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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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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天野道:“羅阿姨,目前央視的幾個記者都在江城,我先把他們穩住了,帶隊的是我的老同學,聽他說,這次是上面發話,要做這個新聞,所以……”
  羅慧寧道:“你放心吧,沒事兒!”她的話雖然不多,可是杜天野聽到之後,心底的一塊石頭頓時落地,羅慧寧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羅慧寧停頓了一下又道:“天野,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張揚?”她對事情看得很清楚,這次張揚捅了一個大漏子。
  杜天野道:“肯定要處理的,現在就要看那個港商的態度,這件事蓋不住,我估計省裡已經知道了。”
  羅慧寧道:“宋懷明怎麼說?”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
  羅慧寧道:“天野,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應該先向長輩請教,就算長輩沒有能力幫你解決問題,至少他們有經驗,知道應該怎樣做!”
  杜天野沉默下去,羅慧寧的意思他明白。可自從他和文玲之間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他和文家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他們的關係永遠不可能恢復到以前那樣了。
  羅慧寧道:“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女婿犯了錯,他應該知道!”
  羅慧寧掛上電話,一旁正在品茶的文國權轉過頭來:“張揚惹事了?”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把一個香港投資商給打了!如今有人把錄影材料都遞到央視了,央視派出一個採訪組,要報導這件事,江城電視臺也播出了這件事!”
  文國權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張揚打人算不上什麼大事,可在江城打人,江城電視臺居然敢迅速播出這一事件,證明江城的領導層記憶體在相當大的問題,從這件事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杜天野是江城市委書記,連電視臺都控制不住,究竟是他的能力有問題,還是有人在公然挑戰他的權威呢?
  羅慧寧道:“張揚這孩子就是不省心,這才回江城幾天,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文國權笑道:“小小江城能有幾隻蒼蠅?不鬧動靜,怎麼能把這些蒼蠅轟出來?”他撚起茶盞,一飲而盡。
  羅慧寧並不明白他的意思:“國權,你看這件事怎麼辦?我給韓台長打個招呼行嗎?”羅慧甯在徵求丈夫的意見,其實無論文國權同不同意,這個招呼她是一定要打的。
  文國權笑道:“讓他播!辛辛苦苦搜集了這麼多的素材,不播多可惜啊!這個電話我來打!”

卷四 第322章 因果
  讓杜天野為了張揚的事情四處奔走的時候,張大官人卻和安語晨一起帶著秦歡在雅雲湖泛舟,仿佛這件事根本和他無關。秦歡剛剛恢復健康,趴在船舷上撥弄著湖水,發出一串串歡快的笑聲。
  安語晨一手攬著秦歡,生怕這孩子一不小心落到湖裡。
  張揚閉著眼睛,頭仰靠在椅背上,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任憑陽光直射在他的臉上。
  安語晨終於忍不住道:“再曬。你那張臉油都要曬出來了。”
  張揚笑了一聲,卻仍然沒有睜開雙目:“真舒服,清風明月,涼風習習!”
  “明月你個大頭鬼,你睜開眼睛看看。現在是大中午,紅日高懸!”
  秦歡呵呵笑了起來:“爸,你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了!”
  張揚坐直了身子,睜開雙目。強烈的陽光讓他眯起了雙眼:“知不知道什麼叫無官一身輕?這就是我現在的感覺!”
  安語晨凝望張揚,她當然知道張揚現在所承受的壓力,而這一切正是因為自己而起,她咬了咬櫻唇。展露出一個快樂而明朗的笑容:“市里又沒有處理你,你還是招商辦主任!”
  張揚道:“我才想起來,今天我曠工了!”
  秦歡道:“爸,曠工是什麼?”
  張揚道:“曠工就是跟你們學生翹課一樣!”
  “翹課不是好孩子!”秦歡認真地說。
  安語晨笑道:“你爸本來就不是好孩子!”
  秦歡抗議道:“姐,我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是大英雄!”
  安語晨這個鬱悶啊:“我說你這孩子,你憑什麼叫我姐啊?”
  張揚道:“我讓他叫的,你是我徒弟,他是我兒子,他不叫你姐叫你什麼?”
  安語晨道:“不成,我不當他姐,他這麼小一孩子,叫我姐我不是虧大了!”
  張揚笑道:“不當姐啊?”
  安語晨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不當?”
  “不當,堅決不當!”
  張揚道:“兒子,以後叫她乾媽!”
  “乾媽!”
  安語晨一張俏臉紅到了耳根。臉上的表情似笑似顰,愣了好半天方才猛地推了張揚一把:“流氓師父!”
  坐在船舷上的張大官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得一個倒栽蔥落入了湖水裡,嚇得秦歡尖叫起來,可隨即又看到張揚水淋淋的爬了上來,不禁咯咯歡笑:“我就說了,我爸最厲害!”
  安語晨摟著秦歡笑得就要直不起腰來,望著張揚水淋淋狼狽不堪的樣子,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此時才是最幸福的,她的快樂她的幸福全都因為一個人。
  安達文臉上的淤青仍然沒能褪去,他望著從門外走入的安語晨,安達文早已料到她會來,微笑招呼道:“姐!來了!”
  安語晨來到安達文面前,很平靜的看著他:“阿文,你到底想要什麼?”
  安達文雙手交叉在一起,向後靠在椅背上,他是個陰謀論者,即使昨天安語晨當場昏倒,他也存在懷疑。他懷疑安語晨是故意偽裝,利用昏倒來破壞簽約,不過張揚的舉動,讓他佔據了主動,安達文沒有說話,望著安語晨只是微笑,他笑得很陽光,單純的就像一個高中生,可單純的表像後卻藏著深不可測的心機。
  安語晨道:“收手吧,不要繼續追究張揚的事情,內地投資我不管了,全都交給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安達文道:“張揚對你很重要啊!”
  安語晨怒道:“阿文,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傷害張揚,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安達文哈哈大笑,他指著自己的臉:“姐,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打過臉,他張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了我一巴掌,還打了我一拳。很痛快是不是?我安達文這麼好欺負?”
  安語晨道:“打都打過了,你想怎樣?有本事,你跟他單挑一對一打回去啊?”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我打不過他,但是我不會放過他,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我要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安語晨道:“阿文,你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變得毫無親情可言。變得如此冷酷,如此不通情理。張揚對我們安家有恩,就算他打了你。你也不能這樣對他!”
  安達文冷笑道:“對你有恩才是,你喜歡他,所以你不惜一切的維護他,甚至可以犧牲家族利益,為的是幫他增添政績!”
  “你給我住嘴!”安語晨憤然斥責道。
  安達文道:“你不想我說,可都是事實!”
  “事實是你違背爺爺的遺願!”
  安達文道:“爺爺的遺願是擴大安家的門楣,讓我們安家重振雄風,你懂嗎?”
  安語晨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來找你是為了張揚,如果你還念著我們姐弟間的情分,我希望這次你能夠到此為止,放過張揚,不要追究那件事。”
  安達文道:“讓我放過他,僅僅放棄內地投資管理權是不夠的!”
  安語晨美眸圓睜,她開始意識到這個弟弟早就是有備而來,搞出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全都是計畫好的。安語晨道:“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安達文拉開抽屜,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股權轉讓書。此時他的表情冷靜到了極致,他的最終目的是拿下安語晨手頭的所有股權,這樣他就將整個家族企業牢牢握在手中,即便他的大伯手中還有些股份,此消彼長,誰也無法和他相比。
  安達文道:“我們是姐弟,我不會在這件事上占你便宜,我給你一個相當公道的價格,我要你把手頭上所有的股權都轉讓給我!”
  安語晨搖了搖頭,內心中冷得就像冰,僅存的一點親情已經被安達文擊打的支離破碎。她黯然道:“阿文,我有病,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也許明年,也許明天,我就小上離開這個世界,錢對我沒有任何的意安達文沒說話,卻把股權轉讓書向前推了一些。”
  安語晨道:“其實我已經跟律師簽署過一份遺囑,如果我離開人世。世紀安泰的股權全部歸你!”
  安達文微微一怔。
  安語晨拿起筆,看著那份合同。充滿嘲諷的笑道:“五億港幣,阿文。你還真捨得,我們家族的股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如果是市價十五億沒問題吧?”安達文道:“我要考慮很多因素的!”
  安語晨歎了口氣道:“阿文,您真的很聰明,機關算盡,目的無非是將我清出董事局,我對生意不懂,一點都不懂,你既然這麼急於得到股權,跟我說一聲就是,何必費盡心機,搞出那麼多的事端?”
  安達文望著安語晨拿起筆,一顆心怦怦直跳,安語晨只要簽下她的名字,就意味著這百分之五的股權落入他的囊袋之中。
  安語晨毫不猶豫的落筆,可是房門卻被人蓬地一聲給踹開了。
  安德淵還是那身黑色風衣,滿頭銀髮,戴著墨鏡,臉上的表情緊繃。線條宛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堅硬。
  安語晨和安達文都是一怔,誰都沒想到安德淵是怎麼突然來到江城的。可當他們看清安德淵身邊笑嘻嘻的張揚時,頓時明白了,一定是張揚把發生的事情捅給了安德淵,安德淵這才從臺灣來到了江城。
  張揚並非沒有考慮到後果,想要擺平安達文,就必須出動他老子,張揚估計安達文做的這些事情,安德淵未必知道,所以張揚繞過安語晨將這件事告訴了安德淵。安德淵給他的印象雖然是個江湖人,不過此人還算講究信義,恩怨分明,從他捨生忘死回香港為父復仇,就能夠看出他家族觀念極重,應該不會讓兒子任意胡為。
  安達文臉色變了,他萬萬沒想到張揚竟然把父親給請到江城來了。他低聲道:“爹地!”
  安語晨叫了聲四叔,安德淵嗯了一聲,他伸手把那份轉讓合同要了過來,看完之後,點了點頭,語氣平靜道:“門外有車,都跟我走!”
  跟他走的是安語晨和安達文,張揚總個外人當然不會包括在內。
  張揚微笑望著他們上車,向安德淵揮了揮手道:“安先生,晚上我在水上人家給你接風洗塵!”
  “不用!”安德淵冷冷答道。
  安德淵帶著兒子和侄女來到了青雲峰,來到了父親的墓前,他向兒子厲聲喝道:“給我跪下!”
  安達文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跪下去。卻被安德淵一腳狠狠踹在膝彎。安達文重重跪到在地上,被堅硬的石板磕得好不疼痛。
  安德淵抓起安達文的頭髮,逼迫他抬起頭來:“你給我仔細看清楚。這是你爺爺,那邊是你曾祖父!你現在所有的一切是誰給的?是他們!沒有他們就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你,告訴我,你姓什麼?”
  安達文沒說話。
  安德淵氣得狠狠在他後腦上打了一記:“回答我!”
  “安!”
  “大聲點!”
  “我姓安!”
  安德淵點了點頭道:“你總算還知道自己姓安!你爺爺屍骨未寒,你就想方設法把你姐趕出公司,你做的好事啊!”
  安達文道:“爸,我這樣做是為了公司未來發展,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還敢狡辯?”安德淵怒吼道:“你爺爺說過,大陸的事情不用你過問!你這樣做就是忤逆,就是不孝!”
  安達文無言以對。
  安語晨歎了口氣道:“四叔,算了,阿文也是為了公司的前景考慮。我本來就不懂經商,公司的那些股權,我也不想要!”
  “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爭不走,誰也不能爭!”
  安語晨淡然笑道:“四叔,爺爺生前曾經說過,這世上什麼都可以看輕,唯有親情不能看輕,我當時以為他是勸我和我爸和好的,可現在看來,可能他老人家預見到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安德淵靜靜看著侄女。
  安語晨道:“我剛才對阿文說過。那些股權對我並不重要,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是爺爺,如今他老人家已經走了,我不久以後就會去見他的。所以錢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可是我在想,只要我活著,我就要幫助爺爺完成他的心願,他想投資家鄉,他想開發清臺山,如果我們安家撤資了,家鄉的父老鄉親不僅僅會說我們安家,還會說他老人家,爺爺埋在這裡,我想他要是聽到家鄉人的非議,心裡一定不會好過。”安語晨說到這裡,眼圈不禁紅了。
  安達文此時內心中第一次生出些許的歉疚。
  安語晨道:“股權我可以轉讓給你。我不要你的錢,我要內地的投資仍然繼續進行,南林寺商業廣場不能停。清臺山開發欠的那筆錢,你也要及時到賬,我想我的要求並不高!”
  安德淵道:“不可以!我不能讓這小子占你的便宜!”
  安語晨笑道:“四叔,當我求你。我真的不想因為家產的事情發生任何的不快,阿文很能幹,我相信他能夠光大安家的門楣,他有這個本事。至於內地的投資,既然你不看好。就全部轉給我,這兩天我們回香港。我會在公司董事會上宣佈我的決定。儘快把手續辦完,你看行嗎?”
  安達文想不到這件事會如此順利。內心之中欣喜若狂,表面上卻裝出有些慚愧的樣子:“姐,對不起!”
  安語晨道:“不用說對不起,要說對不起,你跟爺爺說,我想去紫霞觀上香,先走了!”
