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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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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歡撕心裂肺般大哭起來,口中不斷叫著爸爸。
  張揚的眼睛紅了,他想要衝過去。卻被楚嫣然緊緊抱住,楚嫣然瞭解他的性情,他只要衝動起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羅慧寧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秦萌萌的手,輕聲道:“孩子還在生病,你下的去手?”
  秦萌萌滿臉都是淚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大聲哭泣起來。
  秦歡看到秦萌萌哭得如此傷心,他很懂事的替她擦拭著淚水,抽抽噎噎道:“姨媽,你別哭……我……我不惹你生氣了……我……我不要爸爸了……”
  秦萌萌聽到這句話,緊緊將秦歡抱在懷中,哭得越發傷心。
  羅慧寧的眼圈也有些發紅,她站起身,輕聲道:“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先給孩子治病再說!”
  張揚道:“秦萌萌,你給我聽著。我一定會治好秦歡,我一定能治好他!”
  秦萌萌並沒有聽到張揚的話。可羅慧甯和楚嫣然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們相信張揚擁有這樣的能力。還有一個人也聽到了張揚的話,醫學博士于子良剛巧看到了這哭成一片的場面,不禁歎了口氣道:“怎麼這是?你們不懂得要讓孩子心情保持平靜啊?有你們這麼當家長的嗎?”
  于子良可不知道羅慧寧的身份,說話絲毫不留情面。
  羅慧寧輕聲道:“別讓孩子哭了,先回去歇歇再說!”
  秦萌萌雖然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可是看到兒子哭得如此傷心,心中也覺不忍,在楚嫣然的勸說下,終於返回了病房。
  于子良知道醫院方面不願冒風險替秦歡開刀之後,去了徐光耀的辦公室,他想和徐光耀再談一談。
  張揚來到羅慧寧面前低聲叫道:“乾媽!”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看來你知道不少事!”
  張揚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外面說。”
  羅慧寧和他來到走廊的盡頭,張揚將自己介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原原本奔向羅慧寧交代了一遍,反正羅慧寧也已經知道了,他隱瞞也沒有任何必要,至於何長安,他對此人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不是他,張揚也不會摻和到這件事中來,張揚當然不會為他保密,把何長安供出來的同時,還不忘加上一句,我不知道他是什麼目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上我,我覺著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目的!”
  羅慧寧歎了口氣道:“何長安跟我們文家關係一直都很好,我相信他不會有什麼其他用心的!”
  這話讓張揚感到有些不悅,他何長安沒有用心,難道我就有用心?
  羅慧寧道:“其實浩南早就覺察到秦萌萌有些不對,他找人調查秦萌萌,才知道秦歡的存在。”說到這裡她歎了口氣道:“無論事情的真相是什麼?孩子都是無辜的!”
  張揚道:“乾媽,你不怪我?”
  羅慧寧搖了搖頭道:“我怪你自作主張,你去天津調查這件事也是為了搞清楚事實的真相,算了,反正這件事和我們家也沒有什麼關係,咱們就別自尋煩惱了。”
  張揚從羅慧寧的話中聽出了她的意思,看來羅慧寧是絕不會同意文浩南和秦萌萌來往的,只要文浩南和秦萌萌斷絕關係,這件事自然和文家無關。
  羅慧寧道:“這件事我只當沒有發生過,你幫我轉告秦萌萌,我不是多事的人,浩南也不會亂說話。”
  張揚明白,羅慧寧是不想和秦家發生任何關係了,他點點頭,這件事不難理解,以文家的身份地位,讓寶貝兒子娶一個未婚生子的女人顯然是不可能的。
  羅慧寧有些疲倦的閉上雙目:“真是越想清淨越是無法清淨,我真的累了!”
  張揚道:“乾媽,您回去休息吧。這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羅慧寧點了點頭道:“秦歡挺可憐的,你能幫他就儘量幫他,需要什麼只管跟我開口。”
  送走了羅慧寧,張揚來到主任辦公室找到了於子良,於子良和徐光耀的表情都顯得有些激動,兩人在診療意見上並不合拍,剛剛發生了爭執。
  徐光耀道:“該說的我全都說完了,如果選擇保守治療,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為這孩子減輕痛苦,如果選擇手術,我不會去做,也沒有能力去做!”
  於子良道:“好,你不做,我來做!我就不信,一個人的聲譽和口碑。比起一個鮮活的生命更加重要!”
  徐光耀的臉漲紅了,他大聲道:“我並不是在乎聲譽和口碑,而是手術的風險太大,就算你能夠讓孩子平安離開手術室又怎樣?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會會成為一個白癡!那和死又有什麼分別?”
  於子良大吼道:“我們醫生的職責就是抓住那百分之一的機會!如果不經努力就奉勸別人放棄生命,那是對別人的不負責,也是對自身職責的侮辱!”
  徐光耀道:“子良,因為你是我的同學,我才尊重你,讓你參與到診療之中,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沒資格!這裡是中海醫院,你沒資格在這裡指手畫腳!”
  於子良點了點頭,他拿起桌上的病歷資料:“只要病人家屬同意,我會在江城為他手術!”
  讓於子良意外的是,秦萌萌竟然謝絕了他的好意:“謝謝于博士,我不想冒險,我諮詢過許多醫學專家。秦歡的病情很重,就算手術成功。他的智力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我不想他活在世上受人歧視,被人恥笑!這孩子出生之後蒙受的委屈已經太多了。”
  於子良道:“我相信還有機會,雖然我們暫時無法進行腦血管造影。可是如果顱內情況理想的話。我們可以將損傷降低到最小。就算是以後智商會受到影響可是和生命相比,那算得上什麼?”
  秦萌萌冷冷道:“這個世界人心太險惡,我不想他受委屈,不想他被別人欺負,你明不明白?”
  楚嫣然道:“秦姐,你不用擔心診療費用的問題,我會負擔小歡全部的醫療費,我已經和美國方面聯繫過。他們可以提供手術所需的一切先進器材!”
  秦萌萌道:“謝謝你的好意,也謝謝你們所有人的善心,可是……我不敢去冒險……我……”
  張揚道:“也許不是冒險呢?也許手術成功之後,秦歡可以像正常兒童一樣,他可以健康成長,可以快樂生活,你憑什麼因為自己的恐懼而撫殺了他康復的機會?”
  秦萌萌憤怒的瞪著張揚:“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夠多了,你無權對秦歡的事情指手畫腳!”
  “你有權嗎?秦歡長這麼大,你有沒有真正去關心他?你在他身上究竟付出了多少,他頭痛這麼久,你為什麼之前都沒有發現?”張揚對秦歡的關切讓他根本不去想這番話對秦萌萌的打擊如何之大。
  秦萌萌咬著嘴唇,強忍著眼淚,可眼淚仍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楚嫣然看得不忍心,輕聲勸道:“秦姐,你別跟他一般計較,他就是這個脾氣!”
  秦萌萌低聲道:“你罵得對!我沒資格。”她起身離開了房間。
  楚嫣然氣得伸出手指在張揚腦門上點了一記,跟著出去了,生怕秦萌萌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
  於子良歎了口氣道:“其實她害怕風險也是自然的!”
  張揚道:“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於子良道:“我設計了一個幾個手術方案,可是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術中失血問題,如果腫瘤和動脈結合太緊。萬一造成了血管損傷後果將不堪設想。
  張揚道:“假如我到以幫助你止血呢?”
  于子良知道張揚擁有神乎其技的針法,不過這種外科學上的東西,他對張揚也不敢報太大的希望,低聲道:“腦部和身體的其他部位不同。任何細微的損傷都可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張揚道:“我有把握延緩他全身的血液迴圈速度,這樣就可以最大可能的避免出血。至於術後的恢復,我可以儘量減少腦部瘢痕的發生。”
  於子良雙目一亮:“你能延緩他血流速度到什麼程度?”
  張揚道:“龜息狀態,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假死狀態!讓人體的新陳代謝速度最大可能的降低!”
  於子良道:“難道是類比低溫冷凍狀態?”
  張揚點了點頭道:“差不多!”
  於子良道:“如果你能將他的血流速度減慢一半,手術的風險性就會降低一半,如果你能夠減少甚至避免腦部癌痕,那麼術後的併發症同樣可以減輕甚至完全避免。”
  秦萌萌終於同意讓秦歡去江城手術,當天辦完出院手續之後張揚和楚嫣然帶著秦歡去了遊樂場,秦歡有生以來第一次在遊樂場暢快淋漓的玩了一天,秦歡很開心。
  張揚和楚嫣然抱著他一起在雲霄飛車下留影,秦歡摟著他們的脖子。親了親張揚,又親了親楚嫣然的面頰,他小聲道:“我很開心,長這麼大,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張揚道:“放心吧,以後你每天都會這樣開心!”
  秦歡抱著他的脖子:“爸爸,我快死了嗎?”
  張揚斥道:“別胡說!”
  秦歡道:“我知道,我快死了。不然阿姨不會每天都陪著我,你們也不會這樣陪我玩!”
  楚嫣然心裡酸酸的:“小歡。別胡思亂想!”
  秦歡道:“我不怕,我什麼都不怕。我有爸爸了,我就是捨不得,我想陪爸爸一起玩,我想讓班裡其他小朋友都知道,我有個好厲害,好威風,好帥氣的爸爸!”
  張揚強作歡顏道:“小歡,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楚嫣然道:“小歡,等你好了。阿姨帶你到處去玩,去美國的迪士尼。看米老鼠唐老鴨!”
  秦歡點了點頭,輕聲道:“嫣然阿姨,你真好!”
  張揚道:“你嫣然阿姨這麼好,乾脆你認她當媽媽吧!”
  秦歡卻搖了搖頭:“我有媽媽……我一直把阿姨當成我的媽媽,她嘴上凶我,可心裡很疼我,昨晚她以為我睡著了,一直在哭,我都聽到了……”
  張揚和楚嫣然的眼睛都濕潤了。這孩子幼小的心靈裡究竟裝著多少情。
  張揚沒想到文浩南會主動登門拜訪自己,他有些詫異的將文浩南請入房內,文浩南脫下軍帽放在書桌上,在椅子上坐下。

 張揚拿了一瓶礦泉水給他:“哥,你有事兒?”
  文浩南點了點頭道:“我想你安排我和秦萌萌見面!”
  張揚苦笑道:“您就別為難我了,如果不是秦歡的緣故,秦萌萌根本不搭理我,平時我跟她也說不上話,再說了,乾爸乾媽的態度相當的明確,我要是背著他們給你牽線,他們知道不得把我給剝了!”
  文浩南道:“我不為難你,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萌萌!”
  張揚望著他手中的信,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接了過來。
  文浩南道:“我聽說你要帶秦歡去江城開刀?”
  張揚點了點頭道:“于博士有一套合理的治療方案,手術成功的可能性很大,開始的時候秦萌萌並不同意冒險,經過我們這群人的勸說,她勉強同意了!”
