媛笑道:“你說得那些人最多算得上是政協,真正能起到什麼作用?做實事不能依靠他們。”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喬夢媛道:“工程的運營同樣可以學習商業上的運作,想要在市場中掌握先機,你就必須適應這個市場,去做符合市場規律的事情。”
  張揚道:“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喬總真是我的良師益友。”
  喬夢媛笑道:“你少給我戴高帽子。”
  張大官人倒是想給別人戴帽子,不過不是喬夢媛,他想給許嘉勇戴帽子,戴上一頂綠油油亮閃閃的帽子,喬夢媛屬於那種需要細細品味的女人,清新雋永,耐人尋味,張大官人的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喬夢媛意識到這廝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頭,慌忙輕輕咳嗽了一聲。張揚笑了笑道:“這麼著,我組建一個高參團,你算頭一個。”
  喬夢媛道:“我不適合。”
  張揚道:“我說你適合,你就適合,明兒我就把聘書給你送去!”
  蘇小紅道:“我雖然財力不成,可也想為新機場出一份力,等新機場建成了,我去你們那邊開酒吧。”
  張揚笑道:“沒誠意,就想著占國家便宜。”
  蘇小紅道:“我老老實實經營,規規矩矩納稅,可沒占國家便宜。”
  張揚喝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疲憊,他起身要走,喬夢媛和蘇小紅還有事要談,擔心張揚喝酒開車不安全,讓時維把張揚送回去。
  張揚離去之後,蘇小紅端起酒杯向喬夢媛道:“夢媛,我接手水上人家之後,重新改名為魚米之鄉,以後可能要和你存在競爭關係了。”
  喬夢媛淡然笑道:“紅姐,其實我今晚就是想跟你談這件事的。”
  蘇小紅道:“你說。”
  喬夢媛道:“在我接手新帝豪之前,帝豪盛世和水上人家全都是方丈南的產業,兩家酒店的生意當時不次於現在,其實我接手新帝豪的初衷也並非要進軍飲食業。”
  蘇小紅道:“飲食業這麼小的生意你肯定不會看在眼裡。”
  喬夢媛笑道:“其實生意不分大小,只要是賺錢的生意都是好生意,紅姐,我有一個打算,想將新帝豪的管理權交給你。”
  蘇小紅微微一怔,想不到喬夢媛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喬夢媛道:“讓你統一管理兩家酒店,是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惡性競爭,我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考慮飯店管理的事情,紅姐在酒店管理方面有豐富的經驗,交給你統一打理,我也放心。”
  蘇小紅的心情極其激動,當年從方文南手中失去了兩間酒店如今管理權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人生真是變幻莫測。
  時維送張揚回去的路上,自然不會放過教訓他的機會,她惡狠狠的威脅張揚,決不能把東江醉酒的事情宣揚出去。可她很快就發現始終都是她自己在說,向來嘴上不服輸的張揚這會兒居然保持了沉默,時維好奇的從後視鏡望去,卻沒有發現張揚的影子,她一腳踩下刹車,打開車內燈,卻見張揚躺在後座之上,臉色蒼白,牙關不住打顫,身體蜷曲在那裡,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時維第一感覺就是張揚在嚇他,她在張揚身上給了一拳道:“臭小子,別裝了,想嚇我是不是?”
  張揚顫抖的卻越發厲害了。
  時維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發現張揚體溫冷得嚇人,她頓時慌了起來:“臭小子,你別嚇我……我送你去醫院……”
  張揚一把抓住時維的手,顫聲道:“不去,送……送我回家……”
  “可……”
  “聽到沒有?”
  時維六神無主,只能聽從他的吩咐,她一邊開車一邊祈禱,緊張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來到張揚的家中,時維攙扶著張揚下車,這會兒張揚好像恢復了一些,至少能夠自己行走了,時維攙著他來到房內,她清楚的感覺到張揚的身軀在不停發抖。
  來到房內扶著張揚坐下,時維充滿擔憂道:“你這個樣子不去醫院怎麼行?”
  張揚搖了搖頭,顫聲道:“去……去浴缸裡把水放滿,熱水,燙一點……”
  時維慌忙去放水,熱水放滿之後,又過來攙扶張揚,張揚道:“你……去……外面等我……我沒事……”
  時維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張揚脫得只剩一個褲衩,進入浴缸之中,燙得慘叫了一聲:“你……準備給我褪毛啊……”
  時維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稍稍放心下來,笑道:“是你自己要燙一點的!”說完她感覺到腮邊微涼,用手一摸,卻是一顆眼淚,時維咬了咬櫻唇,慌忙拿出紙巾擦去眼淚,心中暗自奇怪,自己怎麼會為他流淚,可她馬上就明白了,自己對張揚的關切是真實的,是無法掩藏的。
  時維好半天都沒有聽到張揚的動靜,不由得又擔心起來,她大聲道:“喂,好了沒有?”
  張揚沒有回應。
  時維又問了一聲,依然沒有得到回應,她頓時緊張了起來,當下顧不上矜持,推開了洗澡間的房門,卻見張揚整個悶到了浴缸裡面,一動不動。
  時維嚇得尖叫了一聲,沖上去把張揚從水裡給撈了出來。她把已經失去知覺的張揚拖到了客廳裡,拖動的過程中,張大官人用來遮羞的褲衩也滑下去了,時維只顧著關心張揚,根本無暇顧及這件事,張揚在洗澡的過程中溺水了,時維有些急救知識,自從她上次在南湖溺水之後就格外注意這方面的知識,時維開始給張揚做人工呼吸,吻住張揚冰冷的唇,時維擔心的眼淚都下來了,做了兩分鐘的人工呼吸仍然不見這廝有任何的反應,時維雙手握在一起向張揚的胸前砸去,她一邊砸一邊哭道:“你給我醒過來,你不能死,你整天欺負我,我還沒報仇呢!你醒醒……張揚,我求你醒醒,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說過,我喜歡你是真的,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會多傷心……”又是一擊狠狠地砸在張揚的胸膛上。
  張大官人劇烈的咳嗽起來,他痛苦的坐起,一口水噴了出去,噴了時維一頭一臉。
  時維愣在那裡,旋即欣喜異常,展開臂膀就將張揚給抱住了:“你活了,你活了……”
  張大官人覺著自己身上涼颼颼的,這才意識到褲衩都褪到大腿彎了,時維這麼一抱一磨蹭,血氣方剛的張大官人哪受得了這個,反應是理所當然的。
  時維感覺到這廝的局部變化,低頭一看,嚇得尖叫了一聲,一拳就砸在張揚右眼上,張揚剛剛蘇醒,哪能想到這就樂極生悲,被時維一拳砸得眼冒金星,直挺挺躺倒在地上,慘叫道:“謀殺啊……”

時維抓了條毛巾被扔在他身上,張大官人很委屈的用毛巾被掩住自己赤裸的身體,作恐懼狀:“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時維道:“你這副表情很噁心,知不知道要不是我救你,你就淹死在浴缸裡了,說出去丟人不?”
  張揚這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心中也有些後怕,背脊滿是冷汗,如果不是時維救自己,恐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二次生命就徹底玩完了,張揚道:“你剛給我人工呼吸了?”
  時維紅著臉否認道:“沒有!我就是在你胸口上砸了幾拳。”
  張大官人道:“解恨嗎?”
  時維點了點頭,張揚圍著浴巾站起身來,局部地區還是有點激凸的。說來奇怪,這會兒張大官人的雄性荷爾蒙水準急速上升,也許這是應激反應。
  張揚還是理智的,他知道很多時候是需要控制的,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懂得控制。
  張揚回到臥室換了身衣服出來。
  時維這會兒功夫也很好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她也明白剛才的事情最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可眼神卻不由自主溜到了張揚的雙腿之間,剛才不該看的也都讓她看到了。
  張揚笑眯眯道:“咱倆這次扯平了,我救你一命,你救了我一命,我看過你,你也看過我了。”
  時維紅著臉啐道:“滾!”這廝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剛從鬼門關上繞回來,現在又暴露出流氓本性了。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相處還是有些尷尬的,時維看到張揚已經沒事了,起身告辭。
  張揚道:“我送你!”
  時維搖了搖頭道:“不用,我開你車回去就行……”說道這裡她忽然想起剛才上來的匆忙,鑰匙還在車上沒拔出來。
  他們兩人下樓去看,張揚的那輛超級皮卡車果然不翼而飛了。
  時維有些內疚道:“不好意思,都怪我!”
  張揚笑道:“車算什麼,跟我的命比起來根本就是輕如鴻毛。”
  時維道:“報警吧!”
