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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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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之惡

第一章 一段在美國的簡單愛情 王小板如是說
   男人都是“流氓”﹐女人都是“破鞋”。因為愛情。
   我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正坐在辦公室裡﹐在互聯網上瀏覽W和L結婚的新聞和照片。不難想象﹐我當時的心裡是充滿嫉妒和憤怒。MD﹐怎麼天下有才有貌的好女人都讓這個傻逼給佔了呢?
   L是個流氓﹐可是卻一直走著桃花運。不服不行。所以我常說:傻逼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成了眞正的牛逼。
   可見現在的女人都是喜歡流氓的﹐連獨行特立的W最後都未能免俗。
   我叫陳北﹐和無數生於七十年代的IT兄弟們一樣﹐生命中的很大一部份已經像鼻涕一樣甩都甩不掉地粘在了互聯網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稍微像樣點的男人都喜歡在網上自稱“流氓”。我也是其中一員﹐ 所以我從來不敢讓我媽上網﹐更不敢讓她知道我的網名。要不﹐她會傷心而死。
   我媽不知道李敖﹐當然更不知道王小波﹐所以她堅定地認為“流氓”是個眨義詞。
   我知道“流氓”對女人其實是個挺美好的詞匯是在十六歲。記得那天我汗流浹背地從外面踢球回來﹐看到一個常來我們家找我哥陳南玩的女孩兒﹐正面紅耳赤地勾著我哥的脖子﹐嘴裡夢囈般地念著“陳南﹐你這個臭流氓﹐你怎麼這樣啊。”
   事後盡管我哥給了我十塊錢讓我買點兒好吃的以便徹底忘掉我這個正在發育的兒童不該看見的鏡頭﹐我還是要說這件事對於我的成長產生了不可磨滅的重大意義。因為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做了春夢﹐對象是和我的一個女同學。恍惚中﹐我聽見她目光迷離地對我說:“陳北﹐你這個臭流氓﹐你怎麼這樣啊。”
   我認識肖苒的那年剛剛二十八歲。單身﹐正當職業﹐每天穿燙得筆挺的襯衣擠地鐵去市中心上班。
   認識肖苒是在我的一個朋友家裡。當時﹐我的前任女友和我大吵一場之後去了香港﹐你可以想象那個時候我是多麼脆弱和經不起勾引。
   肖苒是個很好看的女學生。而我那個時候已經被幾任女友折磨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流氓”。
   好看對於一個“流氓”已經足夠了。
   因為單純﹐所以直接。
   我赤裸裸地問肖苒:“妳有男朋友嗎?”
   肖苒同我見識過的大多數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一樣﹐喜歡利用任何一個機會玩欲拒還抑的把戲﹐拿男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當然﹐她也眨著美麗的大眼睛告訴我她有一個交往了六年的未婚夫在國內﹐身為新時代的有為青年﹐我一直認為肖苒的未婚夫同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覺得將來她回國嫁人與眼前同我調請有什麼衝突﹐在這一點上肖苒似乎與我達成了共識。
   這個二十五歲的女生對我說:“男人同車位差不多﹐好的早就被前面的人搶去了﹐你都二十八了﹐還沒有車肯停到你這個車位﹐你就是個殘泊。”
   肖苒邊說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非常老練地接過她的話:“殘不殘妳試試看再下結論。”
   肖苒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而且臉紅了。世上男女間的糾纏都是從這樣的調情開始吧。那一刻開始我對這個長相不錯又趾高氣揚的女孩兒刮目相看﹐對她有了進一步了解的興趣!
   肖苒笑著告訴我:“可是……我已經找到車位了。”
   我很鬱悶﹐但是我並不氣餒。因為我知道﹐男人女人在床笫間培養起來的友誼就是愛情﹐至於是眞愛還是假愛情﹐再說罷。
   肖苒的男朋友在國內﹐所以我有很多機會把這段友誼發展為愛情。
   肖苒也給了我很多機會。她常常打電話給我:“陳北﹐我的電腦又中毒了。”
   我給她電腦殺毒的時候她常常有意無意地站在我身後﹐有時候﹐長髮甚至會掉到我的脖子裡。
   女孩子的香味熏得我心猿意馬。
   但是我過了三十歲之後才明白:“女人來找男人修電腦其實就是眞正的破鞋行徑。”
   和肖苒一直毫無進展﹐盡管我每個月都要幫她格一次盤。  
   她明確告訴我:“我畢業以後要回去和青梅竹馬的男友結婚的。所以﹐陳北﹐你千萬別想多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常常臉紅。
   蘇青說:“一個善於臉紅的女子並不是因為正經﹐也許她的心裡更加迫切需要。”
   我想我應該主動。
   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我姿態優雅地和她討論了一下她肚臍上方的那個小小刺青。
   討論的結果是﹐那天夜裡她躺在床上緊緊摟著我的肩膀目光迷離地說:“陳北﹐你這個臭流氓﹐你怎麼這樣啊。”
   傳說人類的第一個愛情發生在伊甸園﹐夏娃受蛇之誘惑﹐和亞當一起吃了善惡樹上的蘋果﹐接著被神逐出伊甸園。出了伊甸園之後﹐他們開始幹那事﹐然後開始受苦。
   我的噩夢也從那天肏完肖苒以後開始了。
   肖苒常常莫名其妙地不開心﹐這讓我又憤怒又沮喪。
   雖然不十分了解肖苒為什麼不開心﹐我的男性本能還是發揮了作用。男人和喜歡的女人在一起﹐一定想盡辦法讓女人快樂的﹐讓女人幸福是每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必須做的事情。
   於是我常常在肖苒電腦沒中毒的時間去看她。見了面﹐往往什麼也不說先摟在一起做愛。在一次翻雲覆雨胡天胡地之後﹐她穿著我的襯衣趴在我的前胸﹐幽幽地問:“陳北﹐怎麼辦?我怎麼去和我的男友說?”
   我不知道。
   我說:“要不﹐妳還是畢業以後回去和他結婚吧。”
   肖苒無語。
   其實在案發前﹐我一直從心底裡極力否認我是個第三者的事實。每天早上我常常攬鏡自照﹐鏡子裡的那個陳北雖然一雙小眼﹐但是眼底裡卻閃著正義的光芒﹐我問自己:“第三者﹐陳北﹐這事你幹得了嗎?”
   蘇青說過另一條至理名言:“沒有一件桃色事件不是先由女人起意﹐或是由女人在臨時予以承認的。”
   作為男人﹐我不得不承擔這所有的由女人臨時起意帶來的後果。
   肖苒對她的男友越來越冷淡﹐冷淡到那個一點不傻的男人開始起疑。
   記得很多年前﹐一個很紅的小說裡以這樣的一句話開始:“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
   肖苒的男友一定會說:“如果你愛她﹐就把她留在身邊﹐因為那裡沒有男人可以勾引她;如果你恨她﹐就把她留在身邊﹐因為那裡只有你可以糟蹋她。”
   某天深夜﹐我在迷迷糊糊中幫肖苒接了一個來自國內的長途。於是肖苒的名節在瞬間毀掉。
   破鞋就是這麼在機緣巧合中練成的。
   其實我很少在肖苒那裡過夜。不知道為什麼﹐肖苒也很少要求我留下來。我們之間好像只有瘋狂的性愛﹐故意不去討論愛情和未來那些神聖而又莊嚴的話題。我們倆個人非常清楚﹐不管在什麼文化背景裡﹐我們倆都是一對標準的奸夫淫婦。在國內的某些地區﹐我和肖苒的奸情如果大白於天下﹐我們兩個絕對是被義憤塡膺的人民群眾遊街浸“豬籠”的。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定義自己和她的關係。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永遠都不會是。她是一個叫做劉剛的、生活在北京的、一個男人的女朋友和未婚妻。他給了她兩年時間來這裡讀書﹐然後她回去嫁他﹐要義無反顧﹐沒有絲毫的動搖和懷疑。
   劉剛假設肖苒在這兩年裡是不應該有除他之外的男人的。
   劉剛是我們之間最禁忌的話題。
   為偷情尋找理由﹐自然逃不脫破鞋悖論。這件事的發生確實有原因﹐盡管原因不能當作理由。我也不想推卸自己的責任。要知道﹐在性方面﹐男人比女人忠實﹐男人只愛女人的青春美貌﹐而與其他的一切無關。
   我是個寂寞的男人﹐而肖苒有著青春美貌。這就足夠了。
   我還依稀記得那天下午肖苒穿著襯衣短裙在她的廚房裡手忙腳亂地給我煮通心粉。她是嬌生慣養的獨生女。她窘迫地問我:“陳北﹐我做的飯很難吃﹐你還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
   我抓住她的手試圖舔去她手上不小心沾上的番茄醬﹐她指尖上傳遞過來的戰慄帶給我難以壓抑的亢奮。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5-7-29 06:38 PM 編輯 ]

第二章
   盡管這些都與愛情責任無關﹐但是那個時候本能還是來得那麼排山倒海﹐不可抗拒。
   我舔著她的指頭一把把她抵在碗櫃上的時候﹐肖苒翻上去的襯衣衣角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刺青。我不願一切地按著她然後跪到地板上去吻那朵線條簡單的小花。
   “陳北﹐不要!”不得不承認﹐一個青春美貌的女人的拒絕更能激發一個男人的流氓本性。那一天肖苒的堅貞反抗讓我至今回想起來都神魂顛倒。
   女人的感情為義所困﹐男人的義只為女人的情所困。肖苒開始對我有除了性之外的情義﹐但是我卻始終不敢收下這份情義﹐因為我是個那麼自私和膽小的男人﹐我害怕和她一樣感覺疲憊和罪惡。
   愛情悖論重重﹐無限沉重。愛情也極其殘酷﹐一瞬間就可以擦肩而過。
   我們之間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當下的瘋狂。“那就讓我們好好享受吧!”我摸著肖苒柔軟的頭髮﹐在床上忘情廝殺。
   我告訴肖苒:“我是妳的好朋友﹐永遠!”
   “回去和劉剛結婚﹐那是妳的承諾。”
   “傻丫頭﹐妳很快就會忘了我。”
   “我很快就會找個新的女人忘了妳。”
   肖苒紅著眼睛不說話。
   女人是一件易碎品﹐有如處女膜一樣﹐失去就是永遠。可惜這個道理劉剛不知道﹐我當時也不知道。
   我以為我和肖苒之間就像我想的那麼簡單﹐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但是不是……
   那天夜裡我隨手拿起電話說了一聲“Hello”﹐隨即就被一個年輕的男聲驚出了一身冷汗:“苒苒﹐在嗎?”
   我立即按掉電話﹐推了推還在迷迷糊糊的肖苒。“苒苒﹐國內有人給妳電話了。八成是劉剛。”
   肖苒“砰”地坐了起來。縱然在黑暗中﹐我也非常清楚地感到了她的哆嗦。她在我旁邊裹著被子﹐抖得彷彿風中一片孤零零的樹葉。
   “是劉剛吧?”