  安德淵望著侄女離去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轉過身在安達文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道:“起來吧!”
  “爸,你怎麼來了?”安達文低聲道。
  安德淵在父親的墓前坐下,用風衣的袖子擦去父親遺像上的浮塵。
  安達文道:“是我堂姐給你打的電話,還是張揚把你喊來的?”
  安德淵搖了搖頭道:“都不是!”他在身邊的石板上拍了拍道:“你大伯!如果不是他讓我過來。我怎麼可能來?”深邃的雙目中閃過陰冷的光芒。
  安達文道:“爸!我可以搞定,為了張揚,她會把股權給我!”
  安德淵眯起雙目,他慢慢從懷中掏出煙盒,抽集一支香煙點燃:“阿文,做人不可以鋒芒畢露!”
  安達文望著父親籠罩在煙霧中的面龐,一時間不知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天空中飄起了嚎嚎細雨,青雲竹海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安達文道:“爸,下雨了,咱們也去道觀裡避一避吧!”
  安德淵搖了搖頭:“我想在這裡多陪你爺爺一會兒!”
  安語晨很虔誠的跪在蒲團上,李信義望著孫女,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幾天小丫頭已經來清臺山兩次,可見安家內部必然經歷了劇變,對她的打擊很大。
  安語晨道:“我四叔來了!”
  李信義笑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安語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道長,人死後真的有魂魄嗎?”
  李信義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就算有魂魄,記不起前世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如果能夠記起前世,心中放不下對前世的牽掛,豈不是要痛苦一生?”
  安語晨道:“我爺爺臨終前。對道長說過什麼?”

  李信義道:“他只說這世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安語晨眼圈紅了,美眸之中淚光閃爍。
  李信義道:“人活著未必快樂。死了未必痛苦,活在這世上,只要認認真真,對得起自己就已經足夠。”
  安語晨道:“我嘗試著珍惜身邊的每一位人,可是結果卻並非我所願。”
  李信義笑道:“只需要去做,何必管什麼結果,你們安家又有哪個人真正在乎過結果二字?”安語晨雙目一亮。
  此時門外傳來安德淵的笑聲:“道長,我們安家如何不在意結果了?”他和安達文一起走了進來。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風雨淋透。
  李信義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下什麼因,日後就得什麼果。”
  安德淵笑了笑,磕頭上香之後,站起身來:“我爺爺是馬匪,照道長的說法,我們安家種下的因可不好。”
  李信義微笑道:“善惡,是非誰能說清,你爺爺在多數人的眼中可能是壞人,可在他家人的眼裡卻是好人,他對外燒殺搶掠,可對家人卻種下的卻是善因,就算天下人都指責他唾棄他,你們安家人不可以!你父親當年在香港也混跡黑道,造下無數殺孽,可他後來洗心革面,踏入正途,晚年投資家鄉造福家鄉,他在家鄉種下了善因,在家鄉人這裡必然可以得到善果。”
  安德淵哈哈大笑,李信義的話讓他聯想起自己,他年輕之時就出走臺灣,在臺灣創立信義社,殺人無數。按照老道士的說法,自己種下惡因無數。安德淵道:“看來我還是不要在意結果的好!”
  李信義道:“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壞事做多了就不想去做好事!”
  安德淵雙目一凜,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彌散開來,安達文怒喝道:“老道士,你胡說什麼?”
  安德淵並道:“阿文,我和道長說話,哪有你插口的份,給我滾出去!”
  安達文憤憤然離開了大殿。
  安德淵歉然道:“道長,犬子無禮,還望道長見諒!”
  李信義微笑道:“他眼中無我,我眼中無他!”他指了指門外道:“雨停了!”
  安德淵聽到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自然也不好繼續都留下去安語晨和他一起離去,走出紫霞觀,李信義從後面追了出來,交給安語晨一個親手雕刻的護身符,還有一卷經文,微笑道:“拿去看看!”
  安語晨恭敬道:“多謝道長!”
  安德淵心中暗忖,看來這安家能被老道士看在眼裡的只有父親和侄女了。
  杜天野就張揚的事情請示宋懷明。宋懷明回了他四個字,秉公處分!杜天野明白,秉公處分不是秉公處理,張揚這件事的影響太壞了,宋懷明也要處分他。至於要給張揚怎樣的處分,這件事杜天野考慮再三。他還是應該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一下。
  市長左援朝也已經考察回來,常委班子所有成員都已經到齊。
  在常委會的最後,杜天野將張揚毆打安達文的事情拋了出來,他的目的很明顯,有些人不是想跳嗎?我再給你們一個跳的機會。
  杜天野道:“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張揚同志的問題,事情的具體經過,我想大家也已經知道了,無論我們情不情願,事情都已經發生。對我們來說,認識錯誤,改正錯誤才是最關鍵的問題,不過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很壞,我們不能聽之任之,要拿出一個處理意見。”
  政協主席馬益民想說話,可杜天野不給他這個機會,轉向左援朝道:“左市長,上次的常委會你沒參加。我們想先聽聽你的意見。”
  左援朝笑了笑,他當然明白杜天野的意思,杜天野和張揚的關係眾所周知,這次的事情,杜天野肯定要保他,不過張揚毆打投資商,這件事影響實在太壞,如果不拿出一點懲罰措施,肯定會被人戳脊樑骨。杜天野讓自己先說話,也是想讓他表明態度給其他常委看。左援朝對這件事有了正確的分析,說出自己意見的時候自然遊刃有餘,他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是聽說這件事不久,這件事讓我很痛心,也很難過,從根本上來說,這是一個認識上的問題。”
  所有常委都看著左援朝,一時間都搞不清楚市長大人買的什麼藥,認識上的問題?什麼意思?
  左援朝道:“這件事的起因我們都知道,世紀安泰拖延清臺山的投資。拒不兌現當初的合同,現在又想從南林寺商業廣場抽回投資,公然搞出了轉讓開發權的把戲,張揚作為開發辦主任,心裡不舒服是難免的。說實話,我心裡也很不舒服。這好比在飯店裡訂了一桌飯,飯菜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突然說不來,而且拒絕賠償我的損失。換成誰心裡也不會舒服。”
  左援朝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人家在挺張揚,而且不是一般的挺。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道:“可不僅僅是訂飯的問題,現在是飯菜做好了,他吃了兩口,然後拍屁股想走人,根本就是吃白食!”
  左援朝笑道:“如果真是飯店,那麼這種行為,肯定讓人無法容忍。我們要嚴懲白食!”
  人大主任趙洋林冷笑道:“好一句嚴懲白食,這麼說張揚毆打投資商的行為,我們非但不應該批評,反而應該鼓勵了!”
  左援朝笑道:“我們江城可不是飯店,我們想招商,就得虛懷若谷,就得目光遠大,我們要有千金買馬骨的精神。明知道人家不厚道,我們也要做出高姿態,不能因為一件小事,嚇走了其他的投資商,所以張揚的認識有問題,他只看到咱們江城吃虧了,他要為江城主持公道,他沒想到有些時候,吃虧就是佔便宜。
  趙洋林和馬益民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有同樣的感覺,這左援朝最近的政治修為進步的不是一般的大,從他的言辭上可以看出,通過他和李長宇的那場明爭暗鬥,左援朝在政治修為上取得了一個突破,這個突破明顯是質地飛躍,他的見識已經將其他的政治夥伴甩在身後了。
  左援朝道:“所以我看,無論這次張揚的出發點如何,他所造成的負面效應還是很大的,熱血值得肯定。衝動必須要受到懲罰,我建議給他一個黨內警告處分,扣發94年度職務津貼。”
  話說到這裡,誰還不明白,左援朝護著張揚呢,黨內警告處分,扣職務津貼,乍一聽是好像很嚴重。可稍一琢磨就知道這板子打得也太輕了。
  政協主席馬益民道:“我看扣發職務津貼就免了吧!”在場常委都有些奇怪,馬益民什麼時候開始為張揚說話了,要知道他可恨張揚恨得牙癢癢的。
  果不其然,這廝稍作停頓又道:“張揚也不缺錢,一年的職務津貼還不夠他養車的!”這話夠毒,等於公然指責張揚在經濟上還有問題。
  副市長袁成錫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我聽說張揚戴的那塊手錶就一百多萬。”
  組織部長徐彪聽不下去了:“人家戴塊好表怎麼了?那是人家未婚妻送得,誰看著眼饞,誰去找個有錢的老婆啊!”
  公安局長榮鵬飛哈哈笑了起來,和徐彪的挺張揚到底不同,他在表面上還是很圓滑的,榮鵬飛道:“別說袁市長羡慕,我也羡慕啊,單單是一塊表,我們在場的人一輩子都賺不到,帶著百萬的手錶,你讓他去貪污公款,人家還看不上呢?”
  氣得袁成錫直翻白眼。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我讓大家商量處理意見,怎麼變成了手錶討論會,你們這麼羡慕,乾脆都別當官了,辭職下海做生意,那樣來錢多快啊!用不了幾年,你們人手一塊鑽表。誰也用不著羡慕張揚了。”
  趙洋林似笑非笑道:“我們要是都走了,杜書記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杜天野淡然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誰也不可能在一個位置上呆一輩子,趙主任,您明年不也該離休了嗎?”一句話把趙洋林憋得滿臉通紅。
  左援朝冷眼旁觀著趙洋林和杜天野的針鋒相對,心中不禁暗暗稱奇。趙洋林最近變得從未有過的強勢。這廝莫非是打了雞血?大有豁出去要跟杜天野周旋到底的架勢,他究竟是匹功夫之勇,還是有所依仗?旁觀者清,左援朝幾乎能夠斷定真正的原因是後者,混跡官場多數都善於把握機會,而且善於規避風險,盲目的死扛和對立基本上不會出現在這些政治老手的身上,就算趙洋林哪根筋沒有搭對,馬益民、袁成錫、楊慶生這幫人不會跟著他瘋,唯一的解釋是,他們找到了靠山。
  人越往上走,越是如履薄冰。越是懂得要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位置。左援朝也是如此,他暗暗決定,要觀察形勢,沒有必要的話絕對不說。
  趙洋林最近的底氣果然很足,他大聲道:“我認為對張揚的處理不能太輕,因為他毆打投資商事件,我們在老百姓的心目中變成了什麼形象?整個平海省都在看我們的笑話。中央台的記者還在江城採訪,用不了幾天,新聞就會播出,我們一定要搶在新聞時空報導之前,做出反應。不但要處理他,還要公正公平。給投資商一個交代,給老百姓一個交代,不能因為他有些背景關係,就縱容他任意胡為。”
  杜天野冷笑道:“趙主任,那你說該怎麼處理張揚?”
  趙洋林道:“按照我的想法。這種害群之馬早就該清除出黨的隊伍!”
  徐彪陰陽怪氣道:“真不知道是大義凜然呢,還是公報私仇!”
  趙洋林怒視徐彪。
  徐彪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著。

卷四 第323章 女暴徒
  公安局長榮鵬飛打破僵局道:“有件事我想大家都知道了,被打的香港商人安達文已經決定撤回對張揚的起訴,不再追究他的責任,現在不必擔心後續的麻煩,對張揚的處理只是我們內部的問題。”
  李長宇歎了口氣道:“人家被打,人家都可以做到這麼寬容。我們對自己的同志難道要一打到底,不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嗎?”
  政協主席馬益民咳嗽了一聲,他已經看出挺張派在今天還佔據多數,如果杜天野讓大家投票表決,己方肯定是弱勢,趙洋林的堅決反而會對形勢不利,他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身上之後,慢條斯理道:“我看,對張揚處理是必須的,不過他畢竟是個年輕人嘛,人家又不追究了,也不能太重,就按照左市長說得,黨內記過,扣除本年度職務津貼,至於招商辦和企改辦的工作,我看還是放一放,人家投資商聽說了這件事,誰還敢來我們江城投資啊?”
  左援朝適時糾正道:“我可沒說是記過,我說的是黨內警告!”
  馬益民訕訕道:“我聽錯了。我聽錯了!”
  其實誰都能看出來他是故意說錯。
  杜天野望著這幫老狐狸,心中這個怒啊,不過對張揚的這一板子是不能打輕了,如果打輕了,等於被別人抓住了把柄,自己以後的工作很難開展,針對張揚的處理宋懷明也說過,秉公處分,他之所以說處分,而沒有說處理,就是要往重裡打。杜天野早有準備,張揚職務暫時是要拿下,不然沒法交代,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所有常委都在看著杜天野,左援朝此時心潮起伏,他感到一種壓力。感到無形的壓力正在朝杜天野的頭上壓過去,趙洋林這幫老傢伙的能力不容小覷,他們在玩逼宮啊!他心中暗忖,如果自己處理這件事,他會提出意見然後舉手表決。
  杜天野並沒有給常委們表決的機會,他緩緩落下茶杯道:“我決定,免除張揚招商辦副主任職務,免除企改辦副主任職務,給予張揚同志黨內警告處分並內部通報,扣發94年全年職務津貼。”
  杜天野說完就宣佈散會,細心的常委留意到一件事,杜天野並沒有說張揚的去向問題,也就是說只有免職沒有任命。
  杜天野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左援朝快步跟了上來,他低聲道:“杜書記,對小張的處理是不是太重了?”
