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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平妖传(艳情仙侠,更新至1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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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想到清白二字,顿时涌起无名的悲伤,泫然泪下。她在师父面前克制
了几日,此刻哭声一起,勾起满腹哀伤,又想到唐翩君舆情谐,自己和慕瑾却前
途难卜,更是无限委屈,眼泪不能止歇。直哭得肝肠寸断,衣襟尽湿。

  她正在悲痛,忽然听到一阵低低的箫声。那箫声苍凉凄婉,如声声长吁,似
阵阵叹息,竟似有人体味了自己的哀伤,正以箫曲相抚似的。薛灵芸擦掉泪痕,
从窗中望出,只见淡淡的月光之下,君舆白衣如雪,捏着一管洞箫,正在吹奏。

  那箫声初始如泣如诉,如怨如咽,仿佛在叹息人生的不公,世道之艰难,然
而渐渐婉转悠长,虽仍有凄凉之情,却又生出一股恬静之意来。就像一个谦谦君
子,满含同情,在轻声的抚慰着知己。

  薛灵芸听着听着,却见那箫声渐渐弃去悲声,转为空明,缥缈淡泊,绵绵不
绝,使人脑中不禁浮起那如洗长天,苍茫大海,胸襟为之开阔。她静静倾听,心
中的愁苦慢慢驱散,站在窗边,望着君舆,一时间痴了。

  忽然一声暴喝,打断箫声:「深更半夜,何人在此喧哗!你不知这是小姐绣
楼么?」原是两个巡夜家丁,闻声而来,他们不识君舆,便出言斥责。

  君舆立起身来,正要说话,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这是我的贵宾,不
得无礼!」那两个家丁抬头一看,窗边站的正是薛小姐,哪里再敢出半句声,慌
忙致歉走了。

  君舆抱箫拱手,面色平静,道:「闲坐无事,抚箫遣怀,打扰薛小姐了。」

  薛灵芸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君舆哥哥,你不用客气,我喜欢听。

  你可以再吹一曲么?」君舆微微怔了一下,却不说话,点了点头,默默坐下,
将洞箫提到唇边。

  薛灵芸倚在窗前,听到那清扬悠长的箫声再一次响起,心中一片宁静。

  第二天早上,唐翩提了食盒来寻君舆,才进院子,便见到表姐使唤的一个老
妈子正往外走。唐翩道:「刘嬷嬷,你来这里干嘛呀?」

  刘嬷嬷见到她,便说道:「方公子昨夜在小姐楼下守了一夜,小姐让我给他
送了早饭,才服侍他睡下。你最好先别去打扰他。」

  唐翩哦了一声,怔怔站住一会,慢慢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君舆的房
间,终于不敢去吵醒了他,便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去了。

  君舆下午醒来,全不知唐翩已经来过。他自行修炼了一番,用了薛灵芸送过
来的晚膳。心道:「慕瑾兄何时才能回来呀!」见月亮已经升了起来,便又提了
剑,走到薛灵芸楼下,坐在那石凳上。

  他仰望天色,见穹窿渐渐晦暗,满天星斗闪烁,不由又思念起云炫来。他给
九成山师叔王平真已发了数次飞鸽,但一直杳无回音。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道:
「若是云炫不在他那,他必然早就回信。定是云炫在他那里,他们师叔师侄久未
见面,高兴之下,忘了回复。」

  君舆正想着,只听薛灵芸闺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丫鬟捧着一件翠羽大
氅向他走来,走近之后福了一福,说道:「夜寒霜冷,小姐恐方公子衣衫单薄,
特叫我拿这件大氅给公子披上。」

  君舆本来不怕冷,但却之不恭,便称谢接过。又听那丫鬟道:「公子今夜还
吹箫么?小姐喜欢听。」

  君舆沉吟片刻,微笑道:「请转告小姐,既遇知音,君舆当抚一曲。」

  这一晚,夜凉如水,箫声幽婉。薛灵芸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月光在君舆头
上、肩上洒下淡淡的银辉。

  两日之后的一个早晨,从北往南的大道之上,匆匆走来一个俊美青年。这人
正是慕瑾,他这次去了甘南道,碰到了几位好朋友,大家大碗喝酒,豪情干云。

  本来他可以提前十日回来,但他是正教之中最耀眼的少年英雄,一时来了许
多仰慕者,纷纷要他开个讲坛。盛情难却之下,他便开坛十日,与众人论道说剑,
互通有无。这一番交流,竟让他在修行上也颇有提高。

  众人还要挽留他多住几日,但他思念薛灵芸,坚辞而去。眼下见越行越近,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未婚妻海棠花一般的笑脸,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对那房中缠绵
景致,也生出些向往来。他正全力赶路,忽见前面大路正中,大喇喇站着一人,
挡住了自己去路。

  慕瑾见来者不善,停住身形,依然先礼后兵,施礼道:「阁下是谁,为何拦
着我不让?」那人身材瘦削,咧齿笑道:「你是周慕瑾吧?我叫袁夜来。」

 第十四回

  慕瑾心道:此人好生无礼。又看袁夜来一脸戾相,手不由得握住了剑柄,问
道:「我正是周慕瑾。你有什么事?」

  袁夜来嘿嘿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事,找你打一架。」

  慕瑾道:「为何?」

  袁夜来道:「老子和薛灵芸好上了!你还不想打么?」

  慕瑾大怒,喝道:「找死!」他右手一挺,长剑连鞘点向袁夜来。

  袁夜来轻轻闪过,狞笑道:「剑不出鞘?你好小看人!」他双手一翻,慕瑾
只觉脚下震颤,心知不好,只听几声爆响,土裂石开,几道丈余黑光破地而出。

  慕瑾危急中猛运灵力,在那如柱黑光间闪避腾挪。袁夜来早已抢上,趁他身
形不稳,左手鬼爪一般径取慕瑾心口。

  慕瑾见他来势凶恶,右手灵力一逼,剑鞘噔的激射而出,直奔袁夜来面目。

  袁夜来长袖挥出,剑鞘被他袖子劲风一带,登时斜飞,夺的一声,将道旁树
干射了个对穿。就在这刹那间,慕瑾已发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剑光,拦腰劈向袁夜
来。

  袁夜来知道厉害,不敢再攻,提劲飞腾起来,那剑光贴身而过,气浪灼热,
其势威赫,他衣服上顿时冒出火焰来。

  袁夜来唰的一声撕去燃火衣襟,蝙蝠一般扑击,慕瑾低头闪避。袁夜来越过
他时,右足勾踢,这一脚去如闪电,无声无息,正中慕瑾背心。他还没来得及得
意,后腰剧痛,也被慕瑾一招魁星踢斗踹了个正着。两人身形倏地分开,各自激
飞出四五丈才稳住身形,心内俱是一个想法:「此人很强!」

  慕瑾最初只当袁夜来是个疯汉,故而手上留情,只想把他打倒教训一番。却
没想到袁夜来一反攻就是全力,使的尽是杀招,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对
敌经验极丰,危急间以剑鞘阻敌,拼力发出一招欻火剑,以攻代守,破了袁夜来
致命的一抓。

  袁夜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知道并无大碍,哈哈大笑,问道:「周慕瑾,我的
明霞神光还不错吧?」

  慕瑾知道明霞神光乃是碧落先师仰观云海朝霞,有感而创。虽是出于女子机
杼,却最是雄奇壮丽。袁夜来那几道黑光气势固然逼人,却更像幽冥鬼芒之类的
妖法。他冷冷道:「阁下使的不知是什么邪术,哪里有半点明霞神光的气度?」

  袁夜来笑道:「那是老子因地制宜,加以改良。明霞神光就很了不起么?」

  右手箕张,五指间白光闪动,发出一道绚丽光柱,飞火流星一般直奔慕瑾前
胸。

  慕瑾慌忙竖掌接了。只听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两人身形又各晃了一晃。

  慕瑾只觉得袁夜来这一招正气凛然,大有轩昂壮阔、气象万千的朝霞之意。

  他心中大惊,问道:「你是何方神圣?如何会使明霞神光?」

  袁夜来嘿嘿笑道:「老子是你妖爷爷!这明霞神光嘛,是你那相好薛灵芸手
把手教我的。」

  慕瑾心道:「此人故意在言语中提及灵芸,定是想激得我心浮气躁,可不能
中了他的计。」便沉声道:「既是妖邪,今日你就伏诛吧!」

  他左掌临空劈出,袁夜来见劲风如刃,正要闪躲,慕瑾早仗剑而来,清叱声
中纵劈一剑,欻火雷炎焰光飞腾,连袁夜来发梢都烤得卷了。袁夜来就地一滚,
虽然姿势难看之极,却刚好将慕瑾两大杀招全部避过。

  慕瑾见他闪到自己身后空门之处,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剑「云卷妙高」,
这是木儁同所传「须弥十九剑」中的一剑,专门用来杀伤背后之敌。

  袁夜来正要径取慕瑾背心,却见剑气如云雾翻澜,扑面而至。他左腾右挪,
手脚并用,这才堪堪化去慕瑾前后三叠的不同剑气。只见慕瑾早已拿定身形,长
剑守好了门户。袁夜来心中暗道:「周慕瑾倒也并非浪得虚名!今日与他对决,
是不是有点早了?」

  慕瑾不容他喘息,飘然而至。他剑光之中灵力充沛,忽而水寒冰轮,忽而炎
光猛焰。袁夜来只觉刚从冰窟中爬出,又被拿到火上炙烤,法力阴阳不停变化,
难受之至,这才惊骇慕瑾之能。