   “八成是吧。難道妳還有其他男人半夜查房?”我故作輕鬆﹐說完才發現自己眞沒幽默感。
   “陳北﹐怎麼辦?”她抖如篩糠﹐彷彿劉剛正拎著菜刀趕過來砍我們這對偷情男女。
   “苒苒﹐鎭靜點!妳知道你可以敷衍過去的。”我輕輕地把肖苒摟在懷裡﹐“妳聽我說﹐妳還差兩個月就畢業回國了。有些事既然發生了﹐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但是妳沒必要告訴他﹐你明白嗎?我只是妳的一個朋友﹐沒必要告訴他這些事影響妳們的感情。妳回去後﹐我不會再和妳聯繫﹐也不會見妳﹐更不會打擾妳的生活。我發誓。”
   肖苒在我懷裡哆嗦著不說話﹐半響﹐冒出一句:“陳北﹐你愛我嗎?”
   天﹐為什麼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我對肖苒有感情﹐至於是不是愛情﹐我還不知道﹐也沒有耐心去知道。或許我早就習慣了不再去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
   我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把電話拿給肖苒﹐“苒苒﹐他一定會再打來的﹐妳知道妳應該怎麼說。我們到此為止吧。”
   我翻身下床﹐開始穿衣服﹐儼然一個正人君子。
   肖苒坐在床上抱著電話一句也不說。
   半個小時後我回到家站在花洒頭下用冷水沖著身子。
   網絡上的美作們總說:“時間、距離是感情最大的敵人。”我的生活一直在不厭其煩地驗證著這一點。也許和肖苒就這樣結束是一種最好的解脫﹐特別是對她。
   畢竟少了一份惦念會讓內心安靜許多。雖然我知道生活將比以前變得更加單調、乏味﹐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不再心痛﹐不再想念。
   而我不一直是屬於那種情竇常開、老竇不敗的流氓嗎?就彷彿當年﹐我計劃追一個女孩子﹐沒追上的時候我還發誓要天天去她宿舍樓下等她一起上自習﹐直到把她那顆冰冷的心融化﹐結果沒幾天我就交了我的第一個女友;而前女友楊亦凌走了沒幾天我就看上了更年輕的肖苒。我應該就是這樣的人﹐過兩天我就會給自己再找一個繼續快樂的。
   我這麼想著﹐心中開始洋洋得意起來﹐洗髮水一下子鑽進了眼睛。
   然而……
   肖苒再也不屬於我了。她就要和那個叫劉剛的男人結婚生子。
   我使勁用水沖著眼睛﹐感覺心裡火辣辣地疼。
   沒睡幾個小時﹐鬧鐘就響個震天。我揉揉眼睛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身子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明白﹐我是昨天半夜從肖苒的床上被鬼子突襲的警報嚇得連夜跑回家的。
   開始洗澡﹐刮臉﹐吹頭﹐然後對著鏡子努力笑了笑。“可喜可賀啊﹐陳北﹐祝賀你又單身了又自由了。努力工作、努力存錢﹐這個世界的單身好女人比狗還多﹐全都洗乾淨了等著你有時間去臨幸。”
   半個小時後﹐我已經到了地鐵站。可不知道為什麼站在擁擠的站台上我卻突然感到很孤獨。
   我承認我還對就這麼放棄肖苒感到有點耿耿於懷。要是當年﹐以我的脾氣﹐我一定會和劉剛爭到底﹐然後帶著肖苒繼續在這山高皇帝遠的美國鬼混﹐等到操江湖操得太累了﹐再回去向曾經對不起的人請罪。但是﹐現在我老了﹐經歷了一些人和事﹐我不願意再這樣意氣用事。因為我知道心愛的女人被奪走是什麼滋味﹐也許﹐我眞的不愛她吧﹐或者愛的不夠以至於連爭取一下都不願意。
   但是我眞心地希望她能夠幸福。趁現在我和她的感情還不深﹐趁現在我們還沒肏出愛情那個傻逼玩意﹐還有什麼比揮慧劍斬情絲更理智呢?只要她一畢業回了國﹐這段往事很快就會被忘得一乾二淨的。
   我願意用我的悵然來成全他們六年的感情到開花結果﹐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裡﹐我打心眼裡由衷地佩服我自己。因為我的忍讓﹐這個世界少了一個西門慶﹐於是又少了一個潘金蓮。
   到了公司﹐依然是虛頭巴腦地和每個人打招呼﹐喜歡的、不喜歡的、甚至我每天在心裡罵上好幾遍的我最煩的印度人﹐這就是美國﹐每個人之間都是禮貌而又小心地保持著分寸。自覺地藏起自己的生活和想法﹐這才是保護自己最穩妥的方式。
   坐下來一邊打開電腦一邊脫掉皮鞋﹐我編程的時候喜歡直接放到地毯上才有感覺﹐然後從抽屜裡翻出一包和口膠﹐扔一顆一到嘴裡﹐其餘的放到手邊。我作為民工的一天即將開始。
   查完郵箱回了幾封重要的email以及開始準備幹活﹐卻發現前前女友在網上(肖苒已經成了我的前女友﹐所有她也跟著升級了)。
   “幹嘛呢?”
   “加班。”
   “不是吧?我還以為就我這麼命苦。”
   “妳還命苦?新婚燕爾的。”
   “嘿嘿﹐妳還愛著我吧?要不怎麼醋勁那麼大?”我心裡開始得意。
   “你臭美去吧。陳北﹐我就實在不明白﹐你怎麼自我感覺就那麼好?告訴你﹐愛上豬都不會愛你。”
   “那妳就當我豬吧。告訴妳﹐我現在又落單兒了。”
   “嗯。看出來了﹐你今早上是特別變態。”
   前前女友說完﹐一扭屁股下了線﹐不再理我。
   下午正在和幾個PM開會討論手邊的項目﹐褲兒裡的手機瘋一樣地哆嗦起來。我偷偷摸出來一看號碼﹐竟然是肖苒的。我想了想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一定沒什麼好事﹐於是索性不理。一個小時之後會議結束﹐查了手機﹐肖苒竟然一口氣給我打了三十幾個電話。
   我無奈﹐回到辦公室坐下﹐深吸一口氣﹐開始給肖苒撥手機。
   “什麼事?”
   “陳北﹐我和劉剛完了。”
   “什麼?”我“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苒苒﹐妳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這種事開玩夭有意思嗎?電話那頭的肖苒開始怒氣衝衝﹐“陳北﹐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這麼怕那我自己承擔。”
   “不是﹐”我像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地癱到椅子上﹐“這太突然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妳怎麼﹐怎麼突然變卦了﹐一點思想準備都不給我!妳到底對他說什麼了?”
   “陳北﹐”肖苒突然哭起來﹐“我實在沒法眛著良心和劉剛撒謊。我﹐我不愛他。”

第三章
   “不是吧?”我握著電話冷汗直冒﹐“苒苒﹐妳別糊塗﹐妳們有感情基礎﹐妳說是不是?什麼愛不愛的﹐妳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妳們都在一起那麼久了﹐只不過暫時分開一段鬧點小別扭很正常。等妳畢業回去了﹐妳們又在一起了﹐還會像以前一樣的。妳聽我說……”
   “陳北!”肖苒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喊起來……如果她夠得著﹐我想這一巴掌我是逃不掉了﹐“陳北﹐你還是不是個人?嗯?我和誰好﹐和誰在一起﹐用不著你操心。算我瞎了眼認識你這個王八蛋!咱們從此誰也不認識誰。”
   “苒苒﹐苒苒。”我還想接著說點什麼﹐可是那頭已經“啪”地摔了電話。
   扔掉電話﹐我感覺口乾舌燥﹐渾身無力﹐彷彿剛剛幹完那事一樣兩腿發軟。我知道這下玩大了。老天知道﹐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沒有想過和肖苒怎麼樣。是的﹐妳可以說我很自私﹐當初我看上肖苒除了她的青春美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知道她一畢業馬上就會帶著她的學位滾蛋去做海龜﹐然後我會繼續做我快樂的單身漢﹐在地鐵上可以帶著墨鏡肆無忌憚地欣賞美女、周末可以和哥們酒足飯飽後一起去看脫衣舞、或者再來一場無傷大雅的男女遊戲……
   和肖苒﹐我從來沒有想過除了上床之外更複雜的事情。
   我心煩意亂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思索對策。眼下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肖苒到底和劉剛說了什麼。我心裡還懷著那麼一線希望﹐我希望他們只是言語不合或者是由於一點誤解而吵架﹐而不是肖苒把我供出來讓局面無可挽回。是的﹐我不希望肖苒把那副結婚的鎖鏈從劉剛脖子上扯下來後不由分說地套在我的脖子上。
   好容易磨到老板提著包出了辦公室﹐我也趕緊拎著包﹐心急火燎地往肖苒家裡趕。
   一到肖苒家樓下﹐我就給她打電話。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接通都是留言。我知道她是生氣故意不接的﹐沒有辦法我只好死不要臉地一個勁兒撥。
   最後肖苒總算接了﹐語氣冷冷的:“你還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我只好嬉皮笑臉﹐“沒什麼事就不能找妳嗎?”
   “陳北﹐”肖苒嘆了口氣﹐“今天我算看明白你的黑心了。”
   “嘿嘿﹐”我一邊打電話一邊往樓上走﹐“妳不是說我只有肉體沒有心的嗎?又怎麼會有黑心?”
   “陳北﹐你覺得你很有意思嗎?”肖苒依舊怒氣衝衝。
   “沒覺得。”我也長嘆一口氣﹐“苒苒﹐妳給我開門。咱倆能好好談談不?”
   我已經到了肖苒的房門口﹐站在外面求著她:“給我開下門﹐要不鄰居以為妳虐待老公﹐會報警的。”
   肖苒在裡面猶豫了好半又﹐最終還是劈里啪啦地給我開了門﹐不過只打開了一邊縫。
   她把身子倚在門上擋住我的去路。
   看到她眼睛全腫了﹐我心裡咯噔一下﹐原有那點僥倖之心頓時少了一大半。
   “苒苒﹐”我勉強擠出一絲苦笑﹐“讓我進去咱們好好說﹐行不?”
   肖苒沒說話﹐但是閃身讓出路來。
   屋子裡亂糟糟的﹐被子也沒叠﹐胡亂地堆在床上。我走進廚房﹐昨晚我們用過的碗碟還堆在水池裡。我嘆了口氣﹐要說女生邋遢起來眞的是連很多男人都趕不上。別看肖苒平時出門扮得漂漂亮亮的﹐家務卻是一塌糊塗。
   我搖了搖頭﹐卷起衣袖開始洗碗﹐心裡更加堅定了不能娶肖苒為妻﹐共度餘生的念頭。
   “苒苒﹐妳都跟劉剛說什麼了?”我使勁用水沖著盤子以來掩飾我內心的慌亂﹐“是不是他有什麼誤會啊?妳好好解釋一下不就得了﹐有什麼好吵的?”   
