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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大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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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嬌顏兩含羞
   楚楚原本見有人搭救,先是一喜,待看清來者面目又轉喜為憂,這人說不清是敵是友,無行浪子確是穩穩的,不由憶起在客棧被他輕薄的情景,心中又羞又恨。
   可那二人未有幾句話的功夫竟然在她面前做起那羞人事來,那女人自行脫了衣服不算,還不知羞恥的為他解衣,天哪,隨著褲子脫落一條粗黑巨物猛然從他衣袍下彈出,羞得楚楚趕忙閉上了眼睛。
   楚楚雖混跡青樓數日,卻是為了引郭旭入彀,楚雲館又遠離其他行館,對勾欗中的風流事哪裡知曉,雖是雲五的未婚妻,礙著雲五痼疾纏身,兩人間關係也止步於耳鬢廝磨,未曾再進一步,如在安陽那樣與丁壽唇齒相接已是破了她的底線,如何再能直面二人醜事。
   未幾,那邊一陣怪異的滋滋響聲不斷的傳入楚楚耳中,使得她心中好奇的斜目竊望。
   可是眼見之下,頓時羞得雙頰發燙,胸如鹿撞,祇見杜雲娘跪伏在他胯前,螓首低垂至他胯間,檀口大張含吮著一根似乎能將她小嘴撐裂的粗巨之物,呸,那淫婦怎麼不嫌臟,竟敢用口舌舔吮男人厭物。
   祇見在她貪婪的含吮中,那巨物被舔吸的嗦嗦作響,一手握住棒根,一手托住烏黑陰囊,輕輕揉弄,螓首一進一退的套吮不停,忽的一進,雙唇緊貼至套弄棒根的纖纖玉指上,將粗巨之物幾乎盡根吞吮,楚楚見她喉嚨間似乎突然被巨物頂的突起一節,發出“咕咕”之聲。
   許是一下吞的狠了,祇見她螓首猛地後退,使得那根粗巨之物全然脫出朱唇外,呼呼的喘了口粗氣,楚楚祇見那根沾滿杜雲娘口水的粗挺之物足有近尺,青筋暴露,頂端那個紫紅發亮的圓頭則是脹得如同鴨蛋一般。
   未等楚楚驚詫完畢,杜雲娘已迫不及待的推倒丁壽在地,伸出玉腿跨坐在他身上,將那毛茸茸水淋淋的陰部對準那鴨蛋般圓到身子一扭,“哎呦”一聲吞下大半,那聲音像痛苦卻更帶著歡愉。
   隨後見那雪白的身子不住前挺後聳,左搖右晃,從楚楚的方向看去,被那雪白豐潤的身子擋著,看不清丁壽表情,卻恰巧可見二人交合處,從杜雲娘高高的臀部向下看去,正看見她全部張開的蜜穴不斷吞噬著丁壽的昂然巨物,每次杜雲娘抬起身子都看見她腔內鮮紅嫰肉隨著粗黑巨物一同露了出來,每次坐下又彷彿被頂到了雲端般顫抖不停。
   楚楚再次緊閉起了眼睛,可是眼不見,那淫聲浪語卻不斷的進入耳中,“咕嘰咕嘰”的水聲及“啪啪啪”的撞擊聲一下下的撞著她的心房,讓她渾身發熱,她想夾緊雙腿,卻因穴道被制無法動彈,潔白貝齒緊緊咬住下唇,都快浸出血來,想要用疼痛對抗外界的刺激和內心越來越高漲的情慾,忽然胯間一熱,彷彿一股水噴了出來,無力地鬆開負齒,兩行清淚從她臉上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頭腦一片昏沈的楚楚耳邊不再響起交合的靡靡之音,緩緩睜開雙眼。不由紅雲撲面,那杜雲娘精赤著身子跪在地上行禮也還罷了,那人卻沒穿下裳站在身前,害人之物翹立晃動不止,看得人臉紅心熱,再想起方才他們做的事楚楚連鼻息都重了起來。
   丁壽站在楚楚面前,不由發愁如何處置,按他本意眞想採了這朵鮮花,奈何大局著想,鑣局中商六人老成精,采玉心思靈透,郭旭更是浪子班頭,若是失了處子元紅,難保不被這些人看出端倪,他一路上這番假扮䪨表象可就被人拆穿了,可若是這麼把人放回去,姥姥,二爺豈會做這等賠本事。
   抬手解了楚楚穴道,楚楚姑娘速速回去,莫讓貴友擔心。說完將雲三骨灰罈放到她的面前,卻將夾層裡的翡翠娃娃取出。
   你,你要做什麼?楚楚驚道。
   物歸原主啊,莫不成姑娘眞把這物件當成自己的了,上次安陽客棧曾有言在先,祇限那一次網開一面。丁壽理所當然道。
   公子留步,楚楚⋯⋯願⋯⋯願再奉上皮杯。說完低下螓首,連脖子都羞紅了。
   看著臉泛紅霞的楚楚,丁壽淡淡道:在下謝姑娘抬愛,奈何如今的難處不是一杯皮杯能解得了的。
   一指杜雲娘,又向胯下搖晃挺立的肉棒一指,剛才伺候的不錯,若是能幫爺把火泄出來,這玩意就歸妳了。
   杜雲娘聞言又驚又喜,未等開言就聽到一陣細若遊絲的聲音傳入耳中,小淫婦,陪爺演一出齣戲,將來少不得妳的好處。
   傳音入密,杜雲娘心頭大駭,這功夫和千里傳音一樣,都需要內功極為精湛方能使出,這位公子到底什麼來路,隨即心中又喜,慶幸新尋了這樣武功高強的靠山。
   喲,那奴家謝過公子了,放心,奴家定必讓您滿意。扭動腰肢,將那豐乳肥臀抖動的肉浪滾滾。
   丁壽扭頭看向楚楚,她嬌顏上無一絲血色,決然道:你若想讓我做對不起五哥之事,我情願一頭碰死。
   在下也無意為難,奈何修煉內功怪異,今日連番惡鬥,。岔了眞氣,以至氣血下行,若不能及時宣泄元陽,恐有爆體之患,二爺謊話張口就來,連草稿都不打。
   公子莫要和這丫頭磨牙,連男人都不知為何物的皺兒怎比的奴家會伺候人,這翡翠娃娃還是給奴家留著吧。杜雲娘將那一團軟肉貼在丁壽胸膛磨蹭,一祇手下探握住肉棒緩緩套動。
   楚楚心中天人交戰,一邊想著自己若做了醜事如何對得起雲五,一 邊又想起雲三為了翡翠娃娃命喪京城,雲五被病患折磨生死兩難的樣子,再看向丁壽閉目享受九尾妖狐服侍的模樣,公子當眞祇需泄出元陽即可無恙?
   姑娘也當知道在下是公門中人,尋回翡翠娃娃是本職所在,若非事關性命如何敢以皇家之物作為交換?幸好楚楚不懂武功,若是換見聞廣博的程采玉在此,丁壽還眞不敢用這理由。
   楚楚想此言許是不假,暗道此人雖好色無恥,畢竟鑣局一路多蒙他幫襯,若是有了好歹,豈不墮了長風鑣局和雲家莊仁義威名,銀牙一咬,公子且住,楚楚願幫公子,但需公子答應一事。
   丁壽喜道:姑娘請講。
   未開言臉色緋紅,楚楚⋯⋯自當幫公子⋯⋯療傷,但公子不能觸碰於我。
   丁壽看向自己揉弄杜雲娘雙峰的雙手,尷尬一笑:這是自然。
   楚楚一臉肅穆的蹲在丁壽身前,看那崢獰之物直指面門,粗如兒臂,青筋環繞,紫紅肉龜碩大油亮,濕淋淋的帶著二人方才交歡時的淫水,不由羞臊難當,心中默念:為了五哥,為了逝去了的三哥,為了重振雲家莊。
   吸一口氣,終於定下心神,一 雙纖手伸出,把㓾肉棒上下輕輕握住,左手輕握棒根,右手圈住巨棒中部,雙手之上還有好大一節,連同菇頭未能握住;巨棒上根根青筋爆脹鼓起,那紫紅色的大龜頭大如雞卵,上面淫光閃閃,一祇獨眼有如炫燿示威一般輕微張合,再看他小腹間陰毛虯結,肉棒之下兩顆肉卵,血絲盡現。
   雖心中不斷打氣,事到臨頭還是羞愧難當,祇得側過臉去,不瞧這昂然醜物,學著方才杜雲娘的模樣借著棒身淫水來回套動。
   被這冰涼玉手上下齊動,丁壽樓過九尾妖狐,一手搓揉胸前峰巒,一手順著光滑脊背而下,沒入高聳臀丘之內,杜雲娘也是曲意逢迎,伸出丁香小舌啃咬他的耳垂,不時向他耳內吹進絲絲熱氣,勾的二爺心痒難忍,搓揉力度更大,下身巨物更是堅挺。
   楚楚怎知男人一泄之後二度更為持久,她未歷人事,談何挑弄手法,祇是單純套弄擼動,直累的她兩臂發酸,額頭見汗,也未見丁壽有出火跡象,原本蹲地的雙腿早已酸脹難忍,祇得跌坐在地,卻離那胯下醜物更遠,套弄起來更是不便,公子,且⋯⋯躺下,方便侍侯。
   丁壽如今也是憋的難受,依言躺下道:姑娘若再不盡心些,在下恐把持不住。原本是說丁二爺會化身小怪獸,做下禽獸之舉,楚楚卻會錯了意。
   楚楚祇覺得手中肉棒更加粗壯,棒身下精管突突跳動,以為果如他所說將要眞氣爆體,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眼中珠淚又不爭氣的落下。
   杜雲娘一聲嬌笑,螓首從與丁壽的口舌糾纏中脫離,轉而向下,幾與楚楚俏臉碰到一起,手指撥弄著他腹間黑毛,在那菇頭頂部馬眼上輕啄了一口,早說了由奴家來就好,奴家的舌功十八繞必能讓公子去火。
   看到杜雲娘一臉得意,伸出猩紅舌頭向著那肉龜裹去,若是由她幫了丁壽出了火,自己甘損名節伺弄多時的苦不是白挨了,如同母雞搶食般,楚楚不及細想,一口便將那紫紅菇頭𠻗在嘴裡,直漲的她唇角欲裂,一股腥氣直衝頂門,想要吐出卻看到一邊笑意滿滿的杜雲娘,彷彿等著她出醜好接力而上,楚楚也是倔強性子,否則當日就不會單身入行院佈下美人局,看杜雲娘眼中的譏嘲之色更是激起了她好勝之心,兩手祇是握著棒身繼續擼動,鼻翼呼呼扇動,香唇死叼著肉龜不放。
   楚楚也是冰雪聰明,舉一反三的伶俐人,也覺得自己這樣傻傻含著有些不對,憶起適才杜雲娘的樣子,螓首緩緩下垂,奈何才進去一小半便感覺頂住了喉嚨,難以寸進,緩緩退出,口中香舌輕輕一卷,不經意的掃過馬眼,丁壽舒爽的身子一抖,楚楚馬上就知道剛才誤打誤撞中了,當下含住肉菇頭,靈動小舌就如小貓飲水般來回滑動不停。
   杜雲娘伸出玉手撥開楚楚被汗濕貼在鬢間的散髮,楚楚祇是不理,待香唇凑到她耳邊輕咬她的碧玉耳墜,她也恍如不見,九尾妖狐緊貼玉面,輕輕嬌喘道:小妹子,姐姐下面的淫水味道如何啊?
