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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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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第五十卷
  第一章 無毛和尚 有色眼鏡
  自從五百年前的黑暗戰國時期結束後,大地上一直處於沒有大動亂,卻是小紛爭不斷的狀態,各國、各族之間,時常有衝突,個別地區也發生戰爭,畢竟戰爭這種東西,各方勢力都有其需要,除了解決外部衝突,還可以轉移內部焦點、帶動經濟發展、清除異己,好處多多。
  不過,由於戰國時期帶來的傷害太大,各方勢力在發動戰爭時,也都有一定的顧忌,盡量不把戰爭的規模鬧得太大,避免捲入太多人,最後把大地上所有勢力都扯入,又一次進入戰國時期。
  這條不成文的規矩,在各方勢力首腦刻意維護下,令大地得到數百年的休養時光,無論是什麼樣的豪強與霸主,都盡可能不去破壞這原則,所以這五百年來,大地上雖還算不上和平,卻能夠從戰國時期的傷害一點一點回復過來,甚至在不久之前,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萊恩。巴菲特,還成功推動各國、各族,共創國際聯盟,預備在這個基礎上,實現真正的大地和平。
  若是這理想能真正成功,大地將會出現前所未有的盛世,各國各族也會迎來一個新局面,只可惜,每一個重大的成功,都伴隨著考驗一同到來,國際聯盟成立後僅僅數年,就面臨它成立以來的最大挑戰。
  主持國際聯盟的議長,冷月櫻夫人,因為莫名惡疾發作而病倒,整件事發生得太突然,本來她這麼一倒,勢將引起各方權力鬥爭,但聯盟的幾個主要會員國,這幾年裡因為各自的事故搞到元氣大傷,自顧不暇,首腦人物連自己的位置都還沒坐穩,或是怕坐不穩,哪有心思再去參與國外鬥爭?
  一時間,國際聯盟出現了權力真空,要不是有慈航靜殿在背後全力支持,聯盟根本無法正常運作。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蟄伏東海的野心家黑龍王露出真面目,率領麾下的強大部隊,大舉西進,「黑龍王」李華梅立於陣前,身先士卒,在她的指揮下,黑龍會大軍勢如破竹,無可抵擋,短短數月時間,破城拔寨,拿下了半個阿里布達,直逼首都薩拉。
  假如李華梅仍是以前那個反抗軍元帥,慈航靜殿可能還不會感到那麼大壓力,會嘗試進行調解,或是乾脆坐視不管,但李華梅自從在黑龍會艦隊上表露身份,公告自己即是黑龍王后,真面目、真性情暴露出來,下手極其殘酷,每次攻城前均先勸降三聲,若不獻城投降,破城後必定屠城,每戰均不留降卒,若非掘地坑殺,就是將人剝去外皮,刺穿在粗木樁上,矗立起來展示。
  凡是頑抗的敵對份子,剝皮之後,都會把人皮進行特殊處理,製成氣球,放飛天上,飄往附近的敵城。令人髮指的惡行,產生兩種效果,一是激起人們的反感,誓死抵抗到最後;一是嚇得人們心膽俱裂,屁滾尿流……後者的比例大概是前者的十五倍之多。
  事情都已經幹到這麼出格的份上,慈航靜殿也不可能再裝聾作啞,他們派出使者,與李華梅交涉,希望黑龍會能夠收兵,停止侵略行為,再不然……至少也停止這麼殘暴的侵略行為。
  該說慈航靜殿果然不愧是宗教組織,都已經到了這種節骨眼上,他們還希望對方能夠懸崖勒馬,突然悔悟,李華梅對這麼天真的要求,回應則是非常直接,她直接砍掉了使者的腦袋,把幾個禿驢的光頭送回去,算是做出強硬的回答。
  雙方的談判既然破裂,接下來能做的,除了單方面的投降求饒,就衹有翻臉動手了。
  慈航靜殿堪稱是大地上的第一號勢力,但黑龍會也不是吃素的,多年的籌備,黑龍軍中高手如雲,部隊的素質與軍械都極為優秀,足夠與大地上任何勢力一較高下,更別說還有一個最強者級數的李華梅。
  要與這樣的強敵硬碰硬,還未從之前連串動亂中回復元氣的慈航靜殿,是稍嫌勢單力孤了些,為求提高勝算,掌門人心禪大師一面調兵遣將,一面則是透過國際聯盟,廣邀大地上的其他強權,共抗邪惡野心家,圍剿黑龍會。
  國際聯盟的旗號,仍有相當號召力,再加上黑龍會席捲大地的野心昭然若揭,就連瞎子都看得出來,阿里布達王國完蛋後,肯定要輪到別國遭殃,唇亡齒寒之下,縱使其他幾個國族各有利益考量,也該會出兵相助,這是慈航靜殿的判斷,所以,當其他國族無法派兵參戰時,慈航靜殿眾高僧的臉色就特別難看。
  假如伊斯塔、索藍西亞無法派兵前來的理由,是因為私心自用,或者沒有意識到黑龍會的危險,那還好一點,但實際的情形,是這兩個大國出了大亂子,所有兵力被牽制住,無法參與國外戰局。
  最近這大半年裡,伊斯塔有無頭騎士肆虐,索藍西亞也被末日戰龍鬧得天翻地覆,嚴重損及兩國根本,死傷無數,更把國內的軍隊、精銳高手都折損,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哪知道就在不久前,幾個莫名其妙的人形怪物,突然出現在兩國境內,大肆破壞。
  與無頭騎士、末日戰龍相比,這幾個人形怪物的殺傷力是略遜一籌,但是堪稱最強者級數的第八級力量,對於已呈弱體化的兩國,也是一項不可承受之重,為了對付這幾個人形怪物,他們不得不把手上僅餘的戰力投入,試圖在這幾個怪物造成更大破壞之前,將它們封鎖,或是殲滅。
  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八級高手雖然沒有毀天滅地之能,但在戰場上橫掃千軍,那是不在話下,換作是以往,每次要對付第八級以上的高手,都要國家組織動員,調集大批高手,伏擊、下毒、設結界、搞圍毆、捉人質、使陰謀,用盡一切可以用的方法,犧牲許多人命,這纔有希望成功,現在兩國國力正衰,要人沒人、遣將缺將,就是想圍剿也無從圍起,最後還得放下身段,向外求援,當心禪大師苦候伊斯塔出兵的回應不至,最後等來了伊斯塔的求援信,這位著名的老好人也衹有苦笑了。
  外援不至,慈航靜殿只得自己設法面對黑龍會,別看這群和尚是宗教人士,自古以來,玩政治、搞權謀最擅長的,就是這群披著僧袍的禿子,半根頭髮也沒有的腦袋靈光得很,非常清楚利弊得失,知道不能對阿里布達放著不管。
  黑龍會若是吞併了阿里布達,部隊必將直指金雀花聯邦而來,光之神宮的主要基業全在金雀花聯邦,與其在自家院裡打仗,不如決戰境外,打壞什麼也不心疼,戰後重建都還有利益可分,因此,立即出兵就成了共識。
  光之神宮的僧兵部隊,從戰國時期便已聲名遠揚,是非常強悍的戰力,這次由心禪大師的得意弟子方青書率領,預備趕赴阿里布達王國參戰。
  「……本寺僧兵由青書統領,於明日一早出發,金雀花聯邦的正規軍,也由前大總統的堂弟,巴菲特家族的後起之秀,波夏克。巴菲特率領,一同出發,預計十天內進入阿里布達,阿彌陀佛。」
  在佛寺內舉行軍事會議,乍聽起來是一件很不搭調的事,畢竟行軍打仗就是殺生,總不可能邊打邊試圖感化對方,事後超度還比較實際點,不過,反正這樣的軍事行為在光之神宮史上也不是第一次,以後更不會沒有,眾僧早就見怪不怪,橫豎解釋權是握在己方手上,在大義旗號下,什麼不妥行為總是找得到合理解釋。
  若說僧侶們舉行的軍事會議,有什麼獨到特色,那就是「阿彌陀佛」、「善哉」之聲此起彼落,就像是某種軍事口號一樣,盡管外人聽不習慣,一眾大和尚是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經歷了幾個時辰的冗長討論後,整個軍事行動的細節確認完畢,所有慈航靜殿的主要幹部離開大殿,僅留下心禪大師與方青書,師徒兩人進行出戰前的秘密談話。
  「出現在索藍西亞與伊斯塔的人形魔物,經過考證確認,已經可以肯定,正是五百年前無敵於天下的暗黑召喚獸了。」
  心禪大師手持念珠,以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個情報,方青書微微一怔,道:「師父的意思是……問題的核心在索藍西亞?」
  舉一反三,是聰明人的特徵,方青書知道暗黑召喚獸是婬術魔法的產物,之前巴格達驚天動地一戰,法米特短暫復生,技壓全場,讓婬術魔法的威名重新在人們記憶中甦醒,也讓婬術魔法的當代唯一傳人約翰。法雷爾曝光,如今暗黑召喚獸出現,追本溯源,約翰。法雷爾肯定脫不了干係。
  「正是,為師這位世侄關係重大,與李元帥交情匪淺,又是婬術魔法的當代傳人,若說世上有誰能製造暗黑召喚獸,相信非他莫屬,現在大地上的亂局……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他能吐露點什麼,相信……唉……」
    心禪大師長長嘆息一聲。
  光之神宮也不是只懂得搞慈善的地方,對於如何讓人開口說話,自然有獨得之秘,哪怕是再頑強的江洋大盜,都有辦法強行從他口中撬出答案來,然而,要如何從一個完全瘋顛、連靈魂都近乎破碎的精神病嘴裡,問出有用的情報來,這就難倒慈航靜殿的刑訊高手了。
  方青書點了點頭,道:「約翰是我的好友,若不是眼前的戰事,令我分不開身,我真想立刻趕去索藍西亞,看看他的狀況,於情於理我也該這麼做的。」
  「阿彌陀佛,為師從來沒發現,徒兒你原來是裝熟魔人……」
  「呃,師父,你怎麼這樣說?」
  「有何不妥?約翰世侄有當你是朋友嗎?你莫名其妙就說人家是你好友,不是裝熟魔人是什麼?請問金雀花聯邦上上下下,還有多少人是你的好友?善哉善哉。」
    「這個……」
  被師父這一陣搶白,方青書衹是微笑,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直到心禪大師確認周圍已經沒人,刻意壓低聲音,對他說話,他的表情才一下子變了。
  「徒兒,你出征在即,為師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要先向你問問。」
  「我明白,是當初您命我到東海,面見李華梅元帥的事吧?我到現在都還無法相信她會是陰謀家,關於她變成黑龍王的事,我覺得……」
  「非也,為師衹是想問你,人家明明和你沒什麼交情,你在這裡裝熟,該不會……你對約翰世侄是那種友誼吧?這個不先問清楚,實在不放心讓你帶兵出去打仗。」
  「……師父,雖然這裡是金雀花聯邦,但不見得每個人都要搞那調調的。還有,茅老師下落不明,我們周圍的空氣好不容易才乾淨了一點,拜託您老人家別那麼急著填補他的位置,染黃這裡行不行?」
  說到已被發現類似屍體的茅延安,方青書沒有半點哀傷神色,他素來清楚這位老師的神出鬼沒,絕不相信他會如此輕易就死,肯定將來在什麼意想不到的時候,會突然冒出來嚇人,不過……方青書倒很希望茅延安此時能在場,以他的足智多謀,說不定就能替自己出點好主意,來解決眼前難題。
  「師父,說正經的,這次出征,我自知勝算不高,不曉得您的想法如何?黑龍會、李元帥、暗黑召喚獸,沒有一個是好鬥的,若是這三者結合,我們不單是必敗,還會死無葬身之地,您……」
  「阿彌陀佛,徒兒,這一仗的勝負關鍵,不在你,也不在為師身上,更不是由李元帥所操控,真正能決定勝負的點……在這裡。」
  心禪大師伸手指向長桌上的立體地圖模型,阿里布達王國邊境上的一處要塞關卡。
    第三新東京都市!