   “陳北﹐”不知道什麼時候肖苒已經站到我的背後﹐突然哭著從後面抱住了我﹐“陳北﹐我什麼都和他說了。我受不了了﹐再也不想撒謊騙他騙我自己了。我不愛他。自從遇到你我才發現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我劇烈地哆嗦了一下﹐盤子從手裡滑落到地上﹐摔了個稀爛。我想昨天晚上劉剛聽到肖苒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也是這樣碎得亂七八糟再也縫不起來了吧?
   “陳北﹐”肖苒抱著我的腰﹐把鼻涕眼淚一股腦全蹭到了我的後背上﹐“從今天早上開始﹐我爸我媽還有他爸他媽不停地給我打電話。”
   是啊﹐出了這種事﹐不打電話才怪吧!何況事前連一點心理暗示都沒給過。
   “陳北﹐我已經把電話給拔了。手機凡是國內打過來的我一概不接。我不管他們怎麼說﹐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操﹐這什麼女兒啊?為了奸夫連爹媽都不要了﹐我要是有這樣的女我早就把她掐死。
   可我現在一點都笑不出來。
   “陳北﹐你別害怕。只要我喜歡你﹐我爸媽就一定會喜歡你。況且﹐”肖苒從我的背上抬起頭來﹐“你又聰明又有趣﹐比劉剛強多了。到時候我們回去或者讓我爸媽來這裡﹐他們只要一見到你﹐一定會說我有眼光的!”
   “不行!”我終於清醒過來﹐猛地轉身推開肖苒﹐”肖苒﹐我不是早就和妳說很清楚了嗎?我們是朋友。我喜歡妳。可是喜歡妳不代表我要和妳一輩子在一起。”
   肖苒一臉驚愕﹐呆呆地望著我。
   我頓了頓﹐還是咬牙把我心裡的話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妳不和劉刐好是妳的權力。但是妳不和劉剛好不代表我必須要代替劉剛。我從認識妳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妳要嫁給別人﹐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麼承諾﹐將來也不會有。妳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畢業回國吧。”
   “陳北﹐你馬上給我滾出去!”肖苒被我這番無情無義的話刺激得哇哇痛哭﹐邊哭邊隨手揀起手邊能夠得著的任何東西使勁往我身上砸。
   我用手臂邊擋邊往門口退﹐退到門邊的時候﹐肖苒“砰”地一聲把我關到了門外。
   我知道妳看到這裡會是什麼評價﹐你大概會說這小子就是傳說中的傻逼。我很想否認﹐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認你的評價確實很中肯。至於我什麼時候進化成為這種北京人嘴裡天天念叨的國寶動物﹐確切的時間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想我的初戀失敗然後加上以後一次又一次被女人玩弄的不幸遭遇一定催化了這種轉變。
   我的初戀是個高雅的文學女博士﹐現在在法國﹐會用一口濃濃的巴黎腔法語告訴你喝星巴克又沒品又沒文化。但是這並不妨碍她奪走我十八歲少男的童貞﹐然後又在我二十一歲那年把我的心傷得一塌糊塗到現在縫都縫不起來。我一直懷疑我把一生所有的感情痴情都在那年少無知的時候毫無保留地獻給了這個無情的女子﹐一如我那一去不復還的處男之身。至於她在我這裡到底積攢了多少的感情﹐我說不清楚。只是知道從她以後﹐我只在乎身下的女人會不會假裝高潮來蒙我。
   感情對於我已經成了一個奢侈而又浮華的玩意兒。
   我常常語重心長地教導那些正在發育的表弟們﹐初戀對於男人就如同初夜對於女人一樣重要﹐所以一定要找個能夠托付終身的女人再獻出自己的童貞。而我好像已經為了初戀把什麼都豁出去了﹐包括我的快樂﹐我的尊嚴和我的熱情﹐也許還有我餘下的生命。
   所以對於肖苒﹐我對她的疼惜﹐只能出於一個男人的底線。
   周末約了幾個狐朋狗友開車到一個特別遠的鎭上去喝日本酒吃烤肉。和往常一樣﹐這次的話題照舊是“怎麼能說服一個女人在第一次約會之後依然對自己充滿好感”。這樣的話題在我們之間已經被意淫過無數次了。在美國的生活瑣碎而又無聊……除了工作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長時前保持興趣的消遣。
   其實我們幾個單身漢周圍所有的中國未婚女性加起來還不超過十個﹐而且還一個比一個長得恐龍……當然除了肖苒。媽的﹐我怎麼又想起肖苒了。有時候我會很奇怪這話題究竟有什麼好﹐竟然讓我們持續意淫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有厭倦。
   哥們老唐很憔悴。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和肖苒分手以後自己也變得很憔悴﹐不過我戴了太陽眼鏡﹐抹了Gel﹐掩飾得叫外人看不出一點痕跡。
   我上去給了他一老拳﹐“這次又是哪個妞兒造的孽?”
   老唐是個老美國﹐在美國讀了博士又在做博士後﹐關於他的愛情﹐據他自己的描述﹐版本很多﹐盡管他描述的時候常常忘了這次的細節和上次差不多。
   這次的主角是個新進實驗室的小女生﹐九十年後﹐一棵嫩草。

第四章
   “你看順眼就上了﹐小心過幾天被別人撬了。”我很喜歡這裡的清酒﹐綿長而又溫暖﹐彷彿女人溫熱的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胸膛。
   “那怎麼行?你不知道她是多矜持的女孩兒。”老唐愁眉苦臉。
   “九十年代的妞兒居然知道矜持?”我差點嗆死。
   “老唐﹐矜持是屬於我們這一代人的裹屍布。”周亮沉穩地用餐刀割著盤子裡的烤秋刀魚﹐“你直接問她好了﹐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等著女人主動說那句話﹐這基本上﹐很難。”
   老唐為難地低下頭去﹐用筷子輕輕挑弄著粘在盤子裡面的米飯。我眯著眼睛望過去﹐米飯中間被劃出來的那些痕跡﹐彷彿一個女孩兒的名字。
   我操﹐服了﹐老唐﹐你怎麼每次墜入情網都可以這麼眞誠?
   我不再理老唐發情﹐開始專心大塊吃肉﹐小杯喝酒。
   “陳北﹐”周亮突然開始欲言又止﹐“你知道肖苒要搬家了不?”
   “搬家?”我特別吃驚﹐“她不是馬上就要畢業回國了嗎?還折騰什麼?”
   “陳北﹐你倆到底怎麼回事?”老唐也開始插話﹐”那天大家一起認識肖苒﹐最後她做了你的女朋友﹐你不知道大家多羨慕你的運氣。你怎麼不知道珍惜啊!”
   “珍惜?”我暗自冷笑﹐不再說話。因為我太清楚我為什麼能最終搏得肖苒的信任和好感。
   那天在肖苒的一個師兄家裡的聚會上認識肖苒﹐肖苒可以說是到場的最好看的女生。雖然我在美國這幾年已經對自己的審美產生嚴重的懷疑﹐但是並不能掩蓋肖苒這顆金子在我們這群色狼中的發光。
   肖苒笑盈盈地告訴大家:“我有男友了。在國內﹐畢業後就回去結婚。”
   然後這些無恥的男人包括老唐那麼優雅的紳士馬上都對她沒了興趣﹐開始調轉身子去和別的單身女生搭訕。
   可見美帝對我們這些未婚男知青道德的摧殘。
   只有我﹐用肖苒的話說就是“死不要臉”的陳北聽完她的聲明以後還是對她那麼一如既往地熱情﹐並且非常誠摯地要求去給她修電腦。
   但是周亮接下來的話讓我極度不舒服:“陳北﹐肖苒好像沒打算畢業回國﹐聽說她已經開始找工作了﹐而且……”
   “而且?”我滿嘴是油瞪著小眼睛望著周亮。
   “肖苒她﹐她……”周亮吞吞吐吐的。
   “你讓肉給噎死了?”我狠狠踢了他一腳﹐“什麼事﹐痛快點。”
   “老唐﹐還是你說吧。”周亮有點為難地看了一眼老唐。
   “你能不能有屁快放啊?再不說我不聽了。”我最煩這廝跟個女人似的哼唧。
   “肖苒她好像和王世海好上了。還有﹐她明天搬家叫你去沒?”周亮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立即用酒杯堵住了自的嘴﹐同時把眼睛調向別處。
   “什麼?”我氣得一掌拍碎了手中的精緻的小酒杯。
   夠狠!肖苒﹐妳行!這才不到一個禮拜﹐妳就給我帶了個綠帽子﹐還不是別人﹐還挑我最煩的王世海。
   我氣得連帳都忘付了﹐離開“銀座”就直接去找秋子。
   秋子是我讀電腦的時候在餐館送外賣除小費之外的一個驚喜……一個皮膚細嫩的日本服務生。那個時候生活拮据乏味﹐感情單調直接﹐在我約她去Downtown看了幾場午夜電影後﹐她在我的彌漫著炸雞翼味的二手豐田車上很俗套地對我說:あなたと见たい空があります(有空就來找我)。”
   見了秋子以後﹐我連敘舊都省了。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再加上心底的憤怒混合對肖苒找了王世海的醋意﹐我像只發情的野獸﹐直接扒了秋子的衣服把她按倒在床上﹐大力肏她抽插﹐秋子在我抽插之間只有大聲呻吟同大叫﹐嗯嗯嗯……啊啊啊……同時哎出大量我不太明的日本浪語。
   我不顧秋子是否我狂風浪雨式狂抽狂插之下雙眼已經反白﹐只聽到秋子下體水聲唧唧﹐那些淫水已經流滿床上﹐我還是不停像打樁機一樣狂轟濫炸﹐肏到秋子的頭左搖右擺大叫“干媽爹……。完事後﹐我就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當天空有些發白的時候﹐我醒著躺在被子裡。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個眞正的好覺了。只是很喜歡很依賴這種感覺﹐懶懶地躺在那裡﹐不動也不想﹐身邊有個溫暖的女人睡著﹐盡管她是個小日本兒。窗外是開始沸騰的城市﹐床下則是一片狼藉﹐就像一個大垃圾場﹐摟住我這個寂寞的男人。
   不知什麼時候﹐秋子也醒了﹐赤裸地伏過來﹐摟住我的脖子﹐“陳桑(桑﹐日語諧音﹐敬稱)﹐你會像你昨晚說的那樣愛我一輩子嗎?”
