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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第7~10集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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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缓缓亮起,摇曳的烛光给程宗扬结实的肌肉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泽,他摊
开一卷素纸,慢慢抚平,然后压上一方黑玉镇纸。


  卓云君听到声音,拢起秀发,从榻上起来,趿了那双象牙鞋,走到案旁,往
砚中呵了口气,玉手挽住墨碇,细细磨着。


  程宗扬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桌旁,一边提笔蘸着墨,一边道:“你是故意的
吧?”


  “奴婢怕凝奴打扰了主子,才点了她的睡穴。”


  “不是这个。”程宗扬在纸上写下“盘江程氏”四个字,一边道:“那天我
让你给阮香琳倒杯茶,可没让你下什么春药。”


  卓云君轻笑道:“那淫妇原用不着春药便已经够淫浪了。谁知她喝过茶水会
浪成那个样子?”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李师师身上吃了亏,找到机会故意报复。”程宗
扬道:“我警告你,师师姑娘如果少一根头发,你就自求多福吧。”


  卓云君酸溜溜道:“是。”


  “蔺老贼当上太乙真宗掌教,你已经知道了吧?”


  卓云君沉默片刻,“奴婢听说了。”


  “说实话,凭蔺老贼的手段,别说你,就是你和秋小子,还有那个林之澜全
加起来,也斗不过他。”


  卓云君没有作声,自从传出蔺采泉得到九阳神功传授的消息,她便知道主人
已经和蔺采泉私下达到约定,自己想要报仇,更是遥遥无期。


  “但你放心,只要你还是我的奴婢,我就绝不会让你对别人忍气吞声。”程
宗扬一边在纸上写下“盘江”两个字,一边道:“等我腾出手来,就让蔺老贼好
看。该吐的,都让他吐出来。”


  说罢,程宗扬不再理会卓云君,在纸上写下:盘江程氏集团。


  总股份:二十股。


  第一批十股:


  殇侯:一股。


  苏荔、武二:一股。


  祁远:半股。


  吴战威:半股。


  云苍峰:半股。


  易彪:半股。


  凝羽:半股。


  乐明珠:半股。


  程宗扬:五股。


  第二批十股:


  星月湖大营:四股半。(九个营各占半股)


  建康世家:五股。(十家各占半股,含萧、程)


  程宗扬:半股。


  由于星月湖大营有三个营属于自己,建康世家自己也有半股,合计下来,自
己在二十股中,总共占有七股半,超过总股份的三分之一。如果加上凝羽、祁远
等人的股份,正好占有半数。


  程宗扬一边想着,一边接着往下写。


  一、晋国商行

主营:盛银织坊。


  兼营:临江楼、珠宝。


  大掌柜:祁远。


  二、江州商行。


  主营:水泥。


  兼营:江宁两州商业。


  大掌柜:待定。


  三、宋国商行。


  主营:钱庄。


  兼营:粮食、地产。


  大掌柜:秦桧……


  卓云君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心神仍然沉浸在他刚才的承诺中。在大草
原时,她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个不起眼的小商人,幸运的小人物;在建康时,她以
为这个年轻人是个狠毒的奸商,邪恶的色鬼;在沐羽城时,她以为这个年轻人是
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借用战争渔利的投机客;在江州时,她以为这个年轻人是
一个隐藏极深的野心家……


  结果卓云君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看清楚过这个年轻人。她亲眼看着这
个年轻人从一无所有,到举手播云,覆手布雨,却越来越看不透他的面目。无论
是他掌握的资源,还是他操作的手法,都远远超越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纵然卓云君曾经身为教御,名动江湖,在这个年轻人身边越久,却越觉得自
己卑微。就像初入门墙的学徒,望着殿堂上那些大宗师的背影,充满了崇慕。


  她相信这个年轻人可以轻易对付身为掌教,拥有极大权势的蔺采泉,相信他
可以会为自己雪恨。也许自己真的可以依靠在他臂膀间,偎依在他的羽翼下,什
么都不去想,就像沉浸在醉人的美酒中一样,不熟透,不醒来。






