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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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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新年到現在都冇停,希望以後都一樣日日出

卷四 第396章 項鍊
  張揚對查晉北的認識也深入了一層,武功上講究修為,官場上講究修為,這生意場上也講究修為,查晉北和何長安顯然就是兩個生意場上的高手,這兩個高手之間的博弈和碰撞充滿了激情。張揚鼓掌的時候,自然而然把目光投向今晚競拍的落敗者何長安,發現何長安已經離席而起,他並沒有離開拍賣現場,而是走向舞臺,和查晉北握手表示祝賀。
  查晉北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他握著何長安的手道:“何總,真是不好意思,查某橫刀奪愛了!”
  何長安微笑道:“天池先生的墨寶雖好,可是在我心裡畢竟還有價值,查先生的出價已經超出了我的心理價位,我敗得心服口服!”
  查晉北道:“其實何先生再多出五千塊,我就會放棄了!”這句話有些往傷口上撒鹽的意思。
  何長安笑道:“天池先生若是知道你利用滿江紅推介自己的產品,想必也會有些遺憾!”他走向麥克風前,也事先徵求了羅慧寧的意見:“文夫人,我可以說句話嗎?”
  羅慧寧早就看出了今晚他們兩人圍繞著拍賣會進行著明爭暗鬥,可羅慧寧並不介意他們的這種爭鬥,如果沒有他們的對峙,今晚那幅《滿江紅》也不會拍出千萬的天價,這筆錢用於慈善事業,對天池先生來說也是一種安慰。羅慧寧一樣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何總請說!”
  何長安道:“各位好,今晚是天池先生作品的慈善義賣會,拍賣只是一個形式,更主要的是利用這種形式,讓大家聚在一起,為那些失學兒童奉獻愛心,我決定以個人的名義向慈善基金會捐贈兩百萬元!”
  現場響起了一些掌聲,可是有查晉北剛才的一千萬,珠玉在前,這二百萬就無法驚起太大的波瀾。
  羅慧寧微笑點頭,對何長安的善舉表示感謝,可何長安又道:“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
  羅慧寧笑道:“何總,做慈善可是沒有回報的啊!”
  何長安笑道:“我今天沒有拍到天池先生的那幅《滿江紅》,心裡還是頗為遺憾的,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商人,所以我想讓我的善舉獲得那麼一丁點的回報!”
  在場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何長安的這句話很坦白,也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他捐出這二百萬究竟想要得到怎樣的回報?
  何長安的目光掃視著人群,最終落在張揚的身上。張揚內心一震,心中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何長安道:“我想請丈夫人的義子張揚先生現場寫一幅《滿江紅》送給我,填補一下心中的失落,不知文夫人意下如何?”
  羅慧甯明白何長安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找回一些面子,同時轉移一下公眾的焦點,不想讓查晉北一人獨美,文家和何長安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羅慧甯當初拒絕何長安五千萬購買天池先生全部作品的要求,也是奔著對天池先生負責的態度,可對何長安畢竟還是有些歉意的。既然何長安提出了這個要求,乾脆就利用這種方式給他一些補償,羅慧寧笑道:“張揚,既然何總這麼抬愛,你就現場寫一幅《滿江紅》給他!”
  乾媽既然發話,張大官人唯有遵從,他起身的時候卻被查薇拉了一下,查薇小聲道:“別理他!”
  張揚哪敢駁乾媽的面子,再說了他還欠何長安一個人情,現在競拍已經塵埃落定,他就算寫一幅字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張大官人向查薇無奈的笑了笑,大步走上前臺。
  現場很快就準備好了書案和文房四寶。
  羅慧甯意味深長的向張揚道:“這裡書法界高手雲集,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張揚點了點頭,他倒是想過敷衍一下,可這念頭稍閃即逝,羅慧寧說得不錯,現場多數都是內行,自己要是敷衍,豈不是失了羅慧寧的面子,想透了這件事,張揚笑道:“乾媽放心!”
  來到書案前,張揚拿毛巾擦了擦雙手,笑道:“獻醜了!”撚起毛筆,閉上雙目,嶽飛的那闕滿江紅一句句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所有詞句在腦海中回憶一遍之後,張大官人蘸墨起筆,他的書法鋒芒畢露,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字裡行間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激情和霸氣,憑心而論,張揚的書法更適合這首滿江紅,雖然單就書法而言無法比肩于天池先生,可氣勢和風格和這首詞作相得益彰。
  張揚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寫完之後,胸口微微起伏,唯有傾注熱情方能寫得淋漓盡致。
  何長安如獲至寶,一旁贊道:“好字,好一幅《滿江紅》!”說這話的時候他笑眯眯看著在一旁觀賞的查晉北。
  查晉北也暗贊好字,讚賞的同時也不得不佩服何長安反擊的手段,何長安是利用張揚轉移眾人的注意力,化解剛才競拍落敗的尷尬,張揚的書法的確驚豔,可張揚被何長安的利用充滿了無奈的成分,查晉北笑眯眯點了點頭道:“果然好字!”
  無論何長安和查晉北的爭鬥結果如何,當晚的慈善義拍無疑是極其成功的,天池先生的二十件書法作品,一共募集到了一千五百三十萬的款項,當然其中也有張揚的功勞。
  查晉北無疑是眾人眼中的贏家,他利用慈善義賣成功的推介了自己的新品,這一系列珠寶原本命名為紅色風暴,正是這次的慈善拍賣會讓他改變了念頭,滿江紅更加琅琅上口。
  查晉北和邱鳳仙並肩走出國家美術館的時候,守在門外的記者圍攏了上來,有記者問:“請問查先生,您今晚的推介會是早有準備嗎?”
  查晉北微笑道:“請不要忘記,今晚是慈善義拍,我前來的日的是為了做慈善!推介會只是一個小插曲!”
  “查先生,請問您是什麼時候將這系列珠寶命名為《滿江紅》的?”
  查晉北道:“靈光閃現,應該說是天池先生給我的啟示!”久經沙場的查晉北回答問題滴水不漏遊刃有餘。
  此時一名戴著眼鏡的記者擠了過來:“請問查先生,您和邱小姐是什麼關係?朋友還是戀人?”
  查晉北哈哈笑了起來:“你可真夠八卦,我和邱小姐是合作關係,我們是生活中的好朋友,事業上的好搭檔,好了,你們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沒有,大家都累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那名眼鏡記者又拋出了一個問題:“查先生,您最好的朋友是星鑽集團的總設計師劉慶榮,外界傳言你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友誼,請問您對這些傳言怎麼看?”
  查晉北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他冷冷看著那名記者。
  那記者又道:“外界質疑查先生的性取向,請問您可以做出一些解釋嗎?”
  查晉北笑著點了點頭,卻突然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一般沖了出去只一拳就將那名記者擊倒在地,怒吼道:“混帳東西,你胡說什麼!”
  現場頓時混亂起來,查晉北還想沖上去踢那名記者,邱鳳仙慌忙拉住他。
  張揚和查薇兩人在後面走出,他們看到記者將查晉北圍住採訪,本想繞行,可想不到查晉北突然出手打了記者。兩人慌忙擠了進去,拉住暴怒的查晉北,查晉北指著那名記者道:“我記住你了,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查晉北憤憤然上了他的林肯車,查薇沒跟看上去,輕聲道:“邱姐麻煩你送我叔回去,我和張揚一起走!”
  邱鳳仙點了點頭,關上車門,查晉北的情緒仍然處於激動之中,胸口不斷起伏著,咬牙切齒道:“混蛋,一定是何長安搞出來的!”
  邱鳳仙歎了口氣道:“你沒必要動這麼大的肝火!”
  查晉北道:“誰敢在我和慶榮的事情上做文章,我就不會放過他!”
  邱鳳仙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晉北,從今晚何長安的表現來看,他進軍珠寶界的目標絕不會改變。”
  查晉北長舒了一口氣,慢慢平復了內心中激動的情緒,低聲道:“何以見得?”
  “你拍到了滿江紅,他花了二百萬讓張揚為他寫了一幅滿江紅,他在暗示我們會用不同的途徑進軍珠寶界。”
  查晉北道:“他只不過在非洲買下了幾個鑽石礦,以為這樣就可以有了向我們叫板的資本,真是笑話!再好的珠寶也需要相應的設計,我們星鑽擁有世界一流的設計團隊,他敢踩進來就等著以失敗收場吧!”
  邱鳳仙道:“何長安這個人來者不善,我們還是要謹慎對待!”
  查晉北有些疲憊的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低盧道:“加快星鑽在全國各地級市的專營店建設,要讓我們的銷售網路遍佈全國!”
  邱鳳仙點了點頭道:“我馬上回臺灣一趟,向公司申清新的注資!”
  查薇對張揚今天給何長安寫字的事情頗為不滿,上了張揚的皮卡車,她忍不住道:“沒義氣,你明明知道何長安跟我叔叔作對,還站在他那一邊?”
  張揚苦笑道:“今晚的事情我是騎虎難下,我乾媽都發話了,我總不能不給她面子,再說了,不就是一幅字嗎?何長安出了二百萬,我有自知之明,這幅字賣兩萬也沒人要!”
  查薇不依不饒道:“不成,我叔把侄女都借給你了,你居然這麼對他,一點良心都沒有,忘恩負義的東西!”
  張大官人笑道:“你也沒吃虧啊,我借是借了,可連你一個指頭都沒碰,怎麼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要賴著我似的?”
  查薇咯咯笑道:“少臭美!請我吃飯,不然別想我原諒你!”
  張揚點了點頭,查薇說這句話證明已經不生氣了,他想了想道:“要不還去吃爆肚?”
  查薇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一點創意都沒有!”
  張揚看了看時間:“九點多了……”
  查薇忽然道:“停車!停車!”
  張揚把車停下,查薇推開車門跳下車去,穿過馬路,來到對面的一家清真鹵菜店,張揚不禁笑了起來,這丫頭創意比自己也強不了多少。
  查薇買了些鹵菜,又在隔壁的煙酒店裡買了一打冰鎮啤酒,拎著塑膠袋笑盈盈回轉身,一邊過馬路一邊向張揚揮了揮手。
  張揚趴在方向盤上笑眯眯看著她,忽然一輛深藍色的別克商務車駛過,擋住了張揚的視線,隨之就聽到查薇的尖叫聲。
  張揚一顆心頓時緊縮了起來,他推開車門,全速向查薇的方向沖去。
  別克商務車已經高速沖向夜色之中,查薇被推倒在地上,手中的東西灑了一地,臉上被潑得水淋淋的,她嚇得捂著俏臉,顫聲道:“我的臉……我的臉……”
  張揚沖到她的身邊,扶住她的肩頭,確信查薇的臉上只是清水,他勸慰道:“你的臉沒事!”
  查薇驚魂未定的睜開美眸,卻又想起了一件事,她的手捂住胸前,發現頸部的那顆粉鑽項鍊已經不翼而飛,查薇驚聲道:“項鍊!”
  張揚拉著查薇向皮卡車跑去,他臉色嚴峻,查薇的那串項鍊市場價五百萬,這顯然是一起有預謀的搶劫,張揚啟動皮卡車高速向前方追去。
  查薇用紙巾擦去臉上的水漬,這會兒情緒才鎮定下來,張揚道:“系好安全帶,咱們把東西追回來!”
  查薇道:“要不要報警?”
  張揚已經看到遠處那輛別克商務車,冷笑道:“不用,我倒要看看,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搶你的東西!”
  查薇望著張揚自信篤定的眼神,心中忽然感到無比的踏實,這就是一種安全感。在很多人面前查薇是個強勢的女孩兒,可她在張大官人面前卻很少表現出自己的強勢,也只有在張揚的面前她才會發覺自己擁有著這麼多女性細膩溫柔的成分。
  前方的劫犯顯然發現了後面緊跟不捨得這輛皮卡車,別克車開始加速。
  張大官人的車技在不斷地鍛煉中提升很快,至少已經超出了他在大隋朝時候駕馭馬車的水準,尼桑皮卡在接近別克商務的時候,一個猛然退檔,發動機轉速迅速提升,皮卡車一個急速前沖,車頭部分超越了別克商務車。
  對方猛打方向盤,別克車的車身撞擊在尼桑皮卡的右側,劇烈的撞擊讓尼桑皮卡偏離出原來的方向,副駕駛側的玻璃也四處紛飛。查薇驚叫著埋下頭,避免被碎裂的玻璃劃傷。
  張揚好不容易才將皮卡車控制住,開回原來的軌道,怒駡道:“媽的,老子抓住你們再說!”
