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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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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第406章 分擔火力
  姚建設兩隻腳不安的在地上摩擦著。
  張揚道:“你等著判刑吧!”說完這句話他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姚建設明顯有些慌了,他大聲道:“這樣幹的不止是我一個各村都有這麼幹的,報空頭的作假帳的多得是,鎮裡給我們的本來就不多,市里說是每人二十,可鎮裡發下來的只有十五塊,五塊錢留著作為抗旱的基金,鎮裡能這麼做,我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張揚轉過身:“你說的都是實話?”
  姚建設用力點了點頭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調查,光我知道的,周圍三個村都是這麼幹的,那錢我沒動,我可以全部退回去!”
  張揚冷笑了一聲,再不理會姚建設,舉步離開了審訊室。
  程焱東跟著張揚走了出來,他也意識到這件事變得越發複雜了,抗旱救災款不是一個人截留,也不是一個人在挪用,按照姚建設的話,救災款下發之後,一層層遭受到盤剝,姚建設之流只是最後經手,被他們盤剝之後,才下發到每一個老百姓的手裡。
  程焱東道:“張市長,這件事可能要勞動紀委和檢察院了。”
  張揚道:“找他們有用嗎?我去找沈書記,看他有什麼話說!”
  張揚去找沈慶華之前先去找了孫東強,他之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來到豐澤已經有一段時間,張揚對沈慶華的為人也有所瞭解,這次因為姚建設的事情而掀出了貪污抗旱救災款的事情,這起事件牽涉之廣,涉及人員之多只怕不可想像,如果堅持查下去,勢必會觸及很多人的利益,張揚並不怕孤軍奮戰,但是想要更好的解決這件事必須要有幫手,張揚選擇孫東強的原因是,孫東強和他一樣從江城過來,在豐澤並沒有太多的利益牽扯,而且孫東強是政府一把手,他和沈慶華之間也沒有那麼和睦。雖然孫東強表面上表現的低調軟弱,可張揚知道,這廝心裡一定憋著一股氣,沒有人甘心久居人下,孫東強也不會例外。
  張揚走入孫東強辦公室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政治上又取得了可喜的進步,居然可以放下心中的好惡,有目的的去團結政治盟友了。
  張揚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向孫東強做了彙報,孫東強對張揚這兩天的作為雖然有所耳聞,卻並不知道這件事和抗旱救災的事情有關,聽說抗旱救災款被貪污,孫東強也憤然道:“這還了得?這幫基層幹部膽子這麼大?”
  張揚道:“根據姚建設所說,像他這麼幹的村幹部很多!”
  孫東強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他低聲道:“沈書記知不知道?”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先過來和你商量,這件事不好處理,因為姚建設的事情,婁副市長都找我說情,像姚建設這種人,官不大,可在基層的影響不小,加上他們都是豐澤土生土長的老百姓,關係錯綜複雜,有道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很難估計。”
  孫東強明白了,張揚啊張揚,我就知道有好事你不會找上我,現在這件事要得罪人了,要跟豐澤廣大幹部對著幹了,你來跟我聯絡了,好事你怎麼沒有想到我?孫東強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好說出來,他沉吟了一下道:“你掌握確實的證據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
  孫東強道:“這件人事是不是跟市里打個招呼?”
  張揚道:“我看還是先找沈書記,看看他的態度,畢竟他才是豐澤的一把手!”這句話在孫東強聽來極為刺耳,孫東強道:“這樣吧,等會兒開常委會,我先把這件事拿出來討論一下,看看沈書記怎麼說。”
  張揚對孫東強有點失望,這廝的確沒什麼膽色,他點了點頭道:“成,那我等你消息!”
  張揚離開之後,孫東強馬上給岳父趙洋林打了個電話,他也不想一遇到事情就請示老岳父,可今天這件事讓他拿不定主意,張揚攪事的本領他不止一次領教過,他今天來找自己的目的也很明確,想找一個人分擔火力,孫東強實在看不清這件事對自己到底是利多還是弊多,只能問岳父的意見。
  趙洋林對女婿的求教從來都是很耐心,聽孫東強把這件事說完,趙洋林馬上就得出結論,張揚這次的事情要是搞大了,雖然是一個村支書貪污救災款,這件事極有可能是豐澤基層廣泛存在的事情,只要查下去,勢必會牽動到豐澤體制內相當一部分人的利益,趙洋林低聲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啊!”
  孫東強不知岳父為何會這樣說。
  趙洋林道:“老沈在豐澤之所以有今天的權力,和他深厚的根基不無關係,你想要在豐澤獲得認同,想要以後開展工作,就必須要動搖他的根基,張揚挑起這件事,可能是自沈慶華執政以來最激烈的一次鬥爭,你不可能作壁上觀,也不應該作壁上觀。”
  孫東強因為岳父的這番話而激動起來,他低聲道:“那就要站出來和沈書記唱對臺戲!”
  趙洋林道:“該唱就唱!站在張揚的立場上就是站在反腐倡廉的立場上,沈慶華無論支持你們查下去還是反對你們查,這件事他都不會好看,下面的鄉鎮幹部,又有幾個不是他提拔起來的?”
  孫東強道:“我明白了!”
  趙洋林道:“張揚想利用你分擔火力,這種利用對你並非沒有好處,你去豐澤這麼久,又有幾個老百姓知道你這位市長的存在?是時候證明你的實力了!”
  孫東強道:“爸,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趙洋林道:“人一輩子,重要的是不停的選擇,不停的站隊,永遠站在中間,最後只能接受被孤立的命運。”
  孫東強握著電話,仔細地思考著岳父的這句話,他低聲道:“爸,我明白了!”
  趙洋林最後又道:“我討厭貪污,討厭那幫國家的蛀蟲!”
  豐澤的常委會總是顯得很沉悶,沈慶華始終用他那不急不緩的證據發表著講話,肯定了近期教育系統取得的成績,又欣慰的看到豐澤旱情終於出現了緩解,他說的事情大都是每個人都清楚的,所以也沒有太多的吸引力,等沈慶華說完,他微笑道:“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嗎?”
  豐澤的常委會總是顯得很沉悶,沈慶華始終用他那不急不緩的語氣發表著講話,肯定了近期教育系統取得的成就,又欣慰地看到了豐澤旱情終於出現了環節,他說的事情大都是每個人都清楚的,所以也沒有了太多的吸引力,等沈慶華說完,他微笑道:“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嗎?”
  這是讓孫東強最不爽的,在豐澤,自己才是第二領導人,你沈慶華雖然是市委書記,可怎麼也要對我這個市長表示一下起碼的尊重,就算是發言,也應該先徵求我的意見,你倒好,直接把我包括在你們之中了,這根本是在無視自己。
  孫東強想說話,可紀委書記趙金芬先說話了:“沈書記,我想反映一個情況!”
  沈慶華點了點頭。
  趙金芬道:“領導班子想要穩定,想要提高效率,就必須明確彼此的分工,就必須服從上級的領導,我是主持紀委工作的,我就不會去插手經濟。同樣,一個主管文教衛生的也不應該去干涉法律上的事情,紀律上的事情。”
  孫東強聽出來了,趙金芬這番話是指向張揚的,看來她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沈慶華笑道:“金芬同志,這裡都是自己的同志,你只管說出來吧,到底是哪位同志職責不分,干涉他人的工作呢?”
  趙金芬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是搬弄是非,我說的這個人就是副市長張揚,他的分管工作是文教衛生,可事實上,他管的事情不只如此,經濟他要插手,公安他要插手,紀委工作他也要插手,我想問問,到底是誰賦予他的權力?這兒有我收到的幾封人民來信,有反映他生活腐化的,有反映他經濟問題的,也有反映他作風上存在問題的,還有幾封剛寫來的人民來信,說他為了女學生跟老百姓爭風吃醋,對老百姓大打出手!單單是舉報他的人民來信就是這麼厚厚一摞!”
  趙金芬將二十多封人民來信一股腦展示了出來。
  沈慶華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
  常務副市長陳家年道:“別的事我不清楚,可夏季經貿會是我們通過討論才讓他出面組織的,這應該沒有問題。”陳家年得過張揚的不少好處,關鍵時刻還是站出來為他說了句話。
  沈慶華低沉地嗯了一聲,目光卻冷冷掃了陳家年一眼,透著不高興,陳家年知道自己多嘴了,有些惶恐地閉上了嘴巴。
  看到陳家年這樣,其他人都不再說話了。
  沈慶華道:“這個……張揚同志的問題嘛……”他的話還沒說完,有人突然打斷了他。
  孫東強道:“我覺著趙書記反映的這些情況並不符實!”
