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Hypnosis
「早安,村越……」
村越在樓梯口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轉身回過頭,看見矢野綠正好趕到學
校。
時間是自習的前三分鐘。也許是轉學第一天顯露疲態,或是前一天被催眠的
副作用,才會在快要遲到的時間內趕到學校。對村越來說,遲到可是家常便飯,
但是……
「好涼爽的風,感覺很舒服的早晨呢!」
是又怎樣,究竟想說什麼?面對微笑的小綠,村越只是聳了聳肩。催眠的效
果應該是無懈可擊;和她之間可以說已經沒有關係了。
村越冷淡地轉過身去。
「請……請問村越,你中午休息的時候有空嗎?那個……我有話……想和你
說。」
──什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差一點就要這麼叫了出來。每一次,小綠都趁村越疏忽的時候闖了進來。多
虧昨天的催眠暗示,讓她將公車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換言之,也就是說與村越
幾乎是第一次見面才對啊。但是,為什麼?
「你覺得如何……?吃完午餐之後……」
「我知道了……好吧。吃完午餐之後,我們在頂樓上碰面吧。」村越假裝平
靜地回答她。
話才剛一說完,小綠就露出一臉高興的表情,「真、真的嗎……嗯,頂樓上
見唷!」
小綠精神抖擻地揮揮手後,趕緊快速地跑進教室。
目送著她的背影,村越歎了口氣。由於此時已經接近遲到的時間,所以樓梯
口往來的人很少,並沒有人目睹他們兩人的對話;光憑對方是全校矚目的焦點,
只要能不把事情搞砸,能夠順利解決就算不錯了。
村越接受邀約的理由,是為了確認一件事。難道催眠導入機的功效只是暫時
性的,還是說自己在哪個步驟上出錯。想了許許多多的可能性之後,更想確認它
的效果;不用說,只要當場說出關鍵語,就可以馬上得到確認。但是,村越還是
沒有把這樣的想法付諸實行。
為了慎重行事,午休時間在頂樓上碰面應該算是最好的決定。
再一次,深深地歎了口氣之後,村越抱起裝有催眠導入機的書包。於是……
「慘了啦!已經沒時間了……」
聽見那句叫聲的同時,感覺到背後被人猛撞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好痛啊!」
好痛!確實足如此。非常用力朝地板上撞下去的肩膀,抽痛得不得了。
然而,發出慘叫聲的人卻不是村越。人才剛慢吞吞地站起來,隨即就被對方
罵得半死。
「搞什麼鬼啊,村越!為什麼你沒事會站在那種地方啊!痛死人了啦!」
是你這傢伙自己來撞上我的吧。村越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位罵人的潑婦。這人
正是北川綾。根本不把村越這個受害者放在眼裡,慌忙地將鞋子擺進鞋櫃之後,
打算就這樣直接走入教室。
「要是我遲到的話,就是你這傢伙害的!」
(要是她能早一步從家裡出發的話,怎麼還會有遲到的後果呢!最後居然還
想要推到別人頭上,真是蠻橫不講理的傢伙。她就是個性太刁蠻,胸部才會長得
那麼大。)堅持絕不與人爭辯的村越,暗自在心中抗議。
然後,冒出了一句話:「就算遲到,也不是我害你的。」
「就是你害的啦!是你先撞到人家還狡辯。」
「撞人的人非但不是我,而且要是你早一點到學校的話……」
瞬間,小綾顯得有些膽怯。難得回嘴的村越,今天不僅敢頂撞她,還理直氣
壯地反問了回去。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過即使如此,小綾也不可能保持沉默,「廢話少說!明明是你先撞人的,
還敢囂張啊!人家可是有很多苦衷呢!」
「買臺腳踏車,不就解決了嗎……何況你對自己的體力蠻有自信的啊。」
「區區一臺腳踏車我當然有啊!說到腳踏車……」小綾突然欲言又止,吞吞
吐吐了起來。
村越以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沒……沒什麼啦!總而言之,都是你不好!」彷彿發洩完似的,說完就想
走,小綾往教室跑了過去。
(搞什麼嘛,那傢伙!看樣子應該不是不會騎腳踏車的啊,難不成有什麼理
由讓她不想騎腳踏車上學呢?)村越聳了聳肩,追在小綾的身後,朝教室走去。
村越之所以敢表現出難得強硬的態度,當然是和他手中握有的催眠導入機有
關:再加上昨天親眼目睹小綾與青梅竹馬的少年談話的樣子,更今他感到怒氣難
消。
進一步究其原因的話,絕對與小綠帶給他的不安感脫離不了關係。
村越最後一個進入教室,一坐下來,上課鈴聲就響了。高崎真弓隨即進到教
室裡。
「好啦!準備開始進行自習了啊!應該沒有哪個白疑遲到吧?」
以真弓的怒斥聲開場的一天。在千篇一律的日常生活中,村越今天終於見識
到一個與平常不同的自己──那個甚至與昨天都有所差異的自己。就像在排隊等
著看牙醫一樣,感到茫然不知所措;還有,莫名的煩躁與憤怒。情感的控制比想
像中的還要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