   “不會。”我回答得很乾脆﹐“我不會愛上一個日本妞兒。”
   “You are a real sucker (你眞是個衰人)。”秋子滿眼的失望﹐使勁踹了我一腳﹐然後卷了被子翻過身接著睡了﹐不再理我。
   我翻身坐起來﹐隨手抓起褲子穿好﹐然後光著上身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大口﹐感覺清醒了很多。我眯縫著眼睛開始欣賞這清晨NYC的第一縷陽光。在這溫暖而又燦爛的晨曦中﹐我感覺到了自己的自由自在﹐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寂寞飄零。
   突然很想看一眼肖苒﹐他媽的很想看她﹐就是現在﹐一刻都不想等。
   我走的時候秋子還在睡。我穿好衣服坐在她旁邊﹐她摟著被子、長髮隨意地散落在枕頭上﹐看起來沉靜的像個孩子。NYC早晨金色的陽光從百葉窗中間的縫隙鑽進來灑滿小小的房間﹐燦爛的突然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我不自覺地俯下身子﹐幫她裹了裹被子。她扭了扭身體並沒有醒來﹐我卻突然覺得自己和她之間彷彿眞的有些難捨難分似的﹐昨晚的柔情種種一下子湧上心頭﹐於是把吻輕輕放上她的肩膀﹐很是傻逼地痴情了一會兒。
   從秋子的公寓出來以後﹐一個人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周末的早晨街道冷清﹐天空很高很藍﹐心中被絲絲的涼風吹得空空蕩蕩的茫然一片﹐是愛是恨統統說不清楚。
   突然很後悔和秋子昨晚的所作所為﹐就像和肖苒當初旳荒唐種種。
   車上的唱機裡是鄧麗君的情歌慢慢地唱: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我愛你有幾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
   月亮代表我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曾經打動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叫我回憶到如今……
   寂寞是一杯醇酒﹐很久沒有嘗過滋味時﹐會幻想它別有的味道。寂寞是一杯咖啡﹐在還沒有倒入口中時﹐會聞到它撲鼻的芳香。寂寞是一縷輕煙﹐當你預想並形容它時﹐它就會立即消散無蹤。寂寞是一道傷疤﹐當你獨自一人靜坐時﹐它會在心底隱隱作痛。
   在你心中有這樣一個人嗎?
   我確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堅強。初一十五的月亮﹐天天都會變得不一樣。記得那個經典的愛情故事裡﹐朱麗葉曾經對著羅蜜歐很牛逼地說……你丫少指著月亮對我發誓。所以說這所謂地久天長呢﹐純粹是男人女人之間的誤會外加意淫一場罷了。想通了這些大道理後﹐我的心情漸漸好轉﹐眯著小眼對著後視鏡齜牙咧嘴地笑了笑:“陳北﹐你幹嘛佔有慾那麼強呢?
   是你先不要人家肖苒的。人家愛跟誰跟誰﹐用得著和你商量嗎?”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竟然到了肖苒家的樓下。
   去了才知道肖苒宣佈單身以後是多麼地受男同志愛戴﹐也知道她好像是除了王世海以外還有不止五個師兄。我眞不知道我過去能幫她什麼忙。她的亂七八糟的零碎兒雖然多﹐但是根本就不夠幾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搶的。
   我在老唐和周亮的幫助之下﹐終於搶到了肖苒最重要的家當……25吋的電視機﹐將它抱上了樓﹐但是肖苒根本不搭理我也不指導我放在哪兒﹐害得我抱著個大電視在屋子裡跟個傻逼似的轉了好幾圈也不知道放到哪兒才合適﹐最後放下的時候我的臉都累白了。不過我想我畢竟在肖苒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這印象至少能讓她原諒我吧?來幫忙的男人雖然有好幾個﹐但是電視只有一個啊!
   我不想同她和好﹐但是我不想讓她恨我﹐更不想她出於賭氣把自己的終身幸福壓在王世海那個傻逼身上。
   搬得差不多的時候﹐肖苒提議出去吃自助。
   吃飯的時候﹐沒人搭理我﹐連親蜜戰友老唐都不例外。
   因為……他們都在忙著幫肖苒夾菜。
   “肖苒﹐妳喜歡吃這個不?”
   “肖苒﹐這個好吃﹐幫妳拿了一份。”
   “肖苒……”
   最可氣的是肖苒對除我之外的每個男人都和顏悅色﹐盈盈淺笑﹐完全拿我當空氣。
   我忍無可忍﹐和老唐推說有事﹐離開飯館。

第五章
   離開飯館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個人開車去看夜場的電影。電影院裡幾乎沒什麼人﹐我隨便買了一張票連電影名字都沒有看清楚就進去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我心煩意亂﹐感覺無比窩囊。但又忍不住在心裡陰暗無比地猜測﹐肖苒這會大概已經和那幾個傻逼吃完飯了﹐然後帶一個順眼的回家﹐而且一定貞潔不保。
   心劇烈地痛了一下以後﹐我突然開始無比懷念肖苒那光潔的前額﹐那永遠散發著一種好聞香味的長髮﹐還有她接近高潮時和著我一起瘋狂喘息的樣子……
   再然後﹐你應該猜到了﹐在這冷氣十足空無一人的電影院裡﹐我慾火中燒以至於我不得不重操舊業……就是我自十六歲開始每當孤苦伶仃沒有女人幫助的時候就要從事的行當。
   其實這個地方不錯﹐雖然有點冷﹐但是夠安靜。
   我需要的只是不被打擾。
   但是……
   我剛剛開始﹐褲兜裡的手機就開始痙攣﹐搞得我慾火全消!
   又是可恨的肖苒﹐我不禁心裡罵道:“是不是天下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新歡作愛的時候﹐舊愛從此不舉來給她守節?”
   不得已﹐按了通話鍵﹐“啥事?”
   “你幹嘛呢?”
   “在打飛機呢﹐成嗎?”我沒好氣地一邊繫褲子一邊說:“有事快說﹐沒事我還得接著來呢。”
   “那你接著來吧。我掛了。”我操﹐沒想到幾天沒見﹐這小妞兒這麼牛逼了。
   我只好軟下口氣::“到底啥事?”
   “你今天怎麼先走了?連招呼都不打。”肖苒的口氣聽起來有點悵然。
   “妳都不搭理我我不走賴著幹嘛?”我開始冷笑﹐“苒苒﹐妳行啊﹐找了王世海了。怎麼樣?他用起來比我強吧?”
   “陳北﹐我找誰你管不著﹐反正誰都比你強。”肖苒又開始生氣了。
   “那是。”我口氣冷淡下來﹐“還有事兒沒?”
   “把你的東西都拿走!要不我呆會兒全扔了。”肖苒氣急敗壞。
   “我二十分鐘後過去。”我掛了電話。
   到了肖苒的新家﹐我這才發現這地方比起她原來住的地方可是差遠了。要知道肖苒算是比較有錢的留學生了﹐認識她半年我知道她很會花錢就是不知道怎麼省錢。
   莫非?
   我心裡正想著﹐肖苒開了門﹐扔出一個袋子﹐“你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我簡單地看了一眼﹐幾件衣服和球杆都在裡面。
   “東西都在﹐那我關門了。以後咱倆誰也不認誰。”
   “還有一樣。”我抬頭望著她。
   “還有一樣?”肖苒瞪著眼睛不解地看著我。“你的東西全在這兒了﹐你不是打算臨了訛我一把吧?”
   “套兒﹐在妳床頭櫃裡。”我一臉嚴肅。不是我小氣﹐主要是我憑什麼把我買的避孕套給別人免費使用?
   “陳北﹐你﹐”肖苒氣得嘴脣都哆嗦了﹐“你太不要臉了!”說完要關門。
   我搶上去用肩膀頂住門﹐“苒苒﹐我有幾句話﹐說完就走。”
   “你放手﹐”肖苒使勁用門擠我﹐但是無奈沒有我的力氣大。
   “苒苒﹐聽說妳跟王世海了﹐”我嘆了口氣﹐“那個人很差的。妳愛惜點妳自己好不好?是﹐妳找個新男人是把我氣得夠嗆﹐可是拜托妳找個稍微像樣點的!和我賭氣把妳自己搭上妳犯得上嗎?”
   肖苒不說話。
   “還有﹐妳怎麼搬這兒了啊?原來住的那個地方好好的﹐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吧?”
   肖苒開始掉眼淚。
   “不是吧?”我吃了一驚﹐“原來妳眞是劉剛的童養媳啊?怎麼﹐那個王八蛋把錢給妳斷了?”
   “不是!”肖苒大聲打斷我﹐“是我爸斷的﹐說我不回去和劉剛認錯就再也不給我一分錢了。我平時大手大腳的。沒找到工作之前﹐我已經沒什麼錢了。”
   “不是吧?他是妳親爹不?”我義憤塡膺﹐忍不住伸手去摸肖苒滿是淚痕的臉。
   肖苒躲了一下﹐但最後還是任憑我用手幫她擦掉眼淚。
   “苒苒﹐我明天給妳送張支票來。別害怕﹐妳怎麼做我都支持妳。”我拍了拍她的頭髮﹐”早點睡覺﹐我走了。”
   “陳北﹐”肖苒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別走。我害怕。”
   “我害怕”這話從一個梨花帶雨的小妹妹嘴裡說出來﹐差點讓我立刻堅挺。但是﹐我不能。我知道我留下來是什麼後果﹐那就是肖苒會繼續用那盒才打開的避孕套套住我的下身﹐然後在某個她認為合適的時刻用戒指套住我的手指﹐然後一輩子我就成了她們的小狗兒﹐哪兒都不能去﹐誰也不讓看。
   於是我尷尬地慢慢抽出我的胳膊:“苒苒﹐妳好好睡覺吧。有什麼怕的?要不我給妳講個故事哄妳睡著了我再走?”
   “你走吧。”肖苒的語氣又冷淡又失望。
   我長嘆了一口氣﹐轉身下了樓。
   接下來的幾星期裡﹐我自然又重新過起了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按時上班﹐在辦公室呆到很晚﹐然後隨便找家小餐館解決晚飯﹐吃完之後回家一邊上網一邊喝啤酒。
   周末有時候去看電影﹐或者找老唐那幾個還在學校裡的人踢球。
   我甚至又開始玩遊戲。只不過我再也沒有耐心一級級地玩﹐而總是偷改設置文件把自己弄成一個高手再去玩﹐不過這自然失去了很多玩遊戲本身的樂趣。
   這恐怕就是我對愛情的態度吧?容易厭倦﹐討厭過程。
   周亮的公司周末和幾個別的公司聯合包了一個郊外的農場﹐員工可以帶家人朋友去。他打電話來問我去不去?
   我笑著說:“行啊﹐到時就介紹給你老板說我是你的同居男友。”
   去了之後果然很開心﹐我和周亮大吃一頓之後又玩了兩個小時的高爾夫﹐累得手都有點哆嗦了。
   從球場出來﹐周亮遇到他的幾個同事﹐我打過招呼以後就去拿啤酒。
   然而﹐我在放啤酒的冰桶邊竟然又看到了肖苒。她瘦了很多﹐但是依然是我喜歡的模樣……又好看又冷漠。我看了又內疚又憐惜﹐甚至心裡還有一點兒蠢蠢欲動。
   肖苒好像根本沒有看到我﹐自顧自地喝著啤酒﹐眼神飄忽不定﹐看來已經喝了好幾瓶了。
   “苒苒﹐別喝了。”我走上去要去搶她手裡的酒瓶。
   “你走開。”她便勁甩開我的手。
   “妳別這樣行不?”我使勁和她搶著酒瓶子﹐“妳怎麼也來這裡了?和朋友來的?”