  所有人都愣了,誰都沒有想到,積怨頗深的孫東強會在這種時刻站出來為張揚說話。
  沈慶華也有些錯愕,同時又感到難言的憤怒,孫東強竟然敢打斷他的話,這在近年來的常委會上還從沒有過。
  孫東強道:“紀委接到舉報信並不稀奇,但是鑒別舉報的真偽卻是你們的工作,趙書記把這麼多的舉報信拿到這裡來做什麼?這裡是常委會,你這樣做是不是職責不分?把常委會當成你們紀委的內部會議了吧?”他的語氣雖然平緩,可是這番話卻是一點都不客氣。
  趙金芬也想不通孫東強為什麼會出頭,在她的概念裡,孫東強和張揚並不對付。
  沈慶華道:“東強同志,你說金芬同志的話並不符實,那你說說自己的看法?”
  孫東強道:“其實當領導幹部的,誰沒有被舉報過?開展工作的過程中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有不同意見也是難免的,我也不是對趙書記有什麼意見,我只希望紀委方面的工作能夠更細緻一些,沒有確實證據的事情最好不要拿到常委會上說。”
  趙金芬有些沉不住氣了,雖然孫東強是市長,可是在她的心中這個市長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她分辨道:“怎麼叫沒有證據?張副市長的那輛車大家都看到了吧,一個市長開著這麼豪華的汽車到處招搖,給群眾造成了什麼影響?”
  常務副市長陳家年說話了:“我說金芬同志,這我可得替張揚說句公道話,那輛皮卡車過去屬於我們市政府的,因為使用率太低,所以長期擱置在車庫裡,張揚通過正規手續把那輛車買下來了,車輛經過合法評估,手續齊全,現在皮卡車是他自己的私車,一輛幾萬塊的皮卡車也叫豪華了?”
  孫東強心說,張揚那輛皮卡車可不是普通的皮卡車,不叫豪華才怪。他發現張揚做人的確很有一套,連沈慶華的忠實助手陳家年也替他說話,這樣的手段他可沒有。
  趙金芬臉色很不好看。
  孫東強道:“至於趙書記所說的紀委工作,開會之前,我和張揚交流了一些情況,本來這件事想找沈書記反映一下,既然趙書記提起,我就說出來跟在座的常委一起討論一下。他轉向市委書記沈慶華,微笑道:“沈書記,可以嗎?”
  沈慶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他的目光中卻充滿了冷意:“東強說吧!”
  所有人都看出了,沈慶華的不爽,也意識到,今天是這位市長到任以來第一次公然挑戰書記的權威,而這件事也和張揚有著密切的關係。
  孫東強道:“大家應該都知道前些日子抗旱募捐的事情,我們通過義演,多方籌集到了一筆抗旱資金,經過我們常委會的討論,除了將這筆資金用於購買抗旱設備之外,還抽出部分資金,用於重災區的補貼,我們的政策是將這筆災情補助發放到重災區每一個災民的手中,按照人頭每人二十元整。
  沈慶華的臉色變得愈發陰鬱,他並不清楚抗旱救災款出了問題。孫東強之前並沒有跟他溝通過,今天竟然在常委會上公然提了出來,搞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孫東強繼續道:“可在柳集鎮,鎮裡發下去的是十五元,留下五元作為抗旱基金,柳集鎮在冊人口6。4萬,每人留下五元,大家可以算算,救災款被鎮裡就截留了三十二萬元。剩下的錢發到18個行政村,我不清楚所有的情況,但是車子河村的情況已經調查明朗,車子河村党支書姚建設是怎樣執行政策的呢?他給每家每戶發放二十元錢,車子河村一共三千六百多口人,近七百戶人家,姚建設一進一出,就從中截留了四萬多塊錢,發放到村民手中的連一萬五千塊都沒有!”
  與會常委一陣譁然,一個村支書膽敢這麼幹,膽子實在太大了,更何況他貪污的不是普通資金,而是救災款,是豐澤好不容易才募集來的救災款,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性質之惡劣,影響之壞,實在難以想像。
  沈慶華臉色鐵青道:“東強同志,你調查清楚了?”
  孫東強道:“證據確鑿,為了防止姚建設外逃,公安機關已經將他控制,這件事的後續調查還在進行中,根據我們初步掌握的情況,貪污救災款的不止車子河村,這樣的蛀蟲也不止姚建設一個!”他轉向趙金芬道:“趙書記,你以後沒有收到過車子河村的舉報?有沒有來自柳集鎮的人民來信?你有沒有認真的對待這件事?有沒有派人去瞭解情況?”
  趙金芬無言以對。
  孫東強今天忽然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感覺,不!應該說是一種狀態,這才是一市之長應該有的狀態,在常委會之上,本來就應該由他發言的機會,只是他過去一直都在浪費。

  沈慶華道:“抗旱救災款的事情就交給金芬同志處理,這件是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楚,凡是貪污截留救災款的幹部,一定要嚴格查辦,絕不姑息!”沈慶華一方面標明了自己要嚴查貪污的態度,另一方面又當眾給了孫東強一個釘子碰,你提出這件事怎麼著?我一樣會把這件事交給別人處理,你想借著這件事耍威風,我偏偏不給你這個機會。
  孫東強當然明白自己的行為讓沈慶華不爽,不過既然已經挑明瞭要和沈慶華作對,就得撐下去,他建議道:“我看這件事牽涉面太廣,趙書記一個人只怕忙不過來,還是應該成立一個專案組,由檢察機關、公安局、紀委抽調人員形成專門工作組,多方協同工作。”
  沈慶華冷冷道:“有那種必要嗎?我相信豐澤的廣大幹部都是好同志,車子河村只是個別現象,東強同志,現在是九零年代,不是文革時候了,我們的主要精力要放在改革開放上,而不是放在搞運動上。”
  沈慶華毫不留情的敲打讓孫東強心中極其光火,他回敬道:“只有一個公正清廉的幹部隊伍,才能更好的執行黨交給我們的任務,才能取信於人民,對於黨內的腐敗分子一定要深挖其根源,將其徹底清除出去!”
  沈慶華笑道:“東強同志反腐倡廉的決心值得大家學習,我希望我們豐澤的每一位幹部都要有東強同志的這種意識,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嚴以律己,那麼我們的幹部隊伍中就不會有腐敗出現。”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給任何人發言的機會,擺了擺手道:“散會!”
  常委們散的很快,誰都看出這次的常委會並不和諧,其中包含著太多的資訊和內容,他們要儘快離去好好消化一番。
  當會議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的時候,沈慶華道:“小孫啊,你還有話跟我說?”
  孫東強點了點頭,沈慶華把他的稱呼從東強同志變成了小孫,這絕不是跟他拉近距離,而是一種政治上的蔑視。孫東強道:“沈書記,可能剛才我說的話不夠清楚,貪污抗旱救災款的不僅僅是車子河村,也不僅僅是姚建設一個人,其中牽涉的人很多,牽涉的面很廣。”
  沈慶華反問道:“你在提醒我,豐澤所有的基層幹部都有問題嘍?”
  孫東強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認為,救災款發放的過程中存在著很大的問題,涉及到的幹部很多,我們必須要徹底查清這件事。”
  沈慶華道:“我說不查了嗎?可事情不能操之過急!貪污救災款這件事如果被曝光,在社會上引起怎樣的不良影響?你有沒有想過?這對我們豐澤的城市形象該是一場怎樣的打擊?”
  孫東強道:“形象重要還是我黨內部的純潔性重要?還是老百姓的利益重要?”
  沈慶華冷眼看著孫東強,覺著這廝今天仿佛打了雞血,整個人忽然煥發出強烈的鬥志,讓沈慶華鬱悶的是,這份鬥志卻是因自己而起。沈慶華斷然道:“這件事還是交給紀委處理。我們要相信其他同志的工作能力,相信金芬同志很快就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孫東強也看出沈慶華明顯在排擠自己,他起身道:“希望紀委能夠儘快將這件事調查清楚,時間拖得越久,以後可能產生的影響就越壞。”
  沈慶華望著孫東強遠走的背影,內心中不由得無名火起,這廝什麼東西?一個碌碌無為只知道蒙混過日的傢伙,現在居然敢用這樣強硬的口氣和自己說話,豐澤的天什麼時候變了?
  孫東強心中也充滿了怒氣,沈慶華的權力欲太強了,任何事他都要插上一手,自己好歹也是政府一把手,沈慶華卻根本沒有把他看在眼裡,孫東強散會後去找了張揚,人在共同的利益和目標面前會變得突然親近起來,現在的孫東強和張揚就是這樣。
  孫東強將常委會上沈慶華的表現告訴了張揚,他憤憤然道:“沈書記堅持要把這件事交給紀委處理!”
  張揚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他笑道:“這件事跟紀委有什麼關係?”
  孫東強微微一怔。
  張揚看到他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繼續道:“姚建設已經觸犯了刑法,屬於公安機關管轄的範圍,紀委總不能越權管理。”
  孫東強道:“你的意思是……”
  張揚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我也有底線,這種貪污救災款的蛀蟲是對我黨的玷污,沈書記礙于面子,板子想輕輕的打,我不能接受,當初組織抗旱救災的是我,我把這麼多企業家請到豐澤來,利用人家善良的感情,募集到了這麼些錢,到最後竟然被這幫貪官污吏給截留了,以後我對人家怎麼交代?害怕影響?顧惜形象?早幹什麼去?臉不是人家給的,是自己掙得!”
