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冊
登錄
常見問題
188Channel
»
情色文學
» 六朝雲龍吟31-39〈39更新完成〉
‹‹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
420
1 ...
‹‹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
... 42
上一頁
第 1 頁
第 2 頁
第 3 頁
第 4 頁
第 5 頁
第 6 頁
第 7 頁
第 8 頁
第 9 頁
第 10 頁
第 11 頁
第 12 頁
第 13 頁
第 14 頁
第 15 頁
第 16 頁
第 17 頁
第 18 頁
第 19 頁
第 20 頁
第 21 頁
第 22 頁
第 23 頁
第 24 頁
第 25 頁
第 26 頁
第 27 頁
第 28 頁
第 29 頁
第 30 頁
第 31 頁
第 32 頁
第 33 頁
第 34 頁
第 35 頁
第 36 頁
第 37 頁
第 38 頁
第 39 頁
第 40 頁
第 41 頁
第 42 頁
下一頁
發新話題
發佈投票
發佈懸賞
發佈活動
發佈辯論
打印
六朝雲龍吟31-39〈39更新完成〉
收藏
|
訂閱
419
41.2k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1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7
只看該作者
後記正如晉國篇採用了一些《世說新語》的典故,臨安篇也採用了一些宋代的典故。
主角遊玩時看到的魚戴傀儡面具、老驢跳的拓枝舞、烏鴉下棋,以及喝的飲料,吃的點心,出自南宋吳自牧的《夢粱錄》,是當時臨安市面的真實場景。金明池爭標則是北宋的場景,出自《東京夢華錄》。臨安更有名的水上娛樂是錢塘江弄潮,但是時間在八月,這裡只好借用了三月十八的金明池爭標。
宋代飲食的豐盛,在當時許多筆記中都有反映。這一集中主角飲宴的內容,除了《夢梁錄》以外,還選用了《西湖老人繁勝錄》、《武林舊事》中的記載。
第三集中,主角去見賈師憲時,看到的建築分別出自《齊東野語》、《山房隨筆》和《西湖遊覽志余》的記錄。賈師憲的豪奢相當有名,以至於有人說紅樓夢中的大觀園,其實就是賈似道的賈府。
賈師憲救火出自《遂昌雜錄》,作者鄭元佑是元代的臨安人,文中對賈師憲滅火的描寫,大都沿用了原文。但「甜水巷苦水巷」一節,原本是包拯的故事,出自宋代筆記《獨醒雜誌》,因為同是救火,放到此處。而且我覺得這個故事放在賈師憲身上比放在包公身上更合適。
秦檜理發的故事出自宋代張端義的《貴耳集》,內容當然不是發行紙幣,而是宋代頻頻出現錢荒,市面缺少流通的銅錢,秦檜借理發把五千錢當兩個錢用,結果「不三日間,京見錢頓出。」成功解決了這次貨幣危機。作者在故事的末尾說:此宰制天下之小術也。
寫了這麼多書名,並不是說我全都看過,只是想說這樣寫是有依據的。
在這一集中出現了宋代五大奸相:蔡京、秦檜、韓侂胄、史彌遠和賈似道。
有人說,六朝中的奸臣都寫得很有能力,是不是在為奸臣正名?
我想,無論奸臣還是名臣,能當上宰相的,都不是廢物。因為他們是奸臣,就認為他們不幹正事,也是一種誤解。這五大奸相之所以被視為奸臣,首先是禍國殃民,這是基礎。其次是對待政敵手段惡劣,這是重點。
宋朝前期名臣輩出,雖然有政見之分,最多是把政敵趕出朝廷,到邊遠州郡當個小官。從蔡京開始,發展到把政敵立碑刻名,不僅列名的政敵永不錄用,還禁毀文字,禁止其子孫參加科考。秦檜除了殺岳飛,更把不同意議和的近百名官員或貶或逐。韓侂胄為岳飛正名,追贈為鄂王,削秦檜王爵,改謚號為繆丑,但他嚴禁道學,把包括朱熹和四名宰相在內的五十多人定為偽學逆黨。
後來韓侂胄北伐失敗,史彌遠暗殺韓侂胄,力主議和,恢復秦檜的申王爵位和忠獻謚號,反對議和的或是處死或是杖斃,矯詔立帝,擅權二十餘年——雖然他因為支持道學,而沒有名列宋史的奸臣傳,但種種作為比秦檜更惡劣,後人無不視之為奸臣。
另一方面,沒有徽宗、寧宗、理宗這些昏君,也沒有這些奸臣大肆用奸的空間。從這方面說。秦檜遇到程宗揚,也許是他的幸運。
附帶提一筆王氏:程宗揚不知道,秦檜的妻子王氏確實是李清照的表妹。
各種筆記和演義中,秦檜與王氏密謀於東窗之下,秦檜尚在沉吟,王氏已經說:縛虎容易縱虎難。秦檜私計遂決。因此王氏與秦檜一起,在岳王廟前跪了五百年。
然而在《建炎以來系年要錄》中,卻記載:秦檜病中興大獄,列五十三人名單,已經擬定刑名,家吏送來畫押時,王氏再三拒絕。秦檜死後,這些人都保全下來。
從這裡看,王氏的污名是受了秦檜的連累。
另外追加一句:由於漢字的特性,雕版印刷一直是主流。隨著時代和技術發展,清末活字印刷取代了傳統的雕版印刷。但進入二十世紀,由於成本和使用效率的影響,活字印刷術正在向新型雕版印刷術發展。最終雷射照排技術的出現,終結了活字與雕版印刷的爭論。
謝謝大家閱讀《六朝雲龍吟》第六集。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Raymondku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Raymondku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2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7
只看該作者
多谢楼主Andypntsang兄上载了云龙吟第5,6集,本人现在可以更加理解故事发展的情节,例如知悉了江州战事及粮战最后的发展等。再次谢谢。
重温了故事内容发现之前各位楼主的上载还没有把云龙吟第4集完成发放,最后的章节到第二章为止{Andy兄提及的:“精華區有你須要
http://www.188channel.com/viewth ... 3Ddigest&page=1
”也没有}。可否再次麻烦Andy兄重新完整发放云龙吟第四章,不胜感激,谢谢!!