   “我和誰來跟你有關嗎?只許你高興就不許我高興?”肖苒明顯有點喝醉了﹐語調越來越高﹐“陳北﹐你給我滾遠點兒!我不想看見你!”
   旁邊已經有人望過來﹐臉上都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我知道這樣下去只會出更大的醜。
   我猛地一把摟住肖苒:“和我回家吧﹐回家接著說。”
   肖苒拼命掙扎﹐但是到底是女人沒有什麼力氣﹐被我連拖帶拽弄到了停車場。
   “我送妳回家。妳酒喝太多了不能開車。”我一邊開車門﹐一邊命令肖苒﹐“上車。痛快點!”
   “我不!”肖苒來了脾氣﹐死活不上我的車﹐“我自已開車回家。”
   “你這個德行兒能開車嗎?妳是打算被警察抓住然後去坐牢還是打算出車禍死了才開心?”
   “我怎麼樣不用你管。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管我?”
   “我是妳哥﹐能管得妳不?痛快點﹐上車。”我也來了脾氣﹐不由分說把肖苒塞進了我的車裡﹐然後給她扣好安全帶。
   我發動了車子﹐肖苒歪著頭望著窗外﹐看也不看我一眼﹐看來我這次眞的是傷透了她的心。
   由於沒話可說﹐我只好打開CD﹐又是王菲:
   愛的路上誰在縱火
   卻沒人為它哭泣
   雨滴來得太早也要謝上帝
   一聲晚安說得太早
   沒有回憶怎麼尋找
   尋找記住你的東西
   不知不覺發現
   一切早安排就緒
   不知不覺進入
   愛不釋手的遊戲
   愛你的微笑
   愛到擔當不起
   愛來愛去沒了反應
   燈火驚動不了神經
   有時愛情徒有虛名
   “有時愛情徒有虛名。”肖苒默默地低語道﹐臉上的表情又不屑又冷漠。
   車子靜靜地在黑暗中疾馳。
   夜有一點涼。
   高速兩旁都是陡峭的岩壁或者黑漆漆的樹林﹐而前方只有一條被車燈照出來的路﹐沒有盡頭﹐一直延伸到茫茫無盡的黑暗裡。
   我們倆都沉默著﹐因為沒有話說。我沒必要當然更沒心情對一個醉醺醺的年輕女人沒話找話﹐畢竟我現在不想追她。

第六章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偷偷用餘光看肖苒。說老實話﹐肖苒眞的很好看﹐尤其是甩頭髮的樣子很性感。我一直對長頭髮的女孩子有著固執的偏愛甚至溺愛。每次把她們壓倒在床上﹐氣喘吁吁地撥開她們弄亂的長髮吻她們濕潤又溫暖的嘴脣的時候﹐我都會心蕩神馳。
   我由衷地從心底裡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男人﹐或者﹐至少應該是個良心未泯旳壞蛋。在我不能完全確定自己能給一個女人帶來眞正的幸福之前﹐我不想做太多的承諾﹐特別是一輩子這種沒影兒的傻逼才說的話。很多年前﹐我年少無知﹐曾經輕易地把這承諾給了一個女孩子﹐她也欣䔳接受﹐甚至也承諾用她的一輩子來回報我。而可笑的是﹐那個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一輩子到底有多長﹐ 各自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少。於是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說了白說:浪費感情。
   所以我不打算對肖苒也說這樣沒有意義的廢話。
   我生活在一個寂寞的城市﹐很自然成了一個寂寞的男人。這寂寞讓我早已不相信肖苒所謂的愛情。我結識肖苒是出於荷爾蒙。我不指望在有生之年﹐和她之間能滋生出點別的高尚的東西來維繫這漫長而又無聊的一輩子。
   所以﹐我不能害了肖苒。她要的東西我給不了。趁她還青春美貌﹐還是把話說清楚﹐各自happy吧。
   我剛把車停穩﹐肖苒就一摔車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我看她走路搖搖晃晃的﹐實在有點不放心﹐就默默地跟在她後面想看她進了家門再走。
   肖苒確實有點喝多了﹐靠著門拿著手袋﹐低頭翻了半天也沒找到鑰匙。我在一旁看了著急﹐一把上去奪了她的手袋﹐幾下找到鑰匙開了門。剛要轉身﹐身後的肖苒卻開始作嘔吐狀。
   肖苒在水池那裡嘔心嘔肺了半天﹐嘔得我也快吐了。我給她倒了一杯水又趕緊幫她把洗澡水放好﹐“苒苒﹐妳趕緊洗澡然後睡覺。別胡鬧了﹐妳找工作找得怎麼樣了?”
   “陳北﹐你少裝好人。我過得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肖苒一頭栽倒在床上﹐“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我嘆了口氣﹐走到床前﹐柔聲道:“苒苒﹐起來洗個澡再睡覺。妳這樣睡覺明天起來會頭疼的。”
   肖苒躺著不動。我伸手去推她的肩膀﹐肖苒抬起胳膊打開我的手﹐我又推﹐她又打。如此幾次﹐我們的手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纏在了一起。
   肖苒的手冰涼﹐我不由得握緊了一點﹐俯下身子:“苒苒﹐聽話﹐好不?”
   “不要你管。”肖苒說這話的時候開始哭﹐但是握住我手心裡的手卻把我抓得更緊了。
   我心裡抖得厲害﹐明明知道不對﹐卻控制不住地把臉揍到她的耳邊:“苒苒﹐妳別哭了。妳不是總說我半點都配不上妳嗎?現在我成全妳了﹐妳應該高興才對啊。”
   肖苒不說話﹐使勁從我的手掌裡抽出她的手﹐然後拽住了我的皮帶﹐並且一路向下﹐亮不猶豫地拉開我褲子的拉鏈﹐然後沒有一絲停留﹐隔著內褲抓住了我。
   “苒苒﹐”我抓住她的胳膊﹐試圖把她的手拉出來﹐但是她套弄得太恰到好處了。我已經堅硬如鐵﹐一股熱流從小腹那裡直竄上來。
   “陳北﹐”肖苒口齒不清地叫著我﹐“陳北﹐我想。”手上卻一刻不停﹐開始解我的皮帶。
   “苒苒﹐妳別這樣。”我嘴上這麼說﹐意識卻是一片渙散。這個時候肖苒已經解開了我的褲子﹐手上的進攻更是肆無忌憚﹐毫無阻擋。我再也支持不住﹐一把把她從的的肚子上拉過來﹐然後翻身壓上去。肖苒此時已經滿臉通紅﹐氣喘如牛﹐一句話不說﹐只是使勁扯我的襯衫﹐我也拼命往下扯她的裙子。片刻之後﹐我們倆已經脫了個精光。我抱著光溜溜的渾身滾燙的肖苒﹐開始肉搏戰。
   我的臉在肖苒上方﹐肖苒高抬的兩腿在我的頭兩邊分開﹐而我漲硬的肉棒龜頭就頂在了兩腿中間。
   我兩手撐著床﹐在我身下肖苒的臉如火殷紅。
   龜頭頂在肖苒跨間﹐龜頭感覺到了那些毛叢的存在。
   肖苒的手從邊上伸過去﹐捏住了那個肉棒棒。
   肉棒棒被肖苒在她那裡引導著。
   “嗯……”肖苒的呼吸聲﹐我的龜頭感覺到了一處粘滑。
   “插吧。”肖苒說。
   我不自覺地向下面那處插了進去。
   “啊!”肖苒失聲的喚了一聲﹐體驗著從被緊包著我棒棒那裡傳來的那種說不出的快感。
   良久﹐肖苒的身子終於動了﹐肖苒在下面咬著嘴脣﹐“陳北”肖苒說﹐她想說話卻又忍住﹐一隻手放在了我屁股上﹐然後拍了拍。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也可以說完全沒注意到﹐只是沉浸在那難言的快感中。這快感比我忘了一切。
   肖苒急促的喘息著﹐“陳北﹐你動動……”肖苒喘著艱難的說。
   聽到了肖苒這句話我完全是迷迷糊糊的將那棒棒在肖苒那裡動起來﹐剛開始還說不上抽插﹐而只是不自覺地抽出來一點點然後不自覺地再插進去。龜頭摩擦著肖苒裡面的肉壁﹐像電流一樣傳來我酥麻的快感讓我如上九雲霄!
   接著嘗到了甜頭的我不用肖苒說就調整好了抽插的深度與頻率﹐只顧將那棒棒在肖苒那神秘的肉洞中抽送起來!
   肖苒咬上了嘴脣﹐閉上了眼﹐就那樣高舉著腿任我插著﹐但在我那樣插了不久肖苒就鬆開了緊咬的嘴脣。
   “嗯……嗯……”我再次聽到了肖苒的呻喘。
   我像在做掌上壓﹐不停興奮地勁插。
   “嗯……啊……啊……嗯……”肖苒的嘴脣啟動著﹐夢囈似的呻吟著。
   我被肖苒那聲音感染的更加興奮﹐我對肖苒像機器人那樣重複著動作。
   “啊……啊呀……嗯……天……啊……”肖苒被我肏的高抬的腿僵直了。隨之而來的是肖苒呻吟聲越來越大。
   我感覺那肉洞裡面的水兒越來越多﹐棒棒抽起來毫不費力﹐插的飛快﹐要知道我掌上壓可以做一百下。
   “啊……啊啊……嗯……啊……啊呀……”肖苒被我肏得啊啊不停同時大力咬在我的肩膀上。
   興奮中我被肖苒的聲音同被咬刺激得忽然打了一個寒顫﹐我即時感覺到了有射精的意欲﹐我顫慄著趴在肖苒身上﹐棒棒在肉洞中插到了最深處﹐我射了﹐即時一股股精液噴射而出全射進了肖苒的子宮中﹐而肖苒也反了白眼到了高潮。
   四十分鐘後﹐我被折磨得動也不想動地躺在這個事實上已經是我前女友的女人床上。肖苒穿著我的襯衣﹐笑盈盈地正在給我的肩膀貼藥水膠布﹐她把我咬破了﹐而且出血了。眞夠狠的!
   “陳北﹐”肖苒趴在我身上﹐得意洋洋地望著我﹐“你不是讓我找別人嗎?幹嘛現在壞我的貞潔?”
