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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21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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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21集

天知道黑魔海用什么条件请来飞鸟熊藏。程宗扬应付几句,盘算着怎么找机会溜出去,尽快找到小紫返回建康。



  房门一响,一个烟视媚行的女子进来,娇声道:“奴婢见过飞鸟供奉。”



  她二十五、六岁年纪,梳着一个坠马髻,穿着杏红衫子,打扮妖冶。



  “这是广阳城的游香主,”计好在女子圆臀上不客气地摸了一把,“飞鸟大爷床上功夫高明得很,还不过去伺候?”



  程宗扬哪有半点心情,看着游婵扭臀要坐过来,好不容易挤出一句,“磨克代斯!”



  游婵莫名其妙,计好连忙道:“飞鸟大爷说:不用了。”



  游婵眨了眨眼,疑惑地说:“怎么这调儿?”



  “东瀛人都这调。飞鸟大爷是东瀛来的上忍!”



  游婵恍然道:“难怪呢。不过看起来和咱们的人没什么不一样。”



  “那是他的假面孔。”计好嗤笑道:“人家上忍的面目,你哪那么容易看到?那边回话了吗?没事儿,你尽管说,他就会几句,大半都听不懂。”



  程宗扬心里嘀咕:难怪这死太监冲自己说这么多,原来以为自己听不懂。



  游婵道:“仙姬说,另一位飞鸟上忍已经到了晴州,忍术确实不凡。上忍大爷既然从建康逃生,先在广阳歇息两天,让我们用心伺候,过几日再请上忍赴晴州与仙姬会面。”



  计好眉飞色舞:“我说吧!飞鸟大爷的身手我见过,比古供奉还高明!你瞧,仙姬也这么说!”



  程宗扬却听得心里发怔。怎么还有一位飞鸟上忍?难道是飞鸟熊藏的兄弟?



  “还有一件事。”游婵有些无奈。剑玉姬吩咐此事不必告诉计好。但计好再不得宠也是内堂的人,而且他在宫里做过几年,染上太监的阴毒,自己也得罪不起。



  “仙姬吩咐,如果我大哥、谭二哥、马三哥愿意加入圣教,便帮他们解决六扇门的人。”



  计好奇怪地问:“怎么解决?”



  游婵道:“仙姬行事周密,已经设好计策,只要我大哥点头,随时可以将六扇门的人一网打尽。”



  “你大哥不知道你已经入了教?”



  “没有教内命令,奴婢不敢泄漏身份。”



  程宗扬满心都是疑问,想知道黑魔海有什么手段把六扇门的高手一网打尽;计好却不关心这事,朝游婵挤了挤眼,“上次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游婵面孔微微发白,勉强道:“承蒙上使垂青,只是奴婢女儿还小……”



  程宗扬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计好在赌坊躲着还不安分,竟然看中游婵的女儿,要叫来玩玩;游婵满心不愿,死命推托。



  计好恼怒起来,尖声道:“你只是教内一个奴婢!你女儿有什么金贵的!”



  游婵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忍气道:“奴婢不敢。”



  “我这会儿就去!你不是不放心吗?就在旁边看着!”



  半晌,游婵咬牙一笑,抬头道:“请。”



  计好对程宗扬道:“飞鸟大爷,你先歇着!”然后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扶我过去!”



  游婵顺从地弯下腰,扶着一瘸一拐的小太监离开。程宗扬心头微动,等两人出门,闪身跟了出去。



  院子在赌坊后面,里面还有个内院。此时已是黎明,天际微朦朦的发亮。计好一边摸着游婵的身子,一边得意地哼着小曲。游婵突然打个哆嗦,计好嘻笑道:“怎么了?不舍得吗?”



  游婵勉强笑道:“上使小心,这里有口井。”



  说着她一手捂住计好的嘴巴,袖中滑出一柄尖刀,一刀刺进计好后心。她这刀又准又狠,计好瞪大眼睛,勉强挣扎一下便不再动作。游婵把尸体投入井中,狠狠啐了一口:“我女儿还小,你就打她的主意!”



  游婵扶着井口,身子又颤抖起来。她动手时杀伐决断,并不是个弱质女流,这时却吓成这个样子,显然是想到黑魔海的手段,无法自制。



  良久她止住颤抖,自言自语道:“死太监,你在建康便该死了,现在说你被六扇门的人杀了也没人起疑……”



  游婵吃力地站起身,一回头,看到后面的程宗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呆了片刻,手腕一翻,刀尖对着自己心口就要刺下,忽然院内传来一个稚嫩声音,“娘……”



  游婵尖刀停在心口,怔怔看着那位飞鸟上忍。只见他竖起手指放在唇边。



  “嘘……先去照顾你女儿,我来帮你填井。”



  游婵梦游般离开井口,程宗扬搬起旁边的花盆砸碎丢在井里。心道:死太监,你的命不错啊,大家抢着来杀你。下辈子投胎别跟着黑魔海混了。



  程宗扬拍了拍手上泥土,悠哉悠哉地穿过院子。



  天色微亮,赌坊客人刚散,几个荷官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赌桌,见到这个衣服破烂不堪的男子出来都知趣地闭上嘴。



  程宗扬随手从桌上拿了颗橙子剥开吃着,对漂亮的女荷官道:“筹码不少啊……给我拿点钱,一小串银铢就够了。”



  那荷官为难地说道:“大爷,这钱是游掌柜的。”



  “没事,我跟你们游掌柜是老相好了。一百个银铢又不多。”



  荷官还要开口,后面一个声音道:“全都给他。”



  荷官把盛着钱币的抽屉拉出来放在案上。一阵香风袭来,游婵挽住程宗扬的手臂,娇声道:“大爷,这么早就走,一点都不心疼人家。”说着挺起双乳,撒娇地在他身上摩擦。



  程宗扬咽下发酸的橙,一脸苦笑地被她拉回去。



  回到房内,游婵脸上娇媚笑容立刻消失无踪,变得一片灰白,身子也颤抖起来。



  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颤声道:“飞鸟大爷,奴婢自知犯了死罪,立刻死在供奉面前也没有可辩,只求供奉放过奴婢的女儿……”



  “行了。”程宗扬道:“一个死太监,死就死了。有必要把你吓成这样吗?”



  “供奉刚入教,不知道圣教对待叛徒的手段……”游婵打个哆嗦,咬住发白的嘴唇。



  程宗扬奇怪地问道:“你也是黑魔海的人,还是个香主,为什么对一个小太监怕成这样?”



  “供奉有所不知。他们是内堂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是教内嫡传。上忍是请来的客卿,我们这些香主都是被迫入教的,在他们眼中都低人一等。”

六朝的宗门帮派,或是太乙真宗这样的同门相传,或是雪隼佣兵团那种不同门派聚在一起。黑魔海嫡传之外还大肆网罗江湖好手,难怪势力会扩张这么迅速。

  “你是怎么加入黑魔海的?”

  游婵苦涩地说道:“三年前仙姬来到广阳,只用了半个晚上就把奴婢的赌坊赢得干干净净。她每把都是稳赢,偏又看不出她出千的手段;奴婢气不过与仙姬动了手,只一招就被她制服,不得不加入圣教才保住性命。”

  “那个仙姬很厉害吗?”

  游婵眼中流透出一丝崇慕:“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出色的女人。无论容貌、谈吐都是一等一的出色,而且智深谋远,博闻强记。我入教之后才知道,她为了在广阳挑一个联络的香主,看了不下千份卷宗。广阳有名号的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最后才选定我这处赌坊。”

  这么厉害?程宗扬试探道:“她是怎么控制你的?给你下毒了吗?”

  游婵一怔,“没有。仙姬还要我们做事,怎么会下毒呢?”

  程宗扬道:“那你恨她吗?”

  游婵连忙道:“不!奴婢不恨她!仙姬其实对我很照顾。奴婢的女儿生来就有病,还是她费尽心机找到药物治好。这次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她也不会让那个小太监留在我这里。”

  自己看不出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把自己当成教内供奉不敢乱说。程宗扬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当没发生过,不会告诉别人。”

  游婵悬了半天的心事终于放下,泪水夺眶而出,泣声道:“多谢……”

  程宗扬站起身,“好啦,我该走了。钱我也不多拿,给我一点银铢,够路上吃饭就行了。”

  “飞鸟大爷,”游婵抹泪急切地道:“仙姬对供奉在意得很,吩咐奴婢按着供奉的礼遇小心伺候;如果供奉不方便去晴州,她会和另一位飞鸟上忍尽快过来与供奉见面。”

  开玩笑,在这里等他们来揭穿自己吗?

  程宗扬肃容道:“我们忍者……喔……”

  游婵手掌一滑,伸进程宗扬破烂不堪的裤子,挽住他的阳具,然后朝他嫣然一笑。张开口,柔润红唇含住阳具,软腻舌尖来回挑弄龟头,细细吮吸。

  一股热流从腹下升起,阳具在她温润口腔中迅速膨胀。游婵抬眼朝他抛出一个媚笑,殷勤地吞吐片刻,然后吐出阳具,侧过脸伏在他腿间,唇瓣含住他的睾丸舔舐吞吐,一手扶着阳具在自己玉颊上摩擦。

  “啊……啊……”

  赌坊妖艳的女掌柜躺在榻上,白光光的美腿大张,被那个年轻汉子握在手中。她娇喘道:“飞鸟大爷……你身子好壮……人家……受不住了……”

  “呼呼……你还真卖力啊……”

  “人家才不是随便的女子……”游婵娇声道:“因为感激大爷的恩德才以身相许……”

  “那个死太监没占过你便宜?”