  查薇俏臉煞白道:“要不……算了……”她雖然膽大可畢竟是女孩子,遇到了這樣的場面也感覺到有些害怕。
  張揚搖了搖頭道:“想跑?沒那麼容易!丫頭,你來開車!”這廝熟練的把座椅後撤,讓查薇從副駕爬了過來,將方向盤和油門一點點交給了她,查薇豐滿而充滿彈性的玉臀隨著汽車的顛簸在張大官人的敏感處不停摩擦,這廝可憐的自製力又崩潰了,查薇也敏銳的覺察到了身後的變化,她咬了咬櫻唇,雙手終於將方向盤完全把握住了。
  張揚深吸了一口氣,推開車門,讓開座椅,依依不捨得完成了這次換位。
  查薇的俏臉紅紅的,目光盯著前方漸行漸遠的別克商務車,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張揚提醒她道:“加大油門追上去!”他爬到皮卡車的車頂,然後躍入後車廂中,向查薇大聲鼓勵道:“你一定行!”
  查薇鼓足勇氣,油門深踩,駕駛著皮卡車再度追趕了過去。
  劫匪從反光鏡中看到皮卡車再度追來,也是無可奈何,他們也沒想到今天遇到了這麼難纏的主兒,真可謂是陰魂不散。
  兩輛車即將並行的時候,別克商務車駕駛側的玻璃窗落下,司機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舉起一把五四式的手槍。
  查薇看得真切,猛然一個急刹車,張揚卻借著慣性騰空飛躍出去,穩穩落在別克商務車車頂上方。
  別克商務車一個急速的擺尾,試圖將張揚摔下去,張揚的身體宛如吸附在車頂之上,他揚起右拳一拳砸向天窗,蓬!地一聲巨響過後,天窗全都崩裂開來,車內一人舉槍向張揚射擊,張揚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腕,子彈打空,從聲音可以聽出,這只是仿五四式鋼珠槍,並非真正意義的手槍,張揚右臂用力,竟然將這名歹徒從車內拖了出來,不等他做出反應,一拳砸在他的面門上,打得他鼻破血流,頓時昏厥過去。
  開車的歹徒也顧不上同伴還在上面,不斷變換方向,汽車以S形路線行進,張揚牢牢釘在車頂之上,那名被他打暈的歹徒就沒那麼幸運,從車頂滾落下去。
  查薇開著皮卡車緊跟在後面,忽然看到從別克車上滾下來一個人,還以為是張揚,嚇得就快哭起來,她猛打方向躲過那人,看到別克車上張揚伸手向她豎起了拇指。
  一柄雪亮的軍刀刺破車頂,刺向張揚的腹部,張揚閃身避過。
  一名劫犯從天窗內探出半個身子,揮動開山刀砍向張揚,張揚兩腿分開,開山刀砍了個空,在車頂之上砍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張揚抬腳踹在那名劫犯的臉部。
  別克商務一個急刹車,張揚的身體因為慣性而向前滑動,他順著車頂溜到引擎蓋上,一拳砸落在擋風玻璃之上,這一拳並沒有用盡全力,力量控制得很好,將擋風玻璃砸得如同蜘蛛剛一樣裂開,可是卻沒有完全破碎,司機踩下油門,別克車沒頭蒼蝗一樣向前方沖去,張揚聽到皮卡車的喇叭鳴響,轉身望去,卻見別克商務車距離前方的一輛載貨卡車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離。
  張揚騰空飛躍穩穩落在皮卡車的貨箱中,那輛別克商務車因為司機的視線被擋,當他發現即將撞到前方卡車的時候刹車已經來不及了,輪胎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鳴響,不及減速的別克車重重撞擊在大貨車的尾部。
  查薇停下車,張揚跳了下去,來到別克車前,將車門拉開,因為劇烈的衝撞,車內的四名歹徒都已經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不知是死是活,張揚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了那串項鍊,拿回項鍊的時候,隨手摸了摸他的頸部,卻發現這名歹徒已經死了。
  張揚暗叫不妙,雖然他今天是正當防衛,可這件事仍然有些麻煩,遠處已經傳來警笛聲,查薇有些擔心的看著張揚:“怎麼辦?”
  張揚笑著安慰她道:“沒事兒,咱們是正當防衛!”查薇還不知道車內有人死了的事情,張揚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人,國安局的邢朝暉,這種事情由國安局處理最好不過雖然他已經退出了國安,可遇到了這種麻煩,也不得不主動給邢朝暉打了個電話。
  員警趕到後檢查了現場,一共兩死三傷,剛才從別克車上摔下去的那名劫匪也死了。
  查薇聽說死了人,不由得害怕起來,正要給家裡打電話,一輛黑色吉普車來到了現場,邢朝暉和趙軍一起過來了,張揚見到他們來了,向查薇道:“不用聲張,這件事我來處理!”
  趙軍向現場負責的員警走去,邢朝暉則笑眯眯來到張揚的面前,一團和氣道:“怎麼?來京城也不跟我打招呼,現在遇到麻煩了想起老朋友了!”
  張揚笑道:“我壓根就沒把你當成朋友,一直都將你當領導!”
  邢朝暉道:“領導是用來尊重的,你小子怎麼不尊敬我?”他回身看了看撞得面目全非的別克商務車,嘖嘖歎道:“真是火爆,你到哪兒都不太平!”
  查薇維護張揚道:“你怎麼說話呢?又不是我們惹事,是這幫劫匪沖上來搶我項鍊!”
  邢朝暉道:“你是查部長的女兒吧,你爸要是知道你在街頭跟人飆車,還不知要有什麼反應!”
  查薇聽出邢朝暉認識她父親,頓時有些心虛了,小聲道:“你別告訴我爸!”
  邢朝暉笑了起來。
  趙軍把事情搞定後轉身回來了,指了指吉普車道:“上車吧!”
  張揚道:“我有車!”他那輛皮卡車也被撞得慘不忍睹。
  趙軍道:“你那輛車是證據,警方調查取證之後才能歸還給你,先上我們的車!”
  張揚歎了口氣,原本和陳雪說好了明天回江城呢,看眼前這局面只怕是回不去了,他將車鑰匙交給趙軍,和查薇一起上了國安的吉普車。
  趙軍又去和警方交代了一下,這才回到車內,邢朝暉啟動了吉普車,沿著街道緩慢的向正北方向駛去。
  張揚低聲道:“怎麼說?”
  趙軍道:“幾名劫匪都是慣犯,其中一人應該是參與月初德勝金店搶劫案的,你放心吧,應該沒什麼麻煩,我們會處理!”
  查薇充滿好奇道:“你們是員警?”
  邢朝暉道:“公安部的,我們和張揚是朋友!”他畢竟是久經風浪,假話張口就來,想都不用想。
  張揚向查薇道:“先送你回家吧!”
  查薇經歷了這麼大的一場風波居然並沒有表現出太多驚恐,小聲嘀咕道:“我還沒吃飯呢!”
  邢朝暉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去我們那裡吃!”
  張揚慌忙道:“不用了,哪能再麻煩你們!”他是害怕查薇知道自己和國安之間的關係。
  邢朝暉笑道:“沒事兒,不麻煩,咱們是老朋友,法國菜怎麼樣?”
  張揚正要拒絕,卻聽查薇道:“好啊!不過這麼晚哪裡去吃法國菜?”邢朝暉道:“香榭麗舍大酒店,有牛排有龍蝦有紅酒!”
  查薇搖了搖頭道:“我從沒有聽說過什麼香榭麗舍大酒店!”
  邢朝暉笑道:“是嗎?”他轉過身,一塊銅板落了下去將後面的座椅和駕駛室隔離開來,查薇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鼻息間就聞到一股甜甜的味道,頓時感覺到頭昏腦脹,一頭栽倒在張揚的身上。
  張大官人相對好一些,可也吸入了不少麻醉氣體,他裝出頭暈腦脹的樣子,軟綿綿歪倒在座椅上,暗中卻悄悄調息化去體內的麻醉成分。
  邢朝暉看了看手錶:“這混小子,總是破壞我吃飯的興致!”
  一個多小時後吉普車緩緩停下,車門被拉開了,邢朝暉望著躺在後座椅上的張揚道:“別裝了,這點氣體麻不倒你!再不起來我用電棍擊你了!”
  “你敢!”張大官人鬱悶的坐直了腰,伸了個懶腰,卻見查薇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仍然人事不省。
  邢朝暉道:“想吃法國菜,就要到這裡來!抱她出來吧!”
  張揚抱著查薇備開吉普車,方才發現他們處在一座碼頭之上,夜幕之下燈火點點,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無比清晰,邢朝暉和趙軍走向前方,在他們面前停靠著一艘巨大的貨船。
  張揚抱著查薇跟在他們身後進入了貨船的升降機,邢朝暉微笑道:“歡迎光臨,國安的法國餐廳!”升降機在轟隆隆的聲音中向土行進。
  走上甲板,卻看到甲板之上果然擺著一張餐台,潔白的餐布,巴羅克風格餐桌椅,雖有燭臺,可是並沒有點燃蠟燭,這是因為海風太大的緣故。
  國安十局主任章碧君身穿黑色晚裝氣質優雅的坐在餐台前,微笑道:“張市長,你可真難請啊!”
  張大官人此時也有些迷糊了,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把查薇放在椅子上,查薇神志不清根本無法坐穩,張揚只能把一個肩膀借給她,他詫異道:“這麼大陣勢,到底怎麼回事兒?”
  邢朝暉坐下道:“我和章局原本就約好了在這裡吃飯,你打擾了我的飯局!”
  張揚知道國安這幫人從不按常理出牌,他笑道:“我是說,我來到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章碧君道:“本來沒你的事情,可你既然來了,就有了你的事情!”
  張揚道:“我早就辭職了,現在我和你們國安沒有任何關係!”
  邢朝暉道:“你的確遞了辭職信,可我沒有批准,你的工資我們每月還是照舊支付,在人事上,你仍然屬於我們國安管理!”
  張揚苦笑道:“我說你們怎麼陰魂不散,敢情你們國安都是那麼無賴嗎?”

卷四 第397章 改裝
  章碧君和邢朝暉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的心態早已永大不變,張揚的話根本沒有激起他們的情緒波動。
  一位身穿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侍者走了過來,將菜單放在張揚面前。
  張揚笑了起來,無論他們今晚的目的如何,這種場面張揚還是第一次見到。
  邢朝暉揚了揚下頜道:“喜歡吃什麼,只管點,正宗的法國菜!”
  張揚發現菜譜全都是法文,他皺了皺眉頭:“玩我啊?明知我不懂法文,還拿鵝腸子給我看!”
  章碧君笑道:“我幫你點!”
  張揚道:“其實我不喜歡吃西餐,用不慣刀叉!在我的概念裡,刀是用來殺人的!”
  邢朝暉安道:“所以說,你適合留在國安!”
  張揚道:“您先打住了,吃人家的嘴軟,咱們還是先把話說明白嘍,免得我這頓飯吃得不踏實!”
  邢朝暉向章碧君道:“還是章主任說吧!”
  張揚心中暗樂,這邢朝暉還是不失老狐狸本色,什麼事情都把別人往前推,自個往後退。想想邢朝暉是四局的主任,章碧君過去還是他的副手,新近才擔任了十局的主任,可從邢朝暉的表現來看,他一直都對章碧君頗為尊敬,這可不是什麼紳士風度,這讓張揚看不透,章碧君在國安內部的地位或許高於邢朝暉。
  章碧君遞給張揚幾張照片,第一張是查晉北,第二張是查晉北和邱鳳仙的合影,第三張是查晉北和一名男子手挽手站在埃菲爾鐵塔下的合影,照片上的查晉北笑得很開心,另外那名男子張揚並沒有見過,章碧君道:“查晉北和邱鳳仙你應該認識,邱鳳仙是臺灣鑽石王朝當家人邱作棟的女兒,她的爺爺是國民黨知名將領丘鶴生。”
  張揚皺了皺眉頭:“你不是懷疑她是臺灣間諜吧?”
  章碧君用手指著第三張照片上的男子:“這個人你沒見過,他叫劉慶榮,是星鑽集團的首席設計師,查晉北在歐洲求學時候認識的,劉慶榮出生在臺灣,三歲時隨同父母移民法國,在少年時就表現出過人的藝術天賦,十六歲時就進入法蘭西國立藝術學院學習,後來又先後前往美國、義大利、等多個時尚之都深造,二十五歲的時候認識查晉北,並和他成為知己好友,查晉北成立星鑽集團,和臺灣鑽石王朝合作,劉慶榮居功至偉。”
  張揚道:“我不認識什麼劉慶榮,對他也沒有興趣!”
  章碧君道:“我們長話短說,我得到消息,劉慶榮是臺灣諜報人員,這個人和你認識的王展在歐洲曾經有過接觸!”
