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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平妖传(艳情仙侠,更新至15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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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回

  云炫听玄狼如此说,心中忽然焦躁:此妖不除,终是祸害!偏偏我现在灵力
尽失,打不过他。假如他真的要欺负这姊姊,那可如何是好?

  铁背玄狼确实有些渴了,见水放在桌上,便端起砵,仰头就喝。

  那石砵深大,几乎将玄狼整个面目遮住,只露出下巴底核桃大的喉结上下抖
动。云炫见正是机会,伸手拔了蓝倩雪发髻上的长簪子,箭步向前,将全身气力
运于右臂,一招流星赶月,狠狠戳在玄狼咽喉之上。

  只听啪一声脆响,镶珠银簪断为两截,玄狼喉头却连油皮也没擦破一丝,倒
是把这妖怪吓了一跳,登时呛水。

  他连咳数声,被水洇的鼻腔生痛,恼怒起来一掌将云炫拍倒在地,俯身捏住
了他脖子,露齿狞笑道:「小杂碎,老子救了你性命,让你风流快活,你便这般
报答老子?」话音未落,一缕寒光直奔他的右眼。原来云炫手指劲弹,将那半截
断簪激射而出。玄狼眼睛一闭,那断簪击中眼皮,如中金石,远远的崩到一边。

  他连续被云炫两下偷袭,虽无大碍,却将怒火挑了起来,蒲扇大的巴掌高高
举起,恨不得立毙这可恶的小子于掌底。

  却见蓝倩雪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惊呼道:「别杀他!」

  玄狼省起雾真人的警告来,心中一凛,怒气却消了大半,顺势下台道:「哈
哈,真是郎情妾意!且饶他这次!」他松开云炫脖子,右臂一挥将蓝倩雪甩开,
自行坐到一边,看着他俩,嘿嘿冷笑不已。

  蓝倩雪站立不稳,啊的一声倒在云炫身上。云炫慌忙伸手抱住,见怀中美妇
花容失色,神色惶急,确是真真正正在为自己担心。他心头感动,登时涌上一股
柔情来:她这般奋不顾身的救我,我就算为她死了,又何足道?再不去管玄狼,
只在蓝倩雪耳边轻轻问道:「姊姊摔伤没有?」

  蓝倩雪被他气息喷得耳边痒痒的,羞红着脸道:「被你恰好接着了……没事
儿。」

  她北地口音悦耳动听,云炫心中又是一荡,扶着她慢慢站起。见她几乎和自
己等高,忽然想道:若过得两三年,我定比她更高些,看起来就不象姊姊和弟弟
了……我想这个干嘛?

  他定了一定神,温柔放开蓝倩雪,对玄狼道:「铁背玄狼!你抓了小爷,杀
又不杀,放又不放,你想干什么?」手上一暖,原是蓝倩雪纤手握住他的手掌,
他扭头望去,只见蓝倩雪美目凝视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再激怒那老妖怪。

  铁背玄狼也正头痛:这小子一场大梦,流水一般不知吃了我多少滋补山参。

  才醒片刻就闹出乱子,害得老子背上挂彩。眼下刚刚爽完就来寻衅!简直是
个灾星!偏又杀不得伤不得的,真他娘窝火!

  见云炫口气不善,他也火起:「你娘的小王八蛋!老子即刻放了你!你敢出
这洞口么?正教不把你砍成八段才怪!」

  云炫怒道:「一定是你和那雾真人给我施了什么邪法,将我弄成这样!」玄
狼啐了一口唾沫:「狗屁!若不是你突然冒出妖气,你以为你还有命在?你这小
子说不定本就是个妖胎,还以为自己是个人么?」

  云炫心中早将那日的情形回想了千百遍,虽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身上哪里不
对,却一直不愿承认,只推做中了邪法。此刻被玄狼喝破,知他所言非虚。心神
剧震之下,登时木雕泥塑一般站着,连蓝倩雪悄悄抽手也没有发觉。心头反复就
是那两句话:你是个妖胎!还以为自己是人!你是个妖胎!还以为自己是人……

  玄狼又笑道:「其实做妖有什么不好?你不如认命吧,跪下来磕几个头,爷
爷收你做个徒弟,传你几招保命的功夫。」

  云炫被他一激,额上青筋隆起,眼球渐渐充血。那神秘的妖异力量本来分散
蛰伏于百骸,在他情绪激动之下,竟象一锅黑色岩浆,突然沸腾,又被外界剧烈
搅动,登时爆发了起来,迫得他一声狂嗷:「我杀了你!」双目血红,背上头上
全是跳跃不休的黑色气焰。

  蓝倩雪灵力已失,抵挡不住云炫强烈的妖煞,手足酸软倒在一旁。玄狼纵身
提起她,把她往石门外一推,回身狂笑道:「奶奶的,要打架么?老子陪你!」

  反手将蓝倩雪关在石门之外。

  蓝倩雪听得里面嘭砰呼喊之声大作,显是二妖正斗做一团。她喘了好一阵,
才觉得手足有了些力气,跌跌撞撞向洞外跑去。

  摸到洞口处,希望顷刻化作乌有,原来果然有一道千斤石闸将洞口堵得死死
的。她失魂落魄呆了片刻,又慢慢走了回来。心里想道:但愿他们别斗个两败俱
伤才好,我可不要活活关死在这山洞中。她打了个寒战,双臂抱紧柔腴的身体,
听着石门里的呼喝打斗声,眼神哀怨之极。

半晌,才听到玄狼纵声笑道:「痛快!痛快!」石门隆隆开处,只见他鼻中
鲜血长流,衣衫破了好几个大口,却仍在大笑不停。

  再看云炫,全无刚才的半分气势,歪歪倒在尘埃中,却不动弹。蓝倩雪心里
终究还是向着他多些,慌忙跑过去,抱起他头,问道:「你怎么了?」云炫左脸
青肿,头发散乱,连咳数声,微声道:「姊姊,我想救你,但打不过他。」

  蓝倩雪见状,不由得掉下泪来,说道:「好弟弟,不要打了。你死了谁陪着
姊姊呢?」

  玄狼擦了鼻血,走过来一脚踏在云炫胸口上,骂道:「服了没有?」

  云炫道:「不服!」蓝倩雪道:「服了,服了。」

  玄狼心中一动,伸手把蓝倩雪捏了起来,吓得她尖叫不已。云炫欲要挣扎,
却被玄狼踏住,哪里能动,他怒道:「你做什么!快放下她!」

  玄狼狞笑道:「你若服我,我便饶了她,说不定还成全你们做一对小夫妻;

  若不服我,我立刻折了这小妞颈子,让她美则美矣,却是个歪脖子。哈哈!」

  蓝倩雪被玄狼高高捏起,说不了话,也看不见云炫,一双玉足只在半空中踢
蹬,眼前渐渐发黑。便在这时,隐约听得云炫说道:「我服……」她耳中嗡的一
声,再次晕了过去。

  蓝倩雪慢慢醒转过来,发觉自己被人抱在怀中。大惊睁眼,却见云炫目光关
切的看着自己。云炫长出了一口气:「姊姊,你总算醒了。」

  蓝倩雪四处望了望:「那老妖怪呢?」云炫道:「在旁边石洞中休息,此处
只有我二人。别害怕。」蓝倩雪问道:「你和他不是伙伴么?怎么打起来了?」

  云炫道:「我才不是他的伙伴!我是点苍符箓派弟子姜云炫。」便将事情前
因后果简要和她说了一遍。

  蓝倩雪半晌听完,将信将疑,默默不语。云炫问道:「姊姊如何称呼?」

  她答道:「我是花剑仙一派,名字叫蓝倩雪。」云炫以正教礼数施礼,蓝倩
雪慌忙还礼。云炫面上神色一黯,默默垂泪。

  蓝倩雪问道:「你……你怎么了?」

  云炫道:「雪姊姊,你对我还礼。可见你还将我当作正教弟子。我如今一身
妖气,别人见到我,却只有诛之而后快。天下之大,哪里是我容身之处?」

  蓝倩雪见他伤心,又多信了几分,捉住他的手安慰道:「你别伤心,其中必
有隐情。我当初见到你,不也是拔剑便刺么?现下解释清楚了,我却只把你当做
弟弟。你若随我回去,我必向爹爹、师父求救,大家都是正教中人,一定会想办
法帮你除了这身妖气的。」

  云炫目光一亮,仿佛看到希望,顷刻又黯然道:「恐怕没有机会了。那妖怪
要将我们两人挟持北上,直至妖魔界。」

  蓝倩雪捏紧了云炫的手:「他……他想将我们当做妖奴?」

  云炫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擒着我或许还有别的打算,我却看不穿他的
诡计,若是我师兄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才看出端倪来。」心中想到君舆,他一时
间又愣愣出神了。

  蓝倩雪将整件事情翻过去倒过来想了好几遍,忽然试探道:「云炫弟弟,下
次……我们试试……隔山取火如何?」云炫啊了一声,茫然看着蓝倩雪道:「雪
姊姊,你说什么?什么叫隔山取火?」

  蓝倩雪一直在观察他面部神色,知道他并非作伪。当下心中雪亮,暗暗咬牙
道:老妖怪骗的我好苦!口里答道:「啊。没什么,以后再说这件事吧。」又想
道:那妖怪如果要折辱我,为何不自己来,偏偏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自己和云
炫——难道,他其实是一只母狼?

