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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的血脉 1-45 作者:血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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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告訴你一件事,我拜託一位騎士,幫你在首都找了一個軍需處的職位,工作很忙,但是有雙倍津貼,還提供家屬住宿,住的地方在首都的郊外。”
  利奇說道。
  “真的?”
  老媽興奮地問道,她早就想去首都了,更別說還有軍需處的職位在那裡等著呢。
  “好倒是好,就是路上危險了一些,萬一像上一次那樣……”
  玲姨在一旁淡淡地說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多少帶著一點冷嘲熱諷的味道。
  利奇的父親當然聽得出來,他鼻孔裡吐出一聲輕哼,然後大嘴一咧說道:“有些人的心眼就是小,看不得別人比她好。”
  玲姨也哼了一聲,臉猛地別了過去。
  利奇不禁感到頭痛,有這兩個人在場,根本別想談正事,這兩個人就是喜歡鬥嘴。
  “路上真的那麼不安全?”
  老媽有些猶豫起來,外面的那些傳聞也傳進了她的耳朵,她是兩頭都怕,既怕瓦雷丁人來了之後日子難過,又怕撤走的半路上會遭遇危險。
  “放心吧,上一次我不就平平安安回來了嗎?這一次我們準備得非常充份,一路上絕不停留,也不進城,直奔裴內斯。”
  利奇突然想起,有一樣東西或許能夠引起老媽的興趣:“我們還弄了一輛車,一路上根本用不著走路,可以坐車到首都。”
  “有車啊!”
  老媽果然心動了,她一直都嚮往著能夠有一輛車帶著她四處旅行。可惜她只坐過擁擠的驛站馬車,最遠也只去過薩瓦。
  “我們可以和你服務的騎士兵團一起走嗎?”
  表姐的腦子最清楚。
  現在利奇只能撒謊,幸好早在一個星期之前,他就已經編好了謊言。
  “我們怎麼跟得上騎士兵團?再說他們未必走大路,那些騎士們翻山越嶺如同行走平地,對他們來說,哪裡都有路。”
  普通人當然不知道騎士的事,表姐頓時被唬住了。
  老媽難得細心一次:“聽你的意思,好像這次要走的人並不是只有我們幾個。還有什麼人?”
  “我和幾個同學約好了一起走,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利奇隨口胡說起來。
  老媽點了點頭,好半天才問道:“他們的人多不多?”
  “加上你們總共十九個人。”
  利奇在這件事上不敢撒謊。
  “十九個人擠一輛車?”
  老媽不由得搖起頭來,就算驛站馬車也頂多坐八個人,加上兩個車夫也只有十個人,她想像不出一輛馬車怎麼擠得下十九個人。
  “那輛車非常大,老媽你沒有見過那種大車。”
  利奇知道媽媽的脾氣,媽媽的虛榮心一點不比玲姨差,最聽不得別人說她沒有見識,當著玲姨的面更是如此。
  果然老媽受不得激,黑著臉說道:“誰說我沒有見過,不就是大車嗎?特別長的那種,我只是覺得奇怪,戰爭爆發之後,這種大車應該全都收繳了,怎麼還會有?”
  老媽說得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其實她的腦子裡面想著的是靈車的樣子,靈車不就是比馬車長一些嗎?
  “你們去裴內斯吧,我是不會離開的。”
  玲姨說道。
  “媽……”
  表姐想勸,卻不知道該怎麼勸。
  “留下好啊。”
  老爸拍著大腿說道:“我聽說,瓦雷丁人把俘虜按照男女分別關押,財產全部充公,男人被押去作苦力,女人則充當軍妓,特別是那些漂亮的女人,更是被當作母狗來養……”
  老爸還沒有說完,耳朵已經被老媽擰在了手裡:“你這個死傢伙就對這種事感興趣,你什麼時候看到過被當做母狗來養的女人啦?”
  老爸呲牙咧嘴,卻不敢狡辯。
  利奇翻著白眼看著老爸受罪,心裡偷樂,他當然不會告訴老媽,老爸所說的那些話,其實最早就是從他的嘴裡傳出去的。
  一直到老爸的耳朵被擰得老長,有些受不了,就在要發作的時候,利奇笑嘻嘻地說道:“這可不是傳聞,我就見過那些美女犬,攻破敵人主營的時候,我服務的那個騎士兵團就搜出了一個很大的營房,裡面全都是光著身子、爬在地上的女人,這些女人脖頸上帶著項圈,肛門裡面插著東西,弄得像尾巴一樣……”
  他同樣沒有能夠把話說完,老媽的手指就放過了老爸的耳朵,鉗住了他的臉頰。
  “你們父子倆是一丘之貉。”
  老媽啐了一口。
  “騙人。”
  表姐很不給面子,在旁邊不停地撇著嘴。
  “騙你是小狗。”
  利奇裝作非常憤怒:“我還弄了一根尾巴回來呢。”
  聽到這話,老爸的眼睛頓時一亮,不過他馬上裝作心不在焉的樣子,低下頭玩弄他的手指。
  老媽、玲姨和表姐則是微微一愣,然後也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三個女人其實對這類話題非常感興趣,如果利奇的爸爸不在這裡的話,她們肯定會圍住利奇問個明白。
  不過利奇的話還是起到了作用。
  玲姨原本打算賭這口氣,但是聽大家這麼一說,她不禁有點慌了。
  她對美人犬這類話題很感興趣,不過她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美人犬。

第四章 撤離途中
  “這就是你說的大車?”
  老媽一臉陰沉地看著眼前這輛模樣怪異的三輪車。
  她知道自己受騙了,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昨天下午丈夫的調令已經下來,她也已經去軍事委員會簽了字,拿來了前往首都裴內斯的通行證和臨時定居許可。現在想要變卦的話,事情會很麻煩。
  “別挑肥揀瘦的了,有一輛車送你去裴內斯已經很不錯了,至少用不著走路。”
  老爸指了指走在路邊的人。
  二十萬居民裡面肯定有聰明人,和利奇有同樣打算的人不在少數。
  城裡的車輛和馬匹早在戰爭爆發之初就全都被徵用了,撤退的人大部分只能靠雙腿走路,不過也有人和利奇一樣,自己弄了一輛車。
  雖然不情願卻也沒有辦法,利奇的媽媽只能氣呼呼地在左側的那排椅子上坐了下來。
  利奇的爸爸正打算緊挨著妻子坐下,沒有想到,利奇一把將他拉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老爸,你負責控制方向,這玩意兒不難吧。”
  利奇說道。
  老爸扳住車的握把轉動了幾下,轉動很靈活:“你別把我當白癡。”
  他抬手在利奇的胸口捶了一下。
  只聽到“咚”的一聲悶響,老爸的手撞得生疼,他呲牙咧嘴看著利奇,摸了摸剛才敲的地方:“你穿的是什麼玩意兒?是鐵甲嗎?”
  “你的衣服裡面也有鐵片。”
  利奇連忙轉移話題,他身上的軟甲完全貼身,穿上之後就像穿了一件厚一點的內衣,外面還穿著和其他人一樣的衣服,倒是不怕老爸看出什麼破綻。
  兩個人正說話的時候,女孩們終於到了,因為事先關照過,所以女孩們不敢對利奇表現得太過親熱。
  這樣一大群漂亮女孩走出來,利奇的老爸眼睛都直了,路邊的行人同樣兩眼發直,有幾個人甚至在不遠處猶豫徘徊著,顯然是在考慮怎麼過來搭訕。
  “這就是你說的可以和我們互相照應的同學?”