  張揚本來對劉慶榮沒什麼興趣,可是聽到王展的名字不由得內心一震,張大官人的歐洲之行,王展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
  章碧君道:“你在歐洲和王展結下了很深的仇隙,就算你不對付他,恐怕他也不會放過你!”
  張揚笑道:“老一套,又用這種方法恐嚇我!”
  章碧君道:“這次我們並不要求你從事太危險的工作,你只要幫我們調查清楚劉慶榮到底在進行何種行動,查晉北、邱鳳仙兩人和諜報工作有沒有關係?這件事對你並不困難吧?”
  張揚有些奇怪道:“為什麼會挑中我?我和他們只不過是剛剛認識!”
  章碧君道:“星鑽不久以後會在江城開一家專營店,這是平海第二家店,按照他們以往的經營方式,專營店的一切全都會有劉慶榮親力親為,你和他接觸的機會肯定很多,再說,你和查晉北的侄女這麼熟悉,以你現在的身份取信於他並不難。”
  張揚道:“既然他和王展認識,你怎麼就能肯定他不是王展派來查我的害我的?”
  章碧君道:“所以才讓你調查,調查清楚劉慶榮的底細,這樣才可以防患於未然,我好心提醒你,不然人家殺到你家門口你都不知道呢!”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把章碧君的這句話當成了危言聳聽。
  查薇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麻醉的藥效即將過去,她就要醒來了,章碧君將一顆藥片交給張揚,起身向他眨了眨眼睛道:“和查小姐一起好好的享受這頓法國大餐吧!吃完飯,別忘了給她吃藥,讓她做個好夢!”說完,章碧君和邢朝暉、趙軍一起離去了,趙軍臨行時將吉普車的鑰匙放在餐桌上。
  查薇悠然醒來,她揉了揉眼,眼前的一切才從模糊漸漸變成清晰,看到張揚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查蔽這才安定下來,她坐直了身子,望著眼前的一切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哪裡?”
  張揚笑道:“自己看!”
  查薇站起身圍著餐桌在甲板上走了幾步,她感受到迎面吹來的海風,靜夜中的海浪聲,還有海水鹹腥的味道,查薇興奮的原地轉了個圈兒:“我們在船上!我們在海邊!”
  張揚從冰桶裡拿出紅酒,很瀟灑的打開了瓶塞,微笑道:“這裡,就是香榭麗舍大酒店!”
  服務生送上精美的法國菜,有蝸牛、有龍蝦、有牛排。
  張揚不得不佩服國安的能耐,無論今晚是不是章碧君事先的一場佈局,這個人都是相當的有心。製造了一場如此浪漫的星光晚餐。
  舒渡而悠揚的小提琴聲輕輕響起,一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悄然奏響了浪漫的夜曲。
  查薇的俏臉上充滿了驚喜和幸福,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女孩子不期待這樣的場景?
  張揚端起酒杯,紅酒在杯中搖曳:“乾杯!”
  查薇點了點頭,她端莊而嫺靜的坐在張揚對面,輕輕碰了碰杯,少女期待並享受這種浪漫,她們甚至幸福的忘記去問這浪漫的由來。查薇的眼波如天上的星光一般溫柔輕聲道:“我好喜歡……”
  略去的詞語中包含著太多的意義。
  張大官人笑道:“喜歡什麼?海浪、沙灘、仙人掌還是我這位老船長?”
  查薇咯咯笑道:“都有!”她轉向一旁拉琴的琴師道:“來一首莫札特的小夜曲!”
  琴師禮貌的向查薇示意,然後奏響了莫札特的小夜曲。
  張揚伸出手去:“小姐,可以邀請你跳支舞嗎?”張大官人是個很懂情趣的人,這廝的表現只會讓氛圍更加的完美,在查薇的心中編制一個最完美的景象。
  星光之下,這對年輕的男女翩翩起舞,他們的舞姿曼妙,和樂曲夜色交融在一起,共同演繹出一曲完美的浪漫旋律……
  查薇端起酒杯:“張揚,謝謝你帶給了我一個這麼美好的夜晚!”
  張揚再次跟她碰了碰酒杯,看著查薇將紅酒喝了下去,查薇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模糊,她用力眨著美眸試圖看清楚面前的張揚,試圖讓浪漫的情景留的更久一些,可很快她就無法支撐下去,趴倒在餐桌之上,失去了意識。
  張揚歎了口氣,章碧君給他的藥片果然給力。
  他輕撫查薇額前的髮絲,柔聲道:“丫頭,做個好夢!”
  查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房間內,頭腦昏昏沉沉的,努力去想,依稀記得自己和張揚在星光下起舞的情景,至於其他卻都不記得了。
  房門被輕輕敲響,她的父親中組部部長查晉南走了進來,微笑道:“醒了?”
  查薇點了點頭:“我……怎麼回來的?”
  查晉南道:“你叔叔和邱小姐把你送回來的,說你喝多了酒!”
  查薇揉了揉太陽穴道:“我記得好像是在船上……”
  查晉南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額頭:“你不發燒啊!”
  查薇望瞭望陽光明媚的窗外,悵然若失道:“難道……只是一個夢?”
  張揚去國安總部面見了章碧君,審慎考慮之後,他決定接受國安的任務,這也早就在章碧君的預料之中。
  章碧君將預先準備好的一些資料交給張揚:“昨晚的事情已經全部解決,那起搶劫事件並非偶然,有人提前洩露消息給這幫劫匪,說當晚查薇會戴玫瑰之光赴宴,所以這幫劫匪才會跟蹤查薇中途下手。”
  張揚皺了皺眉頭:“有沒有查到幕後主使?”
  章碧君搖了搖頭道:“很難查,落網的劫匪也只是從電話中得到清息,並不知道是誰把消息透露給他們的。”
  張揚道:“匹功夫無罪懷璧其罪!”
  章碧君道:“這件事睿融並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暫時瞞著她!”
  張揚笑道:“你該不是打算把這個侄女就留在我身邊做事吧?”
  章碧君道:“這孩子的性情棱角分明,需要多多磨礪,我只有一個侄女,不想她太過冒險!”
  “你不想她冒險,倒是挺喜歡把我往火坑裡推!”
  章碧君笑道:“這件事並沒有什麼風險,只是讓你幫忙搞清他們的底細,你知道的,邱鳳仙是臺灣商人,又是臺灣最大珠寶商丘作棟的女兒,而查晉北是查部長的弟弟,身份也是極其敏感,我們必須慎重對待。”
  張揚道:“那個劉慶榮到底是不是間諜,你們有沒有確定?”
  章碧君搖了搖頭道:“只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如果確實我們就對他採取行動了!”
  張揚道:“我答應了,不過你們總得給我一點好處!”
  章碧君知道這廝坐地起價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覺笑道:“行政級別上我們不適合幫你,活動經費上可以相對寬鬆一些,昨晚的法國菜和紅酒不錯吧?”
  張揚笑道:“希望你給我的藥片不會殺死查薇太多的腦細胞!”
  章碧君道:“放心吧,藥片只是造成她對昨晚的一段記憶模糊,不會影響她的身體。”她想起了一件事,從抽屜中拿出了一份名單:“最近國內有不少幹部前往澳門賭博,我們掌握了一些資料,豐澤市也有幹部在前往香港考察期間進行貽博,這份名單,對你應該有些幫助。”
  張揚大喜過望,章碧君的這份禮還是那麼回事兒。
  拿起那份名單看了看,豐澤市副市長婁光亮赫然在列,上面記錄的很詳細,連婁光亮何時去的澳門,去的哪家賭場,幾點進門,幾點離開,輸了多少都記錄的清清楚楚,張揚小心收好了這份證據。
  章碧君道:“希望你儘快把這件事查清楚!”
  離開章碧君的辦公室,張揚去找趙軍去要自己的皮卡車,皮卡車雖然領回來了,可汽車撞得面目全非,趙軍陪著他將車開列了國安的秘密工廠。
  張大官人對在這裡修車還是很有抵觸的,天知道這幫人會不會在自己車內裝上攝像頭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在趙軍面前他也沒必要掩飾,提醒趙軍道:“千萬別在我車上動手腳啊!”
  趙軍笑了起來:“放心吧,你這皮卡車需不需要改裝一下?”
  張揚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怎麼改裝?”
  趙軍道:“比如說換個發動機,改改排氣,增強下車身結構,車內加裝個導航定位,還有……”
  張大官人兩眼放光,我靠!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他連連點頭道:“要!要!要!我還要全套真皮運動坐椅,機頭音響改造,必須加個低音炮,空調不太好用,最好全部換新的,對了,我看那007電影裡面,汽車能裝機關槍火箭炮啥的,要不也給我裝上兩台!”
  趙軍後悔了,自己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怎麼當著這個貪得無厭的傢伙提起了這件事。他是好心,可人家不跟自己客氣啊,趙軍咳嗽了一聲道:“那啥……還是先鈑金補漆吧,別耽誤了你回江城!”
  張揚笑眯眯道:“沒關係,我明天再走,反正有你的吉普車先開著,輪胎給我裝個胎壓監測,安全,噴完漆別忘了做一個全車封釉!”
  趙軍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讓他們照最好的改裝!”
  張大官人苦思冥想,逮著這種機會,不要白不要:“那啥……我看見剪刀門也不錯!”
  趙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見過誰家的皮卡車裝剪刀門的?”
  “天窗,天窗!要大,開一全景的!”
  為了車輛的改裝,張揚又在京城多呆了一天,這廝抽空去了平海駐京辦,和郭瑞陽打個招呼,巧的是,平海各下屬市縣駐京辦來這裡開會,張揚在門口遇到了於小冬。
  一陣子不見,於小冬顯得更加時尚了,這也並不奇怪,她現在已經融入了京城的生活圈,變成了大半個京城人士,于小冬看到張揚,眉開眼笑的迎了上來:“張市長,您什麼時候來的北京,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張揚笑道:“來辦點小事兒,明兒就是了!
  於小冬道:“找郭主任的?”
  張揚點了點頭,於小冬揚起手中的檔道:“剛給我們開完會,強調駐京辦自律性的!”
  張揚道:“是該強調強調!”

  於小冬道:“我就不耽誤您了,估計今天中午郭主任肯定要安排,要不,晚上來春陽駐京辦吃頓飯吧,故地重遊,現在都流行懷舊!”
  張揚笑了起來:“成,你幫我準備準備,晚上我約幾個朋友過去喝酒,今晚就住在你們那兒,明晨出發返回江城。”
  “好嘞!”
  郭瑞陽其實從視窗就看到張揚來了,換成平時他早就迎了出去,可這次不同,平海省內各縣市駐京辦的主任副主任散會還沒有走完,自己一個廳級幹部去迎接張揚這個副處,讓別人看到肯定笑話,郭瑞陽也害怕影響。
  張揚走入主任辦公室,郭瑞陽裝出喜出望外的樣子,伸出雙手迎了上去:“張老弟!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張揚笑著跟他握了握手:“來京城辦點事,特地過來跟老大哥打個招呼!”
  郭瑞陽邀請張揚在茶海前坐下,親自起身去沏了壺碧螺春,他笑道:“今天中午哪兒也不能去,留下來吃飯!”
  張揚道:“別麻煩了!”
  郭瑞陽道:“不麻煩,梁副省長也來了,剛好一起吃飯!”
  張揚倒是沒想到梁天正來了,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張揚就是奔著飯時來得,他點了點頭道:“好吧!”
  郭瑞陽給張揚倒了杯茶:“前兩天顧書記來京城,我想邀請他在這裡住,可顧書記說什麼都不願意,說是自己退了就不能占公家的便宜,還是在外面住下了,我清他吃了頓飯,顧書記真是好人啊!”
  張揚抿了口茶笑道:“這話可別被喬書記聽到!”
  郭瑞陽正色道:“怕什麼?就算喬書記在這裡我一樣會這麼說,誰也不能忽略顧書記對咱們平海的貢獻啊!”他問起張揚這次前來京城的原因。
  張揚將天池先生去世的事情說了,其實郭瑞陽早就猜到了這一層,駐京辦工作,別的不敢說,京城大小事,他們都會聽到一些風聲,羅慧甯是天池先生的親傳弟子,張揚是羅慧甯的義子,想通了這一層關係,他過來弔唁再正常不過。
  郭瑞陽道:“天池先生的確是一代大家啊!”
  張揚喝了口茶道:“你對查晉北這個人有瞭解嗎?”
  郭瑞陽點了點頭道:“瞭解過一些,查晉北是中組部副部長查晉南的親弟弟,國內最大的珠寶商,星鑽聯盟就是他的產業,好像是和臺灣合資,怎麼突然問起這些?”
  張揚笑道:“星鑽將分店開到了江城,他在店址方面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幫他解決了!”