  慕瑾的丹阳诀正运成火,逆运则冰。他的功力早到了如手使指,运用纯熟的
地步,加上剑法精奇,连绵不绝,登时将袁夜来缠住。

  袁夜来用那破地黑光偷袭了他几次,但慕瑾早有防备,无一奏功。袁夜来心
中焦躁,却哈哈笑道:「薛灵芸乳中有核,你可知晓?」

  慕瑾蓦地被他这么一说,心神大震,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袁夜来见他攻势一滞,登时跳出圈外,笑道:「她让我摸过,双乳中各有一
核,煞是可爱。」

  慕瑾怒发冲冠,咆哮道:「胡说八道!」

  袁夜来露齿笑道:「不过,你现在回去再摸,兴许就没了,你可知道是何原
因?」

  慕瑾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回响:「这是妖人奸计!不要多听,速速杀了他!」

  然而他却抑制不住,沙声问道:「是何原因?」

  袁夜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因为老子破了她的身子,夺
了她的红丸。她受了男子阳气,乳核自然没了。」

  慕瑾虽不肯相信,心中也不由得惊疑起来,怒喝道:「住嘴!」飞身抢攻,
恨不得立刻将袁夜来斩为两截。他盛怒之下,剑上所带的冰霜火焰更是雄厚,隐
隐作风雷之声。但袁夜来却觉轻松不少,原来慕瑾心气浮躁,剑法声势虽隆,却
失去了先前的缜密。

  袁夜来一边躲闪,一边继续激怒慕瑾:「薛小姐被我干得嗷嗷直叫,美上了
天。她有心和我做个长久鸳鸯,又怕被你发现。还给自己重新描上了守宫砂,哈
哈,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呀!」

  慕瑾本来气度沉静,但薛灵芸在他心中之重,非同一般,袁夜来又说得煞有
介事,登时将他气得钢牙咬碎,两目发赤。稍一疏忽,右肩之上中了袁夜来鬼魅
般的一脚,被他踢得飞出数丈之遥。

  袁夜来哈哈长笑:「今天打过瘾了。改日再会!」身形晃动,两袖招展,如
鹰扬去。他虽稍占便宜,但却明白,今日之战未占上风。心内默默暗恨:「什么
时候才能如他一般强?」

  慕瑾本想追击,但转念间便弃了这念头。他双手一指,那钉在树干上的剑鞘
便飞了回来。慕瑾还剑入鞘,飞足朝南奔去。他肩上被袁夜来踢得甚重,隐隐生
痛,然而他却丝毫不管,只管提力奔驰。

  慕瑾耳边风声呼呼,道旁树木飞也似的倒退,他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浮现,
心中只有两个字:「灵芸!」

  唐翩轻轻走进君舆住的院子,见他房门依然紧闭,知道他夜夜守护薛灵芸辛
苦,不敢去打扰他的睡眠。她在院子中踯躅了一会,虽有不舍,也只能慢慢退了
出去,心想:「我先去找表姐说说话吧。」

她刚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吱呀一声,回头看见君舆打开了门,正冲她微笑,
道:「阿翩,既然来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呀?」

  唐翩问道:「我没吵了你睡觉吧?」

  君舆道:「此刻已经是中午了。我也休息够了。进来坐么?」

  唐翩走进君舆房内,面朝他坐着,看了看他的脸,叹道:「你熬了这几天几
夜,精神都差了些!」

  君舆笑道:「哪里有这般娇贵?」

  唐翩道:「君舆哥哥,你要将自己照顾得好些!看你这般憔悴,真是叫人心
疼。」

  君舆腹内暗笑,心道:明明是你憔悴了不少,却来说我。却又听唐翩问道:
「慕瑾哥哥一回来,你便要走么?」

  君舆道:「是呀,我要去找我师弟。」

  唐翩脸色一黯,低头道:「那我宁愿他永远不回来了。」

  君舆见她蓦然含泪,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道:「为什么呀?」

  唐翩抬起脸,眼眸中泪水盈盈,说道:「我不想你走。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
起。」

  唐翩已有两日未见到君舆,觉得过了两年似的。她算着慕瑾的归期渐近,不
由得满心焦虑,茶饭不思。今日好容易见到君舆,激动之下,不禁吐露心声。然
而一言才出,立刻羞得满脸涨红,心道:「我怎么连这么羞人的话都同他说了?

  他若对我无意,我还有脸做人么?」她低下头,双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恨不
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忽然肩上一暖,已被君舆扶住。她心如鹿撞,站了起来,转身面朝君舆。见
他明净的双眸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唐翩再也抵抗不住,软软倒在君舆怀中,双手
环在他的腰上,耳朵贴着他结实的胸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闻着君舆身上的
气息,半晌后才红着脸,鼓起勇气说道:「翩儿很……很喜欢君舆哥哥,君舆哥
哥喜欢翩儿么?」她话刚说完,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只觉得手脚都冰凉了。君
舆却默然不答。

  唐翩又等了一会,见君舆却仍在沉思。她只觉一颗芳心慢慢浸入冰水之中,
不断变凉,正要伤心地离开君舆怀抱,却被他一把搂在纤腰之上,紧紧地拥在怀
中。唐翩又惊又喜,抬脸叫道:「君舆哥哥……」君舆俯下脸来,唐翩面上被君
舆温热的鼻息喷中,唇上早已一暖,被君舆吻上了香口。

  她心驰神眩,轻轻嗯了几声,双臂挂在君舆脖子上,悄悄踮起了脚尖。

  君舆伸出舌头,慢慢渡入唐翩香甜的小口之中。唐翩初次品尝深吻滋味,身
子更是软得如溶化的芽糖。但此事无师自通,她见君舆舌头过来,柔舌迎上,舔
舐着君舆舌尖。君舆和她不断抵缠,慢慢引导。唐翩气息咻咻,眼眸迷蒙,被君
舆引着,渐渐将粉红小舌吐到他的口内。君舆温柔的吸吮着她的柔舌,手慢慢抚
摸她的背脊,越摸越下,终于滑到唐翩圆隆的臀上,用掌心不断摩挲。

  唐翩嘤嘤有声,只觉君舆大手不断在自己翘臀光滑的肌肤上抚摸着,虽隔着
裙子,依然能感觉他掌心的火热。君舆抚摸得又慢又温柔,她肌肤之上传来阵阵
颤栗的酥麻。唐翩禁受不住这样的挑逗,离开君舆的嘴,伏在君舆胸上,手抓着
君舆衣衫,低声喘息。突然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原是君舆的手满满的抓捏了
一下她丰腴的肉臀。

  君舆低下头,嘴唇在她耳朵上不停亲吻。唐翩耳朵之上又麻又痒,她又想躲
又舍不得,被君舆亲得心乱如麻。君舆将她束衣的丝绦略略拉松,手滑到她的衣
衫之下,触碰着那如丝如缎的肌肤。唐翩被君舆摸得浑身着火一般,她羞得浑身
颤抖,又不敢推拒君舆。只得咬着嘴唇任这心爱的情郎轻薄。君舆温暖的手指点
在她光滑的背脊正中,慢慢下滑。

  唐翩抓紧了君舆,心中呜咽:「君舆哥哥……呜……别再往下了……别往下
了……」然而那恼人的酥痒一下从臀沟之中传来。唐翩「啊」地发出一声娇呼,
抬起晕红的脸,望着君舆。

  君舆将她搂在怀中,手指触着那娇嫩的狭间,慢慢下探。唐翩张着小嘴,不
断喘息,突然反手抓住了君舆的手,低声道:「君舆哥哥……你爱翩儿吗?」君
舆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爱翩儿。」唐翩如闻纶音,只觉身在天堂,又被君舆
气息吹入耳中,手上哪里还有半分气力?君舆的手微微一挣,脱去束缚,中指指
腹顿时触到了一处暖热润潮的所在。

  他中指微微勾动,摸到一道软软的肉缝,他便顺着那蜿蜒的肉檐慢慢前探,
指尖顶在一颗软中带硬的嫩蒂之上,唐翩不由发出好似哭泣的一声娇呼:「君舆
哥哥……你摸那里……我好难受……」

  君舆手指沾了些许滑液,轻轻在那嫩蒂之上打圈,他在唐翩耳边问道:「翩
儿,你再说说,是难受么?」

  唐翩胯部不断扭动摇晃,两只大腿夹了又松,松了又夹,只觉君舆指尖似有
魔力,将无穷快感都释放到自己那敏感的嫩蒂之上,诱得那嫩粉小蒂红亮亮的鼓
起。她咬着嘴唇道:「又快乐又难受……好奇怪……」君舆指腹压着那蒂儿,微
微震颤起来。唐翩只觉一股酸麻从那蒂儿直传下来,倏地来到她腿心深处,电一
般窜了进去。

  那种空虚难受的劲儿迫得她剧烈前后努动,娇叫一声,射出一股春液,几乎
软倒,慌忙揪紧了君舆衣服。君舆手指立时被她蜜液打湿,便趁着粘滑,温柔拨
弄,只觉得她蜜处柔嫩火热,如脂凝就的两片软肉,在自己的手指揉动下不断颤
动。再摸得几摸,竟愈发微微裂开,露出里面鲜嫩的薄蛤来。君舆见怀中的少女
早已春潮满溢,便又捻了一会,这才抽出手来,将唐翩抄着膝弯抱起,向卧床走
去。