  文浩南道:“真羡慕你,如果我能和你換個位置多好。”
  張揚沒想到文浩南居然也是個情聖,他歎了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如果不是何長安想通過我向乾媽告密,我也不會摻和進來,我開始的時候是想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怕何長安撒謊,沒想到到了天津,就趕上這件事。”
  文浩南道:“我很愛秦萌萌,我們相處有幾個月了,我看得出,她對我也有好感,心底也喜歡我,可是她始終把自己保護起來,不願向我敞開心扉,所以,我就找人調查她!”他停頓了一下,向張揚道:“這件事你幫我保密,我不想她因為這件事而對我生出誤會,甚至看低我的人品!”
  張揚點了點頭。
  文浩南又道:“後來我才知道她經常去天津的原因,才知道秦歡的存在!”
  張揚有些不解的問道:“我真的有些不明白,當初人家介紹秦萌萌和你認識的時候,為什麼不調查清楚?難道秦萌萌有兒子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父母家人都不清楚?”
  文浩南道:“你可能不知道,萌萌和她家人的關係很不好,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來往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難道秦家知道秦萌萌有兒子的事情,所以才和她斷絕了關係?
  文浩南道:“我爸和我媽都跟我談過,如果我堅持和秦萌萌來往,就不再認我這個兒子!”
  張揚道:“哥,既然如此,你何必惹他們生氣?這天下間的好女人也不止秦萌萌一個你何苦自找麻煩呢?”
  文浩南低聲道:“我愛她,這麼多年,她是唯一一個讓我心動的女人,我不在乎她有怎樣的過去,只要她對我好,就夠了!”
  張揚真是無話可說,大概熱戀中的人頭腦總是有些不正常,他提醒文浩南道:“你還是多考慮一下老爹老娘的感受,你是文副總理的兒子。你要是娶了秦萌萌,鬧不好他們真的跟你斷絕關係!”
  文浩南道:“我是個成年人。我考慮的很清楚!”
  張揚歎了口氣道:“我服你了,這封信我交給她,不過你千萬不能把我給賣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發表一下意見,你愛聽不聽!”
  文浩南的身體向前傾了一些。
  張揚道:“我看秦萌萌現在一顆心全都在秦歡的身上,她應該不會考慮感情上的任何問題,你還是冷靜一下,追得越緊,越可能把人家嚇著,還有你爸你他媽肯定會對你全方位盯防,你老實點!”
  “謝謝你的提醒!”
  張揚道:“何長安這個人你瞭解嗎?”
  文浩南搖了搖頭:“他和我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人很慷慨很大方,我爸媽對他的為人都很欣賞!”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可不這麼認為,這次的事情讓他對何長安產生了很大的反感,他總覺著何長安在這件事上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機會他要好好調查一下,究竟何長安跟秦家有怎樣的仇隙,他為什麼要揭穿秦萌萌未婚生子的事情。
  瑪格麗特返回美國之前特地在紫金閣設宴,她請了文國權一家,這次宴會的性質屬於家宴,等張揚抵達紫金閣,方才知道,平海省長宋懷明和妻子柳玉瑩也到了北京。
  宋懷明來北京開會的,知道岳母大人要返回美國,特地前來相送。瑪格麗特把兩家人叫到一起,一是為了答謝文家上次的宴請,而是為了緩和宋懷明父女之間的關係。老太太在商界能有現在的成就和她的眼光也有相當的關係,她看出文國權在政壇上重要地位,有意通過家宴這樣的形式,拉近兩家的關係,在政治上給予宋懷明一定的助力。
  楚嫣然雖然還沒有和父親和好,可現在已經不拒絕這種見面了,倘若在過去,她聽說父親要來赴宴肯定轉身就走。
  張揚很禮貌的叫了聲宋叔叔,柳阿姨。
  宋懷明淡淡點了點頭,最近張揚的名聲可不太好,他多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不過到了宋懷明這種境界,即便是心中不悅,表面上也不會表露出來。
  柳玉瑩就不一樣了,她坐下後第一句話就是:“張揚,我聽說你犯錯誤了,赴歐考察沒幾天就被趕回來了!”張揚最近在平海的名聲很差。有人說他犯了錯誤,更有人說他在歐州嫖妓得了性病,柳玉瑩已經憋了好久了,她為楚嫣然不值,雖然過去她一直對張揚的印象都很好。開始她也不願相信,可最近越傳越盛,她也開始動搖了。
  文國權微笑道:“樹大招風,別人知道張揚是懷明的未來女婿,原本很正常的事情,就會變幻出很多的版本,咱們這些搞政治的人,必須要有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的心境。”
  張揚不失時機的拍馬道:“乾爸經常去釣魚臺國賓館,這份心境我們比不上!”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柳玉瑩還是忍不住問道:“張揚,你什麼病住院啊?”
  羅慧寧笑道:“他這麼壯,怎麼會有病?這件事說起來還是因我們而起!”羅慧寧感覺到有必要替張揚說清楚這件事,否則極有可能會讓這件事造成宋懷明夫婦的困擾,於是她簡略的將發生在倫敦的事情說了。具體的細節沒說,只是說明張揚幫忙粉碎了一起針對他們的恐怖行動。
  連楚嫣然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她悄悄在桌下伸出手去,握住張揚的大手。
  文國權道:“這件事十分敏感,涉及到國際影響,所以不能說,張揚明明立了大功,卻要讓他受委屈,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這是一個共產黨員的本分!”

卷四 第305章 天下為公
  羅慧寧笑道:“我原本不想說,可又怕你們對張揚有什麼誤會,還是嫣然瞭解張揚,根本就沒懷疑過他!”
  宋懷明夫婦心中疑雲盡散,文國權夫婦能夠這樣為張揚解釋,足見他們對張揚的喜愛,宋懷明道:“我一直都相信張揚的人品,更相信我女兒的眼光!”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了看女兒,楚嫣然的目光和父親剛一接觸,又迅速逃開。
  瑪格麗特和羅慧甯相談甚歡,羅慧寧道:“葉落歸根,您老還回美國做什麼?”
  瑪格麗特笑道:“我也捨不得離開。可美國那邊還有一大攤子事兒。我這次回去,把公司的問題解決一下,下次再來就不走了!”
  羅慧寧笑道:“再來的時候,張揚和嫣然就該辦喜事了!”
  一句話把楚嫣然說得俏臉通紅。
  瑪格麗特看了這對小兒女一眼道:“嫣然這次還要跟我回去,一些手續必須要她過去親自辦!”老太太已經決定將自己旗下的所有財產交給楚嫣然,所以這次去美國的時間可能要久一些。
  楚嫣然並不想離開這麼久,可公司上手需要相當的一段時間,外婆年齡這麼大了,她也不忍心讓老人家失望。
  羅慧甯看出楚嫣然並不想走,輕聲道:“嫣然是不是捨不得我們?”這話說得委婉,其實誰都知道楚嫣然是捨不得張揚。
  宋懷明道:“他們年齡還正是創業的時候,天天膩在一起談情說愛也沒有什麼意義!”
  瑪格麗特道:“誰沒有年輕的時候,你像張揚這麼大的時候,不也一樣?”
  宋懷明當眾被前岳母說出過去的事情,臉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尷尬。
  楚嫣然起身去洗手間,這次張揚跟著過去了,上次發生在紫金閣的不快他仍然記得,害怕她又遇到什麼麻煩。兩人出了門,楚嫣然不禁笑了起來:“上個洗手間,用不著你當保鏢!”
  張揚道:“你太漂亮,容易招蜂引蝶!”
  “胡說八道!”
  張揚看到了一位老熟人,王學海!
  王學海也看到了張揚,他試圖在張揚沒看到他之前躲開,可仍然被張揚看到,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來,笑道:“張主任,過來吃飯啊!”
  張揚望著王學海嘿嘿冷笑一聲。
  王學海內心一顫,不寒而慄,他現在性命捏在對方手裡,對張揚那是相當的顧忌。
  張揚冷笑道:“王總挺忙啊,聽說你把東江那塊地轉出去了,我還沒顧得上恭喜你呢!”
  王學海笑得有些勉強:“多虧了張主任的引見,否則何總也不會對這塊地感興趣!”
  張揚道:“你好自為之,我托你的事情千萬別忘了!”
  王學海慌忙表白道:“不敢忘,不敢忘!”
  張揚忽然想起這廝在京城之中人脈甚廣,想必對何長安十分的瞭解。他低聲道:“你跟何長安很熟嗎?”
  王學海道:“何總是我們經商者的楷模,他白手起家,能夠創下如今的家業,真是讓人佩服!”
  此時楚嫣然回來了,張揚本想問問關於何長安的情況,可想了想並不適合,王學海這個人過於狡詐。自己通過他打聽何長安未必能打聽到什麼真實情況。搞不好這廝一轉臉就會去何長安那裡搬弄是非。
  王學海看到楚嫣然也是一臉的笑:“楚小姐也在北京啊!”他內心中對張揚十分的羡慕,這小子年紀輕輕不但攀上了文家的高枝,而且還成為了平海省長宋懷明的准女婿。以後在平海的發展肯定會一帆風順。王學海又想起張揚和顧佳彤之間的關係。對張揚越發的佩服,這廝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能夠平衡這種關係,在省委書記的女兒和省長女兒之間左右逢源,遊刃有餘,這就是本事,這就是能耐。
  張揚從王學海的眼神中察覺到了什麼,他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王學海不敢和他對視,呵呵笑了一聲道:“張主任,今晚我來買單!”
  張揚淡然掃了他一眼道:“不用!”心說你倒是想請客,可惜不夠格!
  王學海也很識趣,讓到一邊,看著張揚和楚嫣然走了,心中恨到了極點。
  文國權因為有事要處理,提前離開。宋懷明心領神會的把他送到門外。文國權低聲道:“忘了恭喜你了!”
  宋懷明笑道:“有什麼可恭喜的,只是肩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文國權點了點頭:“平海是我國的經濟大省,身為這艘超級航母的船長,你要把好舵!”
  宋懷明道:“我現在是大副!”
  文國權哈哈笑了起來,他坐進紅旗車,向宋懷明招了招手,宋懷明也跟著坐了進去。
  文國權道:“允知同志今年就到點了吧!”
  宋懷明沒說話,因為張揚和楚嫣然的關係,他和文國權已經通過姻親這種方式密切的聯繫在一起,政治和親情是兩碼事,作為一個擁有極高政治素養的幹部,宋懷明能夠很好的將兩者區分開來,文國權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對他的欣賞,宋懷明也知道他和喬老之間的關係並不融洽。可是他也清楚的認識到文國權宛如旭日東昇,即將迎來一個光輝燦爛的前景。而喬老雖然雄風猶在。可是他的影響力正在一天天的減弱。此消彼長,宋懷明不難做出未來陣營的選擇。
  文國權道:“官位越高,要求我們的眼光越要放的長遠!”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們必須不斷地學習,不斷地接受新鮮的事務,這樣才能跟的上時代的發展,用老眼光看問題是不行的。註定要被時代所淘汰!我們要成為推動時代發展的人,而不要成為時代的負累。”
  宋懷明自然聽出他的這句話另有所指,淡然笑道:“把握住時代的脈搏並不容易。”
  文國權歎了口氣道:“是啊!”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國父說過一句話,天下為公!這句話乍一聽很普通。也很應該,可是真正能夠做到的卻是少之又少!所有人都知道天下為公,可是一朝握權在手,就會產生私心,甚至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種私心也許表現在對權力的留戀。也許表現在對身邊人的任用,也許表現在其他的方方面面。”
  宋懷明道:“文副總理的這番話。我會牢牢記下!”