  利奇的爸爸用胳膊肘捅了捅利奇,臉上神情好像在說,你小子有本事啊。
  “當然是互相照應啊,你和老媽身上的衣服就是她們做的。”
  利奇嘻嘻一笑。
  一大堆女人碰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要聊一會兒。利奇的媽媽認得女孩們的媽媽,以前家長聚會的時候曾經碰過面。
  利奇可沒有興趣管這些女人,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為了這次旅行,女孩們準備了許多食物,這些全都要搬到車鬥上,車鬥有兩個,左右各一個,可以放不少東西。
  除了食物還有水,水裝在一個啤酒桶裡面,底下是一個銅質的龍頭,輕輕一扭,水就會出來。水裡面其實摻了一點酒,為的是半路上不至於變質。
  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利奇總算是把所有的東西全都弄上了馬車。
  讓大家到城外集合,為的就是不讓爸媽知道女孩和她們的媽媽就住在隔壁的那條小巷裡面。所以現在再辛苦,也不能說不來。
  利奇只能把這當作是好色的懲罰。
  等到他把東西全都放好,那幫女人早已經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
  十九個人擠在一起確實有點難受,幸好女孩們都比較瘦小,再加上還有四個小孩,小孩可以坐在大人的身上。
  利奇站立在車的尾部,這裡有一根鵝卵粗細的木質橫杆,他握住橫杆大聲喊道:“全都坐好了,把腳收回去放在踏腳上。”
  看到女人們全都按照他的話做了,利奇握住橫杆推了起來,一開始只是慢步走,速度漸漸快了,最後小步快跑起來。
  車子跑得挺穩,和當初前往莫瑞納相比,絕對快得多也輕鬆得多。
  旅行一開始的時候,女人們頗為興奮,她們好像不是在逃難,而是在郊遊,一路之上嘰嘰喳喳聲不斷。
  老媽和玲姨都是喜歡交際的人,偏偏梅麗莎的媽媽就坐在她們旁邊,這也是一個擅長交際的女人,一刻不停的噪音至少有一半是這三個女人製造出來的。
  不過長途旅行畢竟不是輕鬆的事,就算坐著不動,時間長了也容易疲勞,這輛車又遠不如馬車舒服,沒有車廂,只能任由風吹著,時間長了,這些女人漸漸受不了,全都側轉著頭,倚著椅背打起瞌睡來。
  到了下午兩點左右,天又開始下起雨來,利奇只得停了下來,將事先準備的雨衣翻了出來,讓所有的人穿上。
  雨衣並不能夠擋住所有的雨水,而且穿上之後非常難受,被漏進的雨水打濕的地方讓人感覺又濕又冷,其他的地方則感覺又悶又熱。
  利奇明顯感覺到,老媽的眼神開始有些不善。
  雨越下越大,女人們漸漸蜷縮起身體,雨水帶走了體溫,讓她們感覺越來越冷。
  利奇想過要停下來休息,不過這個念頭閃了一閃就被他驅散了,他要的是安全,只有儘快趕到裴內斯才能夠得到安全。
  傍晚時分他們就到了莫瑞納,這座城市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
  於是利奇決定繞城而過。
  這片廢墟勾起了一些人的回憶,利奇隱約聽到已有人低聲哭泣起來。
  在這片傷心之地不能久留,他稍稍加快了腳步。
  按照原來的計畫,他打算在七點左右停下來休息,但是現在他覺得離開這裡越遠越好,所以繞過莫瑞納之後,他又推著這輛怪車跑了很長一段距離,一直到天已經很黑,十米之外什麼都看不清,利奇才停了下來。
  在路邊找了一片樹林,利奇和老爸兩個人一起動手搭建帳篷。
  “兒子,相信你是我最大的失誤。”
  利奇的媽媽在一旁氣鼓鼓地抱怨著,這一整天她受夠了罪,現在只覺得又冷又餓。
  但利奇只能忍受。
  搭帳篷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特別是在雨天搭帳篷,事先不但要清理出一片空地,還要挖掘一圈溝渠用來排水。他選擇的地方是林間的一塊空地,地勢比四周高,倒是隱蔽、又用不著擔心積水。
  半個小時之後,帳篷總算是弄好了,利奇讓女人們先進去,他到小車上將裝水的桶和一袋子食物搬了下來。
  雨水滴落在帳篷頂部,不停地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裡面又潮又陰,很不舒服。
  “裡面要是有一個火盆就好了。”
  利奇的老爸喃喃自語著。
  利奇正好抱著一大堆東西進來,隨口說道:“我們事先想過,但是放棄了,那太麻煩。如果放一個火盆的話,需要考慮通風,還要弄一個煙囪,還要考慮這些東西怎麼放到車上。”
  把水桶放下,將糕餅的袋子扔在地上,他重新鑽出帳篷。
  他可不敢在帳篷裡面多待,利奇很清楚,此刻的老媽像是一個火藥桶,一碰就炸,他最好還是乖乖地在外面待著,老媽看到他風吹雨淋肯定會感到心疼,怨氣自然就消了。
  不過利奇並不打算傻傻地在外面淋雨,他仍有事情要做。
  走到小車旁邊,最後排的椅背居然有一個暗格,打開暗格,利奇從裡面取出一個頭盔。
  和他身上的軟甲一樣,頭盔也是軟的,所以能夠折起來。
  這個頭盔的樣子有些猙獰,頂端有一根一尺多長、略微彎曲的弧形刀刃,這讓他看上去就像是長了一根獨角,頭盔上還到處鑲嵌著核桃大小的金屬圓球,許多彎彎曲曲的金屬線被焊接在表面,就像一根根突出的血管,眼睛的部位是兩塊紅色的厚玻璃片,前面是整塊的面罩,這個頭盔將整個腦袋百分之百包了起來。
  利奇把頭盔戴在頭上,他的眼前頓時一亮。
  四周已經漆黑一片,但是在他的眼睛裡,天還沒有完全黑,四周的景物只是有些暗淡,至少五百米之內的景物都還看得挺清楚。
  和視覺比起來,聽覺就顯得有些模糊,到處都是雨水擊打的聲音,要不然就是嘩啦嘩啦的流水聲。
  利奇朝著遠處的一座山跑去,他選擇在這裡宿營,其中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這座山。
  這座山有三、四百米,站在上面可以看得比較遠,而且萬一有什麼事,往山上一躲也比較安全。
  這些全都是在小隊裡面學的。
  山離開大道有些距離,跑到山腳一看,這座山有些陡峭,不過這對利奇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只聽到錚錚一陣輕響,他的雙手彈出了一寸多長、形狀如鉤的利爪,掌心、鞋底和膝蓋部位彈出一排排的鋼釘。
  他就像是一隻靈活的猴子飛快地往山頂上爬,騎士強悍的體力、超凡的靈活性和趁手的工具,讓他完全無視這座山的陡峭。
  沒有花多少力氣,利奇已經站立在山頂上,從這裡往四周看,可以看得非常遠,他甚至能夠看到莫瑞納淒涼的影子。
  大道邊上有一些火堆,這些都是來不及趕到城鎮,不得不在雨天的野地裡露營的可憐蟲。
  對於這些火堆,利奇不是太在意,如果是敵人的話,絕對不敢這樣做。
  他的眼睛掃過大路邊上兩公里左右的空地,如果有敵人的話,最可能隱蔽在這種地方。
  騎士是任何地方都能夠去,但是運載車可做不到,還是得走大道才行。
  看了一會兒,他在頭盔上輕輕按了一下,切換成了另外一種觀察模式。
  灰色的世界變成了紅色的世界,那些點著火堆的地方就顯得特別紅,樹林和山坡稍微暗淡一些,最暗的是那條大路,青石鋪成的大路上沒有一點植被,被雨水直接沖刷之後,帶走了大量的熱量。
  利奇觀察著剛才注意的那些地方,那些地方和四周的差別並不是很大。
  雖然沒有任何發現,不過利奇還不打算回去,因為現在回去,老媽的氣肯定還沒有消。
  所以他找了一塊岩石,坐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突然有一片紅光猛然竄了起來,不過稍縱即逝,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利奇一下子盯住那裡,剛才那一閃很可能是有人開門。
  他連忙閃身躲到岩石的後面,他可不想暴露行蹤。
  雖然不太敢肯定是不是敵人,但是至少知道那裡藏著一輛運載車,只有運載車才會密封得如此嚴密。
  等了半天,沒有看到紅光再一次閃現,利奇悄悄地爬下了山。
  把頭盔放回暗格,回到帳篷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睡著了,這一整天早已讓她們精疲力竭。
  利奇拿了幾塊糕餅、三五片肉乾和一杯清水,在帳篷門口的地方躺了下來。
  這些東西以前不覺得有多好吃,但是肚子餓的時候就和山珍海味差不多。
  這東西還管飽,青豆粉在胃裡漸漸脹開,熬的時候裡面放了不少豬油,這東西也很擋餓。
  摻在水裡的酒讓水帶上了一絲淡淡的酒味,肉乾的鮮味在舌尖漸漸化開。
  利奇享受著這一切,他突然發現,這樣的生活確實隱藏著別樣的樂趣,怪不得有很多人喜歡旅行。

  既然知道,這條大道上隱藏著一輛來路不明的運載車,利奇當然沒有辦法睡著。
  整個晚上,他都躺在帳篷門口,傾聽著雨中的動靜。……
  第二天一早,天濛濛亮,利奇就把帳篷裡面的人叫了起來。
  除了老媽,沒有人說什麼,女孩和她們的媽媽很清楚什麼是最重要的,玲姨和表姐比較乖巧,她們多少感覺到其他人對利奇的態度。
  老媽雖然抱怨了兩句,不過她看到沒有人幫腔,也就沒興趣繼續說下去了。
  天仍舊在下雨,所有的人全都穿上雨衣,出了帳篷。
  把食物和水桶搬回小車,收拾起帳篷,把小車推回大路,女人們這才在昨天的位子上坐好,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有精神閒聊了,全都靠在椅背上打著瞌睡。
  “老爸,你也去休息吧。”
  利奇走到最前面。
  利奇的父親看了看兒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然後讓出了位置,他也感覺到那些女人對利奇的態度有些奇怪,而且他多少有點見識,從拿到調令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兒子不簡單。
  他並不相信兒子只是在騎士兵團裡面打雜的,一個打雜的能夠弄到軍需部的調令,根本就是開玩笑,他有一個朋友在前線指揮部做打雜的,還做得不錯,至少是個軍官,但是這一次也為了何去何從而擔憂不已。
  他知道兒子有很多事瞞著他。
  利奇同樣也感覺到老爸已經有些懷疑了,不過老爸既然沒問,他也不會主動說。
  看著老爸在後面坐好,利奇推著小車緩緩而行,漸漸地他越跑越快。
  這個季節,清晨總是大霧彌蒙,這也是他讓老爸休息的原因,他能夠穿透迷霧,至少看到五十米外的東西,老爸卻沒有這樣的本領。
  在大霧的時候啟程還有一個好處,此刻大路上就只有他們在趕路,整條大路都是空著的。
  迷霧直到八點之後才散去,霧散了之後,大路上才漸漸看到車輛的蹤影。
  利奇讓老爸重新掌握方向控制,他又回到後面去推車了,這樣的速度要快得多。……
  一路之上都是這樣,天剛剛亮就啟程上路,等到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才停下來休息。
  這一路,所有的人都吃盡了苦頭,晴天的時間加在一起沒有超過半天,而且過了瑪律加內爾之後,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點當初莫瑞納大撤退的味道。
  撤退的人一多,不時就會遇到些麻煩。
  大部分麻煩是有人看上了這輛車,或是想花錢買,或是想仗著人多勢眾,直接把車搶下來。
  每當這個時候利奇都會搶先下手,他下手非常陰毒,總是用石子打褲襠。
  他扔的石子全都有鴿子蛋大小,用的力並不大,絕對不至於死人,但是被他打中的人,沒有兩、三個小時,別想從地上爬起來。
  就這麼朝行夜宿,每天奔行十幾個小時,整整走了六天,他們終於出了拉沃爾省,經過省界的時候,利奇和他的老爸同時呼了一口氣。
  從現在開始他們總算安全了一些,用不著擔心會遭遇敵人了。
  一過這條邊界,人立刻又多了起來,大路變得異常擁擠,想要發力快奔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利奇也只好將小車推到路邊,跟著那長長的人流緩慢前進。
  走了整整一個小時,沒有移動多少距離,頭頂上的雨卻有著越下越大的趨勢,利奇忍不住跑到前面對老爸說道:“我們不如停下來休息,等到晚上再趕路,晚上這些人都要睡覺,那時候大路肯定會變得很空。”
  “你怎麼說,就怎麼辦。”
  利奇的爸爸對兒子很有信心。
  利奇的媽媽立刻興奮地插嘴道:“既然是這樣,我們找一個城鎮停一下吧,我想找一個地方洗澡,一個星期都沒有洗澡,人都快發臭了。”
  “就你事多。”
  老爸一瞪眼。
  利奇看到其他人的眼睛裡面也滿是祈求之色,他的心一軟說道:“老爸,就按照老媽說的那樣,找個小鎮停一下吧,過了今天,我們就日夜顛倒,白天睡覺晚上趕路了。”
  從座位底下翻出地圖,稍微一找,就發現離開這裡不遠就有一座小鎮,只不過這座小鎮在一條岔道上。
  重新調整方向拐進那條岔道,沒過多久就進了小鎮。
  作為一座位於主幹道旁邊的邊境小鎮,這裡顯得異常繁華。
  小鎮不大,才幾百戶人家,俯瞰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U字,整個小鎮就是沿著這根U字形的馬路而建,馬路兩邊全都是店鋪,店鋪後面才是鎮上居民住的地方。
  這裡的店鋪,十家裡面有六家是車馬行,有三家是旅店,剩下的那家是雜貨鋪,全都是為過路的旅行者準備的。
  小車在最靠近鎮口的一家旅店門口停了下來。
  女人們一看到車停了,立刻跳了下來,頗有些急不可耐的感覺。
  “侍者,侍者,你們這裡有帶浴室的房間嗎?”