   楚楚這才想起嘴裡所含之物是從何處拿出,不由一陣反胃,“波”的一聲,香唇與巨龜分離,側在一邊乾嘔不停。
   杜雲娘嬉笑一聲,將肉棒搶在手中,將那菇頭一口吞下,螓首一壓,在楚楚驚訝的眼光中,把那粗大肉棒全部吞進,直到鼻光沒入那叢烏草,才長退而出,鮮紅舌頭圍繞菇頭龜棱滑動一圈,最後在馬眼一掃而過,舌頭靈巧妙用看得楚楚瞠目結舌。
   九尾妖狐含住肉龜,兩腮內陷,用口內吸力不斷夾吮,爽的丁壽悶哼連連,暗道這老貨別壞了二爺大事,抬眼間那豐隆雪臀在左手邊觸手可及,抬手便是一巴掌。
   “拍”的一聲,打的杜雲娘一聲痛呼,吐出肉棒,轉首幽怨的看了丁壽一眼,那邊楚楚趁機一把搶過,學著方才杜雲娘樣子舌尖在龜棱打轉,然後臉頰內陷,配合雙手套動,吞吐肉棒不止。
   杜雲娘得意的以眼神示意,丁壽明白適才是故意做樣子教給楚楚口技,點頭讚許,楚楚學的倒快,吸咂的聲聲作響,唯獨深喉之事非旦名可得,最多吞入一半便惡心欲嘔,記得方才教訓,任再難耐也絕不鬆口。
   一聲嬌笑,杜雲娘翻身跨在丁壽胸前,用那堆雪玉廝磨他的小腹,舔舐他兩條大腿內側,酥痒感讓丁壽無所適從,見那滿月般的肥臀近在眼前,伸出食中二指,向那泥濘肉縫掏挖了進去。
   “嗯⋯⋯哼⋯⋯”下身傳來的刺激讓九尾妖狐也已沈醉其中,伸出香舌輕舔楚楚手口沒有顧及到的棒身,螓首一探,讓過楚楚直接含住了陰囊中的一顆卵蛋,在口中品咂一陣,吐出又換另一顆,周而復始,滋滋作響中。
   丁壽一邊把玩肥臀浪穴,小腹享受軟肉廝磨,棒身被兩祇纖手套弄不停,菇頭與陰囊在兩個香腔中浸泡,受用無比,拇指按住杜雲娘兩片肉唇間的黃豆大突起,突發奇想的將天精魔道功法由指尖使出。
   “哦⋯⋯”杜雲娘揚起雪白脖頸,感覺胯間快感陣陣不間斷的襲向心頭,腰臀一陣劇顫,春潮滾滾噴出,丁壽偶發新招,繼續使力,短短盞茶功夫,九尾妖狐梅開六度,美得昏死了過去。
   丁壽將杜雲娘軟癱的身子翻到一旁,“楚楚姑娘,某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不出火,恐礙性命,那時說不得祇有勞煩這位了。”說罷在九尾妖狐翹臀上拍了一下,魂遊天外的杜雲娘鼻腔中發出“嗯”的一聲輕哼。
   如今楚楚已累的唇麻腮脹,又被淫靡氣息弄得臉紅耳燙,兩眼間方才也跟著杜雲娘不知濕了多少次,聞言兩眼迷茫道:那便如何才好?
   丁壽喘息道:姑娘可嘗試雙峰夾柱,許能讓在下出的快些。
   見楚楚懵懂,丁壽兩手握住杜雲娘豐滿雙乳往中間一推,示意了一番,此時楚楚腦子已不如往日爽利,曉得後竟然也不辯解,眞的開始低頭解扣。
   粉色對襟立領長襖脫去,便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身子,胸前峰巒用白叠布層層裹住,仍然可見一抹深邃乳溝。
   丁壽不想看上去窈窕瘦弱的楚楚竟有如些乳量,見她要含羞解去裹胸,開言止住道:莫要再解衣了,免得在下把持不住。
   不想這好色之徒竟有此言,楚楚心中暗道:此人雖品行不堪,倒也算言而有信,且曉得為自家著想。當即將那粗大肉棒從裹胸下伸入,那物實在巨大,穿過峰巒叠嶂,仍有餘地直直頂向她小巧下巴。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9-29 07:38 PM 編輯 ]

   因被裹胸束縛,兩乳嫩肉擠壓的更加緊密,丁壽忍受不住自行挺腰聳動,因楚楚剛才一番動作乳間已是滑膩膩一層香汗,又賴棒身上香津玉液,聳動的甚是便利,甚如同穴中抽插般有“滋滋”摩擦聲。
   楚楚用雙手推緊玉乳,幫著夾送,卻被他屢屢頂到下頜,看著那惱人紫龜,檀口大張一口咬住,讓他進退不得,隨後捧起雙乳上身來回滑動,丁香繚繞,多管齊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乳酥胸已被肉棒摩擦成粉紅顏色,感到丁壽身子一抖,口中肉棒一下暴脹,隨後一股略帶腥味的液體噴射而出,直直打到嗓子眼裡,嚇得楚楚連忙鬆口,隨後看到一股白漿從獨龍怒目中再度噴出,濺射到粉面雲鬢之上,射的楚楚發怔失神,對緊接其後的一股白漿連躲避都忘了,待回過神來,才想起剛才進到嘴裡的漿液早已咽進腹中。
   旁邊響起一聲嬌哼,緩過神來的九尾妖狐慵懶的支起身子,看向二人,楚楚原本不迭的擦拭身上,看到杜雲娘瞧來,示威般將玉面上的一滴液體緩緩用玉指抹掉,狠狠心,將那指頭含進了嘴裡,得意的揚起了下頜⋯⋯

第二十四章 無意釀禍端
   雲家莊,位於九江城南,南望廬山,風景秀麗,曾幾何時,也是武林一處盛地,各方豪傑絡繹不絕,一派之首遷延駐留,但自老莊主雲騰蛟去世後,可謂門可羅雀,那塊『天下第一莊』的牌匾早已為後人摘下,供奉在祠堂之內。
   此時雲家莊後堂之內,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盤膝在一蒲團上,一手持念珠,一手持轉經筒,閉目默默吟誦密宗“大藏經” ,一名管事輕輕走近,“五爺,五夫人和長風鑣局的人來了。”
   誦經之聲頓停,雲五緩緩睜開雙眼,輕輕地說道:“有請。”
   端坐在堂主位上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骨灰罈,雲五長嘆一聲將之放在桌上,轉身對客座上的眾人道:“此番多賴諸位送楚楚及三哥返鄉,歷經一路風波險惡,雲五銘記於心。”
   郭旭等人謙辭推讓,雲五正吩附安排酒宴,為眾人洗塵,有下人匆匆來稟告,”長城派掌門長春子前來拜莊。”
   雲家莊外一處山樑上,丁壽舉目遙望莊內,白少川緩緩走到他身邊,不發一言。
   丁壽回身看了他一眼,“白兄費心了,青城的人來的時候剛剛好。”
   一聲輕哼,一向雲淡風輕的白少川眉間一股鬱色,“長春子枉為一派掌門,竟刐復如斯,明明不識道路,卻不開言詢問,祇等山窮水盡才轉覓他途,為將這伙人引到雲家莊某可是費煞苦心。”
   丁壽恍然,難怪最早將青城信鴿放了回去,唐門的人已見過兩批,青城派卻姍姍來遲,敢情這位青城掌門是位路痴。
   此時的雲家莊大堂內,劍拔弩張,本來長春子依江湖規矩拜莊,雲五也以禮相待,雙方見面甚是客氣,待長春子講明來意,要取回師弟元眞托運之鑣,待程采玉將東西交到他手上時,老道當即翻了臉。
   “郭大少是說我師弟等人以死相托的是這麼個物件?”長春子捏著那枚鐵蛋,吹鬍子瞪眼道。
   “不錯,道長以為是什麼?”郭旭說的是實話,可老道聽聞當即跳了起來。
   “自然是翡翠娃娃了,元眞師弟與八名弟子以命相托,郭大少莫不是要私吞?”
   聞言眾人錯愕,雲五道:“道長應是誤會了,長風鑣局的翡翠娃娃乃是受托送至雲家莊,並不幹青城派的事。”
   長春子一陣冷笑,“以為和雲家莊沆瀣一氣,貧道就怕了不成,今日便領教天下第一莊的威風。”
   雲五臉泛怒氣,“道長自重,雲家敬重玉靈前輩昔日為武林除魔的功綪,一再忍讓,敝莊名聲雖不及青城大門大派,可也不容人輕辱。”
   此言不說還好,一說完長春子拔劍在手,“若是先師仍在,你小小雲家莊敢如此放肆,來來來,咱們手底下見眞章。”
   眼見衝突不可避免,程采玉走上前道:“道長可聽采玉一言?”
   雖說怒滿胸膛,長春子還沒自降身份對不會武功的小姑娘發火,長吸口氣道:“姑娘請說。”
   “道長何以一口咬定元眞道長所托之物是翡翠娃娃呢?”程采玉一言出口,其他人也側耳聆聽,眾人也奇怪這老道逮人就咬到底是何因由。
   長春子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此乃元眞師弟親筆所寫,飛鴿傳書到青城山,難不成還有假?”
   眾人圍上,看那條紙條所寫,互相對視,眼神中充滿不解。
   忽聽篷的一聲,窗戶破裂,一條灰影飛入大堂,郭旭搶上前將采玉護到身後,辛力快劍出鞘,那人袍袖一卷,已將劍勢帶到一旁,搶步上前,直奔桌前。
   雲五迎上一掌拍出,那人一手將桌上鐵蛋搶在手中,一手迎上,嘭的一聲,雲五退後兩步,那人輕咦一聲,不再耽擱,雙足點地,向屋外躍出。
   封平揚手,一祇回旋飛刀脫手而出,銀光閃爍,軌跡飄忽不定,那人此時已在屋外,縱身而起,腳尖在銀光上一點,噹啷一聲,飛刀墜地,那人已借力飛出高牆。
   須臾之間,那灰衣人避劍、搶蛋、對掌、擊刀一氣呵成,眾人竟連他的眞容也未曾看清。
   長春老道幸災樂禍,“雲家莊果然不愧天下第一莊,外人來去自如,好手段。”
   郭旭皺眉道:“道長,那鐵蛋的確是元眞道長所托之物,有如此武功高強之人來奪,可見並不簡單,難道道長一點不擔心麼?”