  郭瑞陽道:“這個人可交,不但背景深厚而且財雄勢大!”
  張揚安道:“說得我跟趨炎附勢似的!”
  郭瑞陽慌忙解釋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這時候他的秘書過來,通知午飯已經準備好了,郭瑞陽拉著張揚一起起身去吃飯。
  平海省副省長、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幾乎和他們一起來到了餐廳門前,梁天正看到張揚頗有些意外。張揚笑道:“梁叔叔,不好意思,我來蹭飯了!”他這聲叔叔是沖著梁成龍喊的。
  梁天正哈哈大笑,上前抓住張揚的手:“我正說呢,這幫駐京辦的沒有一個好酒量,郭瑞陽的酒量也每況愈下,你陪我喝,真是雪中送炭!
  張揚笑道:“梁叔叔把我當成炭了,那好,今兒我就燃燒自己照亮別人,不過這三伏天你們得做好中暑的心理準備。”
  一群人全都跟著笑了起來。
  梁天正這兩天來京城辦事,一直處於連軸轉的狀態,今天上午方才把事情解決,所以中午想好好放鬆一下。
  他們一桌七個人坐下,郭瑞陽讓人先拿了一箱五糧液,梁天正也是出了名的海量,讓所有人把杯子都滿上,先幹了三杯,梁天正向張揚親切道:“我來京城之前,和宋省長喝了一場,席間提起你,宋省長也是倍感欣慰啊!”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所以梁天正會這樣說。
  張揚笑道:“梁叔,您別奪我,我慚愧著呢,到現在才混了個副處,進步太慢!”
  梁天正哈哈大笑:“你才多大就已經是副處了,你要是慚愧,我們中的有些人不得更加難過?”
  郭瑞陽笑道:“我難過,都五十大幾的人了,還是一廳級幹部,我想找塊豆腐撞死!”他的話又引來滿屋笑聲。
  梁天正道:“豆腐可撞不死,老郭就是狡猾!”他端起酒杯道:“你們幹駐京辦的,躲酒的功夫都是一流,來,咱們喝兩杯!”
  郭瑞陽陪梁天正喝了兩杯道:“我真不是躲酒,進入今年酒量不停往下掉,前兩天去醫院體檢,脂肪肝、膽囊炎、血壓高、血糖高,我也明白,自個兒的毛病全都是公款吃喝落下的,可我的工作就是吃喝搞關係,不吃不喝什麼事兒也辦不成,梁省長,您得給我做主,省裡是不是給我算個工傷啊!”
  梁天正笑道:“沒問題,哪天你喝死了,我給你算因公殉職,再追認一個烈士!”
  郭瑞陽誠惶誠恐道:“不敢當,不敢當,打明兒起,我還是鍛煉吧!”
  大家又笑了起來。
  梁天正知道張揚前來的目的,他輕聲道:“我昨天去過文總理家,聽文夫人說起了這件事,慈善義拍這種事,我也想支援,可惜我們這些國家幹部,兩袖清風,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揚笑道:“慈善義招很成功,當場募集了一千多萬,按照天池先生的意思,全都捐給希望工程,以後每年還會拿出一部分作品拍賣,我打算下次拍賣的時候,把梁成龍他們全都拽過來,取之于民用之於民,賺了這麼多錢,也該他們回報社會了。”
  梁天正笑著點頭道:“好提議!”
  郭瑞陽一旁悄悄看著親切交談的梁天正和張揚,心中對張揚是越發佩服了,這廝如此年輕,就能夠和上上下下打成一片,的確有過人的能力,人的官途運道不同,自己在駐京辦主任的位置上可能已經到頭了,張揚這個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
  午飯之後,梁天正邀請張揚到自己的房間喝茶,張揚知道梁天正肯定有話單獨跟自己談。
  他跟著梁天正來封房間內,梁天正的秘書泡好茶後離開,梁天正也沒有做太多的掩飾,直奔主題道:“張揚,我想問一些成龍生活上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梁叔叔請說!”
  梁天正道:“我聽說成龍和清紅的關係並不太好,兩口子正在冷戰,你知道嗎?”
  張揚微微一怔,最近他一直忙於豐澤的事情,對梁成龍的感情事並沒有太多關注,梁天正這麼一說,他也有些奇怪,低聲道:“前兩天豐澤夏季經貿會的時候他們兩夫妻一起來的,我看挺好的,沒覺得有什麼異常!”
  梁天正道:“成龍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張揚咕嘟喝了一大口水,這不是讓他出賣自己哥們嗎?雖說梁天正是梁成龍他親叔叔,這件事也不能隨便說。
  梁天正看出張揚在猶豫,繼續道:“我聽說是省歌舞劇院的獨唱演員,好像叫白燕!”
  張揚笑道:“生意場上逢場作戲也是難免的!”
  梁天正低聲迄廠:“那個女演員懷孕了!”
  張揚被梁天正的話嚇了一跳,之前白燕曾經搞過一出這樣的事情,本以為這件事就此過去,想不到事情居然會再度重演。
  梁天正道:“你和成龍是好朋友,我想你勸勸他,這件事必須要好好處理!”
  張揚道:“他自己知道嗎?”
  梁天正點了點頭道:“我估計清紅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們兩夫妻現在是面和心不合,作為長輩,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們夫妻因此而分手!”
  張揚點了點頭道:“梁叔叔,你放心,我會找機會勸勸他們!”
  陳雪收拾好東西之後也來到了春陽駐京辦,她準備明天一早搭張揚的車一起返回江城,她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一個人在外面吃了點面就回房間休息了。
  於小冬準備的很豐盛,張揚邀請的客人有邢朝暉、趙軍、還有轄區分局的局長程志偉和副局長梁聯合,邢朝暉和程志偉是老戰友,梁聯合卻是八卦門的,他和張揚算得上不打不相識,過去曾經因為小師弟喬鵬飛的事情鬧過不快,曾經鬧出過率隊圍堵春陽駐京辦的事件。不過現在他和張揚之間的關係已經得到改善,居然可以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喝酒了,人生真是奇妙啊!
  趙軍和邢朝暉開著張揚的皮卡車過來,皮卡車駛入大院,張揚就走了過去,皮卡車已經重新噴漆,煥然一新,四條輪胎輪轂也重新換過,趙軍和邢朝暉走下皮卡,關門時發出蓬蓬的悶響,這車重新做了隔音。
  趙軍向張揚介紹道:“全套減震都更換了,驅動系統也改成了四驅,變速箱發動機全都換了一遍!”
  張大官人笑眯眯摸了摸車身的烤漆:“這漆噴得不錯,看起來跟新的一樣!”
  趙軍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打開引擎蓋,不無驕傲道:“5.0升V8發動機,最大功率431馬力,最大扭矩500Nm,七速手自一體變速器,電子制動力分配的四通道防抱死制動系統、緊急制動輔助系統、胎壓監控系統、智慧巡航控制系統。”
  張揚拉開車門,車廂內座椅內飾也全部更換一新,全黑內飾,打孔真皮坐椅,中控台也明顯更改了,新增添了衛星導航系統。
  趙軍又道:“空調系統已經重新更換過,帶有等離子空氣淨化器,以及葡萄多酚篩檢程式,音響給你換上了11個揚聲器組成的BOSE音響系統,SHAWA全時四驅系統,車身重新經過加強,所有玻璃都更換過!”
  張大官人喜孜孜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雙手伏在雙向盤上,習慣性的伸手向下拉想去調節座椅。
  趙軍道:“左邊,正副駕駛座椅都改成了八方向電調,帶電加熱!”

卷四 第398章 舞弊事件
  張揚發現手刹的位置又改了,這輛皮卡車除了外形之外,基本上都換了一遍。
  趙軍趴在車窗上道:“你還滿意嗎?”
  張大官人連連點頭道:“滿意!滿意!”他抬起頭看了看幾乎覆蓋整個車頂的全景天窗,按下開啟按鈕,天窗緩緩展開,星光從頭頂投射進來,張揚笑道:“夠意思!”
  邢朝暉趴在另外一側的車窗前道:“當然夠意思,單單是改裝這輛車就花了七十多萬,買新車都夠了!”
  程志偉和梁聯合這會兒也到了,他們也被這輛帶全景天窗的皮卡車吸引了過來,男人對車都有著天生的愛好,程志偉和梁聯合都是玩車一族,兩人馬上就看出了這車經過改裝,單從四輪上的大卡鉗就看出這皮卡車的與眾不同。
  梁聯合道:“好傢伙,四排氣,全景天窗,這皮卡車我怎麼從沒見過?”
  邢朝暉笑道:“你沒見過的多了,走吧,喝酒去!”
  張揚把車鎖好,趙軍又補充道:“車子的防盜性能是世界一流的,油耗大了點,不過組織上每月會給你一部分的燃油補貼!”
  張揚有些感動了,國安對自己這麼好,自己要是不給人家出力也太說不過去了:“嗯,多謝了!”
  趙軍又道:“改裝合格手續全都放在手套箱裡,以後這車年檢什麼的你自己搞定!”
  張揚笑了起來,在江城的地面上,這車別說改成這樣,就算改成坦克,他一樣能夠年審過關。
  程志偉他們和於小冬也很熟了,幾個人來到房間內坐下,酒菜上來,張揚舉起酒杯道:“張某此次來京,承蒙各位熱情招待,我提議,咱們一起同幹兩杯!”
  幾個人都是好酒之人,一會兒兩斤清江陳釀就喝得乾乾淨淨,於小冬倒酒的時候,問道:“程局,我聽說我們這一片要拆遷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
  程志偉點了點頭道:“區裡已經基本上定下來了,從何家營到青園路的大片區域都會拆遷,具體時間還沒定,不過你們要提前做好準備了。”
  梁聯合道:“春陽駐京辦是自己買下來的還是租的?”
  於小冬道:“縣裡買下來的,這裡什麼都方便,還真不想走!”
  邢朝暉道:“城市在不停的發展,我們也不能阻撓城市發展的腳步,再說了,不捨得走,還有原拆原建的說法啊!”
  於小冬道:“這件事要彙報縣裡,早點找到新的辦公地點!”
  張揚和趙軍幹了一杯酒道:“我說趙主任,你最近怎麼老窩在北京啊?”趙軍過去是國安四局港澳辦負責人,這幾次張揚來北京都見到他,所以才會有些一問。
  趙軍道:“巧合,馬上就要出差了!”
  當著程志偉和梁聯合兩個外人也不好多問。
  程志偉問起榮鵬飛的事情,他和江城公安局長榮鵬飛是在最近的一個公安系統幹部學習班上認識的,兩人很投脾氣,學習期間關係相處的不錯,張揚代榮鵬飛提出邀請道:“程局要是有空可以去江城轉轉,我和榮局長都會做好接待工作。”
  張揚也不是平白無故請這些人吃飯,官場是個圈子,社會也是個圈子,走到哪裡都要有自己的圈子,社會交往是很有必要的。
  當晚他們喝的很盡興,張揚送他們離去的時候,梁聯合拉著張揚的手,他顯然有些喝多了,帶著酒意道:“我師父很推崇張老弟的功夫,過去的事情……算了……”
  張揚笑著扶著他上車,梁聯合卻還有話說:“我……知道,我小師弟和你有過不快,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為你們說合……”
  張揚笑道:“梁局,我和喬鵬飛沒什麼,事情都說開了……”
  梁聯合打了個酒嗝道:“我希望咱們都能成為朋友,不打不相識……不打不相識……”
  程志偉過來把梁聯合勸上車,他們是帶司機過來的。
  送走了這群人,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於小冬來到張揚身邊輕聲道:“張市長,您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張揚察覺到今晚於小冬情緒不高,低聲道:“怎麼?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
  於小冬道:“沒什麼,今天去省駐京辦開會,郭主任說,省裡對駐京辦機構過於龐大頗有微詞,近期會加大力度對駐京辦進行整改,重點提出縣市級駐京辦的問題,認為這種級別的駐京辦沒有存在的必要,我看距離春陽駐京辦關門的日子不遠了。”
  張揚笑了笑道:“駐京辦撤掉,一樣還得有聯絡處,縣市級設立駐京辦的也不僅僅是我們平海,再說了,就算真的撤掉,憑你的能力一樣會得到重用。”
  於小冬道:“我有什麼能力,能有今天的位置還不是你提攜我的緣故!”
  張揚看出她有些想法,低聲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於小冬道:“我之前看中了山塘街的明遠招待所,想把那裡談下來作為駐京辦拆遷過渡的地方,如果省裡堅決要撤除縣市級駐京辦的話,我也就不用費這個心思了。”
  張揚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沒定下來的事情還是先別去想,真正遇到麻煩了,找我!”