  文國權淡然笑道:“儘量做好就是。沒有人可以完全做好。”
  當晚的宴會氣氛還算和諧,張揚負責將楚嫣然和外婆送回酒店,瑪格麗特笑道:“張揚,你不怪我將嫣然帶去美國吧?”
  張揚笑道:“外婆,您是神仙轉世,我怎麼敢怪您啊!”
  瑪格麗特微微一怔:“神仙轉世?”
  “王母娘娘轉世,專門為了拆散我們這對牛郎織女!”
  瑪格麗特禁不住笑了來,楚嫣然也笑出聲來,輕聲啐道:“你這張嘴,就是會胡說八道。”
  瑪格麗特道:“還是怪我了,不過我的確沒有什麼辦法,我年齡一天天大了,還不知道活到那一天。這次回美國主要是想把生意都交給嫣然,很多法律上的手續必須她親自到場。”
  楚嫣然道:“我不要,外婆長命百歲想這麼長遠幹什麼?”
  瑪格麗特道:“誰都不可能活一輩子,就算我還有幾年可活,也不想將精力耗費在生意場上了,你是我的寶貝孫女兒,你不幫我,還有誰可以幫我?”
  楚嫣然沉默不語。
  瑪格麗特道:“放心吧,我沒這麼快就死,我還要親眼看著你出嫁,親眼看著你懷孕生子呢!”
  楚嫣然臉兒紅了起來。
  張揚笑道:“嫣然,聽到了沒有?要不咱倆尊重老人家意見?”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我還要慎重考慮一下呢,對你,我不放心!”
  瑪格麗特輕聲道:“張揚,醜話我可跟你說在前頭,如果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家嫣然,我才不管你乾爹是誰?走到哪裡,我都不會放過你。”
  張揚笑道:“您老放心,我會對嫣然好一輩子!”
  楚嫣然紅著臉道:“肉不肉麻?誰稀罕?”她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輕聲道:“我還答應要陪小歡去江城開刀,看來要食言了。”
  張揚道:“你陪外婆去美國吧,小歡的事情我會照顧好,一定會治好他的病!”
  楚嫣然道:“這次我可能要去很長時間,我答應過小歡,等他康復了,我會帶他去美國迪士尼看米老鼠唐老鴨。”
  張揚道:“等他康復了,如果你還沒有回來,我把他送過去!”
  瑪格麗特雖然沒有見過秦歡,可是從張揚和楚嫣然的口中也能感覺到他們對這個孩子的關愛,瑪格麗特道:“秦歡的醫藥費我來出,給他最好的治療,需要什麼,只管跟我打招呼!”
  張揚笑道:“您老真是個大慈善家!”
  瑪格麗特道:“行善積德是好事。這樣的行為能夠感動上天,積累陽壽!”
  張揚點了點頭道:“您老一定長命百歲!”
  張揚將瑪格麗特和楚嫣然送回去之後,又開車來到平海駐京辦,柳玉瑩找他有事,張揚猜到肯定是和楚嫣然有關,柳玉瑩很想讓宋懷明和楚嫣然和解。可到現在父女兩人的關係仍然形同陌路,她看著心急。
  張揚來到平海駐京辦,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對這位平海省長的未來女婿,他可不敢怠慢。看到春陽駐京辦的那輛桑塔納進入停車場,郭瑞陽就迎到了車前。幫著張揚拉開車門道:“張老弟,這麼晚了,還來拜會岳父岳母大人?”
  張揚笑道:“岳母大人召見,不敢不來!”
  郭瑞陽陪著他向清江大酒店走去,他為宋懷明夫婦安排的是518的總統套房,這套房的標準在各省市駐京辦首屈一指,套房內從傢俱到陳設都是極盡豪華,為此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還把他狠狠訓斥了一通,說他是假公濟私,資產階級思想作怪。不過後來顧允知也沒有追究,畢竟駐京辦是個特殊的單位,有些時候接待任務的確需要這樣一套高標準的套房,顧允知自己來北京的時候是從不去住的。
  宋懷明並沒有表現出顧允知那樣的鮮明原則,在他看來只要錢沒有落在私人腰包裡,其中沒有經濟問題就好,反正已經裝修完成了,不住也是一種浪費。
  張揚來到房間內的時候,柳玉瑩已經清洗好了茶具,正準備泡茶。
  張揚也沒有空手過來,把何長安送給他的兩盒上好春茶帶了過來,他笑道:“柳阿姨,別忙著泡茶。嘗嘗我帶來的茶怎麼樣!”

柳玉瑩笑了笑道:“你宋叔叔洗澡呢,你先坐!”她旋即目光又落在郭瑞陽臉上道:“郭主任也留下來喝茶吧!”
  郭瑞陽何等人物,人家幹的就是眼皮活兒,馬上聽出柳玉瑩話語中婉轉逐客的意思,他笑道:“你們自家人說話,我跟著摻和什麼?我還有一個小會要開,你們先聊著,有什麼需要給我打電話。”他笑著退了出去。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早就過了工作時間,誰開會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郭瑞陽這藉口找的真是牽強。
  柳玉瑩接過張揚手中茶葉,從包裝上就看出這兩盒茶葉價值不菲,她輕聲笑道:“出國回來眼界也寬了,喝茶的檔次上去了不少!”
  張揚笑道:“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知道是好茶葉,我也沒有那飲茶的品味,所以還是帶過來給宋叔叔嘗嘗!”這廝耳力超群,已經聽到宋懷明的腳步聲,這句話是故意說給宋懷明聽得。
  宋懷明笑道:“什麼茶葉這麼誇張?”
  張揚剛剛坐下,馬上又站了起來,恭敬道:“宋叔叔好!”
  宋懷明穿著灰色睡袍走了過來。剛剛洗過澡,顯得精神矍鑠,張揚不得不承認,這位岳父大人的氣場是越來越足了,從代省長到省長雖然只是一個字的差距,可氣勢上的提升非同泛泛。
  宋懷明也是回來得路上才知道柳玉瑩約見張揚的,他認為沒有必要。可妻子的苦心和好意他明白。也不忍心拒絕她的好意,宋懷明對張揚始終抱著觀察的態度,他是個開明的父親,無論他和女兒的關係怎樣。他都不會過多的干涉女兒的感情。當然,張揚也是一個很聰明,很有能力的年輕人,一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攀升到如今的位置,擁有這麼多的社會關係,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能力。
  張揚同時又是一個話題很多的年輕人,圍繞他的風言風語從來都沒有停息過,在江城、在平海、這小子不缺乏朋友也不缺乏仇人,宋懷明的解釋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年輕人不懂得隱藏自己的鋒芒,必將遭到別人的嫉妒和暗算,這次張揚從歐洲突然回國,而後又傳出他住院的事情,平海體制內風傳他得了性病。宋懷明聽到這一消息,感覺又是可氣又是可笑,他並不相信張揚會荒唐到這種地步,張揚雖然平時行事衝動,可在大是大非得問題上從不缺乏理性,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一定是他某方面做的不好,讓別人抓住了把柄,宋懷明生氣的是這一流言不但損害了張揚自己的名譽,也連帶損害了女兒的名譽。不過今天文國權夫婦主動站出來為張揚解釋清楚了這件事,宋懷明的內心已經完全釋然。
  宋懷明的心境是張揚看不透的,他坐下來後,拿起張揚帶來的茶葉看了看,然後聞了聞,輕聲道:“上好的西湖龍井,至少三千塊一兩!”
  柳玉瑩詫異道:“這麼貴?”
  張揚道:“何長安送給我的時候好像說過,這兩盒茶葉得上萬塊!”
  宋懷明道:“何長安,你認識他?”
  張揚點了點又道:“跟乾媽去懷柔釣魚時候認識的,這個人很有錢!”
  宋懷明笑道:“的確很有錢,資產在國內排到前十絕無問題!”
  張揚道:“宋叔叔也認識他?”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過去在靜安的時候接觸過,靜安的高新區有他不少的投資,這個人興趣很廣泛,在靜安做過的一件最轟動的事情,就是用五百萬買走了一尊佛像!”
  張揚道:“他喜歡收藏,單單是北國山莊裡面的藏品就價值幾個億!”
  柳玉瑩道:“改革開放以後,真的造就了一批億萬富翁!”
  宋懷明微笑道:“這也符合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嘛!”
  柳玉瑩為他們泡茶,她專門學習了茶道,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手法已經相當的嫺熟。張揚一邊欣賞她泡茶的手法,一邊道:“柳阿姨原來是位茶道高手!”
  柳玉瑩道:“你宋叔叔喜歡喝茶。我就找了一位茶藝師專門學了學。算是瞭解了一些皮毛。”
  張揚道:“柳阿姨真是體貼!”這話說完,就感覺到拍得有些過了。畢竟自己不適合說這句話。
  宋懷明笑了起來:“我本以為你在歐洲犯了錯誤,卻想不到居然還立了大功!”
  張揚道:“真不想提這件事,我窩囊著呢,原本我還以為能獲得國家表彰,給我記個一等功啥的。想不到回來之後,就被國安局叫過去問話,讓我暫時裝病留在北京把歐洲的事情說清楚才能離開。”
  柳玉瑩為他們倒了兩杯茶,親手交給他們,微笑道:“於是你就住進了中海醫院?”
  張揚道:“國安局安排的,不知哪個混蛋故意整我,給我安排在泌尿科,還弄了個尿路感染的毛病!”
  宋懷明和柳玉瑩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柳玉瑩道:“你應該解釋一下,別讓外面誤會!”
  張揚道:“我跟誰說啊?他們說這次涉及到國家安全,讓我不能跟任何人擅自聯繫,直到把所有情況都說清楚,這不,我才辦好出院手續,嫣然聽說這件事差點沒把我給殺了。幸虧有乾媽幫我做證!”
  宋懷明淡然道:“清者自清,有些事原本就用不著解釋!”他聞了聞茶盞,一股清香沁入肺腑,燈下可見茶色清澈澄亮,果然好茶宋懷明啜了一口,閉上雙目品味了一會兒,方才感歎道:“真是好茶!”
  張揚道:“喜歡喝,明兒我給何長安打電話,讓他再送幾斤過來!”
  宋懷明還沒有開口,柳玉瑩已經提醒張揚道:“不正之風要不得。這茶葉這麼貴重,你讓人送就是索賄!”
  張揚笑道:“哪有那麼嚴重,何長安這個人很大方的,對了王學海在東江的那塊地皮被他接下來了。我想以後您肯定少不了跟他打交道!”
  宋懷明哦了一聲,緩緩落下茶盞道:“他很有實力,願意投資平海是件大好事!”