   “妳這騷貨有貞潔嗎?”我摸著她的頭髮﹐有點心不在焉﹐心裡多少又有些後悔。
   後悔不該這麼輕易上了冉苒的床﹐這下不知道怎麼收場才好。
   肖苒不理我。她每次和我做完愛後情緒都會很好﹐也比平時更溫柔。“陳北﹐你知道不﹐我本來打算自殺的。誰叫你都對我這麼不好。我就死給你看﹐讓你一輩子難受。不騙你﹐我遺書都寫好了﹐你要不要聽?”
   說完﹐也不理我﹐爬去拉開床頭的抽屜﹐翻出一張紙來﹐然後趴在我的胸口上開始念:“陳北你這個豬﹐我死了以後要變成鬼天天站在你的床頭看著你。如果你找新歡﹐我就趁你睡著閹了你﹐要你永遠為我守節……”
   我一把搶過去:“那我就多找幾個老婆陪著我睡覺﹐順便夜裡幫我看著我兄弟。”
   肖苒咯咯地笑﹐伸手過來要扭我的耳朵﹐我使勁掙扎﹐結果我們又撕扯在一起。最後肖苒靠在我懷裡特別深情地說:“陳北﹐我就愛你這個死不要臉的勁兒。這輩子你不許再對別的女人不要臉了﹐只能對我。”
   看見了吧?女人就這麼賤﹐當然我是比肖苒更賤的賤人。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主動和肖苒分手﹐結果不到一個月﹐又賤不唧唧地上了她的床。這世上還有比我更賤的賤人嗎?
   一夜春宵﹐我和肖苒算是暫時和好了吧。不過我們還是各自住各自的地方﹐只不過﹐我下班以後常常去看她﹐然後帶她出去吃飯﹐吃完飯以後送她回去然後自己回家睡覺。我們倆一個比一個懶﹐所以混在一起只有更懶。
   肖苒在學校裡已經沒什麼課了﹐就單等著畢業拿學位。不過她的日子卻一點不輕鬆。
   自從和她爸吵翻﹐她宣佈要自食其力找工作以後﹐大小姐才如同墮入凡間的精靈第一次知道原來有個穩定的工作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因為工作太難找了。她一沒什麼工作經驗﹐二來又是外國人。英語馬馬虎虎﹐雖然長得好看﹐但是卻一直懷才不遇。畢竟﹐在美國﹐正規體面的公司看的是簡歷而不是臉蛋。況且﹐美國人的審美還和我們東方人有那麼大的差距。
   肖苒越來越鬱悶﹐分手那段剛改好了一點的脾氣越來越壞﹐不久就又變回和分手前一樣壞了。生活習慣也變成原來的大小姐作派。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後起來打扮吃點飯﹐上網發幾份簡歷﹐要不就是看碟和出去閒逛。好容易有個面試機會一點都不知道珍惜﹐也不好好準備﹐還總撇著嘴嫌職位太低。好幾次我氣得差點把她拽過來揍一頓……雖然我從來不打女人。但眞的是恨鐵不成鋼啊!
   我希望肖苒能夠眞正長大﹐眞正地獨立起來﹐無論在感情還是在照顧自己上。我從心裡關心肖苒﹐雖然這和愛不愛她無關。我只是希望她做個獨立快樂的女孩子兒﹐而不是做什麼事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不考慮後果的任性野蠻的大小姐。
   我幫肖苒改了簡歷﹐把她那些沒用的﹐寫上去反而會露餡兒的職業經歷都刪了。肖苒從來沒有離開過學校﹐居然在簡歷裡列了一堆在她爸公司裡的頭銜。我說妳都幹到總設計了﹐妳還去應聘最初級的職位﹐人家能搭理妳嗎?肖苒翻翻眼睛說:“我又沒騙人﹐我本來就幹過。只不過光拿錢罷了。”
   我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對她找工作的事大包大攬。每天幫她去Monster(美國知名的求職網站)上更新簡歷不說﹐有時候遇到好的職位﹐我甚至幫她寫cover letter和簡歷。有面試的時候也幫她上網去找面試的樣題。我只差裝成個女的替她去面試﹐眞的﹐如果可以﹐我眞就打算那麼幹了。
   肖苒索性不管了﹐把找工作的事全甩給我﹐自己只負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面試。我都快哭了﹐我畢竟不是學她的專業的啊。有時候我覺得一個工作機會不錯﹐讓她趕緊申請﹐她往往看一眼就說呆會吧。 我知道這呆會沒多長﹐也就萬里長城那麼長吧﹐就又只好硬著頭皮代勞。有時候我哭著對肖苒說:“要不妳操我一回吧﹐然後我就不欠妳的了。”
   肖苒坐在我懷裡﹐嚼著香口膠摟著我的脖子說:“我知道你對我好﹐那就一直好下去吧。陳小北同志啊﹐要努力做一只有毅力的豬。”

賓周漏水鳥

第七章
   兩個月之後﹐肖苒終於通過一個師兄的介紹進了一家小公司。當然這公司其實也不算小了﹐公司算上肖苒一共五個人﹐四個中國人和一個美國人:一個老板﹐一個女MBA﹐還有一個有點資歷的設計﹐再加上肖苒這個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的大小姐。唯一的美國人也是個爛校出來的MBA﹐他能得到這個工作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英文好又肯接受低工資。
   公司小﹐只能接非常小的單子﹐而且行內競爭又特別激烈﹐所以有時候連小單子都搶不到。公司的狀況不是很好﹐老板很能幹﹐為了發展只能拼命省錢﹐所以把人當驢子一樣地使。肖苒的失落可想而知﹐不被當成漂亮姐姐也就罷了﹐至少也得被當成個人吧?居然被當成了驢。
   肖苒本來當初就一百個不願意去﹐是我死勸活勸﹐給她講“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講當年文成公主為了全中國人民的安定生活﹐不惜忍辱負重把自己漫長的一生獻給了那個從來都不洗澡的松贊干布。最後﹐我語重心長地說:“苒苒﹐工作就像是強奸一個女人﹐妳別看這個女人醜﹐其實提著褲子等著強奸她的人大有的是。妳稍微一猶豫﹐別人就撲上去了。”
   肖苒聽完我這番理諭﹐自然是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同時外加死捶一頓﹐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我說的很有道理﹐於是還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上班了﹐自然又借著要上班的借口狠買了一堆衣服。
   可惜﹐上了一個禮拜的班肖苒就和那個負責市場的年輕中國女人大吵了一架。理由是肖苒認為她什麼都不懂﹐根本不懂技術﹐憑什麼對自己的工作指手畫腳。那個女MBA則認為肖苒不尊重客戶要求﹐自己自作主張﹐沒有一點職業水準。兩女相爭﹐結果就是那個女MBA跑到老板懷裡哭訴﹐肖苒跑到我的懷哭訴﹐一邊哭一邊說:“陳北﹐我不受這窩囊氣了。她憑什麼啊﹐不就憑著和老板有一腿嗎?老板和孫設計還幫著她﹐都說我不對。她懂什麼啊?”
   我摸著肖苒好看的頭髮﹐特別同情地點頭說:“苒苒﹐她當然不對了。怎麼能說我們苒苒呢?客戶算個屁﹐還挺不上我們家苒苒的一個腳指頭。”
   肖苒抬起頭﹐擦了擦眼淚﹐“陳北﹐你諷刺我?”
   “我操﹐我順著妳說我還不對啊?我要是不順著妳說﹐妳是不是也要說我和妳老板睡過覺了?”
   肖苒又開始哭:“陳北﹐我不幹了。我媽偷偷給我寄錢了。我還有一年的時間不愁找不到個好工作。”
   我嘆了口氣﹐心說妳媽寄錢和妳不好好工作有什麼關係。妳媽不寄錢我也不會讓妳餓著凍著﹐可是大小姐就是不知道天下所有的工作都是一樣的……給人打工有不受氣的嗎?何況在這個公司不過是權宜之計……賺點經驗以後好跳糟啊。唉﹐和她說這些她就是不明白。
   肖苒在我的死勸活勸之下﹐終於同意回去繼續上班﹐同時也在留意其它工作。但是條件是我不能惹她生氣﹐必須對她言聽計從﹐因為她已經在公司受氣了﹐所以回來不能再受我的氣。  
   於是常常在半夜三更﹐接到肖苒的電話:“陳北﹐你過來一下﹐我害怕﹐房間裡好像有老鼠。”
   我只要說“我明天還上班呢﹐妳自己好好睡吧﹗﹐她就會說:“陳北﹐除了你就沒人關心我了。你不怕我想不開自殺嗎?”
   我不相信肖苒會自殺。我孤苦伶仃這麼多年﹐結果卻是越來越捨不得死。我操江湖還沒操成老大呢﹐就這麼白白死了﹐豈不是虧大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總是放心不下肖冉﹐她再無理的要求我也會最終從了她﹐由著她把我折磨得像個傻逼。
   一個半月之後﹐肖苒的公司接了個單子﹐孫設計趁機要求立刻給他加薪。談崩之後﹐孫設計立馬跳糟。全公司懂技術的只有才上了兩個月班的肖苒﹐當然指望不上。老板又捨不得單子捨不得錢﹐當然也沒太多錢請高人。於是臨時決定回國找幾個高手做這個單子﹐然後帶回來交差。
   老板決定帶肖苒一起回去﹐因為肖苒畢竟是個美國學校裡出來的專業碩士。由她回去給國內找的人翻譯技術語言再合適不過了。
   肖苒特別高興﹐她早就想回國好好吃喝玩樂一把了﹐順便當面撒嬌求得父母的原諒。這次還借著公事﹐何樂不為啊?
   她在公司就迫不及待地給我打電話:“陳北﹐你不是馬上就要休假了嗎?正好和我一起回去見我父母。”
   晴朗的天突然響了一聲炸雷!回去見她父母﹐那意味著……
   肖苒去墨西哥簽證了。她走了的這三天﹐我一口肉都沒吃﹐當然也沒幹那事﹐只是為了求神靈開眼﹐保佑火眼金睛的簽證官一定要把她拒了。
   可是﹐不到中午就接到肖苒從邊境打過來的電話。電話裡她興奮地大喊:“陳北﹐我拿到了簽證了。你趕緊準備準備見我爸媽!”