  隸屬於阿里布達軍部,事實上卻不受阿里布達軍方所管轄的法外治區,固若金湯的大要塞,裡頭不但兵強馬壯,多年來鎮住伊斯塔,還有鬼神莫測的超級兵器,當年隨隨便便就跑出個十幾尺高的天鷹戰士,活撕了伊斯塔的巨神兵,驚動天下。
  除了這些以外,第三新東京都市還有一項最重要的資產,就憑著這項資產,哪怕第三新東京都市只剩下一座光禿禿的石山,仍是沒什麼人膽敢來犯,這個超級無敵的護身符,就是第三新東京的領導人,阿里布達王國史上最廉潔的公務員,源堂。法雷爾。
  即使阿里布達被黑龍會大舉進攻,軍部的調動指令如雪片般飛來,甚至可恥地連求救公文都發好幾次了,源堂仍是不為所動,第三新東京一兵未發,就像是一頭冬眠的熊,靜靜地趴伏在地圖上一角,外頭發生的所有事都與他無關。
  環顧當世幾大強國,都已經被之前的連串災難給削弱,而黑龍會去蕪存菁後,軍勢盛壯,士氣直比天高,真正能夠與黑龍會相抗衡的,在阿里布達……甚至整個大地上,也就唯有第三新東京的這支奇兵了。
  問題是,這麼多年來,源堂。法雷爾一直就是當世強人之中,最為詭秘難測的一人,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也沒有人能肯定,他會否就這麼坐看阿里布達滅亡?
  「師父,你覺得……源堂。法雷爾會出兵嗎?」
  「唔,這個很不好說,為師對他的了解,他雖然心思難料,卻不是一個會莽撞行事的人,或許他正謀定後動,蟄伏在那裡,暗地裡策畫著什麼,預備給敵人一下出奇不意,也未可知,又或許……」
  心禪大師沉吟道:「他真的衹是在那裡發呆,根本什麼也沒有在想。」
  聽見這些話,方青書的表情自然不會太好看,不過,心禪大師還有後話,「能肯定的衹有一點,我這老友既不關心天下人死活,也不在意周圍權力交替,唯一能影響他想法,讓他有所行動的,就衹有他的兒子。」
  方青書聞言有些錯愕,這與傳聞中的源堂不太一樣,但師父與源堂是多年故交,又從不妄語,會這樣說想必是有些根據。

  「那麼……既然約翰如此關鍵,我是否該一面率軍作戰,一面去華爾森林看看他狀況?」
  「阿彌陀佛,世間一切但憑緣法,人的一生有善緣,也有孽緣啊!
  如果徒兒你到索藍西亞,是去看看你那翎蘭師妹的話,為師是會比較欣慰的,但……」
  心禪大師再次看了看左右,肯定周圍都已經沒人後,用神秘的語氣開口,「徒兒你老實說,你千方百計裝熟,想去索藍西亞看人家,你真的對人家沒有那種感覺?這個國家很開明的,即使你真的要出櫃,將來一樣可以當大總統、大英雄。」
  「……師父,弟子有一句話,從剛剛忍到現在,不曉得當講不當講。」
  「你我師徒,情若父子,有什麼可顧忌的?講!」
  「一個穿皮夾克,留著長髮的搖滾歌手,戴太陽眼鏡唱歌,是很帥的……」
  「這個當然,想當年,你師父我就是這樣橫掃南蠻,風靡何止萬千獸族少女啊!」
  「但……一個穿袈裟,頂上無毛的光頭和尚,戴有色眼鏡看人,是很差勁的!」
    「……」
  當心禪大師兩師徒在慈航靜殿內對談時,阿里布達的娜麗維亞港也正舉行著一場職位交接,有人升職,相對的也有人丟官,這個世界的循環更替一向如此,像這一類的典禮,在娜麗維亞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衹是,這次的情形有點不同,因為在不久之前,黑龍會發動陸地攻勢時,娜麗維亞正是幾個登陸點之一,本來就不算強的防禦,幾個小時內就被打下,如今這裡已經是黑龍會的領地,舉行陞官交接儀式的,也是黑龍會的海將軍,並非阿里布達的官員。
  過往那些坐在市政廳裡頭,收稅兼收賄的高官們,跑得快的都已經逃掉,其餘的都被黑龍軍抓起來,連審問都沒有,就直接處死,斬首示眾。黑龍會的解釋是凡是當官必然收賄,貪官污吏一律處死,以平民憤,絕不官官相護。
  平心而論,娜麗維亞是商業港都,油水豐厚,本地官員個個有薪水外的收入,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潛規則,被處死了也不算冤枉,衹是……黑龍會來這裡嚴懲貪官污吏,本地市民感受不到多少歡喜,因為在那些熟面孔被斬首示眾的同時,黑龍會也宣佈了新規矩,將稅收提高了七倍,並且保證新的官吏手腳乾淨。
  貪污老百姓的錢財,沒什麼大不了;貪了龍王陛下的一文錢,那就是死刑,由於黑龍會領地內的所有財物,都是龍王陛下所有,為官貪污者將被剝皮處死,總之,當官的和百姓一樣沒錢,龍王陛下是唯一富有的人,這就是黑龍會理想的社會結構。
  反正,阿里布達是王國,不是合眾國,歷史上也出過橫徵暴斂的昏君,比較起來,現在的生活不見得特別糟糕,人們衹是用著擔憂的目光,望著那個穿著性感的黃金鎧甲、披著大紅披風的龍王女帝。
  這天,娜麗維亞港迎來了一個貴客,這人原本是黑龍會七大海將軍之一,在前一陣子黑龍會進行成員大清洗的時候,迅速上位,屢屢建功,現在已成為海將軍之首,率領艦隊,帶著新的部隊來到娜麗維亞,預備增援前線的戰事。
  照理說,黑龍會的人物,娜麗維亞的市民應該不認識,但是當這名海將軍站上台,要向全體市民講話時,底下卻開始一片竊竊私語聲,有人認出來,這名海將軍便是本市的前任水軍提督,後來棄官逃跑的巫添梁。
  當年巫添梁失蹤後不久,他任內許多貪污舞弊的丑事就被陸續揭露,冷二公主還親自到娜麗維亞來查辦,送了一票人進監獄與斷頭台,衹是因為找不到巫添梁,僅能發佈通緝令,所以從阿里布達這邊來說,巫添梁還是在逃的通緝要犯,誰都沒有想到,他會搖身一變,成了黑龍會的海將軍,衣錦榮歸故里。
  「這個嘛,也沒什麼特別好說的,人往高處爬就是了,大家可千萬別忘記繳稅喔!」
  以這樣一句簡短致詞,巫添梁結束了談話,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前往面見大人物,進行他來到這裡的主要任務。
  自從入侵戰爭爆發以來,黑龍王本身的行蹤就飄忽不定,李華梅武功本高,獨自一身轉戰各地,支持各方戰線,輕而易舉,每當遇到什麼比較大型的抵抗,她便會趕到現場,沖在所有黑龍軍的最前頭,掃蕩殲敵,減輕己方傷亡,也因為她是如此神出鬼沒,就連黑龍會的士兵都不曉得她每日確切位置,更沒人知道她今日已悄悄駕臨娜麗維亞港。
  在黑龍會之中,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謁見龍王,巫添梁如今身為新的七大海將軍之首,幾乎就是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當然有這資格,只不過……他文韜武略俱不出色,如何能在短短時間之內,坐上這個大位,就連黑龍會的同僚都想不清楚。
  無論如何,他終究是爬到了這個高度,有直接謁見龍王的資格,並且……沒有什麼人知道,他所享有的殊榮,比表面上所能看到的還要更上一層,因此,當他奉命獨自進入龍王所在的大廳,見到那個面無表情,靜靜坐在椅子上的美艷龍女,他就連一刻停留都沒有,長驅直入,穿堂過室,走到更後方的一個小廳,去見早已在此的那個人。
  小廳內的裝潢佈置很平凡,沒有什麼特別的,坐在廳中太師椅上的那個人,也是拿著書本,嗑著瓜子,一副人畜無害的和善模樣,不過,巫添梁很清楚那是假象,這個看來平凡的人,比外頭的黃金龍女更要危險很多倍。
  「哦,海將軍的老大來啦,動作真慢,等得我好心焦啊。」
  茅延安放下了手裡的書本,朝巫添樑上下打量了幾眼,咳了兩聲,正色道:「今天要你到這裡來,是有事情要對你說。」
    「是,陛下請說。」
  「這個呢……你當初由娜麗維亞來投奔我黑龍會時,是從小兵當起,一個星期後升職為十夫長,一個月後就成為百夫長,再後來……滿半年時,你就成為一軍副將,不足一年,你的上司掛點,你成了七大海將軍之一,連後來我軍進行大清洗,都沒有能洗到你,只把你的同儕、競爭者給洗光,真是好本事……」
  茅延安道:「你升職的速度之快,我黑龍會史上前所未有,如今我軍去蕪存菁,席捲天下,你也成為七大海將軍之首,能夠有所作為,對於自己的飛黃騰達,富貴榮華,你有沒有什麼感想要發表啊?」
  「……多謝龍王陛下的栽培,願我王權霸天下,武運昌隆。」
  「唔,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
    「……謝謝爸爸。」
  「哈哈哈哈哈哈~~~~~ 說得好,說得好,有道是千線萬線,不如一條內線,有什麼升職方法比公司董事長是你老爸還更快呢?」
  茅延安哈哈大笑,但巫添梁卻是一臉不敢領教的表情,「喂,老爸,你別在說這種話的時候,笑成這樣,很不吉利啊。」
  「哦,笑容有益身心,有什麼不吉利的?」
  「當然有,你前幾次也是這麼說,說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笑完就宰了你的幾個兒子,現在你又這樣笑,我聽了覺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沒有保障,很不安啊!雖然我在你眼中不過是條蟲子,高興拍死就拍死,不過拍死蟲子,也是要洗手的,我知道你一向討厭麻煩,大家就一起省省事,別找麻煩了。」
  這些話聽起來很像玩笑話,衹有說話的雙方知道,這話百分百認真,絕對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說得也對啦,我確實是很怕麻煩的,不過,我還是有點奇怪,算起來我的兒子女兒也不少,為什麼這個位置輪不到他們來坐,卻偏偏由你坐上去了呢?在他們之中,你文的不行,武的也差勁,要比魔法更輪不到你,為何是你脫穎而出了呢?」
  茅延安問得認真,巫添梁也側頭想了想,這纔道:「或許,他們逢迎、拍馬、扯後腿和搶功勞的本事不夠吧,我有今天的成就,不曉得是扯了多少人的後腿,坑了多少競爭者下地獄,才爬上來的。」
  「哦?那我是你的頂頭上司兼老爸,怎麼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被你拍過馬屁啊?」
  「那當然啊,你也不想想,要在你面前保命生存,可有多難啊?反抗頂撞絕對是自找死路,但一味的拍馬逢迎也不行,你喜怒無常,思考模式與情緒反應都不同於常人,無可捉摸,如果不能抱著時時刻刻走在刀尖上的緊張感,在你面前肯定會很短命!」
  第二章:交友不慎,所託非人