   若是旁人或許會仔細想想,長春子是一條道走到黑認死理的主兒,聽人勸也就怪了,“休得多言,今日要麼將翡翠娃娃交出,要麼貧道領教郭大少的斷腸劍。”
   郭旭一陣頭疼,他倒是不懼與青城結讎,問題這樑子結的莫名其妙,看來還是應了采玉所說,來歷不明的鑣果眞不能接啊。
   一個莊丁快步上來稟告,“五爺,天幽幫總護法左沖前來拜莊。”
   又一個莊丁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青衣樓總樓主陳士元前來拜莊。”
   雲五放聲大笑,許是牽動肺氣,隨後又大聲咳嗽了幾聲,“自先父逝世,雲家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吩咐道:“大開莊門,迎接貴客。”
   天幽幫來人不多,除了左沖和地幽二堂主及剩下的六位護法,祇有十餘名幫眾。
   青衣樓卻聲勢浩大,眾樓主及各自麾下舵主幫眾近白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陳士元入內。   
   雲五站在堂前,面對院中群豪,不卑不亢道:“雲某自問和青衣樓與天幽幫都沒什麼交情,不知諸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陳士元自重身份,左沖可不顧忌,“雲兄明知故問,吾等此來祇為翡翠娃娃。”
   “雲某要是不交呢?”
   “那今日就少不得血洗雲家莊。”一個威嚴聲音響起,翁泰北率領數十名錦衣衛堂皇而入。
   雲五皺了皺眉,今日對手來的越來越多,屬實麻煩,示意楚楚等不會武功女眷退入後宅,道:“雲家莊聲威不及以前,可也容不得人來撒野。”一聲令下,幾十莊丁持械湧進。
   陳士元看了場中一圈,一揮手,“動手。”
   數百人立即混戰一起,幾方勢力糾結,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廝殺一處。
   楚楚胨玉躲入後堂,楚楚拿出翡翠娃娃想找一妥善之處收藏,急切間卻又不知何處安全,急的在房中跺腳。
   “小姑娘,把東西交給我,不會難為妳們。”一個跛腳駝子從佛堂帷幔中轉出。
   看著駝子手中的獨腳銅人,程采玉蹙眉道:“青衣樓第五樓樓主鐵背駝龍史百歲?”
   小姑娘倒是有幾分見識,乖乖交出來吧。”史百歲獰笑著伸手向楚楚懷中抓去。  
   忽聽耳後生風,史百歲人雖駝,身手卻不慢,一擰身,讓過劍襲的一柄寶劍,細看卻是天幽幫的一名護法。
   “陸一舟,你他娘找死。”看來二人也是舊相識,史百歲擺起獨腳銅人就向那人頭頂罩去。
   見二人糾纏在一起,楚楚二人快步走出,迎面卻是一個手持流星錘的漢子,那人更不廢話,直接鏈子一抖,一柄銅錘已如流星般向楚楚襲來。
   二女驚叫失聲,眼前一道身影擋在身前,叮噹,噗的一聲,那漢子被自己的流星錘砸的腦漿迸裂而死。
   “丁某就謢花來遲,二位姑娘受驚了。”還是那不變的壞笑,此時卻讓兩女多了分親切。
   叱喝聲臨近,丁壽催道:“隨我來。”欲帶領二女躲過戰團。
   “幾位哪裡去?”陳士元手持飛廉,橫在路前。
   丁壽也不廢話,搶身上前,便是一掌拍出,陳士元錯身回手一刀反撩丁壽手臂,丁壽攻勢不變,祇腳下天魔迷蹤步法變換,轉至一側,陳士元驚咦一聲,退開一步,狂風刀法隨後卷上。
   二人鬥在一團,卻聽身後一聲嬌呼,轉身看采玉扶著倒地的楚楚,左沖已將翡翠娃娃匣子搶在手裡,施展絕技魅影迷蹤步,竄向前廳。
   陳士元捨了丁壽,向前追去。
   丁壽卻俯身看向楚楚,關切道:“如何﹐傷勢可重?”
   楚楚見他竟能捨了翡翠娃娃不追而關注自己,心中稍有感動,不由想起二人間的荒唐事,羞道:“不礙事,快追翡翠娃娃。”
   采玉見楚楚面色古怪,還道她傷了暗處不便言講,也開口道:“這裡有我照料,無須掛心。”
   丁壽點頭,也向前追去。
   再看前院,已是亂戰一團。
   蕭錦堂的斷魂槍迎上了程鐵衣的盤龍枇,封平被陸少卿截住,郭旭被青衣樓幾名樓主纏住不能脫身,倒是辛力在人群中左穿右插,遊刃有餘,與敵過招,一招即退,要麼敵死,要麼他走。
   那邊左沖被長春子攔住,老道已經紅了眼,青城派松風劍法在他手中已無風之輕靈,卻比蒼松還要剛勁有力。
   左沖懷中抱著匣子,身法不便,左右支拙,忽然感覺自身背後被殺機籠罩,不寒而慄,再也不顧,貼地一滾,躲了出去。
   原本在他身前的長春子則首當其衝,雖將松風劍法舞的風雨不透,卻還是被這一擊震退七步,踉蹌站穩。
   陳士元佇立在原來左沖的位置上,冷冷的看著他,“交出翡翠娃娃,饒你不死。”
   巨大的壓力讓左沖呼吸都困難起來,不由左右觀望,尋覓出路,但察覺自身氣機已被陳士元鎖定,似乎無論哪個方向都逃不出陳士元出手一擊。
   心驚膽戰下左沖終於崩潰,顫抖著捧出匣子,忽然彷佛有一股巨大吸力,將匣子從他手上倏的吸走。
   扭頭再看那匣子已經在一臉邪笑的丁壽手中。
   “擒龍功!”陳士元訝異說道,這年輕人給他驚訝太多了,原本以為那日必定喪於唐門之手,卻逃出生天,剛才照面間竟能一招逼退自己一步,如今又便出了少林擒龍功,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
   丁壽渾不在意周圍強敵環伺,自顧自打開匣子,周邊人都看見那武林至寶十二尊翡翠娃娃靜靜擺列在匣中,不由眼光熱切。
   “後生可畏,東廠添了如此幹干幹將,本官回京後定要向劉公公賀喜。”翁泰北緩緩走近,一祇手自顧向匣子抓去。
   “在下當不得翁大人謬讚。”丁壽躬身施了個半禮,卻自然的將那一抓躲開。   
   翁泰北臉色一變,“這翡翠娃娃乃是先皇御賜小女之物,既已尋到卻不物歸原主,難不成東廠要糾結匪類謀奪寶物不成?”
   “翁大人言重了,御賜之物現於江湖頗令人費解,東廠之人身負皇差,不敢懈怠,從江湖草莽中尋得內府珍寶唯有送回京城聽候發落。”
   翁泰北冷笑一聲,“牙尖嘴利,本官不與你作口舌之爭。”身形一晃,已來到近前,一掌切向丁壽抱匣右臂。
   丁壽身形一轉,滑開五尺,迎面陳士元刀出如風,分襲上中下三路。
   丁壽足尖輕點,一躍而起,避開刀鋒,眼前赫然出現一條身影,乃是雲五,雲五雙掌環切,直削丁壽兩肩。
   人在空中,丁壽無法作勢避敵,順手將匣子向外一推,雲五立即變招搶匣在手。
   落地後雲五不及高興,翁泰北已是一掌拍來,雲五舉掌相迎,砰地一聲,翁泰北身形一晃,雲五後退數步。
   還未站穩,長春子長劍已如白虹貫日刺向後心,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郭旭半途將長春子長劍攔下。
   㓾邊陳士元刀勢橫卷,奔向雲五,雲五咬緊牙關,一掌拍在刀身,雖止住刀勢,卻也虎口出血,借這反震之勢雲五倒縱而退。
   甫一落地,翁泰北又欺身而上,一掌斜切,另一掌一圈一托拍在匣底,匣子瞬間被拍到空中。
   剎那間五條人影騰空而起,丁壽與陳士元身形最快,卻在半空中對了一掌,各自橫飛而出,誰也未曾討得便宜。
   長春子緊隨其後,卻因剛才被陳士元所傷,半途眞氣不濟,最早落了下來。
   雲五眼見翁泰北身形快過自己半臂,抬手一記劈空掌,將那匣子又擊高了兩丈。
   此時那匣子已飛到五丈有餘,江湖中絕無人能一躍至此,眾人運氣調息,祇等那匣子落下再度出手。
   卻見翁泰北身形在騰起之勢將竭之時,身子在空中打了一個回旋,硬生生又拔高了兩丈,將那匣子搶在手中,隨後身形又是一轉,矯若遊龍,斜飛出圈外,讓準備出手的眾人又撲了個空。
   “梯雲縱!”吐出這三個字,雲五又不住開始咳嗽起來。
   在場眾人不由大驚,誰能想到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竟然是武當派的高手。
   “休走”,“留下來。”兩聲大喝,陳士元與丁壽齊齊出手。
   陳士元出手便是天地三絕刀,漫天刀影,無邊刀浪,向翁泰北席卷而去。
   翁泰北身形後縱,一手抱匣,一手連揮,將半途的幫眾、莊丁乃至錦衣衛不斷向陳士元擲去。
   那些人被翁泰北一抓制住穴道,然後被當作肉盾抛出,眼睜睜見著自己被刀輪卷成碎肉,祇見雲家莊內,血肉橫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絞碎十三個無關人等後,陳士元攻勢已盡。
   翁泰北不及得意,身後兩種截然不同的暗勁襲來,丁壽分使破字訣、劈字訣雙手攻來。
   身形左擰右轉躲開破字訣,翁泰北側身之勢稍慢,劈字訣已印向肋下,急切間翁泰北身形一矮,想用肩膀硬抗這一掌。
   祇聽啪的一聲,那一掌未打中翁泰北,卻鬼使神差的打中了他胳臂下抱著的匣子,原本殺聲震天的雲家莊突然安靜下來。
   祇見漫天碎粉,隨風飄揚,須臾間,那人人拼搶的武林至寶已經飄逝不見,丁壽呆呆站在那裡,看看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一臉錯愕。

   “哈哈哈⋯⋯”沒想到率先打破安靜的竟是翁泰北,他仰天狂笑,“打得好,打得好,本官倒要看看,這御前官司劉瑾怎麼打!”言罷帶人出莊離去。
   陳士元一聲冷哼後,青衣樓眾人也離莊而去,天幽幫眾也不再停留。
   長春子自也沒留下的打算,不過老道臨走前不陰不陽道:“貧道如今知曉長風鑣局如何義薄雲天了,毀諾吞鑣,呵呵,今日之事青城派有暇定要向郭大少討個公道。”
   原本在莊外望風的白少川走到近前,看了看周遭情景,嘆道:“丁兄⋯⋯”
   丁壽強顏道:“白兄有話但說無妨。”
   “趁著督公絕殺令未下,你還是趁早亡命天涯吧。”

   第二十五章 早朝多詭譎
   京師,東廠。
   丘聚拍著桌子叫道:“早說這小子初來乍到,不宜過早擔當重任,如今倒好,不但都察院咱們的人漏了底,還反惹了一身腥,趕快命人把他做了,待翁泰北回京稟告皇上,咱們就說這事都是那小子貪功心切,一人所為,推個乾淨。”
   劉瑾不置可否,從椅子上緩緩站了起來,背手踱到廊下。
   谷大用看了一眼劉瑾,圓臉上的小眼睛轉了轉,開口道:“畢竟是東廠的四鐺頭,推是怎麼也推不掉的,眞要辦了他還會寒了下面猴崽子的心,將來做事誰還肯出力,不如⋯⋯”偷眼瞄了瞄劉瑾,老太監臉上不喜不怒,正在逗弄廊下鳥籠內的金絲雀,“不如暫且問罪下獄,先給這小子點教訓,皇上問起的時候就說正在清查緣由,待這風頭過了,再找個由頭讓他出來戴罪立功,督公,您看這麼處置如何?”