  孫東強咬了咬嘴唇,他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沈書記的感受?”
  張揚不屑道:“沈書記怎麼了?奴才而已,我們都是奴才,老百姓的奴才,如今有奴才貪污了主子的銀子,你說是該打還是該護著?孫市長,放眼這豐澤的市領導,也就咱們倆是外人,別人不把咱們當成自己人,可咱們自己不能沒有主人翁精神。咱們的位置不是他沈慶華給的,是黨和人民給的,我們可以得罪他沈慶華,可以得罪豐澤大大小小的官員,但是咱們不能得罪豐澤的老百姓。”
  孫東強的內心忽然感到一絲難言的激動,他重重點了點頭。孫東強道:“這件事必須要查,做出來就不怕讓人知道,我馬上把這件事通報給上級!”
  孫東強是要從上級給沈慶華施壓。
  張揚道:“姚建設咬出了不少人出來,咱們的做好心理準備,沈書記這次要發火了!”
  沈慶華很快就接到了市委書記杜天野的電話,電話中杜天野語氣嚴厲的質問豐澤抗旱救災款的事情,勒令沈慶華在限期內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並將救災款的全部帳目去向羅列清楚,上報江城市審計局核查,沈慶華放下電話,氣的手足都有些發顫,他知道孫東強和張揚兩人肯定饒過他把這件事通道了上頭。
  市委秘書長齊國遠輕輕敲了敲房門,從沈慶華的臉色他已經看出市委書記此時正在氣頭上,說話極其小心:“沈書記,有個情況我想跟您說一下。”
  沈慶華閉上眼睛,用力搖了搖頭,他現在沒有心境聽齊國遠說話。
  齊國遠沒有走,任然在原地站著。
  沈慶華沉思了良久,方才發現齊國遠還在房間內,不由得歎了口氣道:“有什麼話,你趕緊說!”
  齊國遠道:“我剛剛得到消息,柳集鎮車子河村女學生楊文月被毆打的事情上了省台的新聞聚焦了!”
  沈慶華霍然睜開雙目:“你說什麼?”他的臉上憤怒和錯愕交織在一起,表情複雜到了極點。
  齊國遠道:“已經證實了,我在省電視臺新聞部有位老同學,節目已經製作完畢,今晚就會在新聞聚焦中播出!”
  沈慶華怒道:“搞什麼?非要把豐澤的醜事全都宣揚出去嗎?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沈慶華氣的用力拍著桌子。
  齊國遠默默看著沈慶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市委書記這樣亂了方寸。
  沈慶華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壓制住了,低聲道:“你去找你的同學想想辦法,這樣的新聞還是不要播出,影響太壞了!”
  齊國遠道:“我同學在省台只是一個普通採編,他說不上話!”
  沈慶華有些頭疼,揉了揉眉心道:“想想辦法,宣傳部的那些人管什麼吃的?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怎麼一點覺察都沒有?”
  齊國遠道:“張副市長可能有這個本事!”
  沈慶華聽齊國遠這麼說,臉色越發的難看。他考慮了一會兒方才道:“你去找他,讓他解決這件事!”
  齊國遠內心有些為難,張揚未必肯給他這個面子,實在有些不忍心,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齊國遠先去找了常務副市長陳家年,他們兩人關係很好,而陳家年在張揚面前也說得上話,齊國遠是想拽著陳家年一起去找張揚。
  陳家年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是頗為頭疼,他歎了口氣道:“國遠,我看這件事張揚未必肯出面!”

卷五 第407章 談條件
  齊國遠道:“無論他願不願意,我也得去找他,沈書記下達的任務,我總不能推辭!”
  陳家年道:“你以為那個女學生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夠引起省電視臺的注意?專門為她的事情做新聞專訪?”
  齊國遠苦笑道:“有些事大家都明白,沒有人給她撐腰,事情鬧不了這麼大,可這樣搞下去,對豐澤沒有好處,貪污抗旱救災款的事情影響太壞,這件事傳出去,我們豐澤市委市政府還有什麼公信力?”
  陳家年道:“我跟你去,不過話得你來說,我幫著敲敲邊鼓!”
  楊文月接受省台專訪的事情的確是張揚一手策劃的,在抗旱救災款被貪污一事上,沈慶華含糊不清的態度讓張揚不滿,他將這件事交給紀委趙金芬處理,已經證明,沈慶華並不想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沈慶華在豐澤呆得時間太久,基層幹部多數都是他提拔起來的,這件事查下去勢必損害到他身邊人的利益,在沈慶華看來,這是一種政治上的自殘行為。
  江城市方面並不是張揚捅上去的,市長孫東強被沈慶華排除在這件事之外也頗為怨念,這次他和張揚堅定的站在了統一戰線上,他要拿著抗旱救災款的事情做文章,不但要給老百姓一個公道,也要給自己一個公道,發揮自己在豐澤政壇上應有的作用,從而獲得他本來就應該擁有的政治權利,一舉兩得的事情,孫東強自然上心。
  齊國遠和陳家年兩人針對楊文月的事情去找張揚,當齊國遠說出自己的目的之後。
  張揚的回答讓兩人瞠目結舌,張大官人很坦誠的回答道:“楊文月的專訪是我安排的!”
  齊國遠不解道:“為什麼?張市長,難道你不清楚,這件新聞播出之後會對我們豐澤市的整體形象造成怎樣的影響?會影響到我們政府的公信力!”
  張揚笑了起來。
  陳家年也急了:“你還笑得出來,你也是豐澤市政府的一員,出了事情,你也不好看!”
  張揚道:“這次楊文月的新聞專樁是針對姚建設這個土霸王,而不是針對我們豐澤市委市政府,採訪稿我都看過,有可能影響豐澤形象的問話全都被過濾了!”
  齊國遠道:“話雖然這麼說,可這種負面新聞畢竟對豐澤沒有任何的好處,張市長,你看能不能把這則新聞給撤下來?”
  張揚道:“齊秘書長、陳市長,你們可能不清楚楊文月的事情,一個十八歲的女學生,對她來說,高考無疑是人生最重要的轉折,可因為姚家的毆打,她不得不放棄,看到父兄多次被打,她想要去申訴,又遭遇非禮,如果不是她選擇了跳樓,可能已經遭到了姚金龍的淩辱,你們都是有孩子的人,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你們孩子的身上,你們還要保持沉默,還會口口聲聲的說要注意影響嗎?”
  陳家年和齊國遠都沉默了下去。
  張揚道:“我不是想抹黑豐澤的形象,也不是為了跟誰過不去,豐澤的抗旱救災款是怎樣募集到的,你們應該都清楚,這筆錢是用來幹什麼的?大家心裡誰都明白,可錢募集到了,卻發不到老百姓的手裡,成了少數人斂財致富的途徑,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很生氣,這幫蛀蟲在盤剝老百姓,在挑戰政府的尊嚴,他們才是給黨旗抹黑的人,已經抹黑的地方想要蓋是蓋不住的,除非我們下定決心將他們徹底清除掉!”
  陳家年歎了口氣道:“我對這些腐敗分子也是深惡痛絕!”
  齊國遠道:“我們誰也不想看到這種現象出現,可是沈書記的意思是要照顧大局!”
  張揚道:“貪污腐敗好比病毒,你如果不去及時處理它,它會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在發現之後,必須要採取果斷堅決的措施,姚建設的貪污不是個別現象,根據我們初步調查,僅僅是柳集鎮就有五個行政村發生了克扣救災款的事情,雖然名目不同,可性質全都是一樣,截流公款,中飽私囊!”
  齊國遠道:“可這件事的處理還是儘量不要驚動省裡為好!沈書記也很重視,讓紀委趙書記親自抓這件事,力求在短期內將這件事查清楚!”
  張揚不屑笑道:“趙書記?她這麼有本事,為什麼首先被露這件事的不是她?之前車子河村民就有過上訪,往信訪局往紀委都有過舉報,為什麼到今天她才去抓這件事?豐澤最近出事的幹部不少,公安局長趙國棟、豐澤一中校長孟宗貴、還有教育局長劉強,又有哪個是紀委查出來的?別人的錯誤她沒發現可以用工作疏忽這個理由解釋,可劉強是她男人,她男人的問題她也毫無察覺?說出去誰信?”
  齊國遠和陳家年對望了一眼,兩人都從張揚的這番話中意識到了什麼,沈慶華將張揚排除在這件事之外可能才是觸怒他的根本原因。
  張揚道:“我不相信趙金芬能夠處理好這件事,這件事涉及面很廣,很複雜,正確的處理方法是多部門成立調查組,徹底查清這件事,身為這一事件的親歷者,我必須是調查組成員之一!”
