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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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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裡張揚尊他一聲何叔叔,可在這種正經場合還是叫何先生。
  何長安笑道:“謝謝張市長盛情,我這次來江城可不僅僅是為了做客,我準備紮根江城,至少要得到一個榮譽市民再走。”
  張揚笑道:“要是這次的談判成功,新機場建成之後,你的榮譽市民包在我身上。”
  何長安微笑道:“一言為定,我的記性很好,你千萬不要忘了。”
  張揚點了點頭。
  何長安道:“根據我的瞭解,建成這樣規模的機場,將物價建材上漲因素計算在內,估計要十二億到十三億之間,請問張市長,你們現在的資金籌備情況如何?”
  張揚笑道:“很順利,社會各界都很支持我們。”這句話分明就是打腫臉充胖子了。
  何長安道:“張市長還是把我當成外人,咱倆都面對面坐在這裡了,誰也別繞彎子了。我知道你們從江城五家銀行貸到了2.5個億,這筆錢可以應付啟動了,但是你們的資金缺口還是很大,真要啟動這麼大的工程,手裡有了2.5個億就倉促開工,明顯是對工程缺乏責任心,因為誰都無法預計到明天會發生什麼,如果中途資金鏈一旦出現問題,工程就會面臨停工。”
  張揚充滿欣賞的看著何長安,這個人果然非同凡響,他這次前來的確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不打無把握之仗。張揚微笑道:“何先生,現在你已經明白我們的情況了,可我對您的情況卻仍然一無所知,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有什麼優勢?”
  何長安道:“難道我在電話中闡述的還不夠明白?你們缺錢,也缺乏相關的管理經驗,而這兩樣我全都有。”
  張揚道:“何先生打算無償援助江城?”
  何長安笑道:“你應該清楚,我是一個商人,商人以逐利為先,不過我和其他的商人不同,他們首先考慮到的是經濟利益,而我考慮經濟利益的同時,也考慮到良好的社會效益。我投資機場,當然不是白白投資,我不是雷鋒,我做不出捨己救人不求回報的事情,我也有我的條件。”
  張揚道:“何先生請說!”
  何長安道:“資金上的問題我來操作,但是我要在機場建設上擁有一定的權利,涉及到用錢的地方不用你們過問,但是在材料的使用,建築機械的購入,在人員調配各個方面我都要有相應的權利。我要參加招標評審組,換句話來說,我要加入機場建設的管理層,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我是出資方,我理當擁有這樣的權利。”
  張大官人堅決果斷的搖了搖頭道:“不行!”
  何長安愕然道:“為什麼不行?”
  張揚道:“你所說的這些權利都屬於我的職權範圍,我答應了你的要求,就等於把我權利雙手奉送出去,你以為我會同意嗎?”
  何長安微笑道:“你是個顧全大局的人,我相信你會同意。”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得商量,你願意投資我們雙手歡迎,可是你要管理權,我不會同意,江城市委市政府方面也不會同意,新機場建設是江城重點工程,代表著江城市的政府形象,何先生,您想把政府的權利給奪了,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
  何長安歎了口氣道:“我出資,卻沒有話語權,你們覺著對我公平嗎?”
  張揚道:“何先生,有一點我必須要向你說明,你來江城也不是為了跟我爭爭論公不公平的,你想投資新機場,就證明你對江城的經濟前景十分看好,看好江城就要看好我們江城市委市政府,就要給予我們充分的信任,你的錢投資在江城,絕不會打了水漂。”
  何長安道:“這就是個相互信任的問題,你們也對我缺乏信任。”
  張揚道:“何先生,你要搞清咱們的社會體制,按照你的邏輯,你投資興建新機場,我們就要把新機場工程所有的管理權都交給你,那麼我勸你去投資建設市政府,那麼整個江城的權利就應該交給你。”
  何長安焉能聽不出張揚話裡的嘲諷意味,他卻沒有生氣,哈哈大笑起來,張揚比他想像中更加難以對付,他本以為資金問題嚴重困擾到張揚,可沒想到他在工程指揮權上寸步不讓。
  何長安知道任何合作都會以討價還價開始,現在他和張揚之間就是,他不會退讓,因為目前只有他才能夠提供江城市政府想要的那筆資金,他堅信,張揚最終會向自己低頭。
  張大官人對何長安的做事手法早有領教,剛才他的那番言論並非是因為自己的利益受到危及,而是他從江城市委市政府的方面來考慮,絕不可以犧牲政府的利益。
  何長安道:“我很遺憾,其實無論管理權在誰的手中,只要新機場建成,受益的不都是老百姓嗎?”
  張揚道:“我們市委市政府來建機場是一件惠民工程,何先生能夠抱有像我們一樣的心理嗎?我不信。”
  何長安微笑道:“為什麼不信?”
  張揚道:“我們的信仰是黨,你的信仰是錢!”
  張大官人的信仰是什麼,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很,他信仰的是自己,但是對何長安可不能這樣說,這番話充分的體現到了張揚的政治素養,他已經可以站在江城利益的角度考慮處理事情,他要維護這個集體的利益,團隊的利益。
  在和何長安分手之後,他們各自上了自己的汽車,張揚對常淩峰今天的表現很是不解,他不禁道:“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叫你來就是讓你幫我敲敲邊鼓的,可你倒好,整一個悶葫蘆。”
  常淩峰微笑道:“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再說了,原則上的事情退讓不得,你有句話說的很對,他投資飛機場就想要機場建設的管理權,他要是投資興建市政府,難不成要把市委書記讓給他?他沒搞清楚自己是幹什麼的?他是一個商人,咱們搞得是政府工程,政府不是請求他援助的,而是政府可以給他掙錢的機會,他之所以表現的這麼強勢,就是因為他號准了我們的脈,他以為咱們現在無錢可用,所以想爭取最大的利益最優惠的條件。”
  張揚道:“什麼都從了他,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麼?可咱們現在手裡的確沒有這麼多錢可用。”
  常淩峰笑道:“急什麼,走一步是一步,咱們大方向不變,招標會照揭不誤,何長安說自己有錢,說他可以請來先進的管理團隊,錢我們目前的確沒有這麼多,可有經驗有效率的管理團隊我們一樣可以請來,我有位老同學叫龜田浩二,一直都在從事建築管理方面的工作,曾經在多個國家參加過機場建設工程,負責工地指揮工作。”
  “日本人啊?”張大官人從名字上就判斷出來了,這也難怪,常淩峰就是從日本留學過來的,他同學之中當然日本人居多。
  張揚道:“我聽說日本人工貴,你讓他過來,薪酬恐怕不菲吧?”
  常淩峰笑道:“有些成是必須要花的,把錢花在刀刃上,方能無往不利。”
  “日本人要是一工頭,得多少錢啊?”
  常淩峰道:“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摳門了。”
  張揚道:“沒法不摳門,咱們可用的資金就這麼多,都是求爺爺告奶奶才弄來的,錢到用時方恨少。”
  常淩峰笑了起來。
  張揚又道:“你說我們要是請一日本工頭,該不會給有心人落下話柄吧?”
  常淩峰道:“你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啊,你過去做事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張揚道:“我怎麼聽出你好像在罵我呢?”
  常淩峰笑道:“你是我領導,我就是罵你也得在背著你的時候。”
  張揚朝著常淩峰道:“學壞了,不用問,全都是跟章睿融學得。”
  常淩峰道:“別把她扯進來,她跟這件事可沒關係。”
  張揚道:“怎麼沒關係,你的蛻變就是從她身上開始的。”
  常淩峰可不敢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岔開話題道:“學校就要開學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得去豐澤,籌備的事情,我只能幫你物色幕僚組建團隊,至於資金方面,還得你自己想辦法。”
  張揚道:“看來我要跟何長安這只老狐狸好好周旋一番了。”
  張揚從一開始就沒有與把何長安當成單純的商人看待,何長安的手腕和能力他是清楚的,張揚也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何長安認准的事情不會輕易放棄的。張揚不想放棄管理權,可是他還惦記著何長安手裡的錢,這兩件事還是很有些矛盾的。
  江城市最高領導層也因為何長安的出現而分成了兩派,其中一派是以左援朝為首的支持派,他們支持的不是張揚,而是何長安。
  常委會上,左援朝代表這一團體提出了他的觀點,左援朝道;“我覺著何長安願意出資是一件大好事,人家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來修建新機場,給人家管理權和話語權也是應該的,我們做領導的,應該把眼光放得更長遠一些,看問題的時候要站得高一些。”
  組織部長徐彪道:“那也不能不顧黨性原則,什麼都是他說了算,我們政府的顏面何在?”
  左援朝微笑道:“老徐,你是覺著顏面重要還是老百姓實打實獲得利益重要?”
  政協主席馬益民道:“左市長說的話我贊同,何長安是國內有數的富商,他擁有豐厚的資金,有了他的資金注入,我們建設江城新機場的事情就能夠迎刃而解,我們這些領導幹部,都是老百姓的公僕,要時刻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榮鵬飛道:“有件事我需要提醒各位常委,何長安是個商人,將新機場的建設管理權交給他,誰能保證他會將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馬益民道:“商人之中也有愛國商人,據我所知何長安是個慈善家,就算他打算從這一專案中獲得利益,可我們現在缺少資金,單靠政府財政,根本負擔不起這麼大的專案,機場建設指揮部也籌備了一段時間,可除了幾家銀行的貸款以外,我沒看到太多的進展,資金方面還存在著一個巨大的缺口。何長安願意出錢,我們可以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跟他合作,其實我們的眼光不要只看眼前,新機場項目代表江城市的形象不假,可是如果建不起來,永遠只能是空中樓閣,望而興歎。杜書記多次強調要將新機場項日作為向香港回歸致敬的賀禮,可工程到現在還沒有啟動,資金遲遲不能到位,那些想法只能是空談,現在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擺在我們面前,我們沒理由錯過。”
  杜天野沒說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將目光投向李長宇,是希望李長宇在這種時候說話,提出一些他的意見。可李長宇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低頭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左援朝道:“我看是好事,改革開放首先要求我們這些幹部要開拓自己的思維,眼光遠一點,膽子大一點,前怕狼後怕虎是幹不好革命工作的。新機場建在咱們江城的地盤上,不怕他何長安搞花樣,就算將管理權交給他,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一樣可以起到監督作用嘛!”

杜天野緩緩落下茶杯道:“趙主任,你是新機場專案的副總指揮,你說說自己的意見。”
  趙洋林本不想說話,可杜天野既然點了他的名,他也只好說說,趙洋林咳嗽了一聲道:“我覺著大家說的都有道理,開拓思路吸引投資是對的,可堅持黨性原則,照顧政府形象也是對的,我在想怎麼才能將兩者更好的結合起來,做到兩全齊美。”
  左援朝心中暗罵,趙洋林已經完全成了個和稀泥的,這老頭子現在只想著為他女婿爭取最大的政治利益,根本不敢得罪杜天野了。
  徐彪也不爽,他心直口快:“自古以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想兩頭討好根本是不可能的。”他這句話明著是在說會議討論的事情,可所有人都聽出他連帶著諷刺了趙洋林的政治立場,一個個心裡都暗暗發笑。
  趙洋林卻依然不動聲色,他微笑道:“總能想出辦法的,大家發揮集體智慧,求同存異,想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嘛!”政治老油條的本色表露無遺。
  從開會到現在始終沒有說話的李長宇終於發言了,他平靜道:“大家忽略了一件事,何長安有錢不錯,可是他利用手裡的這一優勢,正在向我們江城施壓,他想得到新機場建設管理權,其背後真正的目的是要在新機場建設上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才是問題的根本所在,我們要是答應了他的條件就是屈服!”
  李長宇笑道:“我還沒見到過這麼厲害的商人,他居然敢利用財勢來威脅政府。”
  馬益民道:“小題大做,哪有那麼嚴重!”
  榮鵬飛道:“我倒覺著李副市長說得不錯,何長安在用商業的手法跟我們政府做生意談條件。”
  左援朝道:“那你們什麼意思?放著一大筆投資,放著建設新機場最好的機會不要,咱們眼睜睜看著這個機會溜走?改革同樣需要變通!黨性原則我們不能忘,可是管理城市本身就是一種經營,我們考慮的是在不違反黨性原則的情況下讓老百姓獲得最大的利益。”
  杜天野笑了起來,所有常委都對他的笑感到莫名其妙,一個個都盯住杜天野的面孔,等待著他的解釋。
  杜天野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件事輪不到我們操心,張揚既然拒絕了何長安,就有他自己的理由,是我把新機場專案交給張揚去做的,我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我對張揚擁有足夠的信心,你們討論這件事我歡迎,可是誰要是否定張揚,就是否定我,就是不相信我的眼光,我說過,新機場的建設管理權現在屬於張揚,這件事沒有討論的必要,長宇同志的一句話說得好,我也沒見到過這麼厲害的商人,敢用財勢威脅政府,一個對江城政府不尊重的商人,是不可能考慮到江城老百姓利益的,他再有錢,又能有多少錢,富可敵國?那只是傳說中的字眼,我們江城的財政雖然緊張,可是還沒到看別人臉色的地步,我相信,我們就算不用他的錢一樣可以將機場建起來。
  會場上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左援朝暗自歎了一口氣。
  杜天野又道:“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同志,沒有彼此的信任,我們的團隊就談不上真正的凝聚力。”
  馬益良道:“杜書記,我還是覺著這次的機會很難得,錯過了就實在太可惜了……”
  杜天野笑眯眯道:“馬主席,你做政協工作的,不懂經濟!”