  娜麗維亞的密室之內,黑龍王兩父子正進行著對談,茅延安聽了兒子的話之後,點頭道:「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似乎不太給老子我面子,你說我喜怒無常,那就不怕我像殺其他人那樣,一掌殺了你嗎?」
  「你要殺,我也擋不住你,反正我開口唬爛人的時候,一向抱定必死的決心。」
  「好!果然有壞蛋的風範,我是反派大頭目,你也是壞蛋一個,真不愧是我兒子啊,哈哈哈,不枉我特別看重你,從小就把你派在薩拉,執行特別任務。」
  「那當然,要不是從小長在薩拉,離你遠遠的,我能活到今天嗎?呃,不是啦,我是說,非常慶幸自己被你這麼看重,真是祖上積德了,這纔是我的真心話啊,親愛的爸爸。」
  巫添梁擺出了一副極盡諂媚的笑臉,卑微的姿態,看來很像一隻搖尾乞憐的東西,不過,他剛纔脫口說出的那些話,在場的兩個人,都不會相信那衹是隨便說說,巫添梁自己不會,茅延安更不會。
  一語不發,茅延安直直地看著這個兒子,嘴角所綻放的冷笑,冰的凍人心肺,但巫添梁卻像沒看到一樣,雙手一攤,自己拿起茶杯,倒了茶便喝。
  茅延安見著他這樣的反應,臉上笑容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後終於「哈哈」一聲,舉掌拍在巫添梁的肩頭。
    「哈!壞蛋!」
    「不,我哪夠格。」
  巫添梁伸手指著對面的人,豎起了大拇指,「你纔是真正的壞蛋。」
  「唉呀,被你這麼誇獎,如果沒有一點回禮,實在不好意思,不夠資格當你的老爸兼老闆了。」
  茅延安壓低了聲音,指指外頭,再遞過一張字條,「我有一個新到手的女俘虜,好漂亮的,你有需要的話,就用這個方法聯絡我吧。」
  「女俘虜?坐在外頭的那個?這種幹了就會出大事的燙手山芋,你說是便宜我?真正的好東西怎麼不見你給我便宜?」
  巫添梁哂到:「聽說我們兩個是父子?」
    「是啊!」
  「聽說你不久前在索藍西亞給你老爸送了終,他還是一條龍?」
  「是啊,你也想對我做同樣的事嗎?」
  「不,我是想問,如果我們真是父子,為什麼我不能像你們一樣,沒事變成龍,或是變成什麼氣態生命也好啊。」
  「這個嘛……我也不好說,說不定……這種事情是講天分的,你天分不夠,所以就……」
  閑話衹能說到這裡,巫添梁準確地察覺到,雙方談話中那越來越清晰的危險訊息,天分不夠、實力不夠,在這裡會直接導致什麼樣的結果,自己是知道的。
  「呃,那個……我軍目前的戰事尚稱順利,沒遭遇到什麼頑強抵抗,多數的戰事,都在李元帥的勇猛衝鋒下搞定,但慈航靜殿方面,即將派軍參戰,估計會讓戰局增添不小的變數,還有……」
  巫添梁停頓了一下,道:「我軍如果繼續往西推進,很快就要接觸第三新東京都市了。」
  那座要塞裡頭有著什麼,不只巫添梁知道,全大地上的人也曉得,自從戰事爆發以來,源堂?法雷爾就像一隻冬眠的熊,沒有任何動作,如果真是以征服阿里布達王國、征服大地為目的,現在的最佳策略,應該是避開這座要塞,不把那個最大的變數給惹出來,衹是……自己的老爸兼老闆,多半不會這麼想。
  「兒子203 號,你相當有本事啊,只把你當成個拍馬屁、拜高踩低的小人,實在是太小瞧你了。」
  「好說,幹女人可以張揚,有本事就要低調,這樣命才會長一點,不過,你別每次都喊錯號碼,我應該是排行307 的。」
  「喔,抱歉抱歉,兒子生太多,常常記不清楚,那你其他的兄弟姐妹到哪裡去了?」
  「……這個問題是不是非回答不可?如果我說了,你是不是會送我去見他們?」
  巫添梁搖頭道:「說認真的,第三新東京都市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你覺得源堂?法雷爾會不會正在策劃什麼?」
  「這個……很難說啊,我這老友的心思,一向沒有人能猜得中,或許他早就準備妥當,伏下什麼厲害後招,引我們入局。」
    「那我們……」
  「又或許,他根本什麼也沒想,衹是在那邊發呆而已。」
  茅延安望向兒子,笑容中滿是高深莫測的神秘,巫添梁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連一個具體答案都沒有,自己要怎麼辦事?和這些瘋子在一起,自己早晚也會變成神經病,或許……自己也該到索藍西亞去,在老朋友牢房的隔壁房蹲下來,當個神經病,在牢裡躲躲,這纔是長生之道。
  當整個大地都在高度動盪中,各方勢力進行著自己的權謀、算計,鬥爭不休,似乎就沒有什麼地方,是真正的安全所在,人們衹能在夜晚睡眠時,躲進自己的夢鄉,在夢裡頭求得短暫的平和。

  夢裡,是人們追求幸福的最後庇護,不管在現實中遭遇到怎樣的困境,衹要逃進夢裡,總是能夠獲得少許的慰藉。
  衹是,並不是每個夢都那麼美好,要不然世上也不會有噩夢這個詞,有些時候,倒楣的人即使在夢裡,仍舊是衰的可以,被各種苦差事折磨得哭爹喊娘。
  如果要說有什麼壞事,比發噩夢更讓人痛苦,現在的我一定會回答:所託非人交友不慎。
  不曉得多久以前,我的知交白起給了我兩個選擇,兩條不一樣的修煉道路,一條是痛苦的修羅之路,一條則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修煉,盡管沒有什麼非人性的殘酷特訓,可是千年萬年無止盡的單調修煉,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酷刑。
  可恥的是,我並不是那種毅力極強,碰到什麼艱難險阻都能一咬牙硬幹下去的人,真要是有那種毅力,今天我也就不會是這樣了,所以我拜託白起,想個妥善一點,全其美的方法,不要槁得那麼極端,每次不是黑就是白,應該也有點溫和的中庸之道。
  能者無所不能,面對我提出的問題,白起再一次顯示出他的水準,在一陣短暫的思考後,想出樂兼具兩家之長的妥善方法,令我歡欣不已……這也正是一個大錯誤的開始。
  白起確實是天才人物,將兩種修煉方法結合為一,但我居然蠢到相信,這個修煉狂會為我想出一個不太辛苦的輕鬆修煉法,這個太過要命的疏忽,成了我的致命傷,被他拖入那扇粉紅色的大門後,我所要面對的,居然是無休無止的修羅特訓,從最基礎的體能訓練,到高深的上乘武學,循序漸進,光是每天一萬個伏地挺身、一萬個仰臥起坐,他就讓我整整做了七年。
  盡管我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一切只不過是場不真實的夢,所有發生的事皆屬虛幻,絕對不是真的,可是,每當我操練過度,在那邊痛苦地猛吐胃液、翻著白眼,卻怎樣也無法從夢中醒來?我就不得不承認,無論這些痛苦是夢是真,對此刻的我而言它就是一切了。
  「真是沒出息,這麼一點小小的訓練量,就弄得你要死要活,還吐成這樣!在我訓練過的人裡頭,你是最差勁的啦!」
  修煉到每天嘔吐,這就已經很糟糕了,更嘔的卻是旁邊不時還有人冷嘲熱諷,白起那個傢伙,總是在我做地獄式苦練的時候,拉著躺椅,戴著墨鏡,躺在那邊作壁上觀,還喝著加了櫻桃的冰檸檬汁。
    「給……給我喝一口……」
  「喝個鬼,你把剩下的五千個伏地挺身做完,還要跑步和交互蹲跳,這些沒做完之前,一滴水也不會讓你喝的。」
  「你……你這個沒人性的畜牲……」
  「罵啊,如果你認為用髒話就能罵倒黑龍王,那你就盡管罵吧,看看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他在那邊會不會少掉幾塊肉。」
    「你……」
  這幾句話讓我無從反駁,但想到自己所做的修煉,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不是說要訓練我武功嗎?幾年了,我每天都在做基礎體能訓練,這樣練下去,能變成絕世高手嗎?」
  「此言大謬,萬丈高樓平地起,先做好基礎訓練,將來上乘武功才練得快,你不知道這世上有種人,就是從基礎訓練練成高手的。我有個弟弟,他的修煉非常注重基礎,當別人都在翻箱找錢、玩偷窺、解任務的時候,他就悶著頭,不停打小妖怪、砍史萊姆……」
  白起說著,露出一種不勝唏噓的表情,「當他自己察覺到的時候,等級已經練到爆表,不但可以單挑大魔王,還成了不朽的傳奇……」
  「傳奇?聽起來好囂張,到底是什麼名號,說來聽聽。」
  「人稱他為……十里坡劍神。」
  坦白說,這個字號我以前沒聽過,而比起什麼「無敵戰神」、「毀滅神王」之類的稱號,這個根本是小兒科,一點都不威風,也嚇不住什麼人,可是……傳奇或許真是有傳奇的道理,因為在我聽見這稱號的瞬間,也不曉得是為什麼,竟然有種淡淡的哀傷,想要掉下眼淚來。
  還好,我很快便醒悟,自己現在這樣的處境,哪有資格替別人流淚,替自己狂哭都哭不完了,若不努力爭取,恐怕十幾年的時間過去,我還在這裡搞基礎訓練,到時候要是也得一個什麼「好漢坡拳王」之類的頭銜,不如自己挖個坑,埋掉自己吧。七年的基礎訓練後,就是開始紮馬步,還有練兩三個最基本的拳招,簡簡單單的動作,要達到白起認可的標準,一練下去又是三年,我早已感到不耐煩了,卻還遠遠不能讓他認同,實在令我為之氣結,而照我的推測,哪怕是再練上十年八年,都無法讓這位大少點頭。
  「喂!阿起,你這到底是教導我還是刁難我?再這麼練下去……」
  「怕什麼?反正你有無盡時間,就算再練上一百年的基礎,在永恆之前,也是完全沒有意義,有什麼好怕?」
  白起道:「還是,你怕時間過得太久,你的仇家會等不及嗎?或者那些你所在意的人,會受更多的苦?」
  這些東西其實我並不怕,再苦的訓練反正都練了十年,雖然辛苦,卻也不是每天抽筋剝皮,已經算是對我很不錯了,至於我所在意的女人,倒不是說她們變成石像,沒有感覺,我可以不在意,而是白起估算過兩個世界的時差,那邊半個月的時間,在這裡足可形成五十六億七千八百九十六萬年,就我目前的修煉進度來看,這根本衹是微不足道的剎那光陰。
  真正令我擔心的事情,衹有一件,那就是時間流逝所造成的效果。一直以來,人們都公認,時間是最好的遺忘劑,不管是怎樣的刻骨仇恨,都會隨著時間過去,慢慢地被沖淡。
  從修煉課程開始,到現在已經滿十年了,不管在現實世界是只過了幾分幾秒,但在我的主觀感受裡,這十載光陰是貨真價實,每一天、每一夜都記得清清楚楚,而我覺得,自己原本的滿腔憎恨、憤怒,好像也漸漸被時間沖淡,盡管目前我的恨意仍然堅定,不過……這纔短短十年而已,要是百年、千年、萬年過去,我不曉得自己的心志能否繼續維持,如果失去了努力的目標,那我的修煉還有何意義?