  杜天野道:“不重不足以平民憤!”
  左援朝道:“你把他的職務全都給免了,讓他去哪裡?”
  杜天野道:“這個惹禍精,放哪兒也不安分,先老老實實反省反省!他的工作安排你看著辦!”
  左援朝不禁苦笑,他也不想在這種時候接下這個差事,歎了口氣道:“先讓他歇著吧!”
  安達文望著對面的許嘉勇,表情顯得有些淡漠。
  許嘉勇主動伸出手去:“安先生,你好,我是匯通的許嘉勇!”
  安達文跟他握了握手:“我知道,你找我來,是不是想跟我談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那塊地?”
  許嘉勇笑了笑道:“那塊地皮是喬小姐獨自開發,和我沒有關係。”
  安達文有些奇怪,此時侍者送上咖啡,許嘉勇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安達文向咖啡中加了一些糖和奶沫。拿起湯匙輕輕攪拌著。
  許嘉勇低聲道:“我是特地來問候安先生的!”
  安達文聽出他所指的是自己被打的事情,淡然笑道:“都過去了,一場誤會!”安達文嘴上說得平淡,眼前浮現出張揚當眾給他耳光的場面。內心之中恨到了極點,安達文的性情極其怪戾,他為人冷血無,情。做事陰狠不擇手段,這次放過張揚,也絕非是看在安語晨的面子上。短時間內他不想股權轉讓節外生枝。
  許嘉勇道:“我聽說了一些事。想必安先生會感興趣。”
  安達文沒說話,目光盯著咖啡杯內旋轉的液面。
  許嘉勇道:“張揚的處罰決定已經出來了,免除他的領導職務,黨內警告處分,扣發94年全年職務津貼。”
  安達文不屑笑道:“安職免了可以再任命,全年職務津貼加起來恐怕都不到兩千港幣,至於什麼黨內警告處分根本就是應付。”
  許嘉勇歎了口氣道:“張揚的後臺很硬啊!”
  安達文抿了口咖啡,一語道破許嘉勇找他的真實目的:“你狠恨他?”
  許嘉勇對安達文的精明並不意外,也知道在這種精明人面前繼續隱瞞並沒有任何的必要,他點了點頭。
  安達文笑道:“我也恨他!”
  許嘉勇道:“我想我們找到共同點了。”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你和我不同,你來找我,你是想借助我的力量,你想利用我,而我這個人不喜歡被別人利用,而且我做事也不喜歡假手於人。”
  許嘉勇微笑道:“安先生少年有為,就算你可以在商場中遊刃有餘。可是中國內地的官場獨具特色。外行人永遠都看不明白。”安達文沒說話。
  許嘉勇道:“央視是不是已經採訪過你了?”
  安達文笑道:“你告得密?”
  許嘉勇微笑道:“新聞界對這些事總是特別感興趣,我只是給他們提供線索而已。”
  安達文又抿了一口咖啡,皺了皺眉頭道:“大陸的咖啡真難喝!”他起身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咖啡,有需要我會找你!”
  許嘉勇望著安達文遠走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怨毒和仇恨,安達文的傲慢他早有領教,卻想不到這廝狂傲到這種地步。他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卻忘了咖啡很燙,燙得他隨手將咖啡杯摔在了地上,咖啡杯四分五裂,也驚動了喝咖啡的其他人。
  許嘉勇感覺到一雙熟悉的目光在遠處注視著自己,他轉過頭去,看到喬夢媛,喬夢媛的表情很複雜。臉色很蒼白。
  許嘉勇站起身來到喬夢媛的面前:“你跟蹤我?”
  喬夢媛道:“別忘了,對面就是公司總部,在辦公室內可以看到你的車!”
  回到喬夢媛的辦公室,許嘉勇從落地窗向外看了看,果然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汽車,他點了點頭。
  “你約安達文見面有什麼目的?”
  許嘉勇笑道:“還不是為了你的南林寺商業廣場!”
  “你撒謊,你根本就是想和他一起聯手對付張揚!”
  許嘉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一步步逼近喬夢媛道:“還說沒有跟蹤我?你為什麼跟蹤我?是!我是要對付張揚,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
  喬夢媛咬了咬嘴唇:“嘉勇,放手吧!你已經成為仇恨的奴隸,你被仇恨改變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變得失去自我,你讓我感到陌生!”
  許嘉勇冷笑道:“我讓你感到陌生?是不是姓張的讓你感到親切?”他一把抓住喬夢媛的手腕,用力捏住怒吼道:“說!”
  喬夢媛道:“他至少不像你這麼處心積慮,他比你坦蕩的多!”
  許嘉勇內心最嬌嫩的部分如同被猛抽了一邊,他痛苦的大叫了一聲。然後狠狠給了喬夢媛一記耳光,打得喬夢媛立足不穩摔倒在地上。
  他發瘋般撲了上去,抓住喬夢媛的頭髮:“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喜歡他,你喜歡那個混帳,那個無賴,那個流氓!”
  喬夢媛的唇角已經流血,她倔強的望著許嘉勇:“放開我,你已經失去理智!”
  許嘉勇恨恨道:“我失去理智,我把你當女神一樣供著,我在你面前搖尾乞憐的就像一條狗,我碰都不敢碰你,你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蕩婦。心裡想著那個無賴,那個流氓!”他的目光變得瘋狂。
  喬夢媛此時方才有些害怕,她顫聲道:“你醒醒!你……”
  許嘉勇已經開始撕扯她的衣服。他野獸般嚎叫道:“我為什麼要等到結婚那天,我現在就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喬夢媛開始流淚,她拼命掙扎著:“你說過要尊重我,你說過……”
  ‘嗤’!地一聲,喬夢媛的筒裙被撕裂開來,雪白細膩的美腿暴露出來。她奮起全身力氣給了許嘉勇一記耳光,卻激起了許嘉勇更狂熱的獸性。他抓住喬夢媛的手,一手去解開自己的腰帶。
  喬夢媛顫聲道:“混帳,你滾開……救命……”她的辦公室做過專門的隔音,外面聽不到動靜。
  喬夢媛無助的乞憐道:“你不要這樣……你不要這樣……”
  許嘉勇大吼道:“我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房門蓬!地一聲被踹開了,冷風讓許嘉勇打了個冷顫,隨即這廝的頭髮就被人從身後給揪住。
  “操你媽的,什麼東西!”伴隨著張大官人的一聲怒吼,許嘉勇被他扔了出去,整個人平貼在牆上,然後順著牆壁滑落了下去,落地的時候。褲子也滑了下去,露出光溜溜的屁股,許嘉勇痛到了極點,也慘到了極點。
  喬夢媛身上的衣裙被撕裂多處,露出無數春光,張大官人此時也無心欣賞,慌忙脫下自己的風衣給喬夢媛披在身上。喬夢媛整個人宛如傻了一般,無力的癱倒在張揚懷裡只是哭。
  張揚是專門陪著安語晨過來找喬夢媛商談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專案的,時維接待他們,陪著他們兩人前來辦公室,剛出電梯門,張揚就聽到了喬夢媛的呼救聲,雖然喬夢媛的辦公室做足了隔音措施,可張大官人何等耳力,仍然第一時間聽到了她的尖叫,張揚顧不上解釋就沖了過來。
  時維和安語晨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候才跟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吃一驚,可看到許嘉勇的樣子,又看到喬夢媛的情況,誰都能猜到剛剛發生了什麼,時維最疼得就是這個表姐,看到表姐臉上的指痕,唇角的血跡,她火大了。沖上去照著許嘉勇的下陰就是一腳:“去死!”
  這一腳夠狠,許嘉勇連褲子也沒來得及提上,被時維準確命中目標。疼得他慘叫一聲就昏死了過去。
  時維還要補上一腳的時候,被安語晨拉住:“別打出人命!”
  張揚把喬夢媛交給時維和安語晨兩個照顧,來到許嘉勇面前摸了摸他的脈息,這廝還沒被時維給踢死,向這廝的雙腿間看了看,心中不屑道:“麻痹的,就這樣也敢出來混!”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趁機把這混蛋給捏死,可轉念一想,那不是把時維給坑了嗎?咱可不能幹那事兒。望著許嘉勇的模樣,張揚心中暗罵,這混帳東西平時人模狗樣的。竟然想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不給他點懲戒是萬萬不行的,告他個強姦未遂,可喬夢媛跟他是未婚夫妻,喬夢媛未必肯告,今天許嘉勇還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對付女人哪有那麼硬來的?
  反正周圍也沒人,張揚抽出金針在許嘉勇身上紮了兩下,狗日的,這兩針保你一輩子做個活太監,張大官人的陰險可見一斑。
  時維和安語晨扶著喬夢媛來到隔壁休息室,喬夢媛哭得好不傷心,一直以來她對許嘉勇都是一往情深,早已抱定非他不嫁的念頭,可沒想到他會這樣對待自己。
  時維憤憤然道:“表姐,他不是人,是個畜生,報警抓他!”
  安語晨不清楚情況,可是看到剛才的一幕也是憤憤不平:“這種垃圾。你還這麼喜歡他,跟他解除婚約。”
  喬夢媛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她紅著眼睛道:“算了!讓他走吧,這件事不要聲張出去!”
  時維怒道:“便宜了那個混帳!”她起身去隔壁辦公室。
  許嘉勇已經醒來,整好了衣服,下體被時維踢過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好不疼痛。他低著頭,沒法不低頭。今天這事情太丟人了。
  張揚坐在辦公桌上,抱著膀子冷冷看著他:“許嘉勇啊許嘉勇,真是有出息!”
  許嘉勇靠著牆邊坐著,哆哆嗦嗦從衣帶中找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會如此瘋狂,是張揚,是張揚把他刺激成這個樣子。
  張揚道:“抽吧!要是進了監獄就沒得抽了!”
  許嘉勇望著張揚:“你恨我?”
  張揚道:“值得嗎?說實話,我沒把你看在眼裡!”
  許嘉勇唇角的肌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
  張揚有些莫名奇妙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張揚道:“你還真夠仗義,我這邊剛出了點事兒,馬上你就主動犯罪來陪我,沖著你這份精神,等你入獄之後,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此時時維走了進來,她冷冷掃了許嘉勇一眼,目光中充滿了鄙夷:“我姐讓你滾!”喬夢媛明明是讓許嘉勇走的。

  張揚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時維道:“不報警了?”
  時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許嘉勇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緩慢的向門外走去,經過時維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幫我跟夢媛說一聲對不起!”
  許嘉勇走後,張揚忍不住問:“搞什麼?真打算這麼放過他?”
  時維道:“我又不是我姐,我哪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幹我屁事啊!”
  安語晨這次過來是想告訴喬夢媛,南林寺商業廣場開發權不會轉讓,以後她們仍將保持合作,可發生了這件事,自然就沒辦法提起了。
  喬夢媛還算堅強,洗澡換衣之後,重新走了出來,張揚、安語晨、時維都在辦公室等她,其實誰都明白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喬夢媛和許嘉勇是未婚夫妻,兩人已經訂婚,就算許嘉勇真的得逞了,估計喬夢媛也不會告他,可這件事被張揚撞破。以後事情發展的軌跡必然完全改變,這廝借著這件事把許嘉勇給悄悄處理了一下,許嘉勇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變化。不過就算以後意識到,這筆帳十有八九也會算在時維的頭上。
  喬夢媛此時頗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她對許嘉勇的感情是真摯的,在許嘉勇最需要她的時候,來到他的身邊,頂住家庭的壓力,勇敢的和他訂婚,許嘉勇對此也很感動,甚至表示要到結婚之日才要她,齊夢妹為他的這份尊重還深深感動。可今天生的事情,已經完完全全把喬夢媛的幻夢擊碎。她看到了許嘉勇瘋狂無情的一面。在內心深處,第一次產生了恐懼。
  喬夢媛表面上雖然鎮靜,可內心卻是極其複雜,她不知道這件事發生之後,自己應該怎樣和許嘉勇相處。她輕聲道:“張揚、安小姐,今天的事兒。”
  不等她說完,張揚就笑道:“什麼事兒?我們剛到什麼都不知道。”
  喬夢媛的心中感到一絲溫暖,張揚這個人絕非表現出的那樣囂張蠻橫。他很會體察別人的心理。
  安語晨看到喬夢媛的情緒已經基本穩定了下來,起身告辭道:“那我們先走了!”
  張揚卻道:“該吃飯了,我請大家晚上一起去吃一頓,然後去皇家假日唱歌怎麼樣?”
  時維心想這張揚可真沒眼色,發生了這種事情,表姐哪有心情,她並不知道,張揚知道喬夢媛這個時候是心緒最為煩亂的時候,大家在一起放縱發洩一下對她反而有好處。
  連安語晨也以為喬夢媛肯定會拒絕,可喬夢媛居然就點了點頭道:“新帝豪吧,我讓他們準備!”
  張揚搖了搖頭道:“大酒店的套菜早吃膩歪了,那啥,我知道新開了家泥鰍館,專做泥鰍的,咱們去嘗嘗!”