  宋懷明和張揚談得都是些官場上的事情。柳玉瑩並不怎麼感興趣。她叫張揚來是想讓他幫忙調解宋懷明和楚嫣然之間的關係,忍不住道:“懷明,每次見到張揚你總是免不了要說教一番,他這麼大了。自然懂得官場上的立足之道,你不要總把自己的一套強加在別人的身上。”
  宋懷明笑道:“我有嗎?”
  張揚笑道:“我喜歡聽宋叔叔說這些,我沒什麼經驗,遇到事情總是衝動,宋叔叔對我的提點很重要。”
  柳玉瑩道:“你想跟你宋叔叔學東西,乾脆調到東江來吧,跟在你宋叔叔的身邊,耳濡目染學東西肯定會很快,而且有他在身邊不時提點你,也免得你犯錯誤!”
  張揚聽得直冒冷汗,要是真的去了東江,在宋懷明眼皮底下做事,自己的一舉一動肯定逃不過他的眼睛,就算官職再大還有什麼意思?
  宋懷明看到張揚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中暗自想笑,他看出張揚害怕調到自己身邊,他也沒有把張揚調到身邊的打算,宋省長可不想落一個任人唯親的名頭,他的手機此時響了,宋懷明起身去裡面房間接電話。
  柳玉瑩道:“張揚,我找你來是為了你宋叔叔和嫣然之間的事情,你今天也看到了,他們父女倆的關係還是那個樣子,有沒有辦法讓他們言歸於好?”
  張揚來此之前已經預料到柳玉瑩是這個目的,他苦笑道:“柳阿姨,這件事連外婆都無能為力。我哪有那個能耐?不過我看現在已經比過去好多了,至少能坐在一桌吃飯,恢復關係總得要有一個過程。”
  柳玉瑩也知道張揚說得對,可心裡總不想看著丈夫為這件事困擾,輕歎了一聲道:“真希望早日看到他們父女倆和好的情景!”
  宋懷明從房內走出來,聽到了她的這句話,微笑道:“玉瑩,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順其自然,嫣然那個性子倔得很,她肯跟我坐在一張桌子吃飯已經很難得了,你別為難張揚,如果張揚去說和,搞不好嫣然會跟他翻臉。”
  張揚笑了笑,知女莫若父,宋懷明對自己的女兒還是瞭解的。
  宋懷明道:“江城的改革勢頭不錯,你留在江城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年輕人衝動不怕,就怕畏手畏腳,做錯了可以改正,可是錯過機會。卻無法再追回來,張揚,好好做出一番成績給大家看看,讓那些質疑你的人全都閉上嘴巴。”
  張揚在宋懷明夫婦的房間內待到十點告辭,來到酒店大堂的時候,發現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居然還在那裡等自己,張揚不禁笑道:“郭主任怎麼這麼晚還沒去睡?”
  郭瑞陽道:“等你嘍!”
  張揚道:“找我有事?”
  郭瑞陽道:“走,邊吃邊說!”
  張大官人是沒有啥興趣和郭瑞陽喝酒的。他知道郭瑞陽攀交自己的目的。就是想向宋懷明靠攏,可對這種人也不能拒絕,能夠在平海駐京辦這個位置上混這麼多年,證明郭瑞陽還是很有本事的。
  張揚發現自己的確改變了許多,面對這種明明不喜歡的人,自己居然還能保持笑容,還能和他坐在一起飲酒。
  郭瑞陽放著現成的清江大酒店不去,帶著張揚來到平海駐京辦後面的一條小巷子裡,走入小巷子。裡面燈火輝煌,叫賣聲此起彼伏,卻是一個夜市。
  郭瑞陽道:“整天都吃那些套菜,打心裡感到膩味,這條小巷子你肯定沒來過,有家劉老德的爆肚相當好吃,比起爆肚馮也差不到哪裡去。”
  張揚今天晚上在紫金閣陪著文副總理、宋懷明這些長輩,畢竟拘束的很,在他們面前很難敞開肚子大吃大喝,這會兒他也餓了。難得人家郭瑞陽盛情想要,想想人家一個正廳級幹部能夠屈尊來這裡請自己一個小小的副處級,足見郭瑞陽的真誠。
  張揚跟著郭瑞陽來到了他所說的那家劉老德爆肚,郭瑞陽點了幾個特色菜,和張揚在小矮桌旁坐下,從隨身拎著的黑布包裡取出兩瓶茅臺。

笑道:“坐在馬紮上喝酒特有感覺!”
  張揚搶著把酒開了,給郭瑞陽滿上,雖然是郭瑞陽請他,可起碼的禮貌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郭瑞陽道:“張老弟,我可沒把你當外人,在官場裡咱們不得不戴上假面,可離開那塊地方,咱們就是兄弟!”
  張揚望著郭瑞陽的銀盆大臉。心中暗自琢磨著,跟我當兄弟,你老了點兒,他的臉上仍然帶著謙虛的笑容:“郭主任,您是廳級幹部我可高攀不起!”
  郭瑞陽故意板起面孔道:“寒磣老哥哥我是不是?在平海或許我還能算得上一個小官,可來到這北京城,咱屁都不是!”郭瑞陽端起酒杯跟張揚碰了碰,兩人幹了一杯,郭瑞陽砸了一下嘴巴,向嘴裡丟了一顆花生米,一邊咀嚼一邊道:“老弟,你也幹過駐京辦,對咱們這行的工作也瞭解得很,咱們就是起到一個承上啟下,跑部錢進的作用,我在駐京辦幹了這麼多年,最大的收穫就是眼界。”
  張揚笑道:“在我看來,眼界就是政治遠見,有了預見性就始終能夠站在正確的一方,在官場上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郭瑞陽道:“張老弟,你喜歡看歷史嗎?”
  張揚搖了搖頭:“有功夫我寧願啃啃馬列主義!”
  郭瑞陽道:“我開始也這麼想,可後來我才整明白,你有了預見性。知道應該站在哪一方,可真正站隊的時候,你未必能夠站得進去,如同小學生分班,都知道這是重點班,誰都想進重點班去,可老師未必要你!”這句話已經說得相當明白了。
  張揚也知道顧允知今年到點之後,平海的官場勢必面臨新一輪的洗牌,郭瑞陽現在已經開始未雨綢繆,他想站到宋懷明陣營裡,所以他才肯放下架子和自己這個宋懷明的未來女婿稱兄道弟,他要把關係搞好。
  郭瑞陽又道:“小老弟年輕有為,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張揚道:“郭主任也年富力強,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郭瑞陽搖了搖頭道:“老咯,在駐京辦幹久了,整天面對領導,整天要處理各種各樣的關係,都磨得沒有脾氣了,有個詞兒叫什麼?八面玲瓏,對,我現在就是八面玲瓏,省裡的領導我誰都不得罪,也不敢得罪,中央各部領導我都認識,可都沒有深交,在許多人的眼裡咱們駐京辦是手眼通天,可事實上,這個位子尷尬的很。”
  張揚笑了笑,這郭瑞陽當著自己的面發了一通牢騷,十有八九是想通過自己的嘴把話傳到宋懷明的耳朵裡,他可沒這麼容易被利用,張揚又和郭瑞陽喝了杯酒道:“我當時在春陽駐京辦的時候就想著回去。等我回去才發現駐京辦的好處,山高皇帝遠,至少不用面對這麼多的勾心鬥角。”
  郭瑞陽苦笑道:“那是沒人敢跟你鬥,世界上哪個國家的官最多?”
  張揚道:“中國,那是因為咱們人口多!”
  郭瑞陽道:“不提人口這檔子事,中國的官也是世界第一,有在編的,又不在編的,又企業的,有事業的,一個部門只有一個正職,可配備的副職往往都有五六個,中國石油煤炭的儲備量我不清楚,反正幹部的儲備量世界第一。”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郭瑞陽這句話很有趣也很有道理。
  郭瑞陽道:“都說中國的官好當,那是你與世無爭,你不想著爭權奪利。假如你稍有權力,你所在的位置,不知要有多少人惦記。”
  張揚道:“有人惦記郭主任的位置了?”
  郭瑞陽道:“一直都有人惦記,別說是我,你也一樣,所以我們當幹部的,無論大處處如履薄冰,真可謂步步驚心啊!”
  張揚笑道:“患得患失才恰當!”
  郭瑞陽道:“我也不瞞你,過去我還想著在北京錘煉幾年,回平海去做一方大員,可後來才明白。我站隊站晚了,我自以為八面玲瓏,處處逢源,卻不如人家旗幟鮮明,一早就確立目標。”
  張揚道:“我怎麼聽著,你今晚在跟我上課啊!”
  郭瑞陽笑道:“我有什麼資格跟你上課。你從進入體制就沒站錯過!”
  張揚道:“我從進入體制就渾渾噩噩的,我都沒想過怎樣去站隊!”
  郭瑞陽感歎道:“大概每個人的際遇都不一樣!”他給張揚倒了一杯酒:“小老弟,你不會覺著,我是想通過你和宋省長拉近關係吧?”
  張揚笑道:“你們的關係還需要通過我嗎?”
  郭瑞陽道:“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啊!”他說完這句話,感覺到自己想要通過張揚傳遞的信號已經差不多了,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談工作了,咱們喝酒,只要我還在駐京辦,你老弟永遠都是這裡的上賓!”
  張揚端起酒杯道:“沖著郭主任這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郭瑞陽和張揚碰了碰酒杯,喝完這杯酒,他指了指右側道:“那邊的幾個女孩在看你啊!”
  張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四個女孩子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其中一個女孩他認識,是和顧養養同校的查薇,查薇看到張揚笑著向他揮了揮手,起身走了過來。
  張揚幫她搬了個馬紮,笑道:“查大小姐,想不到您這大戶人家的閨女也能跑到這裡吃飯?”
  郭瑞陽剛才就覺著查薇有點面熟,等她坐了仔細一看,這才認出查薇是中組部副部長查晉南的女兒,他過去去過查部長家,見過查薇。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子。想不到這丫頭也認識張揚,自己還號稱手眼通天呢。人家這才是手眼通天。
  查薇不認得郭瑞陽,平時去她家裡拜訪的人多了,她不可能記起一個駐京辦主任,她笑道:“我有個同學住在附近,是她說這裡的爆肚特別好吃。所以帶我們過來了,可惜沒位置了!”
  張揚道:“讓她們過來一起坐吧!”
  查薇也不跟張揚客氣,她把幾名同學都叫過來坐下。
  郭瑞陽看到人家都是一幫年輕人,自己跟著摻和也沒啥意思,起身道:“我還得回駐京辦開會,你們先吃,帳你們不用問,我簽字就行!”一句話中帶著開會,和簽字兩個重要因素,別人一聽就知道他是位領導,有簽字權的領導。
  張揚笑道:“謝謝郭主任。”
  郭瑞陽道:“謝什麼,自家兄弟,對了,你今晚別走了,回頭喝完酒回清江大酒店住,我讓人給你留好房間,喝酒開車不安全。”
  張揚點了點頭,郭瑞陽真的很會做人。
  郭瑞陽走後,查薇和幾名女同學都笑了起來,查薇心明眼亮:“剛才那個老頭是不是有求於你,怎麼對你這麼體貼?”