  這句話說得絲毫沒有給馬益民面子,說得馬益民老臉通紅,恨不能沖上去抓住杜天野的衣領理論,可他不敢,杜天野才是江城的第一領導人,拋開職位不言,杜天野的體格也比他健壯多了,方方面面都要勝出自己許多,如果跟人家硬僵硬,那純屬自找難看。
  趙洋林有些同情的看著馬益民,馬益民今天表現的實在有些太過激進了,趙洋林忽然明白,正是自己在立場上突然採取了中庸之道,才讓左援朝、馬益民這個團隊出現了慌亂,他們少了一個主心骨,趙洋林不免有些得意,事實證明了自己的重要性,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繼續玩政治遊戲了,女婿孫東強的前途命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在新機場上他所採取的妥協態度,正是他和杜天野之間政治利益的交換。
  左援朝看了看馬益民,又看了看趙洋林,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奈和不滿,趙洋林這只老狐狸已經徹底不能指望了,此消彼長,杜天野最近的風頭已經變得越來越勁,這樣發展下去,以後的江城再也沒有他說話的權力,他決不能任由事情發展下去。
  馬益民還沒從尷尬中恢復過來,杜天野已經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散會!”


卷五 第432章 出爾反爾
  雖然資金的缺口還很大,可是張揚的機場籌建計畫還是緊鑼密鼓的進行著,征地工作交給了豐澤市政府負責,由市長孫東強親自指揮,常務副市長陳家年主抓這件事,因為機場選擇的地方只有梁家坪一個村子,這村又並不富裕,所以在市里給出了諸多優惠條件之後,村民們也很快就答應了。
  張揚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在機場建設工地修建第一座建築……新機場現場指揮部,本著節約的原則,張揚決定指揮部搭建活動板房,這一工程就交給了謝君綽。
  可當他們的指揮部剛剛搭了半截,一個新的難題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原本已經達成協議的梁家坪村民,忽然撕毀了協議,全村老百姓一起動員,糾集新機場現場指揮部工地給圍了起來。
  張揚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和趙洋林商量下一步需要開展的工作,聽說建築工地被圍,他馬上中斷談話,驅車趕往現場,臨行之時,趙洋林送了出來,交代他一定要冷靜處理問題,千萬不要和當地村民生過激的衝突。
  指揮部工地現場,梁家坪的老百姓裡三層外三層的將那棟剛剛建好一層的板房樓給圍了起來,建築工人們也很緊張,畢竟村民們人多勢眾,誰也不想平白無辜的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事情發生的時候,謝君綽剛好在現場,比起這些孔武有力的民工,她反倒顯得鎮定許多。有些村民想要衝上去把板房給拆了,謝君綽攔住他們的去路,大聲道:“我看誰敢,這是政府工程,你們要是敢搞破壞就是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破壞國家財物,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她的話果然嚇住了不少村民,不過仍然有不怕事的,叫囂道:“別聽這女人嚇唬咱們,把這破房子給拆了,憑什麼在我們梁家坪的地界上蓋房子?”
  最先趕到現場地點的是豐澤市常務副市長陳家年,他把東河鎮的鎮黨委書記周志國也給叫來了,周志國看到眼前情景心裡暗暗叫苦,他前兩天還信誓旦旦的向市里表示,自己一定會做好拆遷動員,讓梁家坪的老百姓開開心心的搬遷,可協定沒達成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己該如何向上頭交代。
  周志國從隨同前來的員警手中拿起擴音喇叭大聲道:“梁百山,梁百山你給我出來!”
  梁百山是梁家坪的黨支部書記,現在梁家坪出了問題周志國當然要唯他是問,人群中有人叫道:“梁支書生病了,連床都下不了了。”
  周志國氣得差點罵娘,梁家坪是豐澤的武術之鄉,這梁百山又是梁家坪第一高手,壯的像頭牛,他生病,真他媽笑話!周志國道:“你們誰負責?”
  村民們聽到這話一起嚷嚷了起來,說現在什麼時代了,講究民主,何謂民主,就是老百姓當家作主,他們都負責。
  陳家年看到周志國壓不住陣腳,不禁皺了皺眉頭,他伸手去要話筒,周志國將話筒交給了他,陳家年道:“各位鄉親,我是豐澤市常務副市長陳家年,你們動遷的事情歸我負責,市里修建新機場是利民利國的大好事,我們之前和你們村的代表已經進行了磋商,並達成了共識,中國是個禮儀之邦,我們中國人是注重信義的,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有村民大聲道:“那也不能讓我們老百姓吃虧啊!為了修建飛機場,我們的耕地房屋就這麼被你們佔用了,我們住哪兒?我們吃什麼?”
  陳家年喊話道:“拆遷協議中已經列的明明白白,政府會出手為你們建安置房,耕地也會以等同面積歸還你們,在拆遷期間,還按日賠償你們的損失,政府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我們已經盡可能的從老百姓的方面出發。”
  有人道:“說的好聽,我們住在這裡已經習慣了,祖祖輩輩都沒離開過這塊土地,憑什麼你們讓我們走,我們就走?”
  一時間群情洶湧,齊聲大叫道:“不走,我們不走,誓死捍衛我們的家園!”
  陳家年想不到局面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正在場面陷入僵持之際,一輛尼桑皮卡車高速向工地大門駛來。
  圍在工地周圍的村民們本來想阻攔這輛車,可很快他們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頭,皮卡車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大腳油門哄著,排氣筒發出低沉的金屬咆哮聲。
  梁家坪是豐澤武術之鄉,其村民不乏膽大之人,可是誰也不會膽大到拿自己的命冒險,汽車到來之前,人群向兩旁散開,中間閃出了一條道路,皮卡車在工地大門前停下,馬上憤怒的村民們就圍攏上去。
  張大官人若無其事的推開車門走了出來,雙目充滿不屑的看著一張張憤怒的面孔,他已經不止一次遭遇過這種場面,對張揚而言這些小風小浪根本不能讓他產生任何的觸動,論官職他大,論拳頭他也大,就算梁家坪的老百姓一哄而上,他一樣有制勝的把握。
  村民們雖然生氣,可是看到張大官人出場的氣勢,也沒有人當真敢向他出手,官威也是一種氣質,張大官人修煉了這麼久,早已有了一定的官威,再加上他本身擁有的殺氣,在氣勢上先震住了這幫老百姓。
  張揚道:“誰再敢圍在這裡,我就讓員警抓誰!”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梁家坪的村民們不為所動,他們來得人多,誰都想著法不責眾,你抓人總不能把我們村的老百姓全部都抓走。有人叫道:“現在是法治社會,民主社會,你副市長也不能仗勢欺人。”
  張揚笑了笑,這時遠處響起警車聲,豐澤市公安局副局長丘金柱帶領一支三十人的隊伍趕到現場,在他們來到這裡之前,先去了梁家坪,將村支書梁百山從被窩裡給揪了出來,不容分說就把梁百山給銬了,將他帶到鬧事現場。丘金柱對梁家坪的情況還是清楚的,擒賊先擒王,先把他們的領頭人抓住再說。
  事實證明,丘金柱的這個對策是正確的,村民們看到連村支書都被抓了,雖然還有人嚷嚷著,可心裡已經開始膽怯,今天的動靜已經鬧得不小了,市長來了兩個,鎮黨委書記來了,市局副局長也來了,此外還有三十名荷槍實彈的員警,雖然梁家坪村民在人數上占優,可多數老百姓是不敢和政府硬碰硬對抗的,許多人都是虛張聲勢。湊熱鬧的居多,看到政府來真格的了,很多人就開始害怕了。

梁百山被抓住之後起到的震懾作用是極其顯著的,梁百山是個極其強硬的人,他不但是党支書,也號稱梁家坪第一高手,梁家坪是豐澤的武術之鄉,梁家坪的第一高手就是豐澤的第一高手,今天村民們鬧事並不是他主使的,可梁百山也沒反對,裝病躲在家裡,就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對策,我是村支書,我是老黨員,我不能聚眾鬧事,可這些村民謀求他們自己的利益也沒什麼不對,我不反對不贊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行吧。可梁百山沒想到,自己躲在家裡也會被員警找到門上,不由分說就把他給銬了,說實話,憑梁百山的本事,三五個員警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可梁百山知道拳頭再大大不過黨,自己是黨員,不能幹公然對抗政府的事兒,可他也不服氣,我一沒犯法,而沒作惡,你們憑什麼把我銬了?
  梁百山向鎮黨委書記周志國道:“周書記,我犯了啥罪?你們憑什麼把我給銬了?”
  周志國臉色鐵青道:“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身為一個黨員幹部,你這就是犯罪!”
  梁百山道:“我辭職,我不幹了,我現在已經不是黨員幹部了,也就談不上犯罪了。”
  周志國道:“你這是推卸責任,如果你能夠盡職盡責,梁家坪的這些村民就不會跑到這裡來阻撓政府重點工程,你是一個老黨員,怎麼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梁百山道:“老百姓之所以跑來鬧事是因為他們覺著心裡憋屈,來到這裡的多數都是土生土長的鄉親,我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我們祖祖輩輩埋在這裡,現在你們一句話就要把我們的家給拆了,祖墳給刨了,我們種下的莊稼還沒等到長成,就這麼給平了,周書記,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就不能設身處地的為梁家坪的老百姓想一想?”
  周志國道:“老百姓有不滿可以通過你這個村支書反映嘛?既然有這麼大的意見,這麼多的不滿,當初你們為什麼要答應搬遷,市里是經過你們同意才開始建設的,現在你們又出爾反爾,梁百山,你在跟黨和政府耍手段啊!”
  梁百山道:“我們開始沒想這麼多,一心只想配合政府的工作,可冷靜下來一想,我們村的付出大多了,損失太大了,政府的那點賠償根本不能和我們的損失劃等號。”
  常務副市長陳家年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陳家年道:“心裡有意見就應該說出來,我們都是共產黨員,我們樂於接受方方面面的意見,可這種表達方式也太過分了吧?”
  周志國和陳家年低聲商量了幾句,向梁百山道:“你這個村支書不是想不幹就不幹的,你說了不算,上級領導說了才算,現在你還是梁家坪的黨支部書記,你從村民中選出幾個代表,今天陳市長和張市長都來了,張市長是這次新機場項目的總指揮,有什麼意見,我們坐下來談,把心裡的想法和委屈全都說出來,爭取儘快把這件事解決,讓老百姓們滿意。”
  梁百山道:“我還戴著手銬呢,怎麼談?”
  周志國向陳家年看了看,梁百川是市局抓的,周志國只是一個鎮黨委書記,他可指揮不動。陳家年轉身去找張揚,卻發現張揚已經走入了工地,看看損失情況去了。陳家年道:“小邱,給他把手銬打開!”
  丘金柱聽到常務副市長發話了,馬上走過來把梁百山的手銬給打開了。
  陳家年道:“你去跟梁家坪的村民們說一說,選出五名代表,我們馬上就談,有什麼條件不怕說,只要是合理的,我們都會考慮。”
  梁百山點了點頭,轉身向村民們走去。
  陳家年皺了皺眉頭,向周志國道:“你們的工作做得很不到位啊!”
  周志國誠惶誠恐的垂下頭,充滿慚愧道:“陳市長,是我們的工作不周,才給新機場建設造成了這麼大的困難,我回去馬上寫檢討。”
  陳家年道:“準備一下,我們一起參加跟梁家坪村民的對話吧。
  周志國道:“其實這件事前兩天都談得好好的,村民們也投票表決了,梁百山代表村民們在拆遷同意書上還簽了字,真是搞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出爾反爾。”
  陳家年歎了口氣道:“利益驅使,一定是利益驅使啊!”
  張揚來到謝君綽面前,發現她正揉著手腕,卻是在剛才和村民的衝突中手腕扭傷了,張揚道:“把手給我!”