  “大爷华言说这么好,偏有人以为大爷不懂华方言。”游婵笑啐:“他的小东西作不得数的。”

  程宗扬气喘吁吁地说道:“说得好听,你就是想留住我吧?”

  游婵媚眼如丝地笑道:“都说东瀛人最好色,要不是这样也留不住供奉你呢。飞鸟大爷,只要你肯留在赌坊,奴婢便让外面那些漂亮的荷官轮流来伺候你。”

  “干么非要留我呢?你们那个仙姬不是要我去晴州吗?”

  游婵咬着他的耳朵笑道:“仙姬对另一位飞鸟上忍很满意,专门给供奉安排了一名伺候的奴婢,算是供奉入教的礼物。那奴婢这两日会过来,往后专程受供奉差遣。供奉只要留两日,等那奴婢来了再走也不迟。听说那奴婢是教里从小养的御姬奴,相貌很不俗呢。”

  “不行……”程宗扬喘着气道:“我要去河边。”

  游婵又道:“仙姬已经安排对付六扇门的人,这次六扇门来了个姓泉的捕头,若是擒下她便交给大爷处置好不好?”

  泉玉姬?程宗扬心里一阵乱跳,半晌道:“你们在广阳没有几个人吧?就靠你能对付六扇门的人?”

  游婵微笑道:“六扇门有我们的人。我已经按仙姬吩咐传讯出去,要擒下泉玉姬易如反掌。”

  程宗扬心头狂转。六扇门竟然有黑魔海的人?他们是怎么安插进去的?

  “哦……”游婵低叫道:“大爷射的阳精好热……”

  妈的,这就射了?

  程宗扬趴在游婵酥滑肉体上喘着粗气:“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

  “那名在六扇门的卧底是教中机密,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程宗扬暗叫不妙。六扇门里既然有黑魔海的人,以有心算无心,六扇门那些捕快凶多吉少。六扇门的人死就死了,但这回还牵涉到月霜……师帅嘱托自己照顾岳帅后人,自己绞尽脑汁想保住她的小命,月霜却要杀了自己而后快——这算什么事啊?

  “这几位都是六扇门的朋友!”敖润道:“兄弟们!让六扇门的朋友看看咱们雪隼佣兵团的气势!”

  敖润每次都把“雪隼佣兵团”几个字咬得极重,生怕这几位六扇门的人漏听自家名号。那些汉子排成两列,举刀齐声高呼,声震山林。

  来自六扇门的一共六人,其中四个穿着捕快服色,另外两个捕快服上多了道朱红滚边。其中一个戴着面纱的是六扇门捕头泉玉姬,另一个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笑眯眯道:“雪隼佣兵团的名头,老朽在长安也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重伤太湖盟和翻江会的双龙头游雍,多躬了敖兄弟的铁弓!”

  敖润谦逊地说道:“郑捕头说的哪里话!在下那一箭就算不射,姓游的在泉捕头手下也支撑不了几招!”

  “敖兄弟太客气了。”郑捕头拉住冯源的手,“没想到敖兄弟队伍里还有一位法师!要不是这位兄弟施出火法,也逼这些贼寇不住。”

  冯源脸都胀红了,拍着瘦巴巴的胸膛道:“郑老爷子有什么差遣!姓冯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咳咳咳咳!”

  郑捕头也真好记性,众人出过手的都能说出各人的得意招术。一番寒暄下来无一错漏。六扇门的捕头声名显赫,能被郑老爷子褒扬几句,这些汉子都热血沸腾,连受伤的几个也觉得伤得值了。

  郑捕头道:“今晚这一仗托各位的福,咱们大获全胜,太湖盟和翻江会的好手连伤的带死的,还有被擒下的已经没剩几个。只不过游雍、潭英和马雄这几个为首的贼寇溜了。除恶务尽,少不得再辛苦各位几日……”

  “瞧郑老爷子说的!”敖润打断他的话,胸膛拍得山响,“白头苍鹰郑老爷子在江湖中名声那是铜豆掉到铜碗里——响当当!能帮六扇门办事是我们兄弟面上有光!老爷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

  几名捕快与雪隼佣兵团的人说得热络,泉玉姬与月霜也在一旁低声说话。泉玉姬道:“卫公让你留在六扇门,你为什么走呢?”

  “整天办些小案子多没意思,”月霜悄悄说:“你在六扇门快十年才升捕头。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还是想从军,上战场打仗去。”

  “卫公主持皇图天策府,你在里面一样能学兵法啊。”

  “我才不耐烦学那个,我想真刀真枪的作战!你瞧,我现在是副队长了!”月霜眉飞色舞地说:“这是我上个月出海指挥佣兵团打退海盗挣下的!哼,要不是佣兵团歧视我们女人,我早就当上队长!哪有姓敖那个市侩的位置!”

  月霜臂上戴着一个三角形徽章,里面一只白鹰抓着两枝箭,代表雪隼佣兵团的副队长。泉玉姬目光停留一下,问道:“你那会儿追的是个淫贼?”

  月霜小脸顿时黑了下来。这次为了斩杀为首的双龙头游雍,却让那个该死的混蛋跑了。而且众人听说她追的是个淫贼,虽然不敢问,但目光里都多了些别的意味,月霜一想起来就窝火。这会儿被泉玉姬问到痛处,月霜期期艾艾地开不了口,最后支吾两句,说是路上发现的。

  泉玉姬却极认真,先问在什么地方,然后问受害者是谁,当时的情形怎样。

  月霜编不出来,顿足道:“哎呀,你问这么细干嘛?”

  泉玉姬诧异地说:“收集证据呀!证据确凿才能治他的罪。”

  月霜恨得牙根发痒,“反正我看到了,就是他,没错!”

  泉玉姬温和地摇头,“这是不成的,有证据才能给他定罪。”

  月霜赌气道:“我不管!反正我要杀他!”

我不会让你杀的。”泉玉姬认真说道:“你若杀了无罪之人,自己就犯了法。他是否有罪自有法律公断。即便有罪,罪不至死也不能随便乱杀。”

  月霜拍了拍额头,哀叹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入六扇门吧?泉姐,你好古板哦!在战场上我才不管他有罪没罪,是敌人就一剑砍了!哪像你还要替坏人操心,在六扇门整天戴着面纱。”

  泉玉姬耸了耸肩,“我已经习惯了。”

  “你是怕别人看到你长那么漂亮,不相信你办案的能力吧!哼,六扇门也歧视女人!”

  泉玉姬无奈地摇摇头。

  郑捕头远远招呼道:“泉捕头,咱们先回城歇息,等养足精神再来收拾剩下那几个蟊贼。”

  泉玉姬口气冷淡地说道:“郑捕头先请回吧。我再验看一遍线索。”

  郑捕头和几名捕快商量几句,一个叫袁星儿的捕快留下,随泉玉姬一同重新检查昨晚打斗留下的蛛丝马迹。月霜满心想捉到程宗扬,把这混蛋砍掉泄忿,也留了下来。

  敷润把荷包的钱币又数了一遍,拧眉琢磨一会儿,小声道:“老张啊,跟你商量个事。”

  “啥事?”

  “你瞧,咱们还有二百一十四个银铢——”冯源道:“有我六十八个!”

  敖润眼一瞪,“再啰嗦不还你了!”

  冯源退了一步,“别呀……”

  敖润道:“咱们商量商量,拿出一百银铢,请郑老爷子、泉捕头,还有六扇门几位兄弟在广阳最好的酒楼喝一顿,大伙攀攀交情。”

  老张迟疑道:“这点钱不够吧?”

  “就咱们三个,对了,还有副队长。加六扇门的人一共是十位。把兄弟们都算上就不够了。”

  “一顿饭一人十个银铢?”冯源酸溜溜道:“敖队长,你真舍得啊。”

  敖润陪笑道:“面子要紧!面子要紧!”

  老张皱眉道:“我琢磨着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哪儿不对劲?”

  老张掰着指头道:“二百一十四个银铢,你花一百银铢请客,剩一百一十四个银铢。从广阳到晴州坐船要二十多天,就说咱们打出佣兵团的招牌,船资到晴州再付,路上这二十来天,咱们二、三十个人,每人每天就用十几个铜铢?吃饭也不够啊。”

  敷润搓手道:“唉,你说这事儿……”他一脸为难地说:“恐怕大伙得饿两顿7……”

  “两顿!”冯源跳起来,“咱们在广阳待着不花钱啊!”

  “你不是辟谷嘛?冯大法,大伙挨饿没你什么事吧?”

  “我又不辟肉啊!我跟你说,一天没有一斤肉,我冯大法师……”

  房门推开,月霜兴冲冲进来,“找到线索了!”

  几个人都跳起来,“在哪儿!”

  “泉捕头在树上发现一处铁器造成的爪痕,经过比对,可以断定是太湖盟副盟主潭英留下的!郑捕头和泉捕头都看过了,又在周围盘查一遍,判定那三个蟊贼都躲在北面瓠山里!”

  老张叫道:“还等什么!去灭了他们再说!”

