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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紗 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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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十四 叱詫】
   唔嚕嚕……前面一個頭上裹著髒布的鹽匪怪叫著衝向張問和張盈的坐騎﹐將一把砍刀在頭頂上甩得滴溜溜直轉﹐像耍猴子的一般靈活。
   “日你奶奶的!”張問罵了一句﹐瞬間馬背上的鹽匪迎面衝近﹐張問提劍一劍就捅了過去﹐完全沒有招式可言﹐他也不知道怎麼捅才能盡到力道和準確度﹐結果一劍捅過去的時候﹐幹早了﹐手臂伸到最長﹐鹽匪人還沒到面前。
   鹽匪的馬衝到張問左側﹐在頭頂上晃悠的刀子﹐迎頭就劈了下來﹐張問嚇了一跳﹐想跳馬躲避﹐身體又在老婆張盈的懷裡﹐動彈不得。說是遲那是快﹐張盈出手了﹐手上已多了一把薄刃。
   張問的眼睛被亮光閃了一下﹐是明晃晃的薄刃反射的太陽光線﹐薄刃一轉﹐明晃晃的太陽亮光掃了一遍﹐邊上的鹽匪眼睛也是一花﹐還沒來得及反應﹐鹽匪握刀的手已經連著兵器飛了出去。
   一瞬間手腕上的傷口面連血也沒有﹐只聽得茲地一聲輕響﹐鹽匪的手從手腕上斷開。刀子正好割在關節上﹐如庖丁解牛一般。
   啊呀呀﹐鹽匪一聲慘叫﹐手臂甩動之下﹐鮮血如雨點般飛向空中。
   “叮叮……嘡嘡……”周圍已經打將起來。正在這時﹐突然聽得一聲暴喝﹐張問只覺得耳膜子嗚嗚亂響﹐轉頭看時﹐只見醜臉劉鋌已經提著大刀衝了上來。
   劉鋌舞著手裡百多斤重的鑌鐵大刀﹐像孫悟空耍金箍棒一般輕巧﹐舞得是呼呼直轉﹐像風扇一般刮起勁風灰塵﹐連有一段距離的張問﹐身上的官袍也隨風而動。
   “咂!”劉鋌又是一聲暴喝﹐重刀如從天而降﹐轟地一聲﹐馬前的一騎連人帶馬被一刀從頭竪劈成兩瓣﹐血濺如雨﹐似那飄飛的雨點﹐又似那漫天的桃花。中刀的倒霉蛋的內臟、腸子灑了一地﹐花花綠綠的﹐糾結的腸子、紅的心、黃的肝﹐還在抽動。
   劈開的人肉﹐滾在地上﹐還冒著淡白的熱氣﹐像馬剛剛拉下來的屎。
   劉鋌順手向左翼一帶﹐又一鹽匪中刀落馬﹐正對面的另一個鹽匪見罷勒住馬口﹐嚇的瞪圓了眼睛﹐彷彿眼珠要憑空掉下來一般。
   劉鋌一聲長嘯﹐那呼嘯之聲﹐在山川河流、在大明錦綉江山之間回蕩。是悲嘯泱泱神州﹐還是在叱詫六合?天道誰人能解﹐他需要一個明主。在這一刻﹐張問似乎被震撼了﹐似乎洞曉天機了﹐一股壯志豪情莫名其妙地在胸中回蕩、糾結、爆發。
   重刀斜在馬左﹐劉鋌揮刀橫掃過去﹐“轟”地一聲巨響﹐刀面打在一匹馬腹上﹐那馬慘叫一聲﹐連人帶馬刮著地皮飛出去。
   咚咚咚框框框﹐那人那馬像一枚實心紅夷炮彈一般﹐卷過人群﹐洞穿陣營。轟地一聲﹐撞在後邊的一個土丘上﹐霎時轟地一聲﹐騰起一團塵土。地面上﹐四道馬蹄劃痕。
   “嘶……”劉鋌座下的馬匹向後滑了一段距離﹐發出一聲痛叫﹐前蹄高揚﹐劉鋌的大刀直指長空。
   “日!好猛的武將!”張問看得大吼了一聲。
   劉鋌剛剛衝進來不久﹐幹死三個﹐匪眾哭爹喊娘﹐扔掉刀槍就開始沒命地跑﹐連滾帶爬、如遭洪水。
   賊眾逃奔﹐眾衙役才想起張問說的獎賞﹐也沒命地追上去捉人﹐在山後伏擊的孫千總所部﹐也一擁而上﹐鹽匪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跑掉的沒幾個人。連那賊首獨眼王也被捉了﹐他只顧著跑﹐心慌之下拿刀去捅馬屁股﹐結果被馬從背上甩下來﹐被抓了個實在。
   周圍的人聚到一塊﹐孫千總高興得手舞足蹈﹐不住感謝張問和劉鋌。劉鋌將大刀扔到地上﹐軍士急忙抬去沖先。
   “張大人﹐後會有期﹐老子還有事﹐不陪你們扯皮了。”劉鋌對張問一拱手﹐翻身上馬。
   張問贊了一句﹐喊道:“劉將軍放心﹐軍餉的事兒﹐我一定實心幫忙。”
   劉鋌頭也不回地揮揮手:“打完野豬皮﹐咱們再一起喝個痛快。”眾人都呆站在原地﹐目送著劉鋌那孤單的身影遠去。
   張問抬起頭時﹐見一朵烏雲遮住了燦爛的太陽。
   一行人將俘獲的匪眾暫時押回縣衙﹐張問叫馬縣丞簽押牌票廣集快手防備劫獄﹐又差人打理囚車﹐準備押送回省裡。
   孫千總見罷張問忙乎﹐愕然道:“準備囚車作甚?”
   張問道:“不用囚車﹐如何將俘虜押送省府?囚車不夠﹐還要多準備枷鎖﹐以防不測。”
   “這樣的匪眾﹐無惡不作奸淫擄掠為百姓所惡﹐鎳司衙門已經下令﹐審完供詞﹐直接在富陽縣砍了﹐省得麻煩。”
   “鎳司衙門讓直接砍了?”張問頓時嗅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鎳司衙門是掌管一省刑名的機構﹐長官是按察使﹐按察使為一省律法表率﹐哪有這般辦事的?張問又說道:“晌午捉的人﹐下午才押回來﹐審了?誰審的?”
   孫千總愣了愣﹐說道:“當然是末將審的……咦﹐我說張大人﹐這些鹽匪都是罪大惡極之徒﹐您護著他們幹啥?”
   張問道:“什麼叫護著他們﹐審案是千戶幹的事兒嗎?俘虜有什麼罪﹐怎麼判刑﹐斬首、腰斬、還是凌遲﹐是你孫千總說了算的?案犯須押送按察司公審﹐明正典刑。”
   孫千總瞪圓了雙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這動嘴皮子還眞不是文官的對手﹐實際上他動刀子也很少有對手……比他差勁。孫千總左右看了看﹐看見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馬縣丞﹐一拍額頭:“對﹐讓馬縣丞斷!富陽縣沒知縣﹐縣丞掌知縣職務。”
   馬縣丞忙擺擺手:“不……不﹐下官不審﹐這是怎麼回事兒?下官瞧著﹐張大人是從五品官﹐理應張大人坐堂審犯。”
   孫千總道:“張大人是鹽課提舉﹐和審案八杆子打不著的事﹐你管他作甚﹐叫你審你就審﹐這是按察使衙門﹐也是巡撫衙門的意思﹐快審﹐審完砍人我好交差。”
   馬縣丞有些迷糊﹐看看張問﹐又看看孫千總﹐喃喃道:“敢情張大人不是省裡派下來的?你們究竟誰說了算?”