  齊國遠明白,張揚這是在提條件,齊國遠覺著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很尷尬,在沈慶華和張揚之間充當傳話人,他看了看陳家年。
  陳家年道:“小張提出的這件事也很有道理,回頭我們去找沈書記反映一下。”
  齊國遠道:“楊文月專訪的事情……”
  張揚道:“晚上八點才播出呢,不急!”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相當明確。
  齊國遠和陳家年兩人離開張揚的辦公室,齊國遠苦笑道:“你說這一老一小較勁,把我給難為壞了!”
  陳家年頗為不滿道:“你自己難為,幹嘛把我捎上?”
  齊國遠道:“誰讓咱們倆關係好呢!”
  陳家年道:“你少跟我套近乎,還是趕緊找沈書記交差吧!”
  齊國遠不無感慨道:“張揚這小子還真有能耐,他鬧了這一出,沈書記有點騎虎難下了!”
  陳家年道:“一老一小較勁,咱們都惹不起,還是別跟著摻和了!”
  齊國遠道:“我們不摻和,有人跟著摻和!”
  陳家年聽出他說的那個人就是孫東強,陳家年道:“有人從其中看到了政治利益,想趁著這件事樹立威信,不過這次機會選的還真的不錯!”
  齊國遠不屑道:“只不過是張揚利用的一個棋子而已!”
  陳家東道:“誰利用誰還很難說,也許是相互利用,但是有一點應該肯定,反腐倡廉是對的,咱們沈書記也說不出什麼不字來。”
  齊國遠道:“沈書記也難做,最近他提拔的幹部接連出事,這次少不得又有人被牽涉進去。”
  陳家年道:“有些官員的確應該教訓一下了,張揚有句話沒說錯,就我們紀委那辦事效率,這件事真要交給他們,還不知要弄成什麼樣子。”
  沈慶華聽齊國遠彙報完,手中不停玩弄著那支鋼筆,他現在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張揚和孫東強這次明顯是同氣連枝,兩人聯手向自己發難,他將這件事交給紀委,就是要排斥孫東強,可他們不但將事情捅到了市里,還想利用省台新聞將這件事張揚出去,沈慶華不可能沒有壓力,可以說,自從他擔任豐澤市委書記以來,最近一段時間是他壓力最大的時期,張揚本身就是個混世魔王,他來到豐澤好像專門是為了跟自己作對來的。現在一向低調處事的孫東強也蹦躂起來了,孫東強自身的能力雖然不如張揚,可是他的背後有江城市的一幫老人撐腰,其實力也不可忽視。
  齊國遠看到沈慶華許久沒有反應,低聲道:“他說,新聞專訪晚上八點鐘才播!”
  沈慶華唇角泛起一絲冷酷的笑容:“這是在跟我談條件嘛!一個負責文教衛生的副市長,現在居然要插手紀委的事情,你說可不可笑?”
  齊國遠沒說話。
  沈慶華眼皮翻了翻:“你有什麼意見?”
  齊國遠道:“反腐倡廉沒有什麼不對,有句話我早就想說,紀委的工作效率一直都不怎麼樣,紀委趙書記畢竟是個女人,心胸方面差了點。”
  沈慶華皺了皺眉頭:“你贊同成立聯合工作組?”
  齊國遠道:“未嘗不是好事,借著這件事整頓一下紀律,沈書記可以親自掛帥,副組長由趙書記和張揚擔任!”
  沈慶華道:“市里要求我們把抗旱救災款的支出明細報上去,還會派審計人員核查。”
  齊國遠低聲道:“沈書記對豐澤的這些基層幹部沒有信心嗎?”
  沈慶華抿起嘴唇,過了好久他方才歎了一口氣道:“我一直強調清廉二字,可還是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對我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他緊緊攥著那支鋼筆,低聲道:“成立調查組,告訴張揚,由他擔任調查組副組長!”
  張揚接到通知之後不覺露出會心的微笑,沈慶華屈服了,不過老沈還是採取了一些手段,將孫東強摒棄在調查組之外。
  張揚正準備將這個消息告訴程焱東的時候,常海龍和常海心兄妹倆從門外走了進來。
  張揚驚喜道:“什麼風把你們兄妹倆給吹來了?”他起身樂呵呵迎了出去。
  常海龍笑著跟他握了握手:“來看我們大哥,順便到你這兒拜訪拜訪,聽說張市長在豐澤很威風!”
  張揚笑道:“狐假虎威而已!”他向常海心笑了笑:“海心,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想給我突然驚喜啊!”
  常海心笑道:“我們兄妹倆只怕引不起你的驚喜!”
  張揚道:“很驚喜!海天呢?”
  常海心道:“我大哥還要處理一些事情,晚一會才能過來!”
  張揚把傅長征叫來:“小傅,給白鷺賓館打個電話,讓他們準備一桌飯!”
  常海心卻道:“不用了,已經準備好了,八珍居,你人過去就行了!”
  張揚微微一怔,馬上就意識到十有八九是梁豔兩口子準備了那桌飯,在黨校的時候,常海心和梁豔住一個宿舍,現在楊峰遇到了麻煩,梁豔可能想通過常海心這層關係找自己說情。想到這裡,張揚不禁笑道:“我是地主,應該我準備才對,你怎麼可以搶我的先?”
  常海心道:“梁大姐準備的,你要是覺著不方便,我就推了!”
  張揚笑道:“有什麼不方便,吃飯而已,去!”
  梁豔兩口子在八珍居借著為常海心接風敘舊的理由,其實是想探探張揚的口風,順便想找張揚說說情。
  常海心也知道這件事有些為難張揚了,但是礙於面子她不好拒絕梁豔,好在張揚也沒有表示任何的不悅,很愉快的跟著他們兄妹倆一起去赴宴。
  楊峰看到張揚的皮卡車到了,慌慌張張跑過去給他開門,常海龍兄妹倆的奧迪車反而被他忽略。
  張揚道:“主客在那邊,你搞清楚好不好!”
  楊峰尷尬的笑了笑,這才走向常海龍兄妹,常海龍並不認識楊峰,微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梁豔也從飯店裡迎了出來,一路小跑來到常海心的面前,握著常海心的手就不放,梁豔這個人本來就性格外放,不過太過熱情了就顯得有些誇張,她搖著常海心的手道:“海心,想死我了!”
  旁觀者清張揚知道她倆雖然一個宿舍住過,可也沒到親如姐妹的份上,常海心在黨校期間,除了睡覺,基本上都跟自己在一塊了,想到這裡,張大官人不覺有些慚愧,好好的怎麼想到睡覺上了?常海心是秦清的秘書,是常頌的女兒,也是常海天、常海龍的妹妹,自己怎麼就能聯想到睡覺的事情,哥們這思想有些齷齪了。
  梁豔那邊還在煽情,眼圈居然有些紅了,不知是真想常海心,還是這陣子被楊峰的事情給堵的,反正看起來很動情。
  楊峰些提醒道:“咱們進去吧!”
  張揚也點了點頭:“對,趕緊進去,站在這外面人來人往的多招眼啊!”
  八珍居的老闆耿六一直都站在門口等著呢,張揚經過的時候,耿六笑著迎了上來:“張市長,來了,今晚上特地弄了幾道野味給你嘗嘗!”
  張揚向他笑了笑,沒說話,低著頭快步走入了包間,今時不同往日,張大官人也不是初到豐澤那個少有人認識的副市長,隨著他在豐澤日久,做過的幾件事已經深入民心,民間都知道這位副市長很有本事,而且大有來頭。
  坐下之後,張揚讓常海心給常海天又打了個電話,常海天剛剛忙完廠裡的事情,正從江城往這邊趕呢,電話裡讓他們先開始不必等他。
  梁豔夫婦倆今晚宴請的主賓表面上是常海心,實際上卻是張揚,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他們開始的話題都圍繞為常海龍兄妹倆接風洗塵開始。

  張揚道:“你們兄妹三個感情真好,一有時間就過來探望你們大哥!”
  常海龍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我這次來不僅僅是為了看望大哥,我們金典剛剛再江城接了一個裝修工程,我是來監工的!要呆一段時間!”
  張揚道:“哦,哪裡的工程?”
  常海龍道:“星鑽江城專營店,喬總介紹的,他們本來想用統一風格裝修,可是他們的設計總監劉慶榮認為要做出特色,在統一格調中要尋找不足,他是珠寶設計師,心中有個大概的構想,可是在實施上還存在問題,我來和他溝通之後、按照他的構想和我的設計理念出了一份設計圖,讓他們很滿意,星鑽方面將江城專營店的裝修交給我們,如果裝修效果讓他們滿意的話,以後全國各大專營店的裝修全都交給我的公司負責,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啊!”
  張揚笑道:“恭喜!恭喜!”端起酒杯向常海龍表示祝賀。
  常海龍道:“說起來還是要多謝你們這幫朋友的幫助。”
  張揚轉向常海心道:“海心,怎麼樣,秘書工作幹得還順利嗎?”