  張揚點了點頭,手機也丟車上了,時維用自己的手機打了110。
  聽說張揚的車被偷了,薑亮帶隊過來,在現場拍攝了幾張照片,又問了他們幾個問題。
  張揚把薑亮叫道一邊道:“沒什麼,這車跑不遠,車上有定位系統,回頭我找人把資料調出來。”
  薑亮道:“那你不趕緊去做,只要定位出地點,我今晚就能把車給你找回來。”
  張揚道:“剛才聯繫過了,汽車處於移動中,要等車停了才好動手。”張揚心說這偷車賊也不長眼睛,居然偷到了自己的頭上,要知道這車是經過國安特別改裝的,這種車太難出手了。
  時維的電話響了,張揚剛才通過電話和邢朝輝聯繫過,這個電話是邢朝輝打來的,邢朝輝道:“查到了,車停在你們平海東郊的精密製造廠院子裡。”
  張揚把消息告訴了姜亮,薑亮馬上就帶領員警出動,前往精密製造廠去找車。
  張揚和時維都跟了過去,路上喬夢媛打來了電話,她是看到時維出去這麼久沒回來所以有些擔心。時維很興奮的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在她看來自己現在正玩著員警抓小偷的遊戲。
  精密製造廠已經倒閉,廠子也荒廢了,當十多輛警車將精密製造廠包圍起來,幾十名員警神兵天降般沖入廠內的時候,五名正在圍著皮卡車進行拆卸分解的不良分子嚇得沒頭蒼蠅一樣四處逃竄,他們怎麼都想不通員警這麼快就找上門的。
  張揚看到自己的輪胎已經被他們拆掉了,氣得一腳就將其中一名偷車賊踹了個屁墩,怒道:“趕緊給我裝回去!”
  那名偷車賊老老實實把張揚的汽車輪胎給裝了回去,這會兒功夫,薑亮已經問出了結果,來到張揚面前道:“問清楚了,他們盯上你的車不是一天兩天了,背後有人指使。”
  張揚道:“誰這麼缺德啊?”
  姜亮向周圍看了看,方才低聲道:“袁立波!”
  張揚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那不是袁副市長的兒子嗎?”
  薑亮點了點頭道:“就是他,他哥袁立剛就在我們局。”
  張揚跟這弟倆打過交道,過去因為袁立波的事情,逼著袁成錫向自己低頭認錯,想不到這袁立波的記性不好,居然又惹到了自己的頭上,張揚冷笑道:“狗日的什麼玩意兒,抓他!”
  薑亮道:“要不要私下溝通一下?”
  張揚搖了搖頭道:“溝通個屁,偷我車,這不是欺負到我頭上了嗎?抓!讓袁成錫找我解決這件事。”
  薑亮有些古怪的看著張揚的面孔。
  張揚道:“看什麼看?沒見過?”
  薑亮忍俊不禁道:“你眼睛青了!”
  張大官人慌忙對著後視鏡看了看,果不其然,自己被時維的一拳搗成了熊貓眼。
  袁立波第二天剛出門就被員警給帶走了,他哥袁立剛是公安局的,打聽這件事很容易,很快就查出弟弟被帶走是因為他找人偷張揚的車,袁立剛暗責弟弟惹事,他們已經吃過了張揚的苦頭,這小子居然還敢去主動招惹他,這下好了,捅出漏子來了。
  袁立剛雖然是員警,可他解決不了這件事,他對張揚的事情清楚的很,弟弟袁立波和張揚有矛盾由來已久,袁立剛好不容易才見到了弟弟。
  袁立波在警局裡剛剛被盤問過,他一臉委屈道:“哥,我真沒讓人偷他的車!”
  袁立剛道:“幾個偷車賊全都一口咬定受了你的指使。”
  袁立波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怎麼可能讓他們去偷車?再說了,張揚什麼人物,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見到他都躲著他走,怎麼可能去招惹他?”
  袁立剛聽弟弟這麼說也覺得有些蹊蹺,他兄弟兩人都在張揚的手下栽過跟頭,都清楚張揚的厲害,弟弟沒理由做這種蠢事,難道真的有人設計陷害他?
  袁立波道:“哥,查查這些偷車賊的來路,他們憑什麼認定是我?必要的時候給他們點苦頭嘗嘗,讓他們說真話。”
  袁立剛暗自苦笑,現在是姜亮管這件案子,薑亮何許人物?人家是榮鵬飛面前的紅人,根本不會給自己這個面子,如果自己越權去處理這件事,搞不好會被別人抓住把柄,非但弟弟救不出去,連自己也陷入麻煩之中,袁立剛心中雖然這樣想,可嘴上卻道:“立波,你別怕這件事我從中斡旋一下,如果你真的沒做過,任何人也不能誣陷你。”
  從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副市長袁成錫得知這件事之後氣得七竅生煙,他首先罵的就是兒子不爭氣,沒事找事,非得去惹張揚那瘟神幹什麼?可罵歸罵,兒子的事情是不能不管的,袁成錫先找大兒子袁立剛問清楚情況,然後直接去找了公安局局長榮鵬飛。
  榮鵬飛看到袁成錫親自前來,笑著起身相迎:“袁市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袁成錫歎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我們家那個不聽話的混帳!”
  榮鵬飛微微一笑,先請袁成錫在沙發上坐了,讓人沏了一壺茶,不慌不忙道:“袁市長不要緊張,事情正在調查中,到現在也沒有肯定是您兒子指使人偷車,指使幾個偷車賊一口咬定了他。”
  袁成錫道:“我那個兒子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偷雞摸狗的事情他不會做。鵬飛啊,你們可不能聽那些偷車賊的一面之詞啊!”
  榮鵬飛道:“這件事我們會處理!”
  袁成錫道:“我能把我們家老二擔保出去嗎?”
  袁成錫是副市長還是市委常委,他出面擔保自己的兒子,榮鵬飛怎麼都得給他這個面子,而且到目前為止只有那五名偷車賊咬定受了袁立波的指使,可袁立波沒有承認過。榮鵬飛想了想,低聲道:“其實這件事並不大,袁市長不妨和張揚溝通一下。”
  袁成錫焉能聽不出來,榮鵬飛是提議他和張揚私了,袁成錫過去已經有過向張揚低頭的經歷,他將那次視為奇恥大辱,可他沒想到居然會再次遇到這種情況,仍然是為了他的兒子,袁成錫道:“有什麼好溝通的,什麼事都得講究證據,沒憑沒據的,總不能就指證我兒子唆使別人犯罪!”
  榮鵬飛點了點頭道:“袁市長自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他是好心提醒袁成錫,張揚豈是好得罪的,袁立波這次明顯觸怒了他的逆鱗,這小子最近在新機場的事情上本來就鬱悶,十有八九是要接著這件事發洩一下。
  袁立波在父親的努力下終於被放了出來,他這邊剛剛走出公安局的大門,張大官人就駕駛著他的皮卡車出現了。
  袁立波心裡對張揚是畏懼的,可表面上還不想認慫,硬撐著站在那裡,毫不畏懼的和張揚對視著。張大官人笑眯眯走了過去,二話不說,一拳就朝著袁立波的肚子上打去。
  袁立波是梁百川的親傳弟子,形意拳修煉的也頗具火候,可惜他遇到的是張揚,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被張揚一拳打了個正著,疼的捂著肚子就蹲了下去,張揚又是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將袁立波踹得坐倒在地上。張揚指著袁立波的鼻子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的車你也敢動!”
  在過去都是袁立波欺負別人,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欺負過。張大官人不但要欺負他,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還要在江城市公安局門口。
  門口經過的公安看到是張揚在打人,一個個只當沒看見,還是有好事的人把這件事告訴了袁立剛,袁立剛慌慌張張從辦公樓上跑了下來,大喊道:“張揚,你還有沒有法律觀念,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公安局門口大人!”
  張大官人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給我一邊玩去,惹火了我連你一起揍。”
  袁立波這會兒表現的頗為硬氣,掙扎著站起身來,擺了個攻防兼備的架勢:“我跟你拼了!”
  張揚笑道:“就你,根本不夠格!”
  袁立剛擋在弟弟面前:“張揚,你欺人太甚,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是我弟弟指使別人偷你的車?”
  張揚道:“需要證明嗎?你們兩個有一個好東西嗎?”
  袁立剛兄弟倆被他當著這麼多人數落,心中又羞又怒,臉都漲得通紅。
  杜宇峰和薑亮聞訊趕過來了,他們慌忙勸住張揚,把他們給分開,張揚仍然不依不饒的指著袁立波道:“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姜亮和杜宇峰好不容易才把張揚給勸到辦公室裡,杜宇峰苦笑道:“我說張揚,咱可不帶這麼玩的,你跑到我們公安局大門口打人,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你把我們員警的威嚴置於何地?傳出去對你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張揚道:“誰讓你們把他放了的?偷我車白偷了?以後讓別人知道,都敢打我車的主意了。”

薑亮道:“袁市長下午來過了,他親自作保,局長大人發話放人,我們能不放嗎?再說了,那五個偷車賊口口聲聲咬定是袁立波唆使的,可袁立波沒承認,咱們總不能屈打成招吧?”
  張揚道:“他當然不會承認,混蛋東西沒做過多少好事!”