  張大官人笑道:“咱別這麼勢利成嗎?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的友情了?”
  查薇搖了搖頭:“我看沒有!”她摸出了手機:“對了,我把江光亞喊出來,讓他給咱們當司機!”
  幾名女生同時歡呼起來。

卷四 第306章 將門虎子
  張揚和郭瑞陽只喝了半瓶茅臺,四名女生坐下後,查薇峰拿起茅臺酒看了看,禁不住道:“呵!真夠奢侈的,吃爆肚喝茅臺,還是三十年窖藏的,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的還挺腐敗!”
  張揚笑道:“誰沒有三五個朋友,喝茅臺就叫腐敗了?我就不信,你爸沒喝過茅臺?”
  查薇瞪了他一眼道:“怎麼說話呢?你能和我爸比?”
  張揚笑眯眯道:“我比他年輕,把我們放在一起比,對查部長不公平!”
  查薇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說不過你,吃人家的嘴軟,得,今晚不跟你爭!”
  江光亞在二十分鐘後趕到了地方,他的寶馬車開不進來,放在了巷子外頭的大街上,夾了一個金利來的手包過來,雖然是晚上。也沒有穿便裝,一身西服筆挺。江光亞很注意形象,到哪兒都吸引別人的眼球,看到張揚,他頗感詫異,實在想不通查薇怎麼會和張揚混到了一塊兒?
  張揚樂呵呵向他招手道:“光亞。來這兒坐!”
  江光亞來到張揚身邊坐下,他笑道:“吃飯也不提前叫我一聲。”
  查薇道:“碰巧遇上的,張主任請客,機會挺難得的,所以我趕緊把你叫過來,過了這村可沒這店!”
  張揚聽出查薇句句帶刺兒,不禁抗議道:“什麼叫過了這村沒這店?我這麼小氣嗎?”
  查薇道:“不小氣,吃個地攤都要喝三十年芽台的主兒,再小氣也小氣不到哪裡去。”幾個人都被張揚和查薇的一問一答逗笑了。
  江光亞有點兒潔癖,打心底對這種不上檔次的小吃攤是排斥的,可同學叫他過來,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從坐下就沒動筷子。
  查薇和其他幾名女同學倒是放得很開,她們都和張揚喝起了白酒,有點車輪戰的意思,張大官人來者不拒。心說就憑你們四個小丫頭還指望把我給灌多了?
  江光亞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接受良好教育的乖孩子,他始終微笑著觀看。不過他也佩服張揚的酒量,一斤半茅臺得有一斤進了張揚的肚子,可這廝仍然一點酒意都沒有。
  查薇向江光亞招了招手道:“光亞,幫忙買瓶酒去!”她和江光亞雖然是同年人,可舉止做派卻像極了江光亞的大姐姐,這也是他們之間雖然青梅竹馬,卻始終無法擦出火花的真正原因。
  江光亞看了看酒瓶,都這麼晚了讓他上哪兒去買三十年茅臺啊?
  張揚道:“用不著這麼麻煩。咱們喝二鍋頭吧!”
  幾名女聲都看著張揚,從三十年茅臺改成二鍋頭,這變化也忒大了一些,查薇倒是不挑剔,笑道:“成,二鍋頭就二鍋頭,我們四個還喝不過你?”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存心灌我酒是不是?咱可不帶這樣的,明兒我還得早起回江城呢!”
  查薇道:“你要走了?”
  江光亞也抬起頭來,聽說張揚要走他也是暗自慶倖,至少短期內顧養養見不到他了。
  查薇道:“既然要走,那更得多喝幾杯了,不是說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嗎?”
  張揚笑道:“說得跟發配似的,我是回江城,是往南,不是往西,查薇,你挺漂亮一姑娘,怎麼是一路癡啊?”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查薇想吃羊肉串,讓江光亞去買,江光亞十分聽話,隔壁不遠的地方就是新疆燒烤攤。他起身去買。望著他的背影。張揚不禁笑道:“他對你不錯啊,這麼好的小夥子可別錯過了!”
  查薇瞪了張揚一眼:“你這人挺喜歡胡說八道的,別抹黑我們純潔的同學感情。”她話鋒仁轉:“我還想托你一件事呢,光亞喜歡顧養養,你能不能幫忙撮合撮合?”
  張揚抿了口酒道:“提親說媒的事兒你別找我,這方面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查薇聽他說得有趣,仔細一想的確也是這麼回事兒,不由得笑了。
  此時新疆燒烤攤那邊傳來喧鬧之聲,他們舉目望去,看到江光亞被幾名維族人圍在中心,他抓著一個新疆小孩的手腕,氣憤的說著什麼。
  查薇第一個站起身走了過去。張揚雖然跟他們交情一般,可既然遇到了事情也不能甩手走開。來到旁邊一問才知道,江光亞買羊肉串的功夫。錢包讓人給掏了,當時他身邊只有這個新疆小孩擠來擠去,江光亞認定是這個新疆小孩偷得,江光亞不想把事情鬧大,抓住那小孩子只想他把錢包交出來就算,誰想到一下捅了馬蜂窩,圍上來十多名維族人,他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瞪著江光亞,恨不能要將他吃了。
  江光亞看到這種場面也有些膽寒。他畢竟是學生,雖然擁有實力雄厚的背景,可這裡畢竟是老北京的一條小巷,這幫維族人明顯是個團夥,其中一個矮胖的維族人手中拿著一根掛羊肉的鐵鉤,惡狠狠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兒子偷東西了?信不信我捅死你!”
  江光亞咬了咬嘴唇,查薇這時候走了過來,談起膽色,查薇這個女孩兒比起江光亞要壯許多,她掏出手機道:“是不是你們偷得,我們沒證據,咱們報警!”
  “報警就報警,誰怕啊!”
  一名身材高大的維族人忽然沖上來。一把就將查薇的手機給搶了過去,他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道:“別圍在這裡,耽誤我的生意!”
  張揚在江城的時候就見過不少的新疆小偷,一打眼就看出這幫維族人不對,張揚也不想多事,這種事情十分的棘手,處理不好就上升到民族矛盾的層次上,更何況江光亞、查薇他們都是有家庭背景的人,犯不著和這幫維族人一般見識。
  張揚的目光仔細觀察著周圍。看到一名維族人正趁著混亂向遠處走去。張揚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肩頭:“朋友,別急著走啊。”
  那維族人嚇了一跳,從衣服裡掉出了一個黑色的錢包,正是江光亞的。
  張揚拾起錢包,笑道:“真巧啊。光亞,你錢包掉在地上了!”張揚向那名維族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不想生事,對方如果聰明。老老尖實散開,這件事就算結束。
  可事情並不像張揚想像中那樣如意。他拿起錢包,頓時捅了馬蜂窩。一幫維族人全都圍了上來,那名矮胖的維族人顯然是帶頭的,他氣勢洶洶道:“現在錢包找到了,竟然誣陷我們!”
  張大官人被激怒了,冷笑道:“給臉不要臉是不是?”
  就在戰鬥一觸即發的時候,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道:“阿布拉,你們幹什麼?信不信我把你們全都銬回去?”那名糊半維族人轉過臉去,馬上臉上堆滿了笑容:“梁局長,是您啊!沒事兒,就是鬧了點誤會!”他使了個眼色,一幫維族人迅速散了。
  張揚也認識來的這位元,是這一帶轄區分局副局長梁聯合,過去張揚還和他打過交道,此人是八卦門的,也是喬鵬飛的師兄,上次因為替喬鵬飛強出頭,去春陽駐京辦找張揚的晦氣,結果被張揚弄得顏面盡失。
  梁聯合從一名維族人的手中要回查薇的手機,來到她面前講手機交給她。然後才走向張揚,笑道:“張主任,咱們又見面了!”
  張揚呵呵笑道:“梁局長,得虧您來了,不然今晚要鬧出發點民族矛盾了!”他留意到梁聯合穿著便裝,看來是湊巧出現。
  梁聯合也是跟朋友在附近吃飯的,他向張揚道:“點點有沒有少東西?”
  張揚把錢包交給江光亞,江光亞清點了一下,裡面分文不少。他和查薇幾個先回桌旁坐了。
  梁聯合繼續和張揚站著說了兩句,他笑道:“這一帶新疆人挺多,這個燒烤攤就是一個窩點,這幫維族人養著一幫新疆小孩兒,時常行竊。我讓人盯他們一陣子了,不過他們很狡猾,中間抓過幾次現形,關了幾個可他們依然固我,打著賣燒烤的名義繼續在這裡混,看來還得重錘敲幾下了。”
  張揚道:“你要是晚來一步,我就出手了!”
  梁聯合對他的武功還是有所瞭解的,他歎了口氣道:“出手解決不了問題,打漢人好解決,可你打了少數民族,性質就不一樣了,不好處理。真的不好處理。”
  張揚點了點頭,剛剛他之所以一直忍著,就是害怕麻煩。
  梁聯合道:“這條小街魚龍混雜。你們吃飯的時候還是多小心一些。”他說完向張揚告辭離去。
  張揚很客氣的送了他兩步,過去他們之間雖然發生過不快,不過那都是再為喬鵬飛的緣故,今晚梁聯合為他解圍還是讓張揚很鍘情的。
  查薇拿回手機後,總覺著上面沾著一股羊肉的胞氣,用餐巾紙擦了一會兒,方才放在手袋內。
  經過了剛才的不快,幾個人的情緒都受到了影響,江光亞看到時間不早了,提議送查薇幾個回去。
  張揚和他們分手之後,也沒有回香國大酒店,當晚就留在了平海駐京辦,郭瑞陽讓人給他留了一間豪標。
  張揚這一夜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才起,他起床第一件事就給秦萌萌打了個電話,事先說好了今天秦萌萌帶著秦歡和他一起返回江城。
  打了三遍電話方才接通,秦萌萌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張揚,你好!”
  張揚道:“我很好,秦萌萌,我兒子好嗎?”
  秦萌萌道:“張揚,我今天不能去江城了!”
  張揚聞言一愣,大聲道:“為什麼?你不知道歡的病情已經不能耽擱了嗎?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對小歡,你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嗎?”
  秦萌萌道:“上面突然來了任務,我最近不能走,所以我打算讓你帶秦歡先去江城。”
  張揚這才松了口氣,他剛才因為關心秦歡心切,沒聽秦萌萌解釋就埋怨起來,現在搞清楚事情真正原因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了啊!”
  秦萌萌道:“沒什麼,你也是關心秦歡,你在哪裡?晚上五點我把小歡給你送過去!”