  “先拿點吃的東西來。”
  “這裡有賣香皂嗎?”
  “……”
  一群憋了很久的女人嘰嘰喳喳地吵嚷起來。
  這家旅店原本就有不少人,聽到這樣的吵嚷聲頓時被吸引了過來,這些人先是一愣,因為他們被這群女人身上穿的怪衣服給弄呆了。
  他們一開始以為那是制服,只是不太明白這是哪個部門的制服。
  但是伊莎貝拉的弟弟妹妹這四個小不點同樣也穿著這種衣服,任何政府部門都不可能有這樣小號的制服。
  既然知道這是自己做的衣服,那些旁觀者頓時松了口氣,等到他們看清楚進來的這群女人的模樣之後,很多人不由得就動心了。
  利奇皺著眉頭看著鎮口,他感覺到有人在窺視他,可是回頭看的時候,根本沒有發現人的蹤影。
  難道是錯覺?利奇不敢肯定,因為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幾天來,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一直都伴隨著他。
  突然他感覺到有其他人在窺視著他,利奇迅速轉頭,這一次他找到了窺視者。
  那是一個滿嘴短胡渣的預備役軍官,一身藍布的預備役制服,頭上的藍布小帽歪戴著,這個人根本不是窺視,而是站在那裡朝著這邊看。
  如果這個預備役軍官只有一個人,利奇並不會在意,但是在這個人的身後幾十米的地方,還有幾個預備役士兵從一個房間裡面探頭探腦往外張望。
  利奇立刻明白,肯定又有麻煩了。
  自從戰爭爆發之後,大量平民被徵調成為預備役,這裡面有不少是流氓混混,這類人原本就強橫,又有一幫手下,所以很容易在預備役裡面出人頭地。
  以前他就遇到過這樣的傢伙。
  利奇走到父親的身邊,用胳膊肘捅了捅父親,背朝著那幫人低聲說道:“老爸,恐怕馬上就要有麻煩了。”
  利奇的父親原本正在做事,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抬起頭來。
  一抬頭,他就看到遠處那個預備役軍官。
  他也在預備役待過,也做過預備役軍官,當然知道預備役裡面的那點名堂。
  “他媽的,都是你老媽這個臭婆娘多事。”
  利奇的父親低聲罵道。
  “也不能全怪老媽,其他人雖然沒說,可心裡全都和老媽想的一樣。”
  利奇歎道:“我也有錯,當初的計畫就是不在任何城鎮停留,連我自己都變卦了。”
  “兒子,這次的事你有辦法應付嗎?”
  利奇的父親雖然有點擔憂,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兒子很有辦法。
  “我這邊絕對沒有什麼問題,我是怕老媽她們出什麼事。”
  利奇說道。
  利奇的父親拍了拍額頭,他也頭痛,鬱悶之下他罵了一句粗口:“操,這個臭婆娘。”
  又有一隊預備役士兵進了小鎮,這些人隱隱地堵住了小鎮唯一的出口。
  那個預備役軍官看到手下的人已經控制好了一切,信步走了過來。
  一邊往這裡走,他一邊在口袋裡面翻找著東西,找了半天,他找出來一張紙。
  “喂……問你們一件事。”
  他將紙片轉了過來,原來那是一張通緝令,上面畫著一個胖胖的軍官:“你們看過這個人嗎?”
  利奇飛快地瞥了一眼,通緝令是真的,別說這裡,就連格拉斯洛伐爾也貼得到處都是。
  這個被通緝的人名叫帕羅·席爾瓦多,是莫瑞納戰役的計畫制定人,莫瑞納戰役一結束,這個傢伙就跑了。
  “想殺他的人可不在少數。”
  利奇看著通緝令淡淡地說道,他的身邊就有九個女人,恨不得將這個傢伙的肉一塊塊咬下來。
  “我現在懷疑你們和這個通緝犯有關,請你們跟我走一趟,配合調查。”
  那個預備役軍官說道。
  “少來這一套,哪裡輪得到你來詢問盤查?這種事歸憲兵隊管,你至少也要找一個憲兵過來才行啊。”
  利奇的老爸根本不甩這個傢伙。
  “跟著我,到了我們那裡,你就會看到憲兵了。”
  那個預備役軍官說道,他的那幫手下漸漸圍攏了過來。
  利奇將手插進了衣兜裡面,他外面套的這件衣服,口袋裡面裝滿了石子。
  “好,我們跟你去,不過要等我的老婆洗完澡,再一起過去。”
  利奇的父親毫不在意地說道。
  利奇看著老爸,他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那個預備役軍官倒是不在意,在他眼裡,那些女人都已經穩穩地落在他的手掌心裡面了,讓她們洗乾淨了,等一會兒直接就可以玩了。
  心裡正想著好事,那個預備役軍官踱到三輪車的前面:“這玩意兒不錯,讓我玩玩。”
  說著他吹著口啃,推著小車溜躂地朝著遠處的一座房子而去。
  在他看來,利奇的老爸之所以不慌不忙,就是打算等到女人們一出來,就登上小車逃跑,沒了這輛小車,帶著那麼多女人還有四個小孩,根本就插翅難飛。
  “老爸,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利奇輕聲問道。
  利奇的父親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裡,掏出火柴點著了,深吸了一口這才說道:“你難道不覺得你媽的虛榮心太強了一些嗎?特別是她妹妹來了之後,你媽就整天做傻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段時間整天打架都是給她害的,你還差一點因此而喪命。”
  又猛抽了一口,利奇的父親歎道:“這次,你為了我和你媽費了很多心思,那張調令、這輛車、還有我們身上的衣服,看得出你絕對花了不少錢和心思,我很清楚,其他人也很清楚,就只有你媽一點都不清楚,她必須得到一點教訓才行。”
  “萬一老媽吃虧怎麼辦?”