  杜宇峰下午負責給袁立波錄口供,他對實際情況清楚一些,杜宇峰道:“我看袁立波不像撒謊,搞不好這次他真是被冤枉了。”
  張大官人瞪著雙眼道:“你是說我冤枉了他?”


卷五 第447章 不依不饒
  薑亮道:“這種沒憑沒據的事情,你追究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人你也打了,氣你也出了,再搞下去反而顯得你有些不依不饒了。”
  張揚道:“好好審審這幾個偷車賊,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嘴裡問出一些東西。”
  薑亮道:“該我們做的,我們會做,你的主要任務是建設新機場,別把精力消耗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
  張大官人絕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在大庭廣眾下揍袁立波,表面上看是為了汽車被偷的事情,可實際上是沖著袁成錫去的,副市長袁成錫經常跟他作對,也是市委書記杜天野的對立陣營的主要成員,張揚想找他晦氣不是一天兩天了。
  袁立波被打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體制內更是人盡皆知,市委常委會上袁成錫陰著面孔,一臉的鬱悶,張揚這廝也太過分了,居然敢在公安局門口打人,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有些火氣積壓多了,終究還是要爆發出來的,在常委會的主要議題結束之後,袁成錫終於忍不住了,當著諸多常委的面他把這件事說了出來,義憤填膺的問了幾個問題:“我想問一下,一名國家幹部公然在市公安局門口行兇打人,他眼中有沒有黨紀國法,他將公安機關的尊嚴置於何地?這樣的行徑,會在老百姓心目中留下怎樣的印象?”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張揚這小子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消停了沒兩天,又開始惹麻煩了。可杜天野還是要維護他的,杜天野微笑道:“這種事情沒必要拿到常委會上談吧!”
  袁成錫道:“我覺著不是小事,並不是因為我兒子被打了,所以我想小題大做,是他的行為性質很惡劣,給公安機關抹黑,給市委市政府抹黑,嚴重影響到我們政府的公信力。”說這話的時候他向左援朝看了看,是希望左市長能夠在關鍵時候站出來說句話。
  可左援朝狡猾的很,為袁成錫出頭沒什麼,可為了袁成錫和張揚撕破臉皮卻有些不值,張揚很難纏,左援朝沒有必要的情況下才不會去招惹這個麻煩。
  杜天野道:“袁副市長說的有些道理,回頭我得好好批評批評張揚,既然咱們今天說起了這件事,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近期我聽到了不少的反映,說我們市的許多幹部子女,頂著父母的光環,在市里大搞不正之風,我想提醒在座的諸位,嚴於律己並不是僅僅約束好自己,還要約束好自己的子女親人,我們的權利是人們賦予的,我們不可以濫用這種權力。”
  袁成錫沉默了下去,他聽出來了,杜天野是在敲打他呢,如果他繼續在張揚的問題上揪住不放,杜天野很可能會在其他事情上做文章,袁成錫有沒有濫用自己的權力,有沒有給兒子開綠燈他自己最清楚。
  杜天野又道:“江城想要發展,首先要擁有一個團結而向上的領導群體,我不希望我們的領導層出現任何的矛盾和分裂,大家有意見可以當面說出來,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背後搞小動作,我杜天野是個不怕事的人,我今天當著大家的面擱下一句話,凡是想在內部搞分裂的人,想要拖慢江城改革進程的人,我都會將他清除出江城的幹部隊伍!”他這句話說的擲地有聲斬釘截鐵,說話的時候,目光剛好落在左援朝的身上。
  左援朝表面平靜,內心卻有些惱火,杜天野最近變得越來越囂張,難道這毛病也能傳染,他跟張揚在一起久了,居然沾染了這個壞毛病。
  常委會結束後,袁成錫比開會前還有鬱悶,兒子被張揚揍了一頓,自己又被杜天野當眾敲打,自己被敲打是自己找來的,怨不得別人。他低頭只顧走著,出門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在人大主任趙洋林的身上。
  袁成錫慌忙道歉。
  趙洋林有些同情的看著他,袁成錫最近肯定在走黴運。
  人所處的角度不同,看待問題自然不同,趙洋林即將離休,他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張揚在豐澤的攪局已經讓沈慶華的影響力大為減弱,女婿孫東強的政治地位也不斷提升,取代沈慶華成為豐澤市委書記已經是必然趨勢,趙洋林所需要做的就是平穩過渡,選擇和杜天野和平共處,就是趙洋林走的一招妙棋,雖然他並不怕杜天野,可是他女婿還有很長的政治道路要走,趙洋林必須為孫東強鋪平道路。
  很多人都看出了趙洋林的想法,當初高舉反對杜天野大旗的是他,最早退出來和杜天野講和的也是他,袁成錫他們也從過去和趙洋林無所不談,變成了現在的言辭謹慎。趙洋林是只老狐狸,他想要的只是最大程度的攫取政治利益,這種人,輕易是不會輕易付出的。
  趙洋林道:“立波傷得怎麼樣?”
  袁成錫道:“不重!”他想起趙洋林是新機場建設的副總指揮,說起來也是張揚的上級,顯得有些憤怒道:“趙主任,你說說這是生那麼事兒?他跑到公安局門口去打人,到底有沒有黨紀國法?”
  趙洋林淡然笑道:“年輕人嘛,衝動總是難免的,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咱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跟著摻和什麼?”
  袁成錫聽得不是滋味兒,心說張揚打得是我兒子,要是打你女婿,我就不信你還能這樣泰然自若。
  趙洋林看出了袁成錫的想法,歎了口氣道:“同志之間溝通最重要,產生誤會是難免的,只要解釋清楚就行了。”
  袁成錫道:“和他能講通道理?除非老母豬會上樹。”
  趙洋林笑了起來:“只要選對方法,任何人都是可以溝通的。”
  袁成錫反復考慮之後,還是決定和張揚見面溝通一下,張揚已經放出話來,要見袁立波一次打袁立波一次,袁立波嘴上雖然說不怕,可知子莫若父,袁成錫從兒子的目光深處察覺到了他的畏懼,袁立波甚至都生出要結束這邊的生意,去海南打拼的念頭,看到兒子被逼到這個份上,袁成錫心疼啊。
  其實袁立波走到今天也是一種報應,過去他仗著老爺子是副市長,師父又是形意拳協會主席,在黑白兩道都威風得很,可他這次犯在了張揚手裡,個人武力還是綜合實力全面落在下風。
  袁成錫和張揚見面的機會還是趙洋林給創造的,袁成錫藉口瞭解新機場周邊農業規劃發展來到了趙洋林的辦公室,張揚剛好在那裡跟趙洋林探討工作,於是就有了這在趙洋林安排下的一次偶然會面。
  張大官人見到袁成錫還是表現的很客氣,笑眯眯道:“袁市長好!”
  袁成錫心中暗道:“好個屁,快他媽被你給氣死了!”臉上卻很違心的擠出一個笑容:“這麼巧啊,你也在!”
  張揚道:“不巧,我得找領導彙報工作。”
  趙洋林笑道:“你們先坐,我得去杜書記那裡一趟,成錫、小張,中午都別走了,東強從豐澤過來開會,中午咱們一起去一招吃頓飯。”說著他就走出去了。
  張大官人看到眼前的局勢焉能不明白,趙洋林明顯在充當和事老的角色,創造機會讓他和袁成錫溝通呢。張揚笑道:“袁市長最近都在忙什麼?”
  袁成錫被問得窩火,還能忙什麼?忙著解決兒子被你打得事情唄,可這種話是不合適說出來的,袁成錫道:“忙著秋收,眼看農忙季節就到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農業是一切生產發展的基礎,袁市長辛苦了。”
  袁成錫道:“張揚啊,我聽說你和我家立波鬧了些矛盾?”
  張揚道:“也沒多大矛盾,可能是有些誤會。”
  袁成錫道:“有什麼誤會你們可以坐下來說清楚嘛,如果說不清楚,可以找我說嘛,沒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讓外人看笑話。”
  張揚道:“袁市長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袁成錫心中暗罵,讓你裝。臉上仍然笑容不變道:“立波喜歡交朋友,社會上三教九流什麼人他都認識,所以其中有些不良分子也在所難免,不過他的品性並不壞,打架鬥狠的事情他做過不少,可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可從來沒幹過。”
  張揚笑眯眯道:“袁市長是說我冤枉他嘍?”
  袁成錫道:“其實這天下間沒有說不開的事兒。”
  張揚點了點頭道:“成,你讓袁立波哪天有空來跟我見個面,我們倆的事情,我們倆單獨解決。”說完他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袁成錫看到他態度加此強硬,被氣得七葷八素,點了點頭,再不說話。
  張揚離去之後不久,趙洋林走進來道:“怎麼?談妥了?”