  謝君綽將手遞到他面前,張揚一手握住她的纖手,一手揉捏著她的手腕,在她的穴位處揉捏了幾下,謝君綽頓時感到疼痛全消,她欣喜道:“謝謝!”此時方才意識到周圍不少民工都看著他們,慌忙將手從張揚掌心中抽了出來。可她馬上又覺著自己的動作有些失禮,歉然道:“對不起……我……”
  張揚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他微笑道:“沒事就好!”目光在工地現場環視了一周道:“損失嚴不嚴重?”
  謝君綽道:“我們有院牆,守住大門沒讓這些村民沖進來,不然損失就大了。”她心有餘悸道:“梁家坪是武術之鄉,據說這個村子裡男女老少全都會武,高手無數。”
  張揚聽她說得有趣,不禁笑了起來,高手無數?他在江城還從未遭遇過什麼真正的高手,想到這件事張揚不由得聯想起一個人,江城形意拳協會的主席梁百川,梁家坪的党支書叫梁百山,這應該不是巧合,說不定兩人有親戚。
  張揚正琢磨著呢,常務副市長陳家年和公安局副局長丘金柱一起來到他的面前,張揚微笑道:“陳市長談得怎麼樣?”
  陳家年道:“跟村支書說了,讓他們村裡選幾個人談判,有什麼條件直接對話。”
  張揚點了點頭,他心裡對這些出爾反爾的村民是有些反感的,可新機場項目不是短期內就能夠一蹴而就的,必須要協調好和當地村民之間的關係。張揚道:“那就談吧,我也想聽聽他們到底想提什麼條件?”
  半個小時後就在工地已經搭好的臨時指揮部內開始了雙方會談,代表新機場建設指揮部出面的是張揚、陳家年、丘金柱、周志國四人,代表梁家坪出面的是村支書梁百山和其他四名村民代表。
  張揚讓陳家年坐在主位上,他沒打算多說話,開始的時候只想當一個旁聽者。
  陳家年和張揚謙讓了一會兒,還是坐下了,面對梁家坪方面的代表,陳家年的表現還是很和藹的,微笑道:“大家都來了,今天把大家叫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找出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求同存異,爭取照顧到梁家坪村民們最大的利益。”
  梁百山沒說話,一旁的老頭是他的三叔梁千煥,也是梁家坪幾名德高望重的長者之一,過去曾經上過幾天私塾,肚子裡有點墨水,年輕時候武功也相當了得,算得上是文武雙修。
  梁千煥道:“政府想用地,我們不反對,可是你們給的條件實在太苛刻了,這根本就是欺負我們老百姓,不公平,我們不服。”
  陳家年道:“怎麼不公平了?你說的具體點。”
  梁千煥道:“首先要刨我們的祖墳就是不能忍的事情,如果任由你們刨了我們的祖墳,我們這些梁氏的後代子孫就是不孝,百年之後,我們有何面目去見先人。”
  陳家年耐心解釋道:“你們的理解有些錯誤,我們並不是要刨你們的祖墳,是要遷墳。”
  梁千煥道:“還不是一樣,我們的先人都埋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的血肉都已經滲透到梁家坪的土地中,他們的英靈保佑著我們,除非把整個梁家坪原封不動的遷走,都會驚擾到我們的祖宗。”
  周志國道:“市里給出的條件很優厚,專門給你們畫了一塊地作為遷墳處,還免費給你們修建安置房,土地一分不少的給你們,而且還給你們的土地要比梁家坪肥沃的多,在拆遷期間按照時間補貼拆遷費,這還不行啊?”
  另外一位梁姓老者道:“錢不算什麼?我們梁氏子孫自古以來就修煉武功,梁家坪號稱武術之鄉,習武之人,最講究忠義,歷朝歷代我們出了多少英雄義士,日本鬼子我打過,解放戰爭我參加過,我立過戰功,論到愛國,我比你們這些年輕幹部都強,愛國不是用嘴說的,是要看實際表現的。”
  張揚悄悄合身邊的周志國打聽,周志國低聲告訴張揚,這位是梁千里,豐澤有名的老革命,過去的確是鐵骨錚錚的硬漢。
  張揚開始意識到梁家坪這塊骨頭不好啃了,心中不由得埋怨,這新機場選址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幹的?居然選到了武術之鄉,豐澤向來都以彪悍的民風而聞名,這梁家坪卻是豐澤最硬氣的地方。
  陳家年相信柔能克剛,越是至剛至強就越需要至親至韌的方法應對,陳家年笑道:“習武健身,保家愛國,戰爭年代,愛國的表現方式就是去痛擊敵人保衛家園,可和平年代,對待自己人可不能用武力解決問題,你們反映的問題的確都很有道理,其實政府方面在動遷之前就針對你們所說的這些事做出了周詳的考慮,當然,具體工作的實施過程中,肯定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但是我相信政府所提出的拆遷政策是照顧到梁家坪廣大村民利益的。”
  梁千里哼了一聲道:“我生於梁家坪,埋也要埋在梁家坪。”
  陳家年道:“梁老爺子,你當年鬧革命,打日本鬼子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想保家衛國,讓家人和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現在興建新機場是為了豐澤未來的發展,為了江城的發展,機場建成之後,待會極大的改善周圍的環境,只有豐澤發展了,梁家坪才能發展,老百姓才能富裕,您當過兵,應該知道個人利益要服從國家利益。當年您為了創建新中國,犧牲生命在所不惜,現在為了國家的發展,犧牲點個人利益又算得上什麼?”
  梁千里不說話了,他說不出話來,陳家年的這番話很在理。梁千煥道:“可政府也不能就這樣讓我們走吧?”周志國道:“當初拆遷協議你們村可是已經簽字了啊!”
  梁百山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當初在拆遷同意書上簽字的是他,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的確是出爾反爾。
  梁千煥道:“那是百山被你們蒙蔽了,你們想建新機場,想利用梁家坪的地賺大錢,你們政府吃肉總得讓我們老百姓喝口湯,這樣吧,全部把我們梁家坪的老百姓辦成農轉非,等新機場建成之後,我們全都去機場工作。”
  官方的這幫代表聽到這句話全都愣了,陳家年向張揚看了看,梁千煥的想法也忒過分了,梁家坪千把口子人,全都辦成新機場的正式工,他們當新機場是收容所啊!
  張揚望著梁千煥道:“老爺子,你覺著梁家坪是誰的?”梁千煥理直氣壯道:“是我們梁家坪千把口子人的!”
  張揚搖了搖頭道:“你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國家的,包括梁家坪在內,現在我們代表國家在跟你們談判,其實這種談判根本沒有必要。”
  梁千煥怒道:“我們是國家的主人,國家的就是我們的。”
  張揚不無嘲諷道:“你要是有機會站到天安門上,這話你沖著全國人民喊!”
  梁千煥一張老臉漲紅了:“你市長咋的,也不能不講道理,埋汰人是不?我要是真有機會站在天安門上,我絕對敢這麼喊!”
  張揚道:“你們梁家坪千把口子人,全都要送到新機場去工作,你以為新機場是什麼地方?隨便就能塞人進來工作,就算我答應你們過來工作,你們又能幹什麼?”

梁千煥一拍大腿道:“我們梁家坪人有的是力氣,男的學開飛機,女的當那啥……”
  一直沒說話的梁百川低聲補充道:“空姐!”梁千煥點了點頭道:“對,女的當空姐唄!”
  別說張揚,連陳家年他們都忍不住樂了,都是被這幫歪攪蠻纏的村民給逗樂的,他們也真敢想,要是真這麼安排,新機場的硬體修建的再好,也沒人願意到這兒來坐飛機。
  周志國苦笑道:“老人家,你當開飛機很容易啊,那都是要經過專業培訓,還要考執照的。”
  梁千里聽不過去了,他不屑道:“開飛機有什麼了不起,過去抗日戰爭的時候,我整天打飛機!”
  一幫人又樂了。
  梁千里被他們的笑聲激怒了,大聲道:“我說的是實話,過去我打過飛機,就算現在,我一樣打飛機,別看我老了,我打飛機的水準比你們都高!”
  張大官人奉承道:“您老七十多年的打飛機經驗,我們比不上,比不上啊!”這廝的這句話可不夠厚道。
  陳家年笑得氣都岔了,這些話他們覺著可樂,可這幫老百姓卻被笑得莫名其妙,梁千里瞪大了眼睛,心說自己說錯什麼了?這幫混小子笑什麼?
  張揚道:“這樣吧,我是新機場建設項目現場指揮,我負責這邊的事情,我可以答應,等建設工程正式開展之後,我可以優先考慮從你們村裡招收一批建築工人,至於機場建成後的事情我不可能答應,還有既然你們都提到了精神損失這一層面,考慮到你們的感受,每家每戶,我們在原有的基礎上追加補貼五百元,其他的維持不變,你們看怎麼樣?如果同意,我馬上讓人起草合約書,咱們簽字畫押,這次要你們每家每戶都要在上面簽字。”
  梁千煥搖了搖頭道:“不行,五百塊太少了,每戶得五千塊!”
  張大官人臉上的笑容陡然收斂:“老爺子,你想趁火打劫啊!”
  梁千煥道:“你別嚇唬我,梁家坪的人只認理字,無論你多大的官,站不住理,我們一樣不服!”
  梁千里道:“自古以來我們梁家坪的人只服兩樣東西,一是道理,而是拳頭,要麼你能夠說出讓我們服氣的道理,要麼你能夠證明自己的拳頭比我們硬,否則你沒資格跟我們提條件!”
  陳家年皺了皺眉頭,想不到這件事終究還是陷入了僵局之中。
  周志國向梁家坪党支書梁百山使眼色,示意他出面說話,化解眼前的僵局,在周志國看來,市里已經做出了相當的讓步,可梁家坪人還不滿足,並沒有收手的意思。梁百山這幾個代表選得好,全都是有老又硬的角色,真是不好對付。政府這邊的官大,可人家那邊年齡大,官威很多時候對老年人起不到作用,更何況梁千里這種見慣槍林彈雨的老革命。
  梁百山不說話。
  張揚卻笑道:“這位老爺子,你們村到底誰說了算?是梁支書還是您?”
  梁千里還沒說話呢,梁百山已經搶先答道:“當然是我大伯說了算!”
  梁千里沒否認,顯然已經默認了梁百山的說辭。
  張揚道:“老爺子德高望重,又是革命前輩,相信你說的話應該算數。”
  梁千里大聲道:“我梁千里說出一句話地上砸出一個坑!”老爺子最反感的就是別人質疑他的誠信。
  張揚微笑道:“那就好,您老肯定不服我,我跟您說不通理兒,又不好跟您比拳頭,不是怕您,主要考慮您老年紀大了,輩分又在那兒擱著,我得尊敬您。”
  梁千里氣得鬍子撅撅的,他大聲道:“不用尊敬,我年紀雖然大了,可對付三五個你這樣的年輕人根本不在話下。”


卷五 第433章 拳頭最大
  張揚道:“市里的確不可能再答應你們的其他條件了,這樣吧,你們梁家坪是武術之鄉,村裡高手無數,咱們就按照您老的說法,用武林規矩來解決這件事。從你們村裡挑選五十個青壯年高手,我跟他們過過招,一起上也行,車輪戰也行,我要是輸了,你們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如果我贏了,那麼你們梁家坪的老百姓就得無條件服從市里的拆遷條件!”張大官人的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在場的人都愣了,丘金柱雖然知道張揚能打,可這裡是梁家坪,豐澤武術之鄉,這村裡男女老少沒有不會武功的,近十年來,市級、省級武術比賽上都有不少人拿過名次,江城一有大型活動還請梁家坪的武術隊去做武術表演,這村的人全都是練家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梁家坪這邊的代表都憤怒的看著張揚,這位副市長說話也忒大了,一個人單挑他們村五十個,這不是羞辱他們嗎?梁百山也很憤怒,心說你覺著你是副市長,我們這些老百姓不敢跟你動手是吧?梁百山不僅是梁家坪的党支書,還是梁家坪公認的第一高手,他低聲道:“張市長,不用這麼多人,你要是真想這麼做,我陪你伸伸手就是!”
  張揚搖了搖頭道:“別介,我說過讓你們挑五十人,就挑五十人出來,說出的話總不能不算數,你們準備一下,我去外面空地等你們!”說完,張大官人閒庭信步般走了出去。
  陳家年和丘金柱都跟了出來,陳家年趕上張揚的步伐道:“小張,要注意工作方法。”
  張揚微笑道:“人家都說了,誰的拳頭大聽誰的,咱們道理也講了,可講不通,只能比拳頭。”
  丘金柱好心提醒張揚道:“張市長,梁家坪臥虎藏龍,民間高手如雲,你要對付他們五十個,不可能啊!”