  利奇問道。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那些女孩手裡都藏著傢伙。”
  利奇的父親輕笑了起來。
  利奇嘻嘻一笑,老爸的眼睛挺尖,居然看出來了。
  六個女孩,每人的袖子裡面都藏著一把折迭手弩,發射的箭矢只有餐刀那麼長,射程也僅二十米,但是在射程之內,絕對是威力強勁的自衛利器。
  除了這些手弩,在艾米麗的手裡還有一把轉膛手槍,這玩意兒可以連續開三槍,用來自保絕對足夠。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估算著這些女人應該已經洗完澡了,利奇的父親拍了拍利奇的肩膀說道:“我上去交代幾句,你在這裡盯著。”
  利奇的父親進了旅店,只過了一刻鐘,利奇就聽到上面傳來喝罵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啪”的一聲脆響。
  利奇沖進旅店闖上二樓,在走廊上,他就看到老媽撫著左側臉頰,淚眼汪汪躲在玲姨的身後,平日對老爸很凶的玲姨,此刻居然一臉害怕的樣子。
  “都怪我把你寵得不行,不過以後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等這件事完了之後,我再來收拾你。”
  老爸一臉氣鼓鼓的模樣,他朝著利奇走來,一把拉著利奇就朝樓梯口走去。
  匆忙中,利奇只來得及朝著伊莎貝拉指了指袖口,伊莎貝拉相當聰明,立刻點了點頭,抽了抽袖管裡面的手弩。
  利奇這一下子終於放心了。
  從旅店裡面出來後,利奇低聲埋怨:“老爸,你實在太狠了吧。”
  “以前我太遷就你老媽了,現在不得不下猛藥。戰爭時期,她如果還像以前那樣,肯定會害死自己。”
  利奇的父親歎道。
  父子倆逕自朝著停靠小車的那間房子走去。
  房子四周零零落落站著十幾個預備役士兵,這些人看著父子倆就像看著兩具屍體,利奇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這些人。
  那是一間單層且破爛的房子,門口有一道鐵柵欄,窗戶也用鐵柵欄封著,簡直就像是一座監獄。
  兩個人一走進去,就看到房間裡面坐著幾個滿臉橫肉、身材厚實的傢伙,這些人腦袋剃得光光的,肩膀上,身上滿是刺青。
  那個預備役軍官翹著腳坐在一張扶手椅上,滿臉得意的微笑。
  不過利奇的目光並沒有在預備役軍官的身上停留,他看著房間角落裡面坐著的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被捆綁著繩索坐在那裡,腦袋耷拉在胸口,他的頭髮比女人還長,亂蓬蓬的,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梳洗過了,臉上鬍子亂七八糟,這個人以前應該很胖,但是現在卻變得很瘦,所以臉上的皮鬆鬆垮垮地垂落著。
  利奇如果是在街上看到這樣一個人肯定不會在意,但是現在,他卻感覺到這張臉有些眼熟。
  他轉頭看了看那個預備役軍官,立刻想起了剛才看到過的那張通緝令。
  “你抓住了帕羅·席爾瓦多?運氣真好。”
  利奇搖頭讚歎道。
  “是啊,我的運氣確實不錯,不但抓住了帕羅·席爾瓦多,還抓住了幫助他逃跑的同黨。”
  那個預備役軍官越發得意。
  兩父子不是傻瓜,立刻明白了這個傢伙的意思,也明白了為什麼他敢如此肆無忌憚,原來他的手裡確實捏著一張好牌。
  抓住帕羅·席爾瓦多絕對是大功一件,在這個過程中,冤枉個把好人,上面也不會太在意。
  那個預備役軍官還沒有發作,房間裡面的那幾個打手首先不滿意了,站在利奇身後的傢伙,猛地一拳朝著利奇的脖頸擊了下來。
  利奇能夠感覺到拳頭帶起的勁風,不過他並沒有打算閃避,只是將鬥氣調集到了脖頸的位置。
  一聲沉悶的錘擊聲之後,隨之而來的是骨頭斷折的卡嚓聲,緊接著那個光頭打手抱住手臂慘嚎起來。
  利奇的嘴邊掛著一絲微笑,他高興不是因為折斷了那個打手的手臂,而是因為他成功地把“鏡·反射”運用在了脖頸上。
  那絕對是“鏡·反射”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反射攻擊,所以手臂才會折斷得那麼徹底。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槍響。
  那槍聲有點低沉,只有艾米麗手裡的那把手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利奇的手猛地一揮。
  一根鋼釘出現在那個預備役軍官的眉心正中,鋼釘穿透眉心,釘進了大腦。
  利奇的父親頓時被嚇著了,他想過兒子會動手,也想過可能會死人,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兒子會如此冷漠地抹殺一條性命。
  “老爸,這個傢伙剛剛說了,他是帕羅·席爾瓦多的同黨,我好害怕,我們發現了帕羅,這些人會不會殺我們滅口?”
  利奇嘴裡說得異常害怕,手裡幹的事卻截然相反,他丟出去的不是外側口袋放的石子,而是胸口插兜裡的鋼釘,他的鋼釘只打三個地方,眉心、太陽穴和後腦勺。
  利奇的眼神之中閃爍著冷酷的寒芒。
  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在他的眼前迅速閃過,他好像又回到了醫護所的小倉庫裡面,好像又看到了那些手拿著過期的X23注射劑的人。
  這個世界上他最憎恨的就是這些流氓混混。對這種人,他的原則是以牙還牙。
  剛才他還不知道那個預備役軍官居然打算誣陷他們是帕羅的同夥,所以只是打算教訓這些傢伙一下。但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既然對方想要將他們置於死地,他也沒有必要心慈手軟。
  幹掉房間裡面的人,利奇並沒急著對付外面的人,而是走到角落裡面,把將帕羅·席爾瓦多夾在胳膊底下。
  “我抓住了帕羅·席爾瓦多,我抓住了通緝犯。”
  利奇大聲喊叫著,有了這個傢伙,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利奇的父親反應稍微慢了一些,不過他還是及時醒悟過來。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他自然也沒有辦法退縮了。
  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旁邊的架子上放著一排火槍,從火槍的火門關閉的狀態,立刻就知道,槍裡已經裝了子彈,拿起來就可以射擊。
  所以反應過來的他立刻抄起一把火槍,湊到視窗朝著外面的一個預備役士兵“砰”的就是一槍。
  寂靜的小鎮一下子就亂了。……
  槍聲能夠傳得很遠,在岔道口就駐紮著一百名正規軍和七百名預備役兵,負責這裡是一個叫紮克的少尉,一聽到小鎮傳出槍聲,這個少尉立刻帶著一半的人馬趕了過來。
  沒有想到,離小鎮還有數百米,就看到一輛騎士用的運載車橫著擋住了去路。
  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騎士站立在車頂上。
  這個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頭亂蓬蓬的金色短髮,臉長得很英俊,但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原因是他看上去就像沒有睡醒似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懶洋洋的感覺。
  這個人身上穿的制服也和普通的騎士有點不同,他的制服顏色是白的,肩章、鈕扣和斜掛的勳帶全都是金色的。
  這是兵團長制服。
  紮克少尉的汗一下就冒了出來,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他知道,絕對不會有好事。
  他知道那個小鎮的底細,也知道負責那個小鎮的是什麼人。
  他一直以來都對這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因為這些人用起來還算順手,而且這些人得到好處也會分給他一份。
  紮克不是因為軍功才做到少尉的,他是憑關係升上來的,所以為人圓滑,絕對不會顧惜下屬。
  一看到這裡有一位兵團長在,而且擺開這樣的架勢,明顯是不想讓他們參與,他立刻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連忙跑到運載車的前面,少尉啪地一個敬禮:“格納若爾護衛兵團2927分隊隊長紮克·賈布向您報到。”
  站在車頂的騎士懶洋洋地轉過身,緩緩舉了舉右手,就算是敬禮了。
  “駐守這個小鎮的是你的部下?”
  這個人說話的節奏也是很慢很慢。
  紮克少尉連忙撇清關係:“不是我的直屬手下,他們是預備役的,我一直都覺得他們是大麻煩,如果不是上面的命令,我根本不想要他們。”
  “很好,和你沒有關係就好。”
  那個騎士原本就不打算把這些人扯進來:“你的那些部下居然窩藏通緝犯,看來你應該向上面寫個報告了。”
  那個少尉也沒多想,在他看來,那幫雜碎確實幹得出這種事,這個通緝犯說不定就是他們以前的黑道朋友。
  那個騎士看了少尉一眼,指點道:“最近戰局不利,軍隊的壓力很大,這裡發生的事如果宣揚開來,你個人的麻煩算不了什麼,我們的壓力可就大了。”
  他掃了少尉一眼問道:“你明白應該怎麼辦了嗎?”
  少尉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處理這種事,正規的做法是送軍事法庭,不過軍隊裡面很多軍官更喜歡另外一種處理辦法,那就是私下執法。
  “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少尉領受了暗示,他是負責管這片地方的,想要操弄一群預備役兵,實在太容易了。
  既然有槍聲傳來,弄得不好已經死人了,不過他並不在乎,他只要寫一份失蹤報告交上去,在報告上順帶附一份劣跡記錄,一切就都解決了。
  在軍隊之中,失蹤有兩種含義,一種是死亡或者被俘,另外一種是逃跑。
  附上一份劣跡記錄,上面的人立刻就會明白,這個人是當了逃兵,他的身上一點責任都沒有。

第五章 後方天堂
  利奇夾著帕羅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騎士,朝著鎮外走去。
  剛才就是這個騎士阻止了那些預備役兵,也是這個騎士不讓他繼續殺人。
  離得很遠,利奇就看到了那輛運載車,也看到了斜倚在車身上的那位兵團長。
  連忙走上前去敬了個禮,利奇先是報了自己所在軍隊的番號和他的職務,然後將手裡夾著的通緝犯帕羅往地上一扔。
  “我抓到了這個傢伙。”
  利奇說道。
  “不是我,求求你們相信我,不是我幹的,那個計畫不是我制定的。”
  帕羅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叫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
  那個兵團長懶洋洋地咒駡道,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帕羅一下子就被壓在了地上,動都動不了了,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利奇同樣感覺到有點壓力,不過他當初剛剛進小隊的時候,第一關就是過精神壓制這一關。那個時候的他還只是剛剛覺醒的騎士,並不比普通人強多少,都能夠經受住黛娜小姐那狂暴的精神壓制,現在實力大增的他,當然更不會把這種程度的精神壓制放在眼裡。
  眼前這位兵團長應該是一個王牌騎士,利奇前前後後已經見到過不少王牌騎士,也就不太在意了。
  “我叫海格特。你我不相隸屬,還是互相叫名字吧,別長官長、長官短的。”
  這位兵團長沒有什麼架子。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騎士裡面也有貪慕虛榮的人,數量還不少,這類騎士實力都不怎麼樣,能夠達到王牌等級的騎士,一般來說對任何事都看得很淡。
  當初那個敵方的榮譽騎士,就是一個沒有絲毫架子的人。
  “你是後天覺醒的騎士?”