   孫千總道:“張大人是半道上船的﹐咦﹐我說張大人﹐敢情您跟到這裡來不是幫忙的﹐是瞎摻和的?”
   張問瞪著孫千總道:“誰說了也不算﹐大明律說了算﹐誰也沒權利枉顧王法﹐濫用私刑。”
   馬縣丞總算是看明白了﹐搞了半天﹐在這裡指手劃腳一天一晚的張大人﹐壓根不關他的事?只有孫立才是省裡差下來的?馬縣丞當即就問道:“孫千總﹐您是按察使親自派下來的?”
   孫千總揮舞著拳頭道:“昨兒不是給你看了公文?要我再拿給你看?我是按察使大人差下來拿辦這幫鹽匪的﹐我的意思﹐就是按察使大人的意思﹐明白了?”
   “是、是﹐您早說嘛。”
   孫千總又道:“趕緊的﹐拿印簽押﹐勾紅砍人﹐我沒功夫和你們瞎慘和﹐辦完事還得趕著交差。”
   張問越發覺得這裡面不對勁﹐心道:不審案犯就砍掉﹐他案察使怎麼向刑部解釋?一定有供詞﹐才說的過去。供詞呢?今天下午才把匪眾押到縣衙﹐孫千總這麼快就審到供詞了?張問不信﹐而且孫千總一個武官﹐有什麼權力審供詞……一定是想讓馬縣丞審所謂的供詞。
   果然﹐只聽得那孫千總啪地一聲拍了大腿﹐像剛想起什麼來一樣﹐對馬縣丞道:“馬縣丞﹐審供詞的時候你也在場是吧?”
   “是、是﹐就是抓住他們的手按個手印嘛……其實這種鹽匪根本不用審。”
   孫千總道:“馬縣丞……審還是要審的﹐按了手印﹐就是招供了。那還囉嗦什麼﹐現在就用印殺人!來人﹐把牢裡那些人﹐押出去﹐砍了!明正典刑。”
   “慢!”張問喝了一聲﹐畢竟是朝廷命官﹐後面的軍士立刻站在門口﹐轉身看向張問。
   “大明律﹐凡死罪﹐就算是斬立決﹐最起碼要按察司勘劾之後方能行刑。孫千總﹐你不知道?那馬縣丞總該知道吧﹐不知道翻書看明白﹐想想清楚了再辦事。”
   孫千總瞪眼道:“什麼按察司勘劾﹐我就是按察使……派下來的人﹐殺人它就是按察使的命令﹐我只管奉命辦差。”
   張問的手指輕輕磕著桌面﹐發出咚咚的輕響﹐一面埋頭思索這蹊蹺事的頭緒﹐一面說道:“就算是馬縣丞審的罪犯﹐可供詞卷宗送到省裡勘劾﹐又要送回來﹐往返之間需要多少時間?難道你孫千總的信使﹐插了翅膀﹐飛過去的?”
   “這……”孫千總搓了搓手道:“管那麼多幹什麼?這是按察使的意思﹐咱們只管辦差就是。馬縣丞﹐你還站著幹什麼?連你也要和省裡抬杠?”
   馬縣丞忙點頭哈腰:“下官不敢、不敢。”
   張問冷冷地說道:“馬縣丞﹐孫千總﹐這事如此蹊蹺﹐要是以後出了什漏子﹐是按察使頂罪惡﹐還是你們頂罪呀?”

【段十五 滅口】
   孫千總打仗的時候不願意衝前邊﹐辦事的時候也不願意背黑鍋﹐在他的字典裡﹐只有傻叉才背黑鍋﹐所以他覺得還是等上邊勘劾案件的公文下來再殺人﹐要穩當一些。
   於是孫千總派出了第二批信使﹐送案子卷宗﹐並拿按察司的勘劾公文;第一批信使是去送按了手印畫了押的供詞。張問也派侍劍給左光斗送信去了﹐告知這裡發生的事情。
   張問這時候已經意識到按察使的人可能會在供詞上動手腳﹐行栽贜誣陷之事。昨天幫他們捉鹽匪﹐也是巧合﹐如果不是張問在場﹐按察使辦這事不是非常順利了?或者張問沒幫他們辦成事﹐拿不下富陽這撥鹽匪﹐誰知道他們又會選擇哪個地方的鹽匪呢?
   一幫人在小小的富陽縣衙搗鼓了很久﹐還沒把事兒整出頭緒。但是這時候按察使徐開已經覺得整出頭緒了﹐他拿到了供詞。這供詞原本是戶部郎中楊洛給他的﹐意義不大﹐但這會兒它已經到富陽一遊﹐上面有了罪犯的畫押和手印﹐立刻變得有意義起來。
   黑臉楊洛急衝衝地趕到按察司﹐拿過供詞仔細看了一遍﹐內容他早就知道了﹐他很仔細地看﹐是看上面的手印﹐看完之後哈哈大笑:“人殺掉可以﹐屍體要留著﹐不久事情幹起來﹐東林那幫人肯定要吵﹐他們不服﹐就把死人挖出來對手印。”
   按察使徐開大耳大眼﹐臉闊而方正﹐這種一臉正氣的面相正適合當官。他穿著紅袍﹐按察使是正三品的官兒﹐比戶部郎中大了四級。但是官也不能只看級別和衣服顏色﹐戶部郎中楊洛是首輔方從哲的人﹐這個也就不說了﹐內閣和文官也經常扯皮﹐還有一點卻不得不說﹐人家楊洛是楊鎬的兄弟﹐楊鎬在浙黨是很有些朋友很吃得開的人。按察使徐開身為浙黨的人﹐這點都不明白﹐不如把頭上的烏紗帽撕了做鞋墊算了。
   “坐﹐楊大人坐下喝茶。”除開招呼著﹐把自己擺放在與楊洛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楊洛也泰然受座﹐將供詞隨手就放到茶几上﹐徐開忙收了起來﹐小心放進自己的袖袋。楊洛端起茶杯﹐又放到几上﹐說道:“我們還在這裡磨蹭什麼?趕緊去把那些個鹽商抓了呀。”
   徐開道:“孫千總還沒殺完人﹐咱們還是再等等吧。”
   楊洛唔了一聲﹐又端起他擱在几上的茶杯﹐正要喝﹐又放下了﹐連徐開看在眼裡也有種莫名的抓心難受:你他媽的究竟喝不喝?
   “徐大人﹐您就是太謹慎了﹐孫千總拿著省裡的公文﹐富陽一個小小的縣衙縣丞﹐還能不聽話麼?我看別等了﹐再等這天又什麼也幹不成﹐天就黑了。”
   徐開想了想﹐楊洛說的也沒有錯﹐便站起身道:“那我現在就發票抓人。”說罷便寫牌票差點衙役官兵﹐分頭捉拿杭州的鹽商。罪名是勾結私鹽鹽匪﹐販賣私鹽牟取暴利。不錯﹐那供詞上寫的正是鹽匪和誰誰聯絡的內容。
   鹽商有遠近﹐捕快官兵是同時發出竹旳﹐所以有遠些的鹽商還沒被抓﹐就聽到了風聲﹐急忙差人通知各自的朋友﹐這些朋友﹐自然就包括一些官吏。
   左光斗正在都察院分司裡﹐看侍劍傳過來的信﹐張問將所發生的事都寫得清清楚楚。不多久﹐左光斗又獲悉了按察使大肆抓捕鹽商的消息。
   他聽了一些鹽商的名單﹐踱了幾步﹐暗叫不好﹐浙黨定是要用鹽匪誣陷鹽商。左光斗臉色沉重﹐心道浙黨費了這麼些心思﹐連按察使都出動了﹐絕不會只為鹽價的事打擊鹽商﹐他們也不缺那點買鹽的錢。
   以勾結私鹽販子為威脅﹐要讓人攀咬東林?