  常海心點了點頭道:“跟著秦市長走,反正不會錯!”
  張揚哈哈大笑:“應該是跟著常市長走!”
  常海心道:“我爸最喜歡批評我,還是跟著秦市長好過一些。”
  張揚道:“你已經是科級了吧?”
  常海心道:“我不像你,對官場這麼熱衷,我也沒有主政一方的能力,能在秦市長身邊踏踏實實的做個副手就行,政治這碗飯並不好吃,沒有超人的意志是不可能在政壇上走下去的。”
  張揚和常海心喝了一杯酒道:“你也不可能永遠當副手,總會有獨當一面的時候。”
  常海心道:“任何人不一樣,有些人就算當副手,他們一樣能夠將權力把握在手中,有些人就算當了一把手,仍然只是一個擺設。”
  張揚笑道:“你說的是曹操和漢獻帝嗎?”
  常海心莞爾笑道:“我說的是誰,你比我清楚!”
  梁豔兩口子多數時間都在聽他們的談話,不是他們不想說,是人家的對話他們根本插不進去嘴,好不容易梁豔才有了和張揚說話的機會,她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同學,我聽說市里剛剛成立了一個調查組!”
  張揚笑道:“梁大姐的消息很靈通嘛,今天才決定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梁豔小聲道:“最近對這些事的確是關注了一些。”
  張揚道:“成立調查組是為了更好的查清抗旱救災款的落實問題,江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要求我們市必須在限期內將救災款的使用去向搞清楚,不排除江城直接介入。”
  張揚的話說完楊峰的臉色頓時變了。
  張揚看在眼裡,嘴上卻說:“咱們還是別談這件事了,喝酒,今晚的主題是給海龍和海心接風洗塵!”
  梁豔連連說是,手伸到坐下悄悄捏了楊峰一把,楊峰端起酒杯,手都顫抖起來:“張……張市長,我敬你……”
  張揚道:“別個咱們都是自己人,關起門來不用這麼客氣!”
  他越是這樣說,楊峰心裡越是沒底,他先把那杯酒幹了,都說酒能壯膽,可這杯酒喝到肚子裡,楊峰還是沒有絲毫的膽氣。
  梁豔生怕他酒後失言,在下麵不停用腿碰他。楊峰有話不能說,別人說話他又插不進嘴去,搞到最後就成了一個人喝悶酒。
  常海心看到眼前的狀況,知道飯局不適合進行下去了,她故意弄響了手機,裝出接電話的樣子:“什麼?哦……知道了!”
  別人聽不到,可張揚的耳力何其厲害,他聽出常海心在演戲,心中暗樂。
  常海心掛上電話道:“不好意思,我哥到了,被他幾個老同學拉著在白鷺賓館吃飯呢,讓我們也過去。”
  張揚馬上配合:“咱們這邊吃得也差不多了,趕緊過去吧!”
  梁豔挽留道:“這才剛剛開始,要不請你大哥他們都到這裡來!”
  常海心笑道:“不了,我大哥那個人脾氣不好,要是我們兄妹倆不過去,他肯定生我們氣!”
  梁豔何嘗不知道人家只是託辭和藉口,可她也不好繼續挽留,只能道:“那你一定要在豐澤多留幾天,抽時間咱們姐倆好好聊聊。”
  常海心笑道:“一定!”
  梁豔兩口子把他們送出門,耿六也跟著出來送張揚:“張市長,我給您準備的特色野味您還沒吃呢!”
  張揚笑道:“改天再來!”
  耿六像是有什麼事情想跟張揚說,在場人太多,只能作罷。
  常海龍和常海心上了車,張揚也上了自己的皮卡車,梁豔兩口子跟了過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楊峰可憐巴巴叫了聲:“張市長……”
  張揚道:“明天你來我辦公室找我!”
  楊峰還想說什麼,張揚已經關上車門啟動了汽車。
  望著兩輛車一前一後走了,楊峰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下張市長要拿我開刀了!”如果不是老婆還在身邊扶著他,他只怕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梁豔罵道:“瞧你那點出息,你又沒犯啥大錯,讓你去找他,你就去,大不了把事情全都交代了!”
  楊峰望著老婆,只差眼淚沒掉出來了。
  常海心回到車上就給大哥打了電話,讓常海天不必來八珍居了,直接前往白鷺賓館跟他們匯合。
  他們到白鷺賓館的時候,常海天也剛剛到。
  張揚把車停好了,笑著道:“都沒吃飽吧?”
  常海天道:“我到現在都沒吃飯,怎麼可能吃飽?”
  張揚讓白鷺賓館的值班經理安排了幾樣特色菜,其實他們剛才都沒吃好。
  常海龍道:“早知道他們兩口子那樣,還不如不去八珍居!”
  常海心道:“梁豔這個老大姐還是不錯的,過去一直都很照顧我。”她看了看張揚道:“她老公的事情嚴不嚴重?”
  張揚道:“本來沒他什麼事,可姚建設被抓後開始亂咬人,他過去逢年過節都給楊峰送禮!”姚建設雖然咬了楊峰,可是並沒有把女兒進鄉廣播站給他們兩口子送錢的事情說出來,他也不傻,明白萬一把女兒牽進來,搞不好女兒的工作都得丟了。
  常海心道:“這件事可大可小,過節送禮也算不上什麼大罪!”
  張揚道:“不出事怎麼都行,可出事了性質就不一樣了。他們兩口認為過節收點禮是正常行為,姚建設不這麼認為,他認為過節送東西是行賄,是巴結領導,這件事也不算多嚴重,可是柳集鎮最大的問題是截留抗旱救災款,這麼大一個鎮,每人五元,鎮裡就截留了三十二萬,他楊峰難道不知情?身為鎮長難道不要承擔責任?”
  常海心不說話了。
  常海天道:“我說,咱們吃飯能不談公事嗎?海心,你是嵐山市的幹部,怎麼操心起豐澤的事情來了?”
  張揚笑道:“好,喝酒不談工作!”
  當晚張揚安排常海天三兄妹在白鷺賓館住下。
  第二天常海天、常海龍兄弟倆都回江城工作去子,常海心因為梁豔的邀請又在豐澤逗留了一天。
  張揚來到辦公室發現柳集鎮鎮長楊峰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笑道:“楊鎮長,怎麼不進去坐?”
  楊峰有些不安道:“我也是剛剛到,看到張市長的車過來,所以就在這裡等著了。”
  張揚點了點頭:“快請進,咱們進去說話!”
  楊峰跟在張揚身後進了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揚的秘書傅長征進來了,傅長征道:“張市長,紀委趙書記通知你去第四會議室開會!會議九點鐘開始。”
  張揚點了點頭。
  楊峰聽到紀委兩個字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張揚讓傅長征給楊峰倒了杯茶,楊峰坐在沙發上,不知從哪裡說起。
  傅長征離開辦公室之後,張揚道:“有什麼話,說出來吧!”
  楊峰支支吾吾道:“也沒啥……”
  張揚道:“市里成立調查組,我九點鐘就要參加會議,調查組由沈書記親自桂帥,我和紀委趙書記擔任副組長,連同檢察院、審計局、公安局、財政局共同調查抗旱救災款的使用問題。”
  楊峰聽到這裡,一口水嗆到了,劇烈的咳嗽,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平息下來,低聲道:“張市長,我……我有個情況想說明。”
  張揚點了點頭。
  楊峰道:“柳集鎮截留部分抗旱資金並不是我的主意,是黨委書記關中亞做出的決定,我在柳集鎮只是二把手。我承認,過去弄收過姚建設送得一些東西,我錯了,我會把那些財務退回去。”
  張揚道:“你們截留的錢呢?”
  楊峰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那筆錢已經支付鎮辦公大樓的工程費了!”
  張揚這個怒啊,他站起身瞪著楊峰道:“老楊啊老楊,你好大的膽子!”

卷五 第408章 炸藥包
  楊峰苦著臉道:“我是建議先不動用那筆錢的,可關書記堅持要給付工程款,建設鎮辦公大樓的專案承包人是他的老同學劉家生。”
  張揚道:“你是說你一點問題都沒有?”
  楊峰道:“張市長,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劉家生那筆錢的批條我和關中亞都在上面簽了字!”
  張揚點了點頭:“好,你還真有本事,老楊,不要我教你該怎麼做!馬上市里就會清查抗旱救災款,你明白嗎?”
  楊峰用力點著頭:“明白,明白!我馬上回鎮裡,那筆抗旱資金我們肯定會拿出來!”