   劉瑾還是沒有說話,拿出象牙簽子挑著鳥食一點點的給鳥喂食,二人面面相覻,不知如何是好。
   喂完了鳥兒,劉瑾拍了拍手,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碗開始品茶。
   二人走到近前,互相看了一眼,“督公,到底如何處置您老倒是給個章程。”
   劉瑾用眼皮夾了他們一眼,“無三”,柳無三躬身應是,”把前陣子那小子讓計全帶回來的信給他們瞧瞧。”
   柳無三給二人拿過一封信,丘聚一把搶過,兩人凑在一起展開信來,待讀完信後,丘聚臉色一變,谷大用奸笑道:“這小子,眞他媽壞!”
   “臣翁泰北具本上奏,臣治家不嚴,遺失御𧶽之物,懇請陛下治罪。”
   翁泰北的聲音在奉天門內回蕩,與一般人所想不同,明朝的朝會並非在三大殿之首的奉天殿內,而是在紫禁城最大的宮門奉天門內舉行,每日拂曉文武百官需到門內上朝,商議國事,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御門聽政”。
   奉天門面闊九間,進深三間,漢白玉基,重檐歇山,門前陳設銅鼎四只,左雄右雌銅獅一對,威武凶悍,不過如今高坐御座上的人卻沒有半分威武之氣,睡眼惺忪的翻看著翁泰北遞上的奏折,也是難怪,早朝這活兒受罪的並不祇是大臣,皇上一樣要早起,對於十四五歲正是嗜睡年紀的小皇帝而言,是難為了些。   隨手翻了翻,懶得看完的正德實在挨不住了,“知道了,把御賜之物丟了是吧,唔,太不小心了,趕緊找回來,再說治罪的事。”話沒說完,又是一個哈欠,小皇帝的眼睛都開始迷濛了。
   看著皇上起身要走,翁泰北沈不住氣了,昨晚上跟內閣幾位大佬商量了半宿,就打算今天發力把東廠扳倒,正事還沒提呢正主就走算怎麼回事,急切道:“啟奏皇上,臣原本已將寶物尋回,奈何內官監掌印兼提督東廠太監劉瑾派遣東廠爪牙丁壽勾結江湖匪類,尋寶之時便處處阻撓在先,待微臣奪回寶物後更出手毀寶,言多譏誚,劉瑾及其黨羽所為欺人太甚,懇請皇上為老臣做主。”
   正德聞言又坐了回來,他對翁泰北談不上好惡,畢竟是先皇留下的臣子,丟了御賜寶物能找回來最好,他眞懶得操心,可涉及從小把他帶大的劉瑾卻不能不愼重了。
   站在文官首位內閣首輔劉健向後排的官員中掃了一眼,郎中李夢陽會意而出,“啟奏皇上,內監劉瑾等小人蠱惑聖聰,朝野早有誹議,東廠番役橫行不法,海內皆怨,今翁泰北以錦衣親軍指揮使之職尚遭番役構陷折辱,其勢滔天,可見一班,臣請皇上將劉瑾等閹宦緝拿問罪。”
   六科言官又出班數人附議,此時劉健躬身道:“先皇留老臣等人輔政,近日宵小逢君,臣心痛切,無顏見先帝於身後,乞賜骸骨,告老還鄉。”
   小皇帝聞言忙寬慰道:“劉愛卿何出此言,先皇知朕年幼,留三位輔政,豈可因小故而棄朕,那劉瑾,劉瑾⋯⋯”念叨了幾句,卻還是下不了處置劉瑾的狠心。
   “臣劉宇有事啟奏。”副都御使劉宇又走出班來。   
   正德一陣頭疼,都御史戴珊老病,都察院由左副都御使劉宇代掌,怎麼六科言官不夠,十三道御史還要湊個熱鬧。
   劉健花白眉毛皺了起來,前番御史張禴參奏的事劉宇聲稱一時失察,本來打算除了劉瑾後就好好梳理下都察院,此時這小子要搞什麼幺蛾子。
   “剛才之事皆為翁大人一家之言,為免偏聽,請皇上宣劉瑾上殿自辯。”
   “對對對,宣劉瑾上殿,看他怎麼說。”正德忙不迭的對伺候在身邊的司禮監掌印王岳說道。
   不多時,劉瑾來至奉天門,跪倒恭請聖安,正德將翁泰北參他之事一說,老太監當時便面露惶恐,喊起冤來。
   “奴婢自接掌東廠以來,夙興夜寐,不敢辜負聖恩,數月前得知消息,錦衣衛指揮使翁泰北之婿鄧忍將御賜之翡翠娃娃贈予他人,奴婢恐是有人惡意中傷命官家眷,故遣人詳查,未想竟是實情,遂佈置東廠番役務必追回寶物怎想遭此誹謗,皇上,奴婢冤枉啊!”
   “一派胡言,既是護寶,那為何毀壞寶物。”翁泰北知道扯出女婿自己一萬個沒理,一口咬死毀寶之事。
   “翁大人何出此言?寶物已然追回,安然無恙,奴婢請皇上御覽。”隨即命小內侍呈上玉匣,轉獻小皇帝。
   “不可能,此物定是仿造。”翁泰北叫了起來。
   “翁大人稍安勿躁,此物已經內廷匠師鑒定,確係百年古物,與官中秘檔所記的翡翠娃娃分毫不差。”劉瑾細聲細氣的說道。
   正德皇帝朱厚照看匣中擺就放整整齊齊的十二尊娃娃不由開懷,寶物無恙老劉就沒什麼事了,這個什麼翡翠娃娃,等等,翡翠娃娃,“劉宇,朕記得都察院曾經上過一份奏折,關於什麼娃娃的。”
   劉宇點頭道:“皇上聖心廣記,御史張禴曾上奏,有京城豪富鄧忍色令智昏,將御賜寶物翡翠娃娃贈予青樓女子,藐視聖恩,欺君犯上。“心中卻腹誹,有八成可能皇上壓根就沒仔細看那份折子,發回的奏折上批語祇有三字“知道了。”
   竟把御賜之物送給妓女,正德皇家當即拍著桌子嚷道:“翁泰北,那鄧忍便是你的女婿吧,你們翁婿二人好啊,一個拿皇家之物狎妓,一個誣陷同僚脫罪,你們眼中還有皇家臉面麼?劉瑾,事情原委你早已查明了吧,為何方才不明說?”
   “這,畢竟鄧忍所為實是不雅,在朝堂上談及此事⋯⋯奴婢想為朝廷及翁大人留些面目。”劉瑾垂首道。
   “聽聽,這才叫老成謀國,翁泰北,你翁婿二人犯如此之罪,朕要將你⋯⋯”
   “陛下,翁泰北不過是追奪寶物心切,以至於出了些許誤會,事出有因,此事始作俑者乃是其婿鄧忍。”弘治皇家留下的另一位輔政大臣李東陽開口道。
   “所言甚是,那鄧忍乃一介商賈,重利輕義,蠅營狗苟,不知朝廷法度⋯⋯”謝遷謝閣老再一開口,正德就知道今天的事一時半會完不了。
   弘治皇家留下的三位內閣輔政大臣,劉健果敢決斷,李東陽長於謀劃,謝遷能言善辯,也就是世人所說的“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
   謝遷吐沫橫飛,從《史記食貨列傳》再到白居易《琵琶行》,最後扯到宋朝宋無的《商人婦》,總而言之商人重利輕別離,都不是什麼好玩意,翁惜珠所嫁非人,乃天下第一苦命女子,翁泰北愛女心切,為婿所累,情有可原,罪魁禍首祇有一個鄧忍王八蛋,袾刀萬剮也不為過。
   朱厚照聽得腦仁疼,“好了,愛卿的意思朕懂了。”不懂都得裝懂,就為換個耳根子清淨,“如此,便將鄧忍⋯⋯”
   “皇上,鄧忍之錯老臣也有家教不嚴之罪,老臣願代婿受過,請萬歲開恩,給他一條生路。”翁泰北鄭重跪倒。
   謝閣老鼻子差點氣歪了,老夫這嘚啵嘚啵半天,口水都乾了,好不容易把你父女摘乾淨,你驮一個筋斗扎進去了,少個女婿怎麼了,你父女白撿那麼大一份產業不好麼,這幫武臣眞是不足與謀,還是和科舉出身的讀書種子交流起來方便。
   聽翁泰北之言後,朱厚照倒是冷靜下來,這老兒難得有護犢之情,開言道:“其罪可誅,其情可憫,翁泰北教婿不嚴,廷杖三十,將翁泰北與鄧忍下詔獄戴罪思過。”
   翁泰北隨即被大漢將軍架出午門,脫去官服,綁伏在受刑用的長櫈上,翁大人對受廷杖倒是不太擔心,錦衣衛除了緝捕之事,這宮中站值的大漢將軍和行刑廷杖的人都是錦衣校尉,這些人都是祖輩開始就吃這碗飯的,從小練習廷杖本事,在青石板上墊塊豆腐,什麼時候一杖下去石板碎裂而豆腐不破,才算出師,用的都是陰勁,受刑之人能皮肉未傷而骨斷筋折,反過來,也能讓你看似血肉模糊,回到家裡上完金瘡藥連疤痕都不留。
   翁泰北趴在長櫈上,想著是那一撥人來行刑,突然眼前出現一雙白色官靴,勉力抬頭,看到的是丘聚那陰騭騭的一張臉。
   “呵呵呵,東廠平日裡沒少受翁大人照顧,今天咱家特意討了差事來報答一二,來呀﹐伺候好翁大人。”
   翁泰北左右一看,廷杖行刑的竟都換成了東廠的人,這些人也是錦衣衛出身,錦衣衛會的手藝他們也會,翁泰北不再多言,默默運起眞氣,護住全身,眼睛死死盯住丘聚的鞋尖。
   各行都有自己的暗規,廷杖也是一般,若監刑官腳尖外分,便是“用心打”,那麼受刑人不過是皮肉之苦,若是監刑官腳尖向內,便是“著實打”,那麼受刑人一祇腳已經跨進了鬼門關。
   丘聚一聲陰笑,官靴鞋尖向內一閉,翁泰北心中長嘆,看來今日要拿命賭上一番了。
   栗木廷杖包有鐵皮倒鈎的槌頭高高揚起,啪的一聲擊下,翁泰北疼的混身一顫,咬䌶未出聲,施刑的番子順勢一帶,連皮帶肉就從翁泰北身上撕下一大塊,隨後又是一杖,啪啪之聲連錦不斷⋯⋯
   “你是何時調換的翡翠娃娃?”