  袁成錫道:“他要跟立波單獨解決。”
  趙洋林道:“多大點事兒,別放在心上,走,中午一起吃飯去。”
  袁成錫哪還有吃飯的心情,起身道:“我還不信了,他要是再敢欺負立波,我拼著這個副市長不幹了,也要跟他講這個理字。”
  趙洋林望著袁成錫憤然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對子女的回護是每一個做父母的天性,袁成錫有這樣的表現並不奇怪,張揚明顯是借著這件事給袁成錫難看的,趙洋林想得比較多,這件事難道是在杜天野的授意下發生的?他又給張揚打了個電話,邀請張揚中午去一招吃飯。
  趙洋林的面子張揚還是要給的,世事無常,換作一年以前,他是不可能和趙洋林翁婿倆坐在一起吃飯的,可現在他們不但坐在一起了,而且言談之間還很愉快。
  張揚笑道:“孫市長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孫東強道:“回來參加全市秋收準備會,開了整整一個上午。”
  張揚道:“年年都是老一套,會議內容都沒有一點創意。”
  趙洋林道:“政治工作本來就枯燥乏味。”他的話題回到剛才:“小張,跟袁副市長談的怎麼樣?”
  張揚笑道:“早知道您要在中間和稀泥,我就不來了。”
  趙洋林哈哈笑道:“都是自己同志有什麼說不開的,袁副市長是老同志了,人家還是很有誠意解決問題的。”
  孫東強已經聽岳父說過這件事,他對張揚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好奇,心中暗暗慶倖,幸虧自己沒和張揚走到對立面上,否則這廝的拳頭也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張揚道:“袁副市長有些小題大做了,其實我沒打算和袁立波一般見識,偷車的事情就算我不去追究,他也不能裝成沒事人一樣啊,怎麼得跟我說聲對不起啊。”
  趙洋林心中暗道,到現在都沒證據表明車一定是袁立波偷得,你憑什麼讓人家跟你說對不起,可趙洋林是不會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的,畢竟在這件事上他只是一個旁觀者,趙洋林道:“小張啊,馬上就要召開新機場工程招標大會了,咱們得把精力放在這上頭,其他的事情先放放吧。”

張揚笑了:“知道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跟袁立波計較。”
  趙洋林笑著搖了搖頭,他有些後悔充當這個和事老了,矛盾沒化解,搞得自己還欠了張揚一個人情似的。
  孫東強道:“梁家坪動遷工程進展順利,老百姓都搬得差不多了,估計一周內就能夠全部完成。”
  張揚點了點頭道:“多虧了孫市長的努力,動遷工程才能進行的如此順利。”
  孫東強笑道:“動遷這麼順利可不是我的功勞,要不是你用武力征服了梁家坪,我們還真沒有多少辦法。”
  趙洋林不由得笑道:“武力的確能夠做成許多事,可武力也不是萬能的。身為國家幹部,首先想到的是以德服人。”
  張揚聽出趙洋林這句話有點撥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以德服人也得分對象,你對通情達理的人講道理他會服氣,你要是對牛彈琴,它怎麼都不會理解,所以對牛最好的辦法就是鞭子。”
  趙洋林微笑不語,張揚的這種為官處世之道應該是只適用於他自己,別人是學不來的,這廝的幸運在於擁有強大的背景,同時還擁有著超強的武力值。
  孫東強道:“馬上秋收,豐澤的幹部都動員起來了,考慮到你要負責新機場的籌建工作,市里這次沒有給你分派具體的任務,你還是繼續負責招商引資工作。”
  張揚笑道:“我這個副市長其實就是個擺設。”
  孫東強道:“你來豐澤後做了很多的實事,豐澤的體制過去死氣沉沉,現在新鮮多了。”
  張揚笑道:“其實人年紀大了思想就會僵化,思想僵化了就難以適應日新月異的改革變化。”他這句話是說沈慶華的,可說完之後就意識到趙洋林還在身邊,這句話等於把老趙同志也影射進去了。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趙主任,我可不是針對您的。”
  趙洋林表現的卻是頗為大度,他笑道:“你的這句話我也認同,年紀大了頭腦方面的確不靈活,都說老同志有經驗,其實多數的因循保守都是所謂的經驗造成的。我最佩服的就是前任省委顧書記,他身居高位可以做到不貪慕權力,拿得起放得下,在我認識的高官之中能夠做到如此心境的只有他一個。”
  張揚道:“顧書記的確魄力非常,身居高位能夠做到真真正正退下來的,真的很少見。”
  趙洋林微笑道:“我也該退了,江城的未來就看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
  張揚道:“趙主任還有機會,說不定會升到省裡再幹幾年。”
  趙洋林明白張揚是在說笑,哈哈笑道:“累了,真的不想幹了,再說,我占著這個位置,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機會豈不是就少了?”
  張揚笑眯眯道:“那趙主任您就退,讓孫市長接你的班,接著幹人大主任,咱們肥水可不能流到外人田裡。”
  孫東強臉皮有點發熱,張揚這廝說話真是不留情面。
  趙洋林卻笑了起來,張揚這是善意的玩笑,能在他們爺倆面前說這種話,證明張揚和他們之間的芥蒂已經消除,這可是一件大好事。
  他們吃晚飯一起走出餐廳的時候,遇到同樣吃過飯離開的政協主席馬益民和副市長肖鳴,他們笑著跟趙洋林打了招呼,然後目送著他們離開。
  肖鳴望著趙洋林的背影不禁歎了一口氣。
  馬益民知道他為什麼歎氣,笑著道:“風向變得真快。”他對趙洋林深感不滿。
  肖鳴也是如此,他充滿感慨道:“政治嗅覺可真不是蓋得!”肖鳴的內心深處是有些後悔的,杜天野初來江城之時,他曾經有機會站在杜天野的陣營中,可省委高層的變動,讓他心生變意,後來被趙洋林等人拉入他們的陣營,他之所以選擇加入他們的陣營,主要是因為趙洋林和新任省委書記喬振梁的關係,隨著左援朝的加入,他們的陣營空前壯大,甚至擁有了和杜天野分庭抗禮的底氣,可誰都沒有想到最先發起這個陣營的趙洋林居然會最早退了出去。肖鳴很是鬱悶,杜天野對他的反感已經寫在了臉上。到現在他才搞明白一個道理,趙洋林和左援朝這幫人都是一個德性,他們想要的是最大限度的攫取政治利益,就算他們和省委書記搭上線又如何?那是他們的關係,他們只會為他們自己撈取好處,不可能想到他肖鳴。省委書記喬振梁的眼裡也看不到他這個小小的副市長。肖鳴感覺自己被利用了,可這政治上的很多事一旦選錯,想要回頭就難了。肖鳴又想起上次張揚因木屋別墅而被人告發的事情,那件事跟他肖鳴沒關係,可別人就栽贓在他的頭上,地是他給張揚的,張揚不懷疑他懷疑惟?
  馬益民道:“新機場,多好的一個政績啊!”
  肖鳴聽他這樣說,更覺著苦悶,杜天野已經提出讓他把經濟開發區的領導工作交出去,開發區新提了一位管委會主任,是杜天野選中的幹部,這樣一來等於他手上沒了實權,一步錯步步錯,看來杜天野在任的這幾年,自己是沒多大發展了。
  前來參加新機場投標的各大財團,各大公司都陸續來到江城,這些人來到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和機場項目負責人溝通關係,張揚和趙洋林自然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
  張揚和趙洋林事前就已經約定好,無論親近遠薄,不管誰來,在正式招標開始之前,一概不和他們私下交流。可這些參加招標的代表們仍然不斷前往他們的辦公室拜訪,趙洋林為了清靜乾脆將手機傳呼都關了,找地方躲了起來。他看得透徹,本來這次新機場建設就沒他什麼事情,杜天野把他弄進來就是陪綁性質,他不聞不問最好。
  張揚則來到梁家坪的機場現場指揮部,就算躲得這麼遠,仍然有商人不斷前來。張揚把接待工作交給了傅長征,自己則和常淩峰一起帶著剛剛來到豐澤的日本工頭龜田浩二去了新機場工地現場。
  龜田浩二有著日本人不多見的魁梧身材,身高在一米九零,比起張揚還要猛不少,據說這廝也是一位空手道高手,濃眉大眼,留著絡腮鬍子,他曾經多次參加過機場建設,常淩峰把他請過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嚴把機場品質方面的問題,為了請他也付出了一筆不菲的酬金,月薪兩萬美元,根據常淩峰所說,這個價錢還是打折友情價。
  龜田浩二的話很少,來到現場蹲下去抓了一把土,在手中搓了搓,然後讓泥土自由落下,隨風飄揚。
  龜田道:“張市長,我的條件,常淩峰應該都告訴你了,除了工資以外,我會制定一系列的規章制度,凡是在新機場參加建設的工作人員,都必須嚴格遵守。”他過去曾經在中國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中國話說得很好。
  張揚道:“這是應該的,沒有一個嚴格的規章制度,就不可能有高效率。”
  龜田浩二道:“我要全程參加招標會,對他們的資質要嚴格審核,不符合招標標準的商家一定要清除出去。”
  張揚道:“我巴不得這樣,對待這些人千萬不能客氣。”
  龜田浩二點了點頭道:“這周我會將所有參加投標的企業商家的資料審核完畢,不符合條件的,先淘汰掉,招標都沒必要讓他們參加。”
  張揚道:“這件事我把權力放給你,你只管大膽的去幹!”