   左光斗看向送信的侍劍﹐見她顴骨有點高﹐第一印像和張問想的一樣﹐這女人剋夫。左光斗問侍劍:“馬縣丞和孫千總還沒殺那些鹽匪吧?”
   侍劍拱手道:“回左大人﹐張大人正設法阻攔﹐暫時還沒動手。”
   左光斗沉吟:“按察使的公文到富陽的時候﹐張問一個鹽課提舉﹐沒有權力阻攔。老夫得親自去富陽。”
   旁邊一個穿布袍束髻無冠的文士道:“恩師﹐青陽也在富陽﹐他是督察院長的人﹐可以臨時干預。鹽商那邊也很要緊﹐又在杭州城裡﹐路近。”
   左光斗道:“青陽是老夫的學生﹐老夫了解他﹐他善修養﹐不善權謀﹐這事青陽鎭不住。再說按察使抓鹽商﹐是光明正大地抓﹐我們去沒有用……任何事得從源頭著手。”
   “是﹐學生受教。”
   左光斗等人不敢延遲﹐即刻騎馬趕往富陽。從杭州到富陽﹐約八十里路﹐平時一般是走水道﹐趕路的話騎馬要快一些。馬奔跑前進﹐一個時辰可以跑八九十里﹐但道路崎嶇﹐左光斗趕去最快也要一個多時辰。
   他們還沒趕到富陽﹐按察司的公差已經先一步到了。
   孫千總拿到公文﹐按在縣衙大堂的公案上﹐笑道:“馬縣丞﹐瞧清楚了﹐這是按察司用印的正式公文﹐動手吧。”
   站在旁邊的張問見狀﹐看向楚桑﹐說道:“楚大人是都察院的人﹐有監察百官之責﹐這案子不對勁﹐得從長計議﹐人不能這麼就殺了。”
   “一群鹽匪﹐公然對抗官府﹐那麼多人看著從鹽場捉出來﹐業已招供﹐死有餘辜﹐按察使勘劾斬立決﹐刑無偏差。案子有什麼不對勁?”
   張問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正是來送信的官差﹐戴吏巾﹐穿綠服﹐圓領飾紋很小﹐應該是按察司裡面的首領之類的小官﹐在省衙混跡過的人﹐總是有點經驗見識﹐可不像孫千總馬縣丞這樣好對付。
   張問尋思著﹐自己是鹽課司的人﹐怎麼說也管不著刑名的事﹐要是再管恐怕這信使一句關你屁事就給駁了﹐這時候只有楚桑可以撕破了臉死纏爛打﹐畢竟楚桑是都察院的﹐雖然品級小﹐但管管官吏的刑名﹐還是說得出去。
   於是張問滿懷希望地看向楚桑﹐指著他說話﹐只要楚桑堅決不同意斬首﹐胡攪蠻纏扣幾頂大帽子下去﹐拖拖時間是可以的。
   張問想道:左光斗得到了我的書信﹐肯定放心不下這裡面的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親自過來。
   正在張問霹靂啪啦地在心裡打著算盤的時候﹐卻不料楚桑說了一句話:“這是按察使勘劾了的案件﹐鹽匪又是死有餘辜﹐並無冤情﹐咱們沒法管啊。”
   張問一聽﹐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敢情左光斗的學生﹐只顧修煉仁義道德?
   綠袍信使聽罷說道:“那還囉嗦什麼?馬縣丞﹐省裡的公文在這裡﹐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個時候﹐張問已經沒招了﹐自己這邊的人都說殺得好﹐張問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情急之下說道:“讓本官看看公文。”反正拖一會是一會。
   信使皺眉道:“恕卑職直言﹐張大人您是鹽課提舉司的人﹐怎麼也管起刑名來了?”
   張問怒道:“老子就是要管﹐怎地?”
   信使搖搖頭﹐也不搭理張問﹐轉頭對馬縣丞道:“還不用印?”馬縣丞忙打開公案上的印匣取縣印。因為是富陽縣審的案子﹐又在富陽縣行刑﹐這案子就算是富陽縣的案子﹐按察司只是勘劾﹐最後殺人就缺不了縣印。
   那公案上面鋪的桌圍﹐正如張問的感覺一樣﹐染的是鮮血。
   張問突然吼了一聲:“誰敢?”
   馬縣丞嚇了一大跳﹐手裡的大印掉在公案上一骨碌滾下案去﹐馬縣丞急忙雙手捧住。
   “本官從五品朝廷命官﹐這裡誰有我大?我說不能殺﹐就不能殺!”
   信使愕然看著張問﹐敢情這張大人是在胡攪蠻纏?信使拍了拍公案上的按察使公文﹐“張大人﹐這是省裡按察司的公文﹐說明白點﹐就是按察使大人的命令﹐按察使是正三品﹐您是鹽課提舉司的﹐可以是從五品啊﹐怎麼也大不過按察使去吧?”
   張問道:“這公文是假的!大伙看清楚了!《大明律》:詐為都察院、布政司、按察司、府、州、縣及其餘衙門文書﹐誆騙科斂財物者﹐問發邊衛從軍。”又轉身指著馬縣丞道﹐“主管該文件的官員知道此種隱瞞情況不報﹐聽之任之的﹐同罪﹐不知者則無罪﹐本官提醒你﹐要是公文是假的﹐你就是明知故犯﹐馬縣丞﹐看清楚?”
   “張大人……您這是幹什麼﹐這上面的印能有假?”信使已經被搞得七葷八素﹐恨不得抽狗日的一百巴掌。
   張問才不管公文眞假……可能是眞的吧﹐他先跑到公案前﹐拿起案角放著的《大明律》﹐翻開道:“你們來看看﹐老子記得清清楚楚﹐以為騙你們?要是明知偽造公文﹐聽任之﹐最輕是充軍。可現在事關人命了﹐是什麼罪呢……咱們翻來看看。
   馬縣丞一邊瞧著那公文﹐一邊把腦袋靠過來看張問手裡的書。殺不殺人﹐關馬縣丞屁事﹐別往老子身上潑髒水就是了。

More please

:smile_o10: 這個張問攪什麼的?

【段十六 大樹】
   不管張問如何胡攪蠻纏﹐可眼見已經理屈詞窮﹐他一個鹽課提舉﹐沒權力管刑名的事兒。一幫人在縣衙的大堂裡鬧騰了半天﹐那按察司信使已經冒火三丈﹐如果不是忌張問是從五品朝廷命官﹐信使恨不得衝上去提起張問的胳膊腿﹐狠命一扔﹐讓這討厭的傢伙在大堂裡像小鳥一般飛去。
   信使咬牙強忍著一股惡心的無名火﹐冷冷說道:“張大人﹐公文咱們也核實了﹐大明律咱們也看了。沒有哪條說這些罪有應得的案犯不能砍的﹐您還有什麼話說?”
   馬縣丞已經回過味來﹐敢情這張問是沒事耍猴戲?馬縣丞頓時有一種被玩弄的快感﹐也沒有耐心鬧了﹐眼看都快到中午了﹐肚子也在鬧騰﹐便毫不猶豫地在案卷上用了縣印﹐著人押出鹽匪﹐送往刑場斬首。
   張問看向門口﹐心道左光斗這老小子怎麼還不來?剛想到這裡﹐忽然一個皂隷就奔了進來﹐說道:“上邊又來人了﹐穿紅……紅袍的官!”