   運河之上,一艘民船船艙內,白少川和丁壽相對而坐,飲酒談心。
   “河南安陽客棧就已換過。”丁壽啜了一口酒,淡淡答道。
   翁泰北著急回去在朝堂上開撕,走的是官府驛道,他二人事已辦完,自不用焦急趕路遭罪,隱去身份在運河北上商船中選了一艘搭乘,商船主人本錢不大,樂得多掙份銀子,自無不允。
   “那我等這一路南下辛苦所為何來?”
   “演戲自然要演全套,何況我也不確定換的是不是眞的翡翠娃娃,安陽時楚楚肯為我所挾,我祇信了三分,後來在江邊客棧楚楚被杜⋯⋯咳咳,被青衣樓擄走,隨身帶的還是我做了暗記的假娃娃,我已信了五分,而為了換取這娃娃﹐那丫頭竟然肯⋯⋯那個啥,我便有十分把握。”
   白少川折扇輕輕敲著身前那矮几,“那你又何時仿造翡翠娃娃?”
   “從白兄第一次出京便已開始,難不成白兄以為在下整日混在京中就是吃飯睡覺打豆豆麼?翡翠娃娃中內刻武功秘籍,仿造屬實不易,幸好此物出自督公掌管的內承運庫,尺寸大小記載頗為詳細,銀作局的匠師日夜趕製,待丁某出京時這假娃娃除了幾處細微處外幾可亂眞。”丁壽伸了個懶腰,道:“白兄還有何疑問?”
   白少川沈吟了一下,“祇有一個。”
   “但講無妨。”
   “豆豆是何人?”白少川一本正經問道。
   丁壽:“⋯⋯”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10-3 08:06 PM 編輯 ]

第二十六章 家奴小俏婢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開鑿運河暢通南北,唐宋元明清皆受其惠,就因為開鑿運河的隋煬帝楊廣玩脫了線,後世的夫子們手捧著南方漕糧做成的米飯,提起揚廣來,呸,昏君,說起開鑿運河,啐,暴政。
   這一日丁壽正與白少川在艙中飲酒,船身猛煞一頓,停了下來。
   “怎麼又停了,這一路已經停船十幾次了,這樣下去什麼時候能到京城?”丁壽皺眉站了起來。
   還未到艙門,梅金書已然現身,向丁壽恭敬施䄚:“世叔,船主有事與您相商。”
   看著年近四十的杏林名醫恭恭敬敬的樣子,丁壽陣陣頭疼,“金書兄,早就說過了你我平輩論交,無須多禮。”
   “長幼有序,父命不可違,世叔見諒。”梅金書恭謹的模樣讓丁壽沒了脾氣,不由回想與梅退之分別之時的情景。
   “此番多蒙少主相助,第十三尊娃娃已然到手,此番回莊即封莊謝客,待內傷痊癒再出江湖,召集教中兄弟,助少主一統江湖。”梅退之多年心病即要祛除,老懷大慰。
   “梅師兄,小弟如今效力東廠,已無意江湖爭鋒,一統江湖之說休要再提。”丁二爺可受不得江湖奔波之苦,何況如今魔教存下來的都是幫老怪物,武功資歷皆勝於他,天知道會不會俯首聽命。
   梅退之聞言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少主承主公衣鉢,乃皇明正統,豈是朱棣逆賊偽明後嗣可比,且寄身偽朝權宜一時,待傷愈我父子再助少主一臂之力,重登大寶,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你他娘練功走火入魔把腦子燒壞了吧,連你傻兒子算上歸了歸齊四個人,沒事造反玩,反的起來麼!”丁壽心中腹誹不已,臉上還得帶笑:“此事從長計議。”
   梅退之倒是認了眞,“京城龍潭虎穴,少主孤掌難鳴,且讓金書隨同入京,有事也可照應一二。”
   丁壽懶得跟他扯皮,轉過話頭道:“此番翡翠娃娃事牽扯各方,翁泰北必遭皇家所惡,倒是那雲五失了治病的機緣。”
   “呵呵,什麼身染沈疴,病魔纏身,在雲家莊與那小子交手便察覺不對,雲家五小子分明是練了翡翠娃娃走火入魔,便是拿了這十二尊翡翠娃娃,對他也於事無補,不過多受幾年活罪罷了。”梅退之不屑道。
   聯想到梅退之前番說過雲騰蛟捨到過他曾遺失的翡翠娃娃武功謄抄,丁壽頓時明白了,必是雲五也私下練了那謄抄的武功,以至於走火入魔,聽傳聞知道翡翠娃娃還曾記載醫術,以為其中醫術篇便是醫治自身的妙方,才有了入京奪寶之舉,“不對,那雲三入京時曾有過接觸,絕沒有練了翡翠娃娃的武功,否則也不至於輕易遭了唐門算計。”
   見梅退之不語,祇是冷笑,頓時明白了,即便親兄弟也不見得什麼都可拿出分享,可憐雲三為了自家兄弟命喪京城,到死都是一個糊塗鬼。
   又一轉念,“梅師兄,十二尊娃娃你可有完整的謄抄?”
   梅退之一怔,“自然是有,不然也不會輕易將翡翠娃娃獻入內宮。”
   丁壽微微一笑,“借小弟用。”
   思緒轉回,看著比自己大了近兩輪的師侄,苦笑道:“有請。”
   船主是個三十餘歲的徽州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十來歲的小伙計,對著丁、白二人欠身道:“二位公子,實是抱歉,小船不能前行了,二位的船錢小的一並退回,請多擔待。”
   “為何?”丁壽對這一路上和和氣氣的南直隶船主印象不錯,嗯,還有他身邊的兩個小伙計,透著一股伶俐勁。
   “唉,公子有所不知,小的這船燈草去年路送到京城,拋去人工船費原本能掙個幾十両銀子,可如今這還未過鎭江,就多了七八道稅卡,繼續北上還不知道多少關卡,小的賠不起啊,還不如如今就將貨物推到水裡,空船返回,這趟折了本錢和工費,好歹還少賠些稅錢。”船主唉聲嘆氣道。
   “那這一路許多商船難道都要自毀貨物空船而回麼重?”丁壽指著窗外如嬂貨船道。
   船主苦笑不語,白少川低聲道:“這些船上打著官旗。”
   丁壽舉目望去,果然,這些船上都打著某某指揮使,某某知府,甚或侍郎尚書的認旗,一艘艘的貨船全被洗成了官船。
   “我大明商稅三十取一,雖說低了點,這稅卡未免太多了吧。”丁壽看著大搖大擺逃稅的貨船鬱悶道。
   白少川一聲冷哼,“這都是沿岸地方官府自己設的關卡,交給朝廷的百中無一。”隨即掃了一眼愁眉苦臉的船主,“若是祇運的燈草確如你所說,你這船裡夾帶的私鹽為何沒算進去?”這船主也實在小瞧了東廠的手段,要連船貨底細都沒摸清,他們才不會冒失登船。
   船主聞言一驚,臉上現出一股厲色,身後兩名小伙計也不多言,從衣內各掏出一柄解腕尖刀,準備合身撲上。
   還沒等二人動彈,哎呀聲叫,兩人持刀手腕已被梅金書刁住,手上一擰,尖刀落地,梅金書腳尖向前一點,那船主環跳穴一麻,撲扑通跪在地上。
   "二位官爺饒命,小人實在沒有辦法,沿途稅卡太多,小的又沒有門路攀上權貴,若不夾帶恐血本無歸,小的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啊!"以為踫上了巡鹽官兵,幾十歲的漢子聲淚俱下。
   "東家別求他們,當今朝廷苛法多如牛毛,幹什麼都犯禁,百姓養不活自己,不販私鹽做什麼,逼急了老子還要去闖海!"一個小伙計氣哼哼咒道。
   "阿直別胡說,官爺,他祇是一時意氣,絕沒有闖海的意思。"另一個小伙計急聲道。
   那個船主磕頭如搗蒜,“官爺,這小子自己胡說八道,和小人沒半點關係,小人從未想過觸犯海禁啊。”
   丁壽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初生牛犢的小伙計,"闖海,你想怎麼個闖法?"
   "大海者,商海也,大明硝磺絲綿等物在日本、暹羅、西洋諸國獲利何止十倍,覓利商海,販貨浙江、福建、廣東之地,與沿海之人同利,其必心向我等,為保商海路暢,盡擊沿海之寇,於公,為國捍邊,於私,獲利無窮,這樣公私互利之事卻因朝廷目光短淺而不行⋯⋯⋯"那小子侃侃而談。
   "住口,洪武二十七年朝廷已有嚴令:敢有私下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爾等何物敢妄議朝廷法度。”白少川忍不住叱喝道。
   那小子神色憤憤,“官紳豪富私造雙桅巨艦下海商貿者不知凡幾,為何祇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丁壽倒是來了興趣,這個時代難得竟有人能看出海上商機,這小子不簡單,“做海商也要本錢,你可有啊?”