  張揚道:“這事兒是我的問題,你們在旁邊幫我擂鼓助威就是!”
  梁家坪一方回到自己的陣營裡,梁千里老爺子氣得白鬍子都翹了起來:“市長咋地?他吹什麼?一個打我們五十個,欺負我們梁家坪沒人?”
  梁家坪的這幫村民聽說了這件事全都義憤填膺,梁家坪人一貫尚武,在他們心中,梁家坪人打遍豐澤,甚至打遍江城都沒有對手,隨便哪條漢子走出去不是響噹噹的角色,就說現在江城形意拳協會主席梁百川就是他們梁家坪走出去的。現在被人如此看低,誰能服氣。
  梁千煥道:“我要是再年輕兩歲,我捶扁他!”這話是大話,也是實話,人的年齡和體力是呈反比的。
  一群人都看著梁百山,他才是梁家坪的真正主心骨,今天這一戰是梁家坪的榮譽之戰,不但關係到梁家坪的利益,更關係到梁家坪的面子。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容不得他們退後。
  梁千里大聲道:“打就打,咱們梁家坪人怕過誰?”
  梁百山沉聲道:“小栓子!”小栓子是他的親侄子,也是梁家坪年輕一代中湧現出的第一高手,在江城市形意拳比賽中多次獲得冠軍,平時他都在東江協助伯父梁百川開武館,這兩天剛巧回來探親。
  小栓子道:“五叔!”
  梁百山道:“你先去摸摸他的底!”
  小栓子點了點頭道:“用不著其他人出手,我一個人就把他打趴下。”
  梁百山將小栓子拽到一邊,低聲道:“出手要留些分寸,他雖然年輕,可畢竟是咱們豐澤副市長,如果傷了他,肯定麻煩。”
  小栓子道:“五叔放心,我有分寸!”
  張揚此時脫掉他的白襯衣,裡面穿著白色緊身背心,健美的體魄顯露無疑,這廝最近勤於修煉,肌肉線條是越發的完美,他在皮卡車內備有運動服,在車裡換了條運動褲,黑色圓口布鞋,看上去的確有幾分高手風範。
  小栓子身高一米八五,體重一百八十斤,在體格上完勝,他從小習武,根底自然不凡,他向張揚抱了抱拳道:“梁小栓,張市長請了!”
  張揚笑道:“我在電視上看過你比賽,挺厲害。”
  小栓子道:“請張市長指點!”話說完之後,左腳前跨,朝著張揚當胸一拳,這一拳用上了腰胯之力,打得虎虎生風,力量著實不同尋常。
  張揚左手一個拆擋,看似漫不經心的輕輕一格,卻恰到好處的將小栓子來拳的力量帶向一邊,手腕旋轉,手掌已經搭在小栓子粗壯的手臂之上,隨即向下一壓一帶,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小栓子也非等閒之輩,他順著張揚的力量手腕也是一擰,試圖反拿住張揚的手臂,與此同時他的左手自下而上向張揚的下頜拿去。右腿繼續前探切入張揚雙腿之間,梁百山的提醒還是有用的,換成別人小栓子早就一拳打過去了,對張揚這位豐澤副市長他還是留了幾分情面,只想拿住他,讓他知難而退。
  張揚淡然一笑,右肘微屈,頂在小栓子的左臂之上。小栓子右腿想要別劁張揚,猛然發力,卻感覺到對方的兩條腿宛如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此時張揚已經沉肩向他當胸撞去,小栓子避之不及,只覺著身體被一股巨力彈開,他跟踉蹌蹌向後退了數步,小栓子站定之後,感覺到一陣氣血虛浮,他有些愕然的望向張揚,此時方才意識到,這位副市長絕對是一個高手。
  梁家坪的幾位長者都在一邊旁觀,梁千里看出有些不妙,他轉向梁百山,發現梁百山的表情同樣不安,梁千里低聲道:“百山,多挑選幾個!”他已經看出情況不容樂觀了,提前讓梁百山做好準備。
  梁百山本以為小栓子出馬就能夠擺平這件事的,可沒想到張揚這麼厲害,此時場上的局面又有變化。
  小栓子被張揚激起了鬥志,他大吼一聲再度沖上,他以為自己之所以開始落在下風,是因為他忌憚張揚的身份,對他手下留情,這次小栓子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實力,拳腳宛如暴風驟雨一般攻向張揚。
  丘金柱一看好嘛,官逼民反啊!張揚啊張揚,你也太托大了,人家可是真正的高手啊。
  陳家年看得暗暗搖頭,心說張揚是自找難看,真要是被一平頭老百姓給打了,以後這張臉往哪兒擱?
  張大官人站在原地,小栓子出拳很快可是他的拆擋速度也很快,兩人以快打快,看得周圍人們眼花繚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梁家坪一方的幾位元高手都看出情況不妙,小栓子圍繞張揚步法移動,不停變換身法,張揚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腳下的那塊地方,雙方相比,高下立判。
  梁千里緊張的手擒鬍鬚,難怪人家敢說出讓他們挑選五十人一起上的大話,這年輕人果然擁有這樣的實力。
  小栓子經過一輪狂攻,氣力明顯有些下降,看准破綻,張揚隔開他的來拳,右手探伸出去鎮住他的咽喉,右腿格在他的雙腿之後,小栓子失去平衡,仰身就倒,張揚左手牽拉住他的手臂,將他輕輕拉起,微笑道:“承讓!”
  小栓子一張面孔漲得通紅,他自習武以來還從沒受過這樣的挫敗。
  身後丘金柱已經率先叫起好來,常務副市長陳家年也是拼命鼓掌,謝君綽更是興奮的美眸生光,大聲給張揚加油助威。

張揚目光望向梁千里,笑眯眯道:“老爺子,你們還剩下四十九個,一起來吧!我中午還得回江城,趕時間!”
  梁家坪那邊頓時嚷嚷了起來,這廝也太狂妄了,分明是不把他們梁家坪的人放在眼裡。梁千里點了點頭道:“好!用不了這麼多人,舞龍隊的上!”
  梁家坪舞龍隊共有二十人,這二十人全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從小在一起練習武功,都是師兄弟關係,彼此的默契程度很高,在長期的舞龍之中,也研究出了不少配合的方法,可以說這二十人聯手,尋常三五百個人都不會放在眼裡,其戰鬥力之強悍可見一斑。
  二十名漢子身穿清一色的紅背心,綠軍褲,回力革!宛如一條首尾呼應的長龍一般將張揚圍繞在正中心。
  丘金柱大聲道:“不公平,以多打少,這還是武林規矩嗎?”
  梁千里道:“張市長的要求我們不好違背!”他活了這麼大的年紀,什麼風浪沒見過,從張揚和小栓子的對戰之中已經看出,這位副市長絕對是個高手,論到單打獨鬥,恐怕整個梁家坪也挑不出一個對手,現在只能用這種方法,依多為勝,就算勝之不武,也能夠保存一些顏面,誰讓張揚自己說大話的。
  張揚笑道:“人太少了,還差二十九個!”
  梁家坪党支書梁百山緩步走了過去,沉聲道:“我代表那二十九個,如果我們都輸了,梁家坪無條件拆遷,再不給政府提任何的要求。”畫龍點睛,梁百山就是那點睛之筆,他出現在舞龍隊之中,舞龍隊的戰鬥力又要增加一倍,這二十名舞龍漢子全都是梁百山的弟子,梁百山對每個人的優點和弱點都瞭若指掌。
  張揚道:“舞龍隊?雖然沒有龍,可是手中應該有根棍子吧?不然你們的實力怎麼能夠展現出來?”
  梁百山不禁暗罵這廝的狂妄,可張揚剛才展示出實力之後,梁百山不敢掉以輕心,他點了點頭道:“張市長既然有要求,我們答應就是!”這句話充分體現出梁百山的狡猾。
  陳家年看著那二十名壯漢,現在每人手裡已經多了一根白蠟杆,心中暗暗為張揚捏了一把汗,張揚啊張揚,你挺聰明一個人怎麼幹傻事呢,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梁百山站在圈外,大聲道:“起!”二十名漢子手握白蠟杆,同聲大喝:“吼!”
  雄渾的聲音震得圍觀人群耳膜嗡嗡作響,包圍圈驟然向中間收縮,二十條白蠟杆劃出二十道淩厲的白色軌跡,一起向張揚的身上招呼過來,張揚騰空躍起,那些漢子迅速向中心收縮,手中白蠟杆變換方向,直立戳向空中。
  丘金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虧的是白蠟杆,如果全都是紅纓槍,張揚的身上不知要穿出多少透明窟窿。
  可場中的形勢卻並非他想像中那樣。
  張大官人足尖在白蠟杆上輕輕一點,身體如大鳥般飛了出去,跳出二十人的包圍圈,直奔圈外的梁百山,淩空踢向梁百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你梁百山想當龍睛,我先把你給制服。
  梁百山沒想到張揚的身法這麼漂亮,輕易就逃脫了二十人的包圍圈,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張揚已經來到眼前,梁百山雙拳交叉護在胸前,硬生生承受了張揚的一腳,張揚一腳踢在他的手臂之上,梁百山雙足釘在地上,卻無法完全抵抗住張揚的力量,一雙腳掌向後滑動了一米有餘,在地面上印下兩條深深的軌跡。
  二十名舞龍隊的漢子如影相隨,重新將張揚包圍在圈內,梁百山也被包圍在其中。
  白蠟杆的攻勢再度掀起,這次和上次的攻擊方式不同,這次白蠟杆輪番落下,宛如海面波濤一般此起彼伏。
  張揚心說這舞龍隊的攻擊方式有點類似過去丐幫的打狗陣,可惜精妙變化和後者相比差出了不止一籌。
  梁百山利用舞龍隊很好的掩護自己,往往是攻擊之後馬上後退。這種方法的確給張揚製造了一些麻煩,張揚覷准空隙,身軀微撤,露出空門,兩條白蠟杆先後攻入,他手臂夾住白蠟杆,稍用力白蠟杆被他從中夾斷。與此同時四條白蠟杆砸在他的後背之上,張大官人護體罡氣自然而然反應而生,四條白蠟杆被他硬生生震斷。
  只有身處在現場才能體會到這是一種怎樣的震撼,在驚呼聲中,張揚一把抓住一根白蠟杆,大力拉扯之下,將一名壯漢連人帶棍拖起,抬腳將他踢飛,雙臂舉起白蠟杆格住頭頂向他招呼過來的六根白蠟杆,托!地一聲,張大官人將六根白蠟杆盡數震開。他大喝一聲,手中白蠟杆向下方橫掃,棍掃一大片,只聽到哎呦之聲不絕於耳,現場有七名大漢被他擊倒,張揚擎起長棍,目光覷定梁百山,大聲道:“接我這一棍!”
  雙手將棍棒高舉過頭,凝聚雙臂之力向梁百山一棍劈去。
  梁百山看到他這一棍氣勢通人,宛如泰山壓頂一般朝著自己就過來了,他也不敢掉以輕心,雙手托起白蠟杆,去格擋張揚的攻擊。
  張揚要是一棍直接劈下來,肯定要將梁百山的白蠟杆劈成兩斷,可張揚中途卻突然停滯,劈落的勢頭減了幾分,落在白蠟杆之上,力量卻陡然增加,要知道這樣發力比從空中直接劈下,難度不知大了多少倍。梁百山只覺著一股難以匹敵的巨大壓力逼迫下來,他強行支撐住,因為用盡全力,臉色恐得通紅,額頭青筋也暴突而出。
  張揚笑眯眯道:“梁支書武功不錯!”說話間力量又增強了幾分,梁百川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雙足已經陷入泥地半寸有餘,只要張揚再增加一些力量,他肯定要撲倒在地。
  此時十多名漢子一通舉起白蠟杆向張揚的後心戳來,看到張揚強悍如斯,他們早已經將江湖規矩拋到了九霄雲外。
  張揚哈哈大笑,收回白蠟杆,轉身揮舞的如同風車一般,將來襲長棍盡數阻擋在外,這樣一來,梁百山僥倖逃過一劫,他向後撤了一步,只覺著腳步輕浮,身體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這是損耗過度的表現,這會兒功夫,又有五人被張揚擊倒在地。
  梁百川深吸了一口氣,正想停戰之際,卻聽到梁千里大聲道:“住手!”
  張揚揮出去的一棍在距離對手還有兩釐米的地方停下,那漢子嚇得滿頭冷汗,雖然棍子已經停在頭頂,可他心裡上的恐懼卻沒有及時散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圍發出哄笑之聲,發笑的當然多數都是張揚這邊的人。
  梁千里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張市長,你的武功讓人佩服,我們輸了,以後我們梁家坪的任何人絕不會在拆遷上和政府為難。”
  張揚望向梁百山,梁百山道:“我們輸了!”