  龜田浩二點了點頭,一個人沿著前方的小路慢慢走去。
  張揚和常淩峰都沒有跟上去,張揚望了常淩峰一眼低聲道:“這日本人靠譜嗎?”
  常淩峰笑道:“放心吧,一定沒問題!不過有件事我必須說在前頭,龜田這個人很認真,工作上一絲不苟,以後整個機場工地就是他的工作區,進入工作區任何人都要服從他,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趁早讓龜田走人,不然以後肯定會有矛盾。”
  張揚笑道:“我喜歡認真的人,工作上就需要這種一絲不苟的態度。”
  龜田一個人在空曠的土地上考察了兩個多小時,張揚和常淩峰就站在一旁遠遠看著,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龜田方才從遠處慢慢走了回來,他隨身攜帶的PDA上記錄了許多重要的資料。
  張揚笑道:“怎麼樣?龜博士?”這廝把田字給省略了,龜田變成了龜,好在日本人對龜這個字眼並不忌諱,龜田點了點頭道:“很不錯,這片土地很適合建設機場。”
  常淩峰道:“招標會結束之後,就會正式開工。”
  龜田道:“我負責的是技術性的問題,我只需要確保機場的工作高效穩定,安全品質符合標準,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去過問。但是在我負責的範圍內,我要有絕對的發言權。”
  張揚道:“成!”
  三人返回了指揮部,看到板樓前停了十多輛豪華小車,龜田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沖到傳達室,向負責看門的保安怒吼道:“誰讓你把他們放進來的?難道你不清楚,除了指揮部內部車輛以外,其他的車輛一律不許入內嗎?”
  傳達室的兩名保安被這日本大個嚇了一跳,這廝這麼大的塊頭,怒火填膺的樣子的確有幾分殺氣。
  張揚走了過去,向兩名保安道:“這是龜田博士,負責機場工程品質的。”他對龜田發這麼大的火也感到莫名其妙,過去這些車都隨便出入,龜田怎麼回事?
  龜田指了指傳達室門旁的來訪須知,上面果然有一條,外來車輛不許入內,說起來還是張揚制訂的規章制度,龜田道:“既然制定了制度就要去遵守。”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到這日本人還真的挺認真。
  傅長征在辦公室裡愁眉苦臉的坐著,沙發上椅子上坐著十多個人全都是前來找張揚的,其中有豐裕集團的梁成龍,還有盛世集團的方文東,他們都是張揚的老朋友老相識,讓誰走都不好。
  張揚走進辦公室,看到滿屋子的人:“我說你們搞什麼?都賴在我這兒想蹭飯吃怎麼著?”
  梁成龍是剛剛才到,他笑道:“這不是找你交流來了嗎?眼看競標就要開始了,我們想跟張指揮溝通溝通,瞭解一些具體情況。”
  張揚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具體情況全都印紙上了,你們在我這兒也是瞎耽誤工夫,這事兒我說了不算,不過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讓你們白來,我左邊那件門上的招牌你們看到了沒有?”
  所有人同時搖頭,有好事者出門去看了看,上面寫著工程品質管制處。
  張揚道:“你們想參加競標,就去找龜博士,那是我請來的日本工頭,你們的資質和施工水準究竟能不能通過,全都交給他說了算,先去瞭解瞭解吧。”
  張揚這麼一說,不少人起身去找龜田了。
  梁成龍和方文東都沒走,梁成龍道:“張市長,你把日本鬼子都請來了?”

張揚笑道:“我這叫增進中日交流!”
  梁成龍道:“下班了!我先出去在外面車上等你!”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把車開出去,以後不許把車開到指揮部來了。”
  梁成龍苦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房間內只剩下方文東一個了,張揚笑眯眯看著方文東道:“方先生有什麼事?”


卷五 第448章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方文東道:“張市長,我大哥寫了一封信給你!”
  張揚點了點頭,方文東走過來將那封方文南親筆書寫的信件交給了張揚,完成這件事之後,他馬上離開,並沒有繼續逗留下去。
  張揚展開那封信,方文南是在獄中寫這封信的,信中回憶了和張揚相識相處的情景,張揚想起過去也不禁心生感慨,想當初方文南富甲一方,他的盛世集團在江城是首屈一指的民營企業,可一連串的變故讓他從人生的頂端瞬間滑落到低谷,現在更成了一名階下囚,從信中可以看出方文南重新燃起了鬥志,他想要張揚給盛世集團一個機會,張揚看完這封信之後,內心感到頗為沉重,他始終為方文南的命運感到惋惜,自從方文南入獄之後,盛世集團的生意也是江河日下,沖著昔日的那份友情,張揚的確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梁成龍在外面等得不耐煩,打起了張揚的電話。
  張揚拿起電話道:“你先去豐澤,今晚我回白鷺賓館,你點好菜等我。”現在正是敏感時期,他也不想和梁成龍出雙入對,免得招人閒話。
  張揚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常淩峰和龜田浩二剛剛打發完那幫前來瞭解情況的競標者。常淩峰苦笑道:“你自在了,我們都快被吵死了。”
  張揚笑道:“晚上一起吃飯,我請!”
  常淩峰也是要回豐澤的,不過他對吃飯沒什麼興趣,搖了搖頭道:“你瞭解我,我最害怕的就是酒場,這種事你別找我。”
  張揚道:“龜博士第一天來,作為地主我怎麼都得給他接風,今晚一定要去。”
  常淩峰徵求了一下龜田浩二的意見,龜田浩二剛好有些看法想要跟張揚說,於是答應了張揚的邀請。
  龜田浩二現在所用的本田車是常淩峰給他調撥的,常淩峰上了張揚的皮卡車,龜田浩二遠遠跟在他們的後面。
  張揚從後視鏡內看了一眼,微笑道:“淩峰,這小鬼子不喜歡笑啊!”
  常淩峰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整天嬉皮笑臉的?”
  張揚道:“剛才那幫商人過去,感覺怎麼樣?”
  常淩峰神秘一笑:“這種事交給龜田你算找對人了,他這個人原則性很強,剛才就把三名前來競標的建築商給趕走了。”
  張揚道:“別急著趕啊,等競標過後再趕,人多也顯著熱鬧。”
  常淩峰道:“你是想做事還是作秀?要那麼多人幹什麼?他們連競標的資格都沒有,留著濫竽充數也沒有意義,再說了我們競標大會還是要招待的,這種吃白飯的儘早趕走最好。”
  兩人邊說邊聊,路上張揚讓常淩峰把章睿融給叫過去,順便又把豐澤公安局長程焱東和丘金柱叫了過去。這兩個人現在已經是張揚的老鐵,只要張揚一個電話,再大的事情他們也得推到一邊,梁成龍已經在白鷺賓館備好了酒菜,只等他們到來。知道龜田浩二也要過來,還專門給他準備了一箱清酒。
  賓館副經理呂燕知道是張揚的飯局,特地囑咐廚師要把菜做精做好,張揚的皮卡車來到賓館,呂燕已經站在餐廳門口等著了。
  張揚大步來到餐廳門前,笑道:“用不著那麼隆重,我都把白鷺賓館當成自己家了,到了自己家我可不希望看到這麼客氣。”
  呂燕笑道:“張市長好久沒回家了,今天你們來得巧,今天剛從豐澤湖購入了不少湖鮮,廚師正在準備呢?”
  張揚點了點頭:“梁總到了沒有?”
  呂燕道:“一號包間等著呢?”
  張揚道:“待會兒章科長也過來,你一起來喝兩杯,她也好有個伴兒。”
  呂燕笑著點頭,引著他們來到包間內,梁成龍樂呵呵站起身來,看到來了這麼多人,他裝模作樣的伸出手道:“張市長大駕光臨,梁某不勝榮幸。”
  張揚笑了笑道:“別裝了,這裡沒外人,你把這張虛偽的嘴臉收起來吧。”
  梁成龍哈哈大笑,龜田浩二他雖然已經聞名,可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他向龜田浩二伸出手去,張揚一旁介紹道:“龜博士!”
  梁成龍心中暗罵這廝夠損的,人家姓龜田,他居然直接給省略成了龜博士,好在這位龜博士已經接受了張揚的稱謂,和梁成龍握了握手,用熟練的漢語道:“我看過你公司的資料,你們公司還算不錯。”
  梁成龍笑道:“那是當然,我敢說在平海如果按照綜合實力排名,我們豐裕建築公司穩穩排進前三。”
  龜田浩二道:“排名代表不了實力,就算世界排名前三的地產公司一樣會做出偽劣工程。據我所知,東江體育場看臺坍塌事件和梁先生就有些關係吧?”