                第六章


  程宗扬将股东大会的事务都交给秦桧等人,自己连日在临安奔走,逐一拜访
贾师宪、蔡元长、韩节夫、史同叔这些朝中的权臣和未来的权臣,至于交谈的内
容,他却从未透露过。


  四月二十四日,已经出发一个多月的晋国使团,一路游山玩水之后,终于抵
达临安。张少煌是持节的正使,由宋国鸿胪寺的官员出面迎接,送到接待国宾的
驿馆。所受的待遇说不上寒酸,但也不十分隆重,显然在战场上吃了亏的宋国官
员想营造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气氛。


  但这些不关程宗扬的事,入城之前,桓歆等人就与使团分开,没有理睬宋国
官方的接待,直接与萧遥逸等人会合。


  以谢无奕为首,桓歆、石超、阮遥集、阮宣子、柳介之……齐至临安,虽然
一路奔波,这帮贵族子弟却没有半点风霜之色,反而精神十足。


  桓歆佯怒道:“萧哥儿,你也太不仗义了!不言声自己来了临安!一点儿都
没把咱们兄弟放在心上!”


  萧遥逸叫道:“桓老三!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吧!你们在江州闹完,拍拍屁
股走人倒是轻松!我要不留在江州,满屁股的屎谁给你们擦?我走得比你们晚,
到得比你们早,不就是为了给兄弟先踩好点儿?”


  谢无奕抬手摇了摇,等众人都安静下来,他闭目道:“这些无益之事何必多
说?唔,此地风和日丽,谢某敢打赌,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众人都笑了起来,萧遥逸挑起拇指,“还是老谢晓事!”


  桓歆道:“我们可都盼着来临安呢,有什么热闹,先摆来看看!”


  “有你看的!中瓦子,玉露楼!”萧遥逸拍着程宗扬的肩道:“程兄提前一
天就全包下了。

谢无奕微微颔首,“程兄有心。”


  程宗扬笑道:“这都是小侯爷的功劳,我来了两个月,还没他刚来两天的门
路清楚。”


  众人纷纷上马,石超却悄悄拉住程宗扬,“程哥,唐国的铺面我已经都安排
好了,你看让谁接手?”


  “接手的事不急,刚出的水泥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三千石哪儿够啊!每月至少要两万石,眼下连两成都不到,程哥……”


  “不用急,少不了你的一份。”程宗扬笑道:“今晚不谈生意,好好乐一番
才是。”


  众人都上了马,程宗扬刚松了口气,便听到身后一个声音,“程头儿!”


  听到这个声音,程宗扬就觉得心里一阵踏实,肩上的担子仿佛轻了一半。论
身手,这人连平常的护院都比不了,但在盘江程氏,这个不起眼的人物却是自己
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程宗扬转过身,然后大步走过去,狠狠给了祁远一个熊抱,“老四!你可算
来了!”


  祁远笑嘻嘻要行礼,程宗扬托住他的手臂,“拉倒吧,人都走了,你做给谁
看呢?哈,气色不错啊,祁大掌柜!”


  祁远脸色本来又青又黄,这一路晒黑了许多,皮肤透出健康血色,整个人都
似乎年轻了十岁,他笑道:“托程头儿的福……”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雷鸣般的大吼,“叔公!”


  青面兽像座肉山般“轰”的跪下,“呯”的磕了个头,然后抬起头,咧开大
嘴嘿嘿直乐。


  程宗扬这才注意到祁远身后还有一个兽蛮老人,他瞽了一目,脸上颈上的兽
斑也秃了大半,一手扶着木杖,虽然瘦得脱形,却气势不倒,就像一只独目的老
狼,因为老迈而更加危险。


  祁远道:“这位哈大叔听说有族人在临安跟着程头儿,非要跟来,老祁劝都
劝不住。”


  “哈大叔?”


  青面兽拍着胸膛道:“哈叔公!吾族最伟大的术者!哈迷蚩!”