  張揚微笑道:“放心,政府絕不會讓梁家坪的老百姓吃虧,只要大家配合搬遷,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為梁家坪的老百姓提供便利。”
  梁家坪的村民對他的這句話並不信任,可事實擺在面前,他們輸了這場比武,願賭服輸,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小栓子輸了,梁家坪第一高手梁百山帶領舞龍隊的二十名漢子圍攻人家,還是敗下陣來,這樣的實力絕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梁家坪的人相信道理,更相信拳頭,張揚的拳頭比他們硬,他們只能接受眼前的現實。
  梁百山臨走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向張揚看了看,他自從習武以來,從沒有遭遇過這樣級數的高手,自詡為豐澤第一高手的他,在張揚的面前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小栓子低聲道:“五叔,我剛跟七叔通了電話,他說咱們都不是張市長的對手。”他所說的七叔就是江城形意拳協會主席梁百川。
  梁百山歎了口氣,低聲道:“現在我總算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們在梁家坪厲害,可遇到真正的高手,我們什麼都不是。”
  小栓子道:“高手我也遇到過不少,可張市長這麼厲害的,我是第一次見到。”
  梁百山道:“年紀輕輕就當上副市長,現在又成了新機場項目的指揮,人家是真有本事啊!”
  想讓梁家坪人折服的最好方法就是通過武力解決問題,用拳頭向他們證明誰才是強者。梁家坪的村民散去之後,包括常務副市長陳家年和諸多員警在內全都用仰慕的眼光看著張揚,一個人單挑梁家坪二十二條好漢,這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這二十二個人全都是民間武功高手。
  張揚現在有了點勝不驕敗不餒的意思,他笑著向陳家年道:“解決了,梁家坪的老百姓還是很講道理的啊!”
  東河鎮黨委書記周志國不失時機的奉承道:“梁家坪的這些老百姓也只有張市長能夠震住他們,換了別人,這件事一準解決不了。”
  丘金柱道:“那是,咱們豐澤誰也打不過張市長,張市長才是豐澤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張揚笑道:“得了,你們再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全都是為了新機場建設工作,不然我說什麼也不能跟老百姓出手。”他看了看時間道:“我得走了,下午還得去市里彙報情況,拆遷的事情就拜託幾位了,這次一定要和梁家坪的人簽好拆遷協議書,務必要讓每個人都在協議書上面簽字,到時候由不得他們反悔。”
  周志國道:“張市長不用擔心,他們今天應該不會反悔。”
  張揚道:“如果他們敢反悔,我就操著白蠟杆一路打到梁家坪去。”一句話把所有人都逗樂了。
  張揚走得時候,謝君綽跟著他來到車前,張揚知道她有話要說,微笑道:“今天的事情只是一次意外,你別害怕,指揮部建設的進度不能停,一定要在約定的工期內完成指揮部建設任務。”
  謝君綽道:“張市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
  張揚道:“是不是缺少資金?”
  謝君綽搖了搖頭道:“蓋板房能要多少錢?我們合同上是完工結算,我不急,等蓋好指揮部,你們驗收合格,再拿錢,錢也能拿的心安理得。”
  張揚道:“你好像有事啊!”
  謝君綽咬了咬嘴唇道:“我昨天去西河勞改農場探望我哥,他瘦了很多,在農場總是被人欺負,張市長,你能不能幫忙說說,讓那些員警多關照關照我哥,別讓犯人欺負他。”
  張揚點了點頭道:“成,回頭我找人幫他打個招呼。”
  謝君綽又道:“我哥說了,他覺著挺對不起您的。”
  張揚笑道:“等他改造出來後親口對我說吧。”
  張揚以一己之力橫掃梁家坪二十二條好漢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江城,張揚下午在參加新機場建設籌備會的時候,與會人員都聽說了這件事。
  杜天野看到他進來,就笑道:“張揚啊張揚,你一個副處級幹部,去跟老百姓們打架,說出去你丟不丟人?”
  張揚理直氣壯道:“我是為政府出手,事實證明,在說服教育起不到作用的時候,我們必須要採取強硬手段,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槍桿子裡出政權,我發現白蠟杆還是挺好用的。”

副市長嚴新建、人大常委會主任趙洋林都笑了起來。趙洋林道:“我覺著小張這件事做得很漂亮,梁家坪人的拳頭硬,小張向他們證明自己的拳頭比他們都要硬,如果不是這樣,梁家坪的村民還不會順順利利的答應拆遷。”
  張揚道:“其實政府給他們的條件已經很優厚了,過去他們也答應了,可今天突然出爾反爾,我懷疑這件事背後可能有人挑唆。”
  杜天野怒道:“查出是什麼人挑唆,我一定要嚴加懲辦。”他也只是一時氣憤說說罷了,真要是去查,千頭萬緒從哪兒查起?再說這件事已經解決了,沒必要再度掀起風波。
  張揚道:“機場現場指揮部下周就能搭建完成,等銀行的貸款到賬,我們就能夠奠基了。”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好,大家都會去考慮一下哪天奠基比較合適,新機場建設是我們江城的大事,一定要廣為宣傳,讓老百姓都支持這件事。”
  嚴新建道:“我向大家宣佈一個好消息,江城工程機械廠方面經過慎重考慮,決定在原有的基礎上多贊助我們五台挖掘機,購買建築機械也可以給最大的優惠。”
  張揚卻沒有覺著這是什麼好消息,皺了皺眉頭道:“曹正陽這個人太小家子氣,一點都不爽利,每次見到我都跟防賊似的,他就害怕我不給他錢。”
  嚴新建笑道:“老曹也不是個自私的人,他是從廠子的利益出發,當一個這麼大企業的領導人也不容易。”
  杜天野道:“企業也不容易,張揚,你不能把壓力轉嫁給江城各大企業,這樣對他們是不公平的。”
  張揚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錢從何來?杜書記,您教教我,還差七八億呢,我上哪兒去搞錢呢?”
  杜天野道:“那是你的事,大家各有個的工作,各負其責,新機場建設只是江城建設的一部分,總不能我們將江城所有的錢都投到這一項目中去吧?”
  張揚針對資金問題已經和杜天野有過多次爭論,當著這麼多人,他也不想和杜天野爭論,歎了口氣道:“國家難道一點成都不撥嗎?”
  杜天野道:“國家給多少沒定,不過我們地方上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向國家伸手要錢。”話還沒說完他的電話就響了,杜天野看了看,起身道:“你們先商量,我得出去一趟。”
  杜天野離開之後,這碰頭會自然沒有開下去的必要,嚴新建走了,他的任務就是爭取從企業朵拉點贊助,新機場的具體事情他也不想過問。
  趙洋林道:“何長安跟你這兩天有沒有聯繫過?”張揚搖了搖頭道:“只見過那次面,情況你們已經知道了。”
  趙洋林語重心長道:“招商引資的事情一定要抓緊了,最近市里有很多不同的聲音,如果不是杜書記壓著,矛盾早就爆發出來了。”
  張揚一聽就知道這件事肯定和自己有關,因為自己當上了新機場現場指揮,杜天野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張揚道:“他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忙工作都來不及呢,哪有時間理會那些無聊的人?”
  趙洋林低聲道:“聽說你在南湖邊上有一座木屋別墅?”
  張揚內心一震,可臉上卻拿捏出一種莫名奇妙的表情:“什麼?別墅?誰說的?”


卷五 第434章 風吹草動
  趙洋林笑道:“只是外面有人這麼傳,我擔心有人想要搞事!所以提前給你說一聲,沒有就最好。”
  張揚的表情平靜無波,他淡然笑道:“這年月幹點實事真不容易,別管你願不願意,很容易就被推上風口浪尖,有影的事,沒影的事兒別人都要亂說。”
  趙洋林道:“在體制中打拼的人,誰都會面臨這樣的狀況,想不被別人注視,不被別人嫉妒,除非你不做事,得過且過,蒙混度日。”
  張揚道:“趙主任,你知道誰在搞我?”
  趙洋林道:“這種事情都是以訛傳訛,我聽到了就提醒你一下,具體誰傳出來的我真不知道。”
  張揚點了點頭,無論怎樣,趙洋林告訴他這件事都是出於好意。
  趙洋林又道:“其實這種流言你大可不必去搭理,只要保持足夠的警惕性就醒了。”
  張揚點了點頭:“趙主任,我總覺著新機場建設籌備工作進行的並不順利,這背後是不是有人跟我們搗蛋啊!”
  趙洋林道:“杜書記也是這麼認為,其實別說新機場這麼大的專案,就算是一件小事也會面臨不同程度的阻力,咱們沒多少精力去考慮什麼人製造阻力,只要去想如何克服阻力就行了。”
  張揚道:“你說這些事會不會跟何長安有關啊?他的要求被我拒絕,所以他繞著彎兒想法子給我們製造困難。”
  趙洋林淡然笑道:“我和這個人不熟,不清楚。”
  張揚知道趙洋林這個人老奸巨猾,現在又到了即將退休的時候,他所想的只是盡可能的為孫東強撈取政治利益,輕易是不會捲入立場鮮明的政治鬥爭中去的。
  張揚離開市委市政府聯合辦公大樓,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他一路小跑鑽入了皮卡車裡,心中想起了一個人……肖鳴,當初建木屋別墅的那塊地是肖鳴做人情批給自己的,張揚在那件事的處理上表現的也相當謹慎,他讓胡茵茹拿下那塊地,就是為了防備以後有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除了肖鳴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自己和那棟別墅的關係,由此推論,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肖鳴。
  木屋別墅從拿地到建設的全過程都是走的正規程式,就算真的有人要查,也查不出任何的毛病,可是要是有人在他和胡茵茹的關係上做文章,恐怕就有點麻煩了,想到這一層,張揚先給胡茵茹打了個電話,讓她提前有個準備,胡茵茹擔心的只是張揚,她那方面不存在任何的問題,胡茵茹本來就計畫近日前往埃及,因為這件事,她決定將行程提前,並叮囑張揚,近期不要前往木屋別墅,免得有人在這個問題上做文章。
  掛上電話,張揚發現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他沒有馬上走,打開收音機,聽到今天已經立秋了,從今天開始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冷了,機場資金的問題還沒有落實,張揚腦子裡開始盤算著從哪兒弄錢,也許是今天的一場大戰有些疲憊,也許是外面的雨聲有著超強的催眠作用,他居然躺在車裡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張揚被敲擊車窗的聲音吵醒,睜開雙目,方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組織部長徐彪站在外面,一手打著傘,一手敲著他的車窗。
  張揚坐直了身子,把中控打開,請徐彪車裡坐。徐彪進入車內道:“怎麼?在這兒就睡上了?”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今天跟梁家坪的村民幹了一仗,有些累了。”
  徐彪哈哈大笑起來:“送我回家吧,晚上在我家喝兩杯。”
  張揚道:“送你回家行,喝酒就免了!”
  徐彪道:“跟我客氣什麼,我兒子回來了,今晚劉金城也過去,都沒外人,咱們一起喝幾杯。”
  張揚聽說徐亞威回來了,也欣喜道:“亞威回來了,那咱們出去吃吧,我來做東!”
  徐彪道:“不用,家裡已經準備好菜了,酒劉金城送來,外面吃不乾淨,還是家里弄幾個菜吃得爽口放心。”
  徐彪自從在東江發了那場急病之後,生活上變得小心了許多,也注意保養了。
  張揚道:“好,那就在家裡吃!”徐亞威見到張揚過來,笑顏逐開的走上來和他握手。
  徐亞威道:“我正琢磨著這兩天約你喝酒呢,想不到我爸就將你請來了。”
  張揚道:“徐部長看我無家可歸,挺可憐的,所以收留我。”
  徐彪聽得哈哈大笑,他向兒子道:“亞威,你陪張揚好好聊聊,我下廚給你們做條魚吃。”
  徐亞威邀請張揚坐下,笑著道:“我爸的紅燒魚、幹煸雞號稱徐氏雙絕,平時輕易都不外露,今兒算你有口福。”
  張揚接過徐亞威遞來的茶:“徐船長這次打算在家裡呆多久啊?”
  徐亞威道:“半個月吧,這次任務比較緊,馬上就得準備下次出海。”
  這時候江城酒廠的劉金城到了,他和徐彪是老交情了,當初和張揚的結識也是通過徐彪的介紹,劉金城將手裡的那箱酒放下,馬上過來和張揚打了個招呼,徐亞威看到他身上濕了,起身拿了條毛巾給他。徐彪一邊擦一邊道:“今天這雨真大,路上都積水了。”
  張揚道:“今年江城缺水,多下點好!”