  “泉捕头说,那伙蟊贼只剩下为首的三个,只要六扇门的人就够了。”

  冯源嚷道:“那不成!九十九个头都磕了,还差这一个?”

  “可不是嘛,我也说不行!”月霜翻开行李袋,将两只装满弩矢的皮囊扣在腰上,“我带人先去,免得他们逃了!”

  敖润道:“郑老爷子和泉捕头呢?”

  “都在外面!快点!”

  “别急啊!”敖润道:“这会儿还没吃饭呢,我得买点吃的给两位捕头备着。郑老爷子那么大年纪,空肚子打生打死多不合适。”

  “马屁精!”月霜白了他一眼,踹门出去。

  找到线索,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除了昨晚受伤的几个留在客栈,其他人都带好兵刃与六扇门的捕快会合,循迹入山。

  广阳除了靠近大江一带是平原,三面环山。瓠山位于广阳之北,以形如葫芦得名,虽然不大,山势却颇为险峻。

  敖润望着山脊抽口凉气:“这山势够险,让那三个跑了可不好追。”

  月霜道:“那是三个活人,又不是老鼠。山势越险,他们留下的痕迹越多。六扇门都是追踪辨迹的高手,怎么会让他们跑掉?”

  泉玉姬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争论。她美目在山林间缓缓扫过,然后走过去拂开一片落叶,露出泥土上半个浅浅足痕。

  泉玉姬审视着说道:“这是马雄的足印,他左脚断了一根尾趾,足印左前侧略浅。”

  她小心地翻开一片叶子,露出叶上一滴血痕:“从溅射痕迹判断,应该是从七尺左右的高度落下。马雄身材不高,必定是背着一个人,时间在两个时辰之前,方位朝西北向。”

  郑九鹰赞许地点点头。

  泉玉姬拿出丝帕抹了抹手指,“我判断:游雍的伤势比我们想象中更重,两个时辰之前马雄背着他来到瓠山,因为怕在路上留下痕迹,于是进入林中。谭英负责在前开路,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身边再没有其他人手。前面那块石头背后必定有钢爪留下的擦痕。”

  冯源跑过去看看,叫道:“真有啊!”

  泉玉姬道:“三寇逃到这里已经筋疲力尽,从游雍伤情推断,至少要休息三个时辰才能动身。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敖润呼了口气。“六扇门的水准我算见识了,泉捕头能从一个脚印看出这么多,老敖听着就跟亲眼看姓马的正背着人往山上爬呢。还等什么?咱们顺着脚印往上追吧!”

  “不可鲁莽。”郑九鹰道:“这瓠山的卷宗我看过,山里有两、三处断崖,道路险峻。这三寇能屡屡逃脱追捕,必有逃生之法。”

  敖润道:“郑老爷子的意思呢?”

  “山顶。”郑九魔道:“瓠山有上下两条路,上路易走,下路难行。两条路越过断崖之后,在山顶会合。三寇走的是下路,若循迹追踪容易被他们故布迷阵。不如分出一组人手直接登至山顶,在高处策应。”

  泉玉姬斗笠抬起,目光透出一丝忧色。郑九鹰道:“有雪隼团的朋友相助,咱们人手充裕,不如兵分三路。一路追踪,一路抢占山顶,另一路泥守进山的路口。”

  敖润叫道:“好主意!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众人商议已定,泉玉姬带着月霜、老张、冯源和两个伍的佣兵,沿下路三寇逃亡线路追踪。另一路则是郑九鹰带着六扇门的捕快,加上敖润和五名雪隼团的佣兵,直接插向山顶。最后几名佣兵团的汉子守住路口,以免三寇逃窜出来。

  敖润叫道:“弟兄们!拿到三寇,咱们和郑老爷子好好喝一场!我请客!”

  大笑声中,三支队伍分开,散入山林。

第三章 冰泉噬人

  瓠山主峰。

  “大哥!”游婵扑过去,连声道:“伤得怎么样?”

  游雍面如金纸,背上箭矢已经被拔出来,衣服上都是血迹。他盘膝坐在地上,一手按住胸口,冷冷道:“死不了!”

  程宗扬看看周围。旁边两个自己都见过,分别是太湖盟副盟主谭英和翻江会的二龙头马雄。那次在章胖子的金钱豹碰面,大家没有交谈,谭英和马雄对程宗扬没什么印象,游雍眼中却寒光一闪。

  程宗扬心头微凛,游婵收起泪低声道:“大哥,你答应了吗?”游雍冷哼道:“穷途末路,还有什么好说的。”

  游婵如释重负,“大哥放心,仙姬为人很好的,必不会亏待三位哥哥。”她拉起程宗扬,“这位是飞鸟熊藏,东瀛来的上忍,也和哥哥一样是请来的客卿,现在是教内的供奉。”

  游雍盯了他半晌,“我们在建康见过。”

  游婵道:“上忍正是从建康来的,一直藏在宫里。”

  游雍点了点头,“是了,难怪你会和张侯爷混到一处。”

  程宗扬暗自庆幸。这几个都是黑魔海外围,自己这个东瀛上忍经过另一个什么飞鸟确认,就是露出什么破绽他们也搞不清楚,正方便自己浑水摸鱼。

程宗扬正容道:“仙姬下令对付六扇门的人,你们是怎么准备的?”

  马雄一振手中的九环大刀:“六扇门逼人太甚!直娘贼,跟他们拼了!”

  谭英双手拢在袖中,阴恻恻道:“仙姬怎么安排我们不知道。我们接到的消息只说我们若是答应,便在接到信号之后找到一张符箓焚掉。”

  “什么信号?哪里的符箓?”

  “鬼知道!”谭英翻了翻眼睛,显然对黑魔海主持者故弄玄虚颇为不满。

  程宗扬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担心黑魔海毒计成功,泉玉姬、月霜她们都要倒霉,一会儿又担心那个仙姬只是胡吹大话,六扇门大展神威,捉拿三寇,顺便连自己这个“淫贼”也一块收拾,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

  还未到午时,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天际乌云密布。几人躲在断崖一处不起眼的山凹里,背后便是瓠山顶峰。三寇昨晚突围出来,人人带伤,如果拼死逃亡,出不了瓠山就会被六扇门追上。走投无路之下,黑魔海选在这时抛出诱饵,由不得他们不吞下。

  谭英忽然道:“有动静!”

  马雄看了一眼急忙退回,倒抽一口凉气,“六扇门的人!”

  山顶是一处荒废庙宇,正殿泥塑的神像早已倾颓,看不出供的是菩萨还是道君。郑九魔一手抚着铁尺在山头看了片刻,然后叫来两名捕快,吩咐他们守住下山路口的位置,又道:“星儿,你轻身功夫好,到树梢盯着。”

  那名捕快少女答应一声便与同伴一起离开。敖润连忙叫道:“别急别急!大伙带点吃的!”说着赶紧捧出一只大纸包,里面塞满烧饼、酱肉、卤鸡之类的熟食。

  郑九鹰笑道:“敖兄弟太客气了。”

  “人是铁饭是钢嘛,空着肚子怎么好打斗?来来来,大伙儿都拿!”

  郑九鹰微微颔首,几名捕快取了食物,笑着向敖润道谢,随即散布各处。

  敖润道:“郑老爷子,你也来点儿。”


  “哎哟,老爷子怎么不早说!”敷润买得匆忙,大纸一包,各种食物都混在一处,素饼也沾了肉汤肉汁。

  郑九魔笑呵呵道:“公门里面好修行嘛。”

  郑九鹰放下铁尺坐下来闭目养神,敖润不好打扰,讪讪地拿出素饼咬了一口。

  乌云漫过,天色越发阴霾。半个时辰之后,树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鸟啼。

  敖润精神一振,抓起铁弓要往外走。郑九鹰闭目道:“莫急。是星儿见到自己人。”

  泉玉姬等人出现在断崖另一侧。月霜朝这边挥了挥手,与泉玉姬低声说了几句,领人朝断崖的藤桥走去。

  敖润张望道:“他们还真敢躲啊!”

  那是一处柱形石峰,隔着十余丈悬崖只有一条藤桥相连。如果三寇真躲在峰上,只要守在桥头,他们插翅难飞。

  月霜追了一路,眼看贼人巢穴就在眼前,顾不得多想便带人过桥。泉玉姬刚走到桥上忽然停住,她仰首朝天上望去然后喝道:“回来!”

  乌云中蓦然透出一道光亮,将整条山谷映得通明。

  鸟啼声传来,躲在山崖下的几个人都是一怔。

  游婵道:“是这个信号吗?”

  “不可能!”谭英道:“仙姬怎么可能知道这会儿有鸟叫?”“没错。”游雍冷冷道:“是六扇门的讯号!”

  几个人都愣了一会儿,马雄道:“符呢?”

  众人四处张望,不知道仙姬说的符箓在哪里。

  游婵忽然道:“是这个吗?”说着她取出一截蜡封过的竹筒。

  马雄叫道:“你带着怎么不早说?”

  “这是仙姬三年前留下的,交代危急时候打开……”

  “不可能!”谭英揪着头发叫道:“她三年前怎么可能知道会有今天?”