  於小冬充滿誠摯道:“你就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第二天早晨五點鐘張揚就起來了,發現陳雪早就醒了,在招商辦廚房內自己動手準備好了早餐。
  兩人隨便吃了一些,那邊於小冬也醒來,過來給他們送行,特地準備了北京特產,皮卡能載貨的優勢顯現了出來。
  張揚也沒和於小冬客氣,他還在車內發現了一個驚喜,後座掀開之後,下面改造出個超大的車載冰箱,飲料可以放在這裡面。
  離開春陽駐京辦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鐘了,此時的京城車流量還不算太多,張揚開著改裝後的皮卡車耐著性子駛出了京城,5。0V8的發動機,張大官人別著一股勁,要看看這車改裝後的性能究竟如何。
  皮卡車駛入高速之後,張大官人一腳油門就捫了下去,只聽到低沉而渾厚的引擎聲,強烈的推背感讓張揚和陳雪的身體都緊貼在椅背之上,張揚望著速度表,他敢斷定,這車百公里加速時間絕不會超過六秒。
  速度很快就飆升到一百七,皮卡車的車身結構和底盤都經過特殊加強,操縱感無與倫比,張大官人心中暗贊,國安裡面還是有能人的。
  陳雪看著外面不停被超越的汽車,她輕聲提醒道:“開慢一些,安全第一!”
  張揚笑道:“沒事兒,這車穩著呢!”車速此時已經到了一百九,超越前方的一輛黑色寶馬七系。
  寶馬司機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眨了眨眼睛,身邊的同伴道:“你怎麼開車的?日本皮卡也把你給超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寶馬車也開始加速。
  張揚從後視鏡內看到那輛寶馬車正在加速追趕而來,不禁笑了起來:“想飄車,我陪你們玩玩!
  當天的高速公路上,許多司機看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一輛尼桑皮卡以二百公里以上的時速在道路上狂奔,後方一輛黑色寶馬緊追不捨,很快又有一輛大奔和一輛高爾功夫GTI加入追逐的行列。
  張大官人玩得很開心,V8發動機的動力可真不是蓋的,從後視鏡中看到被自己越甩越遠的寶馬車,張大官人心中這個樂啊,看到陳雪咬著嘴唇有些緊張,不禁笑了起來:“沒事兒,前面休息站我就停下來,不玩了!”
  張揚說到做到,他的目的是測試一下自己這輛皮卡車的性能,原沒想過要跟人家一路狂飆下去。
  張揚在前方減速把車駛入休息站,那些在後面跟著緊追不捨得幾輛車都跟著他開了進去。
  張揚去洗手間回來,就看到一群人都圍著他的皮卡車品頭論足,寶馬車主三十多歲,剃著目前暴發戶最常見的板寸,一口唐山口音:“我說兄弟,你這是啥車啊?”
  張揚笑道:“皮卡!”
  一旁有人道:“皮卡還有帶全景天窗的?”
  “我這是紀念版!”
  寶馬車主圍著皮卡車看了一圈,嘖嘖稱奇,他低聲向張揚道:“改裝車吧?我見過不少改裝的,就沒見過改裝皮卡的!兄弟,你牛!”
  張揚很得意,自己這輛皮卡車秒殺對方的寶馬,多麼有成就感。
  寶馬車主掏出一張名片,自我介紹道:“我是搞汽車貿易的,以後有機會多聯絡!”
  張揚看了看名片,上面寫著天津飆風汽車貿易公司董事長馬力,這名字起得倒是貼切,張揚笑著跟他握了握手道:“我是張揚,平海豐澤人,在市政府當公務員!”
  馬力笑道:“我就是去江城,有機會約你出來吃飯!”他又圍繞皮卡車看了看,張揚看到他這麼喜歡,就拉開車門讓他進去欣賞了一下,馬力看完車內,更是讚不絕口,他判斷出這車一定是改裝高手的作品。
  再次駛入高速公路,張揚已經沒有了剛才的興奮勁,把車速定在120,陳雪打開音響,選了一首莫里哀的輕音樂,這輛皮卡車經過改造後,車內的舒適度絕不遜色於高級轎車,張大官人在國安這麼久,第一次受到了這麼貴重的禮物,這麼優厚的福利待遇,讓張揚不覺有些心動,看來國安這個身份輕易還是不能丟的。
  剛剛抵達江城,張揚就接到了教育局長劉強的電話,劉強沒有帶給他任何的好消息,高考出事了,豐澤縣第二中學第四考場出現嚴重舞弊事件,五名替考者現場被抓,市教育局大為光火,這件事要往上報,後果肯定極其嚴重。
  張揚也沒有想到剛剛來到江城就遇到這倒楣事,想想今天果然是高考第一天,舞弊事件將讓整個豐澤教育系統蒙羞,一年一度的高考在國內的影響極大,這件事江城教育局已經知道,如果處理不當,省教育廳必將追查這件事,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長張揚也不能免責。
  張揚臉色凝重,掛上電話,陳雪已經在一旁聽出他遇到了麻煩,小聲道:“你在長途車站放我下車,我自己坐車回去!”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找人送你!”
  “不用麻煩了!”
  外面天氣太熱,張揚實在不忍心讓陳雪一個人頂著烈日回去,他給蘇小紅打了個電話,讓蘇小紅送陳雪回趟春陽。
  安排完了陳雪的事情,張揚直奔豐澤而去,路上先和李長宇聯繫了一下。
  李長宇是江城常務副市長,文教是他的分管工作,張揚找李長宇通氣的目的就是想把這件事的影響儘量控制住,不要讓事態進一步惡化。
  李長宇接到張揚的電話就明白他想幹什麼,歎了口氣道:“你這反應速度也太慢了!”
  張揚道:“我這不是剛從京城回來嗎?誰想到會出這麼大的事情?”
  李長宇道:“今天高考你不知道?你這次去京城的時間也太久了,身為主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長,高考期間你應該在豐澤指導工作啊!”
  張揚原本是想昨天回來的,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又出了查薇被搶劫的事情,不但耽誤了一天,還接下了國安的一樁任務。
  張揚道:“哪年高考沒有舞弊的啊?不就是五個替考的嗎?多大點事?我回去馬上處理這件事!”
  李長宇道:“你說得輕巧,你知道市教育局為什麼要去查?因為有人舉報,這件事不但舉報到了市里,還舉報到了省裡,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你這會兒才打電話過問?記者都到豐澤了!”李長宇顯得相當生氣。
  張揚道:“您怎麼不早通知我一聲?”
  李長宇被這小子犯上的話給激怒了:“我需要向你彙報嗎?”
  張揚這會兒回過神來,自己把順序搞倒了,人家是自己的上級,哪有上級向下級彙報的道理?
  李長宇也覺著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歎了口氣道:“我上午在開會,知道這件事還不到一個小時,張揚,這件事不是玩笑,你趕緊回去把這件事處理好了,高考替考舞弊,性質太惡劣了,這次肯定有人要因此坐牢!”
  李長宇的這番話讓張揚益發認識到這次舞弊事件的嚴重性,他一路狂奔,直奔豐澤。
  豐澤二中的舞弊事件是有人舉報的,江城教育局的巡視官員當場抓到了五名替考者,負責監考的老師也已經被控制,目前作弊者和監考老師都已經交給了豐澤市公安局,警方介入了這起舞弊案。
  張揚驅車來到市公安局,發現有不少媒體的記者都已經守在那裡,他皺了皺眉頭,這幫記者的嗅覺真是靈敏,舞弊發生沒多久,他們就已經趕過來了,張揚已經預感到這次的事情要鬧大,他準備繞過那群記者,從一旁進入公安局辦公大樓,可就在他低頭行走的時候,一個男子的聲音叫道:“張市長來了!”
  張揚加快腳步,可那群記者已經圍了上來,將他團團圍在中心。

  張大官人雖說武功蓋世,也不能從這幫記者的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他的臉上帶著謙和而平靜的微笑。
  一名記者道:“張市長,請問您對今天發生在豐澤二中的高考舞弊案怎麼看?”
  張揚很老練的回答道:“事情正在調查之中,在具體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請大家不要用舞弊案這個敏感的字眼,以免在社會上造成不良影響。”
  “張市長,五名替考者當場被抓,你還說這不是舞弊案?身為主管領導,為什麼不敢面對?你還想欺騙社會到什麼時候?你們這些當領導的還有沒有一點公信力?”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張揚有些惱火,他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稍嫌清瘦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帶著黑框眼鏡,身體有些單薄,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營養不良,這記者競然是梁東平,前平海日報的記者,當初因為報導江城教育局非法集資案而和張揚認識,在報導受到阻攔之後,仍然一意孤行,最後鬧到去省政府對面去跳樓,在社會上製造了很大的影響,梁東平也因為那件事被判處勞教半年,出來後閑了一陣子,現在在《東江週末》重新當上了記者。
  張揚望著梁東平,頗有些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感覺,仍然是梁東平,仍然是教育系統的事情,這廝死纏爛打的功夫張揚早就領教過,張揚笑了笑:“梁記者,很久不見!
  梁東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舉著袖珍答錄機道:“張市長,這次的舞弊案是自恢復高考以來,省內出現的最嚴重的一次教育犯罪,您作為分管領導有何感想?”
  張揚指著梁東平的鼻子道:“身為記者要有社會責任感,任何事情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們都不可以妄下定論,我向在場的諸位保證,我們會儘快調查這件事,並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結果向大家公佈!”
  這時候丘金松帶領幾名員警趕到了,他們把記者攔住,讓張揚得以順利進入大樓內。
  張揚走入大門,公安局長程焱東迎了出來,程焱東的臉色也不好看,他來到張揚面前低聲叫了聲張市長。
  張揚道:“去你辦公室再說!”
  來到局長辦公室坐下,張揚把T恤衫的扣子全都解開:“有水沒有?”
  程焱東去冰吧裡拿了瓶冰鎮礦泉水遞給他,張揚一口氣灌了大半瓶,方才道:“我剛從京城回來,這豐澤的事情怎麼就這麼不省心,才走了幾天就出這麼大的事兒!”
  程焱東無奈笑道:“張市長,你也別急,事情已經出了,也不是你急就能解決問題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程焱東這才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豐澤二中也是這次高考的考場之一,在考試進行中,市教育局下來的考場巡視員直接前往第四考場,根據剛才他們所說是接到了舉報,有人替考舞弊,現場就抓住了五名替考者。
  張揚道:“又是舉報,麻痹的,豐澤地方不大,陰謀詭計倒是層出不窮!”
  程焱東道:“監考老師也被我們帶來了,根據初步審問,和他的關係應該不大,報名的時候由班級班主任統一報名,准考證上的照片和替考考生相符,證明他們在報名的時候就已經動了手腳,被替考的考生全都來自同一學校!”
  張揚本以為這些事都是豐澤二中的學生所為,這時才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低聲道:“這些考生是哪個學校的?”
  “豐澤一中,高三二班班主任趙福成已經被我們請來了,校長常淩峰也在協助調查!”
  張揚意識到,無論他情不情願,這把火顯然已經燒到了自己的頭上,豐澤一中出事,身為校長的常淩峰肯定要被追究責任,張揚倒不是想推卸責任,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在官場的時間越久,張揚就越相信陰謀論。從江城市教育局巡視員接到舉報,到事情上報到江城教育局,平海省教育廳,甚至省市各大媒體記者過來採訪,一切都太快,如果沒有預先計畫,是不可能。張揚道:“舉報者一定事先就知道替考的事情,他選著高考進行之後才舉報,其目的就是要製造事端!”
  程焱東望著張揚,雖然他也是這麼想,可這句話不應該由他說出來。
  張揚道:“作弊本身很可恥,這個舉報者也光彩不到哪裡去,我一定要找到這個舉報者。”
  豐澤一中代校長常淩峰在公安局副局長丘金柱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張揚笑著向常淩峰點了點頭道:“淩峰,坐!”
  常淩峰露出一絲苦笑,他在張揚對面坐下,低聲道:“對不起!”
  張揚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對不起也沒用了!”
  常淩峰道:“我會承擔應負的責任,等高考之後,我馬上辭職!”
  張揚道:“這件事回頭再說!”
  丘金柱道:“五名替考的學生全都來自東江大學一年級,經過初步審訊,這件事在高考報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操作了,班主任趙福成對此事先知情,並幫助聯繫了替考者。”
  張揚罵道:“混帳東西,他不知道為人師表這四個字代表的意義嗎?”
  常淩峰歎了口氣道:“每到高考,老師們所面臨的壓力都很大,誰都想出成績,提高上線率,在激烈的競爭下,有些老師頂不住壓力,採用這樣的手段也是很無奈的事情。”
  程焱東道:“事情已經閑開了,公安機關介入,據我們所知,市教育局,省教育廳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剛才市里還打了電話,讓我們儘快偵破此案。”
  丘金柱湊在視窗向外望瞭望,那群記者仍然聚在辦公大樓門口顯然是等待採訪呢。
  丘金柱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我看麻煩!”