   “這⋯⋯”那小子語塞,有本錢誰還在這裡販私鹽的船上扛活。
   示意梅金書鬆開兩人,丁壽從袖口中抽出兩千両的銀票遞給兩人,“今天的事碰上也是緣份,爺就下注賭一把,出兩千両本錢,賠了算我的,賺了我佔六成利,如何?”
   兩個小伙計對望一眼,齊齊跪下道“小人王直、徐惟學願用性命陪大爺賭上一局。”
   “這條路怎麼走可有個章程?”
   “小人同鄉許家兄弟等已開始涉足海貿,打算用大爺這些銀子作為本錢入伙,摸清商路後再謀其它。”
   也算謹愼,當下與二人約定今後事宜就命二人即刻啟程,至於這個東,不跟也罷。
   二人走後,丁壽掃了眼噤若寒蟬的船主,“這兩人的根底你知道麼?”
   一頓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這二人都是徽州歙縣拓林村人,那個王直家中有老母在堂,徐惟學有哥嫂和幼侄。”
   “家中有牽掛就好了。”丁壽把玩著唐伯虎贈的“江亭談古圖”扇面的折扇,心中暗道:身死虧本也就罷了,千萬別想著私吞,爺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看了旁邊跪著的船主,丁壽道:“起來吧,爺不是巡鹽兵,說說為什麼不往前走了。”
   已經嚇得跟鵪鶉一樣的船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運河討生活不易,夾帶私鹽也是沒辦法,奈何前面新設關卡是鹽丁所設,自己沒有門路估計逃不了關係,所以打算回返,求大爺給條生路。
   丁壽倒是不關心他的生死,祇不過現在再尋條船費時費力,從身上掏出東廠駕帖遞了過去,“拿著這個,繼續北上,看哪個關卡敢攔。”
   “東廠!”船主登時瞪大了眼睛,雖說這東廠中人不在官紳免稅的行列中,但大凡懂點人事的誰會得罪這幫魔頭,這東西可比那些認旗還要有用,自己買賣小尋不到靠山,若是能抱上眼前人的粗腿,那在運河上還不來去自如,當下打定主意,扯著嗓子喊道:小人程澧願靠大人為奴,還望大人恩典。”
   上趕著投效做家奴,丁壽倒是一愣,琢磨沒事養這麼個閒人幹嘛,旁邊白少川一解釋方才明白,明朝勛貴官紳都有免稅的特權,這權利不祇自己有,家人奴僕都可以免稅免役,所以鄉間地主、城邑富商都有自甘為奴的,主家可收大量土地財富,借主之勢奴僕也可大發其財,上下兩利,唯受損的就是大明可以跑老鼠的國庫。
   既然是體制內的問題,丁壽也不反對特權一吧,答應回京後就把程澧納入奴籍,程澧歡天喜地叩首謝恩,慶祝自己為賣身為奴的新生活到來。
   有了東廠駕帖果然暢通無阻,一路無話,眾人順利抵京,丁壽與白少川自回東廠復命。
   “哈哈,做得好,原本祇想網祇小蝦米,沒想到釣上一條大魚,錦衣衛群龍無首,正是咱們插進去的時候。”谷大用一見二人臉上笑的好像一朵菊花。
   “都賴督公運籌帷幄,我等不過是略盡綿力。”白少川謙辭道。
   “沒想到翁泰北有此擔當,倒是小覻了這位錦衣親軍指揮使。”丁壽擰著眉頭道。
   “翁泰北與后宮貴人關係匪淺,不會有性命之憂,趁這個時間,給綿衣衛換換血。”,劉瑾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手道:“出來吧。”
   “卑職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拜見劉公公。”後堂轉出一名三品武官單膝跪地施禮。
   劉瑾指了指丁壽,“就是這小子,你還滿意吧。”
   石文義諂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公公手底下的自然強過卑職手下那幫廢物百倍。”
   丁壽懵懂,“督公,這是。⋯⋯?”
   “這是錦衣衛新任指揮使石大人,明日你隨他一同上任,錦衣衛被翁泰北執掌近二十年,盤根錯節,你去幫著清清野草。”
   “那屬下豈不是要調離東廠?”丁壽心中暢快,成天跟著老太監後面,名聲什麼倒是不在意,怕沒有個好下場啊,臉上卻是副不捨狀。
   “哎喲,督公您瞧瞧,這小子還挺有良心,捨不得咱們呢,小子,督公可是給你弄了個指揮僉事的位置,可算一步登天啊,何況錦衣衛的人手可比東廠富裕的多,你自己想幹的事也方便些,督公可是給你小子操了不少心。”谷大用一旁大驚小怪道。
   這倒沒錯,從個沒名沒份的四鐺頭變成正四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官面上的確是一步登天,丁壽準備低頭謝恩的時候,劉瑾又開言了:放心,四鐺頭的位置給你留著,如今你就是竄到天下去身上也甩不掉咱家的印記。”
   聽著老太監不見喜怒的聲音,丁壽心中一凜,的確,經過朝堂上那麼一出自己如今已落實了閹黨身份,祇有借著劉瑾這道東風,才能越爬越高,哪天劉瑾摔了下來,自己也必是粉身碎骨,還有方才他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話趕到那裡隨口一說還是自己心中所想露了相,有意敲打一番。⋯⋯
   待眾人都退了下去,劉瑾走到他身前,低聲道:“華山那小丫頭怎麼回事?”
   丁壽心中陣膩歪,計全這小子忒不地道,背後給老子下絆子,故作慚愧道:小子一時色迷心竅,給督公惹了華山派這個麻煩,實在⋯⋯”
   話沒說完,一祇冰冷的手將他下巴托起,劉瑾端詳了他臉一會,看的丁壽直發毛,劉瑾隨手又把他臉甩開,搖了搖頭道:“臉頰紅暈,雙目盡赤,典型的陰陽不調,才多大年紀竟有色癆之虞。”
   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劉瑾道:“回去歇息吧,會兒給你送兩個戲班的歌姬過去。”
   “戲班?!”
   “這世上有人愛名,有貪財,自然就有人好色,家養個戲班招待客人方便些。”劉瑾翻看著手掌,不緊不慢的說道。
   丁壽滿腹疑雲的退了出來,奇怪老太監為什麼沒怪罪自己給東廠找的麻煩,一抬頭看到計全和常九在院中閒聊。
   “老計,兄弟多謝你將安陽的事報給督公啊。”丁壽皮笑肉不笑的過來打招呼。
   計全一臉惶恐道:四鐺頭,屬下絕無他意,祇想著稟告督公有個提防,畢竟華山是九大門派之⋯⋯”
   丁壽揮揮手打斷道:“知道你是好意,所以才來謝你啊,督公還怕華山那小娘們不夠勁,又送給我兩個,就為這個改天也得專門擉酒答謝。”背著手溜溜達達的走了。
   計全一臉錯愕,對身邊常九道:“九哥,我眞沒有踩人上位的意思,祇是想不到⋯⋯想不到⋯⋯”。
   常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卻沒說話。
   “咱家也想不到督公為何這麼死疼他。”二人扭頭,見丘聚雙手籠在袖中,陰冷的雙眼死盯著丁壽離去的方向。
   畢竟一路旅途辛苦,丁壽一覺醒來已是申時末了,正覺腹中飢餓,聽得門扉聲響,“公子可曾醒了,奴婢來伺候公子用膳。”聲音清脆動人。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10-8 08:37 AM 編輯 ]

   隨著房門打開,兩名豆蔻少女捧著餐盤走了進來,“婢子貽青(貽紅)奉命伺候公子。”
   丁壽見這兩名少女一著青衣,一穿紅裳,貽青臉蛋圓圓,細眉彎彎,櫻桃似的小嘴鮮紅透亮,又點綴了二挑白玉般的銀牙,顯著一股俏皮;貽紅則一張瓜子臉,薄薄的嘴唇,眉目靈動,笑靨如花。
   托起二人下巴,細細看了一番,丁壽邪笑道:“妳們便是督公指給我的?”
   看二人點頭,丁壽笑著坐在桌旁,自斟自飲道:"那妳們怎麼個服侍法?”
   俏婢臉上一紅,貽紅道:“公子且用晚膳,婢子為您唱曲助興。”
   言罷取了一件琵琶,坐在櫈上,手撥琴弦,恰似漁舟破水,波瀾拍岸,唱的曲調是南戲弋陽腔,激越明快,讓人精神一振,那邊貽青含了一口酒,向丁壽唇邊度了過來。
   丁壽手中一攬,將貽青橫在膝上,湊著香唇便是一個長吻,弄得小丫頭唔唔連聲,酒水順著香腮溢出,一雙玉臂自然的摟住了他的脖頸,二爺手也未曾閒著,從翠羅裙下探入,直摸到大腿根,隔著輕薄布料似乎能清晰感受到那道肉縫,手指劃弄扣摸,未幾,一股熱流噴薄而出,將他的手指都微微浸濕。
   貽青俏臉緋紅,感受到腰臀間被一堅挺火熱之物頂著,直起身道:“公子自用飯,小婢幫您去火。”
   "怎生個去法?”丁壽調戲道。
   "貽紅為您唱曲,婢子當為您品簫了。”
   “簫?妳還帶了這東西?”
   貽青摸著丁壽胯下,媚眼一拋道:“公子有此好肉簫,何必捨近求遠。”
   丁壽心中一蕩,"如此甚好,且裸身獻藝,讓爺好好瞧瞧妳們的身段。”
   二女自不多言,各自除了衣服,貽紅皮膚光滑細嫩,乳峰挺撥,兩條修長玉腿交叠置琵琶於上繼續彈奏,唯見一叢烏黑發亮陰毛淺露在交叉陰影處,勾人心痒,貽青膚質雪白嬌嫩,玉孔高聳,乳頭鮮紅似櫻桃,乳暈粉紅誘人,小腹平坦,陰阜高凸,濃稀適宜的陰毛微黃卷曲恰到好處的貼覆在神秘的三角區域,蹲下身子輕輕解開丁壽褲子,“啊”的一聲被彈跳而出的巨物嚇了一跳,同樣看到巨物的貽紅也是一驚,手中琴音跟著一亂。
   丁壽得意的拍了拍貽青後腦,貽青會意的跪在他的雙腿中間,一雙嫵媚的大眼盯著眼前那根粗長肉棒,龜頭紫紅,獨眼怒張,她貪婪地抓起肉棒含在自己櫻桃小嘴之中,不住含吮舔吸,棒身上每一根青筋和陰囊的每一道褶皺都不放過,粉頸一上一下,小嘴一張一合地不停套弄,直弄得丁壽戈兩眼微閉,胯下肉棒一脹一脹的,馬眼裡不時涓涓浸出清徹透明的粘液,很快又被紅嫩的小嘴吮吸得一乾二淨。
   熟練的口技爽的丁二爺不能自持,向下一把按住螓首,直到香唇觸及下腹肌膚,感受到菇頭被一個緊窄的腔子死死卡住才住手,胯下嬌娃不堪其苦,卻發不出聲,祇將粉拳不住拍打丁壽大腿,丁壽手一鬆,才容得她吐出口中巨物,呼呼大喘了幾口氣,抹去嘴角香津道:“爺這陽物巨大,直要了婢子半條命去。”
   把玩著美人椒乳,丁壽道:“哦?妳們以前未曾遇到過這般尺寸的。”
   “公子這天神般的人物,哪有人能及得上,就算偶有天賦異稟的,也不如您這火熱挺巨,婢子一碰到身子就要化了似的。”貽青嬌喘道。
   招手示意貽紅過來坐在自己膝上,聞著美人身上乳香,丁壽道:“那妳們且給爺說說,以前都遇到過什麼樣的人。”
   貽紅眼神示意貽青繼續吸吮套弄,自己則坐在丁壽膝上斟酒佈菜,邊伺候邊道:“能有些什麼人,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一次婢子伺候過一個將軍,身子倒是蠻結實的,可那玩意竟是彎的,不及穴中痒處,卻把肉腔子戳的生疼;還有一個什麼副總兵,本錢倒是雄厚,足有七寸長,卻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把人家弄得不上不下,還得違心的誇讚他勇猛無敵。”
   “就沒有一個時候久點的?”