UID
5630421
帖子
9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3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書名六朝雲龍吟4
作者弄玉X龍璇
出版河圖文化有限公司
簡介:
程宗揚做夢都沒有想到那宛如神仙的劍玉姬出招如此狠辣,藉由雲如瑤流產之事,嫁禍給蕭遙逸!他怒極、恨極,更惱自己一直披著小侯爺的名而沒有解釋!雲家因此事切斷給予江州的援助,江州縱有殤侯坐鎮,又能支撐多久?
宋國朝堂因紙幣發行而派系傾軋;太乙真宗的掌教之爭終是塵埃落定;劍玉姬雖算無遺策,黑魔海巫宗卻非團結一心……
目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一章
巍峨的梵天寺木塔浸浴在蒼茫的暮色中,一行白鷺掠過飛挑的塔簷,簷角金色的銅鈴在晚風中搖曳,發出清脆的響聲,鈴身映射出落日的餘暉。
站在鳳凰嶺的最高處憑欄遠眺,半島上的雷峰塔、碧波蕩漾的西子湖,甚至湖畔綠楊蔭裡的翠微園都隱約可見。
當目光掠過湖畔那邊的桃林,程宗揚的眼角微微跳動了一下。
劍玉姬放出話,要斬斷雲氏對江州的支持,但經過自己在中間的奔走,如今的雲家與江州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共同體;黑魔海在晉國的根基早已被清除乾淨,她哪裡來的信心和手段能拆散雙方的合作?
秦檜道:「劍玉姬……是個什麼樣的人?」
對於秦檜的詢問,程宗揚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躊躇良久,才一言難盡地吐出四個字:「神仙中人。」
秦檜道:「巫宗長於採補,這位劍玉姬莫非是國色天香的絕代佳人?」
程宗揚搖搖頭,「我不知道。」
秦檜挑眉道:「此姬面見公子時,難道戴著面紗?若是如此,她的身份便頗有蹊蹺……」
「不是。」程宗揚道:「我和她交談那麼久,這會兒回想起來,連她具體長得什麼樣都不記得了,只有一個『飄乎若神,仙姿無雙』的印象——」
程宗揚舉了舉手指,似乎想勾勒出劍玉姬的相貌,最後還是放棄了。
「只知道她是個風姿絕美的女子。」
秦檜眉頭微鎖,心下暗憂。劍玉姬既然未曾遮面,家主卻只見其風采,未見其面容,這種障眼的法術本是巫宗的秘技,不足為怪。然而憑他對家主的認知,另外一個可能性也不小:家主真是被劍玉姬的美色沖昏頭了。
程宗揚感歎道:「我原以為自己遇到劍玉姬,會二話不說拚個你死我活,就算說話也沒什麼好話可說。但劍玉姬給我的感覺……」
程宗揚靠在欄杆上,有些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竟然像交往多年的故人一樣——你別誤會,我絕對是頭一次見到她,這種女子,我如果見過一面,肯定不會忘記。劍玉姬無論是言談舉止都讓人如沐春風,連她最後說準備斬斷雲氏和我們的聯繫,聽起來都不像威脅,更像是一種善意的提醒。」
秦檜仔細聽著家主的陳述,一邊分辨其中的意蘊。
「這會兒說起來,我自己都有點不信。」程宗揚道:「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對她生出一點敵意,後來我覺得情形不對,故意用不客氣的言詞想去撩撥她的怒火,可她始終如一的從容不迫——干!」
程宗揚一把拍在欄杆上。
「這會兒回想起來,我才知道劍玉姬最可怕的地方在哪裡。會之,你知道嗎?」
「請公子明言。」
「你這個豬!」
秦檜愕然片刻,然後瀟灑地一躬身,「屬下慚愧。」
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看到了嗎?如果別人故意出言不遜,一般人的反應無非是針鋒相對的反唇相譏;或者裝死狗,置若罔聞,任人唾面自乾;或者誠心誠意的認錯;還有一種是開個玩笑,好化解尷尬。」
秦檜沉吟道:「屬下想來是第三種,劍玉姬如此高明,莫非是第四種?」
「我還沒說完呢。」程宗揚道:「換個角度考慮。我出言不遜,第一種反應沒什麼好說的,大家大吵一架,一拍兩散。第二種似乎是有涵養,但在談判中出現,立即落了下風,讓人存了看不起的心思。第三種更無聊,我都故意了,還認什麼錯?就算你做得滴水不漏,讓我相信你的誠意,結果恐怕更不妙——強硬的覺得你是軟柿子,如果是好人,免不了會心存歉疚。」
秦檜立即道:「公子千萬不必歉疚。」
「得了吧,奸臣兄,我要對你歉疚,我就是傻子。」
秦檜笑道:「家主捷對,屬下佩服。敢問劍玉姬可怕之處何在?」
「如果是第四種,未免顯露聰明,讓人心生戒意。劍玉姬可怕之處在於:她的反應都在正常範圍之內,沒有針鋒相對,沒有讓我看不起她,沒有讓我心懷歉疚,也沒有顯露智慧,讓我生出絲毫戒意——我脾氣發了,威脅也聽了,可從頭到尾對她都沒有半點心結。」程宗揚揉著胸口道:「和她見面,感覺反而很舒服似的。」
秦檜琢磨片刻。「若是如此,劍玉姬似乎也不甚高明。既然是與公子談判,著意引導公子的心意,達成目的方是上策。」