  “少废话!”游雍抢过竹筒,两指一紧“啪”的捏碎,里面是一张金黄符箓,上面的朱砂符文宛如刚写上一样鲜亮。

  游雍一手抓住符箓,一手抢过马雄的九环大刀,手腕一翻,用刀背在岩壁上划过,一串火星迸射出来;金黄符箓与火星一触立即化成一团火光。

  游雍这几下兔起龙落,不免牵动胸口伤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符箓上。

  燃烧的符箓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耀目。朱红色符文在火光中扭曲,一一亮起。当最后一个符记被火光焚尽,天际风雷大作。

  无论是断崖的泉玉姬还是主峰的郑九鹰,都被突如其来的天象异变所震慑,昂头望向天际。一道金芒直刺天空,漫天乌云迅速合拢,接着五道雷光从不同方位同时亮起,在空中汇成一道,重重击在摇晃的藤桥上。

  月霜等人骇然回首,只见藤桥中间的几名同伴来不及闪避就被雷光吞没,与脚下粗藤一起化为乌有。接着藤桥从中断开,几名佣兵随着断裂的长藤堕入深谷。老张和冯源齐声大叫,眼看同伴消失在悬崖下,只剩下寥寥几名幸存者被困在悬崖另一端。

  谷中传来一声清啸,滚滚雷光间泉玉姬飞身而起,长剑撕开雷电交织的密网,从悬崖中掠出。

  马雄呆了片刻,叫道:“仙姬是活神仙啊!”

  游雍眼中凶光大露,沉声道:“走。干掉六扇门那些鹰犬!”

  程宗扬面上冷静自若,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他不相信那个仙姬能在三年前算到今天所发生的事,但她显然有超强的执行能力,在当事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冷静地配置各种资源。每一件可以利用的物品,甚至每一个人的性格、能力、遇事反应都在她掌握之中。

  她留给游婵符篆时只是布下一着闲棋,这时使出却收到奇兵之效。想到她本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晴州却遥遥掌控一切,这种操控能力简直可怕。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有那个小太监当引子,又出来一个飞鸟上忍给自己做印证,再加上游婵要遮掩她行凶的事,只怕早被她看穿自己是个冒牌货。

  敖润下巴几乎掉在地上,半晌才惨叫道:“我的雪隼团啊!我肏你妈的老天爷啊!”

  郑九鹰抬头望着奔腾的雷光,厉声道:“哪位使五雷诀的朋友在此!”声音远远传开,几乎压倒震彻天地的雷声。

  泉玉姬身影掠出,如风而至。郑九魔踏前一步,皓白的须发怒张起来。

  “不好!”一名捕快捂住小腹,面色灰白,“有毒……”

  接着树梢嘤咛一声,袁星儿从树上跌落下来;敖润扑过去接住她,一边大叫道:“是谁!是谁下的毒!”

  几道怪异目光落在身上,敖润忽然张大嘴巴,半晌才叫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忽然臂上一麻,郑九鹰从他怀中抢过袁星儿,沉声道:“谁中了毒?”

  “我……”

  “还有我……”两名守在下山路口的捕快互相扶携着出来,喘气道:“这毒古怪得紧,使不上力气……”

  袁星儿道:“我们四个吃了你的食物都中毒,只有郑捕头没事。”

  敖润怔了一会儿,叫道:“我跟你们吃一样的东西!你瞧!”他抓住一只肥鸡拼命嘶咬,大口大口吞下去,“没!没毒啊……”敖润竭力咽下去,喘道:“我们兄弟也……也吃了啊!”

  袁星儿道:“你下毒会连自己人也毒吗?多半是你做过标记,只把有毒的给了我们。”

  敖润呆了一会儿,抬手“啪”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几名佣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泉玉姬雪白裤脚沾了几滴泥水,她左手提剑,右臂不自然地垂下,看来刚才五雷诀的一击让她也受了伤。

  泉玉姬用冰冷而生硬的口气道:“贼人来了。”

  敖润一个虎跳蹿起来,瞪着眼睛道:“老子跟他们拼了!郑老爷子,我真他妈是冤枉啊!”

  泉玉姬左肘一斜击向敖润腰侧;敖润抬臂挡住,双手一分将她逼开,叫道:“泉捕头!你受了伤,不用你动手!老敖死给你看!”

  泉玉姬冷冷道:“不可。”

  敖润红着眼叫道:“我不跟你打!让我去杀了那三个狗贼!呃——”敖润背后忽然一麻,郑九鹰双手扣住他的腰背,劲力到处顷刻封了他几处大穴。

  “敖兄弟,只要你是清白的,老夫必会给你一个说法。”

  剩下几名佣兵里面,一名汉子叫道:“郑老爷子,你信不过敖队长,还信不过我们吗?老爷子放心,就是死,我们也死个清白!”

  几条人影缓步过来,中间的游雍一手按在胸口,面孔蜡黄,眼中饿狼般露出嗜血目光;谭英和马雄面带狞笑,一左一右立在两边。后边程宗扬半遮半掩地勾着头,只怕被人认出来。

几名佣兵发了声喊,并肩冲过去。这几名汉子都是晋军解散的军士,虽然手底不弱,但论起江湖搏杀的经验比这些贼寇差得远。谭英飞身跃起,双臂一张,手背后弹出五股精钢打造的利钩,仿佛伸长的利爪绞住一名佣兵的快刀,接着右爪挥出,在他胸前留下五道血痕。

  “持矛!持矛!”佣兵汉子高叫着举起长矛,将谭英的利爪挡开。

  马雄挺身上前,与谭英一道逼住剩下的佣兵厮杀。游雍一手捂着胸口,笔直朝六扇门两名捕头走过去。

  “泉捕头,拜你这一掌所赐,游某断了四根肋骨,心脉受创。”游雍沙哑的声音道:“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泉玉姬冷冷看着他,忽然回过头,用她带着异国口音的生硬语调问道:“郑捕头,你费尽心思把我和同僚引到此处,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郑九鹰错愕表情一闪而过,泉玉姬又道:“四名捕快都中了毒,只有郑捕头幸免,郑捕头能够解释吗?”

  几名捕快都望向郑九鹰,露出紧张神情。

  郑九鹰叹道:“你在六扇门已经十年,难道还怀疑我吗?”

  “我只讲证据。”泉玉姬道:“两支队伍同时出事,一支遇袭,一支中毒,只有郑捕头安然无恙。我现在怀疑你已经加入黑魔海,成为他们的鹰犬。”

  “黑魔海!”几名捕快都发出惊呼,连敖润也拼命抬起眼睛看郑九鹰的脸色。

  郑九鹰皓眉一挑,“证据呢?”

  “我没有。”泉玉姬握住剑柄,“但擒下你便有了!”

  泉玉姬长剑挑起;郑九鹰暴喝一声,袖中飞出一支黝黑铁尺,重重击在剑锋上。

  游婵和程宗扬互视一眼,没想到要命时候,六扇门两名高手竟然内斗起来。游婵握住腕下尖刀,叫道:“姓泉的!你敢伤我哥哥!拿命来!”

  泉玉姬左手使剑已被郑九鹰逼在下风,加上游婵只怕败得更快。程宗扬连忙拉住她,“别急。”

  “为什么?”游婵挑起眉头,“擒下姓泉的给你当宵夜不好吗?”

  程宗扬低声道:“你知道谁是卧底?”

  “这还用问吗?姓泉的伤了我哥哥,又在五雷诀下受了伤。哼,若不是她没留在这边,只怕这会儿也中了毒。”

  程宗扬心里没底,只不过随口搪塞想让泉玉姬见机逃脱。但泉玉姬仿佛没有听到,剑法愈发凌厉,招招不离郑九鹰要害。

  郑九鹰浓眉越皱越紧,开口道:“泉捕头,你已经受了伤,莫要强撑,让外人看了笑话。”

  程宗扬目光从六扇门众人身上一一看过。郑九鹰?不像啊,如果他是卧底,这会儿身份已露就该全力出手;看他显露的功力,只怕泉玉姬没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

  泉玉姬?怎么可能。如果她是卧底,何必指认郑九鹰呢?

  那个女捕快?有可能。那声鸟啼就是她发出的……

  程宗扬看了一圈,目光又回到郑九鹰身上。不过嫌疑最大的应该还是这老家伙吧。只有他有实力把六扇门的人一网打尽。

  郑九鹰手中铁尺犹如一条乌龙,将泉玉姬的长剑不断击开,左手却一直缩在袖里,纹丝未动。

  郑九鹰铁尺带出的风声越来越响,泉玉姬一边勉强支撑,一边寒声道:“郑捕头,你的拘魂锁怎么不施出来呢?”

  郑九鹰眼神一厉,铁尺陡然击出,已经用上十成力道。泉玉姬娇躯一震,踉跄着退开,半跪在地;斗笠微斜,面上薄纱渗出几点鲜血。

  郑九鹰收回铁尺叹道:“老夫的拘魂锁一出,必得饮足鲜血。这么多年,老夫每日吃斋念佛,只求少造些杀孽。”

  他伸出手,温言道:“泉捕头,收手吧。”

  泉玉姬犹豫一下,放开长剑,伸手搭住他的手掌。郑九鹰刚要拉她起身,泉玉姬受伤扭曲的右臂奇迹般一弹,五指深深没入郑九鹰腹中。

  郑九鹰大吼一声,袖中一条锁链怒龙般飞出;泉玉姬抬掌拍出,闪电般退出丈许。

  郑九鹰盯着泉玉姬,浓密胡须一根根张开。他右手握着铁尺,左袖铁链滑出半截,小腹鲜血狂涌,伤口血肉模糊。

  泉玉姬张开滴血的玉手,掉在地上的长剑飞回掌中。这一手使得神完气足,哪有半点受伤模样。

  郑九鹰长吸一口气,小腹的伤口奇迹般收拢、止住鲜血,他沉声道:“泉姑娘,你十岁入六扇门,先后跟随三位捕头历练,虽然你出身新罗,我六扇门从未把你当成外人。你扪心自问,这十年来可有半点亏负于你?”