   正吸吮舔弄的貽青吐出肉棒抬頭道:“怎麼沒有,一個地方的老提學,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先是一番吟風弄月,過了一會猛地把奴家撲到床上,足足弄了一個多時辰,將奴的小穴都戳腫了,他還是不停,最後竟得了馬上風,好懸沒把奴家嚇死。”
   “那人就這麼死了?”丁壽來了興致,還有這麼奇葩的事。
   “哪能啊,奴婢急用銀簪刺他的人中,也不顧羞恥的大呼來人,幸好那日是谷公公作陪,就在附近,在他身上,拍打了一番,才回過魂來,事後谷公公聞了他的酒杯,罵了一句,這麼大歲數還服秃雞散,不是找死麼?”說到此處,想是想起當日情景,掩口而笑。
   撫摸二女光滑皮膚,"妳二人倒是一身好皮肉,嬌嫩光滑,如玉之質。”丁壽誇讚道。
   貽青正用小手揉弄兩顆卵子,聞言抬首道:“婢子哪算什麼如玉之質,要是玉潔在此,才是眞的肌膚如玉,滿堂生輝呢。”
   “哦,那個玉潔在哪兒?”丁壽暗想要是跟老監再討一個過來,會不會被認為蹬鼻子上臉。
   貽紅嗔怪的看了一眼貽青,將乳上櫻桃塞到丁壽嘴裡,“公子休聽她多言,玉潔與我等不同,怕是劉公公都未必知曉,唉喲,疼⋯⋯。”
   丁壽用牙齒廝磨著乳珠,含糊道:“知道什麼就快對爺說,別藏著掖著的。”
   “她是被一個販駱駝的客商賣到戲班的,聽她言還是一個官宦之家出身,父親姓周,好像是大同的什麼官,因故下獄論罪,她和母親譚氏被貶入教坊司,抄家時她劍跑了出來,半路認了個駱駝客做義父,卻不想被販到了京城⋯⋯”
   貽紅還沒說完,貽青不專心品簫,接口道:“剛到戲班的時候學藝還是刻苦,她詩禮傳家,從小讀書練琴,資質非婢子等可比,直到一日我二人被留下陪客,她方知道這戲班中人還要陪夜,趁人不備偷偷跑了,失了這樣的好貨色班主怕上面責罰 ,嚴誡向人提起。”
   “她那娘親叫什麼名字?”
   “叫譚⋯⋯,對了,聽她說叫譚淑貞。”貽青雖說多嘴,記性倒還不差。
   譚淑貞,有機會倒要看看,都說女兒長相隨娘,若是母親長的不差倒是要找人尋尋這位周玉潔了。
   “公子,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他短於長,如今有我們姐妹在此,何必多想呢。”貽紅晃著玉乳嬌嗔道。
   “說得好,爺現在就跟妳們論一論長短。”丁壽將貽紅抱起,紫紅菇頭對準饅頭般的小穴,一式“觀齰坐蓮”插了進去。
   “哎呦,好⋯⋯好長⋯⋯好粗,頂到嗓子眼了。”如同燒紅鐵棍般的肉棒插在貽紅的肉穴裡,被穴裡的嫩肉緊緊的咬住,貽紅的陰道也被撐得凸脹脹的,一股無法形容的刺激快感,迅速流遍了她的全身,又麻、又痒、又酸,花心上一股熱流噴出,竟然一下就泄了身子。
   丁壽卻覺得冰火兩重天,貽紅穴心較淺,祇插入了一大半,還有一小截棒身在外,上半截泡在腔子裡溫暖舒暢,卻把下半截晾在外邊,無奈下扶住纖腰,狠命向下,又多頂進去寸許。
   “不行、公子、穿透了⋯⋯貽紅一陣哀鳴。
   正在不上不下的當口,丁壽覺得一條溫暖靈舌在二人交合部來回舔掃,彌補了不能盡根而入的快感。
   貽青一邊舔舐棒根,另有至手在丁壽會陰與陰囊間來回摩挲,爽的丁壽叼住一顆乳珠品咂,一手狠狠抓住貽紅豐乳,猛捏乳房並搓弄乳頭,腰臀配合貽紅腰肢扭動來回上挺。
   貽紅被頂得媚眼翻白,嬌喘連連,花心大開,血液沸騰,一陣陣瘙癢、顫抖、不停地扭動著肥白的屁股呻吟著。
   “哎喲⋯⋯哎喲⋯⋯啊⋯⋯啊⋯⋯好舒服⋯⋯死了⋯⋯被頂死了⋯⋯啊⋯⋯啊喲⋯⋯又頂上花心了⋯⋯對⋯⋯要丟了⋯⋯喔⋯⋯喔⋯⋯美死我了。”
   又是一陣陰精直泄,一雙玉臂,一雙玉腿,再也不聽使喚了,徹底癱瘓下來,嬌軀軟綿無力地伏在丁壽的身上。
   丁壽忽地站起,一把將桌上酒菜掃到地上,將貽紅放在桌上,拉起貽青,含著香舌用力吸咬,抱著翹臀往上一托,貽紅配合的猿抱住他,鮮紅肉縫向那紫紅肉龜處一凑。
   一聲悶哼,因口舌被含住無法叫喊,貽青眼淚都要掉下來,祇覺得自己的小穴裡,像有一條燒紅的鐵棍上下攪動,脹得她全身一緊,痛、麻、酸、痒、爽五味雜陳,她慢慢的扭動腰肢,轉動屁股,丁壽也將頭埋在她的雙乳裡,鮮紅的乳頭,有如葡萄大小,艷麗悅眼,使人愛不釋嘴。
   丁壽幹勁愈高,不住拋送懷中玉體,每次都盡根而入,當菇頭一連幾下觸到花心研磨時,貽青情不自禁的浪叫起來,挺起上半身,把丁壽摟抱更緊更緊,全身抽搐,泊泊陰精灑了出來。
   不知道泄了多少次,貽青已經喊不出來,臉色也變得蒼白,香汗不禁的流下,牙關緊咬,全身發抖,丁壽仍舊不知疲倦的拋送衝刺。   
   “公子,貽青不行了,再幹下去會送命的。”貽紅不知何時醒轉,輕輕哀求道。
   丁壽看了全身癱瘓的貽青,將她放在榻上,轉過身來,“她不行了,不還有妳麼。”
   看著丁壽挺著長槍興沖沖的奔來,貽紅下身已經沈重的快沒知覺,祇得口中推拒道:“不⋯⋯婢子不行了⋯⋯啊!”
   丁壽已然分開玉眼,叩關而入,聳動起來⋯⋯

第二十七章 錦衣衛爭鋒
   帶著肅殺之氣的北鎭撫司大堂一,錦衣衛指揮同知,指揮僉事,鎭撫使、千戶、百戶、總旗、小旗、校尉、力士從堂上一直排到了院子裡頭,盡是身穿飛魚服,腰佩綉春刀烏壓壓的一大片,個個神情肅穆。
   “石指揮使駕到。”門口拖長了聲音遠遠傳來。
   石文義頭戴烏紗,身穿虎豹補子的緋袍束金荔枝脛帶,腳踩黑色官靴,邁著方步,當皇而入,丁壽同樣打扮慢他半個身子,緊隨其後。
   大搖大擺的踱到正堂公案之後,石文義欠了下身子,示意丁壽坐他左首,丁壽暗中撇嘴,知道你對哥們身後那位大太監滿懷敬意,可也不用這麼著急表示,這縮脖哈腰的一㪴子算是把剛才擺出的官威丟個乾淨。
   石文義尚不自知,撩袍堂上一坐,朗聲道:“新官上任不來參見,翁泰北就是這麼掌管的錦衣衛麼?”
   幾個散官聞言本想參拜,卻被身邊同僚拉住,眼神示意瞧向頭前站立的百里奔和曲星武。
   百里奔醜臉上不見喜怒,曲星武咳嗽一聲,出列站定,“衛帥如何掌管錦衣衛,身為副使的石大人難道不曉得麼,噢,屬下忘了,自從幾年前被行了廷杖後石大人一直告病在家,怎麼屁股傷好了?
   堂下一陣哄笑,“曲星武,翁泰北已經下獄,如今某才是錦衣衛指揮使,你最好放明白點。”石文義惱羞成怒。
   “翁大人雖被下獄,卻未曾罷官,石大人想鵲巢鳩佔還早了點。”曲星武寸步不讓。
   石文義雙手向斜上方一拱,“皇上旨意,命某執掌衛事,爾等還想抗旨不成。”
   “參拜上官自是應有之義,可這東廠的走狗憑何安坐堂上受我等參拜?”曲星武劍指丁壽。
   “不錯。錦衣衛內何來東廠之人,讓他滾出去。”一眾錦衣衛官佐大聲起哄,群情沸騰。
   石文義偷眼丁壽臉色,見末有不虞之色,才放下心來,自家曉得這䍌四鐺頭到錦衣衛名為幫忙可也有試探自己斤両的意思,若一日卜人鎭不住這幫人,估計劉瑾也不在就意換個人掌錦衣衛。
   用力一拍公案,“肅靜,因錦衣衛指揮僉事丁焰山身故有缺,委丁壽為錦衣衛指揮僉事,今後大家份屬同僚,還有何異議。”
   丁壽斜鼎掃了掃石文義,爺們桘你沒讎啊,你這麼說不是把我推出去擋槍麼。
   一提丁焰山,曲星武心悼老友,悲憤道:“吾等官職都是累功而得,黃口小兒也配與我等同列,弟兄們,答應麼?”