  唐翩箍着他脖子,脸埋在他怀中,娇羞中突然想起一事,叫道:「等等!君
舆哥哥……」

  君舆停下脚步,轻声问:「翩儿,怎么了?你不愿意么?」

  唐翩下意识点点头,慌忙又大力摇头,心中挣扎片刻,问道:「君舆哥哥,
你……你会娶翩儿么?」

  君舆尚未回答,门外有一个女子声音叫道:「方公子!方公子可在?」

  君舆一愣,答道:「我在。有什么事吗?」又微笑着在唐翩脸上温柔一亲,
悄声说道:「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唐翩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低声道:「快放我下来!」君舆将唐翩放下,
看她整理好衣服,才去开门。

  来人正是阿蕴。唐翩道:「阿蕴,你怎么来了?何事如此焦急?」

  阿蕴见到唐翩,说道:「唐姑娘!周公子和小姐吵起来了,劳烦你也去劝劝
吧!」

  君舆和唐翩对视了一眼,问道:「慕瑾兄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阿蕴道:「有小半个时辰了。他奔的好快,我面前衣服影子一闪,他就进了
小姐绣楼。」

  慕瑾才进了薛灵芸绣楼内,忍不住便大声叫道:「灵芸!」连叫几声,无人
答应。他心中惶惶,拔腿就要上楼,却见薛灵芸倚着楼梯栏杆,颤抖着身子望着
自己。

  慕瑾与她久别重逢,连忙上了楼,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说道:「灵芸!我回
来了!」他心中在想:灵芸虽然激动落泪,但气色还算好,那妖怪定是讹我!

  他抱着未婚妻的娇躯,爱意涌上,便俯脸去吻她的小嘴。

  薛灵芸猛地打了一个抖,轻轻将他推开,望着他默默流泪。慕瑾从未见过薛
灵芸如此,便小心翼翼问道:「灵芸,你生了我的气么?你看,我给你带回什么
礼物了。」他探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对翡翠玉镯来。那镯子玉色青翠冰透,雕
啄精致,略一撞击,回音清悠,确是玉中上品。

  慕瑾每次薛灵芸带来礼物,哪怕只是个普通钗子,她都笑逐颜开,这次去甘
南道,慕瑾因为大大超过了当初约定返回的时间,所以煞费苦心地弄来了这对玉
镯,以示赔罪。

薛灵芸淡淡一笑,说道:「慕瑾哥哥,镯子很漂亮。可是,我有件事,想先
和你说。」

  慕瑾强笑道:「好呀。不过你先告诉我,是件好事,还是件祸事?」

  薛灵芸不答,沉默了半天,才反问道:「慕瑾哥哥,你爱的是我这个人,还
是我的身子?」

  慕瑾骤然觉得心上一紧,想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自然是你这个人。你要
和我说什么事呢?」

  薛灵芸闭上眼睛,眼角淌下晶莹的泪珠,吸了一口气,睁开双眸,望着慕瑾
的眼睛,说道:「慕瑾哥哥,灵芸不幸,已非完璧了。」她声音说到最后,已经
变成哽咽。

  慕瑾一路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真,他如坠冰窟,手中玉镯拿捏不住,
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登时碎玉四溅,琅琅作响。他死死盯着薛灵芸,目光中满是
不信。薛灵芸秀眉紧蹙,微微点了点头。慕瑾却瞪大了眼睛,缓缓摇头,白玉一
般的脸色,渐渐涨成殷红。

  只听他一声咆哮,紧接着哐当大响,一张红木椅子已被他踢成粉碎。薛灵芸
仿佛一尊石雕,静静站着,只有袖子在簌簌的颤抖。

  慕瑾大吼一声,喝道:「我不信!你不是会玉霹雳么?怎么还会被那妖怪玷
污?」

  薛灵芸满腹委屈,被他一喝,登时面色惨白,一股闷气直填胸臆,噎得她几
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本来她还想解释,但转念想道:你自己逾期不归,害我落
难。不来安慰我就罢了,反来呵斥!竟连方公子都不如!

  慕瑾向来骄傲,自视甚高。薛灵芸虽出身名门,贵如郡主,师父又是大大有
名的南溪若,但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在慕瑾心目中,总觉得是薛灵芸在高攀着自
己,而非自己依附着薛灵芸。此刻知道薛灵芸被人破了身子,而且破她身子的那
人,还是今日和自己打了一场的妖怪,心中之怒,无以复加。他怨无可怨,只能
责怪薛灵芸不该失身。

  却听薛灵芸说道:「你是不是宁愿我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再见到我这蒙
污之身?」

  慕瑾见她居然还要反诘自己,登时怒从心起,几乎又要爆发。他咬着牙极力
压制,冷冷说道:「你若不愿意,有谁能近你的身子?」

  薛灵芸见他有责难之意,几乎气得晕过去,眼泪断线珠子一般落下来,恨声
道:「周慕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慕瑾见薛灵芸伤心欲绝,心中微微一软,想伸手去抱她:「灵芸……」薛灵
芸气恼之极,拼命推他。两人拉扯之间,慕瑾抓住了灵芸袖子,他心中想起袁夜
来的话来,蓦然一震,便去捋薛灵芸右手衣袖。

  薛灵芸不知他是何意,见他动作粗鲁,拼命挣扎。只听撕拉一声,一截袖子
已被慕瑾撕去。此时虽是冬季,但薛府地处南国,楼内又有暖炉,故薛灵芸身上
只穿了长衫夹袄,袖子撕破之后,登时露出一条雪白柔润的玉臂。慕瑾一眼就看
到了她手臂之上那颗鲜红的朱砂,袁夜来的哈哈狞笑声顿时响在耳边。

  他心中大苦,指着那朱砂问道:「这又作何解释?」

  薛灵芸黯然道:「这是妖怪画上去的。」

  慕瑾怒极反笑,哪里肯信,讥道:「好个怜香惜玉的妖怪呀!那你怎么不把
它洗掉?留着做牌坊吗?」

  薛灵芸秀眉倒竖,怒道:「周慕瑾,你是特意回来羞辱我的么?」

  周慕瑾也怒了起来,喝道:「你把明霞神光都教给了那妖人,还有什么好说
的?」

  薛灵芸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慕瑾见她茫然,更以为薛灵芸心虚,他正要冷笑,忽然想起袁夜来所发的明
霞神光颇见功力,竟似下了三五载的苦功一般。他凡事多思,稍一推演,更是愤
怒:「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守宫砂到底点了多久?你迟迟不肯把身子给我,莫非
是有难言之隐?」

  薛灵芸怒极,斥道:「周慕瑾!你给我滚!」

  慕瑾冷笑道:「果然说中你的痛处,你就老羞成怒了?」他越说越气,腾身
上去,手向薛灵芸酥胸探去。

  薛灵芸猝不及防,被他将乳峰按在掌下大力揉搓。她又羞又气,骂道:「把
你的脏手拿开!」身法晃动,便要出掌格挡。慕瑾修为比她高得太多,左臂只一
抖,已将她双臂圈得死死的,右手径直去摸她乳核是否还在。

  果然一摸之下,那双峰比以前愈发绵软丰挺,膏腻盈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
东西。慕瑾怒火焚身,神智失控,欲念冒出,叫道:「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身
子既然给得了妖怪,为什么给不得我?」

  他嗤的一声,登时将薛灵芸胸口衣襟拉开,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来。薛灵芸怒
道:「住手!不要逼我!」

  慕瑾咬牙道:「怎么?你的玉霹雳不炸妖怪,要来炸我么?」

  他手上不停,便去扯薛灵芸亵衣。薛灵芸大喊:「放开我!」

  忽然风声响动,慕瑾肩上一紧,已被人抓住后拉。那人力道极大,慕瑾身子
被扯得直飞出去。他骤然遇袭,脑中登时出现袁夜来的样子。慕瑾反应极快,见
被敌人拉得失去了重心,一足反踢,直奔那人咽喉要害,却被侧身闪过。

  他迎着那人闪避的方向,腰腹一拧,使出一记袖底锤,肘尖直撞那人软肋。

  那人手掌一拨,卸了慕瑾肘击之力,却见慕瑾半空之中腰胯如风车一般劲摆,
膝如旋风,连环撞击来袭者耳门。慕瑾游历甚广,人缘又好,所学颇为繁杂。他
这连环三击就是学自南蛮神拳猜洪,近身搏击威力极大。特别是最后的连环膝撞,
阴毒狠辣。他再灌以灵力,中者不死也残。

  却见那人清啸一声,双手如铁门一般,或挡或卸,尽接了他的连续猛撞。慕
瑾一掌劈出,那人还了一掌,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退了几步,俱是气血翻腾。

  只见那人拱手道:「慕瑾兄,请克制。」慕瑾暗暗喘了几口气,才认出是君
舆。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唐翩这时才发出一声惊呼,叫道:
「慕瑾哥哥!你在干什么?」她见薛灵芸衣衫凌乱,慌忙脱下披肩,将她裹住。

  慕瑾脸色铁青,说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不要你们管!」

  唐翩道:「你们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霸道?」慕瑾惨笑道:「你干嘛不问
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唐翩怒道:「我当然知道!这几日君舆哥哥夜夜守护表姐,就是盼你早日回
来。却不料你一回来,就……就这般欺负她!」