  云炫说道:「雪姊姊,刚才为了救你,我暂时向他服软。此番北上,路上还
有不短距离。我们两人需得见机行事,设法脱身才是。」

  蓝倩雪道:「我家里一定是快骑四出,在搜寻我的下落。只是这妖怪狡猾,
尽走荒僻小路,却是难以追踪……」

  云炫道:「你身上带着众多首饰,不妨每隔一段路程故意遗落一件,以便援
兵蹑踪。」

  两人一番交心,彼此间熟稔了许多。那山洞幽深,此刻已是夜晚,寒意慢慢
浸到身上,蓝倩雪灵力全失,虽有貂裘,依然有些微微发抖。

  云炫问道:「你冷么?」

  蓝倩雪低低嗯了一声。云炫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道:「我身上
热,你靠过来。」蓝倩雪心道,今日和他都那样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便如小
猫一般温顺的伏在云炫怀中。

  云炫少年血脉蓬勃有力,身体暖热,登时让她不再觉得寒冷。她呼吸着云炫
身上的男子气息,心中道:这个弟弟身份诡谲,不知究竟是人是妖,不过对我倒
很好。又想:假如一路上真的没有机会逃脱,真的成了妖怪奴仆却该如何?他会
不会保护我?那妖怪说,会成全我们做一对夫妻又是何意?

  她担惊受怕了一天,此刻伏在云炫怀中,竟情绪安宁,胡思乱想间不觉睡着
了,却梦到自己和云炫得了机会,逃离玄狼魔爪,拼命跑呀跑,跑到一个世外桃
源一般的神仙美地,既没有妖怪,也没有正教人士。自己和云炫拜堂成了亲,洞
房花烛夜云炫问道:雪姊姊,什么是隔山取火?自己羞答答的教他,他却一个劲
的把那粗硬的宝贝望自己身上顶,她又着急又难耐,一下子恨得醒过来,才发现
自己依旧趴在云炫腿上,原来是一场春梦。

  耳中听到云炫微微的鼾声,蓝倩雪觉得自己腿心处一片火热粘湿,她羞红了
脸,啐道:怎么做这样的梦?然而身子下倒真有个硬硬的东西在硌着她。她微一
凝神,便知是何物事,登时脸又烧了起来。原来云炫夜间勃起,阳物硬邦邦的顶
在蓝倩雪肌肤之上。

  蓝倩雪心如鹿撞,在黑暗中待了好一会,见云炫睡的香甜。悄悄伸手去探了
一把。然而云炫巨硕,她一探之下,不自禁又去摩梭,继而改为抓持,须臾又轻
轻捏握,一时竟不舍得放手。

  云炫在梦中被阵阵快感袭击,鼾声中便偶尔哼出一两声低低的呻吟。蓝倩雪
梦中已动了情,此刻想起日间那酥死人的滋味来,股间愈发湿润。她微微喘息,
一只小手握住了云炫巨根,另一只手却慢慢抚胸而下,渐渐伸到自己两腿之间。

  纤长的手指在那缝隙上一划,指尖一片泥泞。她咬住了红唇,指腹分开湿粘
粘的两瓣蜜肉,轻触着那一粒肉豆娇蒂……

  黑暗中,除了云炫不时发出的极舒服的梦呓,还传来阵阵犹如受伤母兽般低
低压抑的喘息声……偶然迸出抑制不住的轻声娇呼,仿佛幼女啼夜一般。

  云炫朦朦胧胧中浑身欲火上冲,依稀感觉那姊姊在抚摸自己的阳物,他只当
是在做梦,翻身就把蓝倩雪压在身下。

  蓝倩雪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发觉了自己的轻薄,身子都僵住了,然而一种被
人抓了现形的强烈羞耻,却让她的身体瞬间却变得无比敏感,那蜜蒂酸痒颤抖,
快感汹涌,竟不能移开手指,只哆嗦着用兰指摩擦。就在云炫扯脱她裙子之时,
这美妇在娇嫩美蒂上重重一捺,浑身颤抖,竟小丢了一回。

  云炫浑浑噩噩间将自己裤子也褪到臀下,露出粗硬的肉棒来,又从蓝倩雪裙
中捞出那光滑赤裸的雪腿来,双手一分,便凑了上去。只听蓝倩雪啊的一声,美
目大睁,抓紧了云炫的手臂。原来他白天清醒时遍寻而不入,此刻混沌中竟准确
无比,干脆利落的一枪将蓝倩雪给挑了。蓝倩雪阴内早已濡湿如泥,被少年籍着
油润一贯入底,她只感觉一根巨杵撑开嫩阴,将自己刚才那难耐的空虚,顷刻间
填的满满当当,充实怡人。

  云炫插入她蜜壶之中,美得打了个寒战。原来南宫星暴殄天物,蓝倩雪虽成
婚近一年,蜜牝内竟犹如处子般紧凑。他半梦半醒之间,随着本能抽送起来,蓝
倩雪还来不及欲推还就,就被他突袭得手,此刻被他纵送间又尝到白日里那销魂
滋味,比起刚才自渎,却是更加快美。鼻中顿时哼了起来。

  云炫动了几下,脑中终于清醒过来,慌忙道:「雪姊姊,我……我以为是在
做梦。」蓝倩雪咬着下唇,眼波似恼还羞,做足了委屈模样:「你这浑弟弟,做
梦……还来轻薄人家……」

云炫见她只是娇嗔,却不推拒,更兼柳腰摆动,蜜尻轻抛,心中释然,暗暗
喜道:原来她也喜欢和我做这件事呢。登时男人的自信心爆增,俯身在她耳边轻
声道:「雪姊姊,云炫好喜欢你。」

  蓝倩雪情动之下,浪道:「快动一动,待会教你……隔山取火之法。」云炫
这才明白原来隔山取火是床笫间的趣儿,他哪里能够等待,拔了湿淋淋的肉棒,
急道:「雪姊姊,现在便教我。」蓝倩雪难舍的一声呻吟,怨怨的剜了他一眼,
这才翻身爬了起来,跪在床上,羞涩道:「云炫弟弟,到后边去……」

  云炫见她衣服散乱,推到背上,裙裈松脱,仅裹一腿,中间一段露出那欲折
柳腰,如桃美尻,虽在黑暗之中,借着墙上油灯的微弱光芒,亦能辨出那肌肤赛
雪欺霜,白嫩诱人。他咽了一口口水,急急抓住蓝倩雪的蜜臀,岂料十指深陷,
掌指间鼓鼓盈盈,那蜜臀端的是丰腴无比。云炫怒龙挺拔,瞧见那美丽姊姊蜜穴
水亮亮的,龟头一抵,便挺了进去。

  蓝倩雪被他撞的欲倒,刚想撒娇埋怨几句,却被云炫一阵乱捅深顶弄得半句
话也说不出来,只紧紧咬紧了袖子。云炫伏在她身上,这才发觉美少妇的丰腴和
少女的丰满完全不是一个滋味。他每次深入,小腹便撞上蓝倩雪的蜜臀,那绵软
厚实的触感让云炫飘然,仿佛置身白云之上,纵情抽添。然而白云哪里有这般解
语,这般柔腴?

  蓝倩雪呀呀轻叫,衣服被云炫渐顶渐掀,裸出一对圆滚饱满的巨乳,不断晃
动。云炫看见,趴到她背上,一手捧了一只沉甸甸的雪乳,指掌揉捏。他一边深
挺,一边喘道:「姊姊,我们这样子好像狗儿呢!」

  蓝倩雪啐了一口:「你……你才象……啊象个……在撒欢的狗儿呢!」

  云炫喘道:「我还没撒欢呢,这便撒一个给你瞧瞧!」说话间,腰臀猛地用
力,蓝倩雪吃重不起,啊呀一声整个身体伏倒。云炫趴在她柔腴的背臀之上,丝
毫不停。

  蓝倩雪嫩阴之内被云炫弯翘的怒龙记记深入,挑在花心之上,敏感的乳头又
被他捏在指间,反复夹弄,一时间浪了起来,说道:「你……你不象狗儿,啊,
倒……倒像个……牯牛……你……白天,把我弄丢了那么多次……连晚上睡个觉
都不老实……真是个小畜生!」

  云炫被她骂做畜生,反而心内痒痒的,阳物愈发硬翘,在那花心上便是几下
狠戳,笑道:「只要能和姊姊在一起,我便是畜生又如何?」

  蓝倩雪被他戳的极美,啊啊直叫:「被你戳的美死了!姊姊恨不得被你这般
戳死!」云炫见她撒起娇来,便努力朝那滑溜溜的花心猛顶猛撞。蓝倩雪反手捏
住了他坚实的臀肌,欢叫不停:「好弟弟!啊……不要停……姊姊要被你撞的飞
起来了……姊姊爱死……你这只小狗儿了!你若是只公狗儿,那姊姊便是只母狗
儿,天天被你这般日着好不好!」