   剛說完﹐就聽得外面一個聲音罵道:“滾﹐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左大人身上穿的什麼衣服!”又聽得另一個低聲下氣的聲音道:“您容小的稟報之後開正門呀。”
   不一會﹐身穿紅色官袍的左光斗一身正氣﹐在左右門生侍衛的簇擁下走到了大堂門口。大堂裡的馬縣丞、信使、書吏之流﹐臉上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張問心下一喜﹐這回終於舒了一口氣﹐全身上下立馬輕鬆了一頭﹐就像剛剛泡完溫泉一般爽快﹐又像擔著百十斤重的擔子放下時一般輕巧﹐左光斗叫張問跟著孫千總來盯著富陽的事﹐張問終於完成了任務﹐現在怎麼鬧怎麼鬥怎麼辦﹐不關他張問的事兒了。反正老子本來就是東林黨人﹐雖然以前犯了小錯﹐但現在實心幫了你們﹐完全可以將功補過﹐大家有目共睹﹐以後要是想一腳踹開﹐豈不是寒了同黨的心?
   同時張問見著大堂裡一干人等被震懾的表情﹐對左光斗散發的王八之氣眼羨不已﹐一個聲音在張問腦中呼喊:老子也要穿紅袍!
   左光斗哼了一聲﹐冷冷說道:“老夫都察院御史﹐身負皇上重托﹐巡視浙江﹐監察百官﹐一應貪官污吏、戚戚小人、欺上瞞下者、徇私枉法者﹐必嚴懲不貸!”
   馬縣丞嚇了一大跳﹐膝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下官等恭迎左大人臨視富陽……”一應人等在馬縣丞的動作表情感染下﹐更覺得左光斗簡直比皇上還牛逼﹐想搞誰就搞誰。
   左光斗昂首挺胸﹐一甩袍袖﹐走到正北面﹐伸手道﹐“審斷鹽匪的卷宗呢?”馬縣丞忙將已經用印的卷宗雙手舉到頭頂上﹐呈了上來。這時候連那按察司的信使﹐也許說不出一句話來﹐左光斗的官位在那擺著﹐權力、道理、正義﹐都是壓倒性的氣勢﹐初時還頭腦靈活的信使﹐這時候連個悶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像低等生物看見了龍類﹐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旁邊一個穿布袍的文士拿起卷宗﹐送給左光斗﹐左光斗斜眼向下﹐用兩個手指頭翻開一頁﹐他的動作就像那卷宗剛剛從芧坑裡面撈出來﹐沾滿了屎一般。左光斗只看了一眼﹐眉頭一皺﹐冷冷道:“胡亂攀咬﹐毫無證據﹐就此斷案?這卷宗和廢紙沒有區別!”
   那按察司的信使聽罷張了張嘴﹐硬是沒膽量反駁﹐這時候左光斗轉頭瞪了他一眼﹐信使急忙低下了頭顱﹐就像一個做錯了事馬上要挨棍子的子孩子一般腼腆委屈。
   左光斗旁邊的文士馬上喝道:“來呀﹐將一干案犯押送省府﹐三堂重審!”
   張問見狀﹐沒他什麼事兒了﹐便拱手道:“下官路過這裡﹐既然案子有左大人監管﹐下官就此別過︰”說罷走出了大堂﹐剛出縣衙﹐就有一個文士追上了張問﹐說道:“昌言請留步。”
   張問轉過身來﹐執了一禮。文士將一本線裝冊子雙手捧在手裡﹐說道:“這是青陽手抄的《浮丘詩文集》﹐恩師讚其字好﹐常常置於身邊揣摩修改用詞。恩師聞昌言精通詩文﹐意贈書以文會友﹐請昌言務必收下。”
   《浮丘詩文集》的作者就是左光斗﹐浮丘是左光斗的號;而負責手抄的青陽就是左光斗的門生楚桑。這本書意義不小﹐左光斗寫的書﹐弟子手寫的字。張問馬上明白過來﹐左光斗想讓張問成為他的門生﹐畢竟一個大員﹐不只需要楚桑那樣文學造詣高、筆頭好、字寫的好、有正義感的人﹐也需要張問這樣有機智、善權謀的人。
   張問大喜﹐抱住了左光斗的大腿﹐無論是升官還是保命﹐都多了一條光明大道。當即就雙手接了過來﹐客氣地說道:“學生惶恐受之……請師兄為愚弟轉述一句話﹐如有用得著學生的地方﹐學生榮幸之至。”
   張問改口稱那文士為師兄﹐意思就是說老子勉為其難拜入左門吧。同時張問估摸著﹐東林從來沒有坐著挨整的習慣﹐他們習慣的是主動進攻;這回被浙黨暗陰了一把﹐絕不會防守就能完事的﹐肯定要佈攻勢。張問的話裡﹐就是說﹐要是你們把老子當自己人﹐就讓老子參與。
   那文士一愣﹐細細品味了張問的話﹐笑了笑說道:“昌言放心﹐我十定將你的話帶到。”
   張問告別文士﹐携了娘子張盈﹐便準備回杭州了。一行四人﹐包括侍衛二人﹐走到富春江江畔﹐等待來接張問的鹽船。
   他見著江邊的水清澈見底﹐鵝卵石上面的小魚小蝦無憂無慮地游弋﹐一群正在河邊洗衣服的江南姑娘媳婦嘻嘻哈哈一邊勞動一邊戲水﹐張問不由得心情大好。正在這時﹐張問又猛地想起了李氏﹐雖說李氏的勢力鋪得很開﹐每天重要的事情不少﹐不定有心思注意到張問﹐但萬一他們知道了富陽縣的事﹐又有空聯繫一想﹐豈不是要認為張問是大大的隱患?這種擔心又讓張問的心情有些沉重起來。
   李氏一族是明朝大將李成梁的後代﹐人多﹐許多事不是一個人在決斷﹐有時候感覺很腦殘﹐有時候又很巧妙﹐就和他們的先祖李成梁一般詭異﹐有時候很明智﹐有時候盡幹傻逼事﹐把朝野的人都搞得很迷糊。所以張問也猜不到他們對自己會怎麼處理。
   張問又想起李氏的先祖、本朝大將李成梁幹的那些事﹐那些不可揣度的雷得人外焦裡嫩的事。明明李成梁早就可以弄死野豬皮﹐野豬皮早就野心勃勃漸漸無法控制﹐可人家就是要留著﹐最後留下一爛攤子讓後世來的遼東經略目瞪口呆。
   李成梁的後代、張問的仇家李氏對於張問的問題﹐同樣很詭異﹐無疑他們以前就該趁張問弱小時就弄死他﹐張問那時候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挨整﹐可人家偏不﹐你能怎麼樣?而到了現在﹐張問的羽翼已經小成﹐李氏要想搞死張問﹐已經不是囊中取物那麼簡單。但是張問仍然希望與李氏撕破臉的時間再推遲一些﹐讓自己更強大一點再說。
   正在張問冥思苦想的時候﹐突然聽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呀﹐三姐﹐你瞧那邊的後生好俊俏哩。”
   那群在河邊洗衣服的娘們已經洗完了﹐提桶的提桶﹐端盆的端盆﹐聽了剛才那姑娘的話﹐都齊刷刷向張問投來目光。頓時那目光﹐就像一個三十歲的處男﹐吃了十粒大力丸﹐並且看見了一名全身不著寸縷的裸女﹐在扣弄在呻吟……的目光。
   張問嚇了一跳﹐在這鄉村﹐由於著裝品味等關係﹐確實難尋美男﹐可妳們也別這樣看老子啊……而且娘子在旁邊。
   果然旁邊的張盈的臉色已變得十分難看。
   那群娘們一邊笑嘻嘻笑著﹐一邊向這邊走過來﹐張盈急忙將張問護到身後﹐就像老母雞護著小雞一般。這個動作可把那些洗衣服的娘們逗樂了﹐一個婆姨笑道:“喲﹐小相公精貴著呢﹐看看也不行。”
   這下可好﹐本來張盈就一肚子火﹐聽了撩撥﹐狠狠地瞪了那婆姨一眼:“醜不要臉的﹐回家看妳老爹去。”
   村婦頓時火起﹐破口大罵:“養漢偷人的騷貨﹐被萬人插的爛種﹐妳娘的谷道堵了……”
   張問聽這爛貨罵自己的娘子﹐肚中火氣亂竄﹐大罵道:“妳媽的﹐爺爺讓妳看看也就罷了﹐妳還能了……”話還沒說完﹐只見張盈已飛起一腳﹐那村婦啊呀一聲慘叫﹐像鴨子一般飛進了江裡。
   姐妹們﹐打死那潑婦!”一個村婦見狀﹐大聲喊了一句﹐不料這時旁邊的侍書侍劍刷刷拔出了長劍﹐冷冷道:“上來一步試試。”
   眾村婦見狀明晃晃的刀劍﹐不敢上來﹐一邊罵﹐一邊回頭去救河裡的女人﹐那女人腦袋一沖一沖的﹐大呼救命:“飽了……飽了……喝不下了﹐救命呀……”

:smile_o01:  再來女人打架!