  慕瑾此时成见已深,立刻将唐翩的意思给听岔了。他看看君舆,又看看薛灵
芸,哈哈狂笑道:「好一个夜夜守护!怪不得你要出手!」

  薛灵芸早已心灰意冷,冷冷道:「你滚!」

  慕瑾见唐翩和阿蕴都护在薛灵芸身前,却对自己怒目而视,又听唐翩说道:
「你再敢欺负表姐,我告诉师父去!」

  慕瑾见她搬出南溪若,心中傲气顿时被她激了起来。他身形闪动,鬼魅一般
从唐翩阿蕴之间穿过,只听一声脆响,薛灵芸惊叫一声,脸上早着了他一个大大
耳光,半边脸登时肿起。慕瑾道:「这第一巴掌,便替南居士打你不守门规!」

  唐翩、阿蕴大惊,纷纷去拦,却被慕瑾捏了个寒晶障,阻在外边,急切间不
能近身。

  慕瑾灵力罩住薛灵芸全身,让她难以闪避,反手一掌打得薛灵芸口鼻出血:
「这第二巴掌,打你里通妖邪!」他口中继续叫道:「这第三巴掌,打你不守妇
道……」

  只见君舆一掌碎了寒晶障,飞身抓住他的手,喝道:「周兄!不必如此!」

  慕瑾正觉自己被挚爱背叛,心中忽而悲恨愤怒,忽而嫉妒艾怨,忽而自怜自
伤,种种情绪交集于胸,哪里听得进去。见君舆过来,登时一腔怒火全发在他身
上,大叫一声:「你又想打架么?」他左臂一振,将薛灵芸远远推开,右手拔剑
便是一记欻火剑法。

  君舆见他来势凶猛,不可理喻,慌忙侧身闪避。慕瑾得势不让,寒冰欻火,
交替连发。君舆不欲与之为敌,苦苦闪避。唐翩见君舆出来匆忙,未带兵刃,见
他只是躲闪,以为他不敌,心中大惊,大声劝止。

  薛灵芸奔回房内,片刻跑出,喊了一声:「这人疯了!君舆哥哥,接剑!」

  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掷向君舆。

 君舆顺手接过,只见那把剑长约三尺,通体雪亮,一潋波光如活物一般,蜿
蜒游走在剑身之上,不由喝了一声:「好剑!」慕瑾看见那剑,知道是南溪若送
给薛灵芸的名剑「含光」。薛灵芸平日视珍宝,此刻却交给君舆为自己为敌。

  他心中大恨,切齿喊道:「既然有剑,就来分个胜负吧!」使出一招「芥子
须弥」,这是须弥十九剑中的倒数第二剑。只见慕瑾初始一剑刺出,平淡无奇,
然而他剑尖不断细密震颤,每一颤,那剑上之气便一分为二,如此二而四,四而
八……剑至中途,竟幻出无穷剑气,声势浩荡惊人,剑风竟刮得观战三女脸上生
痛。薛灵芸见慕瑾使出绝招,心一下揪了起来。

  却见君舆不慌不忙,长剑一圈,幻成一个剑刃漩涡,迎向慕瑾。唐翩叫了一
声:「渊通元洞!他……他怎么会使第三界的剑法?」薛灵芸也骇然:此人竟如
此聪明,难道只看过一次就学会师父的剑法了?

  只听剑刃交击的一阵暴响,那满天剑气和剑刃漩涡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

  君舆负剑而立,左肩衣服被长剑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肌肤渗血。慕瑾身上未
见丝毫损伤,朝着薛灵芸冷笑道:「这剑法想必也是你传的吧?罢罢罢!今日就
这样吧。告辞了!」

  他还剑入鞘,大踏步走向厅外,到了门口时,停住脚步,冷冷道:「薛家小
姐,你身份矜贵,在下不敢高攀,婚约一事,就此作废,不必再提。」说完头也
不回,径直去了。

  慕瑾奔出十余里,伤心之下牵动伤势,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他心中
道:好个方君舆,一剑换一掌,我终究吃了亏!他脸色苍白,慢慢扶着一棵大树
坐下,暗自运功调息。

  唐翩见君舆肩上的鲜血越渗越多,惊呼一声,慌忙去看,见他被慕瑾剑气所
伤,创口颇深,好在只是皮肉受损,未及筋骨。君舆说道:「不碍事的。」薛灵
芸拿出药盒绷带,给他细细包扎。

  君舆见她眼中含泪,双颊被慕瑾扇得高高肿起,便说道:「薛小姐,你脸上
的伤也用些药,不要留下伤痕来。」

  薛灵芸点了点头,几滴泪珠落下,滴在君舆手上。薛灵芸低声道:「真对不
住。」伸出手去,抹了君舆手背那几滴泪水。她手指柔腻,如春风拂过。

  君舆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尊师原先托我将你守护到慕瑾兄回来为止。谁
知道他回来之后竟生此变故。」

  唐翩余怒未消,骂道:「他这人太小心眼了!」

  阿蕴哭道:「小姐,都怪我不好……」

  薛灵芸轻轻拍了她一下,道:「阿蕴,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别再这么说。

  去拿点玉花露,给我敷脸吧。」

  她转身对君舆道:「君舆哥哥,今日之事,谢谢你了。」君舆道:「薛小姐
对我有救命之恩,请不要客气。慕瑾兄只是一时糊涂……」

  薛灵芸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要再提这个人了。」她顿了一顿,又说:
「君舆哥哥,你不要再叫我薛小姐,你叫我灵芸吧。」

  唐翩闻言抬头,看着薛灵芸,心中茫然道:表姐,也喜欢上君舆哥哥了么?

  她想起一事,又问道:「君舆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君舆沉吟片刻,说道:「我在此再等上三天吧,也许他会回心转意呢?」

  薛灵芸问道:「你要去哪里?」君舆说道:「在贵府打扰了许多日子,现在
伤势已经养好,不能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我要去九成山寻我师弟。」薛灵芸点
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然而慕瑾一去不归。君舆在薛灵芸楼下又守了两日,也没有妖怪动静。到了
第三日晚上,他用完晚饭后,执剑慢慢踱着,心内想道:「为何这两日都不见唐
翩?明日就要告辞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来送我?」

  他走到薛灵芸楼下,却见平日坐着的石桌之上,摆着精致点心和茶具,薛灵
芸一身白衣,正坐在桌边等他。君舆走了过去,施礼道:「薛小姐……」薛灵芸
道:「君舆哥哥,不是让你别这么叫我了么?」

  君舆笑了笑,说道:「灵芸妹子,你不必如此客气。」薛灵芸笑道:「叫灵
芸就好了,你又加个妹子做什么?你辛苦了这么多天,明日就走了,我就给你弄
了些点心尝尝,以表谢意。」

  君舆看看她,见她脸上早已消肿,光滑无暇,今日还薄施粉黛,比起往日的
英姿飒爽来,更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妩媚,便笑道:「你那玉花露还真是妙药,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薛灵芸轻叹一声,说道:「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心里的伤却不知道何时才
能好。」君舆见她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道:「放下。」

  薛灵芸依言将茶壶放在桌上。君舆看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句:「放下。」

  薛灵芸说道:「我已放下了。」君舆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放下了,心里
的伤便好了。」

  薛灵芸一愣,这才明白君舆话里的意味,她怔怔想了一会,幽幽问道:「君
舆哥哥,女子的贞操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么?」

  君舆想了一想,说道:「贞操是别人口中的风评,性命是自己手里的东西。

  若是在意别人的议论,则觉得性命为轻。但纵观古今,就算顶尖儿的英雄豪
杰、帝皇将相,哪一个生前身后不被人议论?人生于世,只要在大局上把得稳,
立得正,又何必去管别人的悠悠之口?贞操一节,实在是小事。」

  薛灵芸听得出神,又问道:「可是女子失去了贞操,终究有了污点,还会有
人真心去爱她么?」

  君舆遥指天穹,道:「灵芸,你看那轮明月。」当晚正是月中,一轮冰蟾悬
于苍穹之上,淡淡清辉,洒向人间。薛灵芸赞道:「好美的圆月!」

  君舆笑道:「是呀!见此白玉盘,大家都会赞叹它的皎洁明亮,又有几个人
会因为月亮上的那些斑点,而不喜欢它呢?」

  薛灵芸双眸中闪着光彩,望向君舆,轻轻唤道:「君舆哥哥,你……你也喜
欢月亮吧?」

  君舆抬头望着青天,慢慢吟道:「月如美人,我心慕之。」

  薛灵芸展颜微笑,说道:「尝块桂花糕吧。我们边吃点心边赏月。」

  第二天早上,君舆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却不见唐翩前来送行。他不知唐
翩此刻被父亲锁在屋里,正大声哭喊着:「爹!你放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动你
的药了!你快点放我出去呀!」她见无人理他,又低声哭道:「君舆哥哥,你别
走,你等等我。呜呜……」

  君舆伸手入怀,掏出那半截碧纱裙幅,看了半晌,脸露微笑,摇了摇头,将
那断裙又收入怀中,提起背囊,走出了门。他昨日和薛灵芸相谈至半夜才将她劝
回去歇息。想必此刻她还在酣睡。君舆不欲去惊动她,悄悄从侧门出了薛府。他
辨了一下方向,便拔足往九成山赶去。

  君舆在薛府盘桓了近一个多月,早就憋得坏了。这一日虽寒风扑面,但天地
之大,任他去来,他暂时抛却儿女之情,胸中豪气大发,在那崇山峻岭之间一声
清啸,连绵数里不绝,惊起寒禽处处。

  行至中午,他略感疲倦,便找了一棵大树歇息。在那树荫之下,拿出清水干
粮便吃。忽听銮铃声响,马蹄声疾,一匹纯白良驹奔驰而来。那马体长一丈,筋
骨雄健,神态如龙,眨眼间奔到君舆面前。马上骑士一勒缰绳,白马咴咴一声长
嘶,前蹄腾空,人立起来。那骑士马术娴熟,一推马头,闪身下马,对着君舆微
笑。

  君舆见那人一身男装打扮,异常干净利落。虽用眉笔将双眉画得粗浓入鬓,
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但那春水一般的眼波,那海棠一般的娇颜,不是薛灵芸又
是谁?