  云炫想不到她如此高贵优雅一个少妇,竟说出这样的淫词秽语。但此时听在
耳中,却犹如春药,无比催情受用,他捏紧了蓝倩雪丰满双乳,脸埋在她的脖子
上,屏气猛插,开始还是想多让这姊姊快活些,后来身子竟似打摆子一样不听使
唤,足足挺动了近千下,猛的射出精来,这才趴在美人身上喘息不已。

  蓝倩雪半晌才吐出一口气,将他翻下身来,扑到他身上,又打又掐:「小混
蛋,死狗儿!把人家弄丢了那么多次还不肯停,差点被你活活弄死了!」

  云炫抱住她,吻道:「你干嘛不叫我停呀?」蓝倩雪道:「我怎么没叫,我
连亲爹爹都叫了,你就是不肯停!」

  云炫闻言,阳物不禁又翘了一翘,在美人耳边道:「下次再叫给我听。」蓝
倩雪啐了一口,道:「死狗儿!」……

  铁背玄狼眉毛紧皱,慢慢伸手取出耳中的布条,侧耳听了一阵——隔壁两人
终于又再次安静下来,这才恨恨的骂道:「狗男女!」翻了个身,闭目睡去。

  第二天起来,玄狼打开那千斤巨门,睨了云炫一眼,道:「若不是老子有些
能耐,昨日竟被你弄死了,你也只好抱着这美人活活饿死在这石门之后了!」云
炫心里一惊,想道:我虑事不周,险些酿成大祸!

  铁背玄狼给云炫脚下施了个缩地诀,令他驮着蓝倩雪,一齐赶路。云炫跑动
起来,感觉竟比绑了神行符还迅捷些,他心中忖道:看来众家法术各有千秋,我
却不能妄自尊大了。他借着这缩地诀之功,暗暗加快脚程,玄狼浑似不察,竟被
他把距离拉的越来越大。

  云炫心中大喜,片刻间跑出上百里地,回头再看,哪里有玄狼踪迹。他满心
欢喜,对蓝倩雪道:「姊姊!我们甩掉那老妖怪了!」话音才落,屁股上便吃了
一脚,只听玄狼骂道:「就你这乌龟般的脚程,还想甩掉老子。快点给我继续赶
路!」

  云炫心头大恨,知道尽在玄狼掌握之中,无奈继续前行,心头仍不断在盘算
脱身之策。玄狼随口往路边草丛上吐了口痰,看着云炫背影远去了,嘿嘿冷笑,
拔腿追了上去。

  山风吹过,一片枯草簌簌伏倒,赫然现出一只珍珠耳坠来。

  南宫星拔出剑来,一剑劈了路旁一株松树。他满眼血丝,已整整追了三天三
夜,依然毫无妻子消息,心急如焚。但此刻马力疲乏,也不得不暂时休息一下。

  一个三绺长须的中年男子在他肩上轻拍,已示抚慰。此人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正是他的父亲南宫远天。

  他们身后还有数骑,或坐或躺都在休憩,骑手们还带着六只巨獒,都在吐出
舌头喘息。一个紫红脸色的大汉,此时却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铁盒来,打
开铁盒,里面是厚厚的貂皮内垫,垫子上却放着一枚算盘珠子大小的圆物。

  南宫远天走过去,施礼道:「雷庄主,此次得到贵庄相援,感激不尽!」那
紫红脸的大汉正是灵獒山庄庄主雷麓驰,闻言收起那铁盒,还礼道:「南宫老兄
不必客气,天下正道本就是一家,贵门有难,焉能坐视?」

  灵獒山庄在正教之中最善追踪,素来与花剑仙派交好。此次蓝倩雪被掳,南
宫远天立刻飞书请雷麓驰帮忙。雷麓驰也非常仗义,带着「灵獒双俊」罗西鼎,
丘焕等一干弟子,牵着数十头灵獒就来相援。

  恰好长真门下道人潜渊子正在南宫府上做客,当即也表示帮忙。于是众人兵
分几路,各带着灵獒山庄的弟子和巨犬,分头追寻铁背玄狼踪迹。

  南宫远天见雷麓驰一路之上数次查看这个似蛋非蛋的怪东西,便问道:「雷
庄主铁盒之内是个什么怪异物事?阁下好像器重得很呀!」雷麓驰笑道:「这个
东西,对我而言,自是器重。于南宫兄,却是一钱不值。」

  南宫远天奇道:「为何?」

  雷麓驰道:「此物唤作『遥眼』,乃我门中秘宝,历来只有庄主才能修炼。

  却一直没人能够炼制成功。雷某不才,机缘巧合之下竟突破了第一关,炼成
遥眼之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孵化,心急之下,频频探查,让南宫兄见笑了。」

  南宫远山道:「此物炼制不易,有何妙用?」

  雷麓驰道:「此卵乃是我灵獒山庄碧心湖上的岚霭水精所化。那碧心湖中,
有一小岛。岛上有一面万年玉壁,高约十丈,壁面光滑如镜。此物便与那玉壁相
连。一旦孵化,所得者有双翅可飞,小若蝇蚋,几不可察。其目中所见,皆可映
于那万年玉壁之上。故唤之遥目。」

  南宫远山恍然道:「原来如此,当真是刺探敌人虚实的好东西!」雷麓驰正
要再夸上几句,忽听一名灵獒山庄的弟子大叫:「飞鸽传书!飞鸽传书!」

  南宫星听到后边一阵喧嚷,正要去问是什么传书时,却见雷麓驰和南宫远天
急匆匆走过来。南宫远天叫道:「星儿,你看看这件东西可是倩雪的?」

  南宫星看向父亲掌中,正是一枚珍珠耳坠。他一眼就认出是妻子之物,抓在
手里,浑身颤抖:「正是她的!哪里寻到的?」雷麓驰说道:「是丘焕和蓝狄那
一路寻到的。此刻灵獒已嗅到踪迹,正一刻不停的紧追!」

  他回头喝道:「都上马!马头调向北方!追!」话音未落,南宫星早已一骑
飞出,烟尘滚滚朝北边去了。

第七回

  铁背玄狼的缩地诀虽快,却每日只能加持一个时辰。路途中经过市集,玄狼
便抢了几匹马做脚力,他瞧着云炫,心中想道:这小子一路而来,怎么看怎么像
个妖怪。雾真人又那么看重他,非要我将他安全带到魔君处,莫非……他脑中顿
时翩翩浮动起魔君游戏人间浪漫狗血的香艳故事来,边想边暗暗点头。见云炫衣
衫单薄,沉吟片刻,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件乌黑背心,令他穿上。又顺便给三人都
添置了冬衣。

  云炫见越行越北,始终找不到脱身机会,心情堪忧。蓝倩雪被挟着走了几日
一直不见援兵,早就绝望,心道:前途未卜,不如珍惜当下。一颗心只拴在云炫
身上,每日变着法儿与他欢好。云炫虽然着急,但少年人初尝云雨,蓝倩雪又花
样百出,他哪里能够抵挡。

  玄狼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两人腻在一起。

  这一日阴云低沉,忽然间北风大作,天地间纷纷扬扬下起雪来。那雪下得密
集,满天尽是飞絮。云炫从小在南疆生长,从未见过如此大雪,看见处处银装素
裹,顿觉新奇。

  玄狼见风雪扑面而来,吹得衣袍翻飞,不由豪兴大发,哈哈笑道:「好大的
雪!当初天天看不觉得什么,如今半年未见,真是凉快得很!哈哈!」

  蓝倩雪啊了一声,问道:「天天见雪?岂不是极北之地?」

  玄狼笑道:「正是。你不要慌,说不定魔君不杀你们,反而有什么悲喜交加
的奇遇呢!我见你们两人情投意合,干脆给求个情,让你们做对恩爱夫妻,在我
们妖境生儿育女,岂不快哉?哈哈!」蓝倩雪心中不知是忧是喜,偷偷看了云炫
一眼,刚好云炫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投,登时将她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云炫见她娇羞,想起她夜间热情如火,娇嫩丰腴的身体,心内不由想道:若
真能和雪姊姊厮守一生,却也不算太坏的一件事。他骑在马上胡乱想道:不知道
今晚上雪姊姊会教我什么新的姿势?昨天晚上的那个叫兔吮毫么……

  正浮想联翩,马头忽然被玄狼一勒,那马咴咴声直立起来,险些将他掀到地
上。他怒道:「做什么!」

  玄狼低喝道:「噤声!」

  云炫见他面色肃然,不敢做声,便望向蓝倩雪。蓝倩雪也是满眼狐疑。一时
间,三骑伫于风雪之中,只听马蹄轻刨,雪落无声,哪里还有什么动静?