  張揚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楊峰慌忙離去了。
  張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平心而論,楊峰還算老實,如果他不交代抗旱救災款的用途,誰都不會知道被他們挪用作為工程款了,可張揚琢磨了一下,這廝可能另有目的,他害怕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把鎮黨委書記關中亞也拉下水,真要是出了問題惟都脫不開干係,張揚對豐澤的基層幹部已經感覺到深深的失望了。
  根據初步瞭解豐澤共有五個鄉鎮發生了截留抗旱救災款的事情,其中以柳集鎮性質最為嚴重,這次的調查組會議,市委書記沈慶華並沒有出席,副組長紀委書記趙金芬主持了這次的會議,她將目前掌握的情況向各位組員通報了一下,趙金芬道:“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情況,許多鄉鎮在執行抗旱政策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理解上的錯誤,以為開始下雨了,旱情得到了緩解,所以就擅自做主,留下了部分抗旱救災款作為以後的抗旱基金,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截留公款……
  張揚笑了一聲。
  趙金芬的講話被他打斷,她有些憤怒的看著張揚,這廝的表現太不禮貌了。
  張揚道:“對不起,我需要糾正一下,不是某種程度上,這些鄉鎮幹部的行為就是截留公款,在性質上並沒有任何疑義!”張揚聽出趙金芬的那番話根本是在為這些鄉鎮幹部截留公款的行為做開脫。
  趙金芬被張揚這麼一摻和,下面的話也不好說了,她語氣冷淡道:“張副市長說吧!”
  張揚也不跟她客氣,清了清嗓子道:“這次的事情我想大家都清楚了,沈書記要求我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整件事調查清楚,根據目前的調查一共有五個鄉鎮和這件事又牽扯,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在調查的同時,落實那筆抗旱救災款,督促他們將截留的抗旱救災款儘快補發到每位老百姓的手中,至於涉及到截留公款的鄉鎮幹部,必須查到每一個人,讓他們對這次的行為負責!”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趙金芬一眼:“錯誤是我們發現的,至於處理和改正錯誤應該是紀委的工作了,我們不好太過干涉。”
  趙金芬暗罵,你干涉的還少?
  張揚道:“對姚建設之類的惡霸必須嚴肅處理!”
  小組成員,公安局局長程焱東道:“張市長,姚建設的案子已經基本上審理清楚,法院方面也受理了楊文月的訴訟。”
  張揚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總之我認為,在這件事上,違法犯罪的要追究他的法律責任,沒有觸犯法律但是犯錯的要給予行政處分,不管什麼理由,不管他有怎樣的靠山,做錯事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現場響起一片掌聲。
  趙金芬冷冷看著張揚,她決定再不說話,你張揚想作秀,我就把會場讓給你,讓你盡情發揮,盡情表演,讓這裡成為你的個人秀場。
  趙金芬的心中卻是極度怨念和不滿的,滿肚子的委屈只能去找沈書記傾訴。
  沈慶華是豐澤的最高領導,趙金芬認為沈書記對張揚太縱容了,縱容的結果導致他對自己這個市常委都不放在眼裡,在調查組會議上敢於公開和自己唱對臺戲。
  沈慶華聽完趙金芬對張揚的控訴,臉上卻沒有絲毫憤怒的表情,這兩天他已經完全調整好了心態,他也看清了一個事實,張揚和孫東強都找到了最好的切入點,抗旱救災款無疑是豐澤乃至江城最為敏感的神經,這根神經可以輕易牽動老百姓的情緒,也同樣會引起江城領導層的關注,自己必須要站在他們的一邊,否則就是和人民作對,就是和領導作對,再強勢的領導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趙金芬道:“沈書記,這件事涉及到五個鄉鎮的領導幹部,咱們豐澤十六個鄉鎮,等於三分之一的鄉鎮幹部都受到牽連,依著張揚的意思,難不成要把他們全部撤職?”
  沈慶華沒說話。
  趙金芬又道:“對待這些幹部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嘛,他們截留救災款的目的也是為了以後抗旱,按照一些人的說法,這叫合理分配資源,今年的幾場雨下過之後,旱情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得到了緩解,工作上還是需要變通一下的。”
  沈慶華道:“現在不僅僅是性質的問題,而是一種態度問題。”
  趙金芬有些迷惘道:“態度?”
  沈慶華道:“相關責任人全部停職,不就是幾個幹部嗎?有了錯誤就得付出代價!”
  趙金芬低聲道:“咱們豐澤有史以來還從沒有過這麼大規模的人事變動。”
  沈慶華微笑道:“任何事都會有第一次!”
  孫東強得知沈慶華對涉及到截留抗旱救災款的鄉鎮幹部下手的消息,將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身為市長,他被沈慶華排斥在調查組外,孫東強心裡很是不爽,這陣子他和張揚走得很近,畢竟兩人目標一致。
  張揚將調查組的進展情況向孫東強作了一個彙報,他低聲道:“沈書記這次表現的很果斷,他把涉及到截留救災款五個鄉鎮的黨委書記全部停職,他們的職位由鎮長暫時代理。”
  孫東強冷笑了一聲,他向後靠在椅背上,習慣性的摸了摸後腦勺道:“你怎麼看?”
  張揚道:“抗旱救災款應該能夠在限期內追回來,並全部發放到老百姓手裡,這樣一來就算彌補了錯誤,對上級領導也算有了交代。”
  孫東強道:“換湯不換藥啊!”
  張揚明白孫東強在感慨什麼,沈慶華雖然停了五名鎮黨委書記的職,可提起的那些幹部仍然是他的班底,用不了太久時間,被停職的鎮黨委書記還會有新的工作可安排,總而言之沈慶華這次的舉動是雷聲大雨點小。
  張揚道:“雖然改變不大,可畢竟一切都在改變。”
  孫東強點了點頭,這件事雖然無法取得他想要的勝利,可通過這件事,他在豐澤的影響力有所加強,沈慶華的神話色彩也在逐漸變淡,體制內都會看出沈慶華的讓步和妥協。
  張揚道:“姚建設兄弟幾個肯定要是受到法律的嚴懲,他兒子姚金龍也被抓捕歸案了,還有兩名村幹部因為貪污罪被抓。”
  孫東強道:“盡是些小嘍囉,我不信這些鎮長鎮黨委書記都這麼乾淨!”
  張揚道:“發現及時,他們能夠把這個缺口補上,真正倒楣的是沒有能力將缺口補上的,沈書記要照顧全域,他不得不打板子,又怕板子打得太重,所以才弄成了這個樣子。”
  孫東強道:“還是沒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張揚笑了起來,他將一份材料遞給孫東強:“孫市長,你反腐倡廉的決心這麼大,這件事你看看怎麼處理?”
  孫東強接過那份材料,看到張揚一臉的神秘,心中反而猶豫了起來,自己究竟應不應該打開這份材科。
  張揚道:“孫市長要是不想看就算了!”他作勢要收回去,他的舉動反而堅定了孫東強的信念,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孫東強也不例外,經過這次抗旱救災款的風波,孫東強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張揚的能力,他不想錯過機會。
  孫東強看完材料,表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他並沒有想到張揚的這份材料竟然是關於婁光亮的。他充滿驚奇道:“這份材料,你從哪裡得到的?”
  張揚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婁光亮和姚建沒有親戚,姚建設落網,他過來找我說情,被我拒絕,我懷疑他也有問題,不過姚建設口緊得很,對婁光亮的事情隻字不提,可惜,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剛好有人將這份材料送到了我手裡。”
  孫東強對張揚的說辭半信半疑。
  張揚道:“我是副市長,婁光亮也是副市長,我動不了他,本來我想把材料直接交給江城市紀委,可想了想這件事還是先請示一下你。”
  孫東強忽然明白,張揚最近的作為正在有意識的製造他和沈慶華之間的矛盾,誰都知道婁光亮是沈慶華的門生,自己剛剛出面挑起抗旱救災款的事情,風波還沒有平息,馬上就將矛頭指向婁光亮,這就意味著他和沈慶華必然成為對立的兩面,他們之間的矛盾再無協調的可能。孫東強因此認識到張揚的狡猾之處,過去,他一直都想坐山觀虎鬥,冷眼旁觀張揚和沈慶華之間的鬥爭,可現在張揚卻有意識的將他拉入戰團,他的加入迅速轉移了矛盾的主要方向,成為了沈慶華最大的對立者,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他的地位和身份決定,只要加入這場爭鬥必將成為沈慶華最大的對手。
  張揚送這份材料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讓孫東強和沈慶華就快降到冰點的關係雪上加霜。你孫東強不是想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我偏偏不讓你如意,在這場政治鬥爭中,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我要讓你做出選擇,讓你孫東強幫忙分擔火力。
  孫東強苦笑道:“張揚啊張揚,你送給我了一個炸藥包!”
  張揚道:“這炸藥包該什麼時候扔出去,還是孫市長自己斟酌!”
  孫東強道:“材料屬實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
  孫東強道:“我核實之後,馬上處理這件事!”
  張揚道:“沈書記肯定會不開心!”