程宗揚長歎一聲。「我在路上也是這麼想的。直到站到梵天寺木塔上,我才想明白——她根本沒準備談成這樁生意!」
秦檜這下終於詫異了。「那她為何出面?」
「我猜,她這次出面只有一個目的,」程宗揚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建立信任。」
「信任?」
程宗揚苦笑道:「我知道這話像瘋了一樣,但劍玉姬確實做到了——不但她說的每句話我都信了十足,而且對她這個人,我都有種說不清楚的信任感。她說對我沒有惡意,我真相信她確實沒有惡意。她說想招攬我加入黑魔海,我真相信她不但是認真的,而且不會過河拆橋,玩弄什麼計謀。」
程宗揚拍著欄杆歎道:「從劍玉姬身上,我才學到一個人無論是機敏過人、才智非凡,還是國色天香、千嬌百媚;無論是修為超凡入聖、天下無敵,還是位高權重、一言興國——在人與人的相處中,其實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只有一點:信任感。就算你真是一頭豬,我信任你,你就是神!」
秦檜有些不以為然。「何以至此?」
「你是沒見過追星族和狂信徒。原本我一直奇怪,為什麼不管哪種傻瓜都有人崇拜?現在我才明白,就是他娘的信任。無論是聖哲還是傻瓜,只要能被人信任,就有人願意當飛蛾——何況劍玉姬是來真的!」
程宗揚長歎一聲,「我終於明白游嬋為什麼會對她死心塌地。這位劍玉姬絕對是個操縱人心的高手、處理人際關係的天才!她的眼光就像站在梵天寺木塔上俯觀天地一樣,比我高得太多了。」
秦檜久久不語。要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並不困難,如何把握其中的度,在顯示自己存在的同時,又不引起對方任何負面情緒——鋒芒不露,直入人心,這才是最難的。
程宗揚忽然道:「桃之夭夭——後面是什麼?」
秦檜應聲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還有呢?」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4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程宗揚摸著下巴琢磨半晌,然後抬眼望著秦檜,「什麼意思?」
秦檜愕然道:「公子未曾讀過《詩經》?」
「當然讀過!」程宗揚其實是心裡沒底,不知道這則桃夭在六朝的時空是否有其他意蘊,厚著臉皮道:「考考你不行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言桃花至極盛也。《禮記》有云:桃之有華,正婚姻時也。《易林》曰:春桃生花,季女宜家……」
「打住!說人話!」
「就是說桃花開得正艷,姑娘嫁得正好。」
程宗揚沉思良久,然後抬起頭,一臉震驚地說道:「天啊!難道是劍玉姬思春了,想嫁人?」
「以屬下之見,公子此解,只怕……不甚妥當。」
說話間,敖潤一步數級地躍上木塔。「馮大法帶著人把金銖運來了!林先生也到了,路上沒發現有人盯梢。」
程宗揚收起剛才那點感歎,帶著秦檜快步離開木塔。
一間僻靜的禪房內,林清浦已經準備好銅盆、清水、瑩粉。程宗揚進門走到他面前,林清浦隨即施展出水鏡術,手掌在空中一抹,凝出一面水鏡。
江州的音訊被宋軍阻絕,水鏡術只能聯繫到筠州。當水鏡的波光變得清晰,顯示的影像讓程宗揚大喜過望,「小狐狸!你怎麼來筠州了!你的傷怎麼樣?」
蕭遙逸沒有戴那頂象徵身份的金冠,只是隨意束了一角烏巾,手肘靠著一張軟墊,臉上掛著放浪不羈的微笑。「聖人兄!嚇你一跳吧?放心,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江州怎麼樣?」
小狐狸身為江州刺史,現在雙方正據城血戰,他丟下江州跑到宋國境內,怎麼看都不合情理。
一眨眼間,蕭遙逸就收起笑容,擺出一副剛死了親爹般的哭喪表情。
「宋軍在城外建了法陣,克制城中大半的法術。十座堡壘被打掉七座,宋軍的土牆已經壘到城牆邊上,大伙不用出城就能和宋軍聊天打屁。夏用和那個老匹夫,昨天已經開始堵截西門的水路——你說怎麼樣?」
程宗揚這一驚非同小可:「真的?」
蕭遙逸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嚇住你了吧」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你這個死狐狸,敢騙我!」
蕭遙逸指天發誓道:「我有一個字說謊,出【讓我撞到秦太監!」
「宋軍都登城了,大家還打個屁啊!」
「宋軍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把土牆修好,大家就歇了。前幾天我還和宋軍一個軍官在城頭談生意,一貫銀銖賣他兩雙絲襪,說是孝敬上官用的,怎麼樣?這生意還不錯吧?」
程宗揚沉住氣道:「怎麼回事?」
蕭遙逸一拍几案,咬牙切齒地說道:「殤侯那個老東西!把我們兄弟的風頭都搶了!」