  幾個人都看著張揚,事到如今誰都沒有太好的辦法。
  張揚道:“這幫記者不知要誇張到什麼程度,防民之口甚於防洪,事情已經出來了,我們肯定防不住!”
  常淩峰道:“這下別人有話說了,說我們豐澤過去高考成績好,上線率高,都是作弊得來的!
  丘金柱道:“其實每年高考,哪兒沒有作弊的?在豐澤抓住作弊的,在別的地方肯定也有,只不過他們運氣好而已。”
  張揚道:“話不能這麼說,作弊本身是不值得提倡的,我就是納悶,這個舉報者既然早就知道有人替考,為什麼不提前舉報,非得要等到高考進行之後,作弊既成事實才開始舉報?”張揚生氣不無道理,這好比一個人明明知道要有謀殺案發生,卻非要等到人被殺死之後才去報警,從這一點上來說,報案者比作案者還要可惡。
  張揚離開公安局之前交代程焱東,這件事加緊審訊,就算問出結果也先拖著,那幫記者能趕多遠就趕多遠,另外要儘量將舉報者挖出來。
  常淩峰和張揚一起上了他的皮卡車,雖然感受到皮卡車天翻地覆的變化,可常淩峰現在的心情卻興不起半點評論的意思,他歎了口氣道:“對不起!”
  張揚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誰也不想這種事發生!”
  常淩峰道:“這件事的責任我會承擔!”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道:“這件事很蹊蹺,我總感覺是一個陰謀!”
  常淩峰難得笑了一聲:“你越來越像一個陰謀論者。
  張揚道:“官場之上步步驚心,到處都是陰謀陷阱,不得不防啊!”
  常淩峰道:“高考舞弊影響很壞,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張揚道:“你其他的先不要管,目前最重要的是嚴肅考場紀律,確保接下來高考科目的順利進行,千萬不要讓不安情緒蔓延,影響到監考老師和考生的正常狀態。
  常淩峰點了點頭。
  張揚道:“別忘了,你現在還是豐澤一中的校長,幹一天就要做好屬於自己的工作。”
  讓張揚奇怪的是,除了教育局長劉強的那個電話,到現在為止,豐澤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們沒有一個人和他主動聯繫。
  張揚來到市政府,下午上班沒多久,秘書傅長征看到他回來,慌忙向他彙報道:“孫市長他們都在小會議室開會,討論這次豐澤二中舞弊案的事情!”
  張揚淡然道:“知道了,你去外面盯著,什麼時候他們散會,你過來通知我!”
  傅長征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來到門口的時候,又被張揚叫住,張揚道:“沈書記在嗎?”
  傅長征搖了搖頭道:“沈書記去江城開會了,今天回不來!”
  張揚皺了皺眉頭,沈慶華這個會開得可真是時候,話說回來,沈慶華就是留在豐澤,也沒什麼用,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教育是自己分管的工作,沈慶華肯定不會幫助自己分擔責任。
  張揚擺了擺手,傅長征從外面帶上了房門。
  張揚十指交叉在一起,事情真正來臨,急火生氣於事無補,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冷靜。張揚知道無論是沈慶華還是孫東強都不可能幫助自己承擔這件事,以目前他和他們之間的關係,這兩個人只會落井下石。想要解決這件事,只能依靠自己。

卷四 第399章 隔山打牛
  理清楚這件事的頭緒之後,張揚先給陳紹斌打了個電話,現在這麼多記者彙集豐澤,大有要把高考舞弊事件宣傳成為新聞熱點的勢頭,這可不好,輿論聲勢一旦造出去,事情就會變得越來越嚴重,想要解決事情的難度就會變得越來越大,這是張揚從多次突發事件之中得出的結論。
  陳紹斌在上次辭職風波之後,就投入股市期貨中,經過上次的事情,他和張揚的友誼更加深厚,張揚只要開口,他自然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利用老爺子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的影響力,讓輿論方面儘量控制尺度。
  張揚在省教育廳並沒有熟人,和陳紹斌交流之後,陳紹斌提醒他,可以去找宋懷明,畢竟宋懷明是他的未來岳父,就算不方便出面,指點張揚應該怎麼做還是可以做到的。
  張揚和陳紹斌通話之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決定給宋懷明打這個電話,如果事情限制在江城範圍內,他可以不必驚動宋懷明,可這件事已經被直接捅到了平海教育廳,這已經超出了張揚的個人能力範圍之內,他必須要借助其他的力量,未來岳父宋懷明無疑成為了他的第一選擇。
  宋懷明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內,他的秘書鐘培元拿著重要的檔讓他批示。宋懷明聽到張揚的聲音,擺了擺手,示意鐘培元從辦公室先出去。
  張揚禮貌的叫了聲宋叔叔。
  宋懷明道:“今天怎麼有空給我電話?”
  張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雖說宋懷明是自己的未來老岳父,可畢竟是未來的,自己遇到麻煩找人家總不是那麼回事兒。
  宋懷明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張揚這才把發生在豐澤的事情簡略向宋懷明說了一遍,宋懷明並不知道這件事,心中頗感差異,他皺了皺眉頭道:“高考舞弊,這可不是小事!”
  張揚道:“我知道不是小事,可這件事有些蹊蹺,舉報者早就知道有人替考,可他非得要等到事情生之後再舉報,明明可以提前阻止這件事,他偏偏不去做,根本是想製造事端!”
  宋懷明忍不住道:“張揚,你這是什麼態度,出了問題就去找別人的毛病!你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出了事情先要考慮到自身的責任,如果你切實的把教育工作給抓好,把高考當成一件重要事去辦,會發生這種事情嗎?”
  張揚小聲道:“這事兒防不勝防!哪年高考沒有作弊的啊!”他從心底還是沒把這件事看得多嚴重。
  宋懷明歎了口氣道:“你啊!”
  張揚道:“宋叔叔,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儘量處理好,儘量控制住影響,讓豐澤的高考秩序穩定,作弊者和相關人員已經被控制了,具體案情正在進一步調查中,至於責任,等到高考之後,我絕不會推卸!”
  宋懷明道:“一定要處理好運件事,穩定師生的情緒。”他停頓了一下忽然道:“假如你在荒野中,突然被劇毒的毒蛇咬中了手指頭你怎麼辦?”
  張揚內心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了宋懷明這番話的用意,假如被劇毒的毒蛇咬中手指頭,如果第一時間切掉被咬中的地方,毒性不至於蔓延到身體的其他部位,至少可以保全性命。宋懷明在提醒自己當機立斷,棄卒保帥。
  張揚抿了抿嘴唇道:“我從不逃避責任!”
  宋懷明淡然道:“責任是一回事,鬥爭又是另外一回事,政治鬥爭也是一門藝術!”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宋懷明雖然嘴上沒說,可是他心底卻贊同張揚的陰謀論,這次的舞弊案沒有那麼簡單,應該說是一次有蓄謀有計劃的行為。
  宋懷明雖然把這件事看得很透,可是他並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驚動省委書記喬振梁。當天的省常委會議要結束的時候,喬振梁提起了豐澤高考舞弊事件,喬振梁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在平海發生了一件讓我們整個平海教育界蒙羞的事情,有五名替考者被當場抓住!”
  宋懷明內心一怔,這件事的確性質嚴重,可也沒嚴重到讓喬振梁在常委會上拿出來討論的地步,宋懷明很快就意識到,喬振梁提出這件事的本意,自從喬振梁來到平海之後,兩人之間表面上還是相安無事,喬振梁大面上表現的極其和藹,平易近人,可宋懷明卻明白,喬振梁出來平海,他必須要有一個瞭解適應期,在瞭解情況之後,必然會展開手段顯露出他的威勢。喬振梁重點提出豐澤高考舞弊事件,很可能要由這件事入手立威。
  喬振梁道:“這件事一定要嚴格查辦,涉案人員必須嚴加處理,對相關責任人員絕不姑息!”喬振梁的這番話宛如重錘般擊落在每個人的心底。
  常委們心知肚明,豐澤主管教育的是張揚,而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喬振梁借著這件事敲打張揚,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要借著這件事給宋懷明點顏色看看,讓平海體制內的所有人都知道,平海的一把手是誰?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我同意喬書記的說法,一年一度的高考在全國的影響都很大,豐澤出了這樣的事情,讓整個平海為之蒙羞,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儘量亡羊補牢,高考還要繼續進行,以後還有兩天的時間,我們要從中吸取教訓,確保同類的事情不再發生!”
  喬振梁靜靜看著宋懷明,想要管理好一個省,並不是容易的事情,當好一把手,僅僅依靠平易近人是不夠的,以德服人那是對待老百姓,對於這些政治上的高手,最有效地辦法就是立威,想要立自己的威風就必須要挫他人之銳氣,平海唯一能和自己對抗的就是宋懷明,喬振梁並非是有意樹敵,這是必經的步驟,他要讓宋懷明安於現在的位置,要讓宋懷明老老實實的當好自己的副手,喬振梁對張揚是沒有任何敵意的,可在舞弊這件事情上,他仍然要大張旗鼓的敲打一下,敲打的真正目標並非張揚,而是省長宋懷明,張揚只是一個道具而已,隔山打牛,目標雖然是牛,可這一拳卻要真真正正的落在山體之上。
  散會的時候,宋懷明和陳平潮並肩離開,宋懷明道:“聽說豐澤博高考舞弊事件已經成了新聞熱點?”
  陳平潮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道:“壓不住!”雖然張揚通過兒子給他打了招呼,可陳平潮從剛才的常委會上已經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徵兆,他如果干預的大明顯,說不定會觸怒喬振梁,這件事讓陳平潮感到很棘手。
  宋懷明淡然一笑:“既然壓不住,何須要壓?順其自然就是!”
  陳平潮有些奇怪,停下腳步,宋懷明卻沒有減慢他的步伐,繼續向前走去。
  回到辦公室,宋懷明向秘書鐘培元道:“小鐘,我讓你查的事情查清了沒有?”
  鐘培元點了點頭道:“查清楚了,平海近五年內都有高考舞弊事件,不過集體替考的事情還是在七年前!”
  宋懷明點了點頭,拿起電話,他撥通了省教育廳廳長薛國元的電話,宋懷明的意思很簡單,貫徹喬書記的指示,讓省教育廳加強高考考場秩序監測,在平海各地大力加強考場巡視,嚴肅考場紀律,務必要保證接下來兩天的高考順利進行。
  鐘培元一旁聽著,心中知道,省長大人生氣了,他這一手不僅僅是為了嚴肅考場紀律,似乎還有另外一層的目的,舞弊事件每年都有,這件事是根本不可能杜絕的,宋省長特意強調考場巡視,作弊者會不會越抓越多。鐘培元想到這裡,忽然明白,宋省長就是想借著這件事把事情捅大,你喬書記不是想在豐澤舞弊案上借題發揮嗎?我就給你來一個變本加厲,只要鐵下心去查,我不信在平海查不到其他的作弊事件,你說豐澤的事情讓整個平海教育界蒙羞,我就讓你看看,平海教育界蒙羞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宋懷明要求教育廳加強各地考場巡視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喬振梁的耳朵裡,喬振梁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笑了起來,喬振梁有個特點,開心的時候會笑,不開心的時候也會笑,兩者最大的不同是,他不開心笑的時候,眼睛很冷,沒有絲毫的笑意。宋懷明很不簡單,他識破了自己的意圖,在這件事上,他想要保護張揚,卻又不好做得那麼明顯,所以他才想出這個辦法,其用意是查出更多的高考舞弊事件,分散公眾的注意力,讓處於風口浪尖的張揚得以喘息。
  在平海兩位大佬的悄然博弈之下,平海有史以來最嚴厲的一次高考整風行動開始了。
  來自高層的任何風吹草動,在下面表現出的就可能是驚濤駭浪。張揚接到省教育廳下通知的同時,常淩峰也將辭職書遞到了他的手裡。
  張揚看了看這份辭職書:“現在不是工作時間!”
  常淩峰道:“有什麼分別,反正都是這個結果。”他將整件事看得很清楚,這場風浪蓄謀而來,如果自己不做出果斷的選擇,只會連累張揚。
  張揚道:“淩峰,高考每年一屆,哪年不出幾個作弊的?又有多少校長因為作弊事件而辭職?”
