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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六朝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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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容顏易改

  帝陵門外,隨著齊羽仙到場,又有一些黑魔海屬下分別趕來,數十號人聚在
陵墓大門前,越發人多勢眾。
  小紫一方只有四人,還不及對方一成,怎麼看怎麼勢單力孤。
  聞清語和齊羽仙還能耐住性子等候,一些新出現的面孔已經開始騷動,不過
大多數人還是沉默如岩石一般,不言不語。
  那名穿著黑衣的女忍出現在聞清語身後,對那幾名吵鬧的門人視而不見。
  聞清語道:「手下人沒規矩,讓上忍見笑了。」
  「他們是尊者的人?」
  聞清語略顯錯愕。
  女忍道:「我不懂你們的事。但我又不是傻瓜。」
  齊羽仙輕笑道:「不知換作上忍,該如何處置?」
  女忍指了指場中最不安分的一個,「把他的腦袋砍了。」
  「殺人立威嗎?好主意。」齊羽仙歎道:「可惜仙姬吩咐過,不好亂殺自家
人。」
  「還要等多久?」
  聞清語與齊羽仙對視一眼,各自無奈。
  幸好沒有等太久,遠處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正主終於出面,聞清語如釋重負,但接著她臉色就變了。這腳步聲,未免太
多了些。
  程宗揚不是一個人來的,也不是十個八個。他前面有吳三桂開路,左手雲丹
琉,右手趙合德,曹季興、呂雉、高智商在旁隨侍,還有個朱老頭攏著手跟在屁
股後面。再往後是哈米蚩帶著的兩百多號獸蠻人,個個如狼似虎,把巫宗人馬的
氣熄全壓了下去。
  剛才還在吵鬧的幾個人頓時噤聲。聞清語和齊羽仙瞠目結舌,她們不惜放棄
漢國政權,就是為了集中人手,在秘境力壓對方一頭。可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程
少主會帶了這麼多人--簡直是一支軍隊……
  兩天之前,這位程少主還在宮裏與獸蠻人打生打死,鬥得你死我活。誰知一
眨眼,那些獸蠻人就成他的擁躉。這位程少主的交際手段也太邪性了吧?
  程宗揚大搖大擺從人群中間穿過,把雲丹琉和趙合德送到小紫身邊,然後轉
過身,不客氣地說道:「小劍呢?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見人影?再遲到可就沒她
的份了。」
  齊羽仙收起驚疑之色,沉聲道:「秘境開啟,仙姬自會現身。」
  「哎?這不是我的奴婢嗎?你怎麼也跑來了?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我連天子都見不著,何苦再留在宮裏?程少主,你說是吧?」
  發現定陶王身邊有黑魔海的禦姬奴,程宗揚就立刻把齊羽仙隔離開,免得她
的魔爪再伸到天子身上。齊羽仙被扔在偏殿,形同高牆圈禁,眼看程宗揚心生戒
意,知道自己無可施為,等腿上傷勢稍愈便即離開。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也
就佔些口頭便宜而已。
  程宗揚指著她身後那些人,「這些都是你們巫宗的後起之秀?九禦呢?來了
幾個?估計都快死完了吧。」
  聞清語道:「不勞閣下費心。」
  程宗揚看了一圈,「西門狗賊呢?開啟秘境需要血祭,我看他的臭血就挺合