「死老頭那麼低調的人,會搶你的風頭?」
「低調?那老傢伙讓人舉著大旗……」
「等等!死老頭打什麼旗號?」
程宗揚不信死老頭敢打著「鴆羽殤侯」的旗號,可如果他打出「盤江程氏」的旗號,自己就得趕緊化裝跑路。
「八八!」蕭遙逸一臉不屑地說道:「這算什麼鳥旗號?還舉得幾丈高。一群人敲鑼打鼓,搖旗吶喊,沿城牆劃了一道黑線,那作派,城裡城外看得那叫熱鬧!跟耍猴差不多。」
「病毒!」程宗揚拍手道:「死老頭終於幹了件好事!」
「好個屁啊!」蕭遙逸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老東西說那條線至少能換宋軍五萬條人命。」
「這不是好事嗎?」
「好個蛋啊!老東西說,每條人命起碼一枚金銖,劃完線就找我要五萬金銖。」
程宗揚聽得直咧嘴。死老頭真夠不要臉的,在自己身上賠了錢,死乞白賴從星月湖身上找補。
他不知道殤振羽也是欲哭無淚,小紫的傀儡鐵人活活就是燒錢機器,他老人家天天大出血,要不從蕭遙逸這裡敲一筆,眼看要失血休克了。
「五萬金銖?」程宗揚關切地說:「你破產了吧?」
「早就破產了!」蕭遙逸道:「老東西張嘴就要現金,我好說歹說才寬限幾天,先打了張欠條,說好十天內付現,超期一天,多付一成的利息。」
「十天?我倒是想幫你,可我這會兒向你運錢也來不及。」
「我用少陵侯府在建康所有的產業做抵押,向雲氏借貸五萬,雲三爺已經答應了,這兩天就送錢先給我應急。聖人兄,你把我坑苦了!殤侯那老東西活活是個屬蝙蝠的,逮住血就往死裡吸。」蕭遙逸終於說到正題,「這筆錢,你得替我出了。」
「你簽合同,我去付款?你打聽打聽,天下有這個道理嗎?」
「我不管……」蕭遙逸眼淚汪汪地說道:「都是你帶來的吸血鬼……我的龍牙錐……嗚嗚嗚……你若不付錢,我就死給你看……」
「我看你是閒的!」
殤侯終於出手,江州即便不算固若金湯,擋住宋軍幾輪攻勢也不在話下,難怪小狐狸能溜出來,還有間心跟自己扯淡。
程宗揚這會兒也不著急了,笑瞇瞇道:「你若還不起錢,我倒能給你出個主意——瞧你這一身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不如把自己賣給殤侯,說不定老傢伙就好這一口。」
「不就是屁股嗎?真能換錢撐過這一仗,誰敢買,我就敢賣!」蕭遙逸衣服一撩,拍著屁股叫囂道:「有種朝這兒插!」
「這麼不要臉的話,你小聲點吧!」程宗揚連忙道:「清浦!趕緊把聲音整小點兒,別讓外面的和尚聽見!」
「為弟兄們的性命,我賣屁股我光榮!」蕭遙逸叫道:「你信不信?大街上我都敢說!」
「我信!我信!比起不要臉,小侯爺怕過誰?」程宗揚道:「別扯這些沒用的——兄弟們怎麼樣?」
蕭遙逸悻悻道:「好得很呢。就是武二爺和秋小爺去砸宋軍的法陣,撞上姓秦的死太監,吃了點小虧。」
「等等,你說秋小子我還信,但武二那廝一向是捻輕怕重,偷奸耍滑;偷襲宋軍這種事他會幹?」
蕭遙逸咂咂嘴。「這事本來是咱們秋爺追著二爺決鬥,整天鬧得雞飛狗跳,後來紫姑娘發話,說他們這樣打一點意思都沒有,不如去砸宋軍的法陣,誰先得手誰算贏。咱秋爺是個明事理的好人,一聽就答應了。二爺是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橫人,說什麼也不答應。」
蕭遙逸一臉稀罕地說道:「後來不知道紫姑娘和武二說了什麼,二爺當時像打了雞血似的衝出城。程哥,你沒見著,連孟老大都在城頭看呆了,直誇二爺:好一個風一般的男子!」
小紫要挑動武二還不容易?只要在武二面前懸根骨頭,寫上「蘇荔」兩個字,保證二爺跑得比狗還快。
「然後他們兩個就被秦太監打了?應該!」程宗揚道:「讓他們消停兩天!小紫呢?她怎麼沒來?」
「紫姑娘這兩天身體不舒服。」
程宗揚騰的站起來。「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蕭遙逸咳了兩聲,然後道:「我跟你說實話,你別往心裡去——我們兄弟都瞧著紫姑娘年紀小,為人又好,都沒在意……」
蕭遙逸吞吞吐吐的樣子讓程宗揚更是懸心。「出了什麼事?」
「真沒什麼事,就是紫姑娘趁著武二和秋小子出城的時候,誤入宋軍的傷兵營……」
程宗揚沉著臉道:「然後呢?」
「後來聽說傷兵營裡的宋軍死了六成——肯定不是她動的手,但紫姑娘似乎受了驚,這幾天身體都不舒服。」蕭遙逸小心道:「程哥,你不會對紫姑娘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吧?」
不好的看法?你親哥我早就領教過了。什麼誤入,你以為她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免?死丫頭打什麼主意,我用肱二頭肌都猜得到!她拿那兩個傻瓜釣魚,自己闖到宋軍的傷兵營採集魂魄!難怪不肯跟我來臨安。
程宗揚心裡恨道:你這個死丫頭,一次少採點兒會死啊!這下吃多了吧!
雖然一肚子抱怨,程宗揚卻沒有太多擔心。有殤侯在,死丫頭最多就是消化不良,不過她要這麼多魂魄,究竟想搞什麼?