   “不答應!”原本祇是竊竊私語的眾人聒噪起來,"老子立大功三次,身受七傷,才到了副千戶的位置,憑什麼這小子在老子之上。”副千戶張彪率先喊道。
   “不公,不公,我等伏闕訴苦去。”聲音越來越大,眾人皆是憤憤。
   石文義心慌起來,若是鬧大到御前,不用別人,劉瑾估計第一個扒了自己這身皮,何況錦衣衛中還有一派勛貴官,這些小祖宗都是蒙祖蔭授官,平時不來點卯,卻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再起哄架秧,自己的仕途基本到頭了,一臉無助的看向丁壽。
   丁壽緩緩站了起來,他倒不擔心,這些人或許有覺的不公道的,但世上不公道的事多了,為這點事去伏闕,你丫先廷杖三十吧,祇要以雷霆手段剪除頭羊,這亂子自己就平了,主意打定,眼神鎖定了九節追魂鞭曲星武。
   曲星武既然挑起了亂子,自然有所防備,看到丁壽瞧向自己,微微冷笑,手已握住腰間的追魂鞭,祇待對方動手,他便躲入人群,不錯,憑著本部衙門官吏任免的確難以上達天聽,可若是北鎭撫司內鬥死傷枕籍,就足夠皇上重視了,就要讓人知道,沒了翁大人,誰也鎭不住錦衣衛。
   全部心思放在丁壽身峠,祇等他出手,卻突然胸前一疼,一截利刃從背後穿心而過,曲星武充滿驚詫,透胸而出的利刃竟是同僚好友的鑌鐵判官筆,艱難的扭過頭去,百里奔的醜臉上還是古井無波。
   “你⋯⋯你⋯⋯好⋯⋯”。撲通一聲,曲星武死不瞑目,栽倒在地。
   原本吵鬧的眾人霎時靜了下來,怎麼也想不到身為翁大人愛將的百里奔率先變節。
   “曲星武不遵將令,犯上作亂,目無君上,已被正法,爾等還要效彷?”百里奔冷冷掃視眾人。
   眾人不言。
   百里奔單膝跪倒,“屬下參見指揮使。”
   轟啦一聲響,錦衣衛眾官佐齊齊單膝跪倒:“屬下參見指揮使。”
   形勢陡變,石文義一臉雲淡風輕,大馬金刀端坐堂上,“兄弟們辛苦了,都起來吧。”
   “謝指揮使。”齊聲應喝,聲震屋瓦。看著換臉比翻書快的石義文,丁壽點頭,這小子能當官。
   劉瑾閉目斜靠在軟榻上,聽完丁壽的講述,緩緩道:“北鎭撫司的事你怎麼看?”
   “石文義算不上可造之材,連守門之犬都勉強,不過深諳官場之道,奸滑小卒而已。”丁壽說出自己看法,“百里奔所為倒出乎我的意料,不過屬下並不信他,想必石文義亦是如此,將整肅北鎭撫司的差事派給了他,就是以觀後效。”
   揉著自己太陽穴,劉瑾緩緩道:“有這麼個廢物也方便行事,其他人麼,也不用過於高估他們的忠心,祇要你爬的夠高,自然有人來伏在你的腳下。初到錦衣衛可能沒什麼幫手,咱家給你物色了一個。”
   拍了拍掌,一個褐色直身,尖帽白皮靴番子打扮的漢子低頭而入,“屬下拜見督公,參見四鐺頭。”
   “杜星野!”丁壽看清來人相貌不由一驚,當日寧折不彎的七星堡主如今低眉順眼,垂手而立。
   劉瑾輕嗯了一聲,算是應答,“今後你就跟著壽歌兒,聽他的指派。”
   杜星野俯首聽命,劉瑾揮手讓他退下,看著丁壽探詢的眼神,輕笑道:“從老丘手裡過了一遭,鐵打的漢子也得溶了。”
   丁壽了然,對這人中田十口成天陰森森看人的太監有了新認識,打定主意今後絕不活著落到他手上。
   既然無事,丁壽打算告退,臨出門劉瑾的一句話又讓他差點沒絆倒個筋抖。
   收捨收捨,明天隨我進宮面聖。”
   “啊?”
   “皇上想看看被翁泰北具本參奏的人是個人麼德行⋯⋯”
   見皇上,丁壽後世對這位皇帝沒什麼印象,不祇是他,明朝的皇帝除了開國的朱元璋和靖難之役的建文和永樂,就知道一個上吊的崇禎了,到了這個時空才對幾位先帝有點了解,還是鄉間野談,當不當眞自己都沒把手尸一土火,什麼,歷史沒學好,大爺的,就是學的太好了,完全的應試教育,高中學的世界史,大學教的革命史,漫說朝,漢唐宋元,誰能把中間的幾位皇帝名字叫全,相比下拜辮子戲所賜,清朝的皇帝倒是能叫出十之八九來,一個個成天不幹正事,不是微服泡妞就是窩家裡宮鬥,然後百家講壇上某某老師再做番對比,印證大清代代聖明之君,前明個個王八蛋皇帝,連這幫聖明君主培養出來的人都知道納悶,不知主德如此,何以尚能延此百六七十年之天下而不遽失,誠不可解。後世大師學者仍是捶胸頓足指天發誓這些皇帝祇會玩蟋蟀,做木匠,愛胡鬧,吃春藥,好像近三百年的大明江山都是用尿咇出來的。
   雖說丁壽不完全相信後世影視劇和大師言論,可對當今這位小皇帝眞沒了解,不了解就有神秘感,都說伴君如伴虎,誰知道這小子好什麼調調,丁二爺愁的頭髮都抓掉了好幾根,連女人都沒去睡,也讓這幾日被操弄的眼眶發青,腳步虛浮的二女有了喘息之機。
   翌日一早,丁壽隨著劉瑾由東安門進了皇城,皇城內不但有太廟、社稷壇、關卜月中弓戈十十月弓等祭祀之所,還是俗稱二十四衙門的四司、八局、十二監辦公之所,自然也有所謂的內東廠設笠,不過丁壽對內東廠選址不以為然,一邊挨著混堂司,一邊伴著尚膳監,合著東廠皇城辦差的諸位吃洗浴一條龍。
   一路過了東安裡門,東上中門,東華門才算進了紫禁城,丁壽左顧右盼,見大漢將軍各處佇立,莊嚴肅穆,帝王之家威嚴之勢絕非後世花錢參觀時可比,“公公,咱怎麼不走午門啊?”午門才是紫禁城正門的見識還是有的,後世百姓都能從正門走,怎麼如今成了腐朽的封建階級還要偷偷摸摸從側門進。
   “午門?午門三門文武百官走左側,皇室宗親走右側,正門非皇帝出入不得輕開,皇上大婚皇后走一次,殿試三甲狀元、榜眼、探花走一次,你想讓咱家帶你走哪個啊?”
   丁壽吸了吸鼻子,訕訕道:“那就算了,屬下就是問問。”
   “從哪裡來的鄉下小子,賊眉鼠眼不懂規矩。”走過來一個刀條臉的太監不陰不陽的譏笑道。
   “老范,王公公那裡還等著咱們議事呢,少生事的好。”一個眉毛都快掉光不知多大歲數的老太監說道。
   “簫公公說哪裡話,咱們司禮監為內廷之首,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讓人帶進宮城,豈不是咱們失職。”
   劉瑾看著兩個太監,不見喜怒,對丁壽道:“小子,這兩位是司禮監隨堂太監簫敬簫公公,秉筆太監范高范公公,過來見禮。”
   范亭眉毛一跳,司禮太監為內廷二十四衙門之首,有奏折批紅之權,司禮監掌印太監素有內相之稱,他堂堂秉筆太監起碼也相當於內閣次輔,劉瑾介紹卻故意將怹排在隨堂太監簫敬之後,擺明輕視於他。
   “劉公公身邊這位什麼來路,莫不是又向萬歲爺引進的新人,進宮可曾留檔,宮闈禁地別鬧出什麼醜事才好,呵呵,咱家看還是一勞永逸的好。”范㐔已經打定主意難為下劉瑾身邊這小子。
   尼瑪,莫不成你還想切了老子。
   丁壽踏前一步就待翻臉,劉瑾卻伸臂攔住,拿出一方絹帕輕輕掩了鼻子,悠悠道:“和范公公有日子不見,不知公公的神風霹靂掌火候如何了,擇日不如撞日,請賜教一番如何。”
   范亨臉色一變,強顏道:“劉公公有雅興咱家自當奉陪,奈何王公公有事相商,不好耽擱,改日討教。”轉身便走,不做停留。
   簫敬拱手道:“范公公就這個脾氣,瞧在簫某面上,劉公公您多擔待。”
   劉瑾欠身道:“簫公公言重了,您老是宮中前輩,有什麼說不過去的,改日一塊喝茶。”
   簫敬又朝丁壽笑笑,也轉身而去。
   “督公?”丁壽走到劉瑾身邊。
   劉瑾擺擺手,“范亨不過司禮監掌印王岳的一條狗,不值一提,這個蕭敬水人月山金歷太老,英奈時便已隨侍聖駕左右,朝野內外素有賢名,輕易不要得罪。”
   丁壽曉得這是在提點自己,低首道:“謝督公指點。”
   隨著劉瑾一路到了奉天殿外,奉天殿為三大殿之首,高約十丈,五脊四坡,飛檐埁獸,為朝廷大典之地劉瑾與丁壽站在殿外雕刻著龍翔鳳的漢白玉欄桿外,高聲稟報:“奴婢劉瑾求見皇上。”
   噼噼啪啪一陣爆竹響起,一道黑影從殿中竄出,丁壽閃身要躲,突然身上一軟沒了力氣,脈門不知何時被劉瑾拿住,丁壽驚詫這老太監莫不是要擺個鴻門宴時,黑影已經到近前,原來是一條黑犬,上面還騎坐著一只猴子,到了人前㓾黑犬穿插而過,㓾猴子卻一躍而起,蹦到了丁壽頭頂紗帽上。
   殿內哈哈大笑,“老劉這次還不嚇到你。”
   劉瑾笑道:“皇上這次又失算了,有人代老奴受過了。”
   哦,殿內聲音充滿訝異,噔噔噔快步走出一個少年,頭戴黑色善翼冠,身穿紅色圓領窄袖龍袍,看到丁壽被猴子騎在頭頂的滑稽樣子,哈哈大笑,再細一看,“哈哈,原來是你呀!”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10-10 07:26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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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ononwong190 於 2017-10-28 08:08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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