適,先把他祭了吧。」
  「西門公子受傷北返,不在此地。」
  「噢,你們老巢在北邊啊。」
  此言一出,聞清語不由神情微變。
  程宗揚哂道:「你擺這臉色給誰看呢?紫丫頭入了門牆,你們老巢難道還是
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聞清語道:「程少主教訓的是。」她果斷不再糾纏,「眼下人已到齊,有勞
少主。」
  劍玉姬和西門狗賊都不在,欺負這些人真沒什麼成就感。程宗揚懶得再找茬
挑釁,擺手道:「蛇奴。」
  蛇夫人聞聲上前,拿出一隻五彩綬帶的革囊,裏面正是那枚「皇后之寶」。
  聞清語面如止水,示意屬下取出傳國玉璽。
  雙方各執一璽,放入凹槽。片刻後,兩旁的長明燈同時光焰大作,與前次開
啟時一般無二,只是少了作為引子的鮮血,光焰有些飄忽不定。
  程宗揚看了看朱老頭,用口型道:「我真開了啊。」
  「開吧,開吧。」朱老頭倒沒有太糾結,「我得瞧瞧岳賊把裏面禍害成什麼
樣了。」
  程宗揚卷起袖子,「雉奴。」
  呂雉拿著那塊白色的條石,走上前來。
  小紫一手支著下巴,星眸閃閃發亮,看到此處不由笑了起來,「程頭兒,你
真找到開啟的法子了。」
  程宗揚拍了拍那塊條石,「賭一把。」
  齊羽仙一眼瞥見石上的「不許小便」,不禁失笑,「程少主這塊石頭,不會
是從茅廁裏拿來的吧?」
  「讓你說著了。再多嘴,一會兒就喂你吃下去。」
  程宗揚托起條石,縱身而起,掠到銅門側面那行「非劉氏子孫,擅入者死」
的字跡旁,「叮」的一聲,將長刀刺進石隙,雙腳踏在刀上,穩住身形。他在牆
上摩挲片刻,然後屈指叩了叩岳鵬舉留下的那處畫押。
  眾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舉動。獸蠻人的倒戈使聞清語和齊
羽仙方寸大亂,這會兒既擔心他打不開秘境,自己與魔尊失之交臂。又擔心他成
功開啟秘境,仗著人多將魔尊強行搶走。
  萬眾矚目之下,程宗揚抬起手掌,按住那塊刻著岳帥畫押的石頭,然後往外
一引。整塊石頭輕易就被抽出,在牆上留下一個方形的空洞。
  「接住!」程宗揚將抽出的條石拋了下來。
  卓雲君長袖一卷,穩穩接住。
  程宗揚把那塊白色的條石放入空洞,往裏推去。白石的大小形狀與空洞完全
一致,等推到盡頭,整塊石頭與牆壁嚴絲合縫,渾然一體,原本的畫押也被一張
笑臉代替。
  聞清語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唯恐大門突然洞開,自己倉促間來不及反應,被
對方搶了先機。
  可等了片刻,青銅大門毫無反應。
  聞清語心頭一動,視線停留在小紫身上,淺淺笑道:「好一個鳩佔鵲巢。難
怪用劉氏血脈無法開啟,原來早已被人用了掉包計。想必帝陵秘境,只有武穆王
的血脈才能開啟了。」
  朱老頭臉色陰沉像能擰出水來一樣。血脈事大,岳鳥人要是搞出這勾當,不
亞於刨了自家的祖墳。
  除了岳鳥人,這世上恐怕再沒有誰能單靠一張臉,就讓朱老頭氣急敗壞的。
  可岳鳥人就長這模樣?
  程宗揚回過頭,只見小紫一雙美目宛如寒星,正專注地看著那張面孔,神情
間看不出是喜是悲。
  「咣」的一聲,已經完全開啟的青銅門停住轉動,光焰也隨之消失。程宗揚
暗暗鬆了口氣,看來岳鳥人這回沒再玩什麼幺蛾子,起碼門是開了。
  開啟的大門內一片漆黑,仿佛裏面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深淵。程宗揚看了片
刻,居然有種失重的感覺,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掉進門內。