  張揚看了看時間道:“六點半的火車,成,來得及,你五點直接把小歡送到春陽駐京辦,我在那兒等你們!”張揚又將春陽駐京辦的具體位址說給秦萌萌聽了,然後才掛上電話。
  這次之所以選擇坐火車回江城。都是因為秦歡的一句話,他說這輩子還沒坐過火車呢,張揚離開平海駐京辦之後去香國大酒店拿了東西,然後就來到春陽駐京辦,耐心等待秦萌萌母子的到來。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秦萌萌準時前來,她還是一身軍裝,秦歡看到張揚歡快的飛奔過來,脆生生叫著爸爸,引得駐京辦一幫工作人員都向這邊看來。

於小冬充滿好奇的望著張揚,雖然張揚跟她說過認了個乾兒子,可這會兒也不禁有些猜疑,這秦歡該不會真的是他兒子吧?可算算秦歡的歲數,張揚如果是他親爸,除非十六七歲就開始播種,在別人不可能,可在張揚的身上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更何況秦萌萌一身戎裝,英姿颯爽。柔媚之中帶著一股尋常女性沒有的英武之氣,這樣的美女,以張大官人的性情,很難說不動心。
  先入為主這向話千真萬確,一個人留給別人的印象很難改變,張揚這次是真心想幫助秦歡,他對秦萌萌沒有什麼私心雜念,可別人不信,就算人家不說,可心裡都在猜想著張揚和秦萌萌的關係。
  秦萌萌把秦歡交到張揚的手中:“小歡就交給你了,我這邊的事情忙完,馬上就去江城跟你們會合,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張揚笑道:“你放心吧,回到江城還得做個全面體檢,沒這麼快開刀的!”
  秦萌萌點了點頭,有些不捨得看了看兒子,她覺察到周圍人好奇的目光。所以並不想在春陽駐京辦呆下去,臨走之前將一個信封交給張揚:“裡面是兩萬塊,你先拿著,如果不夠,我再準備!”
  張揚想了想還是把錢收了下來,秦萌萌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情,自己如果堅持替她拿這筆醫藥費,反而會讓她懷疑自己居心不良。
  秦萌萌摸了摸秦歡的小臉:“小歡,你要聽張叔叔的話,阿姨等工作忙完就過去陪你!”
  秦歡有些不舍,牽著秦萌萌的手道:“阿姨,為什麼不能跟我一起去?”
  秦萌萌蹲下望著秦歡可憐巴巴的小臉道:“阿姨突然接到緊急任務,沒辦法跟你一起過去,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忙完工作,很快就會去陪你,你跟張叔叔好好玩!”雖然秦歡口口聲聲叫張揚爸爸,可秦萌萌並不承認。
  秦歡點了點頭。
  秦萌萌起身離去,她不敢繼續逗留下去。害怕看到孩子依依不捨得眼神。
  秦歡雖然有些難過,可是他也明白阿姨很快就會過去陪自己。而且身邊還有張揚這個爸爸陪著。張揚抱起秦歡,向於小冬道:“怎麼樣?我爺倆像不像?”
  於小冬看了看,居然點了點頭道:“還別說,真有點像!都是黑眼睛黑頭發黃皮膚!”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
  於小冬提醒他道:“該走了,我送你們去火車站。”
  張揚點點頭,他去房間內取了旅行袋,秦歡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小手牽著張揚的衣角,生怕跟丟了,張揚不禁笑道:“你真是個小跟屁蟲兒!”
  秦歡道:“阿姨說現在社會上壞人多,小孩子一定要跟緊大人!爸,你不會嫌我煩吧?”
  張揚搖搖頭:“好兒子,爸疼你都來不及呢,上車!”他伸手拉開車門,此時一輛軍用吉普車直接駛入了駐京辦的院子內,從車上下來了一位矮壯敦實的軍官,從他的軍銜看應該是大校,車裡還有一個人,並沒有跟著下來。
  那軍官一下車,目光就落在秦歡的身上,秦歡見到外人就有些害怕,慌忙藏在張揚的身後,張揚原本以為他是來找於小冬的,可看樣子應該不是,他從進門後就盯著秦歡看,張揚道:“我說同志,你找誰啊?我家兒子膽小,你不芶言笑的別嚇著我孩子。”
  軍官眯起雙目,冷冷盯住張揚道:“他是你兒子?”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啊,我說,這跟你有關係嗎?”
  秦歡看著那軍官板著面孔,威嚴逼人感覺有些害怕,扯了扯張揚的手指道:“爸爸,咱們走吧。”
  那軍官聽到秦歡這樣叫張揚,頓時確信無疑:“我想跟你談談!”
  張揚有些不耐煩了:“我壓根就不認識你,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那軍官點了點頭道:“我叫秦振遠,是秦萌萌的二哥,現在知道我找你幹什麼了吧?”
  張揚微微一怔,想不到眼前這個敦實矮壯的軍官竟然是秦萌萌的二哥,可他剛才為什麼不跟秦萌萌一起進來?張揚馬上就猜到,一定是他跟蹤秦萌萌來到了這裡。張揚把秦歡交給了於小冬,讓她帶著孩子先回辦公室,以免他們的談話被孩子聽到。
  秦振遠臉色陰沉,雙目死死盯住張揚道:“混帳,原來就是你害了我妹妹這麼多年!”他出手比說話更快,一拳已經向張揚的下頜打去。
  張揚也沒想到他說出手就出手,秦振遠雖然身材不高,可是一身格鬥擒拿的功夫卻是相當厲害,談到單打獨鬥,尋常十幾個人近不了他的身,他這次猝然發難,意在攻其不備,當然秦振遠也是對張揚憎惡到了極點,方才會突然攻擊。
  張揚可不怕他,秦振遠的出手再快,也快不過張大官人的反應。
  張揚一把就將秦振遠的手腕握住,一帶一擰,將秦振遠的身體整個抓了起來,狠狠摔了個背垮,秦振遠哪想到張揚這麼厲害,被他摔得躺倒在地上,悶哼了一聲,不過秦振遠的抗擊打能力也是超強,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
  咬牙切齒道:“王八蛋,我崩了你!”
  張揚這才注意到一個可怕的現實,秦振遠配槍了,不但他有槍。剛才還在吉普車內觀戰的一名軍官也推開車門沖了下來,那軍官比秦振遠年輕一些,軍銜也比他低了一級,是秦振遠的小弟秦振堂,秦振堂沖出吉普車的時候,手槍子彈已經上膛,指著張揚吼道:“給我站到一邊!”
  張揚雖然武功蓋世,這會兒內心中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我靠,秦家人這麼不講理,兩把槍指著自己,再這麼近的距離下,張揚也不敢冒險。
  秦振堂的情緒比起秦振遠更為激動,他大叫道:“轉過身去,雙手扶在車上!”
  張揚冷笑道:“你他媽當是戰爭年代?眼裡還有法律嗎?”
  秦振遠走過來,照著張揚的肚子就是一拳,張揚暗用內勁化去了他的全力一擊,裝成痛苦的樣子,躬下身,捂著肚子,雙眼卻觀察著兩個人的位置和動作,準備出擊將這如同瘋虎般的兄弟倆制服。
  這時候秦歡哭著沖了出來。他勇敢的向秦振遠撲了上去,抓著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下去:“不許打我爸爸!”
  張揚暗贊秦歡這孩子有良心有膽色,趁著這個機會,他已經閃電般出手,只一拳就把秦振堂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劈手將他的槍奪了過來,用槍指著秦振堂腦袋道:“靠,有槍了不起?信不信我崩了你?
  秦振堂毫不畏懼,雙目佈滿血絲狠狠瞪著張揚:“有種你就開槍!”
  張揚笑了笑,很熟練的把子彈給卸了,將手槍扔到地上,走過去牽著秦歡的小手,指著秦振遠兄弟兩人道:“我看在孩子面上,不跟你們計較,再說,我一受黨教育多年的國家幹部還懂些法律,黨發給你們手槍不是讓你們威脅老百姓的!”
  秦振遠攔住張揚的去路道:“你不能走,我要跟你談談!”
  “談什麼?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張揚已經猜到他們前來的目的是為了秦萌萌,根據他現在瞭解到的情況,秦家一直都不知道秦萌萌有個孩子,從秦振遠剛才不由分說出手的情況來看,他們應該已經聽說了什麼,而且十有八九把孩子這筆帳算在了自己的頭上。
  秦振遠道:“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你哪裡都不能去!”
  張揚不屑道:“你們以為可以攔得住我?”
  秦振堂揉著被張揚打疼的下頜,怒道:“你有沒有人性?”
  張揚道:“我說你們兩個別有一搭沒一搭的胡說八道,成!想說清楚是不是?好咱們現在就說!”他看了看手錶道:“我沒多少時間,十分鐘,多一秒都不成!”
  人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秦振遠兄弟倆在張揚的手上栽了跟頭,可兩人卻出乎意料的冷靜了下去。
  張揚把秦歡交給於小冬,然後跟這哥倆來到了辦公室內。張揚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大刺刺在椅子上坐下道:“有什麼話抓緊說,想動手,我一樣奉陪!”
  恭振遠道:“秦歡是不是你兒子?”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
  秦振遠強壓怒火道:“你跟我妹妹什麼關係?”
  張揚就知道他們得問這檔子事,冷笑道:“我說天底下還有你這樣當哥哥的,你妹妹平時跟什麼人交往你自己不清楚?我明白的告訴你,我跟秦萌萌認識不超過一星期,秦歡是我兒子,秦萌萌跟我沒關係!”
  秦振遠和秦振堂對望了一眼,兩人都聽得有些糊塗,秦振堂道:“秦歡是不是我妹妹的兒子?”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這兄弟倆一定是聽說了什麼,跑自己這裡來探聽情況了,張揚早就估計到秦萌萌這次的事情要暴露,可他並不想背後說秦萌萌的是非,張揚道:“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秦歡是我兒子,他得了重病,現在我得帶他回江城治病,秦萌萌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她認識我兒子,至於她為什麼這麼關心秦歡,你們可以直接去問她。好了,我得走了,孩子的病情耽誤不起。”
  他說完就向門外走去,秦振遠兩兄弟跟了出來,秦振遠道:“你真不認識我妹妹?”
  張揚懶得理會他們,這兄弟倆看來對他們的妹妹根本不瞭解,老秦家也夠糊塗的,女兒在外面生個兒子都五歲了,到現在他們都蒙在鼓裡?究竟是秦萌萌掩飾的太好,還是秦家對秦萌萌的關心不夠?張揚作為一個外人就不得而知了。秦振遠兄弟兩眼睜睜看著張揚帶著秦歡上了桑塔納揚長而去,終究還是沒有跟上去。
  秦振堂憤然道:“二哥,就這麼放他走了?”
  秦振遠道:“你打得過他嗎?”
  秦振堂道:“現在很多人都在傳這件事,咱們秦家臉往哪兒擱?”
  秦振遠道:“他不過二十出頭,那孩子已經五歲多了,應該不是他的!”
  秦振堂道:“是不是他的無所謂,關鍵是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萌萌的!”
  秦振遠歎了口氣,他拉開吉普車坐了進去,雙手握著方向盤沉默了好半天,方才低聲道:“這件事千萬要瞞著咱爸咱媽,如果讓他們知道。恐怕要氣瘋了。”
  秦振堂道:“二哥,你以為這件事可以瞞得住他們?”