蕭遙逸看他的臉色時陰時晴,也不打擾他,只打開折扇輕輕搖著。
良久,程宗揚吐口氣:「難怪你親自來,就是說這個嗎?」
宋軍的威脅、殤侯的勒索都不算大事,至少用不著蕭遙逸親自跑一趟。他這會兒跑到筠州跟自己見面,為的還是小紫。
在八駿眼裡,岳帥的女兒等於他們的親妹妹,死丫頭一直偽裝成鄰家小妹,結果一出手就是幾千條人命,頓時把幾個兄弟都嚇住了。
人命事小,這事如果成為程宗揚與小紫之間的陰影,只怕會影響兩人往後的相處,不由得八駿不上心。從中也能看出,八駿對小紫,包括對月霜的愛護。
見程宗揚沒有異樣的表情,蕭遙逸也放下心來,說到正事。
「圍城到現在,星月湖的兄弟雖然還能支撐,但傷亡越來越大,傭兵和各家部曲的損失也不小。說實話,我們現在全靠著雲家的補給和殤老頭的病毒喘口氣,一旦水路被截斷就要陷入大麻煩。程兄,你那邊還要等多久?」
「我本來準備再等幾天,把握更大一些。既然這樣,四個時辰之後,我開始糧戰的操作,快則七、八天,慢則十來天必見分曉。」
「好!」蕭遙逸立刻眉飛色舞,「聖人兄,這次你若能把江州的事解決,我就捨命陪君子陪你樂一把,好不好?」
「去死!」
小狐狸翹了個蘭花指,往臉側一甩,「討厭……」
「死狐狸!小心我隔著水鏡吐你一臉!」
林清浦散去水鏡,雙方音訊斷絕。
程宗揚在暮色中坐了一刻鐘,然後下定決心。「是龍是蛇就看這一出了,林兄,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如何不敢?」林清浦道:「二百銀銖,我賭公子贏。」
「錢不少嘛。」程宗揚笑道:「別被老敖聽到了,找你借錢。」
林清浦道:「敖隊長要照顧的人多,不怎麼花在自己身上。」
「老敖是厚道人。」程宗揚道:「等雪隼團的名冊造好,願意加入盤江程氏的都由公司負擔,不用他自己掏腰包了。」
林清浦沉默片刻,歎道:「公子仁厚。」
「只要願意跟著我的,我都會盡力照應,沒有後顧之憂才好用心做事,算下來還是我賺了。」
程宗揚涎著臉等林清浦的回應,半晌沒有下文,只好一笑道:「我去見雲六爺。」
雲秀峰正和一名鬚髮俱白的老僧對坐品茗,見程宗揚進來,笑道:「這位是梵天寺的方丈,智永大師。」
智永大師年過六旬,慈眉善目,令人一見便心生敬意。
程宗揚拱手道:「小子程宗揚,見過大師。」
「阿彌陀佛,」老僧合十道:「檀越不必多禮。兩位既然有事商談,老衲便告辭了。」
雲秀峰也站起身來,兩人禮送智永大師離開。
程宗揚坐下來道:「江州情形吃緊。臨安的糧戰籌備這麼久,我準備明天一早全面發動,雲六爺,我需要我們目前所有的糧食準確數字。」
雲秀峰為人寡言,雙掌一擊,讓人送來帳冊。
「馮大法。」
「哎!」馮源應了一聲,攤開紙筆。
程宗揚手上的事務繁多,最要緊的莫過於尋覓刻石工匠,製作紙幣的印模,這件事極為縝密,只有秦檜能做;林清浦施術之後需要靜養凝神,眼下剩馮源還算粗通文墨,程宗揚趕鴨子上架,把他拉來負責謄寫帳目。
程宗揚沒有向雲秀峰提及黑魔海的威脅,雖然他知道劍玉姬的恫嚇不是虛言,但在明白劍玉姬的手段之前,自亂陣腳只會讓黑魔海有機可趁。
他相信只要籬爸扎牢,把自己和雲氏的關係搞成像水泥一樣堅實,黑魔海再怎麼挑撥也無濟於事。
接下來的一整天,程宗揚都留在梵天寺,一邊趁機抽時間精煉真氣,一邊等待糧價的情況。
傍晚時分,第一批交易訊息透過信鴿傳至臨安。拋售的第一天,各地糧價漲跌不一,但大都維持原價,只有!二五個州縣出現小幅下跌。
程宗揚放下卷宗,打了個呵欠道:「看來市面的餘糧沒有多少,從商人身上搾不出什麼油水了。」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5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馮源的字差了點,算起帳來卻一板一眼,極是用心。兩人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將帳目核對一遍。
雲氏在宋國一共有四十三家分號,其中三成在明、七成在暗。從年前開始囤積糧食,少的有三、五萬石,多的超過四十萬石,包括筠州祁遠的交易在內,總計二百七十六萬石,一共動用資金七十一萬金銖。另外還有向晴州朱氏糧行購買的一百萬石糧食,耗資十五萬金銖。
各地糧價參差不一,但眼下正值青黃不接的時節,即使在以往,糧價也在每石六百到八百銅銖之間。去年宋國推行方田均稅法,大量土地拋荒,糧食減產近;成,加上江州戰事和雲氏暗中收購,市面流通的糧食大量減少,除了極少的糧食主產區以外,糧價都超過每石十二銀銖。
在臨安這樣人口集中的大城市,糧價已經突破每石十五銀銖,甚至攀至十八銀銖。如果按目前的價格全部放出,單是雲氏囤積的現糧就將近二百萬金銖。
但無論雲秀峰還是程宗揚,都清楚這種理論上的超額利潤不會實現。一旦各地雲氏商號全面拋售糧食,糧價會應聲下跌——想從宋國糧食交易市場中提走二百萬金銖的現金,指望一般的居民來買單完全是做夢。
程宗揚已經考慮多日,這會兒細看帳目,胸有成竹地說道:「雲六爺既然信得過我,程某來做個簡單的佈置。」
雲秀峰端坐椅中,身體紋絲不動,手掌卻下意識地握住玉珮。畢竟這筆生意牽涉到近百萬金銖,即使以雲氏的家業也幾乎抽空所有的流動資金。
「明天一早開始按市價出售糧食,各地商號的拋售量不許超過一成,看市場的目反應。如果各地市場出現一銀銖以上的下跌,說明市場還有大量餘糧,那麼從第二天起,我們轉為收購。」