  「好一個偷天換日。」劍玉姬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前,喟然歎道:「不料武穆
王有此手段,神不知鬼不覺,便將帝陵據為己有。」
  程宗揚惱道:「你個賤人!少來挑撥!」
  「還用挑撥嗎?」劍玉姬望著朱老頭,微微一笑,「殤侯身為前輩,還請先
行一步。」
  朱老頭冷哼一聲,當先踏入大門。
  曹季興緊跟著要進,卻被仇雍側身擋住,「說好的平分,你們想獨佔?」
  小紫道:「這回可是我們開啟的,你們的五成已經沒有啦。」
  劍玉姬道:「各分五成,你們先挑。」
  「輪流進的話,我們太吃虧了,說不定會被你們打呢。」
  齊羽仙忍不住道:「你們人多好不好?」
  小紫笑吟吟道:「還不夠多。」
  齊羽仙還要理論,劍玉姬按住她,無奈地說道:「殤侯已經進去了,姑娘何
必再拖延呢?」
  小紫笑道:「當然是拖得越久越好,讓他把好東西全都打包拿走。」
  「兩邊一起進,限十人以內。」劍玉姬道:「想來殤侯也不願意有太多外人
唐突祖陵吧?」
  小紫笑吟吟道:「程頭兒,人家聽你的。」
  程宗揚道:「就十個人。」
  劍玉姬抬手示意,「仇尊者,你先請。」
  仇雍也明白過來,當下不再多話,飛身掠入門內。
  接下來劍玉姬與小紫一人一邊,同時入內,然後是齊羽仙與程宗揚。
  蔡敬仲到底沒有找到,程宗揚擔心外面沒有強力人物坐鎮,將曹季興放在最
後。劍玉姬顯然也是一般心思,將聞清語留在了後面。
  跨進大門,濃重的黑暗如有實質,像潮水一樣將自己吞沒。忽然一股陰冷的
寒意透體而過,仿佛穿過一道無形的冰牆,程宗揚激零零打了個冷戰,接著眼前
出現一片亮光。
  程宗揚抬起頭,只見頭頂是一片浩瀚的星空,無數星辰彙聚成一條璀璨的星
河,在夜空中緩緩旋轉。
  星光下方是一條筆直的禦道,兩旁各列著一隊軍陣。那些軍士身材高大,衣
甲鮮明,手中握著鋒利的長戈,整齊如林,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正蓄勢待發,又
似乎在往前邁步。
  程宗揚心裏暗罵,幹!陪葬的俑人,要不要搞得這麼逼真?
  禦道盡頭是一條台階,台階用深黑色的玄武岩砌成,四周圍著純白的欄杆,
這兩種顏色本來互相衝突,可在此處卻極為和諧,深邃而又幽遠。台階上方矗立
著一尊金燦燦的雕像。朱老頭、仇雍、劍玉姬等人此時都立在階前,仰首眺望。
  這就是劍玉姬等人念念不忘的魔尊?這麼大的家夥,岳鳥人怎麼把它搶走搬
來的?程宗揚往上看去,只見雕像頭上戴著一頂帝王的冕旈,卻是一位帝王。
  一同進來的齊羽仙面露鄙夷,「丈二金身,金光刺眼。堂堂武皇帝,品味居
然如此俗不可耐。」
  「得了吧,有本事你也給自己鑄個金身。鑄不起就說人家俗,合著你吃不到
的葡萄全是酸的?」程宗揚道:「人家鑄像是為了實用性,因為黃金的性質最穩
定,你以為是炫耀呢?俗!」
  齊羽仙哼了一聲。
  程宗揚道:「你們可想好了,要選魔尊的話,這金像就沒你們的份了。」
  「只要殤侯答應,你盡管把他祖宗搬走好了。」
  這一路自家順風旗扯得太足,被齊羽仙反唇一譏,硬是沒接著。
  朱老頭腰背一挺,整個人似乎平空拔高尺許,平常總喜歡斜溜的雙肩變得寬
闊端正,花白的頭髮也迅速抽長,一根根烏黑發亮。程宗揚忽然發現,這老東西
身材居然這麼高大,天知道他幹嘛非要把骨架收成一個小老頭的模樣。
  化身為殤侯的朱老頭結好長髮,然後撣了撣衣服,向那尊雕像屈膝跪下,鄭
重其事地拜了幾拜。
  眼前的金像再值錢也不是魔尊。仇雍與劍玉姬難掩失望,但都各自避開。
  程宗揚走到小紫身邊,心裏暗自揣測,這雕像八成就是武皇帝了,老頭兒嫡
親的祖爺爺。他有點好奇,這位武功赫赫的傳奇帝王,會不會也是穿越者呢?