  孫東強意味深長道:“從我們過來之後,他什麼時候真正開心過?”孫東強的措辭上有意識的用上了我們這兩個字,他忽然想起一句老話,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他和張揚之間的關係發展果然驗證了這一點。
  張揚下午抽時間陪常海心去豐澤湖遊玩,他們兩人先去了牛文強承包的地方,因為近期連降了幾場大雨,牛文強轉包的水域終於有了水,牛文強開著快艇把他們接到了自己的船屋上,指著那片廣闊的水域道:“看到沒有,從西邊的那座小島,一直到碧螺山東北全都是我承包的範圍。”
  張揚眯起眼睛看了看,有些納悶道:“你包這麼大地方想幹什麼?”
  牛文強信心滿滿道:“養殖,我已經確定下來了,要搞螃蟹養殖,專業人員條件都談好了,蟹苗全都從陽澄湖進,今年就開始!”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啊,以後我不缺螃蟹吃了!”
  牛文強道:“你也不能總是白吃啊,你得出發點力!”
  張揚道:“我最煩你們這些做生意的,幹什麼都得有條件。”
  牛文強道:“你煩得是男老闆,女老闆你倒是挺喜歡的。”
  常海心扭過頭去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張揚瞪了牛文強一眼。
  牛文強笑道:“我想從農行搞點貸款,張市長是不是給我幫幫忙?”
  張揚道:“你只要老老實實搞養殖,做正當生意,貸款不是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
  牛文強道:“沖著你這句話、今晚我請你們好好吃一頓!”
  張揚望著他這座船屋:“在這兒吃?”
  牛文強點了點頭。
  “魚鱗都沒一個,吃什麼?”
  牛文強笑著指向遠方道:“來了!”
  一艘機動水泥船冒著黑煙突突突的向他們這邊駛了過來,原來牛文強知道他們要來,提前就和當地漁民聯繫好了,讓漁民送菜過來。
  漁民送來的多是豐澤的一些特產,湖蝦、小龍蝦、黃鱔、泥鰍、大花鰱、桂魚、野生甲魚、還有螃蟹、野鴨。
  張揚幫忙把菜拿到了船屋上、這才想起了一個問題,船屋上沒有廚師。牛文強笑眯眯擼起袖子道:“今兒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張揚道:“就你那兩把刷子能成嗎?”
  牛文強道:“我幹什麼的?”
  “開飯店的!”
  “就是,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張揚道:“所以你今兒就打算跑給我看看?”

  “那是……”牛文強說完這才悟到張揚是拐著彎罵他呢,笑駡道:“你才跑呢!”
  常海心跟著咯咯笑了起來,她主動請纓道:“算了,你們兩人還是去聊天吧,吃飯的事情交給我了!”
  牛文強巴不得把這活交出去,他笑道:“那就麻煩你了,常小姐肯定比我們跑得好看!”話剛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牛文強立足不穩噗通一聲落在了湖水裡,張揚和常海心站在甲板上大笑起來。牛文強指著張揚道:“重色輕友……你丫的就是一重色輕友的貨色……”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整個豐澤湖也被晚霞映襯的五光十色,天水之間全都是這燦爛的雲錦之色,張揚和牛文強盤腿坐在甲板上,望著西邊的天空,牛文強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舒了一口氣,感歎道:“心曠神怡!我現在才發現,賺錢是美好的,享受人生是更美好的,在享受人生的同時又能賺到錢才是最美好的!”
  張揚道:“別整得跟個哲學家似的,你那點老底我都知道。”
  牛文強輕聲道:“人的境界是不斷提升的,我也在進步,你別總用過去的老眼光看人!”
  張揚笑道:“牛老闆,你打算紮根豐澤了?”
  牛文強道:“你別覺著我來豐澤承包是因為你在這兒當副市長,關於這個項目我考察了很久,覺著大有可為,所以才決定投資水產養殖,豐澤今年的大旱幾乎把所有的水產養殖戶都給嚇怕了,他們紛紛出讓,我貸款的目的就是為了多拿一些養殖場,將來,我不但要養蟹,還要搞立體養殖,要搞多種養殖,你等著瞧,不出三年我就會成為豐澤的養殖大王,不!我要成為江城的養殖大王,平海的養殖大王。”
  張揚道:“養殖這玩意上很難說,不但要靠資金、靠天、靠水,還要靠技術,你沒搞過養殖,技術上能過關嗎?”
  牛文強道:“我請了不少能人,不過這麼大規模的水產養殖,他們也沒多少把握,我這人別的長處沒有,我就是膽大,認准的事情我一定要幹,而且一定會幹到底!”
  張揚忽然想起東江農業大學的副校長莊曉棠,她是林清紅的母親,梁成龍的岳母大人,只要莊曉棠能夠提供技術指導,牛文強的養殖大業肯定沒有問題。張揚把這件事告訴了牛文強,牛文強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恨不能現在張揚就幫著聯繫。
  常海心已經做好了晚餐,笑道:“張市長,牛老闆,你們歇會兒再談養殖大業,現在該吃飯了!”
  湖裡的東西最好的烹飪方法就是原汁原味,螃蟹、湖蝦都是煮出來的,常海心做了個十三香龍蝦,紅燒了一條鱖魚,又做了個辣爆鱔,調了白蓮藕,三人圍著小矮桌坐下,張揚將帶來的清江特供打開,除了常海心的一小杯,其他的都被他和牛文強分到了白瓷茶缸裡。
  牛文強道:“甲魚,野鴨都沒做?”
  常海心道:“咱們三個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浪費可恥聽說過嗎?”
  牛文強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張揚道:“你少賣關子,有話快說!”
  牛文強這才道:“今天其實是我生日!”
  張揚一臉的不相信。
  牛文強道:“我至於那麼無聊,生日也有冒認的嗎?”他把身份證掏出來給張揚和常海心看,兩人看過才相信。
  張揚端起酒杯道:“生日快樂,對了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牛文強道:“身份證上寫著呢!”
  常海心笑道:“二十九!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候。”
  牛文強道:“二十有九,眼看就是而立之年,我總覺著自己一事無成!”
  張揚道:“你什麼時候學會謙虛了?”
  牛文強道:“不是謙虛,真是這麼認為,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之間我已經從青澀少年變成成熟猛男了,再一轉眼,我就是中年大叔了!”
  常海心和張揚都樂了起來。
  牛文強喝了一大口酒,很認真的說道:“我真是想踏踏實實做點事!”他夾了口菜,常海心烹飪的手藝不錯,可幾道菜都有些偏辣,牛文強伸著舌頭道:“我說常小姐,嵐山那個地方吃飯好像不常用辣椒吧?”
  常海心道:“我老家在湖南,一家人都能吃辣!”
  張揚倒是蠻能吃辣,對常海心的廚藝還是頗為讚賞。
  這季節的螃蟹很瘦,沒什麼吃頭,加上本地蟹種不好,水氣偏大,牛文強一邊嚼,一邊道:“等我的螃蟹養殖開展起來,品質上一定要連上幾個臺階。”
  張揚道:“貪多嚼不爛,你還是一步一步的來,養殖業過去你沒碰過,現在是從頭開始,還是謹慎從上。”
  牛文強道:“還是你說得對,老是呆在春陽,我的眼界就局限于春陽那片地方,只有走出來,才能海闊天空。”
  張揚不失時機的給他打預防針道:“也不能盲目樂觀,要充分估計有可能遇到的困難。”
  牛文強連連點頭。
  當晚張揚並沒有多喝,畢竟回頭還要送常海心返回江城,晚上七點半的時候,牛文強開著快艇把他們送到了岸邊,把兩隻野生甲魚和四隻野鴨都給張揚帶了過來。
  張揚開著皮卡車敞開天窗,常海心仰望著天窗外的夜空,星光灑落在他們的身上,陣陣清涼的湖風迎面吹拂,豐澤湖畔竟讓她找到了一種江南的感覺。
  張揚輕聲道:“楊峰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解決了,這次抗旱救災款的事情一共撤了五名鄉鎮黨委書記,楊峰的問題不甚嚴重,他反倒因禍得福,成為了柳集鎮的代書記。”
  常海心小聲道:“楊峰有問題嗎?”
  張揚道:“經濟上肯定有些問題,不過應該不甚嚴重,我們那位沈書記這次已經忍痛割愛了,幾名鄉鎮幹部全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估計這會兒連我都恨上了。”
  常海心皺了皺眉頭道:“一任領導人應該公私分明,他不可以將個人的感情帶到工作中去。”
  張揚道:“我從到豐澤之後,把他小舅子給送牢裡了,把他幹弟弟的校長給撤了,教育局長劉強也跟著他有些親戚,也被我給搞下去了,現在一次性搞掉了他的五個門生,沈書記估計這會兒都恨得心頭滴血。”
  常海心咯咯笑道:“這個沈慶華也真倒楣,怎麼就跟你對上了呢?”
  張揚道:“倒不是他跟我對上了,也不是我故意找他茬,這豐澤大大小小的官員基本上都是他提攜起來的,他在豐澤的勢力枝繁葉茂,我這個人又時常不小心,不是得罪他親戚就是得罪他門生。”
  常海心道:“沈慶華是個貪官嗎?”