  程宗扬本来含笑致意,听到最后三个字,笑容全僵在脸上。


  哈迷蚩身材在兽蛮人中算是矮的,但也比程宗扬高出半个头。他一只耳朵上
挂着巨大的铜环,上面挂满尖利的兽牙,仅剩下的一只眼睛,眼皮像褶子一样低
垂着,偶尔一抬眼,锋利的目光犹如苍狼。这老家伙和金兀术联起手来,破坏力
堪比秦会之和王氏的绝配。


  祁远一看要冷场,赶紧翘起拇指,“哈大叔这一路可帮了老祁大忙了!全靠
哈大叔自制的草药给老祁排毒清肺。说起来要不是程头儿让老祁去接人,老祁也
没这个运气能除净瘴气。”


  程宗扬稳住情绪,抱拳诚心实意地说道:“多谢哈大叔!”


  哈迷蚩独目上下打量着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尤其是他的额头、眼角
等处。半晌老兽人张口咳了几声,接着一口痰吐到程宗扬脸上。


  程宗扬一愣,怒火顿时升了起来。青面兽却笑逐颜开,兴奋地大声道:“官
人!叔公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你给叔公一件礼物,以后就可以获得吾族的崇敬
了!”


  你哈叔公是丐帮出来的吧!还有这破规矩?程宗扬肚子里腹诽着,一边干笑
道:“多谢哈大叔看得起我。准备点儿什么礼物?”


  “一点黄金!”青面兽伸出两根手指,“只要十斤就够了!”


  你怎么不去抢!十斤黄金将近五百金铢,即使在临安,寻常人家全部家产也
没有这个数。不过和一整个兽蛮部族相比,这样的价格还在自己接受范围之内。


  秦桧在与诸人寒暄说笑,林清浦和匡仲玉不宜露面,旁边只有冯源跟着,程
宗扬道:“冯大法!去金库提二十斤黄金!送到园子里!再备两只羊!”


  “好咧!”冯源应了一声。


  哈迷蚩满意地点点头,闭上那只完好的眼睛。


  冯源性子随和,为人又没什么脾气,与几名兽蛮人关系也不错,当下打了声
招呼,便带着两名护卫前去办事。


  程宗扬苦笑着擦去脸上的痰迹,然后道:“兰姑呢?”


  兰姑掀起车帘,笑道:“公子吉祥。”


  “兰姑,你也吉祥。”程宗扬笑道:“这一路辛苦,我让人送你去园子。”


  “奴家倒想往玉露楼看看呢。”


  程宗扬笑道:“兰姑倒是好兴致啊。”


  兰姑飞了一个媚眼,“既然来了临安,当然要和风月场同行学学呢。”


  程宗扬大笑道:“那好!咱们一道去!”


  来自建康的世家子弟早就盼了一路,这会儿终于到了临安,当即由程宗扬和
萧遥逸这哥儿俩领着,一行人鲜衣怒马,赶往太平坊的中瓦子。


  中瓦子位于临安城中心,与宫城相距不远,可以说是寸土寸金的位置,因此
玉露楼占地面积也不太大,但布局极具匠心。园中是一泓清池宛如玉带,旁边一
座假山沿着地形蜿蜒伸来,将池水分成两半。周围错落立了三处楼宇,各有游廊
相连,园中花竹相映,林木森森,形成几个通而不连的空间。


  一进园,便看到数十位身着盛装的美妓在廊中迎候,那些美妓正值妙龄,一
个个皓齿朱唇,风姿如画。程宗扬来临安虽然有些时日,还是头一次逛青楼,一
下看到这么多姑娘,也不禁有些眼晕。


  萧遥逸到临安不过两天,却已经是青楼熟客,他跳下马,把缰绳扔到萧五,
风采翩然地进了玉露楼。


  见到萧遥逸进来,那些女子顿时眼睛发亮,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莺莺燕燕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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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師兄!

围过来道:“公子怎么这时才来?”


  “奴家一大早就等着公子呢……”


  萧遥逸与众妓说笑几句,然后用手肘碰了碰程宗扬,低笑着揶揄道:“圣人
兄,发什么愣呢?”