  張揚所說的泥鰍館在老街附近。他是聽杜宇峰說的,杜宇峰新分了房子就在這裡不遠,邀請張揚幾次了,可張揚一直都有事,沒顧得上過來。
  張揚帶著她們三個來到了泥鰍館。喬夢媛雖然表面上一切如常,可從她的目光中仍然可以輕易就找到落寞和痛楚。
  雖然還不到五點,包間已經訂滿了。他們只能在大廳坐下。
  張揚拿起功能表遞給喬夢媛讓她點菜。喬夢媛道:“隨便,選特色的來兩樣。”
  時維毫不客氣的把菜單拿了過去。點了四涼四燒兩炒,她點菜也有個特點,只點貴的,反正是張揚請客。可不能給他省錢。
  張揚笑道:“貴的未必好吃!”
  時維道:“最貴的一個菜才58,你可真會挑地方!”
  張揚道:“沒辦法,我馬上成無業遊民了,今年的職務津貼全都被扣了,窮啊!”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著喬夢媛。
  喬夢媛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別在我面前哭窮,大不了我請客!”
  時維道:“那可不成,我們三位大美女陪你吃飯,你賞心悅目的,沒找你要陪護費都不錯了,還要我們到貼請客?沒門!”
  張揚嬉皮笑臉道:“小聲點,最近嚴打,三陪是不合法的!”
  時維怒道:“你才三陪呢,什麼鬼話!”她一咋呼,周圍的食客都向他們看來,其中不乏有猥瑣的眼光,喬夢媛跟著出來只是要消遣一下心中的苦悶,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目光,安語晨和時維都是大咧咧的性子有人看她們。她們便用兇狠的眼光回敬過去。
  張揚提醒她們兩個道:“出門在外,低調做人,千萬別惹事!”
  時維笑道:“你也配說低調這兩個字?”
  張揚道:“沒辦法,最近走背字,我不低調也不行啊!”
  菜上來之後,張揚叫了一瓶清江特供。時維酒量不行,張揚擔心安語晨的身體,沒讓她喝,喬夢媛自己倒了一玻璃杯:“我陪你喝!”
  張揚笑道:“成,咱們認識這麼久。我還真沒領教過你的酒量!”
  喬夢媛的酒量很不錯,這一斤酒基本上都進了她和張揚的肚子,喬夢媛居然沒有任何的醉意。她很痛苦的發現了一件事,越是自己想麻醉自己的時候,頭腦反倒越清醒。
  每個人都看出了喬夢媛的企圖,安語晨道:“別喝了!”
  喬夢媛笑道:“我沒事,張揚,你行嗎?再幹一瓶?”
  張揚笑道:“我一大老爺們有什麼不行的?幹就幹!”
  喬夢媛聽出了這廝話裡的曖昧含義。不知為何心中卻沒有反感,反而感覺到舒服了一些,連喬夢媛都無法解釋。
  時維罵了一句:“流氓成性!”她的這句話把喬夢媛的臉給說紅了。
  張揚笑道:“我就流氓怎麼著?你這麼晚跟我出來不害怕啊?”
  時維瞪大眼睛道:“你敢!”她發覺一旁有個流裡流氣的小子看著自己,怒道:“看什麼看?”
  那小子是這一帶的一個混混,輝號就叫泥鰍,也是派出所的常客,今天剛好拘留期滿,被放出來,他的幾個小兄弟正給他接風呢。這年月。越是這幫社會渣滓,越覺著自己如何如何,仿佛進過局子,自己便多了一道光環是的。他不認識張揚,看到張揚一個人帶了三個美女進來。心裡早就有些不平衡,時維當著這麼多小兄弟的面呵斥他,他臉上可掛不住。
  他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臭婊子,你他媽說誰的?信不信我幹了你?”
  張揚這會兒倒是沉得住氣,端起酒杯跟喬夢媛碰了碰,喬夢媛咬了咬嘴唇,忽然站起身,抓起自己面前剛剛倒好的熱茶,一下潑在了泥鰍的臉上,她憤然道:“畜生,你懂不懂得尊重女人?”
  張揚、安語晨和時維都愣了,誰都沒想到喬大小姐發火了,那杯茶雖然不是滾開,也得有八九十度,燙得泥鰍捂著臉慘叫了一聲,他紅了眼,抄起板凳就沖了上來。
  安語晨抬腿踢去,穩准狠,三字要訣掌握的爐火純青,一腳將泥鰍手中的板凳踹得四分五裂,踢中泥鰍的胸口,泥鰍的身體跟踉蹌蹌向後退去,撞在後面的桌子上,然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桌面上的菜肴灑了他一身。
  時維上去又補了一腳,踢完之後,才發現自己的運動鞋上沾上了一片油污,氣得又沖上去在泥鰍的肚子上踢了一腳。
  跟泥鰍一起喝酒的五個人全都站了起來,事情發生的實在太突然。他們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泥鰍就讓三個女孩子給打了。
  張揚原本也沒打算出手,雖然他很想出手,可事情是時維挑起來的。第一個出手的是喬夢媛,正面戰鬥的是安語晨,別的不說,就憑安語晨的武功,對付這幫小混混肯定是綽綽有餘。張大官人坐在那裡端著酒杯,他現在的任務就是護法,保證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這飯店本來就很混戰剛剛開始,整個飯店就亂成了一團。
  泥鰍的五名同伴剛想圍上來,安語晨已經沖到他們的身邊拳打腳踢。三下五除就將他們全部擊倒在地。時維沖上去跟著趁火打劫。喬夢媛也照著到在自己面前的那混混兒身上狠踢了幾腳。
  張揚看得於心不忍,這世道女人還真不能惹。
  打得正熱鬧的時候,杜宇峰走了進來,他到不是來喝酒的,下班回家剛好經過這裡,聽到裡面打起來了。所以進來看看,誰想鬧事的全都是熟人。
  張揚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泥鰍捂著被燙出水泡的臉站了起來。他認識杜宇峰:“杜警官,我們被人打了!”
  “活該!”
  泥鰍愣了:“你怎麼說話呢?”
  “趕緊走人,再留在這兒礙眼小心我把你弄進去!”杜宇峰不耐煩道。
  周圍人有人認出張揚來了,竊竊私語,泥鰍的幾個兄弟叫苦不迭的爬了起來,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快走吧,人家連港商都敢打,別說你們了!”
  張大官人臉上一熱,麻痹的,老子這麼有名啊!
  泥鰍這幫人才把張揚認出來。一個個悔得恨不能抽自己倆嘴巴子,灰溜溜逃離了飯店。
  杜宇峰叫道:“別走啊,把帳結了!”
  經喬夢媛她們幾個這麼一鬧。這頓飯自然沒辦、法吃下去了,張揚起身去結帳,卻發現泥鰍那幫人把他的那份錢也給結了,張揚中暗笑。真是鬼怕惡人,自己在江城真的是惡名在外了。
  離開泥鰍館,喬夢媛臉兒紅紅的,美眸異常明亮,拍了拍手道:“真痛快!”人遇到不快之後,就得找個發洩的途徑,喬夢媛算是找著了,潑了泥鰍一臉的熱茶,還跟著踢了幾腳,今天的行為可和她昔日的淑女形象大相徑庭。

卷四 第324章 處罰決定
  杜宇峰把張揚拽到一邊:“我說你怎麼回事兒?現在江城人都盯著你,等著看你笑話,你小子還敢出來鬧事?”
  張揚道:“我又沒打人,她們三個丫頭鬧事,我動都沒動!”
  杜宇峰歎了口氣道:“你啊!喝酒也不叫我一聲。”
  張揚道:“沒喝盡興呢,皇家假日,去嗎?”
  杜宇峰望瞭望那三個仍然沉浸在打人興奮中的女孩子,猛的搖了搖頭:“不去,我看這三個丫頭都夠瘋的。你可看好了,保不齊給你又惹什麼麻煩。”
  張揚笑眯眯道:“喬老的孫女打個把人算什麼?”
  杜宇峰笑了一聲:“得,你牛,我不跟著你們摻和,對了明天有空嗎?我請你喝酒!”
  張揚道:“我現在是無所事事,聽候組織處理!”
  “那就定了,我把牛文強也給調過來,漢江燒烤,明晚六點,不見不散!”
  張揚和杜宇峰分手之後。帶著三位女暴徒前往皇家假日。
  喬夢媛這會兒有了幾分酒意,明顯情緒高漲,她坐在張揚後面,笑道:“剛才我潑那個無賴一臉熱水的時候,真是痛快!”
  時維笑道:“表姐,你剛才可真是彪悍,我還沒出手,你先沖上去了。”
  喬夢媛道:“看來女人不會點功夫就得受欺負,安小姐以後教我們兩招!”
  時維道:“你乾脆收我們當徒弟吧!”
  安語晨笑道:“張揚是我師父,我要是收你們當徒弟,你們兩人就是他徒孫了!”
  時維和喬夢媛對望一眼,同時大笑起來,當張揚的徒孫她們可不幹。
  蘇小紅幫他們留了最大的一個包間。可喬夢媛卻吵著要在大廳坐,張揚估摸著今晚要是在大廳,十有八九要鬧出亂子來,在別人的地盤上無所謂,可蘇小紅是自己朋友,總不能砸自己人的場子,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們三個勸到包間裡。安排好酒水,在她們點歌的時候,來到外面的吧台,蘇小紅身穿深紫色旗袍,美好的曲線玲瓏畢現,張揚不禁笑道:“紅姐,你這麼穿,容易把狼給招來!”
  蘇小紅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一頭狼!”她讓調酒師調了杯雞尾酒讓張揚嘗嘗,又讓人給包間內送去幾杯,小聲向張揚道:“怎麼回事兒?我看喬夢媛有點多了?”
  張揚道:“人誰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出來發洩發洩就好了!”
  蘇小紅白嫩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酒杯:“你這次鬧的動靜可不小!”
  張揚道:“我就這脾氣,看不順眼我就得管,打了就打了,至於後果。以後再考慮。”
  蘇小紅道:“你啊,遇到英雄救美的機會從不猶豫!”
  張揚笑道:“這可算不上什麼壞事兒!”
  “處處留情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張揚喝了口酒:“紅姐,要是我真過不了這一關,我就過來給你當保安!”
  蘇小紅笑道:“成!反正我這皇家假日有一半是你的!”
  張揚聽得頭大:“得,我不提還不成嗎?你的就是你的,別瞎跟我套近乎!”
  蘇小紅道:“知道你不可能來我才這麼說,天下間還有你過不去的坎兒?”
  此時侍者走了出來拿了瓶路易十三,蘇小紅一問,居然是喬夢媛她們要的。蘇小紅道:“張揚,你得去看看,要是三個丫頭都發了酒瘋,回頭可不好收拾!”
  張揚慌忙回到包間,看到安語晨和時維、齊夢媛三人正端著酒杯乾杯。時維道:“讓那些臭男人滾得遠遠的!”
  喬夢媛道:“對,滾得遠遠的!”
  安語晨跟著附和道:“女權萬歲,我們不需要男人!”
  張大官人走了進來,望著這狂丫頭:“真不需要?”
  “不需要!”三人異口同聲道。
  時維帶著酒意道:“滾出去!”
  安語晨道:“出去!”
  喬夢媛咯咯笑道:“男人滾開!”
  張大官人縮了縮脖子,灰溜溜退出了門外:“喝死你們!”身後傳來喬夢媛的歌聲:“要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蘇小紅一直都在門外等著,裡面的動靜她也聽到了,向張揚笑道:“真喝多了!”
  張揚道:“我發現喝醉的女人不叫女人!”
  “是什麼?”
  “老虎,全他媽是老虎!”
  三隻老虎如今都靜靜躺在木屋別墅的大床上,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老高,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射進來,正落在喬夢媛的臉上,陽光將喬夢媛驚醒,她揉了揉額頭,發現安語晨和時維仍然在熟睡,喬夢媛頭腦昏沉沉的,她忽然想起什麼,有些驚恐的看了看身上,衣服好好的穿著,只是有些淩亂。
  喬夢媛從安語晨和時維交纏的四肢中抽離,小心翼翼的走下床,她看了看這陌生的環境,房間很溫馨。來到窗前,將窗簾拉開一條縫,看到不遠處平整如鏡的南湖,看到草地上一個男孩正在追逐著足球,卻是秦萌萌的兒子秦歡。
  張揚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中,他輕巧的將球挑起,繞過秦歡,秦歡笑著在後面追逐,終於抓住了張揚的衣角,被張揚抱起來原地轉了一個圈,爺倆躺倒在草地上,發出陣陣歡笑。
  喬夢媛不覺露出會心的笑容。
  此時她聽到手機的震動聲。拿起手機,看到號碼屬於許嘉勇她馬上掛斷,發現手機上已經有了不少電話,多數來自于許嘉勇,喬夢媛咬了咬櫻唇,眼前又浮現出許嘉勇瘋狂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時維和安語晨先後醒來,她們昨晚都喝了不少的酒,三人想起昨晚瘋狂放縱的樣子,都有些不好意思。沐浴整理之後,來到客廳,張揚的母親徐立華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她笑道:“都醒了!”
  安語晨紅著臉叫了聲徐阿姨,心說昨晚的醉態肯定讓她看到了,對自己的印象一定更差了。
  時維和安語晨也跟著叫了聲徐阿姨。
  徐立華笑道:“早餐準備好了趕緊吃吧,張揚一大早就去買的蒸餃,我燒了一鍋酸辣湯,准保醒酒!”