  「別想那些沒意義的事,你不是為了誰而修煉,是為了你自己,在苦練的過程中,你自然會找到意義的。」
  白起這麼說著,我盡管不是很相信,但也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就這麼繼續悶著頭修煉下去。
  年復一年,修煉的過程極其單調乏味,我原本以為,白起會傳授我什麼絕世武功,至少也是什麼上乘武學,哪知道他就是反覆替我進行基礎修煉,偶爾來一下實戰測試,卻從來沒傳授過什麼實招。
  當然,對具有一定程度的高手來說,與白起的實戰測試,比修煉什麼上乘武學都更有用,獲益之處可能還多過苦練十年,但我不是具有一定程度的高手,而且白起與我對戰,真的是對戰,不是教導,他居然毫不留情地瞬殺我,每次戰鬥都在一秒內結束,這種實戰打法,我會學到什麼纔有鬼。
  最開始,我當然是非常火大,覺得這種訓練方法根本是整人,要是這樣練下去能打贏黑龍王,那就真的有鬼了,可是,時間一長了,修煉就衹是過日子,我也懶得再追問,每天就那麼練下去便是了。
  也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百年、千年,我渾渾噩噩,每天只把艱苦鍛煉當成例行公事,沒有特別去在意,甚至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修煉。
  某一天,我躺在長椅上,戴著墨鏡,曬著暖暖的太陽,看著眼前的蔚藍大海與無雲長空,心情無比舒暢,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那麼享受過,就衹是內心深處,隱隱感到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
  突然之間,我想起自己這些時間以來的苦練,每天從清醒那刻開始,就不停地進行修煉,反覆著同樣的單調動作,有時候還要在荊棘上滾來滾去,更別說偶爾與白起打起實戰,每次都被瞬殺的痛楚與挫折感,這些回憶已經在日積月纍中,成為我生沾中的一部分,哪怕是想忘都忘不掉。
  現在突然之間,從地獄翻身了,這暖暖的陽光,舒服的夏日感覺,還有冰涼的檸檬汁……真正見鬼了,什麼時候我的生活從地獄變成天堂啦?
  難道……這是白起的一個惡意玩笑,先讓我放鬆一下,爽個一下,跟著再把我打入地獄?這不可能,白起的個性雖然惡劣,卻不做沒意義的事,他連個玩笑都不會開,更別說惡意整我,這是茅延安才會幹的事,白起的心思都用在助我修煉上,並沒有興趣看我痛苦掙扎,凡是對修煉沒助益的事,他絕不會浪費心思。
  那麼,我躺在這裡曬太陽,喝冰檸檬汁,這件事與白起無關?
  這也絕不可能,我目前所在的這個虛幻空間,雖然是由我的意識所化,卻不是由我所操控,一直以來,都是白起在控制,他要陰天就絕不會出大太陽,明明是我的夢境,我就是無法操控,如果說這一切並非白起所為,那除非是有更厲害的心靈術者,突破腦電波而來,把操控榴從白起手上奪來……這種可能性我相信是零。
  即使是有高手突破夢境而來,也不可能讓我無知無覺,一點徵兆都沒有,更別說我手中飲品不是別的,就是白起每日在喝的冰檸檬汁,這傢伙……我苦練了多少日子,他就喝了檸檬汁多少日子,從來也不換換口味,說實在的,能夠這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喝著同一種飲料,我覺得那甚至比我的修煉還要痛苦……既然幾種可能都被否決,那白起為何要送我這樣的一個舒服「假期」了?他是等好心或黑心,姑且不論,但他不會做沒意義的事,這是百分百肯定的事,他現在這樣做,意義何在?
  這麼長時間的朝夕共處,對白起的個性,我多多少少是了解的,十幾秒鍾的短暫思索,我已經有了答案,當這個念頭在腦海掠過,我心頭劇震,剎那間有股天崩地裂的恐懼。
  這樣的恐懼感,已經不曉得多少歲月沒有出現過,我腦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把檸檬汁給扔了,立刻從躺椅上下來,繼續我的修煉,哪怕修煉得再苦、再痛,都好過這個恐怖的可能成真。
  「……你也真是奇怪,難得讓你爽—下,你不好好珍惜,真要過那種痛苦的地獄修煉才舒服?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天生勞碌命,還是自虐狂了。」
  白起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轉過頭去,見到他一身白衣,穿戴整齊,微笑著站在我面前,再非平日那種泳褲赤膊的隨意打扮。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喜歡逃避啊?碰到事情,勇敢面對行不行?這裡是你練功所在,不是用來躲的。」
    「阿起……」
  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刻,但它實在比我預料中來得太早太早,一時間,我難以接受,就連聲音都顫抖起來,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勉強擠出一個苦笑,「這和你當初承諾的不一樣,你不是說要把我變成絕世高手嗎?我可不覺得自己現在是高手了啊……」
  「也沒什麼辦法啊,你知道,事情總是有很多誤算的,我手上資料不足,很多東西都容易算錯,加上你這條廢柴又特別廢,練了那麼多年,還在搞基礎動作,這麼拖延過來,拖延過去的,最後就誤算出大麻煩啦。」
  白起兩手一攤,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讓我得以確認,分別的時刻到來了。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不管在這虛幻空間裡待多久,千年、萬年,終究是要離開的,這點我不會不明白,可是……真的太快了,照我的修煉進度,起碼還要個一百幾十年,甚至千年以上,才能有挑戰敵人的實力,現在就結束,未免……「怎麼臉色那麼難看?好吧,偷偷再告訴你一點秘訣,一個人真的要強,武功、魔法,這些都是虛的,練得再久,沒用就是沒用,廢物練上千萬年,即使練成廢物中的霸主,最終也還是一個廢物,真正的強……是靠這裡。」
  白起在自己胸口敲了一下,道:「衹有心強了,纔是真正的強大,擁有一顆打不倒的鬥心,比絕世武功強多了……這些道理其實你應該都懂,我說不過是打打嘴炮而已。」
  「你根本說了等於沒說嘛,要是有一顆堅強鬥心就有用,我還用得著在這裡練那麼久嗎?你當初直接替我催眠一下,我就可以出去單挑大魔王了。」
  「那也沒辦法啊,修煉課程提早結束,你的水準又不夠,不給你加油打氣,要你保持鬥心,難道叫你一被打倒就去自殺嗎?那不如我現在就宰了你吧,省得出去丟人現眼,壞我名頭。」
  白起皺眉道:「還是……你在這裡越練膽子越小,從練功變成了逃避,真的想一生一世都待在這裡,永遠不回去了?是的話,嘿嘿,我可不能一直在這陪你耗時間啊,要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動身去該去的地方啦……」
  「臭傢伙,你這麼說,好像你是被我拖累,才一直絆在這裡的……」
  「本來就是這樣啊!所以拜託你爭氣點,早點自立自強吧,將來搶回女人,成立後宮是你在爽,和我可沒什麼關係啊!」
  白起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好像被我拖累,令他非常困擾,不過,我知道他真實的感受是什麼。
  其實,面對這個太過令我驚愕的提早結束,我並不是畏懼,不是害怕回歸現實後將要面對的東西,而是捨不得就這樣分別。

  在現實世界中,我不過活了二十幾載的光陰,還不滿三十歲,但是在這裡的修煉,前前後後經過多少時間,我已沒有概念,但絕對遠遠超過我的真實歲數,而在這漫長的修煉生涯中,陪伴著我的一直是這個壞嘴巴朋友,現在沒有任何預兆,突然就說要分開,我……我……我完全不知道怎麼是好。
  而且……我不是笨蛋,即使白起沒有說出口,我也感覺得出來,這次分開不是普通說一下再見,大家多久之後再見面,早在上次金雀花聯邦分別時,就覺得那次分開,隱約帶著永訣的意味,一轉身就是從此見不到面了,這次能在夢境世界中重逢,實在是意外之喜,不過……也是極限了,法米特能把白起找來,這件事在無形中就已說明了一切。
  人生之中,重要的分別往往來得很突然,讓人來不及有心理準備。我很清楚,如果在這裡與白起告別,那就是永別,今生今世,我再也見不到這個朋友了,比起沒能擁有絕世武功,這一點纔是我真正感到恐懼的地方……這樣的心情,婆婆媽媽,不好說出口,但我相信白起他是明白的。
  「幹什麼了?總不是捨不得我吧?是的話你就神經病了,我是男人,不能入後宮的,你對著我離情依依幹什麼?」
  白起搖了搖頭,道:「朋友,認真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這段時間以來,你做得很好……」
  「做得很好?不是吧?你別因為我們就快分開了,胡說八道起來,你平時不是總說我廢柴—條,這樣也能算做得很好?」
  「你是廢柴一條沒錯啊,不然難道要說你是天才嗎?你是那塊料嗎?但即使是廢柴,你的表現以——條廢柴而言,也是做得很好啦。」
  「……你這樣算是在鼓勵我嗎?如果是要侮辱我的話,請再說得更白話一點,比較能達到目的。」
  大概是因為我的臉色太差,白起側著頭想了想,思索適當的用詞,「嗯,我是說,盡管你不是那種天才人物,可是在你修煉的這段時間裡,你認認真真執行我安排的每—步驟,沒有馬虎,堅持到如今……別以為這是什麼容易事,能完成我要求的人可沒有幾個,你真的做得很好了……就算沒有我,你也行的。」
  白選的這些鼓勵,我一句也不信,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被激勵,那我就和三歲小孩沒有兩樣了,只不過……此時此刻,我也衹能裝作——副很受到鼓勵的樣子,讓他安心了。
  我沒有出言懇求他延遲分別的時間,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結束修煉,讓我提早出關,因為他會做出這樣的判斷,肯定有他的理由,而以他這樣的個性,都要做出讓我提早回到現實的決定,我相信,現實世界一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也由不得我不回去了。
  「阿起,我……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見我幹嘛?我可不想再見你了,每次碰到你總是沒好事,不是要死要活,就是超時勤務,虧本不說,每次都還要我倒貼,這種生意可做不得,以後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從此不再見面了。」
  白起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聽懂了嗎?好好過你的曰子,建你的大後宮去吧,可千萬別想著要來見我哦。」
  這句話說完,整個夢境空間開始迅速崩壞,我依稀看見白起的頭上,好像多了個光環,而他站在崩壞的世界中央,對著我揮手,臉上的笑意,是滿滿的祝福與鼓勵。
  「珍重,我的朋友,你行的!」

肥良"基頭四"都出賣!好野!



