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報仇,沖著我來,能宰了我,我沒意見,不過,你憑什麼報仇?你們母女、姊妹做的事情就全對?不算你妹妹,你老媽為了你們兩個,做的缺德事比我只多不少吧?我手上染的鮮血再乘十倍,還比不過她咧!要不是你們兩個一直跟在我身邊,別說其他復仇者,光是慈航靜殿就把你們大卸八塊了。」「你少假惺惺!別把自己說成好人,你只不過是為了我們的……」「為了你們的肉體嘛!操你媽,你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說?還以為我真的非幹你們不可啊?你和隔壁那個大奶傻妞一樣有被害妄想癥!你屁股是金子打的?還是你的屄會唱歌啊?少自以為是!」我怒道:「如果衹是為了幹你們兩個,我不用費那麼多事,幹過一次就可以把你們踹飛了,用不著冒險放白牡丹活路,弄到我與畫眉決裂,一切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你以為我搞成這樣,就衹是為了幹你?呸!像你這樣的貨色,街邊髮廊裡的妓女,一抓就是一大把,別以為自己了不起,什麼七朵名花,江湖年年有名花啦!」與天河雪瓊相同,這麼一連串話,同樣也把羽霓弄傻了,特別是當她聽見我曾放白牡丹活路,明顯大受衝擊,「我……我不知道……你曾經……」「哼!你當然不知道,你只曉得我想幹你們,在你們眼裡,我除了幹女人就不知道別的事。」我冷笑道:「那你們呢?除了這個,你們又知道什麼?」這些話,壓在我心頭很久了,要不是遇到這種特殊情境,哪怕是我喝得爛醉,也不敢把這些話說出口。這麼一下全說出去,心裡頓時覺得舒坦多了,再看看羽霓和天河雪瓊,她們兩個都是一副震驚過度,目瞪口呆的失魂表情,遲遲無法回復過來。
稍微想一想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我都有些嚇一跳,怎麼自己說了這些話出去?
這實在很不聰明,天河雪瓊和羽霓又不是呆子,短暫震驚過後,肯定是該幹啥繼續幹啥,發癲的繼續發癲,報仇的繼續報仇,我衹能爭取她們清醒前的短短時間,帶著她們兩個殺出重圍。
不過,當我腦中冒出這個念頭,卻發現眼前的現實狀況很不妙,這麼一下耽擱,我們已經被黑龍會的軍隊團團包圍,盡管素質沒有剛纔的精兵強,可是人數足以彌補一切,看那密密麻麻的隊伍,我估計不下兩千人,又攜帶精良武器,要突圍而出著實不是易事。
(奇怪,他們為什麼也一動不動?這兩個傻妞被罵呆了,他們難道是看戲看得入迷了?不可能這麼呆吧?全都這麼傻傻地圍著我們看,偶像劇有那麼好看嗎?
我訝異於黑龍會士兵的無動作,但這兩千多人確實是傻傻地直瞪著我們,像是在看什麼很好看的東西,我幾乎就以為他們要鼓掌了。
「啪!啪!啪!」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曉得從哪裡傳來鼓掌的聲音,一開始零零落落,衹是某個人在鼓掌,但很快就蔓延開來,一下子,兩千多人就掌聲雷動,圍繞著我們,熱烈地鼓掌。
聽著這些掌聲,我完全摸不著頭腦,想不通這些黑龍會的兵丁為何只看戲,不開戰?更想不通他們怎麼會看到拍起手來?難道我罵人真的有那麼好看?
在如雷掌聲中,包圍著我們的黑龍會隊伍,慢慢分開讓出一條道來,從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來。正確一點的說法,那人並不是走出來,因為他傷得不輕,肋骨斷了好幾根,步履蹣跚,是在左右兩側的部屬攙扶下,才得以這樣走出來,不過盡管傷得不輕,他邊走還邊鼓掌,像是非常欣賞我們的表演。
「……阿巫。」
在我們一男兩女糾扯不清的時候,巫添梁已經被手下救了回去,他的傷勢雖然不輕,卻也沒有重到危及性命,被救回去之後,很快就包紮處理完畢,現在不但能被扶出來,還有力氣拍手。
看到巫添梁這樣出來,我心下稍安。巫添梁不是一個可掉以輕心的敵人,不過他終究有其極限,智巧有餘,武力不足,這兩千人在他統帥下,威脅性有限,再怎麼說,都比落在什麼智勇兼備的強人手裡要好。
基於這些理由,我必須承認,乍見到巫添梁的一瞬間,我確實是滿爽的,可惜,"這分爽快的時間太短,隨著巫添梁後頭的那道身影緩步入場,我的笑容僵在面上,一顆心更筆直往下墜去。
我不是沒想過再遇到這個人,在我心裡一直也知道,早晚會再碰到他,只不過,不該是在此時此刻……這個太過要命的時刻……「嗨!賢侄,阿囉哈,你氣色不錯,剛纔一輪發言,慷慨激昂,擲地有聲,痛斥這些有奶有屄、沒心沒肝的臭婊,讓我感動到不行,本來不想站出來的,都不得不走出來,為你鼓掌叫好。」一面用力鼓掌,黑龍王臉上滿是笑意,緊隨在巫添梁的身後走了出來。久久不見,他仍是那麼一副瀟灑的文士打扮,看上去完全不起眼,彷彿衹是巫添梁手下的參謀、隨從,但打從他現身開始,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命令。