  朱老頭拜完起身,小紫道:「程頭兒,你也要拜一拜呢。」
  「我?」程宗揚有點不明白,「要拜也應該是呂雉來拜的吧?」

  殤振羽哼了一聲。
  小紫道:「她如今進了程家的門,哪裏有臉來拜呢?」
  殤振羽道:「磕吧。」
  程宗揚有些心虛,「不用吧?」
  「大笨瓜。」小紫扯著他,一起跪倒,向那尊武帝雕像拜了幾拜。
  程宗揚不是不明白朱老頭的心思,他一生無子無女,早已把自己和小紫視同
骨肉,可自己體內沒有半點劉氏的血脈,跟這位傳說中的武皇帝有個鬼關係。這
會兒磕頭,只當是向穿越前輩致意了。
  磕完最後一個頭,程宗揚心神忽然間微微一震,冥冥之中仿佛傳來一絲異樣
的情緒,像是乍然相見的欣然歡喜,又像是充滿善意的鼓勵。
  程宗揚被這種古怪的感覺弄得有些恍惚,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光殤振羽和小
紫,連仇雍、劍玉姬、齊羽仙等人都齊齊看著他,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一樣。
  程宗揚抬起頭,頭頂的星光不知何時彙聚成一條光柱,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無數細微的星塵在他髮間、手上、衣上飄浮閃動,旋明旋滅。片刻後彙成一
條瑩白的遊龍,鱗角分明,繞著自己的身體盤旋遊動。
  鬚爪飛揚的遊龍猶如從天而降的神靈,震撼了所有的人。
  阮香琳驚喜交加,自己攀上這根高枝,原想著是個富家翁便已經心滿意足,
沒想到居然是個龍種!自己身為侍妾,一步登天,成為貨真價實的皇妃,突如其
來的驚喜,讓阮香琳手都在發顫。
  望著那條栩栩如生的飛龍,卓雲君腦中有種眩暈感,這就是真龍降世嗎?她
知道主人很了不起,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目睹到真龍降世的盛景。
  雲丹琉美目異彩連現,眼前這一幕,帶給她的驚奇遠大於敬畏。他居然真的
有帝王血脈?雲丹琉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他真是帝王,即便娶了自己和
姑姑,也沒人會說什麼吧?
  趙合德紅唇微微張開,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世間真的有龍?還這麼的威武
和華美。還有他,居然是真龍天子,怪不得……合德臉忽然紅了起來。
  蛇夫人望向主人的眼神充滿敬畏和崇慕,還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這就是老
娘的主人,真龍傍身的帝王之姿!她暗暗在想,如果回去把這一幕告訴罌奴和驚
理,非讓兩個小妮子嫉妒到死不可。
  呂雉眼睛望著那條遊龍,身體像僵住一樣,一動不動。
  遊龍飛舞片刻,然後崩解成無數星光,消逝不見。
  台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程宗揚看了一圈,按照約定,雙方各進十人,巫宗除了仇雍、劍玉姬,還有
幾名面生的門人。而自己一方除了朱老頭和曹季興,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屋裏人。
  比起自己一方的驚喜,巫宗諸人的臉色就精彩多了,有瞠目結舌的,有神情
恍惚的,有嫉妒的、有敬畏的,還有臉上帶笑心裏罵娘的……
  劍玉姬第一個打破沉默,從容笑道:「恭喜殤侯,喜得龍子。」
  仇雍擠出一個別扭的笑容,「什麼時候生的?瞞得好緊。」
  程宗揚剛要辯解,殤振羽哈哈大笑,過來拍著他的肩膀,滿臉得意地說道:
「老夫這娃生得不錯吧!」
  「等等,別亂說啊!我跟你沒半點血緣關係,你們搞錯了吧?」
  曹季興諂笑著說道:「哎呦,我的小主子爺喲,這可是先帝爺爺在天之靈欽
定的,怎麼會有錯呢?」
  他轉過頭,埋怨道:「詢哥兒,你這事鬧的。要不是老祖宗在天有靈,帝室
血脈,遺之山野,可是天大的罪過。」
  程宗揚還要再說,小紫笑道:「程頭兒,真龍降世,你再怎麼否認都沒有用
啦。」
  程宗揚發現,這事兒還真說不明白。除非自己能跟他們解釋清楚什麼叫激光
全息技術,還得說明白武皇帝的陵墓裏面為什麼會有激光全息投影設備--自己
要能把這些都說清楚,還上什麼西語係!