  秦振遠啟動了引擎,臉色陰沉的就像天空中的烏雲。
  秦振堂道:“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萌萌不想回家?媽說,因為家庭反對,她當年和她的男朋友分手,所以才和家裡有了隔閡,可她老人家也沒提過萌萌已經有了孩子?”
  秦振遠道:“現在無法證實那小孩子就是萌萌的,這件事是不是別人故意污蔑我們家的?如果萌萌有孩子,怎麼可能隱瞞這麼多年,咱爸咱媽難道一直都毫無覺察?”

秦振堂道:“二哥,咱們剛才一直跟著萌萌,情況你都看到了,這孩子不會平白無故跟她這麼親!”
  秦振遠心緒一陣煩亂,他低聲道:“先跟大哥說一聲!”
  秦歡是第一次坐火車,對火車上的一切都感到新奇,為了秦歡能夠睡得安穩,張揚包了一間軟臥,秦歡在車廂內來回竄了幾趟,終於肯安安穩穩的趴在視窗處觀看外面的景物。
  張揚躺在軟席上,想著今天秦家兄弟兩人找上門來的情景,這件事讓他感到十分奇怪,秦家人對秦萌萌這個女兒也太不關心了,究竟是什麼事情讓秦萌萌和她的家庭之間產生了這麼大的隔閡,彼此不相往來?難道真的像外人所說的那樣,秦萌萌過去的一段戀情被父母拆散,所以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如果真的是那樣,秦萌萌過去的戀人顯然應該是秦歡的父親,可秦歡已經五歲了,現在病成了這個樣子,為什麼他的親生父親還不出現?

卷四 第307章 恩仇
  秦歡臨睡之前,張揚幫他按摩了穴道,又教給他一個調息打坐的法門,這是最基本的吐納之法,也是修行內功的基礎,雖然和秦歡的病關係不大,可是只要堅持下去,以後對他的體質恢復有著極大的裨益。
  秦歡入睡之後,張揚獨自坐在黑暗之中,他悄然運行內息,這段時間在北京的休養讓他得到了一個調整身體的良機,他的大部分時間都用於內力的修行和恢復之中,原本他以為幫助陳雪沖關之後,內力會有很大損耗,可沒想到之後的恢復極其神速。後來他才意識到自己協助陳雪沖關,對自己也大有好處,他的內力因此而變得更加精純,恢復的速度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內息行遍全身,通體經脈暢通無阻,雖然已經是夜深十分,張揚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疲憊。
  秦歡睡得很熟,張揚望著他的小臉,心中升起一陣感慨。這孩子的命運真是可憐,到現在都不知道親生的父母是誰?
  秦歡小小的身軀在床上翻滾了一下,蜷曲在一起小聲囈語道:“阿姨……我聽你話,我不惹你生氣,別離開我……”
  張揚暗自感歎,母子連心,縱然秦萌萌始終沒有在秦歡面前坦誠過自己的身份,可是這孩子心中一定把她當成母親,骨肉親情是無法改變的。
  秦萌萌從家裡搬出來已經有六年之久,這六年之中她少有和父母見面。她之所以決定讓張揚一個人帶著秦歡前往江城,是因為她現有些事必須要去面對。
  常玉潔坐在吉普車內等了整整兩個小時,終於看到秦萌萌推著自行車進入北方軍事學院的職工宿舍,六年了,這六年中常玉潔和女兒見面不超過五次,每次見面都沒有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秦萌萌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望著秦萌萌在夜風中略顯單薄的身體,常玉潔忽然感到一陣憐惜。
  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秦萌萌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愣了一下,然後繼續鎖上自行車迅速向樓內走去。
  “萌萌!”常玉潔的聲音帶著幾分酸楚幾分內疚。
  秦落萌沒有理會她,仍然向樓上走去,從腳步聲她聽出,母親正緊跟著她的腳步,秦萌萌在樓梯口處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看著母親道:“你有事嗎?”
  縱然面對女兒這樣的冷對,常玉潔仍然保持著一名軍人特有的冷靜。她輕聲道:“萌萌,媽想和你談談!”
  “你不是我媽,我跟你們也沒有任何關係!”秦萌萌的話絕情到了極點。
  常玉潔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屋說,最近我聽說了一些事,我們必須要好好談談!”
  秦萌萌咬了咬下唇,終於轉身繼續走去,常玉潔在身後默默跟著,一直跟著秦萌萌走入了她的兩居室內。常玉潔隨手關上了房門,秦萌萌打開客廳頂燈,並沒有邀請母親坐下的意思。
  常玉潔環視了一下房間,雖然簡單可是收拾的十分乾淨整潔,北方軍事學院的校長時季昌是她丈夫秦鴻江的老部下,好兄弟,對待秦萌萌肯定會多加照顧,否則以女兒的年齡和資歷是沒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的。
  秦萌萌雖然沒有請她坐,可常玉潔自己還是坐下了,她拍了拍沙發道:“萌萌,咱娘倆坐下來說句話行嗎?”
  秦萌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常玉潔在女兒的目光下感覺到有些不安,她咳嗽了一聲道:“萌萌,聽說你和文副總理的兒子在處物件?”
  秦萌萌冷冷道:“只是普通朋友。你不必緊張!”
  常玉潔道:“媽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緊張?”
  秦萌萌道:“如果你來找我為了這件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和文浩南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你可以放心了!”
  常玉潔並沒有因為女兒生硬的語氣而動怒,她低聲道:“我聽說你前兩天帶了一個名叫秦歡的小孩子……”
  秦萌萌冷冷看著她,從開始她就意識到母親來見自己的真正目的。
  常玉潔的臉微微有些發熱:“萌萌,你六年前突然失蹤,離家整整一年,我們從沒有問過這一年你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秦歡五歲多,難道……”
  屈辱的淚水在秦萌萌的美眸之中閃爍,她厲聲道:“你給我出去!”
  常玉潔的臉變得有些紅,她顫聲道:“萌萌,你是知道的,從小我和你爸就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家裡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你大哥振東知道你是養女……”
  “夠了!”秦萌萌的眼圈紅了,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滑下。
  常玉潔忽然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緊緊抓住秦萌萌的手:“萌萌,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可是振東真的是喝多了,你知道,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他最疼你,媽自私,不讓你把這件事說出來,如果這件事被別人知道,我們秦家還有什麼顏面,你爸還怎麼去面對他的戰友同事,你大……振東的一切就完了……女兒,媽知道你受了委屈,媽會補償你,秦家會補償你,這件事……”
  秦萌萌用力甩開她的手,向後退了兩步,臉色蒼白,緊緊咬著下唇:“我知道,你們秦家的顏面重要。放心……我說過跟你們秦家沒有關係,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們扯上關係……”
  常玉潔似乎松了一口氣,她仍然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可是那孩子究竟是不是……”
  秦萌萌怒道:“夠了,我警告你。你和你們秦家的任何人不要再來找我,更不要去煩那個孩子!如果你們敢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任何事,我發誓,我不會計較任何代價!”
  常玉潔被女兒豁出一切的眼神嚇住了,她抿起嘴唇,有些惶恐的點了點頭。
  秦萌萌拉開房門:“你可以走了!”
  秦鴻江站在書房內,他身材不高,可是體質很好,腰杆挺直。目光銳利,他的手中拿著一根軍用皮帶。在手中掂量了兩下,然後猝然出手。閃電般擊落在秦振東的身上,啪!地一聲脆響,秦振東面部的肌肉隨之痛苦的抽搐了一下,然而他仍然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秦鴻江咬著牙,隨即又是連續兩下抽打。
  然後他扔下皮帶指著兒子的鼻樑罵道:“畜生!混帳!”
  秦振東默默聽著。
  秦鴻江回到太師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灌了兩口茶,他重新站起來,一腳踹在秦振東的胸膛上,踹得秦振東一個踉蹌坐到在地上,秦振東忍著痛爬起來,重新跪倒在他的面前。
  秦鴻江道:“我秦鴻江一生光明磊落,卻想不到生出了你這個混帳兒子!”
  秦振東低下頭:“爸……我錯了……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好過!”
  秦鴻江道:“我真該一槍把你給崩了!”
  書房外響起敲門聲,父子兩人停下談話,卻是常玉潔來到了門外。
  秦鴻江擺了擺手,示意兒子站起身。
  秦振東忍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去開了房門,母親常玉潔充滿關切的出現在他的面前:“振東,這麼晚了,還沒去睡?”
  秦振東低聲道:“媽,我陪爸聊天呢,這就去睡!”他匆匆離開。害怕母親看出什麼。
  常玉潔走入書房還是一眼就瞥到那根皮帶,她歎了口氣,有些心疼的說:“老秦,你怎麼還是那個脾氣?動不動就大打出手,兒子都多大了?眼看就四十歲的人了,你還當他是孩子嗎?”
  秦鴻江罵道:“慈母多敗兒,這幫小子就壞在你的手裡!”
  常玉潔道:“三個兒子,一個中校、一個大校、一少將,你還想怎樣?”
  秦鴻江罵了句:“畜生!”然後緊緊閉上了雙目,過了好半天方才道:“你去過了?”
  常玉潔點了點頭。
  “萌萌怎麼說?”秦鴻江睜開雙目充滿關切道。
  常玉潔歎了口氣道:“還是那個樣子,她恨透了我們秦家,這孩子的脾氣倔強,只怕這輩子是不會原諒我們了。”
  秦鴻江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他雙手握在一起,咬牙切齒道:“我真恨不得把那個畜生給崩了!”
  常玉潔道:“老秦,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人一輩子,誰能沒有錯?萌萌又不是振東的親妹妹。年輕人酒後衝動,犯錯也是難免的。”
  秦鴻江黯然道:“可萌萌是他妹妹!”
  常玉潔道:“振東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孩子,他這輩子也只犯過這次錯!”
  秦鴻江怒道:“一次錯還不夠?一個軍人在戰場上犯一次錯就可以導致整場戰爭的失敗,就可以導致千萬條生命死去!”
  “現在是和平年代,你不要總把戰爭掛在嘴上好不好?
  秦鴻江道:“生活上也是一樣,只要犯一次錯,一輩子都洗刷不掉這個恥辱,我秦鴻江一生坦坦蕩蕩。可什麼都壞在這個畜生手裡。”
  常玉潔道:“老秦,你還記不記得當年萌萌離家出走了整整一年?”
  秦鴻江點了點頭。
  常玉潔道:“我算了算時間。那個叫秦歡的孩子,如果是萌萌的親生兒子,那麼他就是我們的孫子!”
  秦鴻江的雙手不由自主抓緊了太師椅,他雖然有三個兒子,可是三個兒子全都生得是女兒,秦鴻江經常感歎秦家絕後了,想不到突然冒出了一個孫子。他有些激動的說:“我明天就去看看他!”
  常玉潔道:“老秦,這件事千萬不能聲張,萌萌是我們養女的事情。只有少數人知道,如果秦歡真的是振東的兒子,我們秦家別想在人前抬頭了!”
  秦鴻江長歎了一口氣。
  常玉潔道:“振東心裡應該有些回數,這些年他雖然沒有找過萌萌。不過我看他心裡肯定還想著她,如果讓他知道秦歡是他的兒子,還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
  秦鴻江怒道:“他敢!”