  張揚帶著滿頭大汗的秦歡走了進來。徐立華心疼道:“你怎麼讓小歡瘋這麼厲害,術後沒多久,不能劇烈運動。”
  張揚笑道:“沒事兒,他復原的差不多了,運動運動,增強增強體質也好!”
  他向安語晨笑了笑道:“你下午飛機啊,別晚點了!”
  安語晨今天要返回香港簽署股權轉讓協議書,她點了點頭,夾起一個蒸餃吃了。贊道:“好吃!”
  徐立華端著一碗酸辣湯放在她面前,安語晨慌忙去接,這才看到喬夢媛和時維都去廚房幫忙了,她從小養尊處優,所以沒這種意識,徐立華比較三個女孩子,自然覺著安語晨沒什麼眼色。
  喬夢媛道:“安小姐今天回香港嗎?”
  安語晨點了點頭道:“下午的機票,我這次回香港是解決一下內地投資的事情!”
  喬夢媛雖然心緒不佳,可聽到生意上的事情,仍然十分的關注:“哦!南林寺商業廣場的事情你們打算怎麼辦?”
  安語晨道:“結果可能要讓你失望了。現在江城投資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南林寺商業廣場的開發權我不打算轉讓。”
  喬夢媛並沒有任何的失落之情,她微笑道:“由你全權負責更好,只是不清楚安達文先生還會不會插手?”
  安語晨搖了搖頭。
  喬夢媛道:“安小姐,我更願意和你合作!”喬夢媛的這句話沒有任何虛偽的成分,即便是在商場之上,誰都更喜歡真誠守信的合作者。
  喬夢媛返回公司的時候,發現許嘉勇的車停在那裡,她微微一怔,不過仍然還是向公司走去,喬夢媛外柔內剛,她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
  “夢媛!”許嘉勇推開車門追了過去。
  喬夢媛停下腳步,僅僅一夜未見,許嘉勇整個人憔悴了許多,他的身上帶著濃烈刺鼻的酒氣,眼睛有些浮腫,佈滿血絲,看著許嘉勇的樣子,喬夢媛有些不忍,可想起昨天他瘋狂粗魯的行徑,喬夢媛一顆心頓時硬了起來,她漠然看著許嘉勇,冷冷道:“找我有事嗎?”
  “對不起,我,我昨天好像鬼迷心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夢媛。”許嘉勇伸出手去試圖抓住喬夢媛。
  喬夢媛向後退了一步:“嘉勇,在昨天之前,我從未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可現在……”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究竟愛不愛我?你和我訂婚究竟為了什麼?”
  “我愛你!”許嘉勇急於表白自己。
  喬夢媛搖了搖頭:“別說這個字,我不信!”
  許嘉勇的臉色無比蒼白,他顫聲道:“夢媛,我發誓,我從沒有想過去利用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我……”
  “我不信!”喬夢媛的表情無比堅定。
  許嘉勇道:“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如果我死才能夠證明,那麼我死給你看!”
  喬夢媛歎了口氣道:“有必要嗎?嘉勇,給我一點時間,也給你自己一點時間,讓我們平靜下來,讓我們仔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究竟是不是一個錯誤。”說完她轉身離去。
  許嘉勇望著她的背影,目光中閃現出一絲怨毒,他咬牙切齒道:“張揚,我饒不了你!”
  也許是因為新近藍星集團把生產基地落戶江城的緣故,漢江燒烤的生意忽然好了起來,老闆李承幹終日笑顏逐開。
  杜宇峰知道張揚最近不順,今天請他喝酒主要是想開導開導他,他把姜亮、牛文強、趙新偉幾個老弟兄都叫了過來。張揚今天是一個人過來的,安語晨去了香港,胡茵茹也跟她一起走了,去香港和海蘭把廣告公司的牌照辦好,順便幫著安語晨出出主意,按照張揚的意見。不能白白便宜安達文那小子。
  張揚帶了一箱五糧液過來,望著桌上的兩碟泡菜忍不住道:“我說李老闆,你能不能來點新鮮的,每次都是這玩意兒?”
  李承乾笑著端上一盤花生米,一盤海帶絲:“我這是韓式燒烤,你不喜歡吃泡菜,別的客人都喜歡吃。我看到不多了,特地給你們留的。”
  牛文強吃了口泡菜:“不錯啊,我喜歡吃!”
  杜宇峰道:“李老闆,看著上啊。一定要保質保量!”
  李承乾笑道:“放心吧,你們是我的貴客!”
  趙新偉打開兩瓶茅臺,給每個人都滿上。姜亮聞了聞:“真香每次我想喝茅臺的時候就想起張揚來了。”
  趙新偉道:“原本我還擔心你窮困潦倒吃不上飯,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還有茅臺喝,日子比我富裕多了。”
  張揚笑道:“少寒磣我,我現在是犯錯誤的人,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我的笑話。”
  牛文強道:“那叫痛打落水狗!”可巧李承幹端著一盤熱騰騰的狗肉上來,一群人哈哈笑了起來。
  張揚歎了口氣道:“這次我認栽!”薑亮道:“市里的最終處理意見是什麼?”
  張揚道:“免去我的一切職務,給我黨內警告處分,扣發94年全年職務津貼。”
  趙新偉道:“還行啊,黨內警告處分不算啥事兒,那點職務津貼你本來就不在乎,至於招商辦和企改辦的副主任,拿掉就拿掉了去新的不來,為你以後升官掃平道路,我看是好事兒!”
  聽他這麼分析,杜宇峰也跟著點頭道:“我看也是好事啊。”
  薑亮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牛文強搶著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姜亮向他豎起了拇指:“有學問,真是有學問啊!”
  牛文強滿臉放光道:“那是,我現在是江城師範學院中文系的函授生!”
  趙新偉陰陽怪氣道:“文青啊!”
  牛文強沾沾自喜的點了點頭道:“我不是吹,以往我上中學的時候。寫出的作文基本上都是範文,全都是在班級上朗誦的級別。”
  杜宇峰道:“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也不報稅,你打著函授的旗號整天往師範學院裡鑽。該不是看上了那個美女大學生了吧?”一句話說的牛文強臉上一熱,這廝掩飾不住得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們這圈人就有三個是員警,目光不是一般的犀利,從牛文強的舉動中已經看出了殊絲馬跡,薑亮笑眯眯道:“有情況!”
  牛文強點了點頭道:“南林寺的高僧說。我今年命犯桃花!”
  趙新偉呸了一聲:“就你那熊樣,桃花也能落在你頭上!”
  牛文強道:“我是狗熊過桃林,桃花朵朵開,人長得帥,真是沒辦法!”
  杜宇峰道:“做人莫裝逼,裝逼被雷劈!”
  牛文強是個凡事藏不住的性子,終於還是忍不住拿出一張照片給他們看,照片上的小丫頭長得挺清秀。是江城師範學院的大三學生。
  趙新偉道:“小麗呢?”
  牛文強道:“拜拜了,那女人只認得錢,坑了我四萬多塊,跟金蜘蛛的廚子跑了,麻痹的!”
  張揚笑了起來:“我怎麼覺著你這腦袋有點綠呢?”幾個人同時點頭。
  牛文強收起照片道:“都他媽嫉妒我!”
  趙新偉道:“看來我也得去師範學院弄個函授上上,不然好白菜全都讓豬拱了!”牛文強瞪大了眼睛:“靠,你罵誰呢?你才豬呢,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薑亮笑道:“張揚,你好像也在函授吧?有什麼豔遇說給大家聽聽。別讓這小子一個人得瑟!”
  張揚的確在函授,他在省黨校函授,他笑道:“我那是黨校,哪有什麼豔遇,在黨校亂搞男女關係,性質可不一樣。”
  牛文強道:“拉倒吧,你什麼事兒不敢幹啊?”
  趙新偉建議道:“你還不如去黨校轉一圈呢,這樣也能躲避一下風頭啊!”
  他的話提醒了張揚,張揚端起酒杯道:“目前書面處理意見還沒出來。我得老實在江城呆著。”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電話是顧佳彤打來的,這兩天顧佳彤也一直在關注張揚毆打港商事件,甚至為了張揚這件事她專門去找了父親,顧允知對這件事的態度是不聞不問,在顧允知看來,能夠在這件事上起到作用的人很多,但絕不是他。
  張揚不想顧佳彤擔心,電話中告訴她,自己已經和安達文達成了諒解,安達文也不會再繼續上告,顧佳彤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她知道張揚要被暫時停職,提出讓張揚來東江呆一陣子,最近父親的身體不太好,順便讓張揚幫他看看。
  張揚答應等到正式處理決定出來,自己就前往東江。
  酒喝到一半的時候,李承幹過來敬酒,他順便提出想承包匯通公司食堂的事情,最近匯通和藍星合作,來了不少韓國技術人員,所以匯通專門成立了韓餐部,對外出租,李承幹動了這個心思,他並不知道市里已經決定要拿掉張揚的一切職務。
  張揚也沒拒絕,他只要給喬夢媛打個招呼,這個面子,喬夢媛應該給他。
  張揚的處罰決定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親自宣佈的,為此招商辦和企改辦還專門召開了一個會議,連抱病在家的肖桂堂也專門趕過來參加這次會議,他的目的很明顯,是來看張揚笑話的。
  李長宇這次沒有肯定張揚的工作成績。只是歷數了他最近犯得錯誤。李長宇道:“經市領導研究決定。張揚同志的行為已經眼中影響到江城市政府在海外投資商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對他進行如下處理!”他頓了頓道:“免除張揚同志招商辦副主任職務,具體工作由副主任肖桂堂主持,免除張揚同志企改辦副主任職務。具體工作安排由馬華成同志統一安排,給予張揚同志黨內警告處分,並扣發94年度全部職務津貼!”李長宇宣佈完處罰決定,抬起頭環視眾人道:“我希望在場的各位幹部,各位同志能夠從張揚的事件中吸取教訓,認真反思自己的做法,在以後的工作中,要注意工作態度和工作方法,學會如何與投資商搞好關係。這樣的錯誤我們要完全杜絕,決不允許再度發生!”
  肖桂堂此時的心情真可謂是暢快淋漓,他不無得意的向張揚望去。發現張揚神情自若,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根本不像被批評的樣子。仿佛正在接受表彰,肖桂堂心中暗罵,你他媽得瑟什麼?
  李長宇道:“市里對招商辦和企改辦的工作十分重視,你們是我們改革開放的前哨站,我希望所有同志都要認識到自己肩頭所承擔的責任和義務。”李長宇說完這番話,環視了一下會場,兩個單位加起來也沒多少人,李副市長每個人都能照顧到。李長宇本想問問大家有什麼意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張揚在企改辦和招商辦中群眾基礎不錯,假如有人當場為他鳴冤反而不好。
  可終究還是有人為張揚說話,第一個跳出來的是朱曉雲,她開口道:“李市長,本來我沒資格在這樣的場合說話,可是我得為張主任鳴句不平,張主任在企改辦、招商辦領導位置上所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不能因為這一件小事就將他所有的功績全部抹煞,我認為領導對這件事處理的不公平,我不服!”她一說話,崔傑、陳建、何樹雷都跟著說不服。連馬華成的兒子馬德華也嚷嚷著不服。
  張揚此時說話了:“你們添什麼亂啊。領導已經決定的事情。你們嚷嚷什麼。都給我閉嘴,老老實實幹活!”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
  李長宇看了看張揚,故意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張揚,希望你能夠從這件事中得到教訓,好好改正錯誤。”
  會議結束之後,李長宇專門把馬華成、肖桂堂留下來開了個小小會。自然是囑託他們要好好幹,張揚出了事,企改辦和招商辦的工作不能放鬆,當然要由他們兩個抓起來。
  馬華成還有兩個月就退休了,他想不到張揚在這當口兒又出了事,他當場雖然沒有替張揚說話,可現在卻提了點建議:“李市長,我看對小張的處理是不是太重了,他畢竟年輕,性情雖然衝動了一點,可工作能力還是很突出的,再說了,他這次出事和企改辦的工作沒有關係啊!”馬華成的意思很明顯,張揚是以招商辦副主任的身份打人在企改辦的工作中並沒有犯錯,何必把他企改辦副主任的工作也給擼了?
  李長宇道:“領導指示,對於張揚同志這次的錯誤絕不能姑息。”
  一旁肖桂堂道:“我看領導的決定是對的,如果犯了錯都不罰,那麼以後體制內還有什麼規矩可言?”
  馬華成知道他恨透了張揚,說出這樣的話再正常不過歎了口氣道:“我年齡大了,讓我來抓企改辦的工作有些吃力了。”
  李長宇道:“市里考慮到企改辦工作的複雜性,又考慮到你即將面臨退休的實際情況,特地給你派了個幫手。”
  馬華成微微一怔:“誰?”
  “肖林!”