  常淩峰道:“這次不一樣,五名學生替考,全都發生在豐澤一中,現在記者們的文章已經開始在教育制度上找根源了。”
  張揚明白常淩峰的意思,常淩峰是想犧牲他自己來保全張揚,避免這件事的影響進一步擴大化,以至於牽涉更多。其實在和宋懷明通話的時候,他也是這個意思。
  張揚搖了搖頭道,把辭職信推給常淩峰道:“我不接受,現在你辭職等於認輸,這件事擺明瞭有人在背後做文章,這個舉報者處心積慮的搞出這場風波,其目的就是想讓你下臺,讓我難看。”
  常淩峰道:“既然你看得這麼清楚,為什麼還要反對?我辭職之後,從根源上就解決了這件事,舞弊事件的責任我來承擔,那些想要搬弄是非的小人就不再有機會。”
  張揚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我堅持認為這件事是個陰謀,而且他們沖的並不是你,就算你辭了職,某些陰謀家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也不會甘休,這麼多新聞媒體都一窩蜂的來到豐澤,目的就是為了製造影響,讓我難堪,壯士斷腕、棄卒保帥,誰都懂,可事情沒發展到那種地步。”
  常淩峰道:“省教育廳剛剛下了加強各地高考考場監察及巡視的通知書,這就證明,事情已經驚動了省裡,如果我們不能作出及時的反應和應對,局面會變得越發被動。”
  張揚道:“我不管什麼被動不被動,這辭職信你給我拿回去,平海哪年不出幾件高考作弊的事兒,今年發生在豐澤,拿作弊說事,好!我倒要看看,這些陰謀家能夠鬧出多大的動靜!”
  宋懷明的這一手起到了明顯的作用,高考進入第二天,平海省有七個城市被查到33作弊事件,涉及人員41人,其中代考4人,這一數字讓平海省教育廳廳長薛國元一籌莫展,所有人都看出兩位大佬在借著豐澤高考舞弊事件進行博弈,可倒楣的是,他們為什麼把著眼點選在了教育這一塊,為什麼要選擇自己的領域?你們兩人鬧是你們兩人的事情,沒必要傷害這麼多的無辜,薛國元認為自己很無辜。
  副省長李新元也很鬱悶,他分管的是教育口,每年高考他都很緊張,生怕出什麼岔子,畢竟只有到高考的時候,全社會才會把目光都聚集在教育上,領導們也真真正正的去重視教育,好在平海的教育一直都走在全國前列,別的不說,高考錄取分數線就能表現出來,就算是大專過線生放在西南西北地方,肯定就是北大清華的苗子,可今年的高考剛剛開始就出了豐澤舞弊案,宋省長震怒之下要求加大監管巡視,這倒好,事情越查越大。李新元從昨天開始就吃不下睡不香,不知怎麼,他忽然想起了康熙辛卯科場案,兩者性質雖然不同,可他總把兩件事往一處想。
  李新元和薛國元一起去找了常務副省長趙季廷,他們三人當年都是老書記顧允知提拔起來的,彼此的關係很近,趙季廷自從歐陽如夏死後,在政治上就一蹶不振,可他的位置畢竟擺在那裡,三人的關係也沒有因此而疏遠,平時一有時間就會聚在一起小酌幾杯。
  歐陽如夏自殺之後,趙海衛因為策劃綁架入獄,後來經過審訊證明他和輪奸歐陽如夏一案無關,可他仍然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趙季廷的妻子李萍因為知道兒子入獄的消息,精神倍受打擊,原本控制住的病情再度惡化,上個月已經去世了。
  趙季廷才四十五歲,卻在這短短半年之間老去,過去烏黑的頭髮也已經花白,精神也大不如前,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從未有過的低調,要知道他過去曾經是雄辯之才,顧允知最欣賞的就是他的口才。
  李新元和薛國元兩人帶了酒菜過來,趙季廷把兩位老朋友迎入房內,微笑道:“你們來還帶怎麼東西,我準備菜了!”
  薛國元道:“到領導家裡來做客,哪有空手的道理?”李新元跟著點了點頭:“帶的東西不多,構不成行賄!”

  趙季廷笑了一聲,情緒卻不是那麼高漲,邀請兩人來到餐廳坐下,趙季廷果然準備好了小菜,讓保姆把他們兩人帶來的菜拿去廚房內裝盤。
  倒上三杯酒,三人喝了一杯,趙季廷開門見山道:“你們兩人來得這麼突然,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三人的關係很熟,都沒有掖著藏著的必要,李新元歎了口氣道:“還不是高考舞弊的事情給鬧的?昨天豐澤抓到了五個喬書記要求嚴辦,宋省長勒令要嚴格考場紀律和監察巡視,通知下達之後,今天就起到了效果。”
  趙季廷淡然道:“哦?”他對這起事件還是很瞭解的。
  薛國元道:“今天查出了33起作弊事件!涉及人員已經達到了41人!”
  趙季廷笑道:“看來你們教育系統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真的抓出成效了。”
  薛國元苦笑道:“平時讓他們提升教學品質不見這麼厲害,抓作弊倒是很有本事!”
  趙季廷道:“作弊本身就是不對的,嚴格考場紀律,狠抓這些違紀行為是應該值得提倡的!”
  李新元叫苦不迭道:“抓違紀是不錯,可咱們省這麼一搞,全國教育界都把目光放在咱們這兒了,到今天已經抓住快五十名作弊者了,明天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抓!平海教育水準過去一直都是名列前茅,這下好了,成全國教育界的笑柄了。”
  趙季廷道:“有什麼好笑?每年高考,哪個省市沒有作弊的?照你的話說,嚴格考場紀律反而是不對了,反而是要落下笑柄,難道放任考生去作弊才值得提倡嗎?
  李新元抿了口酒,搖了搖頭道:“季廷啊,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你怎麼看?”
  趙季廷心中明白李新元想問的是什麼,可嘴上卻裝出不明白的樣子:“什麼我怎麼看?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
  李新元歎了口氣道:“顧書記退得太早了!”這句話等於把事情挑明瞭,他對現在兩位大佬之間的博弈很有怨念。
  薛國元道:“咱們都是多年的朋友,有些話不該說,可我還是說出來,這次教育系統之所以掀起這麼大的風浪,從根本上是因為喬書記和宋省長在暗中角力!”
  趙季廷沒說話,夾了顆花生放在嘴裡慢慢咀嚼。旁觀者清,身為省常委,他目緒了喬振梁和宋懷明之間兵不血刃的戰爭,自然能夠看透這次高考風雲的本質。喬振梁強調對豐澤舞弊案嚴格處理絕不姑息並沒有任何的錯誤,作為領導者理應作出這樣的決策。宋懷明下達通知要求平海省內加強高考紀律,嚴格監察巡視制度也沒有錯。舞弊本身就不值得提倡,可是這樣一來卻讓整個平海教育界風聲鶴唳,連累的這幫主管分管領導人人自危。
  李新無道:“說句不該說的話,豐澤分管教育的是張揚,他是宋省長的未來女婿,喬書記在會上強調嚴格處理絕不姑息,真正的用意大家都清楚。”
  趙季廷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
  薛國元道:“宋省長下達的這個通知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現在平海大部分城市都抓到了作弊的事情,應該論到喬書記棘手了,身為領導者,一碗水必須端平了,豐澤的事情如果處理過重,宋省長就會有話說。”
  趙季廷反問道:“領導者需要一碗水端平嗎?又有哪個領導者能夠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如果他想做一件事,需要向你解釋嗎?”
  李新元和薛國元都沉默了下去。
  趙季廷道:“我知道,你們都很鬱悶,這次高風波肯定會涉及到你們,作為主管和分管領導,你們是沒辦法逃避責任的,可既然你們認清了主要矛盾,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李新無道:“季廷,政治鬥爭的結果有很多種,有勝敗,也有打和,如果這次的事情打和了,就得有人出來背這個黑鍋,事情鬧得越大……”說到這裡他停下了,又歎了口氣。
  趙季廷淡然道:“再大的事情從發展的觀點來看,只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保持好自己的心態,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
  李新無道:“問題是我們現在是坐在船上,風浪太大了,只怕坐不穩!”
  突然增加的舞弊數字讓張揚意識到,宋懷明開始行動了,他在用這種曲線的方式巧妙的保護自己。
  張揚的本意並不想求助於宋懷明,可現在事情已經越鬧越大了,張揚也相信喬振梁本身對自己並無成見,可是他要利用自己敲打宋懷明,宋懷明對他的保護並不僅僅走出于袒護和關愛,在政治上,身為平海省長的宋懷明絕不會輕易認輸。
  豐澤舞弊案並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事件,從舉報開始,一切都在向影響更大化發展,張揚在體制中打拼也有不短時間了,這樣的事情他並非第一次經歷,宋懷明和喬振梁之間的博弈,雖然藉口是因為他,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他們之間的矛盾早晚會爆,兩個強勢的人物在一起必將火花四濺。
  張揚絕不會坐以待斃,無論喬振梁和宋懷明之間誰勝誰敗,身為豐澤分管教育的副市長,他都將承擔一定的責任,他的臉上也不會好看。張揚不怕承擔責任,可他咽不下這口氣,他要找出背後的這個陰謀者,他要把舉報者挖出來。
  公安局長程焱東的調查仍然沒有太多的進展,他專門來張揚的辦公室向張揚彙報:“趙福成已經承認了,是他策劃了這次的替考事件,幾名找他聯繫這件事的學生家長也被我們找到了,趙福成一共收取了五萬塊錢的好處費,如果那些學生順利考上大學,每位替考者都可以獲得一萬人民幣的報酬。”
  張揚道:“是不是只有這五名替考者?”
  程焱東搖了搖頭道:“不清楚,反正趙福成承認的就這麼多!”
  張揚道:“有沒有查到舉報者是誰?”
  程焱東歎了口氣道:“哪有那麼容易?不過……”
  張揚看了看他,用目光鼓勵他接著說下去。
  程焱東道:“雖然不知道誰是舉報者,可這個舉報者一定很清楚替考的內幕,有三種可能,一是學生家長洩露了消息,這一點經過我的審訊首先可以排除,這件事關乎于他們孩子未來的前途,他們都是單線和趙福成聯繫,彼此之間互不知情,我相信消息從他們這邊洩露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張揚點了點頭。
  程焱東繼續道:“還有一種可能是替考的這些大學生走漏了風聲,這也可以基本上排除,這些大學生和拿生家長有著驚人的類似,也是和趙福成單線聯繫,他們彼此之間雖然認識,可都是走入考場之後才知道對方也是來替考的,被抓住之後的後果他們都清楚,誰也不敢拿這件事當兒戲。”
  張揚道:“現在就剩下了一種可能,趙福成自己洩露了消息!”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應該說這種可能性最大,我查過趙福成歷屆帶高考畢業班的成績,在豐澤一中十分的突出,近六年來他年年都被評為豐澤市先進教師,還被評為江城先進教育工作者三次,這樣的優秀教師可以說是豐澤一中的代表人物。”
  張揚冷冷道:“現在證明,他的成績水分很大!”他起身在辦公室裡走了兩步,低聲道:“焱東,趙福成這個人有什麼朋友?”
  程焱東道:“他和豐澤一中原校長孟宗貴的關係很好,很多人都認為,他能夠獲得這麼多的先進稱號,成為豐澤一中樹立的典型和孟宗貴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
  張揚道:“如果趙福成作弊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搞,那麼孟宗貴對這種事會不會知情?”
  程焱東道:“各行各業都有潛規則,隔行如隔山,我不知道!”他這句話說得很委婉,可已經在向張揚暗示什麼。
  張揚陷入短時間的沉默之中,程焱東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說替考作弊是教育界的潛規則,擔任豐澤一中校長多年的孟宗貴顯然熟知這一規則,他雖然離開了校長的崗位,未必代表他不知道趙福成在做什麼?自己在豐澤教育界的仇人並不多,孟宗貴應該算得上一個這次矛頭直按指向自己,這廝顯然具有著極大的可疑性。
  張揚低聲道:“焱東,你這麼一說,我倒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程焱東道:“我隨便說說罷了,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做員警的本不該亂說!”
  張揚道:“員警凡事都要講究證據,可政治很多時候不需要證據!”
  程焱東輕聲道:“那不就是莫須有?”
  張揚玩味著莫須有這三個字,唇角露出一絲深不可測的笑容。

卷四 第400章 積極應對
  秘書傅長征進來通報說,教育局長劉強來了。
  程焱東起身道:“我也該走了,我會繼續查下去,希望能夠再找到一些線索!”
  程焱東走出辦公室剛好和劉強相遇,笑著向劉強點了點頭。
  劉強也笑了笑,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不錯。
  張揚對這廝的來訪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開心,皺了皺眉頭道:“找我有事?”