  徐亞威道:“那也不能下得太大,有道是過猶不及,雨太大也會造成災難。”
  徐彪從廚房內走了出來:“那倒不至於,積水是因為雨下得太急,這場雨不會造成災情。”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菜,徐彪邀請他們入座。
  劉金城把帶來的那箱酒打開,裡面裝得是沒有商標的青花瓷瓶,劉金城介紹道:“你們別看這酒賣相不好,可裡面的東西全都是好酒,三十年原漿,我輕易都不拿出來。”
  張揚笑道:“老劉啊老劉,我跟你認識這麼久也沒見你給我弄點陳年原漿嘗嘗。”
  劉金城笑道:“你的那箱已經備好了,正準備抽空給你送去。”
  徐亞威給他們倒上酒,他們幾人都是海量,喝酒習慣用大杯,可徐彪那場病之後,飲酒方面節制了許多,他特地用了小杯,徐彪笑道:“我一杯你們一杯,今天我占點便宜,你們可不許覺著委屈。”
  張揚笑道:“這麼好的酒,我恨不得都喝自己肚裡,你不喝是你的損失。”
  徐彪哈哈大笑道:“我也想喝,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還沒退休,現在就撂了挑子,是對國家不負責,也是對老百姓的不負責。在職期間,我要好好保重身體,等我退休那一天,再開懷暢飲。
  徐亞威道:“爸,那可不成,革命工作重要,家庭也重要,您不但要為國家保重身體,也得為我媽和我們兄妹倆保重身體。”
  徐彪道:“你們兄妹兩個少給我添點心思就行了,你說,你今年都這麼大了,還沒娶上媳婦兒,難道要一輩子打光棍?這市委大院出來進去的,誰不在我這個年紀就抱上孫子了,可你倒好……”提起這事兒徐彪就氣不打一處來,憑他們的家庭背景,這些年給兒子說媒的人幾乎踩斷門檻,可這小子倒好,來個一律無視,眼看就要三十歲的人了,徐彪能不急嗎?再說了,他女兒徐雅蓓因為王軍的事情被情所傷,遠走香港,兒女的終身大事成了徐彪老兩口的一塊心病。

劉金城笑道:“亞威,你是時候找個女朋友了。”
  徐亞威道:“就知道你們喜歡說這事兒,爸,我馬上結婚。”
  徐彪只當他是說笑話,瞪了他一眼道:“扯淡,你連物件都沒有,跟誰結婚啊?”
  徐亞威道:“我是說真的,我認識了一個日本女孩子,她叫藤原美紗,今年二十四歲,在日本松島電器駐新加坡辦事處工作,我們認識一年半了,我知道您最恨日本人,所以一直沒敢提。”
  徐彪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他的爺爺奶奶、大伯、二伯都是日本人殺的,他父親也是當年從日本人槍殺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徐彪提起日本人就恨得咬牙,可沒想到繞了一圈子,兒子給他找了個日本兒媳婦。
  劉金城和徐彪相交多年,知道徐彪的脾氣,這可是徐彪最敏感的地方,他不好插話。張揚卻笑了起來:“亞威,還是你牛啊,直接跨出國門和國際接軌了。”
  徐亞威望著父親,父親的表情顯得很奇怪。徐亞威小心翼翼道:“爸,我不是存心惹你生氣,可我覺著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民族仇恨我記得,可個人感情不應該為過去的事情負責吧?”
  徐彪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然後指著徐亞威的鼻子。
  張揚看到形勢不妙,慌忙勸道:“我說徐部長,我們可還都在場呢,你要動用家法也得等我們走了。”
  徐彪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道:“混小子,你都談了一年半,到現在才跟我們說,啊!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當老子的嗎?日本女孩子怎麼了?日本女孩子也有好壞之分,你馬上把人家請過來,我和你媽得見見,都談婚論嫁了,雙方家長都沒見過面怎麼成?”
  徐亞威被父親給弄懵了,一旁張揚推了他一把道:“還不謝你家老爺子的隆恩,徐部長准了!”
  徐亞威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道:“謝謝爸!”
  徐彪眉開眼笑道:“你啊,是一點都不瞭解我,只要你幸福,只要對方是個好女孩子,出身怎麼樣?國籍在哪裡?我這個當爹的根本不會在乎,你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徐亞威聽得心裡暖烘烘的,他抿著嘴唇重重點了點頭。
  也許是因為得知兒子終於有了結婚的物件,徐彪明顯興奮了起來,他破例喝了半斤白酒,其實這規矩也就養成了半年多。九點多鐘的時候,張揚和劉金城起身告退,在別人家做客喝酒就是這點不方便,不好意思打擾太久,徐彪雖然興奮,可他老婆畢竟在家裡,打擾太久不合適。
  徐彪父子將他們送到門外,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劉金城提前打電話,司機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他了,張揚把劉金城捎到大門口,兩人告別的時候,正看到杜天野的紅旗車從外面進來,杜天野也留意到了張揚的皮卡車,這皮卡車不招人注目也難,他落下車窗道:“張揚,來找我嗎?”
  張揚笑著走了過來趴在杜天野的車窗上,探頭向裡面看了看。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看什麼看?”
  張揚道:“好奇唄,看看杜書記車裡什麼時候才能藏著一個女人。”
  杜天野笑道:“你這腦袋瓜裡從來都是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聞到了張揚身上的酒氣,皺了皺眉頭道:“喝酒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喝了八兩,徐部長的兒子回來了,特地一起慶賀慶賀。”
  杜天野道:“這個老徐可真不夠意思,喝酒居然不請我!”他也只是說說罷了,身為市委書記,每天的日程都排得很慢,這會兒才剛剛忙完工作,哪有時間喝酒。
  張揚道:“你吃飯沒有?”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去我那裡陪我喝兩杯!”
  張揚道:“別麻煩了,我請你去漢江吃烤肉吧!”杜天野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
  張揚知道他擔心會被別人認出,笑道:“戴上你的無框眼鏡,漢江有包間的,咱們在裡面吃,保管沒人能認出你來!”
  杜天野下了紅旗車,讓司機先回去了,向張揚道:“別開車了,酒後駕駛不安全,咱們打車過去。”
  張揚轉身看到劉金城還沒走,向他招了招手,劉金城這種級別是夠不上杜天野的,他有些拘謹的走了過來,叫了聲杜書記。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和劉金城不熟,但是知道劉金城是酒廠廠長。
  張揚道:“劉廠長,我和杜書記想搭你的順風車行嗎?”
  劉金城慌忙道:“行,沒問題!”
  劉金城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張揚和市委書記杜天野的關係,江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家兩人想去幹什麼,輪不上他摻和,他將兩人送到指定的路口。他們下車的時候,劉金城跟下來送行,又塞給張揚兩瓶酒。
  張大官人也沒推辭,笑眯眯點了點頭,跟杜天野一起走了。
  杜天野看到張揚拎著兩瓶酒過來,不禁笑道:“到底是酒廠廠長,平時車裡就裝著這些。”
  張揚笑道:“這酒不錯,你嘗嘗就知道了。”
  杜天野已經把他的無框眼鏡給卡上了,張揚走在前面,他跟在張揚的身後,生怕別人認出他來,可走入漢江燒烤之後,杜天野發現,每位食客都專注著自己的事情,少有人會看他一眼,就算是店主李承幹也忙著招呼張揚,根本沒有留意到他這個市委書記。
  張揚要了個小包,和杜天野一起走了進去。
  涼菜上來之後,張揚準備開酒,杜天野道:“喝啤酒吧,今天有點氣悶,喝白的太渴!”
  張揚自然尊重領導意見,讓李承幹送了一桶紮啤,兩人各自接了一紮,杜天野沒說話,先灌了半紮啤酒,感歎道:“好久沒有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了。”
  張揚笑道:“覺著悶得慌就去清臺山,那兒保管沒人能夠認出你來。”
  杜天野笑了笑:“陳雪放假都在那裡,最近我沒去。”說完他又補充道:“老爺子不讓我過去。”
  張揚道:“事情都清楚了,何必瞞著她一個人?”
  杜天野道:“別說我的事兒,有件事得跟你說,有人向紀委舉報你了,小南湖的那棟木屋別墅究竟是不是你的?”
  張揚聽杜天野也提起這件事,不禁苦笑道:“這他媽都什麼事兒,新機場專案還沒奠基呢,這麼多跳樑小丑都沖著我來了,想借題發揮,舉報我有經濟問題嗎?”
  杜天野道:“我不管別人怎麼說,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那棟別墅究竟是不是你的?”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是,那別墅是胡茵茹的,跟我沒任何關係。”
  杜天野端起啤酒杯,將剩下的半紮啤酒喝完。
  張揚遞給他一串羊肉,賠著笑道:“杜書記,別空肚子喝酒,傷身,吃點肉串先墊墊。”
  杜天野接過他遞來的羊肉串道:“張揚,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我知道你不貪錢,可你敢說你不好色?我不擔心你在經濟上栽跟頭,可是,我擔心的是另一方面。”
  張大官人鄭重糾正道:“老杜,你這話說得不對,我不是好色,我是重感情。”
  杜天野道:“就你也配重感情這三個字?”
  張揚點了點頭道:“認准一個人一條路走到底的那種人叫重感情,可那要以鐵石心腸為前提,我這人心軟,看不得女孩子為我傷心。”
  杜天野瞪大了雙眼,這廝在嘲諷自己啊,杜天野道:“拉倒吧你,你心軟,花心才對!”
  張揚道:“我說老杜,你剛說什麼呢?怎麼扯到我個人感情上來了。”
  杜天野道:“還不是你,想方設法把我往溝裡帶,話題都被你帶偏了。”
  張大官人一臉的無辜:“幹我屁事,你自己扯的!”
  杜天野道:“胡茵茹跟你關係不錯啊!”兜了一個圈他果然回去了。
  張揚道:“拜託,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我和她熟就代表我和她有曖昧關係啊?你跟蘇小紅還很熟呢,難道你們倆也有曖昧?”
  杜天野聽得心驚肉跳,第一反應就是,我和蘇小紅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可轉念一想,這件事張揚根本不可能知道,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難怪說做賊心虛。
  杜天野心跳節奏的變化並沒有瞞過張大官人的耳朵,張揚原本只是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沒有想到能夠引起杜天野這麼激烈的心跳反應,張揚何等的聰明,他馬上意識到杜天野和蘇小紅之間可能有問題,可越是如此,越不能往下繼續這個話題了,杜天野雖然是他的好哥們,可同時人家也是江城市委書記,這種事是不能刨根問底的,更不能擺在桌面上說出來。
  杜天野道:“張揚,你最好把那件事說清楚,我真不希望你在這件事上栽跟頭。”
  張揚道:“那棟別墅的地皮是肖鳴送給我的,當時他還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送給我地皮是為了做人情,我知道這種事情不對,沒要他的地皮,胡茵茹很喜歡那塊地方,所以我把這塊地皮讓給了她,胡茵茹從購入地皮到蓋別墅全都走了正規程式,包括購入地皮的價錢,也沒有低於同類地區的均價,你明白了嗎?”
  杜天野當然明白,這件事雖然表面上沒有毛病,可是細細一品就能夠發現,張揚和胡茵茹之間的關係肯定非同尋常,放著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他為什麼要讓給胡茵茹?不過張揚的回答讓杜天野也放下心來,至少張揚在經濟上沒有毛病,杜天野語重心長道:“老弟,建設新機場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向你強調了吧,越是遇到這種重大事件,我們越是要如履薄冰,千萬不能出差錯。”
  張揚道:“杜哥,我的親哥哥,我夠小心了,可你現在逼著我往前邁大步,我不走,你恨不能拿鞭子抽我。”
  杜天野不禁笑了起來:“響鼓還需重錘擂,我不敲打你,你怎麼揚名立萬!你不是想升官嗎?眼前新機場建設就是你最好的機會。”
  張揚點了點頭道:“親哥哎,你對我真好,你要是撥給我五六個億我還真相信,現在這種狀況,你打死我我都不信!”
  杜天野端起滿滿一紮啤酒道:“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只要咱們兄弟齊心合力,這天下間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張揚端起啤酒杯回應,還沒來得及喝酒,手機就響了,他接通電話,這電話卻是何長安打來的,何長安的聲音從來都是不急不緩,鎮定自如:“張揚啊,我的提議市里討論了嗎?”

張大官人回答的很乾脆:“何先生,市里不同意,要不您再考慮考慮!”他說完就果斷掛上了電話,杜天野笑眯眯望著張揚道:“何長安打來的?”
  張揚道:“這老狐狸居然跟我們談條件。”
  杜天野道:“和政府對抗的,沒有一個會有好下場!”