   我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啊!不由得想起了刀郎的那句著名的歌詞:“這就是對衝動最好的懲罰。”
   十天後﹐我無可奈何地被肖苒抓上了回北京的飛機。十幾個小時之後﹐我將會在機構遇到我那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據說他們一個稱我為“流氓﹗﹐一個稱我為“禽獸”。至於劉剛會不會手持菜刀等在出口﹐我不知道也不敢想。
   其實說實話﹐雖然我並沒有打算娶肖苒﹐但是對於她父母對我那麼強烈的反感還是不太服氣。要知道在那遙遠的故鄉﹐在淳樸的父老鄉親的眼裡﹐我陳北是多麼知名的一個大好青年……多少老太太都想拉著我媽打麻雀然後趁機把她們的女兒、侄女之類的適齡女青年嫁給我啊。
   看到這裡大概看明白了。是的﹐我是個在美國的留學生﹐不過可惜的是我沒有讀完我的博士就拿著兩個小碩士學位出來操江湖了。我沒有讀完博士學位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我的初戀女友在我來美的第一年因為種種原因在法國跟了另外一個男人﹐是個法國男人。當然她對於分手講了很多形而上的原因……用她當時的話來說“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但是我堅信無論如何這和錢分不開﹐所以為了避免下個女人對我說同樣的話﹐我選擇了碩士畢業就出來工作賺錢;第二個原因是跟著那個一心想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美國老頭兒在實驗室裡沒日沒夜地試驗讓我最後對學術徹底“陽痿”了。所以﹐最後我選擇了堅挺的美元和做一個堅挺的男人。
   我的家庭很一般﹐但十六歲那年﹐也就是我學會手淫的那一年﹐用我媽的話說“我們家的祖墳冒了青煙!”我不僅上了大學﹐而且上的是一所中國最好的大學。其實這沒什麼奇怪﹐我雖然尿床尿到小學四年級﹐但是學習成績一直非常好﹐尤其是數理化。等到我上了那所東北最著名的重點高中﹐用我們老師的話說﹐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比如早戀﹐我上什麼大學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重點高中裡出意外的幾率幾乎沒有。男生女生除了偶爾互相問個問題﹐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而我的發育又晚﹐到高三才開始長個兒﹐所以沒出任何意外地﹐我上了那個有塔有湖有美麗女生(後面的這個最好別信)﹐號稱“一塌糊塗”的B大。
   我的大學第一年在一個叫做信陽的地方度過。那一年眞他媽的不是人受的﹐我們被送到那裡據說是為了培養我們的馬列主義、愛國主義和集體主義﹐以便將來畢業做一個更有用的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我在那一年的收獲是長高長壯了很多﹐而且我還獲得了三點書本之中永遠學不到的理論﹐當然這三點不是馬列主義不是愛國主義也不是集體主義﹐而是:
   第一﹐背完了《新概念》第三冊﹐認識到了英語的無比重要性。
   第二﹐我完全相信了女生一頓飯也可以吃五個大肉包子是事實而不是惡狼傳說。
   第三﹐在理論上完全搞懂了男人的堅硬到底是為了什麼。
   然後﹐我作為一個在理論上完全成熟和身體上做好了充分準備的男人﹐回到了B大﹐接下來自然是在某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我被一個很可能也吃過五個大肉包的女生征服。是的﹐你很聰明﹐這個女生就是我優雅的前女友……法國文學博士﹐住在美麗的塞納河畔﹐當然她現在已經完全和我翻臉了。
   你可以遙想當年﹐十七歲的陳小北是多麼愛慕著這個美麗而又優琟的姑娘。
   不僅為她獻出了寶貴的少男的童貞﹐而且還硬著頭皮去讀那些不是一般噁心的法文詩﹐甚至還想方設法地去結交那些不太正常的“詩人”﹐為的是可以讓他們幫忙寫幾首詩在關鍵時刻送給她﹐比如這首詩我還依稀記得的:

第八章
   愛不完你零落的雙眼﹐
   忘不了你朦朧的歌喉。
   舔一下吧﹐
   夢中的女神﹐
   我是豬肉炖粉條﹐
   你喜歡麼?
   這個學法文的女孩子接過這首詩看了半天﹐我當時嚇得心裡咚咚地跳﹐手心裡全是冷汗﹐因為我對現代詩一竅不通﹐我實在不相信這個東西可以表達我美好的情意。但是那個我唯一認識的詩人死活說這是首完美的求愛詩﹐連西門外的那兩頭石獅子都能被打動。
   最後的結果是她把這張紙仔細叠好放到書包裡﹐然後深情地對我說:“你知道嗎﹐我一直發誓要嫁給第一個給我寫情詩的男人。”接著強烈要求我把肩膀借給她一下﹐後來到了晚上還不想還﹐以至於差點在未名湖的小樹林裡行了苟且之事。
   有道是君子絕交不吐惡言﹐可是這個讀了那麼多書﹐可以講一口流利法語的我的最愛到最後分手的時候居然把這件事翻出來譴責我:“早就知道那首詩不是你寫的。你這個臭流氓從一開始就對我不眞誠﹐冒充校園詩人歉騙我的感情!”
   女人眞奇怪﹐只有等到她下了決心甩你之後才會哭著通知你她為什麼甩你﹐而且說的時候一定咬牙切齒地給出一大堆理由﹐讓男人感覺自己特別不是東西。當年那個天眞痴情的處男陳小北最終收下的情義﹐結果只是和愛人一起感覺疲憊罷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年過得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日子﹐每當朋友問起“你過得好嗎”之類的話﹐我都覺得無言以對。知道朋友們是關心自己﹐可是除了初戀轉身決然離去的那一剎那﹐我覺得自己眞的有點兒傷感外﹐好像從來也沒有特別傷心過。
   也許這就是所謂成熟吧?所謂成熟﹐對男人來說﹐就是將自己大卸八塊﹐分別送人。要說的都是謊言﹐想要的卻是從前。
   但是……
   從前已經沒有了。
   肖苒非常興奮。十幾個小時的旅程﹐她難得一會安靜。她告訴我到了北京以後會讓她爸爸立刻給她的老板找幾個業內最好的設計﹐這樣她就可以脫身陪我吃喝玩樂了﹐用我的話來說:就是“操江湖”。我們要先操一下北京烤鴨﹐再操一把東來順﹐然後是豐澤園……
   肖苒笑著對我說:“陳北﹐跟著本大小姐闖蕩江湖﹐你就等著精盡人亡吧。”
   我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我知道在操江湖之前﹐我還得面對肖苒的老爸(據說這位著名的企業家很有老大氣質)和也許是手持菜刀的劉剛。我不知道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媽的﹐我覺得我已經完全被肖苒逼上絕境了﹐只能硬著頭皮把這個奸夫的角色演下去。
   我眯起小眼看了看機艙外那光影流動的雲彩﹐想到我連兒子都沒來得及生﹐就要跟江姐似的慨然奔赴刑場﹐頗有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涼。
   終於精疲力盡地到了北京。經歷了過安檢、拿到行李一套麻煩後﹐擠到出口處。乘客大多是大包小包的﹐一個個推著行李車﹐東西摞成一堆﹐機場大廳擁擠不堪﹐耳邊充斥著各種花香鳥語﹐場面亂得很﹐讓我聯想到國內小學生放學。
   我很快看到了來接肖苒的一行人……肖苒的父母和一個年輕的男人﹐我猜想他可能是劉剛。
   我仔細地看了一下﹐劉剛是個很斯文的青年﹐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比我矮一些也比我顯得單薄一些﹐但是面皮白淨﹐臉上不帶一絲操過江湖的風塵氣。
   最重要的是﹐他手裡捧著一大把鮮紅盛開的玫瑰﹐而不是菜刀。
   我心裡多少有點兒失落﹐同時往上冒酸水。
   “爸﹐媽!”肖苒立刻把手裡的行李全扔給我﹐蹦蹦跳跳先自個兒跑了上去。肖苒的父母看起來都是保養得非常好的中年人﹐ 看得出來穿戴很不錯﹐臉上流露著一副牛逼烘烘的表情。我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先富起來的代表著先前進生產的那一部分人吧?
   他們幾乎同時伸出手來﹐摟住了飛跑過去的肖苒。
   “苒苒﹐妳可算回來了。媽都想死妳了。”
   “怎麼還那麼瘦啊?我就說不要去美國遭那個洋罪﹐那裡沒什麼好吃吧?”
   “苒苒……”
   我背著沉重的背包﹐兩只手各拉著一個很重的皮箱﹐像個傻逼似的站在旁邊看他們一家人親熱。
   劉剛冷冷地看著我﹐但是不時又切換成溫柔的目光落到肖苒身上。
   我有點心虛﹐覺得畢竟自己對不起劉剛在先﹐所以我先主動地衝劉剛很友好地笑了笑。
   劉剛非常敵視地回贈了我一個白眼。
   我尷尬地笑了笑﹐把目光調向別處。
   “爸﹐媽﹐這個是我和你們說的陳北。”肖苒終於想起我這個奸夫。
   哦。”肖苒的父母把眼光掃了過來。我趕緊擺上一副畢恭畢敬的未婚男青年標準的很賤嘴臉﹐“叔叔阿姨﹐你們好。”
   但是迎接我的卻是肖苒父母冰冷的眼光和蔑視的神情﹐尤其是肖苒的爸爸。他們沒有接話也沒有挪動一下腳步﹐甚至目光只是在我身上停留了短短的一瞬﹐就快速地移開了。
   肖苒的爸爸轉過身去﹐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小王﹐你把車開到門口﹐然後進來提下行李。”
   接著扭過頭來對肖苒幾個說:“走吧。小王把車已經開過來了。”
   肖苒點頭﹐剛要拉著她媽往前走﹐大概一下想起了我一個人拿著那麼多行李根本就沒法動彈﹐就扭頭對她爸爸說:“行李太多了﹐他一個人拿不了。你們先上車﹐我陪他在這兒等一下司機過來。”
   “我們先上車﹐讓陳北在這裡等一下好了。”肖苒的媽媽拽著肖苒的胳膊﹐”跟媽上車坐著﹐媽想好好看妳﹐和妳說說話。”
   我不是傻子﹐已經非常清楚地知道肖苒的父母對我不僅不喜歡而且有著巨大的敵意。他們故意冷落我﹐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吧?
   我可以對喜歡的女人不要臉﹐但是﹐其餘的情況下我很要臉。
   我淡淡地說:“苒苒﹐妳先上車吧﹐我自己在這裡等一會兒好了。”
   肖苒為難地看了我一眼﹐眼睛裡有哀傷也有歉意﹐但是我也看到了感激。
   她點了點頭﹐“陳北﹐那我先上車了。你自己可別跟不認識的人走了。”
   我衝她咧了咧嘴﹐算是回答。
   “快點走吧。”肖苒的爸爸又開始不耐煩地催促。
   肖苒一只手攬著她媽的手轉身往外走﹐另外一只手卻偷偷地背在身後衝我做著手勢。她的手勢是“我愛你”。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在心裡暗暗感慨:“我操﹐傍個大款還眞不容易。多虧我沒打算娶肖苒﹐要不這會兒犯賤還得遭人白眼呢。”
   肖苒家的司機和我一起把行李放到了車上。我現在多少有點兒明白肖苒她爸那麼牛逼烘烘的原因了。他的座駕是輛嶄新的大奔﹐我知道這在大陸意味著什麼……在大陸﹐車的好壞差不多就是身份的象徵﹐有錢還是沒錢。不像在美國﹐只要是勞動者﹐洋房汽車人人有份。比如中餐館裡炒菜的大師傅一水兒地都開寶馬奔馳。而我﹐生活在那個交通擁擠的大都市﹐如果不想遲到每天必須擠地鐵上下班﹐然後在周末開著BMW525去買菜。
   我突然想起前幾天在國內一個著名的網站看到一個漂亮的妹妹高喊:“尼桑以上檔次的車才能讓我濕潤﹐不禁陰暗地在心裡琢磨﹐財大氣粗的肖老板估計天天都要去抗洪吧?