  海格特問道。
  利奇並不感覺奇怪,騎士一般只和騎士混在一起,他那麼另類,身邊跟著的是一群普通人,自然很容易就猜到他是後天覺醒的騎士。
  “是的。”
  利奇答道。
  “那些人是你的父母和親友?真奇怪,我感覺不出她們的身上有絲毫的騎士血脈,倒是有幾個人似乎有成為念者的天賦。”
  海格特說道。
  利奇的神色微微一變,只有知道他的底細,或者仔細地觀察過他們的人,才能說得出這樣的話,可他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遇過這位兵團長。
  “還記得嗎?在離莫瑞納不遠的地方,你曾經觀察過我。”
  海格特拍了拍身後的車門:“那天我只是想出來走走、透透空氣,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窺探,我以為是有敵人摸上來了呢。”
  利奇頓時明白了,原來他一直都感覺到有人窺探並不是錯覺,真的有人在暗中觀察他,可惜他的實力不夠,而且經驗也不足,所以才沒有發現。
  “你是偵察騎士?”
  利奇問道:“不可能,我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偵察騎士突破瓶頸,成為了王牌。”
  “別人這樣說還有理由,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你不是和我一樣也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嗎?”
  海格特用神識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利奇,好半天,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偵察騎士修練六感,不過大部分也只鍛煉聽覺、視覺和直覺,少數人多修一個觸覺,你卻比他們都厲害,連嗅覺和味覺也沒有放過。”
  利奇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這些,諾拉教他的時候從來不用語言,而是直接引導著他的鬥氣走一遍。
  他一直以為自己修練的已經是減縮版了。
  “誰讓你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選擇會讓你修練的難度大大增加嗎?”
  海格特對利奇產生了興趣,最大的原因就在這裡,他是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知道了一些秘密,才走上了這樣一條艱辛的修練之路。
  利奇感覺到這個人話裡有話,他隱約感覺到這個人隱藏著什麼秘密,要不然,此人絕對不會吃飽了撐著,一路跟著他。
  要知道現在是戰爭時期,只要是軍官,手上都會有一大堆事要做,絕對不會有空管不相干的事。
  想到這裡,他決定祭起莉娜這面擋箭牌:“是和我同一個小隊的莉娜騎士讓我這樣的。”
  “莉娜?”
  海格特琢磨著,女騎士裡面叫這個名字的就算沒有一、兩百,至少有七、八十個,不過要查也並不難,他已經知道了小隊的番號,只要花點時間,很容易就可以查出來。
  既然想到要怎麼做了,海格特也就不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之中,他之所以顯露身份,是因為今天這件事讓他覺得非常欣賞利奇。
  “你動手殺人的時候,沒有想過會因此上軍事法庭嗎?”
  海格特問道。
  “我怎麼會上軍事法庭?我只是自衛,而且是確認了那個人已經起了殺意之後自衛。”
  利奇沒有拿通緝犯當作理由,既然知道這位也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當時的情況肯定已經落在這位的眼睛和耳朵裡面。
  對一個瞭解真相,而且還明顯幫他的人撒謊,絕對是傻事,利奇當然不會這麼做。
  “做得不錯。”
  海格特懶洋洋地抬起頭:“我很賞識你,你的腦子很聰明,做事也挺決斷,有沒有興趣跟著我,我給你一個副官的位置。”
  “不要。”
  利奇連連搖頭:“我在原來的小隊挺好的。”
  海格特有些意外,不過這也不奇怪,很多騎士對地位和利益看得不重,這類人往往前途無量。
  “我不勉強你。”
  雖然嘴裡這麼說,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太甘心:“我介紹你加入一個團體吧,這一次你別再拒絕我了,那裡面大多是你我這樣的騎士,你肯定會喜歡裡面的氣氛的。”
  “好啊。”
  利奇說道:“是什麼樣的團體?”
  “青年軍,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海格特說道。
  利奇差一點驚呼出聲,這已經是第二個邀請他加入青年軍的人了。
  海格特一直觀察,他想看利奇有什麼反應。
  聽到青年軍這個名稱,年輕一些的騎士大多會表露出好感,甚至狂熱的也不在少數,老一些的騎士則會露出憂心忡忡的樣子,當然也有些固執的老頭將青年軍視作洪水猛獸。
  利奇的反應明顯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種。
  “在你之前已經有人邀請過我了。”
  利奇老老實實地回答。
  海格特聽到這話,立刻開始琢磨了。
  青年軍雖然到處拉人,卻也不是什麼人都拉,很多對青年軍狂熱擁護的人都沒有辦法進來。
  他提出邀請,是因為很滿意這個小傢伙的行事風格,其次是兼修偵察騎士功法。
  “你答應了那個人的邀請?”
  海格特問道。
  “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敵人就突然發起進攻,等到仗打完了,我早已經把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
  利奇說道。
  一聽這話,海格特立刻猜到,第一個提出邀請的,肯定是增援格拉斯洛伐爾那些人裡面的一個。
  “說說看,你對青年軍是怎麼看的?”
  海格特用閒聊的語氣問道。
  “我不知道,我得知有青年軍這樣一個組織是半個月之前的事,除了你,我只看過一個青年軍的成員,他給我的感覺還不錯。而我對青年軍僅有的認知來自莉娜,她對你們的風評可不怎麼樣。”
  利奇已經摸准了這位兵團長的脾氣,這個人不是那種聽不得壞話的人,所以他也就沒什麼可以顧慮的。
  又是這個莉娜,海格特的腦子裡面嘰裡咕嚕亂轉,他在搜索每一個叫這個名字的女騎士:“她怎麼說的?”
  “沒什麼好話。”
  利奇聳了聳肩:“她對青年軍的評語是:‘一幫烏合之眾’,對邀請我的那個人的評語是:‘熱血多過腦汁’。她還告訴我,想要嚇唬別人的時候,借用青年軍的名頭,很不錯。”
  海格特大致已經有了些印象,這個叫莉娜的女人也不是易與之輩,性格應該屬於桀驁不馴的類型,而且長著一條毒舌。
  突然他想起了一個很符合這些特點的女人。
  “你所屬的小隊裡面,是不是還有一個叫妮絲的女騎士,和一個叫黛娜的女騎士?”
  海格特一掃慵懶的樣子,盯著利奇問道。
  “黛娜是我的師傅,妮絲現在改名叫羅賓。”
  利奇回答道。
  “靠。”
  海格特一拍大腿:“果然是那個榨汁女。”
  他的神情頓時變得異常古怪。……
  眾人重新上路了,不過這一次卻用不著餐風露宿,因為有車可坐。
  利奇發現海格特這個人和他一樣,都很會找理由。這輛車是從附近的騎士兵團調來的,理由是抓獲了通緝犯帕羅·席爾瓦多,要一輛運載車專門關押犯人。
  他堂堂一個兵團長,當然不可能和犯人同乘一輛車。
  一輛運載車可以裝下六件戰甲和六位騎士,塞下那幫女人絕對綽綽有餘,雖然仍舊有些擁擠,不過比坐在那輛三輪小車上要舒服許多。
  最重要的是,軍隊的車可以行使在大路的中間,一路上暢通無阻,速度想多快就可以多快。
  利奇並沒有和父母坐在一起,他上了海格特的那輛車,這樣大的一輛車原本只有海格特一個用,實在有些浪費。
  兩個人閒聊了幾個小時,利奇從海格特的嘴裡大致瞭解了青年軍的情況,說實話,這個組織的宗旨讓他挺欣賞的。
  自從戰爭爆發之後,軍隊上層的軍官沒有幾個讓他看得上眼,不是愚蠢怯懦,就是花太多心思在算計上面,要不然就是私心極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而且他越來越感覺到,共和國上層似乎對戰爭並不是很在意,哪怕第一道防線被攻破,邊境的四個省全部陷落,都沒有讓他們有任何動搖,好像他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最終贏得戰爭勝利似的。
  反倒對騎士盯得挺嚴,軍隊條例裡面對騎士的約束非常多,軍政處還有專門針對騎士的調查科,和騎士有關的糾紛,軍事法庭總是會迅速介入。
  利奇一開始倒是挺能夠理解這些措施的必要性,騎士的實力和普通人比起來實在太強了,一旦失控的話非常容易出事,肯定要有所防範。
  但是隨著他看到聽到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發現在軍隊的其他的部門,許多軍令形同虛設,軍官之中很多人貪污瀆職,濫用職權,卻沒有人管。對於騎士的控制,卻從來沒有放鬆過。
  一邊是軍令廢弛,一邊是監管嚴厲,偏偏仗還都是騎士在打,犧牲最大的也是騎士。
  這就讓人有些很不舒服了。
  雖然對青年軍有好感,不過最後利奇還是沒有加入,他有莉娜罩著,根本用不著尋找其他的庇護所。
  海格特同樣從閒聊之中知道了很多事。
  當他聽到利奇覺醒至今才一年左右,他頓時對利奇更感興趣了。等到他聽利奇描述自己的絕招“鏡·反射”的時候,他那慵懶的模樣立刻一掃而空。
  “我們交換怎麼樣?”