【段十七 醋意】
   張問等一行人乘船回杭州﹐水路速度慢﹐不過沿途倒可以看看江南水鄉的風景。回到西湖之畔的家中時﹐已經是酉時了﹐吃了晚飯﹐四周的燈籠慢慢點亮﹐太陽早已下山。張問晚上不習慣早睡﹐一般是要掌燈看看書﹐不過現在和以前不同﹐現在娶了妻﹐又多了件活兒。
   不出張問所料﹐張盈自打在祝英臺的故鄉被張問破瓜以來﹐已經嘗到了一種新的人生樂趣﹐這會兒張問在富陽縣鬧騰了幾天﹐張盈也曠了幾天﹐更是有些忍不住了。
   張問在荷花塘邊的敞室裡看著綠油油的荷葉﹐吹著涼風﹐正想讀讀金瓶梅之類的書陶逸下下情操再幹活﹐張盈就走了過來﹐將他手裡的書拿了下來﹐軟軟地說道:“相公也累了幾天﹐就別顧著看書﹐早些休息吧。”
   只見張盈臉上紅撲撲的﹐如桃花一般好看﹐身上穿著薄薄的綾羅﹐將纖細柔軟的身材展露無遺﹐張問頓時就感覺身子有些燥。不過他又想著張盈那身子骨太敏感﹐經不起折騰﹐每回都不是很盡興﹐要是讓寒煙一起來該多好啊。
   但當他想起下午在富春江畔那個村婦﹐被張盈一腳踢的像鴨子一般赴水時﹐頓時又打消了直接說出來的念頭﹐這娘子是個醋壇子﹐要動點心思才能調教。不過張問也不在乎她是醋壇子﹐大凡喝醋的人﹐都是在乎對方的。
   這時候張問重新拾起了和黃仁直喝酒那晚想起的計策﹐今晚正好付諸實施。想罷便低聲說道:“娘子先去吩咐人準備洗澡水。”
   張盈一聽頓時會意﹐輕咬了一下嘴唇﹐嗯地點了點頭。待張盈先走之後﹐張問也站起身來﹐正要出敞室﹐外邊的那白衣少女﹐張問給她取名兒的奴婢淡妝﹐便忙提著燈籠走過來帶路。
   張問一邊走﹐一邊說道:“妳現在去叫人打聽一下﹐這兩天鹽價又漲了多少﹐打聽明白了﹐趕緊的回來告訴我。”
   “是﹐東家。”
   張問想著﹐等淡妝來回話的時候﹐自己應該正和張盈搞那事。那時正好挑起張盈的心弦﹐讓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和淡妝搞在一起﹐淡妝和寒煙不同﹐她能懷孕。張盈受到威脅﹐自然就會求助於和她關係好的寒煙﹐讓寒煙教些床上的手段﹐以留住張問對她的興趣;最後坐享其成的﹐就是張問了。張問甚至想﹐說不定娘子還會主動叫寒煙過來一起服侍自己。
   想到這裡﹐張問已經忍不住要高興得手舞手蹈起來。同時叫淡妝去打聽實時鹽價﹐也是張問需要的消息﹐張問總覺得﹐按照正常情況﹐就算受改鹽政策的影響﹐也不定能暴漲十倍呀!其中定有蹊蹺﹐他現在想的﹐也是這個問題的原因。
   推開卧室的木門﹐張盈正在叫人打水﹐聽到嘠吱一聲門響﹐回過頭來時﹐見是張問走了進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紅撲撲的直要嫩出水來﹐忙說道:“你先下去吧。”那白衣少女施了一個禮﹐便走出了房門。
   張盈已經迫不及待了﹐但仍然保持著矜持﹐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道:“水……太熱了﹐我們到被窩裡……暖暖身子再洗吧……”
   張問聽罷了這句前言不對後語的話﹐說道:“娘子的心跳是不是很快?”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猜測﹐張盈的矜持說明了她現在可能還無法接受太淫靡的弄法﹐調教不能操之過急。
   張問反手掩上房門﹐卻留了一道鏠。
   張盈瞪了他一眼﹐滿臉通紅轉身去拉被子﹐卻被張問從後面一把抱住﹐只覺得她的身體一顫﹐微顫顫得直抖﹐軟得像沒有骨頭一般。張問順勢將她抱到床上去﹐張盈紅著臉道:“把燈吹了。”
   “娘子全身都極美﹐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不是暴殄天物?”張問道。張盈的天庭飽滿皮膚緊致所以額頭看起來亮晶晶的﹐確實能觸動張問的心弦。
   然後兩人就折騰著幹那事﹐張問首先惦記的﹐當然是張盈胸前那兩粒遠遠大於常人的紅豆。
   床後邊薰爐裡燒出的那股味兒﹐平時聞著倒是賞心﹐可在張問累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覺得那香味聞著頭暈。沒多久張盈就丟了幾次﹐她那帶著哭腔的呻吟﹐散亂的青絲﹐繃直的雙腿﹐仰頭長伸的粉脖﹐都讓張問覺得她已經受不了﹐張問只得沒命地亂捅﹐把吃奶力氣都使出了出來﹐希望在她忍受極限之前完事。這樣的速度讓張問的體力有些不支﹐他像拉風箱一般喘著氣﹐直喘得嗓子眼泛醎味兒。
   “啊……”張盈又一聲哭叫﹐渾身直抽搐哆嗦﹐張問那杵像被人抓在手裡狠命箍緊一般動彈不得﹐又像被開水燙了一般。張問見她眼裡滿是哀求﹐只得強忍著像要爆炸一般的難受停了下來。
   張盈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般蜷縮著身體﹐張問挺著可以敲得嘡嘡作響的鐵玩意一柱擎天﹐發了一陣呆欲哭無淚。這時候他聽得門外有低低的呻吟聲﹐轉頭看去時﹐只見站在門口的淡妝正閉著眼睛在自己身上亂摸﹐房門被弄開了她也不自知。淡妝那張小臉通紅﹐雲鬢散亂﹐小口微張﹐淺淺悶哼﹐面部表情說不出的嫵媚淫浪﹐看樣子已經被張問夫婦的激戰刺激得受不了﹐﹐自己在那扣弄起來。
   淡妝穿著白色柿袖上衣﹐淺紋白裙﹐一手扶著門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一手已經伸進裙內來回揉搓。
   張問見狀﹐小心搖醒張盈﹐在她耳邊說道:“門口那小妮子發浪了。”張盈唔了一聲道:“妾身早就知道她在那裡了﹐這小妖精﹐不是看在沈小姐的面上﹐早把她攆了。”
   這時候張問才想起娘子是會武功的﹐周圍有人自然感覺的出來。現在她無法滿足張問﹐也沒叫淡妝進來幫忙﹐張問頓時覺得﹐女人的占有欲也是很強的﹐吃不完也不願意分給別人。
   張問想罷又撩撥了她一句:“我這漲得難受﹐要爆了﹐要不叫……”
   張盈頓時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隨即又覺得是自己對不住他﹐軟下話低聲道:“等妾身休息一下吧。”
   張問忍不住提醒道:“娘子可以用嘴……”
   張盈聽罷面有怒氣﹐嬌嗔道:“我在相公眼裡﹐只是玩物嗎?”