我真係有D唔明…主角去左個咁慢既時空…點解唔練家傳既玄武真功呢= =應該好快可以達到最強者級數



遲一下會説的,但要到60才有解釋。

  第三章 改造忍軍 十里劍神
  黑龍會的大軍,自阿里布達王國入侵大地,即將與光之神宮的部隊正面開戰,這是大地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與此同時,伊斯塔、索藍西亞也遇到了邪異的人形妖物,大肆破壞,令本就動盪的國內情勢雪上加霜,更添不利。
  這幾個人形妖物的真面目,就是五百年前無敵於天下的暗黑召喚獸,這點慈航靜殿已經認了出來,但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而即使是慈航靜殿,對暗黑召喚獸的了解也有限,並不清楚暗黑召喚獸的攻擊手段。
  除了進行直接攻搫,暗黑召喚獸也能發動多重召喚,形成魔物軍團,攻播周邊區域,雖然衹要召喚物的數量一大,素質就直線往下降,不過當那成千上萬的妖物大軍,遮天蔽日而來,要應付也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暗黑召喚獸不是孤軍奮戰,黑龍會在背後也做出相應支援,由於距離太遠,難以派遣大軍隨行,衹能派出少數精銳部隊輔助,而暗黑召喚獸難以操控,常常敵我不分,看見生物就會攻擊,所以派來輔助的部隊,也不是普通的精英戰士能夠勝任。
  這麼多年以來,黑龍會在海外積蓄實力,進行各種非人道的生化實驗,開發出許多的改造生物、強化戰士,把五百年前戰國時代的邪路進行到底。這些危險的改造生命,之前因為要保密,不暴露真正實力,他們未有現於人前,全被黑龍王刻意隱藏起來,直至此刻,才正式投入攻略大地的戰爭中。
  基本上,改造戰士這種東西,不衹是戰國時代有,歷朝歷代的黑暗記錄中都有,甚至可以說,如果不玩這種東西,就算不上是—個稱頭的野心家了,而黑龍會不但自己投入大量心血研究,傳承古方,還精益求精,與海外企業合作,引進白家這個優良品牌的先進技術,將產品素質與產能推升到了一個新境界。
  也因此,當黑龍會的這些改造戰士殺入索藍西亞,立刻就取得漂亮戰果,面對這些如狼似虎、悍不畏死的異種生命,精靈們的軍隊竟似不堪一搫,幾下子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黑龍會派出的改造戰士,有幾個特點,力大無窮、動作敏捷、週身是毒,還會動不動就摟著敵人玩自爆,實在很要命,除此之外,這些合成生命介於半生半死之間,很多咒術也對它們發揮不了作用,構成身體的物質半是有機物、半是金屬,物理抗搫力遠遠超越血肉之軀,堪稱是集各方面的改造技術於大成。
  當然,這麼優秀的作品,造價高昂,屬於改造生物中的精銳部隊,數目不算太多,索藍西亞、伊斯塔的軍隊憑著人數優勢,不應該壓制不住、一觸即潰,會搞到那麼吃虧,主要還是因為末日戰龍、無頭騎士造成的傷害,大幅削弱本國武力,而這些改造生物的部隊也不是用於正面衝鋒,都是讓暗黑召喚獸先攻,這效果相當於讓一名不死系的第八級高手闖在前頭,衝闖過後,什麼也清潔溜溜了。
  大多數時候,黑龍會改造戰士的任務並不是衝鋒陷陣,而衹是掃蕩戰場,或是從敵軍的殘屍上跨越過去,畢竟暗黑召喚獸的戰力實在太強,伊斯塔、索藍西亞的部隊軍心早散,再非過往的英銳雄師,先由暗黑召喚獸發動魔法,轟個幾下,再召喚大群妖物出來,鬥志全無的軍隊登時潰散,逃的逃、跑的跑,連硬仗都沒打過幾場……如今的兩大國,不再兵強馬壯,從戰士到平民,都已經被連串災變嚇破膽,幾乎人人都有災後癥候群,軍隊也再無鬥心,這纔導致在戰場上一觸即潰,若非如此,即使以現在這樣衰弱的力量,若軍隊的士兵能團結一致,誓死抗敵,保衛家國,那麼縱使是暗黑召喚獸,也不能勝得如此容易。
  兩國的軍隊敗得太慘,令黑龍會派出的精銳部隊師出無用,顯現不出這些改造生物的厲害,不過,它們倒也不是全無用武之地,其中的—支部隊,被歸為黑龍忍軍,憑著神出鬼沒的本事,專門進行長途奔襲,破壞重要的目標設施,刺殺目標人物。
  因為暗黑召喚獸太過厲害,這支隸屬忍軍的特殊隊伍,雖然屢有建功,但都沒有什麼實質意義,頂多是在截斷兩大國與金雀花聯邦的聯絡上,產生—定的效果,而或許是為了證明自身存在的意義,這支忍軍部隊發動了最遠距離的奇襲,攻擊華爾森林內的等待大監獄。
  經歷過那場大劫難,華爾森林內樹木盡摧,幾乎夷為平地,已經不能再叫做是森林了,至於等待大監獄,幾個月前一度作為難民們的收容所,但隨著時間過去,身份較高的貴族都已經遷出,裡頭只剩下普通平民,不是什麼重要所在,誰都料想不到,敵人會挑選這裡來襲擊。雖然沒什麼人注意,等待大監獄內卻還是有幾件重要事物,假若人們曉得,那議尊被封印起來的石像與國內正肆虐著的兩個人形妖物有關,勢必不會這麼輕忽,但為了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索藍西亞高層刻意封鎖消息,四大聖僧回慈航靜殿之前,僅是對石像與存放石像的密室施加封印,再由索藍西亞派兵把守。
  正因如此,當十數名—身黑衣的特種忍軍,沒有一絲徵兆地出現在監獄內,朝著密室前進,精靈們渾然不覺,直到它們觸動了密室的結界,這纔組織人手,進行阻截 .精靈們不衹是射出弓箭,還發動魔法,由風系魔法所衍生出的真空切、震盪波刃,如驟雨般飛射向敵人,勢頭凌厲,將石壁切割出一道道深痕,但對那些半生半死的改造生命,卻沒有太大的意義,它們甚至不用特別做些什麼,單是憑靠本身軀體的抗搫力,就足以視這些攻擊為無物。
  真空切、風輪斬、大氣箭矢,這些都是威力不俗的魔法攻搫技,在精靈之中也流傳得很廣,普通的精靈使用這些技巧,隨隨便便都能打穿石板、鋼板,是以能夠流傅千百年而不衰,不過,話說回頭,再怎麼好用,畢竟是已被使用逾千年的老掉牙技巧,碰上了黑龍會的最新技術,踢到鐵板是必然的。
  改造忍軍的身體異常,半是強化金屬所構成,能夠打穿鋼板的攻擊,碰在它們身上,只發出一些奇異聲響,全無傷害,接著,這些改造忍軍舉起了手,手掌發出強光,直接以手掌發出震盪波,震動大氣,隔著七八尺的距離,將最前排的精靈衛士給打飛。
  衝擊波的威力極強,不但把精靈打飛,餘力未止,飛撞在後方的石壁上,幾乎砸得血肉模糊,在石壁上留下猙獰的血印。異常強大的威力,讓精靈衛士們相顧失色,不過,真正令他們吃驚的事,接連著還有。
  大氣震盪波之後,站在最前頭的一名改造忍軍,雙眼陡然一亮。這種情形在其他人身上,往往衹是一個形容詞,但在黑龍忍軍身上,這個詞就有特殊涵義,因為它眼中的亮光越來越強,幾秒之後,就從眼中射出,所過之處,觸物即斷,比什麼祌兵利刃都更為鋒銳。
  幾名精靈被這光束一觸,連喊都來不及喊個一聲,肢體斷裂,四分五裂,墜在地上成了殘屍。
  眼晴會發出切割光線的怪物,相信這些精靈一蜚子也沒見過,不但幾名精靈衛士瞬間被碎屍,就連後頭的石門都給切開。密室石門雖然有結界守護,能夠抵禦多種咒術與物理攻擊,但這種變態光線卻超出結界的守禦範圍,無法辨識,結界效果無法充分發揮,—下子就被切割破碎。
  石門—破,密室再無防護,隱約可以看見裡頭的幾尊石像,門外看守的精越衛士也幾乎傷亡殆盡,改造忍軍正要長驅直入,突然黑影一閃,有一道身影疾電飆來,搶在所有改造忍軍的前頭,擋住石門的缺口。
  一名改造忍者鼓勁硬闖,來到那道黑影之前,正要與之硬撞,黑影搶先出擊,一手探出,抓住忍軍的手臂,順勢一扯,短短一瞬之間,力道幾度輕重變化不定,赫然將那名高大的改造忍者扯亂重心,站立不穩,一下子翻跌出去,撞砸剩餘的石門,跌進石室內。
  幾名改造忍者先後攻來,結果都遭到同樣命運,全部跌入石室之內,而且交錯砸跌在彼此的身上,撞搫的力道甚重,一時間都站不起身,餘下的改造忍者改變戰術,一衝近過來,雙目一亮,切金斬鐵的死光發射,對著黑影切割下來。
    「還來這一套?不煩啊?」
  百忙之中的緊急應變,左足一頓,地下青磚石板碎裂,凹陷下去,連帶改造忍者的身形也受影響,激光射出角度偏差,沒有能夠傷到敵人,反而將它自己的手臂給切斷了。
  手臂一斷,改造忍軍的腦袋——垂,更被敵人抓住脖子一轉,激光順著轉向亂射,阻住了後方忍軍的步伐。
  這些半人半機械的改造忍者,生命力委實強悍,頸骨都被折斷了,還能再轉過頭,大張開口,周圍大氣隨之震動,要發射毀滅性的空氣炮攻擊。千鉤一髮之際,被人一掌轟出,托住下巴往上頂,空氣炮沒能發出,就這麼炸毀在口中,連著上半身一起爆開。
  這一下爆炸力非同小可,灼熱火風席捲各處,左右石壁都被炸碎,連同整個坑道都在震動,但在漫天煙塵中,只看到一個穩穩站立的身影,在這麼驚人的爆炸威力下,依然毫髮無傷。
  如此實力,起碼擁有第六級以上的修為,見到這樣的狀況,改造忍軍群不能再無動於衷,在腦中的資料庫搜尋可能人選卻無解後,終於開了口,用它們沙啞的金屬嗓音提出質問。
    「……名字?」
  「哼哼!江湖險惡,我從來不留下自己的名字,但如果你們的老闆要問,你們就告訴他,這裡有—個……」
  煙塵中傳來聲音,「十里坡……戰神」煙塵瀰漫,屹立不倒的身影,在煙塵中自有一股氣勢,令餘下的改造忍者沒有立即上前,看在當事人的眼中,倒是挺有成就感的一幕。
  從以前到現在,自己的記憶中,這麼威風登場的次數,似乎是算都算得出來,剛纔那一下抵住改造忍者下巴,讓空氣炮炸在嘴裡的壯舉,是我評估過自身能力後決定幹的,事實證明,以我此刻修為,要承受住這種沖搫是足夠的,白起那個傢伙沒有拿我性命開玩笑,但……這傢伙沒有說,承受這種沖搫之後,手臂會痛成這樣,我整隻手臂痛到快失去感覺了。
  以前從來沒有當過高手,不曉得高手接招過招的滋味,我還以為衹有低手接招會痛,沒想到高手接招也是那麼痛,這點如果不是親自體驗,真是想都想不到啊!