  玄狼嗅了片刻,忽然立起,双足一点马镫,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扑向前方,几
个起落,身形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云炫多日来就等着这样的机会,见蓝倩雪还在发愣,一扯她的缰绳,急道:
「雪姊姊,跑呀!」蓝倩雪被他一语惊醒,二人拨转马头,狠狠鞭马,向南疾驰
而去。

  云炫扭头未见玄狼追来,满心欢喜,但生怕又是玄狼诡计,便大声对蓝倩雪
喊道:「雪姊姊,待会他若追来,你只管跑,我帮你拖住他!」蓝倩雪道:「我
们一块跑!别让他追上!」

  正奔驰间,前方雪地之中,忽然腾起数条白影,放过了蓝倩雪,枪如毒龙,
径直扎向云炫。云炫大惊,将马狠狠一勒,只听扑扑数声,银枪将那骏马脖胸扎
了好几个对穿,有一枪贴着云炫大腿擦过,拉出一道血口。

  骏马悲嘶一声,倒毙在地。云炫翻滚到一旁,还没看清楚敌人,只听狺狺狂
嗥,两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獒,闪电一般直奔咽喉扑咬过来。

  云炫一脚踹向其中一只巨獒的腹部,谁知那巨獒灵活之极,四爪一蹬,闪到
一边。另一只扑到身前,张嘴就咬。云炫慌忙用手去挡,被它一口咬住左臂,好
在棉衣厚实,虽咬得鲜血淋漓,却未伤及筋骨。

  云炫从小在山林长大,却是极会和野兽搏斗,当下右拳挥出,正中巨獒脆弱
的鼻子。痛得那巨獒悲呜一声,空中打了个翻滚,竟被他一拳给打得鼻骨碎裂,
重伤倒地。

  蓝倩雪勒马回转,见云炫遇袭,不由惊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截杀
我们?」

  对方团团围住云炫,一人对蓝倩雪道:「这位定是南宫夫人。请勿惊惶,我
们是灵獒山庄弟子,应贵派相邀,前来救援!」

  蓝倩雪见对方五人皆身披白氅,是故伏在雪地之中,难以被人察觉。便道:
「他是点苍符箓弟子,也是我们正教人士,大家别误会了!」

  忽听一人惊呼道:「夫人退后!此妖气焰好浓!」

  另一名灵獒山庄弟子喝道:「师兄不在,大家并肩子上!」众人喊了一声,
五条银枪攒向云炫。云炫左支右绌,棉衣被枪尖挑开好几个大口子,爆出雪白棉
絮来,惊险万分。

  蓝倩雪大声喝止,但混在呼喊争斗之声中,竟无人理会。云炫对着五人,本
就不敌,另一只灵獒听到獒手号令,又扑咬上来。百忙之中他挥足便踢,被灵獒
一口咬住小腿,滚倒在地。

  他正要翻身起来,一名灵獒山庄弟子抢上便刺,只听蓝倩雪一声娇呼,云炫
心口早被银枪搠中。

  铁背玄狼扑向雪地之中,所过之处惨叫不断,皑皑白雪上顿时冒出好几摊血
泊来,刺目之极。

  原来在前方设伏的,正是丘焕和蓝狄二人。他们偶然间发觉蓝倩雪遗留的首
饰,蓝狄认出是姊姊的物事,便飞鸽传信给另外两路援兵,令灵獒嗅了气味,一
路紧紧追赶。

  这一日远远追上,但南宫远天、潜渊子两路人马都未到齐。他们又不肯就此
放过,便留了五人断后,其余人快马加鞭绕到前方设伏,没想到伏击圈尚未布置
完毕,玄狼就奔袭过来,反将猝不及防的南宫家弟子杀了好几个。

  蓝狄惊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丘焕咬牙道:「是风向!此妖鼻子忒贼了
些。定是从风里嗅到了我们的气味。」他见埋伏已经败露,对方又只有一人,索
性强攻。挥手令道:「放箭!」灵獒弟子端着硬弩,朝着玄狼便射。

  玄狼丝毫不惧,那弩箭射到他身上全数崩开,斜斜插入雪地。他哈哈大笑,
奔入阵中,一时间将弩手杀了个人仰马翻。众人连忙呼叫灵獒撕咬。

  蓝狄道:「此妖刀枪不入,又会封灵邪法!很是难斗。」丘焕从背上摘下一
把长弓,弯弓搭箭,道:「无妨,蓝公子请上去助战。我来射他!」蓝狄灵力在
南宫远天相助下已经解封,当下长剑舞得雪花难入,扑向玄狼:「妖怪!还我姊
姊!」

  玄狼刚毙了一只灵獒,见他过来,笑道:「来得好!」一掌抓住蓝狄宝剑,
扭成麻花一般,另一只手就去抓他面门。只听弓弦一声轻响,一箭已到胸前。玄
狼本要硬吃,忽然心生警兆,硬生生闪避开来。

身形未稳,又听得嘭嘭嘭三声弓鸣,竟是连珠三箭射到。玄狼拍落两支,左
肩上却中了一箭,扑的一声,直扎进去。那箭簇头带孔,箭杆中空,甫一入体,
就生出牵引之力,引得他鲜血如喷泉一般标出丈许。

  玄狼大惊,反手便拔那箭,直痛的他大吼连连,额上冒出汗珠。原来箭上生
满倒钩,扯脱他好一块皮肉,创口甚重。

  他欲去寻那射手,却见蓝狄从背上又拔了一柄剑,斜斜削来。玄狼之前托大
已吃了暗亏,再不敢轻敌。见蓝狄手中之剑紫光莹莹,寒意逼人,知道是一口宝
剑,不敢以身试之,侧身躲过。

  蓝狄见玄狼害怕自己手中璇玑剑,旁边又有丘焕神射相助,登时精神大振,
剑招也挥洒如意起来。他们花剑仙一派,以剑法为长,他人又俊秀,此刻矫若游
龙,身法颇有几分花下仙人的风姿。

  玄狼躲着他的剑招,不时反击,倒把七八分精力用在提防丘焕的暗箭。果然
弓弦响动,丘焕瞅机就是一箭。玄狼早就等着,探手拉过一名灵獒山庄弟子挡在
胸前。那弟子惨呼一声,臀上中了一箭,虽非要害,但血泉狂喷而出,他手脚被
制,又拔不了箭,脸色顷刻间惨白如纸,登时毙命。

  玄狼暗骇道:「此人炼制的是什么箭?竟这般霸道?」这时蓝狄宝剑劈来,
他顺手举着尸身一挡,那尸体竟如薄纸一般嗤声被削成两片,内脏鲜血红雨纷纷
的落在白雪之中。几个年轻一点的正教子弟见到如此惨状,脸色都白了。玄狼却
如风而至,劈手又抓起一人,舞做盾牌。

  众人见他凶猛,纷纷退后,频频发令,指挥灵獒扑咬。玄狼几次想封掉蓝狄
灵力,但蓝狄吃过大亏,早就防着,一见玄狼靠近,就把宝剑舞成一团剑光,拼
命护住周身,不让他有机可乘。若玄狼欲舍了他去找丘焕,他便如影随形一般缠
斗上来,让玄狼难以脱身。

  那丘焕变换位置,不停发箭,逼得玄狼步步后退。他身法晃动,露出破绽,
一只灵獒弹起,张口咬住了玄狼右手,死死不松。

  蓝狄见机,璇玑剑直奔要害。玄狼险中求胜,运起神通,肌肉凹陷扭转,虽
被划得鲜血淋淋,却未伤到内脏。他卸了剑势,飞起一足,正中蓝狄胸口,将他
踢飞一旁。丘焕之箭正在这时呼啸而至,玄狼架势全乱,啊呀一声摔到,堪堪闪
过那箭,背心上全是冷汗。

  只听蓝狄大叫:「好机会!快射!」玄狼反掌在雪地上一拍,连带着那只巨
獒,整个身体飞到半空,嗖嗖连响,又是两箭贴身而过。

  玄狼空中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弓弦响处,一箭寒光直射他右眼,他再也闪避
不及,只能闭目待死。然而那箭射到眼皮之上,虽然是火花四溅,将眼球震得剧
痛,流下泪来,却没有贯脑而入。他心中纳闷,却听蓝狄气急败坏问道:「怎么
回事?」丘焕沉声道:「只有噬魂箭才能伤他,可我全数射光了!」

  蓝狄道:「我帮你拾!」一个翻滚,就去寻箭。刚摸到一根噬魂箭,只听风
声大作,重物袭来。他拼命向丘焕掷出那箭,胸腹间却被一只被扭断了脖子的灵
獒重重击中,口吐鲜血,晕厥在地。

  丘焕探身接箭,搭在弓上,见玄狼奔来,心道:就算吃你一记重手,也要射
你一箭。

  玄狼瞬息而至,一抓探来,丘焕不躲不闪,径自开弓,耳中却听一声「封」

  字大喝,箭虽在弦上,但自己双臂竟丝毫张不开那把龙吟弓!