  劉強點了點頭,笑道:“剛剛接到消息,今天平海全省一共發現了33起作弊事件,目前涉及人員已經達到41人。”
  張揚目光古怪的看著劉強,在他的目光下,劉強顯得有些不自然,乾咳了一聲道:“張市長知道了?”
  張揚道:“你好像很高興?”
  劉強道:“大家都出事,這樣外界的目光就不會只盯住豐澤!”
  張揚這才指了指沙發道:“坐!”
  劉強有些不自然的坐下了,兩隻手握在一起,他的不自然是因為張揚的目光而引起,只覺著張揚的兩道目光宛如刀鋒一般刺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到如坐針氈。
  劉強道:“張市長,這次會怎麼處理趙福成?”
  張揚道:“正常程式了,影響這麼大,已經觸犯了國家法律,肯定是要進去蹲幾年,最可憐的是那幾名學生,一個輕率的決定,把自己的未來全都葬送了。”
  劉強跟著歎息了兩聲。
  張揚忽然道:“作弊的事情發生之後,為什麼你沒有馬上通知我?”
  劉強內心一怔,慌忙解釋道:“張市長,出事之後,我第一時間趕去了現場,因為你在出差,所以不想打擾你,本以為我可以處理這件事,可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如此嚴重,這才給你打了電話。”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心中卻道:“你狗日的十有八九想害我!他輕聲道:“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解決問題,照你看,到底是誰舉報的這件事?”
  劉強道:“這我可猜不到,說不定趙福成得罪了什麼人!”
  張揚道:“你認為這次的事情僅僅是針對趙福成的?”
  劉強沉默了下去,瞎子也能看出來這次的矛頭直指張揚,直指整個豐澤的教育界,他低聲道:“張市長,豐澤一中的這件事影響很壞,外界輿論都集中在這件事上,我們應該有所反應了。”
  張揚淡然道:“你認為該怎麼反應?”
  劉強壓低聲音道:“僅僅處理趙福成一個人是不夠的,公眾不會滿意,上級領導那裡也很難交代!”張揚頓時明白了這廝的目的,他佯裝糊塗道:“你給我個建議!”
  劉強道:“事情發生在豐澤一中,豐澤一中就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張揚道:“常淩峰找我辭職了!”
  劉強心頭一松。
  可隨即張揚又道:“我沒答應!”
  劉強的表情又化成愕然。
  張揚道:“這件事不僅僅是常淩峰一個人的責任,也不僅僅是豐澤一中的事情,而是豐澤整個教育界的事情!”
  劉強慌忙道:“我知道我有責任,我會公開向全社會道歉……”
  張揚冷笑了一聲:“該怎麼處理,我知道!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確保高考最後一天順利進行,不要出任何的差錯,至於該承擔怎樣的責任,等高考進行完之後,我們再談!”
  劉強從心底打了個冷顫,張揚的這句話等於表明了他的態度,他絕不會放過自己,張揚強調這次的作弊事件是整個豐澤教育界的事情,已經在暗示,他劉強的責任絕不會輕,劉強越想越是鬱悶,甚至連留下來的勇氣都沒有了,他站起身道:“張市長,我先走了……局裡還有個會要開!”
  張揚冷冷道:“不送!”
  劉強這邊剛走,市長孫東強的秘書翟亮過來請張揚,被張揚敲打了幾次之後,翟亮乖巧了許多,進門之前首先敲了敲門,走進來後禮貌的叫了聲張市長,張揚對他目前的表現還是滿意的。
  從張揚返回豐澤,孫東強還沒有和張揚正式談過,昨天的市長會議,張揚也沒有參加,孫東強的態度還是很和藹的,接連經歷了幾件事之後,他開始明白,自己沒必要急於把張揚推到敵對的立場上,歷史的經驗告訴他,張揚沒那麼容易被打倒,這次發生在豐澤一中的舞弊案,顯然是針對張揚的,按照孫東強過去的做法,這種時候,他十有八九會選擇落井下石,可自從和岳父談話之後,孫東強的心態已經悄然產生了變化,他寧願採取靜觀其變的策略,不到最後一刻,還真不好做出抉擇。
  孫東強問了一下事情目前的進展情況,張揚簡略的向他彙報了一遍。其實情況孫東強大都瞭解,但是他還是享受張揚向他彙報的過程,心說你丫牛逼是不?再牛逼也得老老實實向我彙報工作,再牛逼也是我下級,這多少有點精神勝利法的味道,但孫東強也只能從其中找到一些安慰。他掩飾的很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得意,否則張大官人要是看出來了,少不了又要給他難堪。
  孫東強聽完道:“張揚,這件事要加緊處理,避免事件的影響擴大化,否則只會越來越難以收拾!”
  張揚道:“影響已經擴大化了,那幫記者早就把這件事給捅出去了,省內大小報紙全都報導了,電視臺昨晚也把新聞播出來了!”說起這件事張揚不由得有些著惱,陳紹斌的話顯然沒起到太大的作用,他老爺子平海宣傳部長陳平潮應該沒有過問這件事,對新聞的放任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孫東強歎了口氣道:“一定要儘快處理,給公眾一個交代,給全社會一個交代!”
  張揚道:“大不了把我交代出去唄!”
  孫東強皺了皺眉頭道:“我沒這個意思,出了問題,大家一起商量,找出最好的解決辦法,不是讓哪一個人去承擔責任,卻背黑鍋的問題。”他的這句話聽起來還多少有那麼點階級感情。
  張揚道:“孫市長,你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公平的說,你認為這件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一句話把孫東強問得愣住了,過了好半天,他方才點了點頭道:“我也覺著這件事有些不正常!”
  張揚走後,孫東強馬上請示了岳父大人。
  趙洋林對女婿目前的表現表示滿意,他低聲道:“越是風雨飄搖的時候,越是要把握好自己,要學會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待問題。”
  孫東強道:“沈書記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針對這件事做出表態!”
  趙洋林冷笑了一聲道:“他是個政治老手,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應該保持沉默!東強,豐澤舞弊事件鬧得很大,省裡都知道了,喬書記在常委會上公開表示要嚴格查辦,絕不姑息,宋省長也下達了嚴肅考場紀律的通知,事情最後究竟發展到何種地步,很難預見,所以你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要捲入無謂的鬥爭中。”
  孫東強連連答應。
  夜色籠罩豐澤一中的整個校園,常淩峰依然坐在校長辦公室內,他的辭職被張揚拒絕,可他卻清楚,無論張揚的意願如何,這次的事情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張揚是個不肯服輸的人,他之所以拒絕自己的辭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常淩峰的目光落在牆上七月八日,明天將會是高考的最後一天,順利完成高考之後,無論張揚堅持與否,他都會辭去校長之職,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張揚所面臨的壓力。
  常淩峰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他抬起頭,這才看到章睿融站在門外,手中端著飯盒,俏臉之上的表情充滿了關切。常淩峰向她笑了笑:“小章,進來!”
  章睿融來到他面前,將為他打來的飯菜放在辦公桌上,不無嗔怪道:“工作要緊,飯也要吃!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餓壞了身體,誰來管理學校?”
  常淩峰淡然笑道:“我這個校長只是代理,還有一天,高考結束後,我就會交出我的權力!”
  章睿融咬了咬櫻唇道:“憑什麼要你來承擔責任?作弊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常淩峰笑道:“身為一校之長,我當然要承擔責任!”
  章睿融怒道:“這個舉報者太可惡了,他明明可以制止這起作弊,卻偏偏聽之任之,非要等到作弊成為事實才去舉報,他根本是處心積慮製造事端。”
  常淩峰道:“政治就是這個樣子,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章睿融道:“如果不是為了幫張揚,咱們才不會來到豐澤這個鬼地方呢,什麼豐澤一中的校長,我們根本不在乎!”
  常淩峰聽到章睿融一口一個我們,心中生出一陣溫暖,患難之時能有伊人相伴,這種幸福感是難以形容的。
  章睿融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俏臉不覺一紅,聲如蚊呐道:“你吃飯吧,我先走了!”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常淩峰的辦公室。
  章睿融認為常淩峰之所以想要辭職全都是要替張揚承擔責任,她為常淩峰感到委屈,為常淩峰感到不值,所以她找上了張揚。
  章睿融敲開張揚在白鷺賓館的房門時,張揚正在準備。
  看到章睿融氣呼呼的表情,張揚就猜到了她此來的目的,不禁笑道:“找我有事?”
  章睿融道:“你憑什麼拿常淩峰當擋箭牌?”
  張揚道:“你搞清楚情況再來興師問罪,他找我辭職了,被我拒絕,這件事是沖我來的,又不是沖他,憑什麼讓他承擔責任?”
  章昝融道:“你還知道!你說,這件事到底怎麼辦?”
  張揚笑道:“你來的正好,我今晚想採取行動,還缺一幫手!”
  “行動?”章睿融有些迷惑。
  張揚指了指桌上的黑絲襪:“我要找出舉報人!”
  章睿融驚喜道:“你知道是誰?”
  張揚道:“不能確定,不過八九不離十!現在手頭還缺一些工具!”張大官人壞壞一笑:“你比我懂行,手裡應該有些常用的諜報工具吧?”
  章睿融瞪了他一眼道:“你都不是組織上的人了,憑什麼用組織上的東西?”
  張揚道:“你不想幫常淩峰?”
  “我憑什麼要幫他?”
  “你不想幫他幹嘛找我興師問罪啊?”章睿融頓時語賽,俏臉憋得通紅。
  張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行動!”
  孟宗貴是個籃球愛好者,他當晚在豐澤體育館打籃球,離開體育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從體育館到豐澤一中並沒有多遠的距離,他一邊走一邊想,自己離開校長的位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沈慶華已經決定讓他前往科委任職,孟宗貴對豐澤一中有著很深的感情,他認為豐澤一中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因為自己努力的結果,現在的豐澤一中如同一棵碩果累累的果樹,可是就在即將採摘的季節,他被從果園中趕了出去,造成這一切的就是張揚。
  望著豐澤一中校園內的燈火,孟宗貴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這笑容中包含了說不出的怨毒,帶著怨毒的心情,孟宗貴走入了教職工宿舍樓,剛剛走進樓道,他就感覺到身體被人點了一下,然後他軟癱著倒了下去。
  一名黑衣人悄聲無息的沖了上來,一把將孟宗貴的身體抱住,早已等候在樓前的麵包車開了過來,黑衣人像抓小雞一樣把孟宗貴架起,拉入了麵包車中,關上車門,低聲道:“走!”
  黑衣人掀開臉上的黑色絲襪,赫然露出年輕而英俊的面孔,這個突襲孟宗貴的不是別人,正是豐澤副市長張揚。
  開車的是章睿融,她不禁笑道:“想不到你綁架水準還真是專業!”
  張揚咧開嘴笑道:“這年月幹綁匪不如當幹部有前途!”
  章睿融笑得越發歡暢。
  麵包車一直行駛到豐澤西郊一座廢棄的傢俱廠,這是張大官人偶然發現的地方,周圍沒有人居住,傢俱廠的老闆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現在廠裡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張揚重新將絲襪套好,章睿融也學著他的樣子用絲襪蒙面,張揚揚起手,啪!地就是一個大耳瓜子落了下去,打得孟宗貴一聲慘呼,同時用手指一戳解開了他的穴道。
  孟宗貴剛一恢復自由就沒命叫道:“救命……救命……”
  張揚冷哼一聲:“儘管叫,喊破喉嚨也沒人幫你!”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嘶啞,這是用了章睿融給他的變聲噴霧劑後的效果。他抓起孟宗貴的頭髮粗暴的把孟宗貴從車上拖了下去。
  孟宗貴哀嚎著想跑,被章睿融照著肚子狠踹了一腳,痛得孟宗貴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張揚拖著孟宗貴來到車間裡,章睿融銬住他的一隻手,另外一隻手銬在鐵柱上。
  孟宗貴看到兩人的模樣,嚇得魂不附體,兩腿不斷打顫:“你們是誰?抓……抓我幹什麼?我……我沒錢……沒錢……”
  章睿融抽出軍刀作勢要向孟宗貴刺下去,嚇得孟宗貴慘叫一聲,緊緊閉上了雙眼,刀鋒在距離孟宗貴還有兩釐米處停下,張揚聞到一股騷味兒,垂目望去,發現孟宗貴竟然被嚇尿了。
  章睿融也發現了,反轉刀背在孟宗貴臉上狠扇了一下,打得孟宗貴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噁心,廢物!”
  孟宗貴鼻涕眼淚一起都流了出來:“兩位大……大……哥……你們饒了我,要多少錢,我……我砸鍋賣鐵也給你們湊出來……”
  章睿融道:“要錢?你有多少錢啊?你這條命又能值多少錢?”
  孟宗貴道:“我沒……沒得罪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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