  梁成龍愣了一下,向張揚看了看,這小日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張揚告訴他的?
  張揚頗為無辜道:“跟我沒關係,你自己臭名遠揚。”
  梁成龍哈哈笑道:“那是一個小公司分包工程,和我們沒有關係。”
  龜田浩二道:“別以為分包就沒有責任,你們仍然要負擔起監管責任,在新機場的建設中,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梁成龍嘿嘿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尷尬。
  這時候程焱東和丘金柱也到了,梁成龍邀請大家入席,這小日本不好對付,看來他對自己的公司做過一番研究,需要謹慎對待。
  章睿融是最晚抵達的一個,她一來到就開始抱怨:“張市長,你把常淩峰弄到了新機場,學校這邊的事情全都扔給我了,我這兩天都快累死了。”
  張揚笑道:“再忍幾天,市里馬上就調整班子了,我和淩峰最近要忙招標會,教育界裡我信得過的人只剩下你了,你不幫忙把關,誰來把關?”
  章睿融道:“安小姐聘任的管理班底還沒來,真希望他們早點到來,那時候我就可以將手中的這些瑣事全都交出去了。”
  張揚道:“對待工作不能消極,你看淩峰同志,人家這革命覺悟真是高。”
  章睿融道:“他生就了被你欺負的命,上輩子你指不定是個縣太爺,他就是你身邊的師爺。”這話一說所有人都笑了。
  丘金柱道:“那我們就是縣太爺身邊的捕快。”
  程焱東笑道:“張市長上輩子至少也得是大理寺卿,縣太爺太小了。”
  章睿融道:“你們這幫當公安的都很會拍馬屁啊!”
  一句話把程焱東和丘金柱說得尷尬不已,常淩峰悄悄在下麵拉了拉她的手指,這小妮子也太口不擇言了。
  不過好在這圈人都很熟,誰也沒太在意章睿融的話。
  梁成龍道:“今天把大家喊到這裡來就是為了聚聚,沒別的意思。”商人就是虛偽,冠冕堂皇的謊話張嘴就來。
  張揚道:“最近我整天都是工作餐,肚子裡沒啥油水,借著這個機會,剛好補充補充營養。梁老闆財大氣粗,咱們都別客氣,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
  梁成龍呵呵笑道:“自己朋友,千萬別客氣。”
  章睿融道:“放心吧,不會跟你客氣的,呂經理,把你們這裡最貴的菜全都上一遍。”
  張揚道:“太誇張了吧,那啥,咱們吃大戶也不能太狠心,細水長流才是正本。”
  梁成龍笑道:“只要我這次競標成功,我每天都請。”
  丘金柱道:“梁老闆這麼大氣魄,這工程得賺多少錢啊?”
  梁成龍正想說話去,卻聽龜田浩二道:“一是一二是二,你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請吃飯還需要理由嗎?”
  張揚贊道:“你看看人家日本朋友的境界,你梁成龍好歹也算得上知名企業家,非得要做成生意才請吃飯啊,勢利,你要是這麼勢利的話,這頓飯我們自己結帳。”
  梁成龍慌忙道:“張市長,你別寒磣我行不?我這不是整天想著競標的事情,隨口帶出來了嗎?咱們今晚只談友情不談生意,服務員,趕緊開酒!”
  梁成龍準備了清酒,可龜田浩二並沒喝清酒,而是跟他們一樣喝起了茅臺,讓所有人都詫異的是,這小日本酒量還蠻大,一會兒功夫半斤多就下肚了,吃著豐澤的地方菜,喝著茅臺酒,龜田浩二臉上也有了笑意,豎起拇指道:“喲西,喲西!”
  章睿融望著龜田浩二面前的螃蟹殼,心說這小日本可真夠饞的,小聲問常淩峰道:“他是學什麼的?”
  龜田浩二耳朵還很靈,他笑著向章睿融道:“章小姐,我是建築學碩士,管理學博士。”
  張揚道:“有學問!”嘴上讚賞著,心裡卻暗笑,你牛逼什麼,再是什麼碩士博士也得過來給我當工頭。
  龜田浩二喝了點酒之後,明顯話多了不少,梁成龍看出張揚是打算重用這個日本人了,他主動和龜田喝了幾杯酒,笑眯眯道:“龜田先生,你對我們豐裕集團的整體印象怎麼樣?”
  龜田浩二道:“瞭解過一些你們的代表工程,工程品質還過得去,不過工藝水準落後,缺少現代化的管理。”
  梁成龍有點自討沒趣,他不服氣的說道:“我們公司的管理層也有許多碩士,平均學歷水準很高。”
  龜田浩二道:“貴國有句話叫高分低能,做建築這行也是要有天分的,我先學得建築,可我在建築設計方面沒有天分,所以後來就改學了管理,在我看來,貴國的企業管理水準普遍落後。張市長請我過來主抓施工品質管制,我會把我的理念推廣到新機場工程的每一個細節。”他指了指餐桌道:“一張餐桌不能只看外形,我要嚴格的規定用料,工藝,會對每一顆釘子都做出嚴格的規定。”
  程焱東道:“我們中國人做傢俱不喜歡用釘子。”
  龜田浩二笑道:“舉個例子罷了。”
  梁成龍望著這個嚴肅的日本人,心裡覺著有些壓力了,毋庸置疑,這日本人肯定是建築方面的行家裡手,張揚把他請來目的就是確保新機場建設的工程品質,估計以後肯定會遇到不少的麻煩。
  龜田浩二一個小時後就起身告辭,這一個小時內他已經喝了整整一斤,張揚本想挽留他,可龜田說他還要回去看競標公司的材料,計畫,是晚上八點開始,一定不能打亂計畫,張揚只能尊重他的意見。

常淩峰和章睿融兩人也和龜田一起走了。
  等到他們走後,梁成龍忍不住道:“張市長,你哪兒找來這麼個日本人,咱們中國人的工程自己不能幹嗎?為什麼非得弄個日本人過來?”
  張揚笑道:“工程是中國人幹,龜博士負責監工。”
  梁成龍道:“多此一舉!”
  程焱東和丘金柱在這一點上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張揚打了哈欠道:“累了,今天咱們也早點結束吧。”
  梁成龍當晚也住在白鷺賓館,他讓呂燕弄了幾個小菜端到了張揚的房間裡,張揚看到他窮追不捨,知道這廝還有話想跟自己說,只能再陪他喝上幾杯。
  梁成龍道:“張揚,咱們兄弟倆從來都是無話不談,這次我的目標就是拿下新機場候機室項目,其他的我雖然也想拿,可我仔細考慮過,自己消化不下。”
  張揚道:“還是那句老話,你憑實力去爭,同等條件下,我肯定支持你。”
  梁成龍道:“我也不瞞你,南錫深水港那動我也去競標了。”
  張揚道:“撒大網啊?”
  梁成龍笑道:“不但是我,前來的建築商誰也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啊,相比較而言南錫深水港的項目比你們的新機場更有吸引力。”
  張揚道:“屁!深水港是搞輪渡,我們是搞航空,技術含量能一樣嗎?”
  梁成龍道:“你還別不服氣,省裡的政策肯定是支持深水港的,你們江城新機場是小娘養的,不受待見啊,你給我透個底兒,到底籌到多少資金了?”
  張揚道:“資金方面沒有任何問題,很多投資商都爭先恐後的要往這兒投錢呢?”
  梁成龍道:“我說張揚,你怎麼越變越虛偽啊,哪有多少投資商,不就是一何長安,還一個查晉北嗎?”
  張揚笑道:“兩個也不少了,他們可都是國內數得著的富商啊!”
  梁成龍道:“你沒做過生意,有些事你看不明白,查晉北雖然有錢,可他在建築業方面根本就是個外行,他之所以過來投資,目的就是給何長安添亂的,你以為他真想投資?你等著瞧吧,何長安要是撂挑子,他肯定跟著撂挑子。”
  張揚眉峰一動,低聲道:“你聽說什麼了?”
  梁成龍道:“何長安最近在東江活動頻繁,而且我聽說新機場投資可能是他放的煙幕彈。”
  張揚道:“你說清楚一點,什麼煙幕彈?”