  (不過,這點他之前怎麼沒提過?還以為當了高手,就無痛無傷,真他奶奶的,阿起他賣的,該不會是灌了水的黑心課程吧?
  難怪白起要提早中斷課程,原來外頭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如果讓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破壞了石像,不管武功練得再高出來也是沒有意義,我想這一點多半也在某人的算計中,才會派這些東西來攻擊,要不然,他幾個月前就可以下手,摧毀石像,何必等到今日「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打架,打起來會痛得要死,反正大家也不是非打不可,能不能打個商量,你們就這麼回去算了吧。」
  手臂痛得要死,我試圓把敵人勸退,不然再這麼打下去,就算羸了也要傷幾天,非常不划算,不過……敵人似乎沒有什麼自我意識或理智,對於我的這些話,它們沒有任何反應……好吧,看來也不是完全沒反應,它們一個個都張大了口,張到大概可以塞下幾個拳頭的程度,似乎……不是因為驚訝的樣子。
  五名改造忍軍,同時張口吼出空氣炮,強烈衝擊波轟發,殺傷力遠遠超越之前,瞬間就把周圍的石壁謖成細粉,萬物盡摧,連上方的岩頂都被破壞,大量碎石掉落崩砸,還沒落地,就全都化成細粉而散,倒在地上的精靈衛士也被波及,不管已死的或還沒死的,在這災難肆虐中,都被打得血肉模糊。
  空氣炮持續連擊,一時間空氣中盡是煙塵,誰也看不清楚眼前景象,就連幾名改造忍軍都衹能依稀看見煙塵中穩穩站立的身影,無法確認狀況。
  「……靠杯,這樣子很痛耶!」
  我慢慢把掩護頭臉的雙手放下,維持現有的馬步姿勢不動,將- 口氣行遍週身,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態,毫髮無傷。
  這麼長時間的鍛煉,我的馬步可不是白蹲的,白起那個修煉狂,再怎麼注重基本訓練,也不至於讓我蹲個幾百年的馬步,他的這些基礎訓練,都附帶著特殊功能,衹要整個訓練完成,就是全方位的武學練成。
  慈航靜殿有金鐘罩、金剛不壞身- 類的硬氣功,練至高階,身軀堅若鐵石,能抵擋大多數的物理攻擊,以我現在第六級的實力,用硬氣功擋住空氣炮,還算不是什麼大問題,相比之下,白起的拳頭、劍指還厲害得多,過去他每次向我出手,我的身體都是被打穿,可從來沒有擋得住過。
  (……不過,怎麼還是好痛……幾發空氣炮沒有什麼效果,五名改造忍軍持續攻來,改打近身戰,我知道這種情形無可避免,也有心一試自己目前的能力,不閃不避,迎上了五名改造忍軍,當其中- 名揮拳擊來,我舉臂相迎,它體型幾乎是我兩倍大,再加上衝勢,力道奇大,不過仍被我硬橋硬馬地接下來了。
  一名忍軍被擱下來,又有兩名忍軍分從左右夾擊,幾股大力同時湧來,我凝氣站定,雙腳如同生根了一樣,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任來自幾個方向的大力怎麼推動,就是不動。
  這個成果也令我滿意,白起一直要我蹲馬步,考驗的標準可不是姿勢好不好看,是他舉手一推,我會不會被推動,就因為這個標準太過嚴苛,我纔不曉得蹲了多少年的馬步,到如今都還一直在搞基礎訓練,沒法正式修煉武技實招,不過,平均五次裡面,我能撐住他一次。

  白起的力量,和這幾條雜魚天差地遠,五次裡頭都能擋他一次,這幾條傢伙算個毛啊?
  聯手推我不動,忍軍們採取更實質的攻系,舉起了手,對著我的腦袋,要發動大氣震波。直接的沖搫力,與馬步穩不穩無關,而在這樣的近距離聯合發射,第六級的硬氣功也未必承受得住,多半是腦袋碎裂的結局,所以,得要有別的辦法了。
  「喂!你們擠成一團,想幹汁麼啊?」—聲低喝,我伸手拉動周圍的忍軍,進行反擊。
  白起對蹲馬步的要求,是讓他推不動、推不倒,要做到這個要求,可不是單純在那裡站得穩就行了,我最初不懂,後來才理解這個訓練的另一個意義,是要去掌握敵我的重心。
  天下武學,千門萬派,無數的神功秘法、巧絕招式,就算窮盡一生去苦練,也未必練得周全,但在那麼多的武技中,還是有些核心東西,超越外表的形式而存在。除非坐著不動,不然別說是出招動手,哪怕衹是站立、傾身,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牽涉到本身重心的轉移、力道分佈的變化,衹要能把握住這些,哪怕是對上再完美的武技,都能為它製造破綻。
  不管威力有多強,如果打不中就沒用,這是戰鬥的鐵則,而一個人在重心大亂的時候,不管他發出的攻擊有多厲害,通常都是打不中的。自己要站得穩,不被外力推動,就要穩住重心,而把握這些的要訣,就可以反過來讓敵人失去重心,畢竟他在動我不動,要讓他重心不穩並不困難,平常與白起實戰,平均二十次裡可以讓他踉蹌一次。
    「砰!」
    「砰!」
    「砰!」
  我身體不動,衹是憑靠週身氣勁的轉、旋錯位,改變體外三股推擠巨力的方向,將這幾股力量轉為相互對撞,只聽見三聲悶響,三個正要發射空氣炮的改造忍軍全都被撞得往後跌去,手心的空氣炮變成亂擊。
  如果是白起在這裡,以他計算之精密,這一下就能讓三記空氣炮彼此射擊,自己- 搫不發,敵人自相殘殺死光光,無奈我沒有這種計算本事,盡管確實有著這樣的意圖,但在實行上就會出現問題,三名忍軍後跌,空氣炮亂髮時,衹有兩名被同伴的空氣炮打穿胸膛、大腿,- 記空發的打在壁頂,再次弄得滿室煙塵落下。
  空氣炮在近距離擦身而過,雖然沒有打中我,但那股風壓造成的沖搫,也不是說笑的,要不是有第六級的護身硬功擋下,起碼也要斷幾根骨頭,不是站在這邊笑兩下就沒事的。
    「唔!」
  三名忍軍,解決了一名,旁邊又有兩名補了上來,而之前被我拋摔進石室的幾名忍軍,這時也掙扎著爬了起來,情勢可以說相當不妙,如果繼續在這邊蹲馬步,和它們玩摔角,我雖然有自保的信心,但對於剋敵制勝卻全無幫助。
  如果多些兵器、法寶之類的東西在手,就能佔點便宜,想出好辦法禦敵,不過在牢裡當囚犯的時候,身上什麼東西都被搜走,我幾乎是只穿—條褲子就趕來救人的,要解決眼前的難題,僅能靠自己的真本領了。
  (這裡沒有光線,那一招用起來威力減半,不過對付這些雜魚群,應該也夠了。
  身隨念轉,我急提真氣,雙手合掌,當真氣下沉丹田,整個人突然往上拔升,一面吸納四週的游離能量、空氣、水分,歸入己身,在體內真氣澎湃壯大的同時,六識感官卻迅速寧靜下來,處於最安寧平和的至靜之中,強烈的反差,卻是為了以至靜之心,最完美地駕御力量,爆發最凌厲的攻擊。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數秒,外人衹能看到我閉著雙眼,忽然浮空,離地約半人高,週遭至靜無聲,彷彿連空氣都停止流動,跟著,由至靜化為極動,漂浮半空的身體如風車般急轉起來,開碑裂石的轟雷踢擊,如同神龍怒嘣,就在這旋風急轉中發出。
  白字世家絕學。光合作用踢!