  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何長安並沒有因為張揚掛斷他的電話而生氣,他放下電話,靠在床頭,黎姍姍穿著粉色的睡裙爬到他的身邊,偎依在他的肩頭,纖手探入何長安的睡衣裡,輕輕撫摸著他的胸膛,何長安雖然已經年近五十,可肌肉依然飽滿。
  何長安道:“張揚是個怎樣的人?”
  黎姍姍柔聲道:“年輕衝動,還有那麼點暴力傾向!
  何長安哈哈笑了起來,輕輕撫摸了一下黎姍姍豐滿挺翹的臀部,低聲道:“我本來以為,我和他應該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可這小子似乎對我抱有一種敵意。”
  黎姍姍道:“他那人就那樣,不過應該沒什麼壞心眼兒。”
  何長安滿懷深意的看著黎姍姍,黎姍姍有些膽怯的解釋道:“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
  何長安道:“一個能讓我的女人為他說好話的男人,必然有其可取之處!”他閉上眼睛:“江城這一盤棋並不好下,我做生意不喜歡結仇,和氣生財,拼得你死我活又有什麼意思?不過這個張揚真讓我有些摸不透,他缺少資金,而我恰恰擁有他所缺少的東西,可他偏偏要拒絕我的好意,你說他究竟是聰明,還是傻呢?”
  黎姍姍道:“這件事上他的確很傻。”
  何長安忽然睜開雙眼道:“難道他還有其他的資金來源?”
  張揚和杜天野一直喝到晚上十二點,兩人並肩走出漢江燒烤,杜天野本想讓張揚跟他一起回去住,張揚卻搖了搖頭,這裡距離他住的地方不遠,他步行走了,臨走的時候,把車鑰匙扔給杜天野,讓杜天野明天把車給他開到市委,他上班後去取。
  雖然已經到了午夜,江城的大街小巷還是有不少的夜市攤點營業,多數都是燒烤路邊攤,江城人好飲,而且有長時間奮戰的習慣,張揚哼著小曲,徜徉在午夜的街頭,聞著空氣裡飄飛的燒烤味道,這才是生活,他忽然發現自己壓根就是一個俗人,不食人間煙火,修心養性都不屬於他,真要是選擇了那種生活,他也不會快樂,他就喜歡這樣實實在在的活著,要生活在人群中,生活在社會中,他享受這種感覺。
  “我是個俗人!”張大官人自言自語道。
  回到自己的住處,懶洋洋躺在床上,胡茵茹下午已經前往埃及去了,張大官人今晚格外的寂寞難耐,他特別想有一位紅顏知己偎依在自己的懷裡陪他聊天,張揚發現自己最需要的時候,身邊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他拿起了手機,腦子裡一個個把愛人過了一遍,最後還是又回到了楚嫣然的身上,這麼晚了打擾誰都不合適,楚嫣然在美國,現在那邊正在豔陽高照吧。
  楚嫣然居然沒有接他的電話,響了兩聲就給掛了。
  張大官人愣了,什麼情況?小妮子居然敢掛我電話?於是張大官人執著的又打了過去,楚嫣然又給掛上了。
  張揚心裡有些奇怪了,想想自己好像沒得罪她啊!難道自己又有什麼風流韻事被她知道了?做賊心虛,張大官人自己默默的盤算著並煎熬著,等了大約十五分鐘,這廝準備什麼都不想,去睡覺的時候,他的手機終於響了。
  電話是楚嫣然打來的,不等張揚開口說話,楚嫣然怯生生道:“對不起啊,剛才公司在開會,我不方便接電話。”
  張揚道:“我估計就是!”這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他壓根沒估計到,剛才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來著。
  楚嫣然道:“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想你了!”
  楚嫣然沉默了一下,悄悄消化了一下張揚這句話帶給她的溫馨和幸福,小聲道:“真的?”
  張揚道:“比真的還真!”這廝說得是實話,不過他想的不僅僅是楚嫣然一個。
  楚嫣然道:“睡不著恐怕不僅僅是因為我吧?”
  張揚馬上保證道:“就是因為你,我用我的良心保證。”
  “你那點良心早就讓狗給吃完了!”楚嫣然才不會相信呢,這廝的這番話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張揚道:“還有一點,留著給你吃!”
  楚嫣然啐道:“你才是狗呢!”


卷五 第435章 以誠相待
  張揚道:“能給楚大小姐當狗是我的榮幸!”
  楚嫣然輕笑道:“你啊,這張臉皮修煉的是越來越厚了,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啊?是不是江城新機場缺錢把你愁得睡不著覺?”
  張揚道:“那點小事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國內不知有多少投資商揣著鉅款在我門口排隊呢,我都不樂意搭理他們!”
  楚嫣然道:“你就往臉上貼金吧,別看我在美國,你那邊發生的事情我清楚得很。”
  張揚笑道:“不簡單啊!”
  “那是!還有,你給我放老實點,再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看我回國後不收拾你!”
  張揚道:“咱不能老把我往壞處想,我要真是個負心漢,你這會兒也不會對我這麼溫柔。”
  楚嫣然啐道:“誰對你溫柔來著,我都恨不能咬你兩口。”
  張揚道:“我也想,要不你趕緊回來吧,我洗乾淨等你咬我!”
  楚嫣然呸了一聲,聲音明顯變得羞澀起來,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張揚,你自己要注意身體,千萬別累瘦了,不然我回去見到你,一口咬到骨頭,把我牙齒都給咯掉了!”
  張揚哈哈大笑,這廝無恥的回應道:“那你就挑我身上沒骨頭的那塊兒咬!准保不咯牙!”
  楚嫣然愣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嬌羞難耐道:“混蛋東西,你老實實睡覺吧,卑鄙下流無恥!”張大官人在楚嫣然的唾駡聲中美美睡去。
  每一天的清晨對張揚而言都是一個新的開始,他一早前往市委去取皮卡車,在電梯內遇到了副市長肖嗚,肖鳴向他笑著點了點頭,張揚很親密的摟住他的肩膀,正逢上班的時候,肖鳴對他的這種親熱舉動很不適應,可也不好拒絕,被他摟著走出了電梯。
  張揚直奔主題而去:“肖市長,你聽說了沒有?最近有人在小南湖的那塊地上做文章!”
  肖鳴內心一凜,他也聽說了這件事,這廝該不會覺著是自己整他吧?肖鳴慌忙解釋道:“張老弟,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搞這種事對我有什麼好處,再說了,你又沒接受,別人拿的,手續合理合法,就算是想搞也搞不出什麼。”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肖市長,我覺著自從我去了豐澤、咱倆之間的溝通不夠。”
  肖鳴對張揚的性特十分瞭解、知道這廝絕對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角色,自己雖然比他的級別高出許多,可是萬一觸怒了他的那根神輕,這廝說不定會當場暴揍自己一頓,挨打事小,面子事大,想到這裡肖鳴沒了底氣,其實肖鳴原本用不著如此害怕,張大官人在體制中混了這麼久,就算出手也會分請出手的物件,肖鳴這種級別的幹部,他還是不敢輕易出手的,再說了,這件事肖鳴只是可疑,並不能確定就是肖鳴做的。
  張揚道:“肖市長,你既然叫我一聲老弟,我也一直把你當成老大哥看,現在有人想在南湖那塊地上做文章,明顯是針對我,你這個當老大哥的有責任替我澄清和解決這件事!”他將這個難題直接推到了肖鳴的身上。
  肖鳴皺了皺眉頭,張揚把事情說到了這種地步,他不答應都不行,於是肖鳴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來處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有心人得逞。”
  這時候正逢上班時間,機關內出來進去的全都是熟人,肖鳴急於擺脫張揚,可巧李長宇走了過來,李長宇看到張揚和肖鳴站在一起。
  肖鳴的臉色已經猜到他十有八九受到了張揚的刁難。
  李長宇的出現剛巧給肖鳴解圍,肖鳴道:“張老弟,我還有個會要開,先走了!”他顧不上多做解釋,匆匆離開。
  李長宇來到張揚身邊,望著肖鳴遠去的背影,低聲道:“老肖像在躲你!”
  張揚哈哈笑了一聲:“李市長,我對待自己同志從來都是春天一般的溫暖。”李長宇心中暗道,肖鳴只怕不是你的自己人,他也不點破,輕聲道:“改天有空來家裡吃飯吧,我得趕著開會。”每天早晨是這些機關幹部最忙的時候。
  張揚也沒和他多聊,去杜天野那裡拿車鑰匙,卻發現已經有人先自己一步來到市委書記辦公室,正是杜天野的表妹邱鳳仙。
  邱鳳仙笑盈盈站起身來,微笑著向張揚伸出凝脂玉般的纖手:“張市長,我們又見面了。”
  張揚象徵性的和她握了握、雖然邱鳳仙的小手握起來手感不錯,可是這廝也不能盡情感受,畢竟人家是本天野的表妹,起碼的禮貌還是要懂得。
  杜天野將車鑰匙扔給張揚,笑道:“鳳仙有事情找你談!”
  張揚道:“公事還是私事?”問完他又笑道:“肯定是私事兒,公事我們杜書記說話比我可管用多了。”
  邱鳳仙道:“我們出去談吧!”
  杜天野向張揚擠了擠眼晴道:“快去,我還得開會!”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一天到晚開會,我就不信那開會就能加快改革放的進程了?”
  邱鳳仙這次來江城是視察星鑽開業情況的,江城的奢侈品消費市場並沒有他們想像中大,自從星鑽開業以來,生意一直都不太景氣。
  張揚和邱鳳仙來到星鑽對面的茶樓坐下,望著星鑽門前冷請的景象,邱鳳仙不禁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們對江城市場的定位是錯誤的,這裡的市民對奢侈品的需求並不大。”
  張揚笑道:“任何事情都有一個變化發展的過程,現在不接受,未必以後不接受,我相信隨著江城經濟的發展老百姓對奢侈品的需求會越來越大。”
  邱鳳仙道:“在這一點上我抱有和你一樣的信心。”她不禁又笑道:“我發現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官方了。”
  張揚笑道:“有嗎?我自己怎麼不覺得?”

邱鳳仙道:“當局者迷,旁觀者請,剛剛認識你的時候,覺著你的身上沒有官味兒可現在有那麼一點了。”
  張揚道:“罵我呢,我聽出來了!”
  邱風仙咯咯笑道:“大陸官員身上的官味兒本來就重,我不喜歡別人打官腔,說官話,你可別生氣。”
  張揚道:“在這個圈子混久了,耳濡目染,不受點影響是不可能的。”
  邱鳳仙喝了口茶道:“我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星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你們的新機場。”
  張揚有些不解道:“你們星鑽是搞珠寶的,跟新機場建設好像挨不上啊。”
  邱鳳仙道:“我是代表查先生來的,查先生有意注資新機場建設。”
  張揚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可之前何長安的經歷讓他對投資一事變得謹慎起來,張揚道:“何長安也有這個意思!”
  邱鳳仙微笑道:“何長安的投資條件十分苛刻,而查先生的投資方案相對寬鬆的多,他只投入資金,除了正常監督程式之外,不會介入機場的建設。”
  張揚一聽居然還有這種好事兒,他緩緩放下茶杯道:“查先生投資的具體方案我可以看看嗎?”
  邱鳳仙道:“正在研究之中還沒有最終定案,反正有一條是肯定的,我們不會干涉你們的具體建設施工過程。”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是好事兒,希望你們的投資方案儘快拿下。如果上級認為可行,我們就能夠完成這次合作!”
  張揚說完之後,又好奇的問道:“能不能給我透個信兒,你們打算投資多少錢?”
  邱鳳仙微笑道:“查先生說缺多少我們投多少!”
  張揚道:“我還有一點不明白,你們怎麼就這麼看好新機場建設項目?”
  邱鳳仙道:“按照查先生的原話來說,凡是何長安想投的專案,我們就要積極參與。”
  張揚笑道:“為什麼?”
  邱鳳仙指了指星鑽對面正在裝修的金鑽世家道:“何長安正在全國範圍內建設珠寶連鎖店,試圖侵蝕我們的市場份額,查先生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張揚心頭暗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何長安跟查晉北斗得越歡越好,你何長安不是提條件嗎?現在查晉北中途殺了進來,人家也要投資新機場,張揚明白查晉北殺入新機場項目中,絕不是因為他想和何長安作對,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商人,絕不會意氣用事,做任何事都會經過深思熟慮,張揚越來越感覺到常淩峰的話是對的,新機場建設的願景不可估量,真正有眼光的商人都會看到長遠的利益,何長安無疑是最先看到一點的人,並做出了積極的反應。查晉北也不甘落後,現在已經明確表示要參與戰局。
  邱鳳仙道:“我剛才和杜書記已經說過這個意向,他表示會全力支持我們。”
  張揚道:“只要是對江城老百姓有好處的,他都會支援。”
  邱鳳仙笑道:“又是官話!”