  玄狼狞笑道:「老子最恨放冷箭的!」大手伸出,抓住他头只一拧,骨裂声
响中,丘焕哼也没哼,软软倒地。

  云炫胸口中枪,一阵大痛,却未见鲜血冒出,原来枪尖扎到玄狼给的那件乌
黑背心上便停住了,再也进不去半分。那灵獒弟子不明其理,愣在当场:「妖怪
刀枪不入,大家小心!」话音未落,云炫已抓住了那杆枪,手上黑气涌动,低吼
一声,竟将他远远甩出,那人长枪被云炫夺去,身子在雪地里弹了数弹才停,却
未再站起身来。

  其余四人中有一人甚是机警,见到云炫手臂大腿皆是鲜血,便叫道:「他不
是刀枪不入!定是身上穿着护身宝甲。扎他头面四肢!」抖起枪花,搂头便刺。

  云炫慌忙拿枪拨挡,他点苍派平日多修习剑法,却不太会用枪。才几招下来,
右臂、左腿各中一枪,鲜血挥洒而出。灵獒弟子见他果然不是金刚不坏之体,精
神大振,愈发攻的急骤。

  然而云炫双手黑焰缭绕,气力大得异常,一杆枪舞得虎虎生风,四人兵刃不
时被他砸得脱手,只得轮流跳出圈外,拾了长枪再加入战团。云炫虽舞得凶猛,
终究不成章法,若不是仗着玄狼宝甲,早就被扎成蜂窝。

  蓝倩雪见他危急,欲要相救却苦无灵力,只得在一旁叫喊,但众人杀得眼睛
都红了,根本不听。

  只听一灵獒弟子斥道:「撒手!」云炫左手右手各中一枪,再也拿捏不住,
长枪脱手掉落。他正手忙脚乱,却听玄狼声音喊道:「接剑!」一把紫莹莹的宝
剑掷了过来。云炫劈手接过,见一名灵獒弟子攻来,顺手一剑劈去,那人横枪格
挡,不料那生铁枪杆竟如麦秸一般,被云炫轻轻一划,连人带枪都劈做两段。

  云炫被鲜血溅了一脸,呆如木鸡。耳旁几声惨叫,却是玄狼料理了那些灵獒
山庄的长枪手。他拿着剑,颤抖着对玄狼道:「你……你害我杀了正教弟子!」

  玄狼左肩鲜血淋漓,渺着右目兀自流泪不停,哈哈大笑道:「你不杀他,他
却杀你!人家只把你当妖,你却自认什么正教弟子!笑死人了。」

  蓝倩雪一眼认出他手中宝剑正是自己家传的璇玑剑,惊呼道:「你哪里来的
这把剑?你杀我弟弟么?」玄狼道:「杀了有什么稀奇?我又不怕杀正教弟子。

  谁来杀我,我便杀谁!」蓝倩雪只有这么一个幼弟,从小便与她亲厚。登时
美目发红,滴出泪来,咬牙道:「你杀了我弟弟,我和你拼命!」一头便撞向玄
狼。

  玄狼遇袭,正自焦躁,怒道:「都是你惹的追兵,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一掌劈出,蓝倩雪横飞出,撞向一块大石。云炫救之不及,惊喝道:「不可!」

  却见灰影一闪,一人疾若狸猫,将蓝倩雪接住。那人一身灰布道袍,长髯飘
动,手执一柄拂尘。他见蓝倩雪只是昏厥,便将她轻轻放下,抚髯徐徐道:「妖
怪放肆!可认识道爷潜渊子否?」玄狼刚要说话,却见道人身后奔来数骑,皆是
劲马健儿,当前一人目光炯炯,一看便知是硬手。

  他心中道:「娘的,今天什么日子,捅了马蜂窝么?若是老子一个,打不过
便跑。现在拖着一个累赘,却是麻烦得很。」

  见敌人慢慢围上,他对云炫道:「先别管你正教妖道,存了性命再说!你今
日如死在这里,必然背上妖怪恶名,恐怕连你师兄也难以做人!谁要杀你,你就
杀他!就算你是正教弟子,也是这般道理!」

 云炫被他喝醒,见四周的正教诸人望着自己皆满眼敌意,恨不得立刻诛杀。

  他一身冷汗,心道:说的没错,我今日若死了,谁来给我洗刷冤屈?背着个
妖怪的恶名,黄泉底下如何见爹爹和娘?

  他握紧璇玑剑,眼神露出寒光,道:「好吧!我不去杀别人,但谁要杀我,
先问问这剑!」玄狼哈哈笑道:「好男儿敢作敢当!正该如此!」

  那潜渊子见他们在重围之下,依然谈笑风生,不禁也佩服对手的胆色,便对
身旁那目光炯炯之人道:「罗贤弟,小心。令师弟恐怕已遭不测。」那人正是灵
獒双俊中的罗西鼎,他接到丘焕,蓝狄的飞鸽传书,即刻赶来,如今却不见师弟
丘焕,只怕他已凶多吉少。

  他一眼望见玄狼左肩创口,道:「那老妖肩头上分明中过丘焕之箭,我来斗
他!」潜渊子点头道:「多多小心,我去收拾另一个。」

  云炫见潜渊子缓步朝自己走来,看他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像个和蔼可亲的
长辈,他心存一丝侥幸,说道:「潜渊子道长,我不是妖怪,我是正教弟子。」

  潜渊子一声清笑:「既然如此,快快扔下剑来。」

  云炫见他语气柔和,喜道:「你相信我的话?我撤剑你不杀我么?」

  潜渊子依然不紧不慢道:「人妖殊途,除恶务尽!你若撤剑,贫道可以让你
死得痛快些。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玄狼骂道:「才夸你好男儿,你就卑躬屈膝!再这样,咱们妖道都不收你这
号窝囊废!」

  罗西鼎道:「妖怪休要嘴硬,待会定要你跪地求饶!」玄狼嘿嘿笑道:「大
家不妨试试,看谁跪地求饶!」

  罗西鼎不再说话,便是一拳击出,玄狼喝道:「来得好!」也是一拳。他身
高臂长,拳头竟后发先至,罗西鼎丝毫不躲,砰的一声,被玄狼重重击中。

  玄狼一愣,胸口上也吃了罗西鼎拳头。俩人皆是身形晃动,气血翻腾。玄狼
道:「原来你也是练不坏之躯的!」

  罗西鼎冷笑道:「你那小小妖术,也敢妄称不坏?今日我要生生将你打成肉
饼!」

  玄狼见他狂妄,心中来气,便说道:「好!今日便与你赌赛一番,有本事别
躲!」两人咬紧牙关,不躲不避,一拳拳尽往对方身上打。他俩打铁似的,乒乒
乓乓,你来我往;又拳拳到肉,好如和尚撞钟,金铁之声不绝。一旁的人竟看得
呆了。

  云炫握紧了剑,望着潜渊子道:「你不信我,我无话可说。我却不能这么让
你给杀了!」

  潜渊子淡淡道:「我本就存着伏妖的打算,也不怕费些功夫。你动手吧。」

  云炫额上青筋隆起,知道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口中却说道:「不!你不杀
我,我就不杀你!」

  潜渊子长啸一声,笑道:「好吧,我这就杀你!」拂尘一抖,万千丝绦笔直
如枪,径自射向云炫胸口。云炫圈剑一挡,璇玑剑乃上古宝剑,潜渊子拂尘虽也
是法宝,却依然当不得璇玑剑芒。

  潜渊子之前没注意他手中宝剑,此刻目光一瞥,情知不对,连忙撤手,但为
时已晚。拂尘虽未被云炫一剑挥做两段,但还是有数百根拂丝被剑气所浸,纷纷
断落,风雪一卷,飞得到处都是。

  他这拂尘上的丝绦乃西域麒麟上等尾丝所制,珍贵无比。遭此折损,当真令
他心都碎了,饶是他气量再好,也将一张白净面皮憋的涨红。他大叫一声:「气
煞我也!」将拂尘望后领一插,双手箕张,喝道:「归来!」那散落风中的根根
断丝仿佛有生命一般,跳跃而起,笔直如针,凝在半空。

  潜渊子斥道:「去!」断丝如一蓬银针,满天星雨般直射云炫。云炫慌忙舞
剑抵挡,只听嗤嗤细声不绝,玄狼宝甲虽然坚韧,亦然挡不住那细如牛毛的银丝
穿过。云炫啊的一声大叫,奇经八脉各个重要穴道之上,俱被银丝直透而入,璇
玑剑把握不住,掉了下来,轻插入地,直没至柄。他中针之处冒出细细血流,虽
然出血不急,但满身皆是,登时将他变得血葫芦一般骇人!