   我想我當寸臉上的表情一定很色﹐並且還充滿嫉妒。
   行李箱裝好以後﹐我才發現﹐大奔上已經坐滿了﹐根本就沒給我留位兒。我操﹐這也太過分了吧?就算沒把我當成乘龍快婿﹐可我是肖苒的朋友﹐看在我從美國到北京一路上照顧她的份上﹐也不應該這麼對我吧?
   要說還是苒苒惦記我﹐她看我尷尬地站著車外面﹐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她一摔車門就下來了﹐然後走過來拉住我的手站在我旁邊。
   肖老板搖下車窗﹐不耐煩地催促道:“苒苒﹐還不上車﹐幹嘛呢?”
   “車裡坐不下那麼多人。你們先走吧﹐我陪陳北打車回家。”肖苒冷冷地說。我心裡突然湧起一陣感動﹐要說肖苒這個女孩兒雖然任性跋扈﹐但是對我卻是眞心的好。
   “讓陳北自己打車跟在後面不就得了。”肖老板不耐煩地說。
   肖苒拉著我的手把頭扭向一邊﹐看也不看他爸一眼。

第九章
   “苒苒﹐”肖苒的媽媽突然從車裡探出頭來﹐“過來和媽坐一起。到家就那麼幾分鐘的路﹐陳北跟在後面沒事的。”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苦笑了一下﹐對肖苒柔聲說:“趕緊上車吧。我打個車跟在後面就是。放心我丟不了﹐也不會跟別的漂亮姐姐走的。”   
   肖苒很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陳北﹐別理他們﹐我對你好不就得了。”
   “我知道﹐”我嘿嘿一笑﹐一把摟過肖苒﹐“妳對我好那就表示一下﹐給妳爹媽看下我的實力。”
   “在這兒?”肖苒臉紅了﹐“不行!”
   “那算了。”我揚了揚頭﹐戴上墨鏡﹐扭頭不理肖苒。
   “那好吧。”肖苒無奈﹐飛快地吻了我的左臉一下﹐然後一邊笑一邊低聲說:陳北同志﹐我愛你!”
   “苒苒﹐快點上車﹐還磨磨蹭蹭的幹什麼?肖老板聲音很大﹐顯然氣急敗壞。我望著他微微一笑﹐心想﹐誰叫你沒本事只能生女兒呢?難道不知道女大不中留的道理嗎?想和我華山論劍?我陳北出來操江湖也不是才一兩年。
   我上了一輛的士﹐讓司機跟著前面肖苒家的大奔﹐然後疲倦地把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外面的太陽很好﹐我卻無心欣賞﹐聽任司機把車匯入北京奔騰的車流。
   “哥們﹐前面的那個車開得太快了。我已經跟丟了。”司機哭喪著臉扭過頭來告訴我。
   我猛地從座位上抬起上身﹐意識也清醒過來。我仔細看了看前方﹐肖苒家的大奔已經不見踨影。
   “我操﹐居然就這麼把我給甩了。”我恨得咬牙切齒﹐“算你們狠!夠毒!”
   我癱倒在座位上﹐心裡彷彿打翻了五味架﹐心情那叫一個複雜。
   “那我往哪兒開啊?”司機不停地追問。
   我嘆了口氣:“你隨便拉我到個好一點兒的賓館吧。”
   我在中關村找了一家還算乾淨的賓館﹐趕緊洗了個澡﹐行李都被肖家的大奔拉走了﹐連條換洗的內褲都沒留給我。我落魄得跟戲文裡頭進京趕考的窮書生似的……只可惜沒有才貌雙全又氣質優雅的青樓名妓仗義出手﹐出錢出力外加以身相許。我下樓吃了點東西﹐回來脫光了就一頭栽到床上一直睡到天完全黑透了。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把我吵醒﹐沒人知道我流落至此﹐誰會這時候打給我呢?我好奇地拿起電話﹐一個很柔媚的女聲對我說:“先生﹐您寂寞嗎?需要按摩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雞?用買春嫖娼來拉動內需對很多男人來說也許是項光榮牛逼的事業。不過既然有無數兄弟前仆後繼為之奮鬥﹐我這個剛進城的農民就不去添磚加瓦了。
   “不需要。”我斬釘截鐵地拒絕﹐我雖然好色﹐但是對那些只為堅挺的貨幣而不是為堅挺的男人而呻吟的女人我從來沒有興趣。
   我牛逼烘烘地放下電話﹐就再也睡不著了﹐越想越覺得窩囊。這算什麼事兒啊?我沒有肖苒的國內電話﹐就是說在國內這段時間我和她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聯繫上。在這個寂寞的夜晚除了小姐﹐我似乎被所有人遺棄。
   我百無聊賴地要了個美國長途﹐同周亮講了我現在的悲慘境地。周亮心不在焉地聽著我的血淚控訴﹐直講到我剛才的艷遇時這廝才來了精神。
   不過聽到我在關鍵時刻正派得跟練了葵花寶典似的﹐居然寧可找他也不找小姐﹐周亮又失望又泄氣﹐忍不住挖苦我說:“士別三日﹐陳北﹐你丫現在的性取向也忒時尚了吧?”
   接著﹐周亮在電話那頭深情地表達了一通一個海外遊子對北京故鄉夜生活的無限嚮往之情。
   末了﹐周亮說:“陳北﹐你把你酒店的名字和房間號告訴我﹐等我待會下班給你打過去。”
   我說:“算了﹐我天亮就退房去北京站買票回家了。“但是周亮一再堅持﹐我就只好告訴了他。
   我已經打定主意﹐等天一亮我就離開北京﹐買車票回家﹐和肖苒從此一刀兩斷﹐相忘於江湖。
   我漸漸又迷糊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有人使勁地敲門﹐並且喊著我的名字:“陳北﹐陳北。”
   我揉了揉眼睛﹐套上外褲﹐向門口走去。聽聲音有點兒像是肖苒﹐可是又怎麼會是她呢?
   眞的是肖苒!
   我一拉開門﹐肖苒看見是我﹐立刻就撲到我懷裡﹐用力摟著我的脖子﹐帶著哭腔兒:“陳北﹐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呢!”
   我一肚子氣﹐使勁拽掉肖苒的胳膊﹐說:“我活蹦亂跳的有妳這麼咒我的嗎?妳來幹什麼?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把我給甩了。回去告訴你爸﹐我陳北有房有車﹐有正當職業﹐用不著擔心他閨女栽培我當小白臉!”
   肖苒回身把門關上﹐撒嬌地在我懷裡耍賴道:“你少臭美了﹐小白臉有你這黑的嗎?”
   我板著臉不理她插科打諢﹐見我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就上來使勁擰我的臉﹐說:“不許跟我拉著臉!你別不識好歹﹐劉剛他爸是管城建的頭兒。我爸很多生意靠他照顧﹐所以對你凶了點﹐你別那麼記仇。”說著說著又語調轉柔﹐“我對你好還不行嗎?”
   “怪不得﹐原來是富家小姐配官家少爺﹐眞是絕配啊。苒苒﹐要擱非洲妳最多也就能換三頭牛﹐妳爸眞把妳賣了個好價錢!”
   “陳北﹐你少糟蹋人。”肖苒從後面抱住我的腰﹐把臉靠在我的背上﹐“陳北﹐遇到你以後我才知道劉剛只是個男孩兒﹐不是男人 。對我好的人很多﹐但是只有你有個男人樣兒﹐雖然你也寵我﹐何你從來不像那些男孩兒一樣巴結我﹐順從我。陳北﹐我現在最喜歡的男人就是你了。”
   雖然此刻我在肖苒心目中的男生排行榜上名列榜首﹐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罵。有的時候我眞是搞不懂女人﹐聽話居然也成了不是男人的理由了﹐眞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平時對我抱怨最多的就是不聽話﹐這會兒又選擇性失憶﹐拿這個來表揚我﹐女人眞是最難琢磨的動物。但是﹐這番話深情款款的話飛揚跋扈的肖大小姐嘴裡說出來我還是特別地感動。
   她軟硬兼施我有點抗不住了﹐我轉過身﹐輕輕地把肖苒摟在懷裡﹐“苒苒﹐妳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昨天我到家以後和他們大吵了一架﹐然後就給所有在美國的你可能聯繫的同學朋友打了一遍電話﹐告訴他們如果你打電話回去一定要問出你去哪兒了。最後還是周亮打電話告訴我你在這裡的。我就趕緊跑過來了。”
   難怪周亮這廝死活要打聽酒店的名和房間號呢。
   “陳北﹐你現在退房跟我回家。”肖苒抬起頭﹐“我要當面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接受你﹐我就和你私奔﹐一輩子再也不回來了。”肖苒一臉的決然。
   我笑了笑﹐都什麼年代了﹐勾搭個奸夫還整得跟五四青年似的。我握住她的肩膀﹐“妳爸會找人閹了我的。我可不想一輩子東躲西藏地被人追殺。”
   “放心吧!”肖苒衝我甜甜一笑﹐“我告訴我爸﹐就是你閹了陳北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閹了我妳還和我在一起幹啥?”我沒好氣地說道:“咱倆姐妹相稱嗎?”
   我不想和肖苒一起回去見她的父母﹐但是肖苒只要磨起來總是沒完沒了的。我只好洗澡刮臉﹐沒有渙洗的衣服﹐所以只好又穿上昨天的那身髒衣服﹐跟著肖苒到大堂把房退了。
   外面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大堂裡有不少人。我到前臺辦理退房手續的時候﹐大堂裡有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一直偷偷盯著她看。
   肖苒戴上墨鏡﹐扭過臉衝我低聲說:“Jerk!”(英語傻逼)
   我低頭塡著表格﹐沒有抬頭。
   肖苒見我一副不介意的樣子﹐很是生氣﹐氣呼呼地提醒我說:“有人看我。”
   “嗯﹐我知道妳長得好看﹐行了吧?”
   肖苒白了我一眼﹐“我上外面車裡等你﹐你動作快點!”
   我點了點頭。肖苒一扭屁股﹐踩著高踭鞋神氣活現地出了酒店。
   肖苒牛逼烘烘地開著一輛黑色尼桑風雅。我離開北京大概有八年了﹐一路上的景色看得我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
   車子終於開進一處看起來很豪華的小區。肖苒告訴我﹐現在在朝陽﹐旁邊就是日壇公園。
   肖苒停好車子﹐拉著我走進一個單元。開門的是個中年女人﹐肖苒她叫李姨﹐看穿著打扮﹐大概是請來做家務的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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