  君舆缓缓摇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薛灵芸笑道:「我师父让你守护
我,但你却中途跑了。没法子,我只好抹下面皮,跟在你身边啦!」

  君舆一怔,问道:「那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薛灵芸眼珠转了一转,说道:「那可说不准,指不定哪天不高兴了,我就不
跟着你了。」

  君舆笑道:「若是没有不高兴的时候呢?」

  薛灵芸面上飞起红晕,也笑道:「那就只有天涯海角,伴君而行了!」

第十五回

  薛灵芸一语才毕,心里怦怦直跳,又慌忙道:「君舆哥哥,其实,我这次出
来,另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参加论道大会。今年的大会在江南道开,刚好和你
要去的九成山顺路。」君舆哦了一声,道:「自从我师傅师娘去世后,我已经有
好多年没参加这大会了。」薛灵芸笑道:「现如今场面越办越大了,再不象当年
那般寒碜。我们不如先上九成山找到你师弟,然后三人一同去赴这盛会,一睹各
派高人宿耆的风采!」

  君舆颔首道:「如此甚好!也可以让云炫开开眼界。」

  薛灵芸道:「你那云炫师弟,有你这么一个师兄照料,真是幸运得很!」

  君舆道:「我们两人从小相依为命,自然亲如手足。」

  薛灵芸翻身坐上马鞍,笑道:「那你快上马吧。我这匹银龙追风驹是天下少
见的龙马,日行千里,到九成山不过两三日时光。」

  君舆问:「你来控马么?」薛灵芸盈盈一笑,眉目顾盼:「君舆哥哥,道术
武功,我不及你;但说到控缰执辔,恐怕你却不如我。」她说着俯下身,向君舆
递出手来。君舆见她纤指细长,日光照耀下有如透明。他心中道,她如此爽朗,
我何必拘泥?便执了她的手,轻轻一纵。那银龙追风驹略略移了一步,君舆已稳
稳坐在薛灵芸的身后。

  她虽作男子打扮,但君舆坐在她身后,依然可见她颈项白腻,秀发纤柔,阵
阵女子幽香更是沁人心脾。只听薛灵芸说道:「坐稳了!」她一提缰绳,娇呼一
声:「驾!」白马怒嘶声中,蹄趵如雷,箭一般射了出去。

  君舆不料她启动如此迅速,身子后仰,双手自然前探,握住了薛灵芸纤腰。

  马上起伏不定,君舆虽勉力后靠,颠簸间双腿仍难免碰到薛灵芸丰臀玉腿。
薛灵芸青春韶华,柔肌腻肤不时绷紧放松,向两人身体接触处传过来阵阵旖旎娇
韵。

  君舆心中微微一荡,薛灵芸却浑如不觉,一个劲的策马疾驰。只是那白玉一
般的耳廓,悄悄飞起了红晕。

  两人共骑绝尘,虽路途坎坷,鞍马劳顿,却丝毫不以为苦。肌肤若即若离之
间,隐隐漾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风情。

  奔驰间红日西垂,归鸦阵阵。若是君舆一人,他只找个树荫便可睡上一夜,
但此刻薛灵芸在身边,却不能随便将就。好在天将将黑,恰好看前方有一城镇,
二人便策马寻客栈投宿。

  然而连问了数家旅舍,均是客满。二人寻了良久,方在城北福来客栈找到一
间客房。君舆问那掌柜:「店家,我们乃是两人,可有另一间房么?无需太好,
可以住人就行了。」

  那掌柜的说道:「公子,实在是没有房间了,最近融州府瘟疫横行,周边百
姓纷纷向相邻郡县逃避,今日城里的驿站客栈差不多都满了。本店这一间房你若
是不要,恐怕一会也就被别人住进去了。二位公子,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象在家
里那般讲究,你们两人抵足而眠,对付着过一晚上吧。」薛灵芸听到那掌柜让她
和君舆同榻,脸上不由发烧。却听君舆说道:「好吧,那就要这一间房。」

  薛灵芸心中怦怦直跳,却一言不发,跟着君舆上楼,看他如何处置。店小二
将两人领到房中,只见那房间还算宽阔洁净。君舆放好包裹,提剑出了房门,对
薛灵芸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到下边买些酒菜。」薛灵芸见他出门去了,轻吁
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这才发现自己耳根居然在发烫。她看了看房间,见洗
手架有面铜镜,便过去整理仪容。

  忽听店小二在外边喊道:「客官,热水来了。」薛灵芸把他让进来,只见他
放下一盆热水,递过一块白毛巾,说道:「那位方公子吩咐,请薛公子洗完脸后
下去用晚饭。」薛灵芸答应一声,将他遣了出去,自行拧了热毛巾,在脸上缓缓
捂擦。一轮热水脸洗罢,顿觉征尘尽去,毛孔舒泰。心内不由有些发甜:「这人
就是细心。」

  君舆在楼下等了好一会,薛灵芸才姗姗下来。只见她换了件公子哥的长衫,
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用一条细窄白绢束着发髻,长长的垂下两条绢尾,薛灵芸
洗完脸后,肌肤如同新剥鸡蛋一般白嫩,脸颊被热水所蒸,又在那白嫩中渗出一
抹潮红来。她眉毛画得英挺,睫毛却翘得柔媚,真是不尽风流,雌雄难辨,竟似
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一般。

  薛灵芸望着君舆,眼波灵动。却把邻座好几个浪荡子弟的火给勾动了起来,
只是见到君舆长剑在侧,虽是静坐如山,却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仪,这才拼命咽
下口水,不敢过来啰唣。薛灵芸本来和君舆边吃边聊,心情不错。却被周围男子
苍蝇一样的目光粘得极不舒服。她啐道:「这些人好生无礼,哪有这般盯着人看
的?」君舆笑道:「你这样子太过俊俏,若要人家不看你,恐怕明日需拿煤灰把
脸涂得黑些。」

  薛灵芸装作吃饭,却不回答,想道,如果那样,岂不是你也不看我了?见君
舆赞她容颜,她心中暗喜,一时间竟觉得旁人的那些目光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吃毕,君舆道:「旅途劳累,你早些回房歇息吧。我在下边守着就行了。」

  薛灵芸嗫嚅了半天,欲言又止,终于答应了一声,上楼去了。

  君舆无事,便坐在大厅之中,听众人谈话议论。此刻融州府大疫,正是一干
人等口中谈资。君舆听了几句,众人都说那瘟疫来得迅猛,短短二十日之间,便
扩大到全府之境。染疾者先是双目赤红,高烧不退,进而口有恶臭,胸腹疼痛,
及至皮肤出现斑疮、脓包,则无药可救,全身发赤而死。那瘟疫肆虐的村庄里,
十室九空,新茔座座,好不凄凉。君舆心中骇然,想道,瘟疫竟这般厉害?九成
山就在融州府内,难怪师叔不回我的飞鸽传书,想必一定在全力周济灾民。

  他正寻思间,忽然瞥见薛灵芸在楼上朝他招手。君舆不知何意,便上了楼。

  薛灵芸道:「君舆哥哥,你也一同进房休息吧。不必在下边劳顿。」君舆怔
了一下,却见那客房立起一块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一端是床榻,另一端的地
上,却打扫干净,也铺好了软褥棉被。薛灵芸红着脸道:「在外多有不便,只好
如此了。需得委屈你一下。」君舆想了想,也不多推辞,进房关好了门,说道:
「既然如此,都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薛灵芸吹灭了蜡烛,悄悄转回自己那一侧。耳中听得君舆放下长剑,解去外
衫,抖开被子便睡。暗暗想道:「君舆哥哥光风霁月,这般磊落的胸襟,实是难
得。」

  她又出了一会神,这才去解衣衫。然而君舆已无声睡下,她动作虽轻,但那
窸窸窣窣褪衣之声,在黑暗中却清晰可闻。薛灵芸大气都不敢喘,耳根滚烫,轻
手轻脚除去了衣衫。阵阵幽香,在客房中浮动。她不敢脱中衣,手便慢慢伸到衣
内,去解束胸的缚带。

她女扮男装,白日间用长布将丰胸束缚了一天,两团雪乳正是又胀又麻。此
刻一旦松开束缚,登时弹了出来,乳尖在中衣之上划动不休。薛灵芸忍不住啊的
一声,低哼出来。声音虽低,于万籁寂静之中听来,却如空林莺呖,直撞耳膜。

  她声音娇糯,尽管是无心之吟,却偏偏有着一种情不自禁的妩媚,似叹似诉,
如怨妇伤春,无比的撩人。薛灵芸慌忙咬住了嘴唇,只觉身子都僵硬了。侧耳细
察君舆那边动静,只听他翻了一个身,仿佛压抑着声音,缓缓出了一口气,再无
别的声息了。