  海格特說道:“我用一個秘密換你的‘鏡·反射’的修練方法。”
  “我是誤打誤撞練出來的。”
  利奇連忙解釋,他很擔心海格特拿了他的功法,卻練不出來。
  海格特並不在意,很多功法最初都是莫名其妙創造出來的,只要花心思研究,九成以上能夠系統化。
  “沒關係,我告訴你的秘密同樣也是誤打誤撞成功的。”
  海格特說道。
  想了一會兒,最終利奇同意了,功法這東西,除了傳給子孫後代,好像沒有其他什麼用處,如果他有後代的話,他也情願把雙修秘法傳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把“鏡·反射”的運用之法和相關的功法抄錄了一份,然後利奇又解釋了一下,當時突然間第一次運用出“鏡·反射”時的情景。
  海格特仔仔細細記在了本子上,他不時還插嘴問上一兩句。
  這個傢伙見識極廣,問出的問題全都擊中要害,有很多問題,利奇以前甚至沒有考慮過。
  有海格特幫著將“鏡·反射”前前後後仔細梳理了一遍,利奇愕然發現,他原本以為已經沒有發展餘地的“鏡·反射”其實擴展的空間還很大。
  兩個人越說越起勁,發掘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等到兩個人再也想不出什麼東西了,那本小冊子已經快寫滿了。
  海格特對於這樣的收穫非常滿意,他也不藏私,把承諾過的那個秘密拋了出來。
  “偵察騎士的功法難修難練,消耗還特別大,對於實力的提升又沒有明顯的好處,所以很少有人會兼修。但是等到突破到榮譽等級之後,這類功法的好處就會漸漸顯露出來,因為到了榮譽等級之後,鬥氣的強弱已經不重要了,反倒是精神力的強度成了關鍵。”
  利奇聽得有點暈了,對他來說,成為王牌騎士都是非常遙遠的事,更別說比王牌再高一級的榮譽騎士了。
  “那還不如成為榮譽騎士之後再兼修這類功法呢。”
  利奇搶白道。
  “說得對,很多榮譽騎士就是這麼做的。當初我就是從一個老榮譽騎士那裡得知了這件事。”
  海格特既然敢拿這個秘密交換利奇的“鏡·反射”秘法,當然不會只有這點料。
  他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是已快要突破成為王牌了,可惜就差著一絲契機,所以我想試試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能不能給我帶來這絲契機。”
  他苦笑了一聲:“沒有想到,這個決定將我成為王牌騎士的時間拖延了整整兩年,偵察騎士的功法實在太難修練了,對鬥氣的消耗也實在太大。”
  “突破之後的收穫,肯定很大吧。”
  利奇急問道。
  海格特點了點頭:“我用了兩年時間,也只把視覺、聽覺修練到第一級‘敏銳’,突破成為王牌騎士之後,這兩項感知一下子提升到了第四級‘通明’,而且精神力強度比其他的王牌騎士至少強四倍,所以我現在已經開始在為晉升榮譽等級做準備了。”
  海格特說到這裡,那慵懶的神情之中多了一絲希翼,他很想看看突破進入榮譽等級之後,他又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收穫?
  或許他還將有機會挑戰更高的層次。
  利奇則在一旁咬牙切齒,他如果早一個月知道這個秘密就好了,那時候他還沒有突破見習騎士和騎士之間的那道瓶頸。
  “你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已經到第幾級了?”
  海格特問道。
  “你最好別問,我不想打擊你。”
  利奇隨口說道。
  “操,我有那麼脆弱嗎?”
  海格特一點都沒有長官的樣子。
  利奇豎起了三根手指,當初諾拉引導著他的鬥氣轉了一圈,將鬥氣迴圈固化下來之後,他就直接達到了第二級“攬遠”在出發之前又突破了一級。
  海格特撇著嘴,雖然嘴裡說得很硬,其實心底還是頗受打擊。
  鬱悶讓他閉上了嘴巴,之後的半個小時裡面,他一句胡話都沒有說。……
  “我不是……計畫不是我制訂的……他們把我當作代罪羔羊……”
  帕羅被捆綁著躺在地上,他嘰裡咕嚕不停地說著夢話。
  利奇聽得挺煩,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海格特。
  “看我幹什麼?你想塞住他嘴巴的話,就自己動手。”
  海格特斜躺在座位上,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
  “你相信他的話嗎?”
  利奇突然對這個通緝犯的夢話感興趣了,因為他記得有一本書上說,做夢的時候是不會撒謊的。
  “這有什麼好懷疑的?莫瑞納死了那麼多人,肯定要扔一個代罪羔羊出來。”
  海格特身處高位,而且是青年軍上層的人物,當然有管道得到內幕消息:“那份作戰計畫主要是兩個人的手筆,他就其中的一個,不過他們制訂的計畫沒有什麼大的差錯,出餿主意的是另外一個人。”
  利奇斜眼看著海格特,好半天才非常不屑地說道:“我曾經聽人說過,青年軍嫉惡如仇,甚至在計畫暗殺那個有罪的前線總指揮保得利,給慘死在莫瑞納的那些人報仇,沒有想到這都是假的。”
  海格特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對於殺保得利,我是絕對舉雙手贊成,青年軍裡面也確實有人打算那麼做,不過,要殺他首先要知道他在哪兒!”
  他抓了抓蓬亂的頭髮:“上面有人不希望保得利死,他被藏得非常好。”
  “那麼另外一個人呢?不是說有兩個人制定了作戰計畫嗎?”
  利奇問道。
  “已經死掉了,不過不是我們殺的,最大的可能是保得利派人下的手,那個傢伙可能掌握了某些不利於保得利的東西。”
  海格特對於軍隊上層那些齷齪事瞭若指掌,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我知道。”
  原本躺在地上的帕羅,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個傢伙一直在裝睡,說夢話也是假的,只是想引起車上的這兩個人的同情。
  “卡茲和我都是被逼著負責制定作戰計畫,我們都擔心計畫會出紕漏,所以還制定了一整套後備方案,可惜這些方案全都被否決了,我對此很灰心,那個時候我就打算,事情不妙時立刻逃跑,卡茲卻想抓住保得利的把柄後,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偷來了保得利和一些大人物來往的信件,這些信足夠送很多人上軍事法庭。”
  帕羅說到這裡時停住了。
  這個傢伙逮到這樣一個活命機會,當然不會將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
  能夠做到參謀,帕羅的腦子絕對是一流的,他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他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圓滑,不如卡茲那樣會算計別人。
  結果就是他成功完成了逃跑的準備,而且在局勢稍微有點不妙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逃跑了。
  所以別人下獄的下獄,被殺的被殺,只有他逃出生天。
  他之前的表現甚至還瞞過了那個狡詐陰險的卡茲。
  他和卡茲住在一起,趁著卡茲沒有防備,他從卡茲辛辛苦苦偷來的證據裡面,悄悄地取走了一部分,他取走的是最重要也最有用的那些信。
  這是他最後的王牌,也是保命和護身符。
  “求求你,海格特將軍,幫幫我,只要我能夠保住性命,我就為青年軍服務,你們肯定需要完全信得過的參謀替你們謀劃,我知道你們最討厭什麼人,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帕羅臉頰不停抖動著,這既是因為緊張,也是因為痛恨,青年軍痛恨討厭的那些人,同樣是把他害得如此淒慘的傢伙。
  海格特悠然地翹著腿,他的右手不停地摸著下巴。
  這個提議讓他挺動心的。
  青年軍裡面大多數是騎士,騎士只需要學習戰術理論,最多也就指揮兵團作戰,在戰略部署方面確實非常缺乏。
  對這方面擅長的軍官都是從軍事學院出來的,全都隸屬於參謀部,這些軍官從培訓到晉升,全都掌握在參謀部手裡,根本不受他們的控制。
  “只有你一個……有什麼用?你一個人就能抵得上那麼多參謀?”
  海格特摸著下巴淡淡地說道。
  “我可以幫你們拉人啊,參謀這份工作不是那麼好幹的,制訂一份作戰計畫不知道要死多少腦細胞,可十份計畫中有九份會被指揮部的人否決,很多理由根本就是狗屁,裡面問題特別多,作戰失敗的話,制訂計畫的人卻又逃不了,絕對是第一個被拋出來頂罪的人。”
  帕羅越說越氣,滿腔的鬱悶不停地發洩著:“最氣人的是,參謀很難往上升,想升上去必須上面有空位,而這個空位還很容易被其他系統的人搶走,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指揮系統的人是親娘養的,參謀系統的人是後娘養的……”
  帕羅在參謀部那麼多年,對於其中的黑暗知道得一清二楚,此刻為了保命,他毫不猶豫地把這些骯髒事全都倒了出來。
  利奇暗自慶倖他是個騎士,相對軍隊裡面的其他部分,騎士系統還算是純潔。原因是,騎士除了軍階,還有騎士等級。
  後者是沒有辦法作假的,也沒有辦法靠關係提升。
  等級高的騎士,影響力就大,而這些高等的騎士往往比較公正平和,因為性格陰暗的騎士很難突破瓶頸。
  高等騎士未必佔據高位,就像105小隊,隊長是嘉利而不是莉娜。但他們是最好的監督者。
  所以在騎士系統裡面,敢亂來的人少之又少。
  這同樣也是青年軍,希望由騎士接管軍事法庭和憲兵系統的原因。
  現在的軍事法庭和憲兵,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兩輛車日夜兼程,只用了三天兩夜就到了首都裴內斯。
  利奇從來沒有來過首都,聽到海格特說快要到裴內斯了就立刻興奮了起來。
  首都畢竟是首都,一點都沒有讓他失望。
  離開市中心還有幾十公里,大路的兩旁已經全都是房屋了,如果是在格拉斯洛伐爾,同樣的距離連農田都看不到,只有丘陵和森林。
  這兩輛一路暢通無阻的運載車到了裴內斯,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因為路上的車實在太多了。
  “那個榨汁女有沒有幫你安排住的地方?”