  張揚哈哈大笑道:“習慣了,收不住嘴!”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起身告辭道:“我還得去新機場指揮部現場工地看看,邱小姐的建議我會重視的,希望你們儘快拿出投資方案。”
  張揚和邱鳳仙一起離開茶樓、下樓梯的時候,一人迎面走了過來,卻是江城形意拳協會主席梁百川,梁百川看到張揚微微一怔,隨即臉浮現出友善的笑意,他拱手道:“張主任來了!”梁百川這類武林中人對體制內的事情並不十分清楚,雖然知道張揚去了豐澤做官,可仍然按照過去的習慣稱呼他為張主任。
  張揚笑道:“梁師博,你也來喝茶?”
  梁百川搖了搖頭道:“這裡是我徒弟開的,張主任一起喝點茶吧。”
  張揚道:“我這就要走了,單位還有事情要做。”
  梁百川跟著張揚走下樓來,這裡的老闆是他的徒弟,梁百川讓徒弟把張揚和邱鳳仙的茶錢給免了,雖然錢不多,可這畢竟是一份情面,張揚向梁百川道謝。
  梁百川笑道:“張主任不必客氣,我聽說您在梁家坪遇到了點麻煩。”
  張揚已經知道他和梁家抨的關係,微笑道:“只是一些誤會,現在已經說清楚了。”
  梁百川點了點頭道:“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張主任海涵。”張揚道:“梁師傅客氣了,如果說得罪,是我得罪他們才對,還望梁師傅幫我跟鄉親們說聲對不起,身在其位,迫不得已啊!”
  梁百川發現張揚一段時間不見,行為舉止內斂了許多,不過從他昨天一人單挑梁家坪二十二名高手的事情來看,張揚的秉性還是那個樣子,梁百川對張揚的功夫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卻不知這廝這麼年輕,這身驚人的功夫是從哪裡得來的。
  張揚不能久留,向梁百山告辭之後,和邱鳳仙一起來到皮卡車前,邱鳳仙笑道:“原本說好了我請你喝茶,搞到最後,還是你請我,張市長真是交友滿天下。”
  張揚微笑道:“朋友貴精不貴多,既然相處就要以誠相待。”
  邱鳳仙點了點頭道:“相信我們會成為以誠相待的知己好友!”
  查晉北想要插手江城新機場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何長安的耳朵裡,何長安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正在清臺山春熙谷溫泉度假,坐在觀山亭內,望著遠處山腰縈繞的雲霧,何長安雙目之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他投資新機場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而查晉北半路殺出,其根本的原因,是因為他而嗅到了新機場巨大的商機,何長安對查晉北的瞭解雖然不多,可是他堅信一個如查晉北這麼成熟的商人,絕不可能犯意氣用事的錯誤。
  查晉北的出現讓本來樂觀的局勢瞬間生了變化,雖然查晉北沒有拿出具體的投資計畫,可何長安知道,查晉北的背後有不少財團在支持,更何況,查家的政治背景擺在那裡,如果和他正面交鋒,連何長安也沒有確然的勝算。
  黎姍姍穿著泳衣,披著浴巾走了過來,看到何長安的表情,她不敢輕易打擾,在何長安的旁邊坐了,給何長安到了一杯茶。
  何長安低聲道:“我錯過了一次機會!”
  黎姍姍有些不解的看著他。
  何長安道:“一旦看到商機,很快就會有商人蜂擁而至。”
  何長安所說的錯過機會,就是他錯過了和江城談判的最好機會,過於苛刻的條件讓江城對他產生了警惕,何長安本以為別人不會看中江城這塊地方,可他沒想到,查晉北會插手這件事,他們的競爭已經從珠寶業轉移到機場建設,不同的是,上次挑起戰爭的是何長安,而這次是查晉北。
  何長安擔心的不僅僅是查晉北,查晉北這次過來攪局,會引起越來越多商人注意到這塊地方。
  張揚來到指揮部工地的時候,其中一座板房樓已經搭起,他在現場看了看,對工程的進度表示滿意。
  謝君綽聽說他回來,過來跟他見面。
  張揚道:“昨天的事情生之後,梁家坪的人還有沒有過來挑事?”
  謝君綽眉開眼笑道:“他們可能都被你打怕了,今天都沒有村民敢靠近工地。”
  張揚笑了笑:“哪有這麼誇張,這證明梁家坪的人信守承諾。”想起謝君綽拜託他的事情,張揚道:“你大哥那邊的事情我跟農場的管理人員打過招呼了,以後應該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他。”
  謝君綽小聲道:“謝謝!”
  張揚本想說不用客氣,可他的目光卻被遠處駛來的一輛寶馬車所吸引,從車牌號,他已經認出,那輛車是梁成龍的座駕,汽車直接駛入了工地,梁成龍推開車門走了出來,他帶著墨鏡西裝革履的,倒也風度翩翩,看到了站在二樓的張揚,梁成龍向他揮了揮手道:“張市長,老朋友來了,你也不親自接待嗎?”
  張揚樂呵呵走下樓去,來到梁成龍面前,在他肩頭捶了一記:“你小子過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給我玩突然襲擊啊?”
  梁成龍笑道:“我沒打算給你準備時間,就是要殺你個措手不及。”其實他今天一早就來到了新機場工地現場,考察了一下環境,跟他一起前來的還有豐裕集團的一位工程師。
  現場指揮部還沒有建好,張揚沒地方接待梁成龍,他向梁成龍道:“跟我回豐澤吧,有什麼話到那裡談。”
  梁成龍點了點頭,他上了張揚的皮卡車,隨行的司機開著他的寶馬在後面跟著。
  梁成龍和張揚的關係沒必要拐彎抹角,他直截了當道:“我這次過來是為了新機場招標專案的,一是來看看現場情況,而是瞭解一下招標的具體要求,把標書領了,這江城新機場的工程,我們豐裕集團志在必得。”
  張揚笑道:“是凡來競標的公司全都志在必得,光有決心不行,最後勝出還得靠綜合實力。”
  梁成龍道:“我說哥們,你能不能別跟我擺出一副大公無私的臭臉,我們豐裕集團是省內規模最大的建築公司之一,要口碑有口碑,要實力有實力。”
  張揚道:“你們有建設機場的經驗嗎?”
  梁成龍道:“機場沒建過,不過只要給出標準,我們就能幹,我這次的目標也不是整個機場工程,這麼大的工程,我就算想,也沒有胃口吃下。”
  張揚道:“你對哪部分有興趣?”
  “候機室!”
  張揚道:“具體的事情我不懂,不過作為朋友我得提醒你,我們江城財政緊張,你就算競標成功,也得做好墊資的準備。”
  梁成龍笑道:“別嚇唬我,我既然來了就準備贏得投標。”
  張揚剛剛來到豐澤,就接到豐澤人民醫院院長梁方的電話,他顯得非常緊張,低聲道:“張市長,不好了……”
  張揚最煩人家說話只說一半,大聲道:“梁院長,有什麼話你只管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梁方道:“出大事了……我們醫院腎移植手術出問題了。”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看來十有八九腎移植手術死人了,醫院整天都會遇到這種事情,梁方就算處理不了也應該先找衛生局協助解決,他居然直接找上了自己,張揚對此感到甚為不解。
  梁方道:“張市長,你在哪裡,我必須要見面跟你說。”
  張揚向外面看了看,這裡距離豐澤縣人民醫院已經不遠,他低聲道:“我馬上就經過你們醫院了,要不,我去院長辦公室找你。”
  梁方道:“好,我哪兒都不去。”
  張揚讓梁成龍先去白鷺賓館休息,他驅車來到縣人民醫院。
  豐澤縣人民醫院院長梁方坐在院長辦公室內,裡面煙霧繚繞,看來梁方抽了不少的煙。
  張揚來到房內,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梁方慌忙把窗戶打開,讓室內的煙霧散去,湊著這個功夫,梁方給張揚泡了杯茶,送到張揚手中,張揚道:“你這麼急找我究竟為了什麼?”
  梁方苦著臉道:“我們醫院開展腎移植手術出事了。”
  張揚道:“我知道出事了,到底死了幾個?”
  梁方道:“手術成功了,可是腎源方面除了點小差錯。”
  張揚對梁方這種躲躲藏藏的說話方式有些反感,提醒他道:“有話你趕緊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呢?”
  梁方歎了口氣道:“張市長,您知道這些用來移植的腎臟從哪兒來的嗎?”
  張揚對醫院的內幕情況並不太清楚,他喝了口茶道:“不是別人捐贈的嗎?”
  梁方道:“的確有捐贈的情況,可僅僅靠捐贈我們根本等不到合適的腎源,所以我們……我們就和荊山方面聯繫了一下。”
  張揚不解道:“荊山方面有腎源?”
  梁方咬了咬嘴唇,他的思想激烈的鬥爭著,審慎考慮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我們的腎源全都來自于荊山刺芒監獄。”他生怕張揚不明白,又補充道:“那些死刑犯的身上。”
  張揚瞪大了雙眼,這種事兒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望著梁方道:“你能不能把事情說得清楚一點。”
  梁方道:“是這樣,我們的腎源不足,需要換腎的患又太多,所以我們到處去聯繫,悄悄和荊山刺芒監獄方面達成了協議,我們給他們提供一些錢,他們在槍斃犯人之後,我們在拉著屍體從刑場返回的途中,在車內緊急取腎。”
  張揚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們這麼幹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
  梁方道:“他們已經死了,可這些患卻還有生的希望,我們認為用這種方式,治療更多的患,讓更多的人恢復健康,也是在幫他們做功德。”
  張揚道:“我不管你們的出發點是什麼,那些犯人有沒有在捐贈器官的意願書上簽字?”
  梁方搖了搖頭。
  張揚明白了,事情原來出現在這裡,看到梁方雙目中惶恐的神情,張揚隱約猜到了什麼,他低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梁方道:“我們的程式是這樣,在這些死刑犯沒有被槍斃之前,我們就會派人以健康檢查的名義抽血,經過血型匹配,以及其他的化驗室檢查,最終確定合適的人選,槍響之後,犯人的屍體被拉入汽車內,我們會在這臨時的手術室內進行取腎。因為犯人的特殊身份,所以這些屍體會被縫合之後,直接火化,到家人手裡的時候就是骨灰,這種事是沒有任何破綻的。”
  張揚冷笑道:“沒有破綻?”
  梁方歎了口氣道:“可有些事根本沒辦法預料,火化的時候,剛巧有一名犯人的親戚是司爐工,他火化這名犯人的時候,多看了幾眼,發現肚子上的刀口,他把這件事捅了出去。”
  張揚道:“火葬場方面沒有相關保密政策嗎?”
  梁方道:“如果單單是這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個司爐工的話沒多少人會相信,可……可我們醫院專門留存了取腎過程的錄影,昨晚……昨晚檔案室發生竊案,這些資料都被人給偷走了。”
  張揚聽到這裡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事情敗露,這些事被傳到社會上去,其造成的惡劣影響將會是巨大的,如果傳到國外,甚至會對國家的形象造成影響。
  梁方喃喃道:“怎麼辦?丟失的那盤錄影帶中資料很詳細,如果落在有心人的手裡,豐澤縣醫院就完了。”
  張揚怒道:“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你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梁方道:“那些病人實在太可憐了,既然那些犯人反正都要死,為什麼不讓他們的器官做點好事,也算是為他們過去的惡行恕罪,幫著他們行善積德。”
  張揚道:“梁院長,你知道什麼是人權嗎?身體肌膚毛髮受之父母,無論你還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權去支配別人的器官,即使他們是犯人,你們的行為簡直是給國家抹黑,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是要造成國際影響的。”
  梁方顫聲道:“我知道,我個人受到處分沒什麼,我只是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到豐澤的形象,影響到江城的形象。”
  張揚道:“有沒有人拿著錄影帶過來理論?”
  梁方道:“目前還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不過檔案室這麼多東西,他別的不動,單單把取腎錄影帶拿來了,分明是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張揚道:“也許事情沒那麼嚴重。”
  梁方急得滿頭大汗:“張市長,除了您之外,我想不起應該找誰了,這件事要是捅出來,不亞於原子彈爆炸啊!”
  張揚冷靜分析道:“現在既然沒有人找上門來,證明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從任何一點上來說,你們的做法都是見不得光的,都是錯誤的,如果犯人家屬上門來理論,只要他們的要求不是太過分,你只管答應人家。”
  梁方歎了口氣道:“到現在都沒有人聯繫我,我總覺著這件事有些奇怪,他們該不是有什麼預謀吧?”
  張揚道:“梁院長,無論這件事的結果如何,我都要勸你一句,有違人道的事情還是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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