  潜渊子恼他毁伤自己法宝,出手无情,喝道:「我今日偏不杀你!让你生不
如死!戮之!」他话音才落,那插在穴道中的上百根银丝拼命搅动起来,云炫痛
入骨髓,狂吼一声,虽双目血红,身上却无半点气焰冒出。

  原来,他筋脉穴道被银丝所截,正如道道堤坝,隔断流通,一身妖力被蓄在
身体各处,无法奔腾交融,连用都没法使用,自然冒不出气焰来。

  灵獒山庄一派的法术,本以追踪机关为主,但罗西鼎天赋异禀,自小就修炼
金刚不坏之功。在天山围猎时,又碰巧杀了一头千年妖蟒,他剖蛇胆而服,更是
不避锋刃。若玄狼在全盛状态,倒是可以和他一决高下。但他一轮激斗之后,有
伤在身,气力不如罗西鼎精纯,两人数十拳打过,他已渐渐不支。

  见云炫危急,玄狼更是心烦意乱,想着偷偷封印对手,罗西鼎修为和他不相
上下,封灵法咒竟然不能生效。慌乱间吃了罗西鼎重重一拳,将他防护打破,哇
的一声吐出血来,单膝跪倒。

  潜渊子见玄狼倒地,知道今日己方大获全胜,也不再留手。他闭上双目,凝
神默念长咒,雪花漫天,被他气势所逼,丝毫不能靠近他的身体。

  罗西鼎笑道:「如今是谁跪地求饶了?」踏前一步,见玄狼拼命挥拳击来,
他毫不在意,说道:「强弩之末,还要嚣张到几时?」一拳重重击出。

  玄狼中拳,又是一口鲜血,身子斜斜飞出,倒在云炫脚下。潜渊子听得众人
一阵呼叫,知道罗西鼎已经得手,他口中念咒完毕,大呼一声:「破!」然而才
喊出半声,小腹一凉,一把紫莹莹的宝剑自腹斜插而入,从他口中穿出,将他舌
头也斩做两截。

  他脖子被宝剑所顶,不能低头,想转头去看罗西鼎时,终于眼前一黑,就此
殒命。罗西鼎却怔怔的站着,脸色惨白,心口插着一根噬魂箭,血泉已经喷得枯
涸,仍不断从箭尾吹出串串红色泡沫来,他身前热血一汪,融入白雪之中,形成
一个血池。

  原来玄狼见那噬魂箭厉害,便藏了一根在身上,最后一拳时捏在手中,罗西
鼎见胜券在握,不疑有诈,被他暗算得手。他借着罗西鼎拳势飞扑到璇玑剑处,
拔剑就刺潜渊子。潜渊子原以为罗西鼎已完全压制对手,丝毫未防,全力施咒,
那宝剑锋利,破空无声,竟被他一剑给杀了。

  这一下波诡云谲,形势大变。玄狼一脚踢开潜渊子尸身,仗剑而起。阴沉沉
的目光望向一旁观战的南宫和灵獒子弟,森然笑道:「老子这边二对二,胜得不
费吹灰之力。还有谁不服,尽管上来!」

  众人早被眼前惨景吓呆,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连灵獒都被玄狼放出来的妖
煞所逼,夹着尾巴伏在地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逃!」马蹄声疾,犬吠呜
咽,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连蓝倩雪都抛下不管了。

  玄狼见众人跑得影子都不见了,这才一跤跌倒,喘息不已。他刚才拼命放出
气势,其实已是勉强之极,就算蓝倩雪苏醒过来,也能夺过璇玑剑,将他杀了。

  玄狼调息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去看云炫,只见他中了潜渊子最后的大咒,
透体银丝在体内各处要穴爆了开来,将他筋脉穴道全都炸的支离破碎,已经奄奄
一息了。即便将来活过来,多半也是废人。

  玄狼叹息道:「有条命就好了。何况现在依然是一根手指也没少。」牵过罗
西鼎的马来,将云炫放在马上,他看了一眼蓝倩雪,心道:追兵为她而来,就把
她留下好了,免得乌头苍蝇似的纠缠不休。他两番大战,体力消耗急剧,好不容
易爬上马鞍。扬鞭催马,在雪地中留下歪歪斜斜一行蹄印。

  片刻之后,罗西鼎的尸身砰的一声摔倒。大雪在这个时候恰好停了。

 第八回

  待蓝倩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远处,一支马队正疾驰而来。

  雪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眺望,只见一骑遥遥领先,马背上的骑士正焦急的向
前方张望。她一眼便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丈夫南宫星!

  她本以为此生无缘夫妻团聚,此刻重逢,竟宛如梦中一般,顿时哽咽起来,
跌跌撞撞跑向南宫星。

  南宫星远远看见,声嘶力竭的大喊:「倩雪!」他嫌马跑的还够不快,跳下
鞍来,提起灵力,发足疾驰。片刻便到了蓝倩雪身边,一把将她柔软的身体揽入
怀中,忍不住流泪说道:「老天有眼,让我终于找到你了!」蓝倩雪心内百感交
集,索性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放声大哭。南宫星登时又爱又怜,柔声安慰。他夫
妻二人紧紧抱着,互诉相思之情。

  南宫远天和雷麓驰径直去查看罗西鼎和潜渊子的尸身。原来南宫和灵獒众弟
子被玄狼吓跑,迎面正碰上南宫远天一行人,他们这一支人马由于南宫星拼命催
促,收到飞鸽传书前,在岔道上跑的最远,所以来得也最晚。

  雷麓驰生平最得意的弟子便是罗西鼎和丘焕两人,听得跑回来的众人说二人
皆被那妖怪所害,气得须发赍张,五内俱焚。此刻抱起罗西鼎尸身,见他心口中
箭,全身鲜血被人尽竭而亡,禁不住双手颤抖,热泪盈眶。

  南宫远天见潜渊子的尸体怒目圆睁,满是诧异不忿之情,便轻轻抚上他的双
目,心道:潜渊子本是见义勇为,却这般惨死,我需得给长真门下一个交代。见
雪地之中一行马蹄印往北边去了,他一声号令:「上马!追!」

  众人驰马奔出数里地,又见白雪之中伏尸累累,雷麓驰寻了片刻,找到了丘
焕尸体,见他噬魂箭袋全数射空,颈椎被敌人以重手法折断,早就死得透了。他
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却听有人喊道:「这里有人还没死!好像是蓝公子!」

  南宫远天慌忙过去,果然见蓝狄口鼻流血,被一头灵獒压在身下。他肋骨断
了数根,倒在雪中半日,手脚都浸的冰凉,只有心口还余着一团暖气。南宫远天
立时握住他手掌,将灵力传递过去,护住他的心脉。蓝倩雪见弟弟未死,又惊又
喜,双目垂泪,对南宫星说道:「星哥,幸好弟弟没死,咱们即刻回去吧,需将
他好生调养,不要落下暗疾来。」

  雷麓驰闻言大怒,厉声道:「回去!南宫夫人,如今你能安然无恙,可知为
何?全凭着这些子弟不眠不休的驰援,又为你力战而死!你怎能说回去二字?难
道不应该为他们报仇么?」蓝倩雪被他一喝,无言以对,满面羞红,落下泪来。

  南宫远天见雷麓驰把紫红脸皮都气白了,说到底终究是自己的家事,累得他
如此伤心愤怒,不由狠狠瞪了蓝倩雪一眼,大喝一声:「留下两人照看蓝狄,其
余人全数上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诛杀此二妖!以祭英灵!」

  南宫星见众人疾风般追杀去了,连忙跳上马背,却见妻子站着不动,便道:
「倩雪!父亲既然已经帮你解封灵力,你也需得去助力才是。这一次我们欠了别
人好大的一笔人情!」蓝倩雪正在想道:我本欲放你一条生路,却差点让众人对
我离心。现在大家恨不得生吃了你们,我却再也不能为你求情了。她心中有些酸
楚,见丈夫催促,慌忙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跟着南宫星去追马队。

  马背之上,她思来想去,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咬紧了嘴唇,手指抓在长剑剑
柄之上,狠狠鞭马飞驰。

  他们所骑之马,都是南宫家的上等良驹,四蹄还加装了流星飞踠,骑士念动
口诀,马速可提高三到四倍,奔腾起来,气势逼人。

  玄狼见天气渐晚,便不停催马直行。那北国之地,还不到晚饭时分,天色就
开始晦暗起来。正行走间,忽然感觉身后杀气浓烈。回身看时,雪原上出现一簇
黑点,眨眼间便可辨出是马队,再片刻,蹄声如雷,竟连骑士的面目都清晰可见
了。

  他虽吃了百宝囊内好几颗珍贵丹药,又一直在马背上调息吐纳,恢复了不少
气力。但见敌人去而复返,定是有了极厉害的强援,玄狼重伤之下,再也不敢试
缨,只好拼命逃亡。然而他哪里懂得南宫家控马的奥妙?只知扬鞭催马,逃了不
到一柱香时间,便被追上。

  雷麓驰恨透了玄狼和云炫,看到敌人就在眼前,话也不多说,扬手就是一把
飞斧,只奔玄狼背心,玄狼见斧头挟着风雷之势,拉起云炫直接滚落。只听骏马
一声短促悲嘶,马头已被削落,无头身躯奔驰了数十丈才歪歪倒下。

  南宫远天见雷麓驰动手,拔剑清啸而起,离着数丈便一剑斩向玄狼,玄狼不
及站起,抱着云炫骨碌碌一阵翻滚。南宫远天的剑气斩在地上,便是一道尺余深
的长长纵口。众人见玄狼滚地葫芦一般,便一拥而上,策马去踩。玄狼生怕云炫
被踩死了,将他裹在怀中,任凭铁蹄在自己背上头上一顿乱踏。他之前受了伤,
乱蹄之中又重重挨了几下,禁不住嗓子发甜,口角迸出鲜血。却不肯从那烈马怒
蹄中闪躲出来。

  南宫远天喝了一声:「此妖奸猾无比!马队散开!待我来收拾他!」众人听
得号令,乱纷纷勒马欲散到一边。忽听马嘶不断,坐骑暴跳不已。原来玄狼铁爪
伸出,见马就抓,将马背马臀抓的皮开肉绽,骏马吃痛,不听号令,马队乱做一
团。玄狼藏身其内,寻常弟子去攻他,他浑不在意,一手抓一个扔在脚下。