   張問一聽鬱悶非常﹐但也不知用什麼理論辯駁﹐回想了一遍﹐沒有哪本書從理論的高度闡述過這種事的正義性﹐只得作罷。一個聲音在張問腦子響起:老子一定要把自家娘子收捨服貼了。
   剛剛張盈那句嬌嗔﹐不自覺大聲了一些﹐驚動了門口的淡化﹐淡妝吃了一驚﹐睜開眼睛﹐發現門不知怎麼大開了。她驚嚇之下﹐嗯地一哆嗦﹐褻褲頓時像掉進了水裡一般﹐一股熱呼呼的東西順著褲管流了下去﹐把襪子也給濕了。
   淡妝滿臉緋紅﹐像染了風寒發高燒一般﹐也顧不得許多﹐邁著發軟的雙腿轉身就逃。張問看在眼裡﹐頓覺可愛﹐不過張盈肯定看淡妝很不順眼。
   張問也沒覺得娘子有什麼不對﹐想想要是她去找其他男人 ﹐自己也受不了不是。但他只是理解﹐僅此而已。原因很簡單﹐經史典籍上﹐偉大的先賢告訴張問﹐男女是不平等的﹐各盡本分﹐倫理常鋼﹐正大光明。
   但他不想把自己的娘子往死裡折騰﹐於是便自個用手解決。待張問哦了一聲大睜地雙眼﹐身上肌肉暴漲的時候﹐張盈急忙把自己緊湊挺翹的玉臀坐了上來﹐嘩嘰一聲順著沒有乾透的充滿皺褶的管道套了上去﹐她想有個孩子﹐最好是兒子﹐這樣這輩子才算完美了。
   張問終於解說了﹐長長吁出了一口氣﹐嗓子發乾﹐身上既軟又舒服﹐向身上一看時﹐張盈恥骨上的芳草﹐就像沾了水的刷子一般凌亂糾結。
   外面突然沙沙地細響﹐下起小雨﹐江南的天氣﹐就是多雨。頓時天地之間﹐萬物都彷彿濕潤起來﹐就像……

  小男人, 性慾不滿!

【段十八 後宮】
   張問卯時以前就去衙門了﹐而張盈沒有什麼事做﹐就到寒煙那邊去坐坐。
   整個宅子﹐地方還是不小﹐寒煙住的地方﹐是她自個選的。作為妾室﹐有些地方不能選﹐她選了西邊一個挨著水的角落。張盈走進寒煙那小地方時﹐見著水邊上搭的水榭三面臨水﹐周圍種了許多花木﹐尤其桃樹很多。五月初的天﹐殘花滿地﹐水面上飄著芬芳點點﹐平添了些許婉約、些許傷春。又有畫樓竹榭小巧精緻﹐隱約其中﹐與園林融為一體﹐低調而不俗。
   那水榭裡﹐傳出舒緩叮咚的琴聲﹐寒煙定是在把玩她的那些物什、消遣美好的安靜的時光了。張盈剛走進來﹐心裡便想道﹐寒煙這小妮子倒是挺會選地方的。
   這時一個白衣奴婢看見了張盈﹐遠遠地微微一屈腿兒﹐作了個萬福﹐就對水榭那邊說道:“寒煙姐姐﹐夫人來了。”水榭裡面的琴聲嘠然而止﹐不一會﹐寒煙便迎了出來﹐笑靨如花﹐甜甜親熱地叫了一聲姐姐。
   張盈受寒煙的親熱勁影響﹐心裡不由得熱乎乎的﹐面上有了笑意、渾身也輕鬆起來﹐近朱者赤嘛。寒煙對她沒有多少威脅﹐關係也親近﹐張盈和她在一起總是覺得很輕鬆很愉悅。
   這時候一片花瓣從張盈長長的睫毛前面飄落﹐張盈不知怎地﹐心裡突然泛出一股子傷感﹐大概是史上用落花描寫傷感的詩唁太多的緣故﹐平白地賦予很自然的事物許多寓意。張盈輕輕嘆了一聲氣﹐低低地沉吟道:“人和花兒不都是一樣嗎﹐要是有一天老了、凋謝了﹐也就無人問津了。”
   寒煙拉住張盈的胳膊﹐笑道:“相公是進士﹐做著官﹐姐姐又是正房夫人﹐要是姐姐都這麼淒淒的模樣兒﹐那妹妹還活不活了?”寒煙一句話就把張盈的憂傷排解的無影無蹤﹐人就是要比才知道好壞。寒煙沒拿百姓家的女子比﹐百姓家的女子﹐成天還要為油鹽柴米犯愁﹐要是不幸嫁了個不務正業的夫婿﹐或是遭遇病喪事故拿不出銀子﹐眞是哭都沒地方哭。
   寒煙拉著張盈進入水榭﹐扶著她在藤椅上坐了﹐又抱起一個瓦罐﹐將裡面的白汁倒了一小瓷碗﹐端到張盈面前的几案上﹐說道:“姐姐嘗嘗我做的澇糟甜湯﹐好喝不好喝。
   “這東西燥熱上火。”張盈一邊說﹐但盛情難卻﹐便喝了一小口。澇糟其實就是低度米酒﹐又燥熱﹐張盈不會喝酒﹐只喝了一點﹐便覺得臉蛋上有些熱辣辣的。
   寒煙嘻嘻一笑﹐歪在對面的湘竹榻上﹐用手枕著頭﹐看著坐在藤椅上的張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張盈心情放鬆﹐也恢復了本性﹐慵懶地歪在藤椅上養神。
   張盈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斜躺在湘竹榻上的寒煙﹐只見寒煙穿得很薄﹐脖子上、胳膊上、腳裸多處露出雪白的肌膚﹐窗外偶爾吹來清風﹐又讓她纖細的腰身﹐挺拔的胸脯若隱若現。張盈不自覺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胸脯﹐忍不住低聲問道:“男人是不是都喜歡大胸脯的?”
   寒煙聽罷笑話道:“相公不是天天都在姐姐房裡嗎﹐可見各有所長嘛。”
   張盈一張臉緋紅﹐瞪了寒煙一眼﹐過了一會才說道:“晚上讓相公到妳房裡睡﹐別說我太霸道了。”
   寒煙心道妳還不夠霸道呀﹐那些公子王孫﹐還沒見過比相公長得可人的﹐哪個不是左擁左抱極盡淫亂?
   張盈想起作晚上那淫浪的小奴婢淡妝﹐心裡閃過一絲一快﹐憋紅了一張臉﹐良久才說:“妹妹﹐有沒有什麼法子讓他自個情願常常來……”
   寒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自然有﹐同樣的模樣身段﹐吸引力可能天地之差﹐說不准男的還喜歡醜一些﹐就是因為在房裡的表現不一樣﹐給男人的感覺不一樣。”
   張盈不覺坐到了寒煙身邊﹐小聲明說道:“我只有過相公一個男人﹐什麼手段表現都不知道﹐妳給我說說吧。”
   寒煙心道這是吃果果的炫耀啊﹐不過沒辦法﹐只有羨慕的份。寒煙自然知道﹐清白之身才是留住心的利器﹐學也學不來的。不過寒煙想著以後半輩子都得靠著張問靠著這個家﹐而張盈是女主人﹐現在和自己的關係很好﹐自然應該盡力和她站在一起。想罷寒煙便起身﹐從箱子底拿出一本畫冊出來﹐回到湘竹榻上,用削蒽般的手指輕輕翻開冊子。
   張盈看了一眼冊子上的畫﹐頓時面紅耳赤﹐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一手按下﹐“啪”地一聲將冊子合上﹐按在冊子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嬌嗔道:“妳怎麼把這種東西帶到府裡來了?”