雲秀峰仔細聽著。程宗揚考慮更多的是江州的安危,但對雲氏而言,最重要的當然是利潤。從資金安全角度來講,現在糧價已經達到十五銀銖,即使逐漸銷售也有足夠的利潤,如果收購以提升糧價,反而增加風險。
「有兩個因素,」程宗揚解釋道:「第一是探清常平倉的虛實。如果糧價超過十五銀銖,各地的常平倉仍沒有糴糧平抑市場,說明宋國的常平倉已經無糧可調。另一個是透過先降後升,淘汰一部分投機者,讓他們有機會獲利離場,讓我們能最大限度地控制交易。」
雲秀峰道:「如果無人接盤,這些糧食又該售到何處?」
程宗揚笑道:「接盤的人已經在路上,快則明日,遲則後日就有人來接盤。」
雲秀峰注視程宗揚許久,然後道:「一代後浪推前浪。好,便依你的主張去做。」
「多謝六爺!」
第二章
程宗揚本來打定主意不離雲秀峰半步,讓黑魔海無機可趁,但秦檜帶來的口信卻讓他不得不趕往臨安城中。
推動糧戰的同時,程氏錢莊的設立也在快速推進。程宗揚與賈師憲在半閒堂敲定交易,只隔了一日,廖群玉便請程宗揚到戶部,當面將四十萬金銖的本金交割給程氏。這樣雷厲風行,可見宋國對這二百萬紙幣的急迫。
急迫歸急迫,廖群玉透過臨安府向程氏提供的錢莊鋪面,卻在城南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裡。
按秦檜的說法:一看門面就知道老賈對紙幣心虛,恨不得低調再低調。
程宗揚也不含糊,直接告訴廖群玉,按照當初商談的條款,包括臨安在內的五家分號都應當由程氏選址、宋國無償提供土地。賈太師急於發行紙幣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以這處鋪面作為錢莊的總號,程氏非常不滿意。
在廖群玉看來,發行紙幣相當於從程氏索取一百六十萬金銖的無償貸款。陶氏錢莊提供一百萬金銖的借款,少東家就敢放賈太師的鴿子,這麼寒酸的鋪面,不但程氏不滿意,連他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廖群玉只好道:「依公子之意,選在何處合適?」
程宗揚摸著下巴道:「紀家橋東有座宅子,好像幾十年沒人住,房子雖然破了點,但位置還過得去……我看就那裡吧。」
廖群玉臉色微變,「公子最好另選佳處。」
程宗揚裝傻道:「怎麼?那地方有什麼不合適?」
廖群玉似乎不願提那人的名諱,半晌才道:「那是武穆王府。」
程宗揚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地問道:「武穆王是誰?」
秦檜暗道:家主,你這就演得太過了!他洒然一笑,上來打圓場。
「公子常年在盤江,頭一次來臨安,以前沒聽說過武穆王。鄙人卻是聽過的,是前朝一位王爺,壞了事,王府就空置下來。」
「正是。」廖群玉不願多談,忙道:「那是不祥之地,公子再往城中看看如何?」
「老廖,」程宗揚親熱地摟住廖群玉的肩膀,「房地產這塊你不熟吧?我跟你說,房地產講的就是位置!那地方位於中央商業區,緊鄰臨安最大的娛樂區北瓦子,西面是錢塘門,雄據臨安城廠幹道,交通便捷,商眾發達,人氣鼎盛,一等一的黃金地段!白白空著多可惜?你若交給我來開發——我一把將它全拆平了,沿街全部建成三層的豪華商舖!裡面是錢莊、綜合性娛樂場所!把整個臨安的城市水準提升到一個新高度!你看怎麼樣?」
廖群玉都愣了,他只聽明白一句:「拆掉武穆王府?」
「外行啊!不拆遷怎麼搞開發?會之,」程宗揚扭頭道:「武穆王家裡沒人吧?會不會出來個什麼侄兒、外孫的跟我打拆遷官司?」
不等秦檜回答,廖群玉便道:「沒有!絕對沒有!」
程宗揚訝道:「老廖,你這麼肯定?跟你說,我們搞拆遷的最怕拆遷戶有什麼鬧不明白的親戚來爭房產,官司打不起!」
「員外放心,以廖某所知,不但宋國,整個六朝都不會有人藉著武穆王的名義爭房產,更不用打官司。」廖群玉道:「但此事還是請公子三思。」
「錢莊我已經賠大了,你總得讓我搞房地產撈回來一點吧?」程宗揚道:「不然這樣:除了戶部的本金之外,我再提供二十萬金銖的本金,同樣五倍發行紙幣!」
廖群玉的臉色先白後紅,程宗揚這句話足足是一百萬金銖!他的口氣終於鬆動了些。「此事在下難以決定,還需稟知太師,請公子見諒。」
「好說好說。」程宗揚笑道:「既然如此,紙幣的事咱們也不用再等,面值三百萬金銖的紙幣,明天就開始印,三天之內讓你們戶部拿到手,用出去,怎麼樣?」
廖群玉良久歎道:「公子好魄力。」
程宗揚笑道:「一般一般。」
廖群玉赴葛嶺稟知賈師憲,秦檜忍不住道:「如今我們手上現金不足十萬金銖,還欠雲家的錢;二十萬金銖的本金,公子如何拿出來?」
「要什麼本金?多印點紙幣就夠了。」程宗揚笑道:「只要兌付的能拿到現錢,誰管你庫房裡有四十萬還是一百萬金銖?」
「四十萬金銖本金,發行三百萬紙幣?風險太大了,家主!」
「風險是有點,但比你想的要小。」程宗揚歎道:「我是不好意思把三百紙幣全都拿過來自己花。」
秦檜一愕之下,終於明白過來:「糧款!原來公子打的這個主意:」
「只要能抵稅,我怕個鳥!」程宗揚道:「現在就看老賈捨得拿多少紙幣買糧食了。」
程宗揚打的如意算盤是用雲氏的囤糧,將發行的紙幣全換回來,既推動紙幣的發行,又賺取足夠的利潤,而且還扣了四十萬金銖的本金供雲氏周轉。
無論是賈師憲、宋國朝廷,還是雲氏商會和自己的盤江程氏,幾方各取所得,皆大歡喜。只要這一炮打響,自己的盤江程氏就在宋國紮下根。
程宗揚腳步忽然一停,朝旁邊望去:「老魯?」