  泉玉姬冷冷道:“郑捕头,你身为六扇门高层却暗中与黑魔海勾结,毒害同僚,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为我作证。”

  郑九鹰深吸缓吐,慢慢道:“当日在建康,你手下的捕快遇袭身亡,我便起过疑心。想必是他察觉你的底细才被你灭口。”

  泉玉姬用没有声调的语气道:“王捕快是被盗匪所杀,人证、物证俱在。郑捕头想栽赃于我并不容易。”

  郑九鹰双眼一睁,目光如电,仿佛要看穿泉玉姬的内心。泉玉姬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手中长剑犹如秋水。

  “泉玉姬!你面纱之下究竟藏着什么!”

  爆喝声中,郑九鹰左手拘魂锁全力攻出。被撕裂的空气发出一串爆响,那条铁链腾起一道黑雾,宛如一只张开的大手,朝泉玉姬细长玉颈抓去。

  泉玉姬长剑微挑,剑锋在空中挑出朵朵梅花,每一朵都五瓣俱全,中间吐出雪亮花蕊。凝成梅花的剑气不断击上飞舞的拘魂锁,将贯满锁炼的黑雾击碎。

  谭英和马雄好不容易干掉四名佣兵,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这会儿站在游雍旁边不知道该帮哪边。

  游婵钦佩地看了程宗扬一眼,“还是上忍高明,一眼看出她的身份。”

  程宗扬心里的惊讶比她更甚,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卧底就是她呢?”

  游婵贴着他的耳朵道:“那老头若是黑魔海的人就不会中了她的诡计。这贱人一肚子鬼魅心肠还装得大义凛然,好卑鄙……”

  程宗扬悄悄摸了摸匕首,心里微微发紧。如果泉玉姬真是黑魔海的人,只怕自己的身份混不过她的眼睛。

  郑九鹰脚步踏着八卦方位缓慢移动,到了“兑”位时,拘魂锁蓦然发出一声狂啸,一个血红骷髅头从锁影中飞出,张开血淋淋的大口。

  郑九鹰长眉低垂,沉声道:“我佛慈悲!”

  泉玉姬淡淡道:“郑捕头身为六扇门名捕却练此邪功,念再多的佛也全无用处!”

  郑九鹰道:“术无正邪,因人而异。你的落梅剑虽是正派玄功,心术不正也是枉然!”
  郑九鹰锁链一摆,那只骷髅头扑向泉玉姬挽出的梅花剑影,骷髅头滴血的利齿嘶咬着将剑气一一扯碎。

  程宗扬盯着他们交手的每一个细节,一些无法理解的情形在脑海慢慢变得清晰。如果是以前,自己根本不会留意他们的格斗。但与苏妲己一战,程宗扬终于痛下决心,要保住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

  直到现在自己还是靠武二郎的五虎断门刀混饭吃。武二的刀法虽然很猛,但碰上真正的高手就不好混了。不过除了王哲给自己筑下的基础,还有殇侯短短半天的指点,自己身边没有可以随时请教的名师,大多数时候自己要靠血的代价,来学一点基础的格斗技巧。

  郑九鹰与泉玉姬一战不是自己见过的最高水准,却是自己看得最真切的一场。以前自己不理解他们的招术为什么要弄那么多花样,比如泉玉姬的落梅剑为什么要费力地挽出梅花而不直接攻出,看起来太像作秀了。

  但这会儿心里隐约生出一个念头:并不是泉玉姬先有挽出梅花的念头,为了好看才施出来,而是她每一道必须施出的剑气自然而然聚成梅花。

  程宗扬想起关于战斗机的一种说法。一架战斗机的性能只用眼睛就能看出高下。性能更好的一架,外形看起来肯定更美。这不是设计师人为美化,而是在风洞中反复测试的结果。如果外形看起来有缺陷,实际效果必定不尽如人意。

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拿着一柄剑可能会施出无穷无尽的怪招,但只有懂得剑法的人才能有意识地让每一招都起到应有的效果。这些招术千锤百炼的结果如同在风洞里反复测试,越来越趋于美观。

  泉玉姬的落梅剑法招术极快,剑锋旋转着吐出剑气,勾画出梅花的第一片花瓣;如果就此止住,不必郑九鹰铁尺攻来,剑气自然散开。因此她需要连转五次手腕,勾画出五片梅瓣将剑气凝在一处,然后一剑挑出梅蕊,才能将聚拢的剑气施出。

  另一方面,他们的招术虽然千变万化却有脉络可寻。一个完整招术首先是起手,攻其不备,令对方措手不及;接着是承手,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对手的防线。如果对手见招拆招便出现一个精妙变招,一方面变换角度再次攻击,另一方面补足自己的漏洞;如果还不足以攻破对方就是最后的退守。

  比如自己拿刀砍人,一刀砍下去就包含起手和承手;对手以为自己要攻他的小腹,自己却选择脖颈,就是起手的出奇不意。这一刀砍出,中途猛然发力就是承手。对手弱一点,这一刀就能砍倒对手。如果对手够强,一刀劈出被他挡住,就需要刀势加以变化;一边寻找对手的弱点,一边留意自己的破绽。

  只要力道足够,这个转折可以无限地施展下去。但任何人攻出一刀,力量都有耗尽的时候。这一刀力量使尽之前就要回手,留下力气防备对手趁势而入。

  世间招术虽然千变万化,但一个完整的招术总不脱这几个步骤。没有承手就无从发力;没有变招就是直来直往的硬攻,根本没有招术可言;没有最后的防守,对手很容易趁隙攻入。

  与敌人交手的画面在脑中闪过,程宗扬发现自己能活到现在实在是个奇迹。如果不是有武二传授给自己的成套刀法,完全依靠本能出手,下场早就惨不忍睹。比如与苏妲己一战,自己施出五虎断门刀中的破敌猛招“龙蟠虎踞”,却不管招术的完整,没有留下一点余力做基本防守,结果一招就被苏妖妇砍翻。

  郑九鹰的拘魂锁声势越来越猛烈,谭英和马雄早变了脸色;游雍虽然面无表情也不得不运功抵抗逼人的劲风。

  泉玉姬招式一变,明净如水的剑锋突然间透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剑上血色涌动,凝成一道血红翎毛,接着箭矢般射出;拘魂锁的血骷髅刚至中途就猛然爆裂。

  郑九鹰失声道:“妖翎血羽!你果然是黑——”又一枝血翎射出,郑九鹰上身一折,整个身体横了过来。这时泉玉姬突然玉颈一摆,头上的斗笠突然飞出罩向郑九鹰的面孔。

  郑九鹰像见到某种恐怖至极的事物般发出一声惊呼。那张斗笠覆盖在郑九縻脸上,接着斗笠下传来一阵古怪异响,仿佛群蚁疯狂地噬咬骨骼与血肉。

  郑九魔手指抽动了几下,铁尺和锁链“锵”的一声掉落在地,不过是两件普普通通已经用旧的六扇门平常装备。

  摘去斗笠的泉玉姬没有再朝郑九鹰看一眼,提着长剑走到一名捕快身前。

  那名捕快额头滚出黄豆大的汗滴,低声道:“泉捕头……”

  泉玉姬点了点头,“叛徒已经除掉,没事了。”

  说着长剑递出在他喉头停了一下,等他惊恐地张大眼睛才慢慢刺入。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不忍和惊慌,甚至也没有狡计得逞的得意和嗜血冲动,平静得像一泉井水,让人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另两名捕快挣扎着起身,捂着小腹往山下奔去。泉玉姬身形一闪挡在两人面前,淡淡道:“你们也是和郑九鹰一伙吗?”

  两人喘着气道:“不是……”

  “那好。”泉玉姬一剑一个,将两名同僚刺死,然后走回来。

  滴血的剑锋落在袁星儿咽喉上。穿着捕快服色的少女面孔雪白,嘴唇颤抖着小声道:“泉姐……”

  泉玉姬低头看她,犹豫一下道:“我信得过你。不会伤你。”

  袁星儿感激地说道:“多谢泉姐……啊!”

  泉玉姬长剑一挑,剑锋从袁星儿襟口划下,少女皂色捕快服整齐分开,两团雪白乳房立刻弹出。

泉玉姬平静地说道:“星儿,你既然身为捕快,一会儿落入匪寇手中面对他们的报复,也不要堕了我们六扇门的名声。”说着她挑开女捕快的衣带,将她裤子划开。

  程宗扬一手扶着额头,右侧太阳穴的伤疤霍霍跳动。眨眼间六扇门的四名捕快尸横就地,只剩下一个少女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光溜溜躺在破碎的衣物间。而那个戴着面纱的女捕快提着长剑,目光冷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女捕快白晳肉体,谭英和马雄同时露出贪婪目光。

  袁星儿脸色像死人一样苍白,忽然她赤手抱住长剑,用尽全身力气将胸口撞向剑锋。

  鲜血像梅花一样在她白晳身体上绽开。泉玉姬脸上面纱纹丝未动,回手拔出长剑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提剑放在敖润颈中慢慢道:“雪隼佣兵团?”