  雷麓驰气得须眉倒竖,欲要杀他,但此刻人仰马翻,乱得不可开交,玄狼尽
混在幢幢人影之中,正是投鼠忌器!此时南宫星夫妇恰好赶到,见到一团混乱,
方知人多也有人多的不便。

  南宫星正要拔剑上前,忽听风声大作,一条黑影哇哇大叫,直奔自己而来。

  原来是玄狼将一名灵獒弟子当作暗器,向他掷来,他慌忙用手去接。玄狼气
力极大,他虽接住那名弟子,却坐不稳马鞍,抱着那人从马屁股后滚了下去。

  南宫星只听父亲一声大叫:「星儿小心!」紧接着就是几声呼喝闷哼之声,
他刚把那晕过去的弟子推开,脖子上一凉,已架上了一把璇玑剑。只听玄狼厉声
道:「都退后!」双指一点,登时将南宫星灵力又给封了。

  原来玄狼混乱中瞥见南宫星赶到,知道他虽实力不济,却是南宫家的重要人
物,便瞬间抓起身下三名正教弟子,分别投向南宫远天、雷麓驰和南宫星,趁他
们救人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南宫星。但他抱着云炫,终究身法慢些,
半空中被南宫远天赶上,虽制住了南宫星,却被南宫远天将云炫抢了过去。

  南宫远天认得爱子脖子上横着的正是蓝家的璇玑剑,他知道此剑厉害,立刻
喝令道:「且住!」众人被他喝止,场面一时僵持。

  玄狼哈哈大笑,道:「有劳诸位如此厚爱,相送至此。铁背玄狼拜谢了!这
里哪一位说话管事,请吱个声!」

  南宫远天见玄狼狡猾无赖之极,己方势如破竹的追杀,被他胡搅蛮缠之下,
竟成此僵局,恨得牙都咬碎了,便道:「你的伙伴也落入我的手中。大家一命换
一命!」

  玄狼见云炫软绵绵被他捏在手里,心中想道:「雾真人说这小子于我道有重
大干系,若不是为了他,我又何必连番苦战?需得想个什么办法将他捞回来。」

  口中却笑道:「看你一把胡子,怎么如此糊涂?你看你擒住那厮,筋脉尽废,
还不知道死活呢。怎能和南宫星翩翩佳公子相提并论?我数到三,你将他给我掷
过来,要不然,这剑太重,我又被你们乱马踩伤,可保不准手会抖上一抖!」当
下森然数道:「一!」

  蓝倩雪适才晕厥,不知云炫重伤。此刻见他气息奄奄,全身浴血,不由吃了
一惊。心内想道:他竟如此重伤,还能活么?她本来一颗芳心,不断在云炫和丈
夫之间摇摆,但见到云炫这副九死一生的垂死模样,必然不能在他身上再有什么
念想了。她本来就极善于在瞬息间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现下如何取舍,心
中登时有了决定。

 只听玄狼又数了一声。南宫远天爱子心切,慌忙道:「慢!我答应便是。」

  正要将云炫掷过去,蓝倩雪知道玄狼诡计多端,得了云炫说不定还要加害丈
夫,着急起来,一剑指在云炫心口说道:「公公休叫他骗了,此人对他极其重要!」

  又对玄狼喝道:「妖怪休得胡言乱语!快快放了我丈夫!要不我一剑杀了他,
看你怎么和魔君交代!」铁背玄狼倒吸一口冷气,望向蓝倩雪,只见她粉面上笼
着一层寒霜,确是动了杀机!

  云炫虽然重伤,此刻神智犹在,身周种种变故,皆听在心里。见一把利剑抵
在自己胸上,便艰难睁眼,望向蓝倩雪。

  蓝倩雪和他目光一触,想起他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来,心肠忽然一软。然而心
内又想:我知道你对我好,可如今我已回到南宫家,再不是和你浪迹天涯的时候
了。她脑中浮起和云炫交颈缠绵的情景来,忍不住又深深看了他几眼。但云炫遍
体鳞伤,神情委顿,满身血污,再不复之前的英俊挺拔,她看了两眼,竟生出厌
恶来,咬牙暗道:我丈夫善妒,姊姊留你不得!反正你眼看活不成了。不如索性
将性命来成全姊姊吧。

  云炫见她眼中柔情一闪,转瞬又冰冷决绝。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意,嘴唇微微
蠕动了一下,却说不出话来,只无力的垂下头去。几滴清泪,坠落尘埃。

  玄狼见这美妇心如蛇蝎,忍不住嘲讽道:「小妞,你用剑指着夜夜欢好的情
郎来讨丈夫。我老狼可是生平头一次见啊。罢罢罢,还是你厉害!速速把你那半
死不活的小情人送过来,我便还你丈夫!」

  南宫星一路紧追不舍,最担心的即是蓝倩雪失贞。重逢以来他就反复逼问,
蓝倩雪只说自己节烈抗拒,妖怪又逃的惶急,得以保全贞洁。他虽半信半疑,但
心中总算舒坦了不少。此刻听玄狼当着众人如此大喊,又见妻子脸色雪白,多半
是有那一档子事。他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不能自已,大声喊道:「倩雪!你若清
白,就一剑杀了他!」

  蓝倩雪被玄狼道破,心中一片慌乱,又被丈夫一喝,心道:今后还想在南宫
家做人,势必如此了!一声清呔,挥剑便刺云炫心口。玄狼大惊,但那里来得及
救援?

  然而那剑戳到云炫心口,却被护身宝甲挡住,不能再进寸毫。蓝倩雪略略一
怔,挥剑便刺云炫头颈。

  只听玄狼大叫:「你杀我也杀!」南宫远天一声惊呼,放下云炫纵身飞扑,
原来玄狼将南宫星猛力掷向山壁,他慌忙去救儿子。玄狼疾若星火,掷人时同时
发动,一跃过去将云炫扑在怀中,背上中了蓝倩雪一剑,当的一声,火花四溅。

  雷麓驰大吼抢上,一斧劈向玄狼,与他斗在一处。不一时,南宫远天,南宫
星,蓝倩雪纷纷加入战团。其余众人修为不够,远远站着掠阵,防着玄狼逃脱。

  南宫家翁子媳三人皆是一般心思:今日若要保存南宫家体面,需得将此二厮
尽数杀之,不留活口!出剑狠辣无比。

  玄狼仗着璇玑剑锋利,苦苦支撑。南宫星见自己攻不破玄狼不坏之身,剑招
便尽往云炫身上招呼。玄狼只得以身体帮云炫接剑,局面更加岌岌可危。他见形
势转瞬间崩坏,已到了他生平最险恶的关头。便将云炫往地上一掷,璇玑剑风车
般狠狠一转,将众人逼退几步。南宫远天见他泼皮拼命一般的死战,虽是勇悍,
却破绽大出,长剑一晃,剑芒闪动,玄狼大吼一声,双目已被刺瞎,血流满面。

  他突然一声大嗥,两只眼睛睁得如同血窟窿般,放出冲天妖气,竟惹得满天
彤云密布,朔风夹着大雪,扑打得众人迎风难以睁眼。

  雷麓驰大叫一声:「小心!他要现本相!」

  原来所谓妖者,乃草木禽兽、金石器具等物吸天地之灵气所化。得道者脱去
本相,修成人形。然而维系这人形,始终要耗费一部分妖力。故妖如在危急时现
出本相,不但是将最后一丝潜力都逼出来应敌,而且本相不受人形约束,正是自
己真实形体,战力随之暴增。

  只不过既然得了人形,却以本相战斗,实在凶险无比,一旦受伤则直接损坏
元体,不知要多少年才能修炼回来,如若战死,更是形神俱灭,不入轮回,万劫
不复。故如果不是实力比敌人强得太多,故意现本相戏耍;便是存了与敌人破釜
沉舟,誓死周旋的悲壮之忾。

  一旁围观的灵犀、南宫众少年健儿甚少见过如此战斗,一边担心,一边兴奋
不已:「妖怪要现本相了!」

  「师父活活把他打出原形了!」

  「哈哈,这才叫衣冠禽兽,终于原形毕露!」

  南宫远天和雷麓驰都参加过平妖之役。当年,他们在月华殿外,伏击妖道残
部,众妖见陷入重围,大势已去,纷纷现出本相,虽在敌人十面埋伏之中,依然
将正教杀得元气大伤,损失惨重,数个门派就此断绝。他二人深知此战凶险,慌
忙喝令南宫星等人远远退开。各自将门户守得严谨无比。

  只见风雪急骤,一只长约数丈的苍青巨狼立于雪地之中,将云炫紧紧护在身
下。巨狼双目鲜血淋漓,四肢健壮有力,利爪锋锐,森森獠牙间口涎不断滴落,
一声凄厉狼啸,声传百里。骏马闻声咴咴哀鸣,屁滚尿流,四蹄颤抖。灵獒目露
畏惧之色,不敢发出半声。