  程宗扬自嘲道:“得,我就是那土狗。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来过。”


  玉露楼的老鸨是一个风韵正足的美妇,昨日整个园子被人大手笔全包下来,
便知道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当下亲自迎了出来。


  这边建康世家子弟也陆续赶来,谢无奕等人都是花丛老手,到青楼就和到了
自己家一样,毫不见外,不多时便和老鸨打得火热。


  玉露楼内早已摆好筵席。宋国菜肴比晋国更为精致,而且临安佳酿极多,各
色佳肴名酒,流水般送来,接着两排乐伎坐在廊下,吹起凤箫,十余名穿着鲜衣
华服的舞伎在席间起舞,还未开饮,便已令人心醉。


  程宗扬放开酒量,先持觞劝酒,与众人一一对饮。席间说起途中的趣闻,众
人笑闹不已,气氛热烈。加上周围各式新奇的玩乐,没多久便让诸人乐而忘忧。


  程宗扬喝到中途,向萧遥逸使了个眼色。萧遥逸会意地一笑,然后拿起银盏
“叮”的敲了一记,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才道:“程兄这是粗人的喝法!哥儿几
个,我来给大伙喝个别致的!”


  说着他解下束发的锦带,交给旁边的玉露楼红牌娇玉英,“蒙上!”


  玉英好奇地接过锦带,蒙住萧遥逸的双眼,接着见那公子哥儿一挥手,“斟
酒!”


  一名小婢斟上酒,萧遥逸举杯在鼻前一晃,略一沾唇便道:“蓝桥风月!”


  那小婢拿起银壶,上面朱红色的小签果然是蓝桥风月。


  众人一片喝彩,玉英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公子好厉害呢。”


  萧遥逸扯下蒙眼的锦带,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雕虫小技耳!”


  玉英娇声道:“临安名酒不下百种,今日席间足有三十六种,公子每种都能
尝出来,奴家却是不信。”


  “敢不敢和我赌一把?”萧遥逸道:“我要猜错,就把一瓮酒都喝干净。”


  “奴家若是输了呢?”


  桓歆等人起哄道:“当然也是把一瓮酒喝净!”


  玉英讨饶道:“奴家量浅,喝不了许多。”


  萧遥逸豪爽地说道:“用不着你自己喝,楼里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敢不敢
赌?”


  众人都笑道:“赌了!赌了!”


  楼内十位贵公子,在座的美妓却足有二十余位,听说可以代饮,那些美妓也
跃跃欲试。


  玉英拿起锦带,另一名美妓却笑道:“我来!”说着她依过来,一双纤纤玉
手掩住萧遥逸的双眼。


  碧绿的酒液丝线般注入银盏,那美妓举盏递到萧遥逸唇边。


  萧遥逸品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说道:“宜赐碧香!”


  小婢亮出标签,众人哄堂叫好,果然是宜赐碧香。众妓输了赌注,只得合饮
了一瓮宜赐碧香。


  “雪腴!”


  “殿司凤泉!”


  “十洲春!”


  “齐云清露!”


  “清若空!”


  “内库流香!”


  萧遥逸连斗连胜,一连换了七八种酒,无一猜错。那些妓女虽然是合饮,七
八瓮美酒也使诸女玉腮飞红,酒力难支。替萧遥逸蒙眼的小妓蕊儿整个身子都伏
在他背上,眼中仿佛滴下蜜来。


  谢无奕等人兴致越发高昂,都觉得小侯爷替自己人争了面子,脸上有光,叫
好声越来越响亮。


  萧遥逸嘻笑自若,他伤后不能饮酒,每一种都只略微沾了沾唇,反而更显得
成竹在胸,再没有人能想到他是施计逃酒。


  盏中又换了一种美酒,萧遥逸张开口,唇上忽然一软,递来的不是银盏,而
是一张香喷喷的小嘴。玉英嘴对嘴地喥了口酒给他,又伸出香舌,在他口中缠绵
多时,才恋恋不舍地松嘴。


  萧遥逸笑道:“好一个浮玉春!”