  常玉潔黯然道:“難道你看不出這許多年,振東一直都生活在這件事的陰影之中,他沒有一天好過!”
  秦鴻江冷冷道:“報應,這是他的報應啊!”
  常玉潔道:“甯安地震的時候,你放著自己的女兒不去救,把萌萌從幼稚園中搶了出來,是你給了她生命,咱們秦家不欠她的。

秦鴻江皺了皺眉頭道:“我救他並沒有想到過要施恩母報,你怎麼變得越來越勢利,萌萌雖然不是我們親生,可是我一直都當她是親生女兒。”
  常玉潔眼圈有些發紅:“算了,不要再說了,每次提起這件事我都會想起我們死去的女兒,老秦,如果……如果當時活下來的是我們的孩子。如今她也有這麼大了……”
  秦鴻江歎了口氣道:“我仍然記得當年那場地震,當時場面很混亂。一個男人跪在我面前求我讓人再回去救他的妻子,他的女兒,頭都磕出了血,可是……”
  常玉潔含淚道:“我們的女兒也在裡面,你看到形勢危險,果斷下令撤退,為了那個決定,我整整一年沒有和你說話……”
  秦鴻江黯然道:“我給了萌萌第二次生命,卻又將她推入地獄。我究竟是她的恩人還是仇人?”
  秦歡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有些驚恐的看著四周,看到旁邊熟睡的張揚,稍稍放下心來,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握住張揚的大手,似乎安心了許多。
  張揚緩緩睜開雙目,望著秦歡的小臉,低聲道:“小歡,醒這麼早?”
  黑暗中看到秦歡眼中晶瑩的淚光,他摟著張揚的臂膀道:“爸……是不是阿姨不要我了?”
  張揚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頂:“傻孩子,怎麼會?”他看了看時間。火車還有半個小時到江城,舒了一個懶腰道:“小歡,馬上就到江城了,等到了那裡,我帶你去見爺爺奶奶,帶你去見好多好多的叔叔阿姨。還要帶你去清臺山玩兒!”
  秦歡一雙眼睛露出興奮的光芒:“清臺山是不是有許多許多的小動物?”
  張揚點了點頭:“我帶你去打獵好不好?”
  秦歡興奮的點頭。
  火車準時抵達了江城站,張揚提前給胡茵茹打了電話,胡茵茹在月臺等著他們,當胡茵茹看到張揚牽著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微笑著迎了上來。將手中的一個玩具熊遞給秦歡。柔聲道:“你一定就是小歡了!”
  秦歡點點頭:“阿姨好!”
  張揚笑道:“叫乾媽!”
  秦歡微微一怔,還是叫了聲乾媽,一句乾媽把胡茵茹叫得俏臉微紅。
  張揚道:“你可以有好多好多乾媽!不過乾爸只能有我一個!”
  胡茵茹悄悄伸出手去在張揚的屁股上擰了一記,這廝真是可惡。
  張揚帶著秦歡上了胡茵茹的皇冠車,秦歡摟著玩具熊坐在後座,一上車就睡過去了。
  張揚在胡茵茹無瑕的俏臉上吻了一記,微笑道:“想我了沒有?”
  胡茵茹啐道:“少臭美了,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算什麼帳?我這陣子可一直老老實實的,坑蒙拐騙的事情我可一樣都沒幹!”
  胡茵茹笑道:“你才不是什麼好東西呢。現在你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已經成為街頭巷尾的笑談了。”
  張揚滿不在乎的把座椅向後調了調,雙手枕在腦後道:“無非是傳我犯了錯誤得了性病!”
  胡茵茹咯咯笑道:“你還知道啊!”
  張揚道:“反正我已經是臭名昭著了,要不這麼著,我登報發一聲明,說自己沒性病!”
  胡茵茹啐道:“人家會說你此的無銀三百兩。”
  張揚道:“你信嗎?”
  胡茵茹紅著臉兒道:“我怎會相信那些無聊的事情?”
  張揚嬉皮笑臉道:“我要是得了那啥,你也跑不掉!”
  胡茵茹空出一隻手擰住他的耳朵:“你惡不噁心?再胡說八道,以後別想碰我!”這話說得,分明是還想張大官人碰她。
  張揚喜滋滋的躺好了:“對了,先送我去甯陽路,我媽今天會過來。”張揚來江城之前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過江城來住幾天,順便幫忙照顧秦歡。他畢竟有忙不完的事兒,不可能時刻把秦歡帶在身邊。
  胡茵茹將他的手機遞給他:“一直沒開機,給你充好電了,你張主任今天開始是不是投入工作?”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急,反正我的病假還有十來天呢,趁著這次機會,我得好好休息一下。再說小歡最近還得開刀,身邊需要人照顧。”
  胡茵茹道:“你放心吧,我最近把製藥廠的工作交接的差不多了,小歡交給我照顧吧,阿姨年齡大了,你別累著她。”
  張揚點了點頭:“成,借著這個機會你跟我媽多親近親近!”
  胡茵茹白了他一眼,這話聽得有些委屈,就算表現在好又怎樣?自己一輩子也只能做他的地下情人。
  張揚道:“佳彤不在江城?”
  胡茵茹道:“顧書記最近身體也不太好,本來她想在江城等你回來的。可昨天接到電話,又去東江了!”
  張揚點了點頭,顧允知的年齡的確大了,今年就會從省委書記的個置上退下來,不知道身體方面是不是受了心理上的某些影響?回頭要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他輕聲道:“藥廠情況怎麼樣?”
  胡茵茹笑道:“多虧你推薦了常海天,這個人可真的很有能耐,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將廠裡的事情基本理順了,我現在能夠放心離開也是因為他來了的緣故。”
  張揚道:“嵐山日化廠的事情是個意外,常海天只是不幸出來頂罪而已,他本身的管理水準還是很高的。”
  胡茵茹道:“佳彤姐給他的待遇很好,如果常海天今年能夠按計戈完成他的任務,還會獎勵給他股份。”
  張揚微笑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很快你們就會知道常海天的能力配得上他的薪水。”
  胡茵茹微笑道:“你真是知人善任啊!”
  張揚笑道:“應該是投桃報李,佳彤向我推薦了常淩峰這個人才,我怎麼也得送給她一個好幫手,更何況。你和海蘭、歆顏開廣告公司,不能讓她有什麼想法。”張大官人考慮還是很周到的,一碗水要端平了。這四位全都跟他有親密關係。她們彼此間心知肚明,不過這層窗戶紙始總不能戳破,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做個有許多女人喜歡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胡茵茹道:“佳彤姐才沒有那麼小心眼呢!”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到張揚的住處,胡茵茹停好車,幫張揚拉開車門,張揚把仍在熟睡的秦歡抱了下來。
  回到房內,將秦歡放在自己的床上,胡茵茹幫他蓋好被子,忙著出門去買早餐。
  張揚先給秦萌萌打了個電話。
  這次秦萌萌的電話只響了一聲她就接通了,秦萌萌一夜都沒睡好,聲音中透著疲憊。
  張揚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你睡覺了,我和秦歡已經安全抵達江城了,現在他在睡覺呢,我跟你報聲平安,等他醒了再讓他給你打電話。”
  秦萌萌輕聲道:“麻煩你了,我忙完這邊的工作就就過去。預計三五天吧!小歡有沒有哭。”
  張揚道:“還好,就是怕你不要他了!”
  秦萌萌沉默下去,張揚從她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中猜測到秦萌萌可能流淚了,他感覺到並不適合繼續談下去,低聲道:“你放心忙工作吧,儘快過來就是!”
  秦萌萌嗯了一聲,又說了句謝謝。
  張揚並不在乎秦萌萌是否感謝自己。事實上他之所以幫助秦歡,是因為秦歡和他投緣,秦歡的命運觸及了他內心中最為軟弱的部分,他同情這孩子,他要改變秦歡的命運。
  張揚接著又給於子良打了電話。于子良已經先一步回到江城,聽說秦歡到了,很高興。他回到江城之後一直都在考慮手術方案。還專門和江城第一人民醫院的幾位腦科專家商量了這件事,院長左擁軍表示會無條件支持他動這台手術,於子良雖然將手術方案設計的很詳細周到。可是其中的幾個最為關鍵的環節並不是他能夠掌握的,那要依靠張揚。
  放下電話,張揚也感覺有些忐忑。是他說服了秦萌萌給秦歡動手術,於子良之所以同意來做這台手術,是頂著巨大壓力,不僅僅是同情秦歡,更是看在他們之間的友誼上,他對張揚神乎其技的中醫水準十分信賴,張揚從剛才的對話中覺察到於子良所承受的壓力,他也開始感到忐忑起來,任何事情都存在風險,如果秦歡這次的手術出了意外,自己肯定會為這件事負疚終生。
  望著秦歡單純的小臉,張揚忽然感到一種強大的壓力,利用龜息之術固然可以延緩秦歡的血循速度,可是手術進行的時間並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術後傷口瘢痕的問題。如果在體表,他可以保證不留癱痕。可這是在顱內。張揚想起一件事,他打開衣櫥,從底層取出一個布包,展開布包裡面是一個用墨玉雕成的盒子,這是北海寒玉匣,安志遠死前親手送給他的東西,這北海寒玉匣中裝著一顆逆天丹。安老交給他這東西的目的是為了以備日後挽救安語晨的性命,可這逆天丹經過這麼多年,早已失效,已經沒有任何的治療價值。
  觸手處冰冷非常,張打開機關,推開北海寒玉匣,冷氣向四周浸潤開來,張揚定睛望去,卻見裡面果然放著一顆黑乎乎的藥丸,那藥丸留存至今已經有四百多年,水分完全失去,比起當初製成之時縮小至少一半。
  張揚撚起那顆藥丸聞了聞,聞不到任何的味道,藥效應該已經散盡。此時胡茵茹端著早點走入房內,看到那墨玉匣頗為驚奇,走進也感覺到那股逼人的寒氣,她放下早點。伸手摸了摸北海寒玉匣,驚呼道:“好涼!”
  張揚道:“這是北海寒玉匣,天然的冰箱!”
  胡茵茹看著他手中的那顆逆天丹:“什麼寶貝?難道是長生不老藥?”
  張揚笑道:“哪有什麼長生不老藥。這顆藥丸叫逆天丹,據說是明朝李時珍所制,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這麼神奇?”胡茵茹接過那藥丸看了看,又湊在鼻子上聞了聞:“什麼味道都沒有!”
  張揚道:“從明萬曆到現在已經四百多年了,什麼靈丹妙藥也失效了。我只是在想有什麼方法能夠測出其中的成分,或許有些用處!”
  胡茵茹道:“拿到藥廠生化實驗室去化驗咯,實驗室設備和技術水準都是一流,最多三天肯定能有結果,不過我看意義不大。放了四百多年的一顆藥,成分恐怕都變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回頭我送過去!”他將北海寒玉匣交給胡茵茹道:“收好了,這玩意兒挺值錢的,是安老留給我的禮物!”
  胡茵茹小心將北海寒玉匣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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