   “姐姐不是要我……這冊子畫得精緻﹐一看就會了……”寒煙無辜地說道。
   “相公會喜歡這樣?”張盈猛地想起張問那傢伙還曾經和後娘淫亂﹐估計越淫亂他越喜歡﹐不喜歡才怪了﹐張盈的腦子裡亂得一團糟。這時候她又想起昨晚張問要她用嘴﹐忍不住又問道:“用嘴他也喜歡?不嫌髒嗎?”
   寒煙無辜地點點頭:“大概相公不會覺得髒﹐不信姐姐讓他也用嘴試試﹐相公肯定很樂意……姐姐﹐妳也別太……男女之事﹐本就是妳情我願﹐都覺得愉快就行﹐關上門做的事﹐又不是在衙門大堂上要一本正經……”
   張盈以前沒想過這種事﹐只是社會輿論倡導君子淑女﹐人在社會﹐哪能不受桌面上的價值觀影響?張盈正在尋思這句話的時候﹐外邊一個奴婢說道:“夫人﹐淡妝在外面有事要稟報。”
   張盈急忙把榻上的畫冊塞到枕頭底下﹐尋思著﹐昨晚那小妖精在門口做的浪事﹐被我撞破﹐這會又找我作甚?
   “叫她進來吧。”
   “是。”
   過了一會﹐淡妝便走進了水榭﹐低聲下氣地張盈作了一禮﹐叫了一聲夫人。張盈問道:“妳有什麼事嗎?”
   淡妝回頭看了看﹐門外的奴婢都遠遠地站著﹐這才低聲討好地說道:“奴婢偶然撞見一樁隱秘的事﹐想著這種事一定要告訴夫人……”
   張盈見淡妝的態度﹐心裡頓時好受了些﹐做正房夫人就是不一樣的﹐在家裡有地位有權力。淡妝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奴婢﹐夫人對自己不滿﹐她是看出來的。淡妝作為一個奴婢﹐和張盈過不去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妳看見了什麼﹐說吧。”張盈慵懶地說道。
   淡妝低聲道:“是吳夫人的事……前晚兒﹐奴婢從吳夫人門前路過﹐聽到裡面有動靜﹐就忍不住好奇﹐走到窗前﹐從縫裡去看。一看之﹐可把奴婢嚇了一跳﹐只見吳夫人渾身一絲一掛的﹐正拿著那支翠羽生花紫毫大筆……”
   寒煙皺眉道:“那支筆不是我送給相公畫畫的嗎?”
   淡妝繼續道:“這個奴婢不知道﹐可奴婢為東家收拾書房的時候見過那支筆﹐有小手腕那麼粗﹐是畫大幅的時候用的﹐筆毛也是又粗又蜇人﹐可吳夫人竟拿著那樣一支﹐在腿間卷毛下邊捅﹐噗噗嗤亂響﹐水都快濺到門邊了……”
   張盈臉上䄂色難看﹐淡妝見張盈不快﹐急忙說道:“奴婢不是說這個﹐最讓奴婢驚訝的是吳夫人嘴裡哼哼的詞兒﹐竟是在叫東家的名字……”
   “住嘴!”張盈臉上一寒﹐“亂嚼舌根的奴婢!”
   淡妝急忙硊倒在地﹐委屈地說道:“奴婢誰都沒說﹐就只告訴了夫人……以前奴婢是沈小姐家的﹐夫人也是沈小姐的朋友﹐奴婢尋思著都是從一個地方來的﹐這種事怎麼能瞞著夫人呢……”
   張盈聽罷淡妝的話﹐覺得有些道理﹐在什麼地方﹐都需要一些自己人不是。如果沒有自己的人﹐說不定以後別人在後邊說自己的壞話﹐都不知道。既然淡妝來投靠﹐張盈覺得應該收為己用。
   想罷張盈軟下口氣﹐低聲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誰都討不得好﹐我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妳﹐明白嗎?”
   “是、是﹐奴婢前晚看見﹐一直悶在心裡……今天奴婢一個人幹活兒的時候﹐就一直想著夫人的好﹐思前想後﹐覺得就算誰都不能說的事兒﹐也得告訴夫人不是。奴婢下定決心之後﹐才來說的﹐奴婢已經想明了﹐今後要一心向著夫人﹐絕無二心。”
   張盈點點頭:“妳起來吧。”
   淡妝急忙說了些好話﹐才走出門外。張盈尋思著﹐相公和吳氏通奸的事﹐也就只有沈家核心的幾個人知道﹐現在可好﹐竟連一個奴婢都知道了﹐萬一出了什麼漏子﹐相公不是要吃不完兜著走?
   張盈決定要想個法子把吳氏攆出去﹐以免再節目外生板﹐當然也有其他原因﹐張盈容不下這麼一個背地裡分一杯羹的女人。
   這種事當然要低調隱秘地辦。但是相公知道了吳氏被攆出去﹐會不會不滿?張盈覺得張問肯定會不滿。
   張盈便有些頭疼了﹐她可不願意為了一個吳氏影響在相公心中的地位。正在這時﹐張盈頓時計上心來﹐不僅能辦成事﹐還能相公覺得自己更加貼心。
   張盈想罷﹐故意做出一臉的怒氣﹐騰地站了起來﹐說道:“我要殺了這女人!”
   寒煙吃驚道:“姐姐﹐切不可衝動﹐姐姐要是殺了她﹐相公不會原諒妳的。吳夫人是相公的後娘﹐怎麼說也照顧了相公這麼多年……姐姐可千萬別做傻事。”

【段十九 小計】
   等張問從衙門回來﹐就得知家裡面出了亂子。這時候他剛剛脫下官袍摘下烏紗鬆了一口氣﹐去衙門裡﹐就是每天沒做什麼事光去坐坐也是累人勞心的事﹐腦子裡得想著那些人那些事不是﹐回到家以為可以輕鬆一頭﹐卻聽淡妝說後娘吳氏要出家。
   淡妝說是杭州城外的一個叫尼姑庵名叫梅林庵的﹐連銀子都捐了﹐吃不了苦。張問心道青燈佛主孤苦仱仃﹐吃不了苦見鬼了。
   張問正要去內宅留住吳氏﹐讓她跟著自己享幾天福﹐卻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後娘並不知道通奸的事被沈家和張盈幾個人知道了﹐一直都好好的﹐這麼久都沒想著要出家﹐怎地今天突然想起來了?
   當下張問就沉下心來﹐覺得先弄明白了事情原委再作計較不遲﹐便讓人去叫張盈過來。張盈是他娘子﹐沒有離心的道理﹐家裡大小事務也是她掌管﹐問她肯定沒錯。
   張盈走進二院的書房﹐見張問心情不太好﹐看來淡妝已經得到授意將吳氏的事告訴了張問。張盈不動聲色﹐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相公已經知道吳夫人的事了?”
   張問點點頭道:“這是怎麼回事?”