  敖润看得面无人色。他盯着泉玉姬,脖子渐渐胀红,狂叫道:“我干你娘!敢冤枉老子!”

  泉玉姬冷冷看着敷润,长剑刺进他喉头软肉;敖润打个哆嗦又瞪大眼睛,“娘的!老子这辈子什么都干过!就他妈的没死过!今天倒要死一次看看!有种你就来啊,我肏你祖宗十八……”

  “住口!”程宗扬一脚踢在敖润脑袋上,把他踢得翻了白眼。

  泉玉姬的剑锋在敖润颈中带出一道血痕,头也不抬地冷冷道:“盘江程氏的少主人也与匪寇勾结在一起吗?”

  游婵陪笑道:“泉捕头莫认错了,这位是东瀛来的飞鸟上忍,现在是圣教的供奉。”

  泉玉姬露出奇异眼神,“飞鸟供奉就是你?”

  程宗扬硬着头皮道:“不错。”

  “程少主不是来自南荒吗?怎么变成东瀛?”

  程宗扬喝道:“愚蠢!我说是南荒就是南荒吗?”

  泉玉姬目光微微闪烁,一字一字慢慢道:“吉梅玛希代,有楼稀库……”

  程宗扬大松一口气。这句自己懂啊!听泉玉姬的口音,这个新罗裔的倭语水准也不怎么样。

  程宗扬绷起脸,双手握拳,梗着脖子吼道:“呜艘!”

  泉玉姬面纱轻轻一晃。

  程宗扬严厉地教训道:“大家又不是初次见面,有什么好关照的!”

  泉玉姬被他的气势压住,举手掠了掠发丝,忽然一掌拍来。

  程宗扬急忙抬起左掌,叫道:“八格!你敢犯上!”

  双掌相对,程宗扬大感不好。自己原以为她只是试探,谁知这贱人掌力凌厉至极,竟是奔着自己性命来的。自己经脉伤势未愈,这一掌足够自己死两遍。真气侵入经脉,程宗扬气血翻腾,喉头不由一甜,口中充满血腥味。

  泉玉姬真气吐出,刹那间神情大变,急忙收回掌力退开两步,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程宗扬。

  游婵已经搞不清泉玉姬是敌是友,急忙拔出尖刀退到供奉身边。程宗扬强行咽回鲜血,压下伤势,一手伸进背包。这次想保命就要看飞鸟兄剩的两支卷轴灵不灵。

  戴着面纱的女捕头犹豫片刻,屈膝跪倒,双手放在地上,俯下身、额头贴住手背,用生硬口音道:“黑魔海御姬奴泉玉姬,叩见飞鸟上忍!不知供奉身上有伤,请供奉恕罪!”

  程宗扬攥着卷轴,浑身都是冷汗。这贱人真是黑魔海的人!

  看到泉玉姬终于表明身份,游婵松口气埋怨道:“你都知道了还装腔作势,险些伤了供奉。连仙姬的话你都敢疑心吗?”说着惊叫一声,“大哥!”

  旁边一直苦苦支撑的游雍喷出一口鲜血,缓缓跪坐,接着朝后倒去。

  体内气血翻腾,宛如奔驰的马群没有片刻停歇。程宗扬竭力收拢真气,丹田的气轮缓缓旋转,运功打通受创经络。泉玉姬撤招及时,自己没有受太多的伤,只不过刚才吸收的死气也在丹田徘徊,被她一掌险些击散,这会儿要费些力气调理。

  这次吸收的死气一共十道,但其中一股比其余全加起来还要充沛,可见郑九鹰修为深厚。可惜郑老头心地太好,被那贱人暗算。

好不容易控制住体内真气,将死气一一纳入丹田。程宗扬睁开眼睛。这一个时辰的调息不仅将死气尽数融入丹田气轮,伤势也大有好转。

  天际乌云早已散开,日影西斜,从破碎窗口投入淡黄光线。这是庙宇后面的厢房,墙脚有几个野獾钻出的破洞,洞口丛生着枯黄草叶。房内物品早被搬走一空,只剩下一张积满灰尘的土炕,不知多少年没有人来过。

  程宗扬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被困在峰上的月霜等人音讯皆无,他们被困峰上,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脑中一时间生出无数念头。敖润被自己一脚踢晕应该还没死,怎么把他救出来?还有泉玉姬已对自己起了疑心,刚才为什么突然收手?自己假冒的身份经不起半点推敲,一会儿怎么溜出去?还要把月霜从断崖救下来……程宗扬心里哀鸣一声。死丫头,你要是在这儿,我还用动这么多脑筋吗?

  蓦然间,程宗扬无限怀念起那个死丫头。她在水里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其实有她的小嘴亲着,自己在水里陪她两天也没什么。说好让自己在河边等她,自己却溜出来这么久;小紫若看不到自己,发起飙来……

  不管了!还是开溜要紧。自己假冒飞鸟熊藏,运气够好才混到现在,但运气这事儿实在太靠不住。就算能暂时瞒过姓泉的,迟早会被揭穿。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不如见好就收,想办法救了敖润赶紧走人,等找到小紫再想办法。

  程宗扬转身拿起背包,再回过头,汗毛险些竖起。

  泉玉姬立在门口,那件皂黑色制服镶着朱红滚边,勾勒出身体凸凹有致的曲线。她的捕快服短短的,穿着雪白长裤,腰间系着一条鲜红丝带,上面悬着一面标记六扇门身份的铜牌,看起来果决精干,英姿飒爽。她的斗笠已经取下,但脸上仍罩着面纱,原本冷静到无情的目光却多了一分异样光彩……如果自己没看错,那竟然是一种讨好的眼神!

  “哇塔丝诺苟锈金!”泉玉姬屈膝跪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俯身用额头贴住手背,“磨西哇开阿历嘛森!”

  后面这句自己不熟,听口气像是给自己赔罪道歉。但前面这一句自己在动漫里听过太多!那些漂亮的小女仆经常这样喊——我的主人!

  程宗扬脑中电转,脸上堆起怒色,喝道:“八格!不要在我面前说你的蹩脚倭语!你在污辱我的语言!”

  泉玉姬连忙改口,用带着异族语调的生硬口音道:“对不起!上忍息怒。”

  她每个字的发音都很准确,但连在一起时语调很生硬,像对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程宗扬只想她赶快消失,板脸道:“知道就好!你可以走了。”

  泉玉姬身子伏得更低:“仙姬吩咐,上忍是教内最尊贵的宾客,指派奴婢作为上忍的属奴。”

  程宗扬脑中嗡的一声。黑魔海说要送自己一个女奴,竟然是她!

  泉玉姬一手放在面纱下,雪白喉咙伸直,勉力吐出一颗红色丹丸,然后双手捧起举到程宗扬面前,娇喘道:“请主人收下。”
  程宗扬皱起眉,“这是什么?”

  “这是用泉奴的一魂一魄炼成的魂丹。奴婢被指定给主人,应该向主人献出魂丹。只要主人吞下,泉奴的一魂一魄就依附在主人身上,至死不渝。”

  程宗扬心头一阵狂跳。她不会拿这东西来骗自己吧?万一这是毒药呢……少来!她要拍死自己也费不了多少力气。程宗扬心一横,伸手接过魂丹张口吞下。

  什么事都没发生,那颗魂丹一进肚子立即消失无踪,好像没有存在过。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没有感觉到动静,忍不住道:“这东西怎么用的?”

  失去魂丹的泉玉姬目光有些发黯,吃力地说道:“请上忍……运气到脑后的窍阴穴……”

  丹田气轮一动,一股真气行至脑后在窍阴穴上一触。原本只是经络中一的穴道豁然打开,苍灰色空间中隐约飘浮一个淡淡影子。

  “这是你的魂魄?”程宗扬惊讶之余,试着将一丝真气撞在淡影上。

  泉玉姬如受雷殛,浑身剧震,颤声道:“求主人饶命……”

  “那个影子在动呢!”程宗扬好奇地说道:“我要再用点力,把它打碎会怎么样?”

  泉玉姬面纱微微晃动,低声道:“奴婢失去魂魄,即便不死也会变成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

  “真的吗?”

  黑魔海的手段让自己大开眼界。这么说,自己只要控制泉玉姬的魂丹,她修为再高也没有一点反抗余地。

  程宗扬收回真气,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女捕头,试着命令道:“你把面纱摘掉。”

  泉玉姬垂首摘下面纱,扬起脸朝程宗扬一笑。

  眼前是一张娇美面孔,她年纪比云丹琉略长一、两岁,正值双十年华,容貌像整过容一样姣好,眼角比一般人略大,鼻梁秀挺,下巴微尖,柔润的唇瓣红艳得如同涂过胭脂,整张面孔像比照着画上的美人儿画出来的,属于标准的美人胚子。

  程宗扬吞了口口水,“长得蛮可以嘛,为什么要遮起来?”

  泉玉姬道:“奴婢穿过鼻环,怕有人留心看出来。”

  “鼻环?在哪儿?”