  張揚聽說肖林升任企改辦副主任的消息,內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爽的,肖林是原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現任副市長肖鳴的侄子,當初是張揚幫他弄了個開發區企改辦,並讓他擔任主任,如今自己剛剛被拿下,那邊肖鳴就慌忙把侄子提上來頂自己的位置,這多少有些不夠厚道。
  李長宇看出他有想法,站在老市委的花園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啊,還是好好歇歇,暫時別管工作上的事情了,央視的那幾個記者剛走,聽說你打安達文的那則新聞還要播出,馬上你就會變成全國知名的人物。”
  張揚怒道:“這幫記者就是喜歡添亂!”
  李長宇道:“人家幹得就是這種工作!”
  張揚道:“肖桂堂這個人不行,又沒能力又貪功,他要是擔任了招商辦主任,招商辦工作肯定玩完!”
  李長宇笑道:“哪有那麼嚴重?肖主任是老同志了,政治覺悟還是有的。”
  張揚反問道:“政治覺悟是什麼?”
  李長宇微微一怔,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張揚這個問題。
  張揚道:“你們把我給免了,不過並沒有把我開除,我現在屬於什麼單位?你總得給我找個地方掛著,不然我工資從哪兒領?”
  李長宇笑道:“我市正在籌建檔案館,你先去那裡當顧問吧!”
  “顧問?”張大官人汗都冒出來了,難不成自己因為這事兒面臨著提前退休了?
  李長宇道:“沒什麼具體工作,就是個名目!”
  張揚道:“我說咱們市里還有多少這種吃白食的地方?”
  李長宇不解的看著他。
  張揚道:“改天我把親戚朋友全都弄進來!”被自然辭退,然後副主任常淩峰遞了辭呈,肖桂堂馬上就批准辭職。對這幫外聘人員根本不用採取什麼手續。
  按照張揚的脾氣是看不過去的。可常淩峰事先給他打了招呼,既然肖桂堂想跳,就讓他自由自在的跳幾天。
  新任企改辦副主任肖林給張揚打了幾個電話,邀請張揚吃飯,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來到這個敏感的位置可能會引起張揚的不快,所以想當面和張揚解釋一下。
  張揚沒空赴約,他在江城第一人民醫院弄了個病假手續,來到市委書記辦公室去找杜天野。
  杜天野掃了一眼張揚遞過來的病假:“請個病假也要我批准嗎?”
  “你是市委書記,我不找你找誰啊?”
  杜天野拿起病歷扔在桌上:“跟我示威是不是?借著這事兒發洩心中的不滿是不是?”
  張揚笑道:“那倒沒有,我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我怕了,我想休息休息,我惹不起,我躲起來還不成嗎?”
  杜天野道:“沒必要歇病假,省黨校有個青年幹部進修學習班,已經給你報名了,課程一個月,講的是如何增強自律性,如何提高領導素養的問題,才好對你有用,你回頭去辦手續吧!”
  張揚一聽來勁了,嬉皮笑臉的在杜天野身邊坐下,拉著轉椅靠近了他:“那啥,我還算幹部啊?”
  杜天野沒好氣道:“又沒把你的副處給免了,你當然算幹部!”
  張揚道:“你這麼保我是不是頂了很大的壓力?真的,我不想連累你,要是你真覺著不好辦,就揮淚斬馬緩吧,我不想夾你人情!”
  杜天野罵道:“滾蛋!我怎麼聽你說話那麼刺耳?”
  張揚笑道:“我是真感動,發自內心的感動,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杜書記還肯給我機會,我真是……”
  杜天野道:“你少跟我耍貧嘴。央視可能要播你的新聞,你小子還是找個地方涼快去,免得成為千夫所指。”
  “是,是!”張揚連連點頭。

卷四 第325章 病症所在
  杜天野又道:“招商辦那邊怎麼回事。常淩峰辭職了。他這個人可是個難得的人才,跟你有沒有關係?”
  張揚道:“絕對沒有,他辭職跟我絕對沒關係!”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道:“你幫忙勸勸他,不能因為對你的處理影響到工作嘛!”
  張揚道:“算了,他那人脾氣倔得很,未必肯聽我的。”
  杜天野道:“你一定要從這次的事情中吸取教,人不可能永遠都走運。”
  張揚道:“這次我出事,趙洋林那幫人跳的很凶,你有什麼想法?”
  杜天野道:“跟你有關係嗎?”
  張揚道:“杜書記,你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厚道了,對那幫老狐狸,該出手時還是應該出手,抓不住老狐狸的尾巴,就抓小狐狸!”
  杜天野雙目一亮,張揚的這句話讓他豁然開朗。
  張揚這次前往東江學習很低調,他選擇乘坐火車前往東江,秦歡知道他要走,自然依依不捨,張揚好不容易才哄好了秦歡,打車來到火車站。在候車室遇到了同樣前往東江辦事的方文東。
  自從方文南入獄之後,盛世集團的效益一落千丈,現在旗下只剩下餐飲和旅館生意,規模比原來縮減了一半都不止。
  張揚對方文南如今的境況十分同情。他提起方文南前些日子自殺的事情。
  方文東歎道:“只是一時想不開。我大哥經過那件事後,整個人都變了,現在整天看的都是一些佛經,他說出獄之後就出家禮佛!”
  張揚道:“憑著他的能力,出來之後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方文東感慨道:“自從海濤死後,我大哥再沒有什麼雄心壯志了,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害了他?”方文南鋌而走險謀殺田斌,正是他向警方告密。
  張揚道:“人一輩子,起起伏伏,究竟誰能說清呢?”他問起盛世集團的經營狀況。
  方文東歎了口氣道:“每況愈下,我已經將嵐山和南錫的分店盤了出去,這次前往東江是去商談融資的!”
  張揚對生意沒什麼興趣。沒有繼續問下去,方文東也知道最近張揚遇到了麻煩,也沒有細說。
  火車抵達東江已經是晚上八點,天空之中細雨綿綿,張揚走下火車。看到顧佳彤在月臺處等著自己。心中一陣溫暖。
  顧佳彤身穿藍色風衣,腰身纖細,膚色潔白細膩,仿佛蒙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秀眉彎彎,黑長的睫毛上沾著水汽,讓她的一雙美眸顯得如夢似幻。
  張揚的目光落在她粉紅色的柔唇之上,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心中忽然生出強烈衝動,想要親吻顧佳彤的柔唇,可這裡畢竟是人來人往的月臺,張大官人要有所顧忌,要低調!
  顧佳彤從他灼熱的眼神中已經識破了他心中的想法,淺淺一笑,俏臉之上露出兩個醉人的梨渦:“上車再說!”
  張揚撐起雨傘,將顧佳彤籠罩在這方寸天空之下,夜雨很好的掩護了他們,他的手落在顧佳彤的纖腰之上,顧佳彤順勢靠在了他的懷中,仰起俏臉,張揚迅速而有力的在她的櫻唇上吻了一下,顧佳彤的手臂圈緊了張揚的身體,這種滋味讓她沉醉,讓她銷魂,她想要永久的留住這種感覺。張揚附在她耳邊道:“我想那啥。”
  顧佳彤紅著俏臉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兩人偎依著走入風雨之中,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在北京的那個雨夜,那條街,那場雨,那座激情四射的電話亭。
  來到地下停車場,進入顧佳彤的賓士車,顧佳彤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爬到張揚的懷中,摟著他的脖子,用力親吻他的唇。張揚激情回應著,車內的空氣突然變得溫馨而曖昧,一切都在無聲之中默默進行。車頭的賓士標誌宛如風中的花瓣。快速而細微的顫抖著。”
  顧佳彤宛如脫力的羔羊,靜靜趴在張揚的懷中,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一刻,兩人還在地下停車場內,張揚伸出大手撫摸了一下顧佳彤的秀髮,柔聲道:“餓不餓?”
  “不餓……好飽……”
  張大官人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顧佳彤俏臉一熱,起身擰住他的耳朵:“你這個壞蛋!”
  張揚道:“再不走,停車場該收過夜費了!”
  顧佳彤在黑暗中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打開遮光板上的化妝鏡,看到自己蓬亂的秀髮,潮紅的雙頰。
  轉身望去,張揚笑得很曖昧很無恥。可是在顧佳彤看來,卻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也行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顧佳彤伸手打開了收音機,此時正在播報新聞昨晚明南社區車庫一輛桑塔納轎車內發現兩具屍首,死者是一男一女。兩人死時全身赤裸,根據初步調查顯示,兩人系窒息而亡。”
  顧佳彤聽到這裡慌忙打開車窗,張揚哈哈大笑起來。
  顧佳彤啐道:“還笑!”
  張揚啟動汽車在笑聲中駛離了停車場。
  秋霞湖的雨夜極其靜謐,張揚和顧佳彤坐在二層的陽光房內,雖然沒有陽光的沐浴,不過可以聽到雨點敲擊玻璃的聲音,可以看到遠處朦朧的夜景。
  張揚端起紅酒和顧佳彤碰了碰酒杯:“為我們躲過一劫乾杯!”
  顧佳彤知道他說的是那則新聞。紅著俏臉啐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話?”
  張揚道:“我是個實幹家!”
  顧佳彤嫵媚之極的白了他一眼,柔聲道:“安達文的那件事情處理完了?”
  張揚點了點頭:“沒多大事。他已經表示不追究了,市里也給了我處分,我這一個月的黨校學習就是勞動改造!”
  顧佳彤道:“我本來想去江城看你的,可我爸最近身體一直不好,今天上午我陪他去醫院體檢,醫生讓他多休息!”
  張揚道:“明天我去看他!”
  顧佳彤道:“明晚吧,明天晚上我爸在家!”她放下酒杯道:“多虧你給我推薦了常海天,這個人真的很有能力,能夠獨當一面。不然茵茹走了,我不知道要忙成什麼樣子。”
  張揚道:“茵茹去了香港,去註冊廣告公司的牌照!”
  顧佳彤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們之間一直都有聯繫,她有什麼事情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顧佳彤停頓了一下又道:“包括你的事情。”
  張揚哈哈笑道:“早就知道她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顧佳彤啐道:“她心底還是和你親近!”張揚被顧佳彤的這句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和胡茵茹的曖昧關係。顧佳彤心知肚明,不過一直都沒有點破,在這一點上顧佳彤做得很好。胡茵茹做的也很好她明白自己的位置,從來不和顧佳彤爭寵。
  顧佳彤並不想觸及這個敏感的話題。她輕聲道:“聽說你認了個乾兒子?”
  張揚道:“是秦歡,挺可愛的。也是你乾兒子,見了他你一定會喜歡。”
  顧佳彤笑了笑,輕聲道:“像我這樣的年齡多數已經做了母親。”
  張揚內心一怔,隨即件起一縷歉疚,顧佳彤已經二十七歲了,的確到了應該做母親的年齡,可是她的家庭和身份決定,她無法如願。
  張揚伸出手,握住顧佳彤的柔荑,望著她淒迷的美眸,輕聲道:“相信我,不久以後,我們就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顧佳彤紅著臉掙脫開他的手掌。啐道:“誰要給你生孩子,美得你!”芳心之中卻是千般情,萬般願。可她也明白現實,自己和張揚無法走到一起,在她心中已經接受了成為張揚情人的事實,她不敢想以後。現在已經很滿足。
  顧佳彤道:“你在北京是不是遇到了養養?”
  張揚點了點頭:“見過幾面。還是在探望明健的時候遇到的有個男孩子正追她。”
  顧佳彤笑道:“我知道,江光亞,前副總理江達洋的孫子,他父母經商,家庭條件很好。”
  張揚道:“江光亞本身的條件也很優秀,我看挺不錯的!”
  顧佳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雙美眸看著張揚。
  張揚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幹嘛這麼看著我?”
  顧佳彤道:“養養喜歡你!”
  張大官人很尷尬:“那啥……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我一直都把她當妹妹!”
  顧佳彤道:“你把她當妹妹看,可她沒把你當哥哥,我是她姐姐,我看得出來,她喜歡你!”
  張大官人長出了一口氣:“這事兒有點不著調吧?”
  顧佳彤道:“還記得我過去提醒過你。離養養遠一點,她對你崇拜到了極點,不但把你當成救命恩人,還把你當成理想情人,小丫頭陷得很深。”
  張揚歎了口氣道:“她是我小姨子,我對她真沒有非分之想!”
  顧佳彤看到他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抽出紙巾為張揚擦去額頭的汗水:“你看你個熊樣,我又沒說你什麼?反正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多留點神,別讓這丫頭再陷進來了。”
  張揚笑道:“聽你這話。我怎麼覺著自己跟個大禍害似的?”
  “你就是個大禍害!”
  “那你還對我這麼好?”
  顧佳彤幽然歎了一口氣道:“我上輩子欠你的,有句話怎麼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想禍害就禍害我吧,我決定自我犧牲了。”
  “這可是你說的,回頭可不許反悔!”
  張揚這次見到省委書記顧允知,明顯感覺到他蒼老了許多,走入1號小樓的時候聽到顧允知的咳嗽聲。
  顧允知已經提前知道張揚會來,在家裡他穿得很隨意,只穿了一件灰色的中式家居服,帶著花鏡。坐在客廳中看著報紙。
  張揚是吃過飯來的,他給顧允知帶來了一個明朝的瓷盤,是他在古玩市場花了五百塊買來的,品相並不怎麼好,他知道顧書記的脾氣,太珍貴的東西顧允知肯定是不會收的,他並不追求瓷器是否珍貴,他感興趣的是瓷器背後的歷史。
  顧允知拿起瓷盤看了看:“民窯的,應該是明朝,品相不怎樣。多少錢?”