  薛灵芸做贼一样钻到被子里,拉过被子半掩了娇颜,长吁了一口气,躺在床
上不敢再有半丝动静。她首次和君舆同处一室寝息,虽隔着屏风,芳心依然乱跳
不止。静夜之中,她耳朵愈发灵敏,听到君舆悠长平稳的呼吸声,竟似他在自己
耳畔吐息一般。她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纯洁又暧昧,还夹杂
着丝丝甜蜜。

  薛灵芸胡思乱想着,终于倦意袭来,慢慢合眼睡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擦亮,薛灵芸便翻身起床。侧耳听了一下,君舆那边却没
动静,她穿好衣服,惦着脚尖过去一看,只见床褥叠得整齐,人早已起床出门去
了。又见洗手架上,放着口杯水盆,犹自冒着热气。薛灵芸心中感动,对着镜子
梳洗一番后,悄悄打开门,却见门上金光一闪而逝,想是君舆出门时结下的守护
符印,防止外人进入,惊扰了自己。

  她探头出去,正好见到君舆提着早点上来。君舆笑道:「你醒了?快吃点东
西吧。」

  两人回客房,君舆在桌上打开包裹,说道:「这是他们这里的有名小吃,王
婆子灌汤包。你尝尝看。」

  薛灵芸养尊处优,平时并不吃这种市井茶肆间的小吃。此刻却兴致勃勃,笑
道:「好呀,你也一块吃!」君舆说道:「我吃过了。」薛灵芸却不依,捏起一
个包子塞给他,说道:「你陪我再吃一个。」君舆无奈,接过包子说:「小心。

  里面热汤烫嘴。你看我怎么吃。」

  薛灵芸学着君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咬破那包子薄皮,樱唇撮起,轻轻吹了
几口,缓缓吸吮。那汤汁融而不泄,浓而不腻,一股清香顿时在舌尖久久萦绕,
不逊兰荪。薛灵芸赞道:「好好吃!」

  君舆看着她眉飞色舞,笑道:「好吃你就多吃些。」薛灵芸笑道:「那我可
就不客气了!」君舆见她虽食指大动,但吃相却端庄典雅,让人睹之悦目。心中
想道富贵人家,果然自有一番礼仪教养。

  薛灵芸吃完早点,又净了口,笑道:「我们这就上路吧!」君舆早已将包裹
收拾停当,闻言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都收拾好了么?」薛灵芸晃了晃手中
的行李,道:「早就收拾好了!」君舆沉吟了一下,缓缓踱到门边,背朝着薛灵
芸说道:「我在外边等你,你全都收拾好了再出来吧。」说着走出门外,反手关
上了门。薛灵芸大惑不解,又检查了一番,突然瞥见自己乳峰高耸微颤,这才省
起自己忘了束胸。

  她面红耳赤,身子都酥软了,心中想道,糟了!刚才摇来晃去的,什么动静
都叫他瞧见了!

  半晌,薛灵芸才低着头出了门。君舆双眼在她胸前一扫而过,却仿佛什么事
情也不知道似的,说道:「走吧!」

  薛灵芸哦了一声,像个怯生生的小媳妇一般,跟着君舆下楼去了。

  那银龙追风驹脚力强劲,下午时分,两人便进了融州府境。只见乡野田间,
纸钱飞舞,处处坟茔,路边道旁,不时见人畜倒毙。凄风秽臭扑面而来,处处哀
声不绝。

  薛灵芸几时见过这般惨景,恻然泪下。君舆撕了一块布巾,两人掩住口鼻。

  路上经过数个村庄,俱是人丁全无。君舆动容道:「瘟疫之烈,竟至于斯!」

  他二人拨马往九成山而去,跑了半个时辰,九成山峰峦在那苍青色的天际下
已经可以望见。只见路上人头涌动,竟是有好几股难民汇成人流,俱往九成山而
去。薛灵芸见难民有数百人之多,阻塞了道路,难以奔驰,便和君舆下了马,混
在人群中,执辔而行。君舆拦住一个老头,问道:「敢问老丈,大伙这是投奔哪
里?」那老头儿说道:「去九成山呀!只要见着了王仙人或者凌仙姑,就能保住
一条性命。」

  旁边一青年接口道:「张老丈,你见了那王仙人,若是没有答谢之物,还是
一样没有仙符保身。这年头,修道之人贪图黄白之物,不顾苍生,真是可恶!」

  那张老丈喝道:「休得胡言乱嚼!你可知道王仙人救了多少人?」

  那青年冷笑一声,说道:「他是救了不少人,都是些富豪乡绅,达官贵人。

  我远房堂叔为了救他女儿,因为没有金银孝敬,在他九成山门下跪了一天一
夜,哪怕石头人都要被感动。却不想被他手下门人一顿乱棒,打了出去,呵斥他
阻了府尹迟大人上山求符的路。」

  张老丈沉吟了半晌,才说道:「那仙符难制,答谢也是应该的。」

  那青年驳道:「凌仙姑的药就不是钱么?人家怎么分文不收,只是周济灾民
呢?」

  张老丈骂道:「王仙人符箓化的圣水,那也是免费泼洒,你怎么不提?」

  那青年还嘴道:「可不少人都说那水没什么用……」

  张老丈气得拿杖去打他,斥道:「你若觉得没用,还巴巴的跑去干什么,不
如即刻回家去吧。」

  那青年含泪说道:「若是有别的法子,我何苦去求人呢?」

  君舆听他们争论,连忙详细打听。这才知道,两人口中所说的王仙人,正是
自己的师叔王平真。而那凌仙姑,则是九成山下昭遂城中大户杨澹之妻,唤作凌
雨嘉。听那青年所述,王平真道法高强,其所画的避瘟符可保病邪不侵,家宅平
安。良医难治之人,他也能做法驱疫,起死回生。只是他每次散符施法,都索要
大额酬金,富实人家尚能负担,平头百姓倾家荡产也求不来一张符箓。只能每日
跪在九成山下,等着九成山的道人以符箓圣水泼洒驱邪。

只是那符箓圣水,众口评价不一,有人说沾了百病不侵,有人说毫无效用,
也有人说须得有缘之人,才能生效。

  杨澹之妻凌雨嘉居于深闺之内,本来籍籍无名。因见百姓涂炭,便毅然开办
医馆,广施丹药。来者无论贵贱,一律免费救治。她的针灸丹药也颇见灵效,虽
不能将每一个病人都药到病除,却也治好了不少人。故而一时之间,王平真和凌
雨嘉便成了融州府的救星。四面八方的乡民只要能走,都往九成山聚去,想着或
许与王仙人投缘,他老人家说不定大发慈悲,便赏了自己一张保家的符箓。再不
济,就去凌仙姑的医馆,至少比起寻常医师,更多了几分希望。

  君舆听罢,默不作声。薛灵芸问道:「君舆哥哥,你怎么了?」君舆叹道:
「我师叔如此做法,大为不妥!百姓蒙难,岂能以钱财为重,失了道义之心?竟
连女流都不如。」薛灵芸安慰道:「道听途说之言,终不能深信。还是见到你师
叔和云炫师弟再说吧。」君舆点点头,随着人流慢慢前行。

  行了数十里地,君舆沿途仍可见瘟疫肆虐之象,但越靠近九成山,光景就越
好上一些。他又望见一些朱门大户,门前高高贴着淡黄色的符箓,他一眼就看出
是祛瘟符,忖道:「师叔画这符,祛人间一切瘟疫,确实要耗上不少法力。若是
能针对当前之疫制符,有的放矢,就可大大节约灵力了。」然而君舆转念间也知
道,这说起来简单的一句话,谈何容易。

  凡人之有病,乃六气之邪得隙乘之。符咒乃朱砂所画,并非药石针砭,用以
治病,全凭道者灌注灵力于其上。灵力祛疾,靠的是用将而元神自灵,制邪而精
鬼俱伏,走的最是中正坦荡的路子。故而成效有之,但耗力亦过之。若要做到因
病制宜,君臣辅佐,用药不多半分,于最精要处巧思引导,奇谋制胜,却非符箓
所长,而是医家的手段了。

  君舆正想着,忽听前方哭声大作,凄惨无比。他抬眼望去,原来已经来到昭
遂城下。然而城门紧闭,城头之上弓箭手张弓待发,不许百姓靠近。

  只听城上一个官员嘶声喊道:「大家回去吧!莫要进城了!」百姓哭声骂声
一片:「我等要去九成山找王仙人!」

  「我没有生病,只是去找凌仙姑给我爹抓药!」

  「求求大人开恩,将我等放进去吧。」

  那官只是不理。人群中有火爆汉子忍不住,怒喝道:「狗官不让咱们进城!