  谢无奕、桓歆轰然叫好,石超几乎把手掌拍烂了。周围的美妓却同声叫苦,
又被他猜了个正着。


  玉英在他臂上捻了一把,腻声道:“俏冤家……奴家着实不能再喝了。”


  萧遥逸笑嘻嘻道:“若是喝不下,去件衣服也抵得。”


  玉英当即宽衣解带,除去外衣。萧遥逸道:“可不能只你一人。这瓮浮玉春
在座的姊妹人人有份,喝不下的便脱件衣物抵数!”


  一众世家公子大声叫好,诸女又嗔又笑,楼内笑闹声不绝于耳。


  萧遥逸品完第一杯酒,程宗扬已经悄然离席,独自去了相邻的小楼。


  兰姑由老鸨陪着说话,整个楼里只有祁远一名客人,连佐酒的美妓都没有。


滕大尹上个月去的职,”祁远道:“临别时我送的礼物他一样都没收,钱
也没要,反而留了几本书给公子,让公子好好研读。

程宗扬接过来,翻了翻书页,然后又交给祁远,“保存好。将来遇到读书的
苗子,传授给他,也不枉了滕大尹这番心意。”


  祁远也知道他和滕甫所学不是一路,虽然彼此尊敬,终究不是一路人,收起
书卷道:“鲁大师和林教头已经到了筠州。”


  鲁智深和林冲一直下落不明,祁远几次传来消息,都说没有遇见,这会儿突
然说他们已经到了筠州,其中必有蹊跷。程宗扬立即道:“出了什么事?”


  祁远低声道:“有人在追杀他们。”


  “谁?”


  “鲁大师不肯说。只不过听说对手很强,鲁大师叮嘱千万不能使术传讯。”


  “他们能拦截影月宗的水镜术?”


  祁远点了点头,“林教头刺配江州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鲁大师猜测对手必
定会在烈山拦截,因此转而向南,从浮凌江往沐羽城,绕道去江州。”


  鲁智深能在十方丛林群僧追杀之下逃亡至今,肯定有他自己的手段。召集离
江州近在咫尺又绕路南行,一是避免和曾经的同门冲突,其次也是不想给自己招
惹麻烦。这位花和尚古道热肠,不见得有聪明人的小伎俩,却有做人的大智慧,
果然值得一交。


  “筠州的生意……”


  程宗扬摇了摇手,“生意上的事交给你我放心,今晚不谈这个。”说着他笑
了起来,“找了两个顺眼的,今晚让你好好轻松一下。”


  祁远嘿嘿笑了两声,“不了,不了。听说彪子已经来了,我俩有日子没见,
可得好好聊聊。”


  “也好。”程宗扬一脸慎重地说道:“你们俩也该商量商量,什么时候把事
儿给办了。”


  “程头儿!你可别乱说啊!”


  “想歪了吧,老四!”程宗扬嘿嘿笑道:“我是说你们俩都该成亲了,你的
小津还在碧鲮族,彪子要去白夷看看他哥再成亲,你们俩赶紧商量商量一道去南
荒,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祁远咧嘴笑道:“成!筠州的生意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临安的事办完,我就
和彪子去南荒,然后回建康!”


  程宗扬叫来两名护卫,送祁远回翠微园,自己在池边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然后往玉露楼走去。


  远远便能听到玉露楼笙歌满楼,笑语不绝。程宗扬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些世
家公子来说,这样的日子称得上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了。


  楼内赌酒已经赌了二十余种,桓歆看得技痒,替萧遥逸赌了几回,结果三赌
两输,谢无奕等人笑骂着饮了两瓮,剩下的一半被玉露楼的美妓饮了,一半用脱
衣抵数。这会儿楼内的美妓一多半都脱得半裸,有两个小妓更是衣衫尽去,赤条
条被客人搂在怀中。


  忽然楼外一阵喧哗,接着一群少年闯了进来,为首的小子一个五尺多高,四
尺多宽,圆圆得宛如一个皮球。他恼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叫道:“哪儿
来的泼皮破落户!也敢和我们十三太保抢粉头!”


  桓歆一口酒喷了出来,“石胖子,这是你弟吧?”


  石超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一名美妓连忙过去,柔声道:“原来是高衙内……”


  高衙内一个耳光挥过去,把那妓女打倒在地,暴跳如雷地叫道:“老鸨呢!
竟然敢拦爷的马!临安哪个园子敢不让我们进的!”