  梁成龍道:“平海近年來最大的兩個項目一個是江城新機場,還有一個就是南錫的深水港,兩邊都等著用錢,這年月誰嫌錢咬手啊,江城和南錫相比,經濟方面明顯處於下風,你們搞新機場缺少資金,已經是人盡皆知,何長安開始投資可能是真的,可中途殺出了查晉北,他過來攪局,因為他何長安不得不降低條件,也就是說何長安預期中的利益大打折扣,何長安涉足黃金珠寶市場是他們兩人矛盾的根源,到了他們這種境界,沒有利益的事情他們是不會去做的,你以為他們在爭面子?對商人來說這世上任何事都可以用錢買到。”
  張揚道:“你嘮叨了半天,我還是沒明白。”
  梁成龍道:“跟你說話真夠費勁的,放著南錫深水港這麼好的專案,何長安為什麼不去投資?我開始也想不明白,後來想通了,何長安應該已經預料到無論自己幹什麼,查晉北都會跟進攪局的,所以他就在江城新機場專案上做文章,查晉北果不其然的跟了進來,何長安利用這件事把查晉北的精力牽制住,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他的主要精力其實在盤算南錫深水港的事情。你信不信,只要深水港的投資敲定,何長安馬上就會撤出新機場的投資競爭,他這邊一走,查晉北沒得玩了,建築業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個完全陌生的行當,你以為他真的會拿出錢來投入到江城這個爛攤子上?不可能!”
  一語驚醒夢中人,梁成龍的分析和提醒讓張大官人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之前還樂觀的認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呢,等著何長安和查晉北斗個你死我活,然後和條件最優惠的那一個簽約,可梁成龍這麼一分析他才意識到,何長安這只老狐狸十有八九是在江城玩煙幕彈,吸引查晉北的注意力。
  張揚道:“可何長安如果對南錫深水港項目有興趣的話,不會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啊?”
  梁成龍歎子口氣道:“你的消息看來真的不靈光,何長安最近和許嘉勇接觸頻繁你知不知道?”
  張揚瞪大了雙眼:“許嘉勇?”這個已經快被他淡忘的名字突然又跳了出來,張揚仍然記得這廝離家出走之前望著自己那雙怨毒的眼睛。
  梁成龍道:“許嘉勇現在是新加坡星月集團的總經理助理,而星月集團已經和南錫市政府達成了深水港投資意向,這件事是不是能看出一些苗頭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也不早點告訴我!”
  梁成龍道:“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如果我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你們江城現在是沒有資金保障的,如果失去了何長安、查晉北兩大投資商,請問你們的資金從哪兒來?這麼大的工程想依靠我們這些承建商全部墊資根本不可能,如果我們不能及時從你們手裡拿到錢,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做好其他的準備,比如說南錫深水港專案,在南錫做工程資金回籠應該比你們快得多。”
  張揚道:“你別管這麼多了,老老實實準備你的競標,資金的問題輪不到你操心。”
  梁成龍笑道:“我只是作為好朋友提醒你一聲,何長安和查晉北都是非常優秀的商人,跟他們打交道,要比平時多個心眼,想坐收漁人之利的好事你還是別想了,他們都不是傻子,誰不知道惡性競爭下去會面臨巨大的損失。”
  梁成龍離開之後,張揚陷入長久的沉思之中,梁成龍的這番提醒對他來說十分的重要,他一直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如果何長安和查晉北同時放棄江城新機場專案,那麼造成的惡劣影響是無法估量的。資金!真是一個難題啊!
  張揚準備將這件事通報給杜天野,他們必須儘快想出應對之策,還沒有來及打電話,呂燕過來了,她找張揚也是有目的的。呂燕想通過張揚的關係在新機場的未來規劃上取得一塊地,作為將來白鷺賓館的分店。
  張揚道:“我說呂燕,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等到新機場建成至少要九七年,你等兩年再說吧。”
  呂燕道:“先下手為強,等機場建成,恐怕就輪不上我們了。”
  張揚笑道:“你放心吧,我儘量照顧你們。”
  呂燕笑道:“我還得求您一件事,你千萬別煩啊。”
  張揚點了點頭。
  呂燕道:“你還記得那個司機方大同嗎?自從上次惹事之後他一直沒什麼活幹,我讓他在賓館幫忙,這麼一個大男人老打零工也不是辦法,我想你們新機場建設肯定需要司機,能不能給他謀一份工作,他幾十年駕齡了,小轎車大貨車大客車什麼車都能開。”
  這對張揚來說小事一樁,他馬上答應了下來,呂燕也沒多耽擱,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離開了。
  張揚反映的情況讓杜天野也吃了一驚,他在電話那頭足足沉默了半分鐘,方才道:“不太可能吧,何長安的投資意願還是很強烈的,查晉北方面一直都是鳳仙負責,我覺著他們也很有誠意。”
  張揚道:“杜書記,咱們都不是商人,看待問題都是用政府的眼光去看,這些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咱們不得不防啊,萬一在關鍵的時候他們兩人一起撂挑子,咱們別說漁翁得利了,恐怕連其他的魚都得被嚇跑了。”
  杜天野道:“招標會後天就正式舉行了,你明天就約見何長安和查晉北,爭取把投資落實。”
  張揚叫苦不迭道:“親哥哥噯,你當我是神仙啊,一天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的把錢掏出來,可能嗎?”
  杜天野道:“怎麼不可能,他們的投資意向書都寫好了,只要敲定馬上就能夠簽約。”
  張揚道:“你不但是個共產主義者,還是個理想主義者,得,你是領導,你說了算。”
  杜天野道:“整個平海都盯著咱們呢,如果讓兩筆投資都跑了,咱們可就成全省人眼裡的笑柄了,投資商都不投錢給我們,還想省裡的財政撥款,難啊!”
  張揚道:“早知道如此,何長安開始提出條件的時候我們就簽了唄。”
  杜天野道:“喪權辱國的事兒咱們不能幹,我覺著事情再怎麼發展也不會壞到那種程度,張揚,樂觀點,我們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過。”
  事實證明,杜天野的樂觀主義根本就站不住腳,第二天上午,就在張揚準備約見何長安的時候,官方消息正式確認,何長安聯手新加坡星月集團,先期向南錫深水港投資20億元,這一消息如同炸彈一般震動了整個平海,所有人都以為何長安的投資對象是江城新機場,可何長安卻在最後關頭突然轉向,在外人看來這是毫無理由的。
  可何長安在簽約記者招待會上春風滿面的承認:“我放棄江城新機場專案的原因是……我經過綜合全面的考慮,認為南錫市深水港專案更有前途更有發展,南錫市領導層更有遠見更有魄力,既然是投資,我們就要把錢用在有可能獲得最大利蓋的地方,我認為南錫深水港建成後會帶給我豐厚的回報!”這番話不但奉承了南錫的經濟環境和領導水準,還把江城給貶低了一通。
  市委書記杜天野看到這則新聞訪談的時候氣得差點沒把電視機給砸了:“什麼東西!”他拿起遙控器狠狠將電視畫面給關了,回到辦公桌前第一件事就是給張揚打了電話。
  張揚剛剛接通電話,杜天野憤怒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怎麼回事?讓你約見何長安,你有沒有去做?現在人家和南錫簽約了,新聞都播放出來了,好嘛!把我們江城貶得一錢不值,把南錫誇成了一朵花,你幹什麼吃的?反應是不是太慢了?”
  張揚被杜天野罵了個狗血噴頭,這廝也憋著火呢,沖著手機叫道:“你沖我發什麼火?等著看鷸蚌相爭的是你,想要漁翁得利的也是你,現在人家不投了,幹我屁事啊?昨晚我不是跟你反映過了嗎?你還一個勁的跟我說革命樂觀主義,怎麼?一夜的功夫你就悲觀主義了?”
  杜天野怒道:“現在好了,咱們成了全平海的笑柄,一直挺拿勁,到最後被人家放了鴿子,丟人丟大發了!”
  張揚道:“你叫什麼?你上火,我還上火呢,何長安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愛投不投,就他那點兒錢,我他媽還沒看在眼裡。”
  杜天野大吼道:“你能耐啊,明天就開招標會了,今天他給我唱了這麼一出,我不管,你今天必須把資金的事情給我弄清楚。”
  張揚怒道:“什麼叫必須?你有能耐你自己幹啊?”
  杜天野怒道:“什麼都要我親力親為要你幹什麼?”
  張揚道:“不是你逼我,老子才不會接這個破差事!”

杜天野聽到這廝給自己爆粗,火更大了:“混蛋東西,你再給我說一遍!”
  張揚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嘴巴上仍然不落下風:“你不就是個市委書記嗎?牛逼什麼?我告訴你杜天野,我不是生來就得受你氣的,何長安的事情你自己也有責任,要發火是吧?來啊,我在這兒等著你,咱倆一對一單挑。”
  “混蛋!”杜天野氣得把電話給摔了。
  可他摔完電話之後,卻忽然冷靜了下來,何長安的事情上張揚的確沒有什麼錯誤,昨晚人家還提醒自己來著,是自己對事情看得太樂觀,再說了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化的這麼快,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杜天野望著被自己摔破的電話機,心中感到一陣愧疚,張揚不但是他的下屬還是他的好兄弟,多少次危急關頭都是張揚挺身而出幫助了自己,他剛才的態度的確有些太過分了。
  杜天野是個知錯能改的人,他馬上掏出了手機,給張揚重新打了過去,可連打了幾次,張揚都不接,杜天野又火了,咬牙切齒道:“混小子,居然不接我電話。”
  他忍著怒火又撥了過去。
  這次張揚接了,態度冷然道:“杜書記你還有什麼話說?”