  盡管我的基礎訓練- 直都還沒有結束,沒法正式進入武技修行,但我有眼有腦,更憤得趁機偷師,白起與我的實戰測試,我不曉得被他這樣踢倒過多少回,幾百幾千次纍積下來,像不像都有三分樣。
  速度可以化為力量,越快的速度,踢出來的力道也越強,尤其是吸納附近的游離能量後,我的力量短暫激增至肉體所能容納之極限,重腿踢出,將三名改造忍軍的鋼鐡身軀轟破,整個人離地飛起,有一個打橫撞倒了左側的同伴,另外兩個撞進了密室,砸壓在正要掙扎爬起的幾名忍軍身上,從聲音聽來,應該是筋斷骨折,傷得甚重。
  光合作用踢的運使,非常仰賴太陽光,在沒有日光的情形下施展,威力起碼減半,若非如此,絕對不止把它們的軀體轟破,肯定是- 腳把它們當胸、攔腰給踢斷。話雖如此,這一下起碼也幹掉三四個,不但被踢到的沒命,被撞飛出去的也不會沒事。
    「呃!」
  密室內發出奇異的亮光,來自倒在地上的那些改造忍軍,看這情形,像是要在那邊自爆,這一招實在很毒辣,我第一時間拋下這邊的殘局,飛竄入密室。
  有兩名改造忍軍已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到我衝來,主動朝我迎過來,雙臂大張,看那個模樣,好像是要抱著我玩自爆,這種親熱的形式實在讓人受不了。
  「要親熱還是找別人吧,我和你們不合適啊!」
  身形一閃,衝到它們身後,沒等它們轉身,我雙臂回轟,砸搫在它們如石碑般厚實的背上。
    白字世家絕學。核融拳!
  之前聽白起說過口訣,就是把自己的身體,想像成無數微小的原子、核子構成,將這些肉眼所難見的微小物質或分裂、或融合,透過無數的連鎖反應,產生出巨大能量。理論聽起來非常複雜,實際上做起來倒是簡單,衹要把握住心頭的一瞬感覺,然後用足力量他媽的轟出去就成。
    「轟!」
  核融拳首試,威力更在預期之上,高度凝聚的第六級力量,發揮出超越水準的效果,一擊將兩名改造忍軍的背脊打斷,身軀半裂?往前撲飛出石室,撞著外頭那幾名忍軍身體籠罩在一團越來越強的亮光中。
  我前方還有幾個爬倒在地上,因為腰斷骨碎而未能爬起的忍軍,百忙中已是來不及做什麼應變,唯有連續飛腿踢出,盡量將這幾個鬼東西踢得遠一些,才做完這動作,眼前強光驟熾,這群被派來作犧牲打的自爆魔人已開始連環爆破。
  如果閃到角落,承受的爆炸力量會小得多,但如果我閃開,爆炸威力將會直接衝擊後頭的石像,雖然石像周圍看起來還有結界守護,卻也未必能夠承受,衹要考慮到這點,我就曉得自己避無可避。
  以前看李華梅,冷翎蘭這些高手戰鬥,護身罡氣一運起來,比什麼鋼板都有用,擋架千刀萬仞,易如反掌,自己現在親自來試,才曉得要面對的壓力與痛楚,不過,已經選擇好的,沒有逃避的道理,我鼓盡一身力量,雙臂護著頭臉,硬擋這連環風暴。
  要是可以,我還真想「喔喔喔喔喔喔」這樣狂叫起來,不但比較有氣勢,也能激勵自己,可惜,事情到了自己頭上,才曉得這樣做的難度,在豁盡全力硬擋火焰風暴的時候開口亂叫,真氣一泄,這根本就是自殺行為,還沒慘叫完就粉身碎骨了。
  腰身疼痛,彷彿全身骨頭都要被揉碎的痛,持續了幾分鐘,好不容易才終於停下來,我雙臂發麻,不住顫抖,兩腳用力踩在石板地上,幾乎踏凹下去,覺得自己真是有夠狼狽了。
  感覺是這樣,不過理智判斷,我現在起碼也是笫六級,而旦是笫六級中高段的力量,換作是以前,這種力量可以處理大多數的場面,普通的忍軍刺客群,會很輕鬆就被我料理掉,哪會搞到這麼狼狽?
  衹能說……黑龍會的戰力確實夠強,隨便派出的一支棄子突襲隊就有這種實力,如果不是來攻這裡,如果不是被我擋下,恐怕……不曉得又要拖多少精靈下地獄去了。
  第四章 封印之塔 千里孤寂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天生命苦,或者說天生勞碌命,武功不好的時候被人欺負得要死,千辛萬苦把武功練成了,還是被人當沙包打,所以說,有些東西就是天生注定,會挨揍的走到哪裡都會被揍,不會挨揍的到哪裡都能橫行。
  當初白起讓我練什麼護身硬氣功的時候,我心裡就犯著嘀咕,什麼功夫不好練,練這種挨打的功夫,不是擺明了要到處挨打嗎?果然一出關就被炸得灰頭土臉,幸好這番努力沒有白費,爆炸的威力通通在我這裡被截住,沒有影響到後方的石像。
  當好不容易能夠鬆一口氣,我側回過頭,凝望身後的石像。在這邊,我應該只昏迷了四個多月的時間,但在我自己的感覺中,我與她們已經分離千年,度過了太過漫長的光陰歲月,在回頭的剎那,內心甚至生出一種恐懼。
  這分恐懼,不是因為不敢面對,而是怕當我看到她們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千百年的歲月流逝,我不曉得……我的痛與恨是否一如當初?萬- 我看到她們,卻發現自己……" ……織芝……蘭蘭,還有……阿虹,你們三個都好嗎?我回來了。" 看到石像的瞬間,久違的悲傷再次浮上心頭,原本擔心自己不會有任何感覺,胸口卻劇烈疼痛起來,不知不覺中,眼角已開始濕潤……石像栩栩如生,除了沒有眼神以外,就連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都完整地保留住,停留在被石化那一刻的表情。
  伸手蛵輕撫摸石像的臉龐,看著她們臉上的表情,我完全可以感受到,織芝的恐懼、冷羽蘭甘,還有羽虹的……恨。
  從被石化的那——刻開始,她們將會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有方法解救,但有更大的可能……會保持這樣千秋萬世,直至永久,不再是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生命,衹是一座冰冷的石像。
  我不曉得,這樣的她們,是否還有知覺?若有,那又會是何等痛苦的滋味?
  不過,當摸著冰冷的石像,胸中的悲痛,如潮水般一浪一浪拍擊過來,我卻感到一絲安慰。
  還好,我沒有忘記,真的是太好了,還好我沒有忘記。
  撫摸著石像冷冰冰的臉龐,我不自覺地擠出一絲苦笑,輕聲道說,有人歷經千年,仍無法忘情,那時聽了都只覺得好笑,沒想到是真的呢。
  凝視著冷翎籣的面容,那已不再有溫度的嘴唇,我很想彎下腰去印上一吻,算是送上我的祝福,不過,我隱約聽見腳步聲,有精靈正往這邊靠近,讓我打消了主意。
  " 恩?這聲音,不對啊?" 就算沒有高強武功,也聽得出來,原本朝這邊走來的腳步聲,數目起碼有二十個以上,但走近到一定距離後,所有精靈就停下腳步,衹有一個繼續朝這邊走來,這樣的情形……代表那- 個精靈的身份必然不尋常,若非是高手,就是身份尊貴的特殊人士。
  從腳步聲聽來,這個精靈的武功不俗,在我記憶中,索藍西亞的精靈中有這種修為者可沒幾個。索藍西亞經歷了末日戰龍的這場大浩劫後,人才幾乎都死光了,尤其是皇室,直系與旁系都大遭摧殘,剩也沒剩下幾個,能夠率領這群精靈的傢伙又會是誰?
  " ……破壞得好徹底啊,什麼蛛絲馬跡都看不出來了,雖然不曉得目擊者來自哪方,不過既然是你站在這裡,來攻擊的人應該是黑龍會吧?" 耳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認了出來,_ 開始覺得有些詫異,但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連我這個神經病都能清醒過來,他又有什麼好醒不過來的?
  " 你醒了?我記得好像聽人說過,你傷勢太重,一直昏睡不醒,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你呢?不是- 直在發神經病嗎?又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到剛剛為止,你好像都還躺在牢房裡流口水、看天花扳,那些也是你刻意裝的嗎?""幹!
  你以為那些動作好裝嗎?太無聊的話,你也去裝裝看啊。" 我沒有好氣地回答,畢竟我與這傢伙之前就算不上友好,現在當然沒有好聲好氣說話的理由,不過,倒也算不上敵人,尤其是此刻,大有攜手合作的空間。
  倫斐爾,索藍西亞的二王子,更是當前精靈們的最高領導者,與末曰戰龍的一戰,他發動武神究極霸斬,內傷過於嚴重,一直傷重昏迷著,在我上次清醒的時候,聽四大聖僧說,他還昏迷著,結果這次清醒過來,他也好端端地出現在我面前。
  照這監獄裡烏煙癉氣的情形看來,倫斐爾應該也沒清醒多久,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應該能讓這裡更有秩序些,也不會被刺客這麼容易就殺到這來。
  不過,久碰到面,倫斐爾的樣子,也賨在說不上完好無事,除了斷臂、瞎眼,整個身體看來瘦了一大圈,臉色呈現不自然的蒼白,真是怎麼看怎麼有事,但怎麼說,他還有機會甦醒過來,比起那些早就不曉得死到哪去的同胞,他已經是常好運了。
  關於倫斐爾能在這個時間點上醒來,對我也是一件好事,他老弟雷曼看我不顧眼,把我扔進監獄關了幾個月,最初的一段時間裡,嚴刑拷打可沒少過,如果索藍西亞現在仍由雷曼掌播,一看到我清醒現身,立刻就要爆發衝突,我纔正煩惱要怎麼避免打完一場又一場呢。
  " 餵,怎麼樣?現在要和我打一場嗎?""一見面就挑戰,你好像變得很有自信啊……" 倫斐爾朝我打量幾跟,道:" 怎麼你發瘋了幾個月,武功好像變強了?

  難道……發神經病、吃大便,這是煉武的捷徑?""你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吃吃看啊,有人吃地瓜吃成絕世高手,你吃大便試試,搞不好可以實力大增?下次能單挑末曰戰龍也未可知。""這個就讓我難以接受了,在江湖上討生活,吃苦是常事,但要搞到吃大便,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你的力量比以前強橫好多,第六級中高階的力量,起碼比之前跳了兩階,到底是有什麼奇遇,能讓你在短短時間內變強……呃,我說錯什麼了嗎?你為什麼突然流淚啊?" 奇遇?短短時間?他媽的,不曉得在修煉地獄裡耗上多少時間,每天練到翻白眼與吐膽汁,這種辛辛苦苦練上來的過程,算什麼狗屁奇遇?又算什麼短短時間?聽到這兩個字眼,我就想掉眼淚。
  說來果真人算不如天算,出關的時間還是太早,白起的訓練太過注重基礎,基礎打好,越是修煉到後頭,進展就越是一日千里,起碼也要擁有第八級的最強者實力,才能出關,雖不能技壓大地稱無敵,至少與敵人也有一拼之力。
  如果能再多修煉一段時間,有第七級的力量再出關,情況也會好得多,不似現在,第六級的力量,雖然也稱得上是高手,可是面對眼下的大地局勢,卻不三不四,上不上、下不下,若以對手來比較,我和倫斐爾應該是平分秋色,甚至可能稍勝他- 籌,但……我的目標是黑龍王,打贏這個不三不四的精靈黑社會有個屁用?