街旁一位大和尚身披禪衣,盤膝坐在青石台階上,正是花和尚魯智深。
他雙掌合十,也不知坐了多久,身邊的地上扔著幾枚零星的銅銖,倒像是在監獄門前化緣的。牢裡的獄卒大概過來趕過,趕不動,也就隨他去了。
程宗揚抬頭一看:「好你個老賈,錢莊給我選到監獄旁邊,是不是準備紙幣一玩砸,直接把我扔牢裡?」
魯智深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忽然他眉梢一挑,抽了抽鼻子。
程宗揚晃著紙包道:「前腿?後腿?」
「恁多廢話!」魯智深劈手奪過來,扯開油紙,一手撈著一條燒得爛熟的狗腿啃得不亦乎。
程宗揚蹲下來。「花和尚,你在這兒坐幾天了?」
魯智深顧不上回話,眉毛挑了三下,表示自己坐了三天。
林沖四天前出事,魯智深得到消息已經是第一!天,他先用半天時間四處打探,全無音訊之下,索性守在大牢門口,一坐就是三天,這分情義讓程宗揚不得不佩服。
「林教頭的事我已經聽說,別擔心,太尉府的處置已經下來了。」
魯智深霍然抬頭,「什麼處置!」
說著一口狗肉噴出來,程宗揚連忙去躲,還沾上一塊。他沒好氣地擦擦臉:「怎麼跟老臧一個樣?」
「我們是師兄弟嘛!」魯智深親熱地來拉程宗揚的手,「程兄弟,到底是什麼處置?」
「別!別!別!一手的油!」程宗揚道:「流刑!刺配筠州!」
魯智深勃然大怒:「哪裡便要流刑!林師弟臨安人氏,刺配筠州,家中的嫂夫人誰來照料!」
真是個好問題。程宗揚使了個眼色:「大和尚,咱們聊聊?」
魯智深心領神會,拿起禪杖,拎著狗肉和程宗揚一道上馬車。
「野豬林?」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6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過了西湖,再有一日的路程,是往筠州去的必經之地。老魯,敢不敢幹這一票?」
魯智深摸著光頭哈哈大笑。「洒家有何不敢!好兄弟!林師弟這條性命多虧你了!」
「處置雖然出來,但要到三月初才能啟程,到時候如果不忙,我跟你一道走一趟。」
魯智深往大腿上狠狠擂了一拳,恨聲道:「只恨嫂嫂下落全無,到時見著林師弟,他若問起,洒家該如何答話?」
這倒是個麻煩,憑林沖的性子,自家娘子失蹤恐怕能找一輩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是個炸彈。程宗揚暗道:得想辦法解決這個隱患。
雙方約好時間,程宗揚與魯智深分手後,本來該悄悄見高俅一面,交換一下訊息,但黑魔海的威脅言猶在耳,糧戰更在緊要關頭,程宗揚想了又想,還是先回梵天寺坐鎮,只讓敖潤去了趟橡樹瓦子。
在程宗揚收集整理各地糧價的同時,秦檜用重金請來臨安城最好的兩名石匠,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雕成紙幣的印版。
第二天中午,秦檜帶著新印出來的紙幣樣張趕赴半閒堂,面見賈師憲,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來。
正如程宗揚所料,在一百萬金銖的誘惑下,連賈師憲也為之心動,終於同意把空置多年的武穆王府交給盤江程氏「開發」,條件是必須將王府全部拆掉,不留一磚一瓦,建成之後更不能有原王府的絲毫痕跡。
程宗揚彈了彈信箋。
「老賈對咱們武穆王恨到骨子裡,瞧瞧『岳逆之宅』這幾個字,隔著紙我都能聽見老賈的磨牙聲。」
秦檜道:「我在旁邊觀瞧,最後打動賈相爺的多半不是一百萬金銖紙幣,而是公子說的拆遷。看情形,賈相爺早就想把武穆王府拆光推平。」
程宗揚放下信箋。「今天去半閒堂,除了紙幣,老賈還跟你商量什麼?一臉得意外露啊,奸臣兄。」
秦檜微笑道:「賈相爺看了紙幣的樣張,已經點頭同意。若論起對紙幣的急切,他比公子還著急幾分,當即要我們印出一百萬金銖票面的紙幣交付戶部。屬下說這樣模尚顯簡陋,只怕有人偽造。賈相爺立刻要廖先生擴幣去戶部蓋印確認,如果有人偽造戶部的印鑒,那是斬立決的重罪。」
程宗揚急忙道:「千萬不可!」
秦檜笑道:「在下當時便回絕賈相爺的好意。紙幣既然是我們程氏印行,其中的風險自然由我們程氏擔當。盤江程氏不才,寧願自己擔責任,也不願給宋國官府添絲毫麻煩。」
死奸臣這番話把握到自己渾水摸魚的心思,不過能說得這般冠冕堂皇,就是他的本事了。
「不會只談了這些吧?」
秦檜笑道:「承蒙賈相爺看得起,我這個程氏錢莊的大執事和相爺商量了紙幣的用法。相爺也說草民所言的『大宗採購使用紙幣』的法子可行。明天賈相爺應該會面奏宋主,推行公子的錢幣大計。」
這是程宗揚準備設立錢莊之初就設計好的套路,笑道:「老賈是什麼章程?」
「賈相爺可能是信得過鄙人,談及大宗採購的時候,說到各地常平倉的存糧。」
「老賈連這都對你說?」
軍國大事隨便透露出去,程宗揚對賈師憲「輕佻」二字的評價又加深幾分。
秦檜道:「目前宋國四百軍州,三百餘處常平倉,總計存糧不足四百萬石,其中臨安的常平倉佔了近三成,有存糧一百餘萬石。」
「一百餘萬石?不少啊。」
「臨安的常平倉在平常時節是存糧六百萬石。」
「空了這麼多?」程宗揚拍案而起,「太好了!」
「江州戰事還未平息,賈相爺估計,單江州前線至少要再採購二百萬石糧食。我已經提請賈相爺,糧為人綱,眼下青黃不接,民間最易生變,這批紙幣印發之後,先用來採購糧食。」
程宗揚笑道:「老賈答應了嗎?」