   “前晚上﹐淡妝從吳夫人門前經過﹐看見了一些不該看的事……”張盈盡量委婉地說道。
   張問一下子就想起以前在上虞偷看吳氏洗澡的情景﹐頓時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殺機頓起﹐淡妝這樣的奴婢﹐雖然是沈碧瑤的人﹐但終究還是一個奴婢而已。
   張盈繼續說道:“這種事要是泄漏出去﹐雖說沒有眞憑實據﹐但是對相公的仕途很不利﹐所以妾身就去提醒吳夫人注意一點﹐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張問聽罷﹐一尋思:張盈是不是故意去羞辱了吳氏﹐氣得吳氏要出家為尼?他頓時對張盈有些不滿﹐但是沒法說出來﹐本來和後娘通奸就是見不得人的醜事。
   對張問的表情﹐張盈看在眼裡﹐他不作解釋﹐張盈在沈碧瑤身邊混了這麼久﹐那裡全是女人﹐女人的處事辦法實在是見識了一些。先造成誤會﹐再從側面的消解誤會﹐張問肯定會更加愛惜自己。
   而消解誤會的棋子張盈也佈好了﹐就是寒煙。今晚張問對張盈心有不滿﹐現在他只有兩個名正言順利的女人﹐應該會去寒煙房裡。
   張問哦了一聲﹐吳氏在他心裡也占據了一定的位置﹐畢竟從小就是在她的照顧下長大的。那時候吳氏也是小女孩﹐卻將家裡的輕重家務全部包攬了﹐將張問照顧得無微不至。雖然她出身卑賤﹐只是用一斗米換來的﹐但張問受了她這麼多年的照顧﹐下意識覺得應該讓她活的好一些﹐享幾天福。
   這時候張問明白過來﹐後娘和老婆不和﹐要想留下後娘﹐須得從根本上著手不可。這種問題讓張問十分頭大﹐他也沒處理這種事的經驗……以前父親在時﹐凡事父親一個人說了算﹐父親不在了﹐凡事張問獨掌﹐這時候有了個主內的娘子﹐都是自家人﹐事情麻煩了。
   張盈見張問也沒急著去找吳氏﹐心裡也有些擔憂起來﹐相公畢竟不是一般的莽漢﹐處事冷靜﹐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這回會不會被他看穿心機?
   其實張問壓根就沒想到上面去﹐在他眼裡﹐都是自己的女人﹐一視同仁。張問尋思的是﹐吳氏恐怕眞是愛上自己陷入其中了﹐這麼冷落她或者偷偷摸摸的也不是辦法﹐何不趁此機會給她尋一個方法?吳氏出家為尼﹐了卻塵緣﹐沒有了名字沒有了籍貫﹐然後還俗重新給個身份﹐那我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納入後宮?
   張問猶自在那考慮﹐吳氏本來連名字都沒有﹐見過她的人也不是很多﹐過得一段時間﹐給她換個尼姑庵﹐然後尋機從尼姑庵裡弄出來﹐在以百姓的身份接回來﹐重新給個身份﹐媽的想抓老子的把柄總得要有證據吧。
   張盈心裡有些忐忑﹐竟比殺人的時候還要掛心﹐看來凡事都是關心則亂。
   “這事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了。”張問想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話﹐“把那家尼姑庵管事的尼姑打點好﹐盡量避人耳目。”
   張盈有些摸不著頭腦﹐張問這樣就答應讓吳氏出家了?
   張問交代清楚事且﹐又到吳氏那邊去給她吃了定心丸﹐別讓她太傷心了。張問拍著胸脯對吳氏說道:“我才不管什麼常綱五倫﹐妳又不是我親娘﹐我就是想對妳好﹐怕個什麼……”
   吳氏高興得也不管門還開著﹐就撲到了張問的懷裡﹐胸前那對巨大高聳的柔軟讓張問下邊騰地一下竪了起來﹐微顫顫地嘡嘡作響。
   吳氏道:“只要大郎有這份心﹐我也不怕。”
   張問急忙將房門閂上﹐兩人便迫不及待地相互撕扯著衣裳﹐一番瘋狂的折騰。張問想著這院子裡人不少﹐不敢弄久了﹐便沒命地聳動﹐讓吳氏在疼痛、瘋狂、快意、充實中慾死慾仙﹐花露飛濺﹐酣暢非常。
   完事之後﹐張問忙乎著整理了衣衫﹐說道:“院子裡人太多﹐雖然都是自己人﹐但這種事暫時還是謹慎些好﹐我先走了﹐後娘安心等著……對了﹐張盈善妒﹐實在是讓我頭疼﹐以後後娘回來了﹐我在妳身邊安排些人﹐後娘想法籠終一下﹐免得受氣﹐我再想辦法調和。”
   張問說的後半句﹐給吳氏支招﹐純粹是因為對張盈今天做的事不滿。
   果然不出張盈所料﹐張問今晚上沒去張盈的房裡﹐而是去了寒煙那裡﹐寒煙是名正言順的妾室﹐都這麼久沒碰她了﹐這會兒寵愛一晚沒什麼說不過去的。
   寒煙的卧室比較大﹐用屏風隔開﹐外邊擺弄著一些琴棋書畫的東西﹐裡邊的暖閣才用來放床睡覺。各有所好﹐有的人不喜歡卧室太大﹐看著空曠反而睡不著不踏實。
   張問走進去時﹐心道:以前要她陪可得三十両一晚。
   張問剛走進暖閣﹐就見著寒煙一臉緋紅﹐正在梳妝臺前面左看右看打扮自己﹐看來曠了許久﹐她也有些忍受不住了﹐現在張問要來她是十分期待。
   寒煙從鏡子裡面看見了張問火熱的眼睛正在打量自己的臀部﹐她便吃吃地一笑﹐咬了一下嘴唇﹐說道:“官人還不來﹐坐的凳子都要被人家打濕了。”張問大步走上去﹐一邊說道:“我就喜歡妳這股子浪勁。”
   在張問眼裡﹐寒煙和張盈不同:張盈要強勢許多﹐張問沒法隨心所欲;寒煙卻不一樣﹐等她投入的時候﹐完全沒有理智﹐那時候叫她說什麼不堪入耳的話都說得出來﹐比如今天晚上﹐寒煙雙目無神青絲散亂的時候﹐竟然喊起了親爹。
   兩人無休止地不斷淫玩﹐休息的時間隙﹐寒煙才想起張盈交代她的話﹐這件事可不能落下了。寒煙尋思了片刻﹐直接說出來太突兀﹐便先說道:“在官人眼裡﹐是吳夫人有味兒呢﹐還是妾身……”
   張問:“……”
   寒煙嘻嘻笑道:“官人別皺眉頭嘛﹐妾身可沒有吃醋﹐官人只要常常到妾身這裡來﹐多些姐妹妾身還覺得熱鬧呢。”寒煙乖巧地說完﹐就等張問說起張盈善妒﹐張問果然沒有讓寒煙失望﹐嘆了一氣道:“要是夫人也這麼想﹐這家裡就是樂土了。”
   寒煙道:“姐姐不是這麼想的麼?今天她還對妾身說:相公喜歡夫人﹐我也知道﹐我盼著相公好還來不及﹐怎麼會吃醋呢﹐可這種事世人不齒﹐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可是對相公不利。我們得想法子﹐先讓吳夫人換個身份﹐反正外人也不認識吳夫人﹐那時候再接回來﹐不是都解決了嗎?”
   張問聽罷一怔﹐說道:“盈兒眞的這麼說?”
   寒煙聽張問連稱呼都改成了盈兒﹐頓時將張盈佩服得五體投地區﹐直覺得張盈的身影頓時高大起來﹐簡直是女中豪傑。
   “可不是﹐姐姐天天晚上都霸占著官人﹐妾身才不想幫她說話呢﹐可姐姐那份心讓妾身覺得﹐官人疼姐姐﹐那是姐姐心裡向著官人呢。”
   張問心道:“沒想到張盈是這樣的人﹐險些誤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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