  杜天野罵道:“混小子,你幹嘛不接我電話?”
  張揚道:“不想接,跟你這種躁狂症患者沒法溝通。”
  杜天野聽到這裡呵呵笑了起來。
  張揚道:“說你躁狂你還真有些躁狂,一會兒叫一會兒笑,男人憋太久會憋出毛病的,老杜同志,找個女人吧,真的,不然你早晚會憋出毛病來的。”
  杜天野道:“兄弟,剛才我沒控制住情緒,對不住啊!”
  張揚本來心裡是有些生氣的,可聽到杜天野主動給他道歉,心裡那點氣頓時消了只他歎了口氣道:“算了,這事兒擱誰都上火,我剛才說話也沖了點,都有錯!”
  杜天野道:“何長安在新聞上說的話把我氣壞了,這老狐狸根本是拿我們江城當煙霧彈。”
  張揚道:“兵不厭詐,人家這手在兵法上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咱們自己技不如人,讓人家利用了,又能怨誰?”
  杜天野道:“查晉北那邊有什麼反應?”
  張揚道:“我約了你們家表妹喝茶,正往江城趕呢?”
  杜天野聽到這裡,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張揚雖然跟他吵了一架,可人家壓根沒耽誤工作,杜天野道:“辛苦了,開車小心點,天下間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就算投資全部落空,咱們只要攜手努力一定可以挺過去。”
  張揚道:“別安慰我,我知道你心裡比我難受,那啥,給你一個忠告。”
  “嗯!”
  “找個女人吧!”
  “滾蛋!”
  邱鳳仙比張揚早到了五分鐘,張揚來到的時候,她已經親自動手在泡鐵觀音,張揚望著邱鳳仙兩隻白暫柔嫩的纖手宛如蘭花般動作著,微笑道:“想不到邱小姐還是如此出色的茶藝師!”
  邱鳳仙淡然笑道:“你別恭維我,我學習茶藝不過才半年。”
  “那就是天才了!”
  邱鳳仙笑道:“越說越不像話了。”
  張揚坐下來,接過邱鳳仙遞來的茶盅,嗅了嗅茶香,然後喝了下去:“好茶,上好的鐵觀音。”
  邱鳳仙道:“我從臺灣帶來的,給你準備了兩盒,回頭你帶走。”
  張揚道:“我這麼急約見你,是為了談談新機場投資的事情。”
  邱鳳仙抬起一雙妙目,清澈的星眸望著張揚道:“何長安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他投資江城新機場只不過是一個煙幕彈,用來迷惑我們的,讓我們的精力關注在新機場上,而忽略了南錫深水港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道:“他的目的就是害怕你們攪局,所以高調宣佈投資新機場,把你們牽制住,然後偷偷和南錫方面達成協議。”
  邱鳳仙不無感慨道:“何長安這個人果然厲害,查先生和他的幾次交手都沒有占到便宜。”
  張揚道:“現在江城投資新機場的事情上你們已經沒有對手了,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和貴方磋商一下細節。”
  邱鳳仙指了指桌上的手機道:“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電話。”
  張揚道:“關於江城新機場的?”
  邱鳳仙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何長安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打亂了我們原有的計畫。”
  張揚道:“恕我直言,你們原有的計畫究竟是投資江城新機場,還是為了跟何長安作對?”
  邱鳳仙微笑道:“我只是一個執行者,最終的決斷權都在查先生手裡。”
  張揚端起茶盅慢慢品味著,此時心中的滋味十分複雜,他有種很不好的預兆,只怕預想中最壞的局面可能就要出現了。
  邱鳳仙道:“鐵觀音涼了不好喝,換一杯!”
  張揚拿起一杯她剛剛倒好的鐵觀音,低聲道:“你對江城新機場專案看好嗎?”
  邱鳳仙道:“江城新機場專案很有潛力。”她很吝惜自己的詞語,對新機場只做了一句話的評論。
  桌上的手機終於響起,張大官人的目光隨之一動,他的內心已經變得暗潮湧動。
  邱鳳仙優雅的拿起電話,電話是查晉北打來的,邱鳳仙多數的時間都在傾聽,這個電話打了約有一分鐘,對張揚而言卻顯得無比漫長,他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等著法官宣判的囚犯,麻痹的,這種感覺不爽之極。
  邱鳳仙終於打完了電話,她的目光帶著歉意,她能夠看出張揚的淡定明顯是偽裝出來的,何長安的突然改變投資方向讓江城新機場項目面臨困境,作為這一專案的負責人,張揚現在的壓力可想而知,目前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查晉北這邊。
  邱鳳仙歎了口氣道:“張市長,真的很抱歉,查先生電話中說,他經過綜合全面的考慮之後,決定放棄對江城新機場的投資。我們初期的時候只考慮到未來可能獲得的效益,有很多實際的東西沒有考慮到,我們缺少建築方面的經驗,查先生認為我們一開始就這麼大規模的涉足建築界風險太大,所以……”
  張揚微笑著將那杯茶放下,他平靜道:“我明白!”說來奇怪,真正等壞消息全部都驗證的時候,張大官人卻感到,其實事情也沒有多壞。
  邱鳳仙道:“真的很抱歉!”
  張揚淡然一笑,起身道:“生意就是生意,沒什麼大不了的,幫我轉告查先生,以後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他大步向茶館外走去,背影堅韌挺拔,走在陽光裡,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正午的空氣,展開雙臂似乎想要將陽光抱住,這個世界其實很美!


卷五 第449章 小人物的霸道
  隨著痛楚的減輕,常海心的情緒也好轉了許多,父親常頌專程從嵐山過來探望她,握著父親溫暖有力的大手,常海心感到一種安全感,同樣能夠帶給她這種安全感的還有張揚。
  常頌望著臉上纏著紗布的女兒,心中充滿了痛楚,可為了不加重女兒的心理負擔,表面上常頌還得裝出若無其事,他輕聲道:“海心,看起來你的精神狀態好多了。”
  常海心平靜道:“至少已經不痛了。”
  常頌還是覺察到女兒言語中的消極味道,他微笑道:“張揚很厲害的,我這麼重的痛風病他都能夠治好,你的燒傷他一定有辦法。”
  常海心歎了口氣道:“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想不通,覺著繼續活下去沒什麼意思,可現在我已經全部想通了,能夠活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幸運,我應該知足,外貌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常頌知道女兒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痛苦中走出,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向身邊的二兒子常海龍道:“你媽怎麼樣?”袁芝青因為這些天熬得太辛苦,終於支撐不住病倒了,於子良在隔壁給她開了一間病房。
  常海龍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感冒,剛剛吃過藥已經睡了。”
  常頌點了點頭。
  此時張揚陪著江城市市委書記杜天野一起過來了,知道常頌抵達江城,張揚馬上通知了杜天野,杜天野和常頌在過去打過不少的交道,作為地主,他理當前來拜會。
  常頌笑著起身迎了過去,和杜天野熱情的握了握手。
  杜天野道:“咱們不要耽誤常小姐休息,出去再說。”
  張揚準備跟著出去,卻被常海心叫位:“張揚,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等杜天野和常頌他們出去之後,常海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你坐下!”
  張揚笑眯眯坐下:“常秘書有什麼重要指示?”他以為常海心是擔心臉上的傷勢,寬慰她道:“再忍耐兩天,後天就要拆除紗布了,馬上你就可以回歸過去的生活。”
  常海心小聲道:“我剛才在看電視新聞,你的新機場建設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張揚笑道:“沒什麼麻煩。”
  常海心咬了咬櫻唇道:“不必騙我,我聽二哥說了,何長安和查晉北先後決定放棄投資計畫,現在很多競標育都十分驚慌。”
  張揚道:“離開他們兩個地球照轉不誤,你把他們想的太重要了。”
  常海心道:“最近你瘦了好多……”她對張揚的關心是由衷而發,可說完這句話又感覺到自己似乎沒有資格說這句話,容顏受損對她的自信心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張揚微笑道:“瘦點好,前些日子酒場太多,小肚腩都喝出來了,這一瘦下去,硬梆梆的腹肌又出來了,你要不要看?”
  常海心俏臉一熱,這廝的老毛病又犯了。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趁著還有時間我幫你針灸吧,明天要忙競標的事特,我估計要晚上才能過來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
  每次為常海心針灸的過程對張揚來說是一種磨難,陰煞修羅功和他本身修煉的功法不合,異種真氣會和他固有的內力相互衝突,張揚雖然嘗試將這兩種真氣融合,卻始終不得其法。所以才會險像環生,這次的行功過程還算順利,張大官人二十分鐘後離開了常海心的病房,於子良在門外等著他。
  自從上次看到張揚躺倒在皮卡車內,於子良已經知道張揚為常海心針灸冒著巨大的風險,這個年輕人已經將于子良過去對醫學的認識完全改變。
  張揚笑了笑道:“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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