  程宗揚滿心膩歪,如果是天子登基,在秘境祭拜,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來這
麼一出真龍加身的戲碼,效果絕對震撼。可自己作為主角,莫名其妙被人玩了一
出激光真人秀,有個毛用。瞧瞧周圍這幫觀眾,自己屋裏這幫不用說了,就是沒
有真龍現身的戲碼,自己也說什麼是什麼。另外一幫呢?個個包藏禍心,這些花
架子做出來,純粹是俏媚眼做給淫賊看了,不但無利可圖,反而招禍,不知道有
多少人想弄死自己。
  程宗揚只好捏著鼻子道:「行了,今天這事別往外說。」
  「真龍天子放心。」齊羽仙道:「這種漲別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事,我們
才不會往外說呢。」
  「你的威風被滅了?剛才那條龍,是不是給你打擊很大啊?」
  齊羽仙哼了一聲。
  程宗揚心裏正窩火,一句話把她嗆回去,然後沒好氣地說道:「都站著幹嘛
呢?還不去找魔尊?」
  蛇夫人往周圍看了看,不禁有些傻眼,「這裏面的雕像也太多了吧?」
  程宗揚道:「小劍,魔尊什麼樣?」
  劍玉姬淡然道:「殤侯在此,妾身怎敢置喙?」
  「你也沒見過吧?」
  仇雍道:「等人大小,其色純黑。」
  程宗揚一聽覺得很開心,「這可是個力氣活。」
  陵墓內單是自己看到的陪葬俑人就有好幾千具,周圍幾條墓道恐怕還有。一
個一個找下來,這活絕不輕鬆。
  金像後是後方是兩列雕像,左文右武,一共是十二具。曹季興道:「這些是
武皇帝麾下十二位功臣。都是在雲台留過繪像的。」
  「不對啊,那不是還有一尊嗎?」
  程宗揚往前指去,台階盡頭,與武帝相對的位置,還擺著一尊雕像,只不過
它色澤純黑,所擺的位置又是星光未及之處,與底部黑色的玄武岩融為一體,靠
肉眼幾乎無法發覺。若不是它散發出一絲異樣的氣息,自己根本發現不了。
  仇雍眯起眼睛,隨即失態地叫道:「魔尊!」
  「小心!」劍玉姬話音未落,仇雍已經飛掠過去。
  曹季興抬爪朝仇雍背後抓去,「留下來吧!」
  曹季興爪風未至,仇雍的頭髮突然豎了起來,像是被天空中無形之力吸引。
  程宗揚挺肩將曹季興撞開,「別碰!小心他挨雷劈的時候連累你。」
  天空一道電光閃過,正落在仇雍身上。強光閃過的刹那,程宗揚覺得自己似
乎看到他的骨骼和內臓。
  驚雷乍響,在墓中滾滾回蕩。再看仇雍,那老家夥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四肢
不時抽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毛髮燒糊的氣味。
  劍玉姬身後一名漢子揮出一條長索,往仇雍卷去。
  程宗揚冷笑道:「這位道友,你也急著渡劫呢?」
  長索剛揮到一半,又一道雷霆落下,電光沿著纏金的長索瞬間即至,將那漢
子劈得倒飛出去。
  眾人不敢再動。這一下他們都看出來了,以魔尊為中心,周圍大概兩丈的範
圍都屬於雷區。一旦進入,就有天雷等著伺候。這種無差別的雷擊,以劍玉姬之
能也深感棘手。要想把魔尊取走,除非能比閃電更快。
  遲疑間,只見程宗揚步履從容地走過去,踏進雷區的刹那,驚雷如期而至。
  他一手舉起電擊棒,一道弧狀的屏障從頂端張開,就像把透明的雨傘一樣擋
住驚雷。閃電落下,仿佛被吸引一樣,順著傘面躥進充作傘柄的電擊棒內。
  程宗揚一邊扛著雷擊,一邊蹲下身,撥開仇雍的眼皮瞧了瞧,然後把他踢了
出去。
  巫宗眾人接住仇雍,見他還有一口氣,連忙七手八腳地救治。
  雷霆不斷落下,程宗揚手中的電擊棒就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吞噬著無窮無盡
的電光。他抬起頭,打量著面前的魔尊像。
  魔尊擺放在一個半人高的台陛上,散發著滄桑荒古的氣息。它本身材質是一
種極深的黑色,黑得讓人有種錯覺,似乎它並非實質,而是一個連光線都不存在