  半空之中,停着一辆华丽马车。只听车内一个少女声音,问道:「是什么声
音?」赶车马夫恭恭敬敬道:「回禀小主人。好像是昙宗的人在和正教相斗。」

  车内一个少年登时喜道:「时先生,同道有难,我们速去救援。」

  那少女斥道:「明琅,不许胡乱指挥!时先生,你觉得要去救援么?」那赶
车的时先生笑道:「昙宗的事,咱们不用去管。风雪这般大,还是回去吧。」那
少女嗯了一声,沉吟不语。少年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忤逆姊姊和时先生,只得作
罢。马车缓缓启动,凌空而去。

  雪原之中,玄狼正和南宫远天、雷麓驰厮斗正酣。他中了南宫远天数道真溟
剑气,虽划得皮毛绽开,血流如注,却并非重伤,雷麓驰的风雷斧也难以将他重
斫。他幻为巨狼之后,虽双目不能视物,却反应机敏,爪击撕咬,凶猛异常,数
次将南宫远天和雷麓驰逼得狼狈后退。

  斗了数百合,南宫远天见玄狼每每占上风时并不进逼,只是死死守在原地,
白白错过许多大好机会。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些什么。雷麓驰恰好也看出端倪,
低声道:「此妖只护着他身下那厮,是故不敢扑击我们。南宫兄,我有一计。」

  当下嘴唇微动,低声向南宫远天说了计策。

  南宫远天颔首道:「好计!我先去攻他!」一声清啸,发出三道真溟剑气,
玄狼挥爪卸了两道,那第三道剑气却直奔云炫而去。他不及化解,低头去挡,直
斩得他额上血花四溅。他大怒之下,听见南宫远天跃在半空,后腿一蹬,人立起
来,如剑利齿狠狠咬去。

  南宫远天正是诱他出击,见状袍袖一摆,飘然而退。雷麓驰一直在等着这个
机会,立刻掷出一索,套中云炫右足,运劲回夺。玄狼发觉不对时,云炫已落入
雷麓驰手中。他登时狂怒,暴跳起来,朝雷麓驰方位扑了过去。

 却听咔嚓一声脆响,右前足竟落入一个巨大兽夹之中,那兽夹乃雷麓驰炼制
的独门法宝,平时小如芥子,使用时根据野兽体型变幻大小。一旦夹中,立刻落
地生根,丝毫不松。

  玄狼目不见物,中了陷阱,那钢夹弹簧强劲,锋利夹齿一直咬到他骨骼上,
痛得他不停狂嗥,拼起全身力气来挣,又哪里挣得动半分?

  正教众人见他中伏,欢声雷动。几个弟子拿了长枪就去搠他,却被玄狼怒吼
着挥爪击飞,南宫远天和雷麓驰剑劈斧砍,玄狼无法躲避,浑身浴血。

  此时月上中天,月光之下,一头巨狼被死死困在雪地之上,剑光如瀑,斧钺
雷鸣,尽往他身上招呼,更兼那长枪攒刺,弓弩劲发,将他伤得皮开肉绽,鲜血
四溅。巨狼挣扎不开,声声怒吼,将雪花都震的散了。

  雷麓驰尚嫌杀的不快,想起丘焕的噬魂箭来,便叫道:「南宫公子,你返回
丘焕战死的地方,寻他的噬魂箭来,此狼妖用噬魂箭杀我弟子,我也要他死在丘
焕箭下!」

  南宫星答应一声,又舍不得妻子,便叫道:「倩雪,一块去。」蓝倩雪知道
云炫玄狼必死,竟一刻也不愿意与那垂死少年待在一起,答应一声,策马随丈夫
去了。

  雷麓驰又劈了几斧,这才停手喘息道:「南宫兄,待会箭来,你可不要和我
抢,我要亲手射死这孽畜。」南宫远天笑道:「这个自然。不过雷兄刚才一阵乱
劈,可惜了一张好狼皮。」两人心情舒畅,相顾大笑。

  忽然听得弟子惊叫:「快看!妖怪他……他……」竟是惊骇得不能言语。耳
中只听得格格咬噬之声不绝,回头再看玄狼,见他不断用利齿啮咬自己中夹之伤
足。牙齿与骨骼摩擦之声森然,让人闻之心胆俱寒。

  雷麓驰大惊道:「他要断足脱困!赶快杀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玄狼咬断右足,顺着他的声音一个猛跃,雷麓驰魂飞魄散,
躲闪不及,被他咬在咽喉之上,玄狼巨首一摆,雷麓驰脖子上一个硕大血洞,登
时毙命。

  这巨狼野性大发,扑入人群之中,大肆扑咬,一时间惨呼不绝,鲜血四溅,
染红飞雪。南宫远天见众人顷刻间被他屠戮殆尽,情知不妙,将剑架在云炫脖子
上,喝道:「你还要这小子性命么?」

  玄狼闻言掉头,冲着他的方位低声咆哮不止。南宫远天见雷麓驰被他循声咬
毙,不敢再做声。提着云炫,运起灵力,双足漂浮在雪地之上,缓缓后退,竟是
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他见玄狼侧耳静听,颇有犹豫,显是在寻找自己的方位。灵机一动之下,手
指松开,宝剑无声飞出,在相反方向的一匹骏马臀上划了一道,那马吃痛,叫了
一声,玄狼立刻转头。南宫远天见机会来了,飞驰而逃。心中想道:此妖如此重
伤,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必和他做困兽之斗。

  忽然背后一声狼啸,竟是玄狼蹑踪扑来。他大惊回头,运起全身功力,狠狠
一掌劈在巨狼前胸,然而自己小腹之上,早着了一抓,连内脏都被玄狼利爪掏了
出来。

  南宫远天手一松,云炫砰的掉落雪中。玄狼口角滴出黑血,巨爪一扬,将南
宫远天尸首远远挥到一边。他用鼻子嗅了嗅云炫,见他还有气息,心中道:你每
次总是憎恶自己一身妖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不料正是这身妖气,让我将你
救了。

  雪原上呼喊厮杀之声骤停,唯有垂死者在微微呻吟,然而大雪纷纷扬扬,热
血顷刻凝冰,很快便只剩下一头巨狼的呼哧喘息之声了。

  玄狼知道自己受伤甚重,命不久长。此刻风雪茫茫,路途尚远,但他却再也
不能护送云炫了。这巨狼任务未竞,心有不甘,抬头向天,对着圆月发出一声悠
长凄厉的哀鸣。兀自流血的双目中,簌簌的滚出泪水来。

  明月无声。玄狼身后半空之中,在那如霜般清澈的月光之下,静静的停着一
辆马车。时先生叹了口气,跳下马车,朝玄狼走去。车门忽然一开,一个满头银
发的少年钻了出来,只听少女叫道:「明琅!快回来。」少年哈哈大笑,在雪地
里跑的远了。

  时先生慢慢走近玄狼,玄狼察觉,立刻将云炫挡在身后,咆哮起来。

  时先生缓缓道:「是友非敌。不必担心。只是你元神大损,难以施救了。」

  玄狼一阵茫然,却嗅出时先生果然是同道中人。他神色一松,扭头叼着云炫
后领,把他提到跟前,口鼻不断拱动,将他推向时先生。

  时先生叹道:「你拼死护卫这少年,可见此人身份重要。可惜昙宗的事情,
我们不再插手。我家主人见你如此刚烈忠勇,特地让我来致敬。」他抚着玄狼的
头,高声吟道:「壮哉猛士!其魂不灭!」吟罢叹息一声,拱手转身就走。然而
衣服却被拽住。他回头一看,那巨狼已软软倒在地上,却拼命咬住了他的衣角,
双目不停流出血泪,面露哀求之色。

  时先生长吁了一口气,正要将衣袍撕裂而去,却听那少女说道:「时先生,
你将那少年抱到车上来吧。」时先生犹豫道:「主人,他们是昙宗的。」那少女
说道:「不要紧,你不也是昙宗的么。将这少年救了吧,我不忍……看他死不瞑
目。」

  时先生恭敬答应,俯身抱起云炫。然而见玄狼还咬着他衣角不放,知道他不
肯放心。那马车窗帘悄悄掀起一角,只听那少女说道:「你在他耳边悄悄告诉他
吧。」时先生把嘴靠近玄狼耳朵,轻声道:「无须担忧。我们是莲宗。」

  玄狼闻言浑身一震,呜咽有声,满脸俱是诧异之情,眼中却滚出欢喜的热泪
来,心中想道:想不到莲宗尚存于世!哈哈!哈哈……

  时先生见他嘴角含笑,巨首垂下,口鼻中再无热气呼出。长叹一声,抱起云
炫,回到车上,高声叫道:「明琅小主,回家了!」那银发少年忽然之间便钻回
车上,那少女一边给他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嗔道:「你再不听话,下次不带
你出来了。」

  少年毫不在意,兴致勃勃道:「我拾了好多好东西。看,这把紫剑,一看就
是神兵。还有这个,这个……咦,这是什么?」他打开一个铁盒,见貂裘之上一
个似蛋非蛋的圆东西。拿出来晃了一晃,不见丝毫出奇,便又将它放在那铁盒之
内,啪的一声,将铁盒关上,扔在一旁。

  等到雪原上响起南宫星痛彻心扉的嚎哭声时,马车在风雪中已经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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