  張揚實話實說道:“五百!”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不值,最多二百塊!”
  張揚笑道:“您留著玩吧!”
  顧允知也沒跟他客氣,把瓷盤放在茶几上,對顧佳彤道:“回頭把錢給他!”
  顧佳彤點了點頭,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顧佳彤肯定不會給張揚錢,給了他也不要,可話顧書記得說。
  顧允知取下花鏡,揉了揉鼻樑道:“老了!最近精力大不如前了。”他又咳嗽了兩聲。
  張揚示意他伸出手,幫他診了診脈,發現顧允知的身體並不存在太大的問題,他微笑道:“我教顧書記的那套打坐調息的功夫還常練嗎?”
  顧允知道:“每天都練,可身體還是不如以前了。”
  張揚道:“您身體沒什麼問題。咳嗽好辦,回頭我幫您寫張方子,讓佳彤姐抓藥回來給您煎服,保管很快就好!”
  顧允知道:“可我最近動不動就犯困,幹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張揚道:“顧書記快退了吧?”
  顧允知深邃的雙目閃過一絲失落之色,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癥結所在,張揚的這句話切中要害,他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就到點了,滿打滿算也就是一百天,過去,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對離休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真正快到離休的時候,顧允知發現自己還是有些不舍和眷戀。
  顧佳彤敏銳的覺察到了父辛的變化,輕聲道:“你們聊,我去泡茶!”
  張揚道:“人在面臨巨大變更的時候,心理上的變化會反應到生理上。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正常的!”
  顧允知拿起一個軟墊靠在後腰。尋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仰靠在沙發上:“你這個時候來東江幹什麼?”
  張揚大言不慚道:“政治避難!”
  顧允知也不禁莞爾:“這麼嚴重?不怕被遣送回去?”
  張揚道:“不怕,我就是被驅逐出境的!”
  顧允知聽女兒提過張揚的事情。他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一方面在他看來這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有一方面的原因,張揚是宋懷明的未來女婿,又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這件事輪不到他管。張揚道:“我被免職了,市里讓我到省黨校來參加青年幹部培班!”
  顧允知道:“抽空學習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顧佳彤端著泡好的新茶走了過來。給父親面前放了一杯,給張揚來了一杯。

  顧允知道:“佳彤,你不是學茶道了嗎?也不讓我們見識見識?”
  顧佳彤笑道:“太麻煩了,我耐不住性子!”
  顧允知哈哈笑道:“說到耐不住性子,張揚才是,你一個招商辦主任把投資商給打了。真是天大的笑話。”
  張揚掀開茶杯蓋聞了聞茶香,抿了一口道:“這次我給杜書記惹麻煩了,一幫常委跳出來趁機發難。”
  顧允知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聽出張揚正在試圖給自己傳遞信號。有常委向杜天野發難,這件事的確有些奇怪,杜天野剛剛到任,任期還有很久。在這四年多的時間中,杜天野無疑是江城的第一領導人,此前顧允知也瞭解過。杜天野有能力有魄力,上任伊始便展露出他的強硬。把一幫常委弄得服服帖帖的,可張揚這邊一出事,江城常委中就有人跳出來,這件事很不尋常,要知道杜天野有背景,而且他空降江城。文副總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平海,顧允知和宋懷明都是很欣賞杜天野的。有了這麼深厚的根基,江城的這幫常委怎麼敢公然和他唱反調?顧允知的政治嗅覺高人一籌。他忽然意識到江城政壇的變化絕非偶然。
  每逢暴風雨來臨之前。可以看到蜻蜓低飛,可以看到燕子盤旋可以看到螞蟻搬家,這些尋常不能再尋常的現象,卻預示著一場改變得發生。政治上也是這樣,顧允知沉默良久,要說到平海政壇最大的變化就是自己,再過幾個月他就要離任,他向上級推薦了宋懷明,通過這段時間他對宋懷明的觀察,發現宋懷明是個有抱負有能力的人,雖然在某些觀點上和自己有所分歧,可並不影響他對宋懷明的欣賞。文國權對宋懷明的力挺也是顯而易見的,顧允知一直以為宋懷明會順理成章的接替自己的工作,可張揚的這番話。讓他警覺了起來。
  顧佳彤看到父親沉默不語。知道他在考慮事情,悄悄來到他身後,為他按摩著雙肩。
  顧允知閉上雙眼道:“離休之後,我打算去南錫住!”
  顧佳彤微微一怔。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離休後的事情。
  張揚道:“離休了還得發揮餘熱啊,這是我黨特色!”
  顧允知笑道:“在仕途中走了這麼多年,我累了也厭了,南錫是我的老家,我準備去那邊住!”他的頭隨著顧佳彤按摩的節奏微微晃動著:“佳彤。我記得你在南錫有房產吧?”
  顧佳彤道:“什麼房產啊,西槌古鎮的老宅子,還是我爺爺留下的呢。前兩年西橋鎮政府找上門來,說那片宅子是我爺爺的,你不要,他們找到我,我看到手續什麼都齊全。的確是我們家的地方,就要了下來。一共一間半房子,當時抽空去了一趟,湊巧旁邊的幾套宅子都出讓。我買了下來,讓人修整了下,有兩年沒去了。”
  顧允知道:“抽空收拾收拾!”
  顧佳彤道:“您還真想去那小鎮上住?”
  顧允知道:“不知怎麼,最近經常夢到家鄉的景物,夢到兒時的事情!”
  張揚道:“可能做官做到您這境界。就開始返璞歸真了!”說到這裡。他不由得想起了喬振梁,不禁笑道:“前些日子,我去清臺山的路上車壞了,剛巧碰到了一個中年人,穿的跟個車間主任似的,幫我修好了車,事後我才知道,人家居然是個大幹部!”
  顧允知饒有興趣道:“誰?說出來,我說不定認識呢!”
  張揚道:“雲安省省委書記喬振梁!”
  顧允知猛然睜開雙目,他意識到了什麼。雖然心中對一些事無法確定。可是他知道喬振梁不會平白無故的跑到江城去。一個接著一個的信號傳到他的耳中,他已經初步斷定了這件事未來的走向。
  顧佳彤道:“他是去探望喬夢媛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喬振梁夫婦看來對許嘉勇很不爽!”
  顧允知打了哈欠道:“老咯,還不到九點。我居然犯困了!”
  張揚聽出顧書記在下逐客令了,馬上起身告辭。
  顧佳彤裝模作樣的把張揚送到門外。小聲道:“你先回去,我晚會兒再過去!”
  張揚笑了笑道:“時間還早,我去袁波那裡轉轉,有日子沒見了!”
  顧佳彤柔聲道:“待會兒我給你電話。”
  張揚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袁波自從接手望江樓之後,生意是出奇的火爆,如今他又在普甯區開了一家分店。張揚來找他的時候,袁波正在辦公室擺弄他的那台剛買的386呢。
  看到張揚進來,袁波又驚又喜:“張揚!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吃飯沒有?”
  張揚笑道:“吃了,就是到你這兒轉轉!”
  袁波道:“我讓人準備點酒菜。咱哥倆再弄兩杯!”
  張揚搖了搖頭道:“飽飽的,喝不下去,我來東江學習的,要呆一個月呢,麻煩你的時候多了。”
  袁波笑道:“成,每天我都給你開小灶!”
  張揚湊到他電腦前看了看,袁波玩電腦遊戲呢。
  袁波道:“都說要與時俱進。所以我弄了台電腦學學,不學不知道。一學嚇一跳,原來我就快成文盲了。”他讓服務員送了一壺檸檬水。
  張揚也渴了,接過一杯灌了下去:“袁波,最近得給我準備幾桌飯,我宴請親朋好友!”
  袁波笑道:“沒心煩了,望江樓、吳越、還有普寧新開的寶食源,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也聽說了張揚的麻煩事,關切道:“聽說你出了點事,最後怎麼說的?”
  張揚笑道:“還能怎麼說,先吊著唄,讓我來省黨校接受革命教育,至於工作問題,以後再安排。”
  袁波道:“乾脆你調來省裡吧,江城那座廟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你高看我了,我就是一副處。到省裡能幹什麼?我這人的原則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讓我跟著那幫廳長處長的後面卑躬屈膝,我可忍不了。
  袁波笑道:“誰敢讓未來省委書記的女婿卑躬屈膝。”
  張揚道:“胡說八道什麼?”
  袁波道:“我可沒胡說,誰不知道咱們顧書記馬上要退了,宋省長接班已經成為定局。”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你小子眼光夠毒啊。宋省長仕途光明,有了這麼一位老岳父照顧,你也是前途無量。”
  張揚笑道:“我可不喜歡靠別人!”他來袁波這裡一是為了消磨時間。二是為了談談方文南的事情,在火車站遇到方文東,讓張揚生出一些同情心,袁波和方文南是老同學,如今方文南走背字,張揚希望這個老同學能夠拉方文南一把。提起方文南的現狀,袁波也是感慨不已,他說道:“方文南自殺後不久,我還專程去鹽湖監獄探望他,他現在什麼都看透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都怪他自己。盛世集團完了,方文南以後出獄也不可能做生意了。”
  張揚道:“我來得路上遇到方文東,聽他說方文南想出家!”
  袁波不屑道:“方文東這個人我不喜歡,我不是指他向警方通風報訊的事情,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不過我認為方文東報警另有動機。”
  張揚道:“你是說他想吞併方文南的家產?”
  袁波道:“現在說這些沒什麼用處了,反正都已經是事實,方文南不在乎,我們這些外人又何必在意呢?”
  張揚的屁股還沒把凳子坐熱,顧佳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她的汽車就在望江樓外。
  張揚跟袁波告辭之後走出望江樓,鑽進了顧佳彤的賓士車,先摟住顧佳彤親了個嘴兒,顧佳彤正準備開車的時候,卻聽張揚道:“等等!”
  顧佳彤微微一怔,順著張揚的目光望去。卻見前面一個身姿窈窕的女郎鑽入了一輛黑色賓士車。顧佳彤啐道:“好色之徒!”
  張揚沒跟她解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那輛賓士車前,敲了敲車窗笑道:“老周,很久沒見了!”
  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個中年男子的笑臉,赫然正是去年因為走私黑車案發從東江逃之天天的周雲帆。
  周雲帆伸出帶著鑽戒的手,跟張揚握了握:“叫我拉茲,我是印度人!”
  張揚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廝。我靠,周雲帆,真是能耐啊,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印度人。還好人家沒否認身份,張揚道:“拉茲?”
  周雲帆道:“東屏茶社,我請你喝茶!顧小姐一起來吧!”這廝從反光鏡中早已看到了顧佳彤的賓士車。
  張揚和顧佳彤來到東屏茶社,周雲帆,不應該說是拉茲帶著他的女友已經在蘆陳雪軒等待。
  顧佳彤聽說周雲帆變成了印度人也是奇怪得很,周雲帆的走私案已經了結。這個人還算是仗義,國家的那大筆罰款,他都承擔了下來,在海外把那筆罰款匯了回來,這也是喬夢媛最終能夠得到從輕發落地根本原因,不過周雲幟本身觸犯了國內法律,只要他回來肯定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沒想到他不但回來了,而且還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東江。
  等張揚和顧佳彤坐下,周雲帆首先做得事情就是遞上自己的名片:“張主任、顧總。這是我的名片!”
  張揚接過名片,上面是印度文。他不認識,翻過來才是漢字,上面印著印度新德里東方之珠貿易有限公司總經理拉茲!張揚笑道:“我說周總,什麼時候你變成了印度人?”
  周雲帆狡黠笑道:“我從小就生活在印度,我是印度籍華人我叫拉茲,看過流浪者沒,那主角跟我重名!”
  張揚倒是看過,不無譏諷道:“就是偷看人洗澡那個?”
  周雲帆哈哈笑道:“是啊!想不到你也知道。”
  張揚道:“我就是不明白了。好好的中國人不做非得去當印度阿三?”
  周雲帆道:“我信佛,印度是個佛教國家,在我眼中眾發生皆平等!”
  顧佳彤看到周雲帆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禁想笑,她認識周雲帆已有很多年,對這廝的為人十分瞭解。周雲帆十分狡猾,沒有足夠的把握他不會返回國內,看來他的身份已經不存在任何的問題,他現在已經成了印度人拉茲,那個違法亂紀的周雲帆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卷四 第326章 老鄉見老鄉
  張揚問:“回來幹什麼?”
  周雲帆道:“投資!”
  張揚道:“真有你的,遇到麻煩,拍屁股走人,現在風頭過去了,又回來投資?怎麼?想弄個愛國商人當當?”