  大伙冲进去呀!」他发一声喊,顿时就有十几人跟着他冲击城门。

  那官吏吓了一跳,喝道:「放箭!」只听弓弦声响,惨呼惊叫之声不绝,城
下伏尸累累。君舆见到大怒,手握剑柄,便要去护卫百姓。

  只见城门之上,白影闪动,一个女子如月宫仙子飘然而下,掠过城墙。她手
中握着一把晶莹的短剑,所过之处射手弓弦被她尽数割断。那官员见有人来袭,
吓得抱头鼠窜,却被那女子拦在身前。

  他正要呼救,咽喉之上传来一阵凉意。他知道是短剑刃锋,不敢轻举妄动,
待看清来人之后,强打精神道:「杨夫人,你这是为何?」原来那女子正是杨澹
之妻凌雨嘉。

  凌雨嘉道:「大人!你身为百姓父母,焉能视灾民不救,反以弓矢射杀?」

  那刘大人哭丧着脸道:「瘟疫横行,若将这许多人放了进来,一个不慎,昭
遂城怕将有大难!」

  凌雨嘉道:「你放他们进来,我来医治。一定保你昭遂平安。」

  刘大人知道凌雨嘉开办义医,确实为昭遂抑制瘟疫立下汗马功劳,目前在百
姓之间声望之高,犹如圣女一般,实在不敢得罪了她,但要他开城放人进来,冒
瘟疫爆发之虞,他终究不愿。

  那官员犹豫之间,忽听有人爆喝:「大胆!休伤了刘大人!」

  两个劲装青年飞奔上楼,手持长剑便去夹攻凌雨嘉。凌雨嘉本来就不愿意伤
害衙门官吏,见来者攻势凶猛,便放了那刘大人,手舞短剑与他二人斗在一块。

  刘大人缩在一边,认得援兵正是九成山王平真的弟子,心中一宽,若是他们
来出头,我身上的担子就轻了些。

  薛灵芸见那两名青年男子剑法不凡,长剑舞得如雪片一般,凌雨嘉如穿花蝴
蝶,在那剑光之中来回躲闪,手中短剑不时还击。打个难分难解。她问道:「君
舆哥哥,你说他们谁会打赢?」

  君舆望着城头,沉声道:「那女子就要赢了。」

  话音刚落,凌雨嘉轻轻跃起,已闪过两剑合击,半空中如乳燕折身,翻做头
下脚上,玉臂伸出,白光闪烁,在那两人腕上各刺了一剑。只听当啷两声,那两
名男子长剑分别脱手,手腕之上各见一个红点。

  凌雨嘉冷笑道:「你们九成山符箓派当真闲得很呀!有这功夫与我纠缠,不
如多救几个病人!」

  那两人知道对方手下留情,这才保住手腕,气势大馁口中却强辩道:「你威
胁朝廷命官,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凌雨嘉道:「快滚!回去告诉王平真,他若想救人,就认真施救!若不想救
人,干脆明说,不要假惺惺洒那没用的符纸灰水。」

  凌雨嘉见那两人灰溜溜走了,望着刘大人嫣然一笑,道:「请大人打开城门
吧。」

  刘大人苦笑道:「好说。好说。」

  薛灵芸和君舆跟着人群,慢慢进城。薛灵芸见君舆脸色有些难看,知他不满
王平真所为,便柔声安慰道:「君舆哥哥,你别生气。马上就能见到你云炫师弟
了。说不定你师叔那里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一切等大家见了面细细解说吧。」

  君舆点点头,和薛灵芸上了马。他指点方向,两人一骑,在暮色中奔向九成
山。

  离着九成山麓尚有不少距离,君舆便看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九成山门,心中
诧异几年没来看师叔,他竟把山门修到这里来了。

  薛灵芸也说道:「君舆哥哥,你师叔这山门气派好大呀。」

  君舆还未答话,已有人拦在马前:「何人擅闯九成山!还不快快下马!」薛
灵芸勒住马缰,又听那人说道:「今日符箓圣水已洒,你们明日早点再来吧。」

  君舆翻身下马,瞧了那人几眼,认出是师叔座下弟子,便叫道:「王宓,你
不认识我了?」

那王宓闻言,又仔细看了一下,终于认出他来,大声欢叫道:「君舆师兄!

  你怎么来了?」

  君舆施了一礼,王宓慌忙跪下还礼,说道:「君舆师兄不必多礼,你要折杀
小弟么?」

  君舆把他扶起来,记得上次见面时,王宓还是个懵懂少年,此刻却多了几分
青年的沉稳,便笑道:「云炫在山上么?」

  王宓一愣,说道:「云炫?云炫没来过呀?」

  君舆如闻霹雳,耳中嗡的一声,身子微微发颤。

  王宓见他脸色都白了,便问道:「云炫怎么了?」

  君舆用力闭上眼,身子摇晃了几下,勉强定住心神,这才睁眼说道:「走。

  先上山再说。」

  王宓带领着君舆和薛灵芸上到山顶,又请他二人在迎客厅中稍等,自己跑着
去通报师傅。两人站了一会,见那迎客厅摆设华丽,颇有格局。

  薛灵芸踱了几步,去欣赏墙上字画,忽然听到脚步声响,连忙回头。王宓正
好恭恭敬敬的引着一个中年道人进来。他又跑去斟茶倒水不提。

  君舆连忙跪下施礼:「君舆见过师叔!」

  薛灵芸见那道人五官尚算得上清秀,只是发福得太厉害,整张脸红润圆鼓,
就如同一个饱满的柿子。本来三绺长须颇见风雅,然而长在他那圆乎乎的脸上,
却平添了几分滑稽。

  他挺着一个大肚子,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之上,丝毫不必担心会滑落下来。手
背之上肉嘟嘟的,漩着几个小小肉涡。脸上尽是笑意,不象个得道的高人,倒像
个贴在门上财神一般。

  王平真笑道:「君舆贤侄不必多礼!你带来的这个小朋友是谁呀?」

  薛灵芸见问自己,连忙施礼道:「晚辈碧落仙居门下薛灵芸见过王前辈。」

  王平真还了她一礼,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君舆眼光不错啊!」薛
灵芸满脸羞红,低头不语。

  君舆刚想解释,就听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君舆哥哥来了?在哪里?」

  薛灵芸心中一动,抬眼望去,正好和一个刚刚进门的女子四目相对。

  那女子年纪和薛灵芸相仿,身材纤细苗条。一身绛紫衣服,头发在头上绾成
两个抓髻,耳畔旁各垂下一条长长的发绺,一双眼珠黑白分明,灵气四溢,进屋
之后,看到君舆她便高声欢呼。两人亲热寒暄了一阵,那少女却不断往薛灵芸身
上打量。

  君舆道:「灵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叔的爱女瑄儿……」

  瑄儿打断了他的话,握住了灵芸的手,笑道:「灵云哥哥,你好俊呀!」

  君舆含笑道:「是灵芸姊姊!」

  瑄儿仔细端详了几眼,更加欢喜,展颜道:「我正纳闷怎么能有如此风流的
哥哥呢!原来是个姊姊呀!更好不过了!」

  薛灵芸奇道:「为什么更好不过呀?」瑄儿吐了吐舌头,拉着薛灵芸就走,
说道:「这山上就少一个好姊姊陪我玩!我们一边说话,让他们叔侄叙叙旧。」

  薛灵芸见她如此热情,也颇爱她的直爽,便跟着她去了。

  君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瑄儿还是这个脾气!」

  王平真哈哈一笑,问道:「君舆,你来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君舆见云炫不在他这里,料他也不知情,便不急着提这件事,抢先问:「师
叔,融州府如此大疫,我辈既然身为正教众人,当解百姓之难,为何你不下山赈
灾呢?」

  王平真脸上微笑,眼睛中却光芒一闪,问道:「你在路上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议论了?」

  君舆便将今日见闻说了一遍。王平真听到凌雨嘉那一节时,骂道:「童徵、
黄悟这两个不成材的东西!明天需得好好责罚他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君舆,你心中是不是也在责怪师叔?」

  君舆说道:「不知师叔有何隐情,君舆愿为师叔分忧。」

  王平真沉吟了半天,问道:「你可知现在正教各派的大势?」

  君舆本想说话,见王平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改言道:「请师叔剖析。」

  王平真点点头,说道:「自从平妖一役之后,天下正教皆以昆仑为尊。但昆
仑之下,又有六个大门派各据一方,你可知道是那六个门派?」

  君舆知道王平真善于自问自答,便默默不作声。果然王平真接着说道:「这

  六个门派乃中原的长真门、西北的须弥山、西南的碧落仙居、东海的神霄宫、江

  南五湖的桐柏山,再加上雄踞北方的九宸丹陵府,各派的掌门合称正教六仙。
不过其中却有一仙,现在名存实亡。你可知道是哪一仙?嗯,正是那九宸丹陵府
的北定侯温甫昉!」

  「为何说他名存实亡呢?」王平真突然住嘴不说,拿眼去看君舆。

  君舆连忙道:「这是为何?」

  王平真正如被挠到了痒处,立刻娓娓道来:「这是因为温甫昉早在数年之前
因练功走火,半身不遂。此刻九宸丹陵府的实权人物,是他的儿子温小侯!」

  王平真拿起茶来,慢慢喝了几口,悠然说道:「君舆呀,这个温小侯年纪也
许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做事手段老辣得很。他们九宸丹陵府地处北方,最靠近妖
魔道的老巢,是我正教防御妖魔道反攻的第一道屏障。故而温甫昉走火入魔的消
息传开后,蓟子也不由担心得很,带了好几个昆仑高手前去探望。」

  「其实蓟子的意思,是想让他师弟清微接掌九宸丹陵府。可是九宸丹陵府既
是正教一派,同时又下辖着朝廷的边军。蓟子他们赶到时,正碰上圣旨特封温小
侯执掌九宸丹陵府帅印。温小侯接旨之后,即刻升帐点卯,麾下一干猛将轮流向
他效忠。这时温小侯才去见过昆仑掌门蓟子,邀请他一块观看沙场演兵。蓟子只
是微笑,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三拍,领着众人飘然而去,算是默认了他统领九宸丹
陵府。」

  君舆问:「此事我头回听闻。不知这个温小侯比起长真门下周慕瑾如何?」

  王平真轻轻吐出口中的茶叶梗子,说道:「周慕瑾这个人我见过几次,人有
股傲气。都说他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或许他也有些真功夫。但你可知道,众人
并没把温小侯算在年轻一辈中,而将他当做六仙那一辈的掌门人。」