  萧遥逸浑没把暴跳的高衙内放在眼里,只顺手搂住身后的小妓蕊儿,对她笑
道:“要不要再和我赌一场?”


  梁世杰挤过来,愤然道:“把他们都给爷赶开!敢扫爷的兴!还不让你们老
鸨儿过来赔罪!要不直接拆了你们玉露楼

阮家兄弟披头散发地趴在桌上,听到叫嚷声,阮宣子勉强抬起头,口角流涎
地说道:“好……好生……聒……聒噪!”


  谢无奕意态从容,虽然缺了两颗门牙,一张嘴就口齿漏风,却是别有一番韵
味,“废什么话?给我打。”


  这一下顿时炸了锅,双方的护卫叫骂连声,各自操棍弄棒,“呯呯崩崩”一
通乱打。建康这些世家子弟远赴宋国,身边带的护卫都是部曲中的精锐,临安那
帮公子哥儿的手下也不是善茬,尤其是高智商身边的护卫,颇有几个禁军好手。
双方这一仗算是棋逢对手,打得旗鼓相当。好在玉露楼靠近宫城,双方没敢动刀
动枪,只是挥舞大棍,你来我往,打得热闹万分。


  高衙内跳着脚叫道:“打!往死里打!打那个小白脸!妈的!你还笑!”


  萧遥逸哈哈大笑,拿起银盏一口饮尽,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振臂一挥,银盏
“呯”的砸在高智商鼻梁上,鲜血顿时淌了出来。


  高智商一声惨叫,坐倒在地。一名太尉府的护卫跃起身,凌空从袖中挥出一
只铁鹰爪,朝萧遥逸抓去。


  萧遥逸看也不看一眼,把一盏酒递到瑟瑟发抖的小妓唇边,喂她尝了一口。


  后面的萧五挺身而出,他抄起椅子,像拍苍蝇一样一下把那名太尉府的护卫
从空中拍到地上,将一张梨花木作的椅子“呼喇”拍得散架,然后提着半截椅子
腿,气势汹汹地叫道:“还有谁!”


  见到这个不起眼的瘦子突然发难,直接把禁军中一位虞侯打趴下,临安纨绔
身边的护卫为之气夺,建康来的护卫却是士气大振。


  高智商捂着鼻子叫道:“反了!反了!富安!你个狗才!点了兵马拿下这帮
反贼!”


  忽然众人脚下一震,整个地面都似乎波动了一下。楼中的美妓惊叫着跌了一
地,两边的护卫也一个个摔得七倒八歪。


  富安惊疑地看着周围,却见一个年轻人施施然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壮两
个兽蛮人。他赶紧上前一步,叉住手恭恭敬敬地说道:“程爷。”


  高衙内如见救星,嘶声裂肺地叫道:“师傅!有人打我——”程宗扬没有理
他,迳直走到笑眯眯坐着的萧遥逸面前,一揖到底,恭敬有加地说道:“萧公子
。”


  萧遥逸笑道:“这是你徒儿?小屁股还挺圆的嘛。”


  “劣徒无知,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好说。”萧遥逸道:“让他留一只手下来,今晚这事儿就算揭过。”


  程宗扬狠狠瞪了他一眼,小狐狸,你可别演得太过火啊!


  萧遥逸转口道:“那个小胖球要是不肯少只手呢,就拿一万金铢出来,算是
给大伙压惊吧。”


  高衙内、梁世杰等人都看愣了,当日在雷峰塔,程宗扬对他们可是一点面子
都不卖,说动手就动手。别说十三太保,就连贾太师、梁节度、高太尉,都半点
不放在眼里。这个萧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程宗扬暗暗朝萧遥逸比了个中指,脸上却陪着笑容,“多谢公子大量。在下
授徒不严,一万金铢都算我的,明日便送到府上。”


  萧遥逸还想再演一会儿大爷,被程宗扬用口型说了个“干!”,才哼哼哈哈
地应了几声算是收场。桓歆等人心里好笑,玉露楼的姑娘却不知端底,再看萧遥
逸的眼神都像见了神仙一样。


  程宗扬瞧了瞧高衙内鼻子上的伤,幸好小狐狸手上无力,银盏砸到脸上只破
了点皮。他拿了块丝帕替高衙内擦了擦血迹,板着脸道:“按住!”