  " 餵,你的眼神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囂張?一副看不起我的樣子?" 倫斐爾皺眉說話,我當然不可能解釋,而他接著又提出一個我難以回答的問題。
  " 外頭現在到處都是風聲,說你是黑龍會的重要人物,之前所到的每一處,都在為黑龍執行破壞任務,才會搞到大地上現在一片烏煙瘴氣,關於這些傅聞,你做何解釋?" 站在我的立場,就是想解釋也沒得開口,這些謠言說沒根據是沒根據,可是若真要證據,造謠者也可以變出一堆" 真憑實據" ,要從這方面說服別人相信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倫斐爾的重要性非比尋常,站在我的立場,也不可能任性地扔一句" 你愛信不信順便" 要怎麼讓他了解狀況,實在挺麻煩的。
  " 嘿!不用煩惱成這樣,看你這表情,我大概就曉得是什麼樣的情況了。"倫斐爾笑著在我肩上一拍,道:" 我相信你,那些謠言都是沒根據的東西,不值得相信。
  " 怪了,你相信我?我記得我們兩個連朋友都算不上,你之前你很鄙視我的。
  怎麼現在一副多年好友的樣子?你是裝熟人嗎?" 我質疑著倫斐爾,這位實質上的精靈國王點了點頭,笑道:" 我不是白癡,還分得清楚傳聞與現實,黑龍會大舉進攻,李元帥莫名其妙變成了黑龍王,這麼不合道理的事,我不可能全盤接受,你如果真的是黑龍會重要人物,怎麼黑龍會在那邊玩全面進攻,你卻在這邊發瘋?
  那些傳聞的意義,擺明就是借刀殺人,想要你死的。" 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我相信除了倫斐爾之外,還有很多人能想得到,不會中計,不過,我的仇家本來就徧佈大地,那些人就算看穿了謊言,也不會跳出來替我分辯,只會落井下石,巴不得我早死早好。
  實話說,那些人的反應很正常,倒是倫斐爾的反應有夠不正常,再怎麼說,我置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倫斐爾一看到我就眉開眼笑的,除非……" 喂!黑社會王子,你該不會是有求於我吧?""哪裡的話,我是憑自己的判斷,做出這樣的結論,你以為我是存心在討好你嗎?我們精靈可是……" 沒等倫斐爾說完,我掉頭就往出口走,甚至不再多看石像一眼,倫斐爾連忙搶到我前頭,將我攔住,臉上表情已經斂去笑意,非常認真地說話。
  " 你說得沒有錯,我確實是有求於你,這件事,普天之下恐怕衹有你能辦得到。""什麼事情這麼榮幸,居然普天下非我不可?" 話說出口的瞬間,我大概就明白了,那只會是與婬術魔法有關的問題,不然其他的事情也輪不到我。但橫看豎看,倫斐爾也不像是需要壯陽藥、催情劑的婬蟲,會在這方面有求於我,實在是讓我想不通。
  轉念再- 想,我大概猜到了,倫斐爾雖然用不到我,但他身邊卻有別人用得到,至於會是什麼人?
  "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打斷了倫斐爾的話,我們預備離開密室,關於密室的安全,我倒是不會太擔心,黑龍會那邊如果真的想要毀掉石像,早就可以下手,這之前有過太多更好的機會,更何況,如果破壞石像,幾個暗黑召喚獸多半也會受到影響,要是搞到暗黑召喚獸毀滅或超級失控,這也不合黑龍會的利益。
  在那個人的眼中,到底什麼纔算利益,恐怕很難說,不過,基於判斷,我還是把這次襲擊石像的行為,認定是一種叫人起床的" 起床號" ,既然該起床的人已經起來,相信不會有第二次襲擊。
  要離開之前,我最後再看了一眼石像,只簡單- 瞥,就匆匆掉頭走,如果看的時間太長,我怕己會克制不住,捨不得難開。
  (我走了,你們等我,要是我之後再回來,- 定是來替你們解除詛咒,恢復原狀……離開密室的一剎那,我忽然有點理解,當年法米特為何沒有來過試練洞窟。盡管說這裡有針對他的佈置,讓他不能靠近,可是,在個人心情上,我想他也和我一樣,衹要踏進這裡,看著這些石像,胸口就痛得像是毀裂開,沒法呼吸,想要逃開與倫斐爾併肩行走在監獄裡,所過之處,精靈們看著我們兩個,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沒有誰過來說什麼。
  從倫斐爾的表情看,我相信之前的那一番生死折磨,讓他有了不少體悟,也看開,看破不少事。諾非如此,他絕不可能這樣與我和顏悅色地說話。精靈這個種族固有的驕傲與尊嚴。
  在他身上我已經不怎麼看得到了。
  倫斐爾求於我,這件形又不是因為他本身的問題,那答案其實就很濟楚,倫斐爾不是為了普通的皇親貴族來找我,國家大事我也幫不上忙,能夠讓他向我低頭的,衹有他最親、最看重那幾個。
  雷曼當了- 陣子的精靈國王,富貴榮華,照理說不該有什麼問題,腦殘我不會醫,倫斐爾也不可能要我去醫他弟弟的性無能,所以道個可能性就排除。
  既然不是雷曼,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碧安卡這個便宜妹妹了,倫斐爾一直很在意她,為了她而向我低頭,這沒什麼好意外,就是不曉的,這個有史以來最具黑社會風格的精靈王子,會不會也別有意圖,想把妹妹收進後宮?咦?我為什麼會用一個" 也""是為了碧安卡吧?四元陣被破之後,她就被解放了,也應該已經恢復了,怎麼又有事情了嗎?" 之前,碧安卡被大妖人馬德列改造,意識盡失,淪為被操控的傀儡,與天河雪瓊,夏綠蒂、羽虹共組渾沌四元陣,與白拉登所贈的龍牙戰兵惡鬥,之後兩敗俱傷,一起被黑霧吞噬。
  倫斐爾率眾回華爾森林,把她們四個給找了出來,從天河雪瓊的情形來看,顯然肉體沒受什麼傷害,碧安卡應該也是這樣,而隨著馬德列戰敗身死,他的邪力煙消雲散,曾經被他控制過的人,都會清醒過來,回復原狀……至少,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宵際上,當然沒有那麼簡單,理論與現寶總有差距,馬德列所使用的操控手段,極端霸道,侵入生物體內進行操控時,造成了傷害,即使後頭邪力消失,傷害也不會痊癒,碧安卡的情形多半就是道樣。
  天河雪瓊脫離控制後,言行如常,好像比以前還厲害了幾分,就是不曉得碧安卡那邊是什麼情況。
  " 我妹妹……她的情形很糟糕……" 倫斐爾眉頭深鎖,讓我無從猜測碧安卡的情形,不過,馬德列這個大妖人那麼下流,如果說造成什麼後遺癥,搞不好就是把女人弄得非常婬蕩,一個神智盡失,整天。著男人的肉莖流口水,手沒半刻離開自己下體的超級花癡……這麼婬亂的模樣……我……" 咦?你褲襠為什麼膨脹起來了一塊?""……我的褲子材質特殊,可以嗎?要你多事!" 斥回倫斐爾的疑問,我跟在他後頭,來到一座木塔。華爾森林幾乎被夷為平地,短時間內能修建起來的房舍有限,這座木塔當然難得,不過站在外頭仰望,總覺得這座五級木塔的樣子怪怪,有一種……與等待大監獄相似的氣息。
  " 餵,這裡是搞什麼啊?氣氛不對,流氓王子,我纔剛剛出獄,你該不會又要把我騙進監獄吧?""……前面又不是禮堂,你也不是要去結婚,怎麼會是進監獄?""這個笑話……很難笑,不過看在出自你口中的分上,我就承認精靈有幽默感吧?" 和倫斐爾一起進了木塔,才走進去,關了大門,就感覺到塔內有十幾重結界在運作,如果不是因為倫斐爾這個無聊的笑話,我肯定會以為是中了埋伏,馬上會有五百刀斧手從左右衝出來。
  結界的類型,不是針對魔法師,而是對武者的壓制,從木塔的建成時間來,當時我還在當神經病,自然不可能是用來對付我,那麼,就是用來對付碧安卡了,難道是這個長了尾巴的精靈美少女,當真變成花癡,見了男人就撲倒了要上,所以才專門蓋個地方把她關了禁閉?
  " 喂!黑道王子,你……" 我剛開口,倫斐爾就打斷我的話,"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她……她的精神有一點問題……" 意料中事,如果不是精神有問題,那也不會輪到我來處理了,但詳細情形是怎樣,還是得要看過才知道,我跟著倫斐爾上了階梯,到了第五層。
  木塔的第五層,是整個結界最強的所在,站在門外,都可以聽見裡頭的氣勁交擊聲,好像正有什麼人在裡頭交手。
  倫斐爾舉起手,施放魔力,門上的結界一下便應聲而開,我們兩個快步入內,眼中所見的,就是- 個如獨角獸般美麗、搶眼的少女,銀亮的長髮,在燭光中閃閃生輝,站在這一層正中央,拳飛掌舞,似在練武,又像在和某個看不見的敵人搏鬥。
  久違的碧安卡,不再穿著令人掃興的鎧甲,而是一身輕薄的絹服,輕飄飄的淡綠色薄紗,包裹住少女纖瘦而苗條的胴體,揮拳、踢腿的動作很大,力道也足,風聲急勁,卻在一下下揚手、伸足的動作中,讓我注意到她胸前雪乳的顫動,還有一雙粉腿的美好曲線。
  性感的衋面,引人遐思,但我悄悄地觀察了一下,碧安卡的出手嚴謹,招數精妙,眼中更衹有對自己武技的專注,看起來不像是癡呆,也不像有什麼問題,想不出為何要將她關在此地,總不成倫斐爾要我來這裡,不是為了治療他妹妹,而是要我當妹夫吧?
  平心而論,碧安卡原本不是很能引起我興趣的女性,我身邊的美人太多,審美疲勞下,根本對她沒感覺。然而,此刻再看到她,我纔發現自己已經太久不曾有過女人,許久之前曾讓她跪地張嘴,在她幼嫩小口中射出精漿的往事,瞬間浮上心頭,當時她口中濁白,滿面屈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又恨又怕,盈盈充滿淚水的樣子,一回想起來,競讓我渾身一熱,生出一股莫名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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