  君舆点点头,却有些疑惑师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王平真
又问道:「你知不知道正教这几年出现的并派纷争?」

  他没等君舆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这并派之议,便是温小侯数年前在论道
大会上首先提出来的。他说天下正教门派林立,名目过于繁杂,不如大家协商,
合成数个大派,力量更为强大,行事更为方便。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九宸丹
陵府想扩大势力,故而大家都不理会他。」

  「却没想到温小侯回到北方之后,立刻着手并派。他使出种种手段,将北方
各派纷纷并入他九宸丹陵府中。各派虽可保留门派名称,却全部受他节制。长真
门逸尘真人、须弥山木儁同、神霄宫陆轻衣见九宸丹陵府地盘越来越大,恐日后
难以制衡,也跟着吞并周围门派。这几年,正教之中,最大的话题就是某派又并
到某派之中去了。」

  君舆想道,点苍山属于西南,就在南居主碧落仙居之侧,却没见她起什么并
派的念头。王平真跟着说道:「九宸丹陵府并派最早,势力最大,他节制北方各
派之后,竟毫不满足,一路向南吞并。就在两个月前,距九成山不足三百里的西
华观正式接受九宸丹陵府统领。尔后不久,我便收到了温小侯亲笔邀请加盟的书
信。」

君舆问道:「师叔如何答复的?」

  王平真道:「九成山地理虽偏北,但终究属于江南道。我一把年纪了,就算
真要受人驱使,也不愿在一个黄口小儿手下听命。只可惜咱们江南五湖的领袖,
桐柏山掌门司马青衿,别人都逼到家门口了,他却终日效隐者狂士,放浪形骸,
一点也没有大英雄的胸襟。江南五湖人杰地灵,终究是一盘散沙。但我九成山即
便是小门小派,也不愿做那任人吞噬的虾米!」

  王平真说到此处,眼中精光闪烁,露出一股掌门人的威势来。

  他见君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没有看到他这副双目如炬的无畏神态,
不由微微失望,想了一想,抛出一个问题:「君舆,你可知道。这场瘟疫,很可
能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君舆果然一惊,抬起头来:「何以见得?」

  王平真深沉一笑,道:「这瘟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我回书拒绝温小侯的
并派提议之后,毫无征兆,突然爆发。这不觉得这里面有玄机么?」

  王平真盯着君舆双目,悠悠说道:「我知道你怪我不肯尽侠义之本,去救治
灾民。但大敌当前,我不得不防。你也知道,祛瘟符箓极耗灵力,这许多灾民,
我若全力施救,必大耗真元。说不定在哪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就突然蹊跷的积劳
成疾,暴病而亡了。」

  君舆缓缓道:「并派之争,果真要用到如此残酷血腥的手段?」

  王平真仰头追思:「当年九宸丹陵府刚开始吞并北方门派之时,老英雄呼延
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半月之后他便离奇坠马而死,其所创的神鞭门随即并入九
宸丹陵府。这几年并派纷纭,此类的诡谲之事时有发生。足以为前车之鉴!」

  君舆沉吟道:「但师叔对大灾不闻不问,不免让人齿冷,九成山根基也将动
摇。」

  王平真道:「谁说我不闻不问?这一方乡绅官员,哪一个不请了我的符箓?

  君舆,凡事抓大放小。我保住了融州府的头面人物,便是保住了九成山的砥
柱。

  百姓只要不死绝,终究会繁衍生息,实在不行还可以从附近郡县抽调人丁过
来。

  假如九成山真的遇到了什么灾祸,你以为能靠百姓么?终究要靠这些根深叶
茂的官绅望族帮忙。」

  君舆心中听得气闷无比,很想反驳一句:「若不以天下苍生为念,这九成山
符箓派存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平真见他面有不愉之色,知道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不以为然,心中一惊,暗
道此子与我并非同心同德!我却和他推心置腹,失策!失策!便岔开话题:「话
说回来,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云炫最近好么?」

  君舆见他问起此事,不由长叹一声,将往事简要说了一遍。王平真听得目瞪
口呆,半晌才道:「如此看来,云炫定是被妖怪掳去了!」

  君舆黯然道:「定是如此。不知他此刻身在何方。」

  王平真安慰道:「不要急,下个月论道大会就要在江南道召开,到时候天下
正道,汇聚一堂,说不定可以打探到什么消息。」

  君舆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王平真却奇道:「你说你发了数道飞鸽传书给我,我怎么没有收到?」

  他想了想,高声唤来一个丫鬟,吩咐道:「去把夫人请过来见客。」

  君舆知他鳏居多年,闻言不由面露询问之色。王平真笑道:「呵呵,我这两
年又娶了个新夫人,唤秦妙蕊。她掌管鸽笼。我问问她有没有看到你的传书。」

  过了一会,那丫鬟回来禀报:「夫人已经睡下了,说明日再见过客人。」

  王平真嘟囔了一句:「睡这么早?」

  他见秦妙蕊不给面子,心中颇有些恼火,本想拿出老爷派头喝令她过来。但
又一想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如临大敌般戒备,和夫人早已分房而眠。秦妙蕊正是
青春妙龄,如狼似虎。料她多日空闺,对自己有些怨尤也是应该。

  他心中有愧,终于挥手对那丫鬟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君舆又想起一事,问道:「那凌雨嘉义诊灾民,师叔何故遣人与她为难?」

  王平真眯起眼睛,寒声道:「此女是妖!我这两天就要去收了她。你以为她
赈灾是为了发善心?那是在给妖魔道收买人心!」

  君舆一怔,呆呆站着,若有所思。王平真又和他东拉西扯了几句,便让他去
客房休息。君舆不见薛灵芸,但知道她和瑄儿在一起,倒也不担心。

  他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时想着云炫的生死下落,一时想着正教之间的明
争暗斗,一时想着眼下的大灾……诸多事情涌上心头,让他郁闷难解。他长吁一
口气,放松心神,慢慢睡去。

  那九成山经过王平真十余年的苦心经营,楼台房屋众多。在离君舆极远的一
个厢房之内,此刻却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油灯之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仅着轻纱,裸着一身雪白的肌肤,俯卧在软
榻之上,吃吃笑着。她身旁另有一名身材薄瘦的男子,手里捏着根鸽子羽毛,正
在那妇人耳后、颈项之上慢慢萦绕轻扫。

  妇人先是娇笑,再而轻声喘息,终于发出妖媚的呻吟。她扭头望着那男子,
媚眼迷蒙,湿润的小口半张,微微吐出香舌。一身雪肉在羽毛的撩拨之下不断扭
动,油灯照耀之下,又给那光滑的肌肤涂上一层油润的金黄。

  那男子嘻嘻笑着,羽毛尖端忽然从妇人背脊正中那一道柔美的凹线划下,又
慢慢爬上她圆隆高翘的蜜尻,一直刷到她的股沟之上。妇人销魂无比,长长低哦
了一声,只觉酥痒深入骨髓,一直痒到心尖尖上。

  她才喘了口气,男子又是轻轻一划,她忍不住娇声叫道:「痒死奴奴了,流
了好多水儿。」

  那男子笑道:「姊姊的身子雪团也似,当真迷死人!」

  妇人咯咯笑道:「你且说说,哪里迷死你了?」

  那羽毛却沿着那雪白肥臀而下,沿着白嫩大腿划过腘窝、小腿,轻搔着妇人
柔润晶莹的娇嫩足心。妇人火烫了一般猛的蜷起玉腿,笑个不停,白玉雕成的五
个足趾紧扣,足心窝出一个迷人的凹陷来。

  那男子笑道:「我最爱姊姊这一身雪肉。看起来婀娜动人,凹凸有致,摸起
来腴不见骨,肥而不腻。姊姊身上最能体现这八字评语地方,就是这又圆又翘,
馋死人的雪白屁股了!」

  他说着兴动,双掌抓上妇人臀肉不住揉捏。妇人娇笑着,牝犬般趴在床上,
翘起那盈软的丰臀,让他尽兴耍弄。

  妇人被他魔掌摸的心痒难搔,想起一事,笑着问道:「那天上山,你故意在
我后边磨磨蹭蹭,是不是就想看我的屁股?」

  那男子笑道:「山路逶迤,美人拾级而上,丰臀之隆,欲裂裳而出,偏又随
着身姿摆动,颤巍巍,抖簌簌,令人遐想那裙下是何等风光。如此难得美景,我
子骞……咳咳,我是说,我之前从没见过,怎能不好好观赏呢?」

  妇人见他双掌用力,搬开自己两瓣蜜桃似的臀瓣,知在瞧自己的菊蕾蜜穴,
呻吟一声,浪道:「是不是流了好多水?」

  子骞赞道:「妙蕊姊姊果然人如其名。这蜜处如娇花带露,如玉蚌含情,美
死人了。」

  那秦妙蕊浪喘一声,哼道:「别废话了。心肝哥哥,快亲上一亲,被你看得
痒死了!」

  子骞哈哈一笑,脸便凑了过去。

  秦妙蕊身子洗的洁净,但此刻分泌旺盛,蜜穴上烘着一股淡淡的甜膻味。子
骞极爱那味道,伸出长舌,撮卷如枪,便在秦妙蕊蜜洞入口一刺。秦妙蕊啊的一
声媚叫,手抓紧了床单。子骞一双风流眼,早瞥见了她连小小的菊蕾都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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