「唉呀呀,賢侄,千萬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好像我就是黑龍王似的,這我可受不起,現在整個世界都知道,黑龍王是你的老相好,和你是天天干來幹去的關係,大叔我雖然放得開,卻不想被人誤會曾幹過你或被你幹過啊,哈哈哈!」黑龍王高聲大笑,一字一句都戳在我的痛處,奇妙的是……之前對上羽霓,我的怒氣便壓抑不下,此刻碰到罪魁禍首,我的意識居然出奇冷靜,別說是怒氣,就連一絲情緒波動都不敢有,全身每一根汗毛為之豎直,彷彿提醒著我,眼前這個人形生物有多危險。
曾與黑龍王正面敵對,親自嘗過他厲害的人,除了我之外,應該是再也沒有活人了,天河雪瓊和羽霓,一個失憶,一個狀態不明,根本就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的危險,衹是感覺到氣氛不對,用質疑的目光望去。
我心裡不住盤算,卻想不出任何一個可用的方法,這個敵人強得過分,我根本沒可能與他正面抗衡,更別說……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掉進的這個陷阱究竟有多大,本以為黑龍會與第三新東京都市全面開戰,這個大怪物應該在前線,分身乏術,也不該有興趣顧別的事,哪知道……他居然在這裡挖坑給我們跳。
「嘿,大家好久不見,咱們小隊散夥好一段時間,真沒想到還湊得齊啊!想必賢侄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真是苦了你啦。大家久別重逢,大叔我不送點禮物,實在是說不過去,但倉促間又沒什麼準備,各位就別怪我借花獻佛,不夠誠意啦。」黑龍王搓著手,笑得相當猥瑣,卻也笑得我心裡直透寒氣。這傢伙贈送的禮物,怎樣都不可能是好東西,希望不會他一亮禮物,我們就直接被打落地獄去。
沒有辜負我的期待,黑龍王彈了一下手指,一件事物從天上落下,重重摔砸在地上,血腥味立刻散開,赫然是一個傷得不成人形的血人,渾身肢體扭曲,不自然的型態,也不曉得斷了多少根骨頭。
最初,我衹是小小嚇一跳,但很快我就認了出來,倒在地上的那個血人,是鬼魅夕!
鬼魅夕離開我們,獨自行動,是去找破除封印的方法,以她的本事,原是可以自由來去,單憑此地的嘍囉很難發現她,但誰知道大魔王早就潛伏在側,她就算狀態十足,又怎麼能瞞得過黑龍王的耳目?落入黑龍王的手裡,絲毫不意外,而以黑龍王的辣手,鬼魅夕自然就是這下場了。
「鬼妹!」
我並沒有忘記,鬼魅夕的體質特殊,普通人的致命重傷,在她身上,未必就會致命,但看她傷成這樣,心頭一緊,腦裡什麼都沒想,就飆衝出去,趕到她身邊。幸好,沒有任何阻攔,而我更發現鬼魅夕傷勢雖重,卻仍有氣息,只不過身上七八成的關節,都被人用重手法捏得粉碎,整個人像一灘爛泥,動也動不了一下。
不難想像,剛纔我怒斥天河雪瓊、羽霓的時候,黑龍王多半就躲在一旁看,邊看邊施以毒手,粉碎鬼魅夕的週身骨節,這種殘忍舉動,在他而言,就像看戲的時候要吃爆米花助興一樣,一點都不算什麼的。
週身骨節粉碎,所受的痛楚可想而知,但從鬼魅夕閃爍的目光,我發現她仍維持著意識,目光中除了痛苦,更還有一絲安慰,似是看到我這麼緊張,所受的痛苦都值得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事實上,鬼魅夕的目光,讓我感到很慚愧,因為我完全不覺得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好事,值得她這樣回報。剛纔我怒斥著天河雪瓊、羽霓,清算著我們之間的債務關係,可是對於鬼魅夕,不用計算我心裡也清楚這筆帳,肯定是她大大吃虧。
「哈哈,賢侄,你為什麼一副快要掉眼淚的表情?最近我們每次見面,你都哭喪著臉,這樣很不好啊,人生應該要樂觀,積極進取,你整天想哭想哭的,怎麼會有女人看上你、愛上你?怎麼會泡得到妞呢?喔,抱歉,我忘記你現在不泡妞了,因為愛上你的女人,全都死光光啦!」黑龍王仰首大笑道:「不是大叔愛說你,你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這樣幹一個,又愛一個呢?你太花心啦,到處陷入愛河,愛到河水都氾濫了,過得那麼幸福,怎麼對得起那些被你害慘到地獄去的女人呢?李元帥泉下有知,會有多傷心啊?哈哈,開個小玩笑,別介意,李元帥活得好好的呢,黑龍會總司令的寶座,她幹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你就不必替她擔心了,但話說回來,幹一個就愛一個,這種習慣實在是不好啦,身為長輩,我不能不說說你了。」笑聲如同一場不會醒來的惡夢,反覆迴響,把我帶回那一天的痛苦回憶,那一天所造成的打擊,一直到今日都仍在持續傷害,無法逃離,這一次……我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逃出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