  周雲帆聽出張揚對自己有些成見,應該是胡茵茹因為他入獄的事情,周雲帆解釋道:“我一直都把茵茹當成我的女兒看待,上次的事情實非我願,我如果是個不仁不義的奸商,也不會將罰款補齊!”這一點上周雲帆做得還算仁義,當初胡茵茹身陷囫圇之時,這廝提供了一份龍翔商貿的購銷記錄,正是那份記錄才讓胡茵茹得以解脫。不過由此張揚也看出了周雲帆的為人,此人做事不擇手段,處處留有後招,跟他相處必須小心。
  張揚道:“茵茹在香港註冊了一家廣告公司。”
  周雲帆道:“我從事的是文化交流行業,我和印度寶萊塢有著不錯的關係,以後要大力加強中印交流。”
  張揚對這個老狐狸沒多少好感,敷行道:“有機會去江城投資吧!”
  周雲帆道:“一定!”身邊的小女友嗲聲嗲氣道:“拉茲,你不是說要要為我量身打造一部歌舞片嗎?”
  周雲帆哈哈笑道:“已經在籌畫中,過兩天,寶萊塢的導演就會前來中國選景!”
  張揚和顧佳彤都受不了這個老騙子,兩人起身告辭,周雲帆把張揚送到門外,低聲強調道:“張主任,以後印度方面有什麼需要,只管找我拉茲!”
  張揚咧開嘴笑道:“拉茲先生只管放心,我沒見過周雲帆!”
  兩人上了車。顧佳彤不禁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周雲帆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離他遠點兒!”
  張揚道:“還算有些良心吧。茵茹的事情他花了不少錢!”
  顧佳彤道:“那是沒到關鍵時候,真要是到了那種時候,他連親務親娘都能出賣!”
  張揚笑道:“不聊他了,這種人自然有他自己的生存空間。”他一邊開車一邊道:“你爸怎麼說?”
  顧佳彤道:“什麼也沒說,你走後,他就去了書房!”
  張揚道:“你說咱倆的事兒。他老人家會不會有所覺察?”
  “我不知道。”
  張揚道:“我總覺著顧書記明察秋毫,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顧佳彤道:“你今晚說那些話什麼意思?”
  張揚道:“杜天野最近在江城也不順利,一幫老傢伙跳出來跟他死磕。我這不是想顧書記幫忙敲打敲打那幫傢伙嘛!”
  顧佳彤笑道:“公報私仇才對!杜天野身為市委書記,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也沒必要幹下去了。”
  張揚道:“我就奇怪了,這幫老傢伙跳什麼?明明知道宋省長是支援杜天野的。”
  顧佳彤有些不滿的看了張揚一眼:“你什麼意思啊?難道你覺著他們搞杜天野是我爸在背後撐腰?”
  張揚道:“我可沒這麼說,我就是奇怪,這幫老傢伙全都是人精。明哲保身那一套他們玩的爐火純青,可這次一個個都他媽都變得英勇無畏,前仆後繼的跟杜天野對著幹,如果沒人在背後支持,他們這不是找死嗎?”
  顧佳彤道:“所以你就懷疑我爸!”
  張揚道:“我真沒懷疑你爸,你爸一直都很欣賞杜天野,他做事光明磊落的,絕不會幹這種事兒。”
  顧佳彤聽他這樣說才氣順了一些:“我爸最近改變了許多,工作上的事情他開始放手了!”
  張揚道:“人到了這種時候,心裡總是會有些變化,你爸也是人不是神,他也得面臨這道坎兒,其實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就是因為馬上要退下來了,所以有種失落感。”
  顧佳彤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心理學家。”
  張揚道:“這並不難分析!”
  顧佳彤道:“你還是少管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兒,好不容易能夠休息一陣子,權當放個大假,老老實實的在東江呆著。”張揚道:“我這人精力過剩,閒不住!”
  顧佳彤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有自知自明!”
  “要不我把精和力都在你身上多消耗消耗,這樣我就能安安穩穩呆在東江了。”
  顧佳彤笑駡道:“流氓!”
  “我流氓你還這麼高興?”
  “滾!”
  張大官人在東江要呆不是一天兩天,袁波幫他找了輛六成新的幸福摩托車,手上也不是找不到好車。主要是人家張大官人現在想低調了,再說了。黨校那種地方精英薈萃,開著輛好車招搖,保不准又礙了誰的眼,生出什麼事端來。
  張揚開著幸福摩托車來到黨校停車場,到了那裡才感覺到自己有點太低調了,放眼停車場內,最破的一輛車就是自己的,人往往就是這樣,越是想低調,越是與眾不同。張大官人又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了,別人忍不住要想,這誰啊?開著個破破爛爛的摩托車來黨校上課?丟人?是哪個鄉里來的吧?
  其中還是有不少人認識張揚的,常海心就是其中一個她現在是嵐山重點培養的年輕女幹部,省委黨校搞幹部培記。基本上少不了她,這就是朝裡有人好做官,誰也別覺著不服氣,如今這年月都是這樣。
  常海心是開著桑塔納過來的小她剛剛停好車,就聽到突突突的摩托車響,看到張揚騎著摩托車過來小這廝似乎沒有察覺到已經成為眾人關注的目標,找了個車位把他的摩托車停下。
  常海心正準備過去跟張揚打招呼,卻見門衛已經向張揚走了過去:“你!這麼把車停這兒啊?”
  張揚道:“這不是停車場嗎?我不把車停這兒我停哪兒?”
  “這是汽車車位。你推走,停後面車棚去!”門衛的口氣很橫。
  如果這廝好說,張揚也就認了,可這門衛不但語氣蠻橫,張大官人暴然最近走背字兒,可虎落平陽也不能被犬欺啊!他根本沒理會那門衛,轉身就走。
  門衛急了,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說你呢!”
  張揚一抖手將那門衛摔了個屁墩兒,抬腳就要踹他:“麻痹的,你什麼玩意兒,也他媽跟我耍橫!”腳還沒踢上去呢,就被常海心給攔住了:“張揚,你幹嘛這是?”
  張揚看到常海心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收回腳:“我最討厭這幫狗眼看人低的!”
  那門衛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看到張揚這麼蠻橫,爬起來之後,連聲都沒吭,灰溜溜走了。
  常海心看到有不少人向這邊湊了過來,慌忙催促張揚快走。
  張揚拿了公事包,跟著常海心向前方走去。
  兩人同時道:“你也來黨校學習?”
  張揚笑道:“你先說!”
  常海心道:“這裡是黨校,別動不動就出手,影響不好。”她也聽說了張揚被免職的事情,知道他心情不好。輕笑道:“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怨婦!”
  張揚道:“別把我胸襟想得這麼小!”
  常海心道:“我看還不如我這個女孩子!”
  張揚接了一句:“我當然比不上你胸襟大!”
  常海心被他一句話弄得俏臉通紅,不無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卻發現張大官人渾然未覺,原來人家並沒有往那方面想,根本是自己想多了。
  兩人去報到之後。又去後勤部領了宿舍的鑰匙,張揚是沒打算住在黨校,不過也拿了鑰匙,中午有個休息的地方。他幫著常海心把車裡的行李搬到了宿舍裡,和常海心同宿舍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幹部,居然是從江城豐澤過來的,是豐澤市宣傳部的,張揚雖然不認識她,她卻認識張揚,笑著伸出手去:“張主任您好,我是豐澤市宣傳部副部長梁豔!”
  張揚一聽是豐澤的,也笑著跟她握了握手道:“老鄉啊!”
  梁豔笑道:“是啊,張主任可是我們江城的名人!”
  張揚道:“名聲也有好壞啊。你也別叫我張主任,現在我就是一政治白丁!”梁豔還兼著豐澤市電視臺副台長,她當然知道新近發生在張揚身上的事情,笑而不語。
  張揚幫著常海心收拾的時候,又有一個男子推門走了進來,來人是梁豔的丈夫。豐澤市柳集鎮的鎮張揚峰,他的官要比老婆在家裡也是陰盛陽衰,平時梁豔就對他頤指氣使的。
  楊峰剛進門,梁豔就道:“你幹什麼去了?怎麼這會兒才來?”
  楊峰道:“黨校有我一位老同學,我去他辦公室跟他聊了一會兒。
  梁豔瞪了丈夫一眼,這才把張揚和常海心介紹給她,楊峰也聽說過張揚的大名,很熱情的跟張揚握了握手:“張主任,久仰,久仰!”
  張揚覺著這兩口子有些俗氣。聊了兩句就藉口有事,和常海心離開了宿舍。
  張揚和常海心剛走,楊峰低聲對梁豔道:“他就是那個打投資商的招商辦主任?”
  梁豔點了點頭。
  楊峰道:“過時的鳳凰不如雞,你對他這麼客氣幹什麼?”
  梁豔一把就揪住楊峰的耳朵:“難怪你始終升不上去,一點政治嗅覺都沒有,你也不動腦子想想。他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換成一般人早就舁除了,而人家居然還被派到省黨校學習,知道這叫什麼?這叫鍍金,我敢保證,只要他培記結束,返回江城,馬上就會升官。”
  楊峰掙脫了妻子的魔爪,揉著有些發紅的耳朵道:“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梁豔道:“市委為了他的事情還專門下發了通知,嚴令禁止江城各縣市新聞媒體播報他毆打港商的事件,聽說市委宣傳部楊慶生因為這事兒都被杜書記罵了!”
  楊峰道:“那又怎樣?
  梁豔怒其不爭的罵道:“真是個廢物!”她剛剛找常海心要了手機號。微笑道:“多好的機會,跟人家套套近乎,拉拉關係,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張揚和常海心剛走出宿舍樓就接到了梁豔的電話。
  梁豔的熱情讓常海心不好拒絕,沒等常海心做出表態,梁豔就道:“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等著啊,我和我家那口子這就下來。”
  常海心掛上電話,向張揚有些無奈的笑道:“梁大姐非得要請我們吃飯!”
  張揚笑道:“都不熟,客氣個啥?”
  兩人說話的功夫。楊峰已經氣喘吁吁的追了出來:“張主任,常……主任,等等,等等。”
  常海心笑道:“我可不是啥主任,就是一個小秘書!”
  楊峰人本來就有點胖,這一路小跑的確夠強,沒多遠的距離已經跑出了一頭的汗,他一邊擦汗一邊道:“都,都中午了,一起吃飯。”
  張揚笑了笑,本來還準備謝絕的,可看到人家都累成這個樣子了,真是不容易,反正到中午了,怎麼都得吃飯。常海心面子薄,而且以後這近一個月的時間都要和梁豔共處一室,當然不好拒絕人家的邀請。
  於是四人來到黨校對面的工農兵飯店,這飯店的老闆也算有創意,飯店起名工農兵,裡面也是紅旗招展,服務員全都穿著軍裝,紮著武裝帶。怎麼看都像是文革時候的紅衛兵,包間名諸如、上山廳、下鄉廳、生產廳、勞動廳。”
  他們進的包間名叫生產廳。楊峰揀飯店的特色菜點了幾道。
  張揚客氣地說,他們人不多,不要點太多菜,以免浪費。
  酒是楊峰從車裡拿的,居然也是清江特供,張揚前所未有的擺了擺手道:“我不喝酒!”連常海心都感到詫異,其實張揚不喝酒的原因是他和梁豔兩口子不熟,還有。他晚上還要在望江樓請客,招呼東江的這幫哥們。
  楊峰笑道:“不喝就不喝,咱們吃飯!”這話剛說出口就被老婆踢了一腳,楊峰兩口子結婚這麼多年,十分的默契,他收到妻子遞來的信號,馬上就明白了,人家不是不喝。可能是嫌酒不好,於是藉口去洗手。出門轉了一圈拿了瓶飛天茅臺回來。
  張揚看到楊峰出去買了酒,有些哭笑不得,人家顯然誤會他的意思了。不過這兩口子出手也算闊綽,這瓶飛天茅臺得不少錢,就憑他們那點工資估計夠嗆能消費起,不過想想人家都是幹部,手上多少有點權力。這些東西應該能夠報銷。張揚道:“楊鎮長,我不是這意思,酒您千萬別開,我最近身體不好,真不能喝!”
  梁豔笑道:“不能喝就少喝。老鄉見面不喝點酒哪成?”她催促楊峰把酒開了,給張揚倒了一杯。
  張揚是酒道高手,平時又常喝飛天茅臺,算得上相當的熟悉,這酒倒到杯裡就現有些不對,聞了聞更確定了他的判斷,張揚道:“楊鎮長,這酒你哪兒買的啊?假了!”
  楊峰也不是沒喝過飛天茅臺的人,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唇道:“是假了!”
  梁豔氣得滿臉通紅,她生氣並不是因為買了假酒,而是在張揚面前失了面子,她怒道:“楊峰,你能幹什麼?真酒假酒你都分不出來。還不趕緊去換?”
  楊峰尷尬點頭,拿起酒瓶,撿起地上的酒盒子去旁邊的煙酒店換。
  張大官人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假酒事件,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各種各樣的負面事件也層出不窮。制假售假在中華大地上悄然流行起來,現在市面上的茅臺酒假貨太多,買到假貨容易,買到真貨反而很難。這也算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吧。
  楊峰出去很快又驗證了一件事。強龍不壓地頭蛇,到旁邊的煙酒店沒交涉幾句,情緒就激動起來,楊峰雖然在老婆面前俯首貼耳,可人家畢竟是一鎮之長,還是有些脾氣的。情緒激動之下拿起酒瓶子在櫃檯上頓了頓,這一頓就把玻璃檯面給弄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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