  泉玉姬翘起鼻子,果然在她鼻翼一侧和鼻间软肉上各有一个小孔。程宗扬试着摸了摸,见泉玉姬没有闪避,索性在她漂亮脸颊上捏了一把。泉玉姬唇角挑起,含笑任他轻薄,不敢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程宗扬摸着她光滑脸蛋,有些怀疑地说道:“你刚才不还想杀了我吗?怎么突然这么乖,连魂丹都交给我了?”

  “泉奴第一次见有倭人华言能说得这么好,还以为主人是冒充的。”泉玉姬带着笑容柔声道:“直到刚才交手才知道主人不仅是圣教中人,而且还蒙教主亲传神功。”

  程宗扬恍然大悟。这贱人察觉到自己用的是太一经才连忙收手。自己的太一经其实非常之渣,凝羽本身学的不对,自己又跟着凝羽错上加错。如果不是遇到殇侯这个大行家,恐怕早就练死了。

  殇侯本身出自毒宗,对黑魔海巫宗的太一经也算不上精通。但毕竟在黑魔海浸淫多年,见识非凡,通过凝羽所知的一鳞半爪推测出太一经所独有的运功经脉,经过他的调整,自己的太一经才有了几分模样。

  身上有这种功夫本来很扎眼的。不过早在岳帅重创黑魔海之前就少有人接触过太一经,连小狐狸都没看出异样。除了殇侯和泉玉姬这种与黑魔海大有渊源的人,只怕没人能识破。所以自己没想过要隐藏,毕竟要说扎眼,九阳神功可能更扎眼。

  泉玉姬道:“当初在建康,主人说来自南荒,奴婢仔细查过,并未听说南荒有姓程的世家,只是盘江路途遥远,无法查取实证。主人来自东瀛却自称来自南荒,华言又说得这么好,这样偷天换日的手段果然是神出鬼没的东瀛上忍,难怪能瞒过建康那么多人。”

  程宗扬松了口气。这贱人如此巴结,看来真信了自己所冒充的飞鸟上忍。不过自己在南荒干掉鬼巫王的事,黑魔海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剑玉姬不是自己在南荒遇到的那个黑魔海女子?

  程宗扬压下心头疑惑,问道:“黑魔海的人为什么对太湖盟和翻江会感兴趣?”

第四章 魂丹命控

  “也许与太湖盟和翻江会控制的水路有关。”泉玉姬道:“仙姬交代的事,向来不允许我们问缘故的。只命令奴婢以六扇门名义沿途追踪,必要时可以杀一、两个人立威,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泉玉姬道:“泉奴奉命一直追到建康,忽然接到仙姬的命令,说星月湖八骏的玄骐现身,命我抛开一切查证此事。但奴婢刚着手,那位少陵侯府的小侯爷便离开建康,远赴江州。”

  程宗扬暗叫一声好险。泉玉姬只晚了一步,接到命令时萧遥逸已经抢先摊牌。泉玉姬追查无果,转而利用芝娘画舫被劫的案子,探查当日玄武湖一战另一个参与者云家的虚实,因此才有闯入席间询问云丹琉的举动。她公然上门,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查问云丹琉当天情形,反而没有人起疑。

  萧氏父子的突然出手打乱黑魔海全盘计划,主持此事的剑玉姬见局势已经无法挽回,立即撤出人手。与此同时,一边利用六扇门的追捕逼迫游雍,一边向三寇抛出诱饵。结果六扇门派出的高手被一网打尽,三寇加入黑魔海,顺便还重创雪隼佣兵团。

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冒牌货,泉玉姬大可以编个理由塞搪此事,然后回长安述职,继续当她的六扇门捕头。黑魔海一无所失却一石三鸟,坐收实利。这种手段称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剑玉姬……剑玉姬……程宗扬明白过来,为什么连谢艺这种高明人物也中了她的计策,客死异乡。这女人的心术和手段实在太可怕了。

  “那几个捕快中毒也是你做的手脚了?”

  泉玉姬毫不隐隔地说道:“郑九鹰在六扇门多年,平常手段瞒不过他。所以我先在他们的茶水中放入半叶莲。半叶莲无毒无味,常人喝下也没有关系。还有一种天心沙同样无毒无味,我放在敖润带的食物中。那几名捕快喝过茶水又吃过食物,两种无毒药物相融并不致命,但会使人在一个时辰内丹田受制,无法运用真气。若非如此也瞒不过郑九鹰。”

  敖润这个跟头栽得一点都不冤……程宗扬捏了捏女捕头脸颊,“哟西!哟西!真聪明!”

  泉玉姬柔声道:“多谢主人夸奖。”

  程宗扬干咳一声,“你什么时候入黑魔海?”

  “奴婢七岁被收入教中,后来随父母迁至长安,奉命加入六扇门。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

  黑魔海手伸得够远。十三年前,那么是被岳帅剿灭之后不久,他们在六朝受挫转而进入新罗,暗中发展自己势力。

  “你在教里是什么身份?”

  “奴婢是教中的御姬奴。”泉玉姬道:“御姬奴都是自幼培养,以处女身送给教内立有大功的主人使用。”

  程宗扬心里一动,这贱人还是处女?

  泉玉姬迟疑一下,低声道:“奴婢有件重要事情要禀告主人。”

  “什么事?”

  “雪隼佣兵团有个女人名叫月霜,曾经在六扇门待过一段时间,与奴婢结识。奴婢得知,她以前追随王大将军在左武军团;王大将军兵败身死,她投奔卫公李药师。奴婢猜测,她身份可能与岳贼有关。”

  岳贼?姓岳的名号还真多。程宗扬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那个拿剑的女人吗?哟西!很漂亮!”

  泉玉姬轻笑道:“奴婢从没见过月小贱人那么生气。小贱人说主人是采花的淫贼,不知道主人得手没有?”

  程宗扬冷哼一声,心神却飞到那个大草原的夜晚。这么久没见,不知道月丫头又发育没有……

  泉玉姬乖巧地说道:“岳贼是圣教死敌,虽然已遇天谴死在风波亭,但教主曾经立誓,绝不放过岳贼任何一个后人。月小贱人一行如今被困在峰上,只要擒下她便是大功一件。”

  程宗扬意识到她没有提及小紫,不知是因为黑魔海对殇侯颇有忌惮,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小紫已经离开南荒,以为她仍受殇侯庇护。“你准备怎么擒住那个小贱人?”

  泉玉姬道:“瓠山孤峰奴婢已经看过,四面都是绝壁,只有一条藤桥与外界相连。现在藤桥已断,月小贱人被困在峰上,只能冒险攀援绝壁,要花费二、三个时辰才能从峰上下来。孤峰下面是条峡谷,只有一处出口,到时主人只要守住谷口就能让她自投罗网。”

  这下可麻烦了。月丫头累死累活爬下山,结果一头钻到圈套里。只一个泉玉姬,那些佣兵全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何况还有谭英、马雄他们。更麻烦的是,即使自己告诉月丫头,她也不信啊。自己和泉玉姬之间,恐怕那丫头只会相信后者。

  泉玉姬柔声道:“那小贱人如果真是岳贼之女,主人莫说采了她的花,就是手段再猛烈十倍,教主也不会怪罪的。”她唇角微微挑起,微笑道:“上忍从东瀛来,听说东瀛人对女人有些特别手段……”

  程宗扬狞笑两声,摸着她的下巴道:“你不怕我用在你身上吗?”

  泉玉姬恭恭敬敬说道:“主人蒙仙姬青睐,又得到教主亲传,可见主人在教中地位。能服侍上忍是奴婢之福。”

  怪不得这贱人前倨后恭,原来是以为跟着自己这个被教主和剑玉姬同时看中的上忍大有前途,连魂丹也献出来。不过以那位仙姬的心计,肯定不会平白送出这份大礼。

  程宗扬道:“教里的御姬奴很多吗?为什么让你来当我的奴婢呢?”

  “仙姬见过另一位飞鸟上忍的忍术,对上忍分外器重。因为泉奴是新罗裔,又是六扇门的人,所以才指派奴婢伺候上忍。”

  “是吗?”

  泉玉姬美丽面孔露出一个柔媚笑容,娇声道:“仙姬说,主人是东瀛来的上忍,与新罗是世仇,最喜欢干的就是新罗女人。上忍又是采花的行家,奴婢在长安破获好几起采花案才当上捕头。如果奴婢这个六扇门的女捕头被上忍采花,又给上忍当奴婢使唤,上忍一定会很高兴。”

  程宗扬心头一阵乱跳。剑玉姬算得真精细。如果自己真是飞鸟熊藏那厮,能干到世仇的女人,采到这个六扇门漂亮女捕头的花,这会儿早就乐翻。

  看着泉玉姬姣美面容,程宗扬不由大流口水。这块主动送上门来的美肉不狠狠咬一口,实在太对不起剑玉姬的一片好意。但另一边月霜和敖润还等着自己救命,自己如果只顾着占这种不要钱的便宜,也太禽兽了!

  程宗扬盘算着,脑中蓦然生出一个念头……

  程宗扬冷哼一声,“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肮脏的女人!给你一刻钟,把自己收拾干净!抓到那个女人之前,本供奉要好好惩罚你这个六扇门捕快!”

  泉玉姬俯下身,额头贴在地上,“哈依!”