  張揚道:“這事兒還真不好說,你說他貪吧,平時他嚴以律己艱苦樸素,你說他不貪吧,這個人任人唯親,還特別喜歡護短,總之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
  常海心道:“既然幹得不如意,還不如換個環境,就憑你和杜天野的關係,這件事還不好辦?”
  張揚道:“說真的,我打算放假了!”
  常海心微微一怔:“好好的放什麼假?”
  張揚嘿嘿一笑,笑聲多少有些陰險。
  常海心道:“你別這麼笑,我聽著瘮得慌!”
  張揚道:“在這次抗旱救災款的事情上,市長孫東強和我站在同一陣線上,沈書記這次迫于壓力撤了五名幹部,這口氣他肯定咽不下!”
  常海心笑道:“你害怕他打擊報復你,所以想休息,避其鋒芒?”
  張揚不屑道:“我會怕他?想動我,他沈慶華還沒有那個本事。”他頓了一下道:“我要是放假,沈慶華的主要矛盾就會沖著孫東強,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不可調和。”
  常海心有些吃驚道:“張揚,你可變得越來越陰險了!居然挑起內部矛盾。”
  張揚道:“不是我陰險,而是這豐澤的體制實在太僵化,我雖然不知道沈慶華是不是個貪官,可我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發現他絕不是一個好官,他把豐澤當成一個家族來經營,理念之落後,權力欲之強烈,我前所未見,這種幹部就算沒有違法亂紀,他本身的作為已經嚴重影響到豐澤的發展。”
  常海心道:“所以你想改變豐澤的現狀!”
  張揚微笑道:“我去豐澤之前,少有人敢發表不同的意見,現在至少有我,還有孫東強敢在市里發表不同的意見,我相信隨著時間的發展,事情還會有所改變。”
  常海心道:“我發現你的政治手段越來越多了。”
  張揚道:“黨讓我出去培訓了這麼多次,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多少也學了點,再說了,我總不能眼看著你一人在政壇上跑得歡,我也得大步趕上對不對?”
  常海心啐道:“你才豬呢!”
  張揚將常海心送到製藥廠,把她交給了常海天、常海龍兄弟倆。張大官人雖說和常海心之間有那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可他也明白這種事情很危險,不能發展了,現在這樣做朋友很好,萬一超出了友誼的界限,可能會很麻煩,處理不好,連朋友都沒得做。
  當晚張揚也沒有返回豐澤,他去了杜天野家裡,把兩隻野生老鱉四隻野鴨作為禮物送給了杜天野,如果是別人送來的,杜天野肯定不會收,可張揚是他哥們,他自然卻之不恭。
  張揚把老鱉放在杜天野的空魚缸裡,有幫忙添了點水,向杜天野道:“今晚我就在你這兒住了!”
  杜天野笑道:“你又不是沒地方住,在我這兒混什麼?”
  張揚道:“陪你聊聊天唄,給市委書記當三陪,這種機合太難得了!”
  杜天野笑駡道:“你小子這張嘴是越來越厲害了!”
  張揚去洗手間洗乾淨雙手,出來的時候,杜天野已經泡上了一壺上好的鳥龍。
  張揚拿起茶盅啜了一口道:“這茶是我送的嗎?”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有這品味嗎?”
  張揚拿起茶葉盒看了看,笑道:“表妹送的!”
  杜天野點了點頭:“我那個臺灣外公八月底會過來,到時候你幫我一起接待啊!”
  張揚道:“你們家親戚有我什麼事?”
  杜天野道:“我怕工作太忙,照顧不周,再說了,我外公肯定還得去清臺山去祭奠我母親!”
  張揚明白了:“合著你是想讓我把老爺子給背上去啊!”
  “然也!”
  張大官人道:“我要是背上去,這副處能轉正嗎?”
  杜天野道:“你愛背不背!”
  張揚笑道:“背,你杜書記的外公別人想背還背不到呢,只要你發話,等著背他的人從山腳能排到山頂,承蒙杜書記對我這麼厚愛,我感動啊!”
  杜天野笑道:“我是不想別人知道,我表妹的事情你儘量幫我保守秘密,免得有心人又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張揚道:“那是,擱在文革那會兒搞不好要說你跟臺灣間諜秘密來往。”
  “你小子少胡說八道!”
  杜天野並不知道,張揚正是用這種方式提醒他把握好相處的尺度。不過張揚對杜天野還是很有信心的,杜天野的愛國心毋庸置疑,對党也是忠心不二,革命覺悟那是相當的高,再說了邱鳳仙也未必是什麼臺灣間諜,國安只是懷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證據。
  杜天野問起豐澤新近發生的事情,張揚將抗旱救災款被截留的事情了一遍,杜天野濃眉緊皺,看得出他有些不高興。
  張揚道:“沈書記這個人好像和這個時代有些脫節!”
  杜天野道:“說明白點!”
  張揚道:“在如今的時代,沈慶華這種幹部他的思維和他的領導手法已經不適應改革發展,不客氣的說,他家長似的管理方式就是僵化,古板,缺乏變通,拿他最看重的清廉來說,要求豐澤的幹部客飯要四菜一湯,出門儘量少用公車,真正能執行的又有多少,我不信這幫連抗旱救災款都敢截留的鄉鎮幹部,會廉潔自律?”
  杜天野道:“可能沈慶華的頭腦有點陳舊了,不過這個人的官聲一直都不錯,你不要太偏激了,看人要公平點。”
  張揚道:“你相信他廉潔清正,可他身邊人接二連三的出事,這是不是有些奇怪?這麼多腐敗分子都跟他有關係,你相信沈慶華能夠獨善其身嗎?”
  杜天野沉默不語。
  張揚道:“我也不是對他有什麼成見,我就是看不得人虛偽,沈慶華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形式大於內容,太能裝了。”
  杜天野道:“每個人的工作方式都不一樣,你不能強求,我看沈慶華可能是過於保守,你做事又過於激進,所以你們兩人之間產生矛盾是在所難免的。”
  張揚笑道:“你早就看出來工,既然看出來了還把我往豐澤塞,你根本不是讓我去對付孫東強的,你想我對付沈慶華,是不是?”
  杜天野道:“你別把我想得跟你一樣,整天就喜歡搗鼓這些陰謀詭計,在我眼中,沈慶華、孫東強還是你,身上都有閃光點,都有可取之處,如果你們能夠凝成一股繩,那麼豐澤的領導工作會如虎添翼。”
  張揚反問道:“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就是相互扯皮,影響整個豐澤的改革和發展,我要追究你們所有人的責任!”
  張揚道:“記得某位領導跟我說過,政治鬥爭就是官員彼此之間的磨合適程,一個領導班子想發揮最大的潛能就必須先進行磨合。杜書記,您也在不停的磨合啊!”
  杜天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抿了口烏龍茶,靜靜品味著唇齒間的茶香,過了好一會方才道:“你打算怎麼做?”
  張揚道:“我打算休息一陣子,我乾媽最近要回老家,讓我陪她過去,怎麼也得半個月,我準備弄一病假耗著!”
  杜天野道:“藉口,我看你是害怕惹火了沈慶華,出去暫避鋒芒!”
  張揚笑道:“沈書記厲害還是杜書記厲害?”
  杜天野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你級別比他高,有你罩著我,我會怕他?”
  杜天野道:“我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別想著咱們倆關係好,我就能站在你這邊,你做錯了事,我一樣辦你!”
  張揚笑道:“給你說件可樂的事兒,最近孫東強和沈慶華之間可不是那麼的和諧。”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抗旱救災款被截留的事情就是孫東強反映到上頭來的,明明是你小子發現的這件事,你把孫東強扯了進去,目的是不是為了分擔火力?”
  張揚道:“這叫政治上的聯盟!”
  杜天野道:“現在你把孫東強牽扯進來,自己又要抽身撤退,豈不是把你的同盟者給坑了?”
  張揚笑道:“你以為孫東強傻嗎?他之所以選擇跟我邊,是因為他看到了政治利益,在豐澤,只有沈慶華說話當家,他這個二把手跟我們這幫人沒什麼分別,連一個小小的局長都未必買他的帳,孫東強對沈慶華早已忍無可忍,我只是給了他一個發作的藉口罷了,再說他老岳父趙洋林可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孫東強一定事先請教過他。”
  杜天野道:“你考慮事情倒是比過去全面多了。”
  張揚道:“孫東強這個人有點小家子氣了,做事又想落好處,又不想出力,這天下間哪有那會便宜的事情?他越是不想出力,我越要他出力,他越是不想得罪人,我越是讓他挑頭,我想休息就是想讓他和沈慶華之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
  杜天野道:“你不知道領導班子最重要的是穩定性嗎?你搞得豐澤雞飛狗跳,勢必影響到豐澤的未來發展,再這麼幹,我把你給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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