  海格特問道,這一路之上他和利奇聊得很開心,所以很願意幫點小忙。
  “有啊!我記得地址好像是薔薇區菲尼絲路1275號。”

  利奇說道。
  “你早說啊。”
  海格特歎了口氣,他敲了敲前面的隔板:“調頭,去薔薇區菲尼絲路1275號。”
  當初莉娜曾經說過,她幫忙找的房間是在郊外。
  到了這裡,利奇翻了翻地圖,總算對裴內斯的郊外有了一些概念。
  這裡離開市中心至少有四十公里,而且偏離主要公路。
  房子倒是不錯,是一棟兩層樓的別墅,利奇猜想,這可能是莉娜的家族所擁有的產業。
  繞著房子轉了一圈,海格特說道:“房子不錯,就是遠了一些,買什麼東西都不方便。”
  他看了看那輛小車:“不過你有這玩意兒,倒也不怕距離遠。”
  把人送到了地方,海格特自己也要走了,他走到運載車門口的時候,對利奇說道:“過兩天再來看你。”
  之後兩輛車絕塵而去。
  利奇朝著那兩輛車揮手告別,一直到車的影子消失在小路的盡頭,他這才和老爸以及那一大群女人,朝著房子走去。
  這幢別墅就一扇門,門其實早就開了,門裡面站著一個圍著花布圍裙的老太太。
  “我是在這裡看房子的。”
  老太太嗓音有些沙啞,人有些瘦小,模樣看上去挺和善。
  “您老人家有沒有接到過莉娜小姐的信?她安排我們暫時住在這裡。”
  利奇走上前說道。
  “有,有。”
  老太太眉開眼笑著連連點頭:“你們來得可真快,小姐的信昨天才剛到,你們就來了。”
  她將眾人讓進屋子。
  進門是一個大客廳,這間房間是那種鄉村別墅的構造,沒有門廳之類的地方,也沒有那麼多走廊。
  “房間早就幫你們收拾出來了,一樓就只有這間大客廳和一個廚房,那邊的樓梯通向二樓,二樓有六間房間,最東側的那一間是廁所,也是浴室。”
  她走到一個矮櫃旁邊拉開第一隔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串鑰匙:“所有的鑰匙都在這裡……”
  老太太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天,可惜沒有人願意聽,趕了那麼久的路,大家都累到不行了。
  老太太原本就是在這裡看房子的,人既然來了,她當然不會再待下去,事實上她也不想多待,雖然這裡住著舒服,但是離開城裡太遠,想要買點什麼東西都十分困難。
  把別墅的情況說了一遍,老太太和善地向每一個人道別,然後拿起一個花布小包出了門。
  利奇和他的父親當然不能讓一位老太太獨自一個人從這麼荒僻的地方回去,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由利奇送老太太一程。
  一直送到了大路邊,攔下了一輛進城的馬車,讓老太太上去,利奇這才轉身回別墅。
  回到別墅的時候,這裡一片寧靜,不過不時會傳來低沉的鼾聲。
  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利奇就看到老爸穿著衣服,什麼都沒蓋就躺在沙發上,那輛車滿是泥水,卻停在客廳的正中,雨衣、行李扔了一地,本來挺整齊的客廳現在變成了垃圾堆。
  原來他送老太太回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困極了,大家都把東西一扔,全都跑到了樓上。
  樓上六間房間除了那間浴室,另外五間全都能夠住人,不過五間房間裡面,靠北的那兩間被佈置成了書房和小客廳,雅是很雅,卻只能打地鋪,靠南面的三間是臥室,床也挺大。
  這幫女人嘰嘰喳喳地商量了一會兒,因為實在太累,全都想著早點休息,所以全都挺客氣,很快就把分配方案確定了下來。
  能夠來這裡,全都是因為利奇的關係,利奇一家當然應該挑最好的房間。
  利奇的老媽、玲姨和表姐選擇了最靠近樓梯的那間朝南房間,克絲琴娃、夏婭和恬蒂作為女孩們的媽媽,當然也多少享有一些特權,所以緊靠著的朝南房間,給了她們。
  這裡還有四個小傢伙,他們也受到了特別的照顧,伊莎貝拉因為要帶他們,所以就和弟弟妹妹們,佔據了最後一間朝南房間。
  金妮、索菲、梅麗莎和卡洛琳住在朝北的小客廳裡面,這裡正好有四張雙人沙發,勉強可以當床。
  英格瑞和艾米麗母女倆佔據了書房,這裡也將成為工作間和實驗室。
  利奇的媽媽、玲姨和表姐並不明白為什麼要有工作間和實驗室。不過她們很知趣地沒有多問。
  利奇的媽媽在路上已經挨過一個耳光了,那記耳光讓她覺得非常委屈,卻也讓她異常害怕。
  如果是以前的話,她肯定會找機會發飆,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敢,因為她周圍全都是失去丈夫的女人,這些女人以前都比她優越,不說別人,就連她的妹妹也比她混得好,但是現在她卻是這個圈子的中心。
  這還不是因為她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兒子,和一個可以依靠的丈夫?
  想通了這些,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幸福。
  分配好了房間之後,女人們互相道了晚安,關上門休息了,一刻鐘之後,整幢別墅一片寂靜。
  利奇的老爸似乎被遺忘掉了,當然身為一個男人,他也不好意思和一群女人爭,他只得到底下的大客廳。
  大客廳裡面也有一張長沙發,他乾脆把這裡當作床了。
  看著老爸安然熟睡,利奇的心徹底平靜了,能夠做的他都已經做了。
  首都裴內斯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不知道這場戰爭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戰爭最後會打成什麼樣子,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住在這裡的人能夠支撐得最久。
  突然間他也感覺到無比的勞累,這一路上最辛苦的就是他。
  利奇朝著四周張望著,可惜長沙發就只有這麼一張,他朝著壁爐走去,壁爐邊上放著一張搖椅。
  利奇坐了下來。
  這東西是老頭老太太喜歡的。
  利奇的腳尖一點,搖椅輕輕晃動起來,這種節奏緩慢的晃動,給他的感覺就是悠閒。
  晃著晃著,他的眼皮漸漸重了起來。
  他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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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本集簡介】
    隨著利奇帶家人撤退到首都裴內斯之後,105小隊隨後也隨著駐紮於格拉斯洛伐爾的部隊回到首都。雖然利奇與眾女合修進展順利,但為了解決利奇無法發出攻擊技的問題,莉娜找上了自己的父親幫忙,揭露了莉娜家族竟是聖皇後裔的身份!而莉娜私下傳授利奇的絕技“周波光輪”似乎隱藏著有關騎士傳承的重大秘密!


第一章 安家首都
  一進入市區,到處可以看到十四世紀到十六世紀的建築物,越是往市中心走,這類古老建築物的數量就越多,甚至很多馬路都還是老式的青石板鋪成的路面,兩邊的人行道也是又窄又小,完全是十六世紀的風格。
  行走在裴內斯的大街上,第一個感覺就是厚重,這是凝聚了歷史滄桑的厚重,第二個感覺則是大。利奇以前所在的格拉斯洛伐爾也是一座大城市,市中心的繁華程度並不比裴內斯差多少,不過格拉斯洛伐爾最繁華的是六橫九縱總共十五條街道,出了這塊區域,其他地方就顯得有些冷清。
  裴內斯則完全不同,這裡到處部是熱鬧的地方,走了兩個多小時,看到的地方都和格拉斯洛伐爾最繁華的區域差不多,而人文的氛圍則是違遠超過格拉斯洛伐爾。
  如果說格拉斯洛伐爾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青澀少女,時尚而且充滿了活力,那麼裴內斯就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美貌貴婦,成熟,含蓄、氣質高貴。
  這是利奇的看法。
  不過對於他身邊的女人們來說,她們更在意的是這裡的人穿些什麼,做些什麼、氣質怎麼樣、談吐怎麼樣。
  裴內斯的居民有著一股濃濃的首都人味道,說話做事部顯得從容不迫,大部分人身上的穿著並不顯得華貴,但是式樣和手工全部是一流的。
  當然首都也有窮人,只不過利奇身邊的女人們絕對不會把注意力放在窮人的身上。街上穿著不太好的人被她們自動忽略過了。
  進城是為了到軍事委員會登記並且領取臨時居住證,現在這個時候,沒有這東西簡直會要人命。
  一路上她們好幾次部被憲兵攔截下來,全部靠利奇手裡的軍官證和軍需部微調利奇父親的那張調令,才得以順利通行。
  除了領取臨時居住證,利奇的父親還要去軍需部報到,雖然利奇的母親很希望丈夫能夠多待一些時間,權且當作是休假,不過現在這種時候,誰都虎視眈眈著那些職位,時間拖得越久,出現變數的可能就越高。
  如果是以前,利奇的母親或許還會撒一下嬌,但是自從在小鎮發生了那些事、自從她挨了丈夫一記耳光之後,她變得收斂了許多。
  最重要的是,她突然間變得聰明,她終於發現,她一直都是把事情本末倒置。
  以前她太在意自己的妹妹,因為妹妹嫁得比她好,家裡有錢有地位見識又多,她心裡不自覺地把妹妹放在一個很高的位置,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首先顧慮妹妹的想法,反倒是對利奇和丈夫並沒有太在意。
  但是現在她愕然發現這根本就是大錯特錯,妹妹現任仰仗的是她,而她仰仗的則是兒子和丈夫。
  明白了這件事後,她的態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對丈夫是言聽計從,對兒子同樣是百依百順。
  軍事委員會在勝利廣場上,這裡以前是一座劇院,戰爭爆發之後,很多人被徵調入伍,因此劇院也不得不關門。
  幾個月之前,前線崩潰的消息傳來,這裡就改成了登記和發放臨時居住證的地方。
  此刻整個大廳擠得滿滿的,一條長長的隊伍像是蛇一般一圈一圈地盤著,誰都說不出到底來了多少人。
  登記的地方是在以前的舞臺上,那裡放著一排長桌子,桌子後而坐著二十幾個軍官,雖然人已經不算少,但是和等候登記的人比起來還是顯得很不夠,所以隊伍前進的速度非常緩慢。
  人多自然就顯得嘈雜,沉悶的說話聲在空中回蕩,四周的窗戶和正面的大門雖然全部敞開,卻仍舊讓人感覺到異常氣悶。
  好在人雖然很多,秩序倒還不錯,等候登記的人井然有序地排著隊。因為這裡到處是維持秩序的士兵,這些士兵坐在高腳椅子上,手裡拎著十米長的木杆,看到有人插隊或者爭吵,就立則將木杆戳過去,緊接著就是一頓喝罵。如果還不聽命令,木杆就會劈頭蓋腦打下去。
  利奇和他的父親原本想等女人們辦好臨時居住證,現在沒興趣了。
  他們兩個用不著這東西,利奇有軍官證,他的父親只要到軍需部報到,軍隊使會替他辦理好一切。
  和女人們打了招呼後,兩個人出了軍事委員會。
  剛出大門,利奇的父親就拍了拍兒子的後背,臉上滿是賊兮兮的笑容。
  “那些女孩其實就住在我們隔壁,對不對?”