  院中弥漫血腥气,远远能看到几名捕快尸体收拢到一处。程宗扬脸色阴沉,这个女人眼也不眨就冷冰冰刺死自己的同僚,那分铁石心肠和毒辣比起苏妲己相差无几。

  小庙已经废弃多年,两边庙舍大都倾颓,杂草丛生。对面的厢房里,游婵侧身坐在一边,望着紧闭双眼的游雍,神情黯淡。

  程宗扬道:“游兄怎么样?”

  游婵摇了摇头,眼圈微微发红。

  “谭兄和马兄呢?”

  “他们往山崖下取东西去了。”

  程宗扬松口气。游雍受伤,谭英和马雄去取赃物,只要支开游婵,自己就好办了。

  程宗扬道:“游大哥是被那个贱人打伤的吧?”

  游婵面露怒色,咬牙道:“那贱人好辣的手!”

  程宗扬用上忍口气狞笑一声,“仙姬送给我的女奴就是姓泉的捕头。”

  游婵一怔。

  “她太嚣张了,我不喜欢。”程宗扬严肃地说:“但她现在是我的女奴,想怎么收拾都可以。你明白了?”

  游婵愕然道:“飞鸟大爷……”

  程宗扬煽风点火:“她明知道仙姬想收服你大哥还下这么重的手,实在太过分了!游掌柜难道不想教训教训她?”

  游雍心脉重创,命悬一线,游婵心里早已恨极这个女人,只是她不清楚泉玉姬在教里的身份。如果比自己高,即便游雍重伤身死,她也只能吓下这口气。此时听到上忍这样说,游婵迟疑道:“可她是飞鸟大爷的女人……”

  “不过是个女奴,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你眼睛都哭红了……好了,我就让她给你出气。”

  游婵小心道:“大爷想怎么做?”

“我们东藏不喜欢傲慢的女人,你去教训她,让她不要那么嚣张。她若敢反抗就说是我的命令。”

  游婵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上忍对奴婢这么好……”

  程宗扬心里嘀咕:好什么啊,有你缠住泉玉姬,我在外面也好做点手脚。

  游婵忽然抬起头,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奴婢知道上忍是东瀛人,就喜欢这种调调……”说着她飞了个媚眼,“飞鸟大爷放心好了,奴婢会仔细调教那贱人,让大爷好好受用。”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程宗扬心里苦笑,脸上露出好色表情,“你知道就好。”

  游婵一笑,兴致满满地去找泉玉姬的霉头。程宗扬趁机溜出去,找到穴道被封的敖润。

  敖润刚醒过来,见到程宗扬立刻恶狠狠地大呸一口。“我干你娘的狗贼混账王八蛋!我真他娘的瞎了眼!没瞧出你的牛黄狗宝!有种你砍了敖爷!敖爷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你亲爹!唔唔……”

  “歇歇吧你!”程宗扬捂住敖润的臭嘴,试着按了按他的穴道。

  敖润被郑九鹰封了穴道,看得出郑九鹰是个厚道人,下手很有分寸,要解开并不难。

  程宗扬一边缓缓送入真气,一边贴在他耳边道:“你要不想害死我,就老老实实别做声。仔细听我说……”

  敖润一边听,一边眼睛越睁越大,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最后猛地一点头。

  因为担心点火会引起月霜等人的警觉,那些捕快和佣兵的尸体被扔成一堆,准备等剩下的人一网打尽之后再焚尸灭迹。看着郑九鹰血肉模糊的尸身,程宗扬心里念了声:阿弥佗佛,菩萨保佑。

  敖润穴道滞留的劲气慢慢松开,经络逐渐变得通畅。程宗扬低声道:“说好了。敖爷再坚持一会。”

  程宗扬松开手,敖润仍躺在地上,只不过那张铁弓被摘下来放在他手中。

  庙舍门板早已朽坏,程宗扬刚到门口,一个生硬女声便说道:“主人,你回来了。”

  只一会儿工夫,破陋的庙舍已经打理得一尘不染。除去面纱的女捕换了一身崭新的捕快制服,她长发挽起用一根簪子簪着,顺从跪在地上,伏首贴耳,展露出胴体优美的曲线。簪尾一颗指尖大的碧玉珠子在她髻上一晃一晃,看起来平添几分妩媚。

  游婵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冷冷道:“叫老爷。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

  泉玉姬扬起面孔,微笑道:“奴婢知道,老爷是东瀛来的,有什么和平常人不一样的嗜好,做奴婢的也要乖乖奉迎。”

  “真乖。”游婵拉长声音道:“泉捕头,我们来玩个游戏。”

  “是!请吩咐。”

  “泉捕头是新罗的女捕快,正在办一起采花案,结果失手被东瀛来的上忍擒住。”游婵笑吟吟道:“泉捕头看起来正气凛然,其实是个怕死鬼,为了保命,主动让上忍采花,而且给上忍当了奴婢,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做。”

  泉玉姬点头道:“是。”

  游婵道:“用新罗语说。”

  “凑啊哟。”

  游婵看了程宗扬一眼。程宗扬算着时间,脸上露出好色捧笑,“先封住她的穴道。”

  泉玉姬听话地站起身,被游婵用重手封住胸腹的几处要穴,一身功力都被制住。

  游婵收回手指,接着握拳打在她腹上;劲力被制的泉玉姬痛叫一声,捂着小腹跪倒地上。

  游婵收起笑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骂道:“臭捕快!还嚣张吗?”

  “米呀内……”女捕快说完又用华语重复道:“对不起!”

  游婵拔出尖刀贴在女捕快颈中。泉玉姬张大眼睛,惊叫道:“哈集马——不要啊……去开残库残尤其达!只要能保住性命,新罗的女捕快什么都肯做!”

  “真是个贱人!”游婵嘲讽道:“让东瀛来的上忍采你的花也肯吗?”

  “凑撕么呢达!我愿意!”

  这贱人装得还真像……程宗扬抱着手臂,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女捕快胸前。随着她急促呼吸,两团高耸美乳在崭新的捕快服内跳动着,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游婵看到他的眼神,扯住泉玉姬衣领往两边一分。泉玉姬玄黑色捕快服从腋下绽开,被扯到肩后,露出白生生的肉体。果然她捕快服里光溜溜的,两团丰挺雪乳耸翘着,乳尖撑起捕快服摇摇欲坠的红色滚边,从衣襟中微微露出一片红嫩乳晕。

  这贱人身材够火辣,看着她胴体半裸,程宗扬不由腹下一阵火热,暗道如果真有这个奴婢也不错。

  忽然间脑中想起旁边的另一个女捕快,程宗扬心跳停了一下。这贱人只是在玩一个讨好主人的游戏,她的同僚却宁可死在她剑下。想到她冷冰冰刺死自己同僚的狠辣手段,程宗扬那点念头立刻抛到九霄云外。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僚都能下此狠手,这贱人比卓婊子还可怕、可恶。把她当奴婢还不如养条蛇。

  “下贱的女人!”程宗扬伸出手,抓住她一边丰润的乳房用力捏了几把,然后扯到衣外。

  女捕头双手握住衣襟,主动拉开衣物将雪白双乳裸露出来,用力挺起胸乳,咬着舌头道:“从噶因咖!尊敬的老爷!请玩弄新罗女人漂亮的奶子。”

  两团富有弹性的肉团在手中抖动,沉甸甸地充满诱人的肉感。程宗扬屏住呼吸,心底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再这么下去自己忍不住提枪上马,那就耽误大事了。这会儿离藤桥断裂已一个多时辰,月霜一个时辰之内会从峰上下来。到时她可能直接来寻郑九鹰和泉玉姬这两名六扇门的捕头。自己要做的是控制好局势,赶在此前告诉她真相。

  程宗扬强忍冲动,极力克制着松开双手,用东瀛人口气道:“艘嘎!鼻环在哪里!”

  游婵笑道:“这个新罗贱人自己带着呢。还不去拿?”

  “凑啊哟!”女捕快爬起来,晃动着雪白乳房小跑到土炕前边,从换下的衣物中翻出几件小东西,然后跑回来跪在主人面前,双手捧起。手中是一个银制的双套环,两只精巧小铃,还有一条细细的银链。

  鼻环、细链自己知道用处,那两只小铃……程宗扬怀疑地想,不会是乳铃吧?这贱人带的东西还真齐全,不过没看到她乳头穿过孔啊?

  游婵拿起银环朝泉玉姬晃了晃。女捕快顺从地扬起脸,露出鼻侧小孔,让她给自己戴上鼻环。游婵一边穿过她的鼻孔,一边道:“臭捕快,那两只铃是做什么的?”

  “是新罗女人戴在乳头的铃铛。”

  女捕快托起一团雪乳,手指拨开乳头。程宗扬这才看见她红嫩乳头上有一个细细的小孔,似乎一直没有用过。

  自己还没玩过乳铃,反正不是自己的女人,用不着心痛,不玩玩太可惜了。程宗扬拿起银铃,看到铃上有一个精巧的卡扣,上面的银针可以卡进扣内固定。

  “哟西!”程宗扬拽住女捕快的乳头捏了捏。她乳头还是处女的红嫩色泽,捏在指间有种柔韧感。

  泉玉姬高高挺起双乳,程宗扬把乳头捏得扁扁的,用力拽长,然后将细针对着乳头小孔塞了进去。银铃在手中发出细碎响声,泉玉姬皱起眉,露出痛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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