的虛無空間。程宗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才確定它是真實存在的。他一點一點往
上看去,觸目所及,全是濃重的黑色。忽然他視線停下,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程宗揚轉過身,先幹咳一聲清清嗓子,然後道:「你們確定這就是魔尊?」
  劍玉姬看了殤侯一眼,「確定。」
  「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
  「你們是不是準備把它請回去拜祭?」
  「正是。」
  「真要拜?」
  劍玉姬道:「程少主想說什麼?」
  「我是說……」程宗揚打開手電筒,將亮度調到最大,朝魔尊的面部照去,「
這樣的魔尊,你們也要拜嗎?」
  魔尊的材質似乎能吸收光線,亮到刺眼的光柱照上去,只剩下一抹淡淡的亮
痕。相比於石像本身,魔尊面部一點都不滄桑,更沒有一點荒古之意,倒是頗為
眼熟--與陵墓外出現過的那張壞笑的面孔一模一樣。
  以劍玉姬的從容不迫,都禁不住身形一晃。殤振羽一張臉更是黑如鍋底,他
閃身掠進雷區,一把搶過手電筒,將魔尊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程宗揚在後面眼看
著他的頭髮一根一根豎了起來,這不是雷擊的征兆,而是給氣的。
  魔尊本身是如假包換的真貨,外觀一如被岳鵬舉搶走時的原狀。唯獨面部被
重新刻過,改成了岳鵬舉的臉。
  驚雷連綿不絕地滾落,程宗揚舉著電擊棒,將落下的驚雷盡數隔開,肚子裏
地在瘋狂大笑,幾乎要笑破肚皮。岳鳥人太會玩了。把黑魔海的魔尊搶走不算,
還有閑心把臉給改成自己的。問題是岳鳥人能改,黑魔海可沒辦法把魔尊的面部
再恢複原狀。如果把魔尊面部再改一遍,且不說刻完還能剩點什麼,魔尊對於黑
魔海意義重大,一分一毫都珍貴無比,岳鳥人可以肆無忌憚地下刀,黑魔海可沒
這個底氣,萬一刻壞了呢?
  不改的話,更糟心。黑魔海無論弟子正式入門,還是平常祭典,都要拜祭魔
尊。而岳賊鵬舉,則是黑魔海不共戴天的仇敵。如果不改,等於是在祭拜仇敵。
  這等奇恥大辱,能把黑魔海曆代教尊都氣活過來。
  岳鳥人這一手實在太惡心了,如果沒有自己橫生枝節,等劍玉姬費盡力氣,
終於打開秘境,找到魔尊。她們會深刻發現,什麼叫找著還不如找不著--起碼
找不著不會有這麼多糟心事。
  現在好了。魔尊找到了,黑魔海多年的夙願終於達成,就剩下糟心了。
  唯一一個不糟心的,就是小紫了。不管她承不承認,岳鳥人都是她生父。岳
鳥人把魔尊的臉改成自己的,黑魔海從上到下,只有小紫拜祭的時候用不著有什
麼顧忌。
  殤振羽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他黑著臉站起身,看了小紫半晌,最後無奈地歎
了口氣,「拜吧。」
  「可以嗎?」
  「靈性未失。就是模樣變了點……」殤振羽捶了捶胸口,勉強咽下這口氣,頹
然道:「拜吧。」
  小紫走上前去,就在她踏入雷區的刹那,連綿不絕的雷擊突然停止,空氣中
充滿了雷擊過後的清新氣息。
  眾人又一次目瞪口呆,別人只要踏進雷區一步,逮誰劈誰,就連真龍降世的
程少主都要舉個引雷的玩意兒,可小紫進去,雷居然停了?難道雷擊也認主嗎?
  小紫屈膝跪下,雙手放在身前。
  程宗揚挨著她跪下,「我陪你。」
  齊羽仙忍不住道:「程侯自重!」
  「你管我拜誰呢?」
  巫宗諸人都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聖教的魔尊,豈是誰都能拜的?可是他非
要說拜的是自家岳父,誰還能攔著不成?
  兩人肩並著肩,拜過那尊頂著岳鳥人面孔的魔尊,然後站起身,彼此相視一
笑,兩手握在一起。

感謝Andy兄上载好故事,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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