  老爸問道。
  利奇嚇了一跳,好半天他才尷尬地問道:“老媽知道了嗎?”
  “不清楚。”
  利奇的父親搖了搖頭,他反而對另外一件事挺感興趣:“你給她們用了什麼東西?居然把她們說話的聲音改了。”
  利奇正感覺納悶呢,他已經夠小心了,沒有想到仍舊出了差錯。
  “既然你知道她們的聲音改了,怎麼還會認出她們?”利奇的父親指了指鼻子:“做那種事的時候,主要是這裡出聲音,你改得了嗓音,可改不了這裡。”
  他猛力拍了兩下兒子的後背,異常鬱悶地說道:“那個整天把她們搞得呼天搶地的傢伙不會是你吧?”
  男人有的時候反倒比女人矜持,利奇的老爸就不好意思在利奇的褲襠上掏一把,雖然他非常好奇。
  “你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千萬別告訴老媽。”
  利奇雙手合十連連拜道。
  “你總得告訴我一些實話。”
  利奇的父親歎道。
  雖然早知道有這一天,利奇仍舊感覺頭痛。謊話早就編好了,只是不知道老爸會相信到什麼程度。
  “有些事原本不能說。”
  利奇看看左右,把老爸拉到旁邊的一條暗巷裡面,湊在老爸的耳邊悄聲說道:“這是軍事機密,我參與了一個實驗,實驗的目地是讓普通人擁有騎士的能力……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利奇父親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但是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說什麼都沒用。
  “這種實驗對身體有什麼危害嗎?”
  利奇的父親沒有懷疑,他在軍隊裡面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讓他確信上面的人幹得出這種事。
  利奇聳了聳肩:“我可能不會有後代了,老爸,你不會介意這件事吧。”
  聽到這話,利奇父親的臉變得異常難看,他倒是不太在乎傳宗接代這類事,但是這種事總是讓人感覺不舒服。
  “老爸,想開一些,現在是戰爭時期,有什麼比活下來,而且讓家人活下來,更重要的呢?”
  利奇低聲勸道。
  這番話終於起了作用,利奇的父親轉念一想,也確實是這樣,命都沒了,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這樣一想,利奇的父親反倒覺得參與這種實驗或許是一件不錯的事。
  “你看我這體格不錯吧?你有沒有門路讓我也加入?我倒不是在乎那些工資和津貼,這段時間以來我是徹底明白了,在戰場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實力和運氣才是真的,運氣這東西,我又沒把握,只能想辦法增加一點實力。”
  利奇翻著白眼.對於老爸的異想天開實在無話可說。
  不過他又有一絲遺憾,如果真得有這種藥就好了,共和國也就不會敗得那樣慘。
  利奇要去的地方和老爸要去的軍需部並不在一起,所以把老爸送到軍需部後,他就離開了。
  裴內斯真正的市中心是英雄廣場,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廣場,兩頭將近有一公里長,以往有什麼閱兵儀式之類都是在這裡舉行。
  這座廣場也是裴內斯的地標。
  利奇去的地方就在英雄廣場的西側,這裡有一座下三世紀後期建造的復古風格的宮殿,前面是十幾米長的石階,一排二十幾根石柱聳立在大門口,這些柱子全部要兩三個人手牽手才環抱得過來。屋頂前端何一個騎士的浮雕。
  石階上有衛兵把守,利奇遠遠就掏出了自己的騎上證明。
  他平常只用軍官證,因為那已經是夠用了,不過在這裡軍官證是沒用的。
  衛兵查看了一下證件,臉上頓時顯露出驚詫的神情。
  每一份證件上必然會注明證件擁有者的等級和戰績,利奇的騎士等級並不高,至今仍舊只是見習騎士,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非常正常,但是他的戰績就不一樣了,他的擊毀數是三十二,對於一個見習騎士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驚人的數字。
  衛兵連忙敬了個禮,放利奇進去。
  裡面是一個大廳,放著一排排的桌子,每張桌子後面有一把椅子,桌子旁邊是廢紙簍,桌子的前端全部釘著一塊銅牌,上面寫著各自的職務。
  所有的桌子和廢紙簍看上去部是滿滿的,桌子上放著的是成疊的檔,廢紙簍裡面這是一團團廢紙卷。
  這裡的人也顯得異常忙碌。
  利奇從來沒有想到過,騎士總部居然是這個樣子。
  沒有刀劍、沒有戰甲、沒有氣勢宏偉的壁畫,沒有眾多的雕塑,更沒有嚴肅的騎士,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大辦公室,在這裡辦公的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的軍官。
  靠門口的牆壁上貼著一張圖,上面用紅紅綠綠不同的顏色標記出不同的區域。利奇是來登記的,負責登記的是最東側的那一排辦公桌,也是人最多人的地方。
  不過和軍事委員會的登記大廳比起來,這裡的人要少得多。
  緊靠著東側的牆壁有一排椅子,等候登記的騎士全部坐在那裡,利奇也跑了過去。
  等候的人大概有兩百多個,有大人也有小孩,他絕對不是這裡年紀最小的一個,出於好奇,他看著那些和他差不多年齡的騎士。
  這些小騎士同樣也看著他,而且眼光之中全都帶著一絲訝異。
  利奇在末尾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他剛剛坐下,就看到兩個小騎士站了起來,這兩個人看上去都比他稍微小一些,一個一頭褐色短髮,臉上滿是雀斑,額頭有些高,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傢伙,另外一個皮膚黝黑,方頭方腦,樣子有些憨傻。
  兩個人原本坐在挺前面的位置,現在居然跑過來坐到了他的後面。
  “我叫傑森,他叫約翰,你也可以叫他的外號大熊。”
  那個滿是雀斑的小孩說道。
  旁邊的憨傻少年猛地在雀斑小孩的背上拍了一下:“這傢伙也有外號,叫花栗鼠。”
  “我叫利奇,很高興認識你們,你們也是剛剛調到這裡來的?”
  利奇並不擅長交際,以前學校的生活讓他對同齡人產生了一絲戒心。
  “你有外號嗎?”
  傑森嬉皮笑臉地問道:“我以前沒看過你,你是從國外回來的交換生嗎? ”利奇知道交換生是什麼,蒙斯托克共和國從人口和經濟上來說是一個大國,但是從軍事上來說卻只能算二流。所以每年共和國都會派一批天賦極好的小騎士前往奧摩爾帝國或者帕金頓聖國,名義上是交換生,其實就是委託這兩個老牌王國幫忙培養騎士。
  利奇搖了搖頭,他不想占這個便宜,騎士的圈子其實很小,現在撒謊,總有一天會被拆穿。
  雀斑臉的反應挺快,稍微一想,立刻猜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你是後天覺醒的騎士?”
  他也不再像剛才那樣熱情,後天覺醒的騎士部分沒有什麼前途,“你猜對了。”
  利奇淡淡地說道,他看著這兩個人的反應。
  那個憨小子沒有什麼變化,咧開嘴樂著說:“找還是第一次遇到後天覺醒的人,你覺醒多久了 ?”雀斑臉傑森臉僵了僵,不過他很快又恢復了原狀,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利奇雖然不是有前途的交換生,不過能夠成為騎士是肯定的,以後說不定能夠幫得上忙。
  “我們兩個是第九兵團十二中隊的,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對這裡最熟了。”
  傑森賊頭賊腦地說道。
  “是啊,這傢伙認識很多人,幫你打探個消息或者買什麼東西絕對容易。”
  黑大塊頭也在一旁幫朋友吹捧。
  “我是105小隊。”
  利奇說道。
  傑森和約翰立刻感到有些意外,擁有獨立編號的小隊可不多,這類小隊一般部很強。突然黑大個約翰推了推旁邊的雀斑臉傑森,約翰的眼睛看著門口。
  利奇也轉頭看去,只見從門外走進來一群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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