  高衙内捂着鼻子,一脸的委屈,“师傅……”


  “行了,你要早两个月惹上萧公子,这一下半个脑袋都没了。就流了这么点
儿血,赶紧回去烧高香,谢谢满天神佛吧。”


  梁世杰等人都知道程宗扬背景不一般,见他这副作态,没一个再敢出头,都
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一声不响地夹着尾巴离开。


  程宗扬回头抱拳道:“惊扰了各位,今晚的开销都算我的!告辞

石超连忙起身,“我送送!我送送!”


  程宗扬不好拂他的面子,微微点了点头。


  高衙内只是霸道惯了,人倒不傻。跟着程宗扬走到池边,他回过味来,小声
道:“师傅,那人是谁?”


  “你猜。”


  “哪家王爷?不对啊,咱们大宋哪儿有姓萧的王爷?况且就算是王爷,师傅
你也不怕啊。”


  “你再猜。”


  高衙内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兴奋地说道:“汉国的!对不对?天子身边的亲
信!带天子剑的!”


  “小子,你很聪明嘛。”


  高衙内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爹就常夸我聪明!”


  也就高俅那个偏心眼儿偏到骼肢窝里的模范干爹能夸你聪明了。程宗扬想起
一事,吩咐道:“别忘了,明天到翠微园来。”


  高衙内大喜过望,“师傅放心,徒儿绝对不会忘的!”


  石超紧走两步,堆笑道:“在下姓石。这位是……”


  高衙内看着石超的体型,油然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大咧咧道:“我姓高!我
爹是当朝太尉高俅!这是我师傅!”


  石超胖脸挤出一个笑容,“在下与程员外是好友。高衙内若是不嫌弃,咱们
往后便以兄弟相称,来来来,一点礼物,不成敬意。”说着朝后挥了挥手。


  “什么礼物?”高衙内说着张大嘴巴,石超说的礼物竟然是个大活人,论姿
色,比起玉露楼的红牌也不逊色。


  程宗扬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有几分愿意的模样,便笑道:“收着吧。也是
石公子一点心意。”


  高衙内擦了把口水,眼珠转了几下,然后从腰囊中取出一只碧绿的玉佩递给
石超,一手拍着胸膛道:“老石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往后临安城不管有什么事,
老石你一句话,我要不来就是王八养的!”


  程宗扬差点儿笑出声来,高俅真养的好儿子,会给他长脸。


  “等等!”程宗扬看见那块玉佩,连忙一把抢过来,“这是什么?干!龙睛
玉!”


  “我爹给我的。说能防身。”高衙内道:“石哥哥这么仗义,我高智商也不
能跌份啊。尽管拿着!”


  石超连声道:“太贵重太贵重!”


  “你看不起我!”


  “看不起看得起你都留着!”程宗扬不由分说把玉佩塞回高衙内的腰囊中,
警告道:“这种东西不能乱拿出来!”


  那块龙睛玉明显是加过法术的,比云苍峰当日带的玉佩品质更胜一筹,高俅
对这个干儿子可真是下足了本钱。


  高衙内不敢违抗,琢磨了一会儿拿出一块牌子,“我给你一块令牌吧。有什
么打杂干活的事,直接找禁军。一次能调十个人。”


  程宗扬哭笑不得,这帮纨绔,什么东西都敢乱送。


  “行了,石胖子,你拿着吧。”


  两人交换了礼物,高衙内瞧着那美姬越看越爱,石超攥着那块能调动禁军的
令牌也如获至宝。两人越谈越投机,尤其是两人都是超胖的体型,说起行房时什
么姿势才能干得爽利,更是眉飞色舞。最后索性把程宗扬扔到一边,两人兴冲冲
带着姬妾找地方钻研去了。


  程宗扬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等两人进了楼,他恶作剧地扭头对青面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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