秦檜道:「賈相爺有些擔心,全用紙幣只怕內外生疑,商家也不肯接受,於是在下與廖先生商量出法子:購糧所需款項由戶部和州縣對分,一半由戶部支付紙幣,一半由州縣支付錢銖,向各地商家購買糧食。」
程宗揚大喜過望,「奸臣兄,有你的!」
這比程宗揚當初的設想還要完美,除了收回紙幣以外,還能回籠一半的錢銖。
有這些錢銖在手,再多發行幾倍的紙幣也不用擔心本金的問題。
發行紙幣最大的軟肋是防偽,程宗揚依稀記得水印並不難做,只要在造紙的時候改變紙張的部分密度,就能製出水印。
但這會兒一是來不及,更重要的是宋國如果有人能製出水印,肯定也有人能仿出來,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防偽了。
「第一批紙幣先印面額一萬貫的一百張,帶編號,全部由我簽字畫押,打上指模。第二批面額兩千貫,印五百張,也一樣處理。」
「是。」
程宗揚靠在椅背上,悠然道:「再來要看雲家商號了。」
程宗揚與賈師憲各懷心思,在盡快發行紙幣這一點上一拍即合。秦檜用屯田司員外郎的名義加上每月二百銀銖的重金,半是禮聘、半是威逼地將兩名石雕工匠請到梵天寺,擔任程氏錢莊的專職雕版師。
當天晚上便用最好的紙張和墨料,印出一百張標明「程記錢莊」發行的萬貫面額紙鈔,由家主程宗揚簽字畫押,按上指印。
次日一早,這一疊嶄新的紙鈔在廖群玉和戶部官員的共同見證下,進入戶部庫房。
如果說賈太師當初在《為興邦整兵增歲入汰冗員諸事札子》中,列出總額一千萬貫的特別開支計劃,招致的僅是其他派系官員的腹誹和冷笑;當戶部的消息傳出,賈師憲準備以紙幣補充財政的舉措,立即在宋國朝堂引起軒然大波,非議之聲響徹雲霄。
溫和點的說賈師憲是與民爭利,不足為朝廷法度;不客氣的當即彈劾賈師憲以紙充金,強買強賣,有辱國體;更激烈一些的將新帳、老帳一起算,密密麻麻列出賈師憲十大罪,二十可殺,三十惡行……力諫宋主把賈賊押赴法場,明正典刑,以儆傚尤。
程宗揚原本以為賈師憲在宋國的地位穩如泰山,一言九鼎,看到高俅密送來的內幕資料才知道老賈的日子也不好過。
尤其有些彈劾賈師憲的札子,內容簡直是狗血。什麼賈師憲私自截留內庭宮女,與俳優娼妓濫淫,甚至收了一個尼姑當小妾。還有人活靈活現地說某官員怎麼急於向賈師憲回報災情,卻被告知相爺正忙於軍國大事,該官員苦等兩個時辰,急切之下闖入多寶閣,卻見賈師憲正摟著妓女斗蛐蛐……
札子最後字字血淚:賈賊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安!臣伏闕泣血而諫,為我大宋千秋萬載基業,求陛下立將賈賊押赴午門,凌遲處死!臣為國剪除此獠,死而無牝憾!
程宗揚看得一身雞皮疙瘩。宋國這些文官比武將猛多了,看模樣,一個個都有拿筆把賈師憲戳死的實力。
高俅知道他對宋國朝廷兩眼一抹黑,每份札子旁邊都一一標明王黨、梁黨、賈黨……讓程宗揚驚靜的是,罵賈師憲最狠的那份,竟然出自賈黨成員的手筆。
「這不是反水,是賈師憲欲揚先抑之計。」秦檜道:「罵得越狠,賈師憲越安全。」
「還有這一說?」
「如果這份札子能把賈師憲扳倒,請問如此十惡不赦的大奸賊如何能歷經兩朝,柄政十餘年?豈不是兩代宋主都無知人之明?」
程宗揚笑道:「被你一說還真是這樣,不過我要是宋主,哪天心情不好,就真給他來個順水推舟,讓老賈哭都沒地方哭去。」
秦檜激覽過札子,皺眉道:「賈師憲的處境只怕不妙。」
「可不是嘛。」程宗揚道:「這些札子讀下來,我覺得老賈都能死七、八遍,可他老人家還好端端地在多寶閣玩蟲呢。」
「不是這些問罪的札子,而是這幾份。」秦檜挑出來,「這些札子中只說去年以來天災不斷,各地出現流民,看似與賈師憲無關,用心卻著實毒辣。國中不靖,少不得有朝廷重臣要為此負責。這幾份札子都出自帝黨手筆。」
程宗揚一驚:「你是說宋主要收拾老賈?」
「大有可能,不過此事未必能扳倒賈師憲,札子裡還是留些分寸。真正衝在最前頭的反而是梁黨。」秦檜敲著另幾份札子道:「梁師成想取賈師憲而代之。」
賈師憲倒台是注定的結局,但想取而代之的梁師成好像沒有如願以償。
高俅這個鐵桿帝黨只在札子裡不閒不淡地扯了幾句,看來老賈這次還倒不了台。
程宗揚並沒有把宋國朝廷的紛爭放在心上,但有些事總在意想不到的時候發次日是程宗揚抵達臨安的第十一天,廖群玉天一亮就趕到梵天寺。
「陛下有旨——宣工部屯田司員外郎程宗揚入宮覲見。欽此!」
程宗揚正在漱口,愣了半晌才一口嚥下,「我不用擺香案,跪下接旨?」
「來不及了!快走!快走!」
廖群玉路上才解釋,宋主昨晚召賈師憲入對,詢問紙幣的始末,賈師憲細陳原委,半夜才出來。
誰知宋主當晚便派內侍召見程員外。程宗揚在城中的住處早已人去屋空,內侍找到天亮,沒辦法才找到太師府。廖群玉接到消息就趕緊來了。
「陛下召見我,是為了鈔法?」
「我也不知道。」廖群玉又補充一句,「賈相爺也不知道。」
程宗揚左思右想,總不會是自己漏了底細吧?宋主聽說自己和岳鳥人舊部有聯繫,召自己入宮開刀問斬……或者是因為自己吃了夢娘的豆腐,宋主要為他的奶媽報仇?
廖群玉見他臉色微變,以為他心下緊張,勸慰道:「不必拘謹,到了陛下面前,有一說一便是。」
我若真的有一說一,別說我今天出不了大內,你們賈太師也要倒大霉。
「多謝廖兄,」程宗揚哈哈一笑,「我這會兒好多了。」
臨安內城向南一直擴展到鳳凰嶺,城中是各部官署,太尉府也在其中,再往裡才是宋主所居的大內。從梵天寺下山,經內城進入大內,反而比城中更方便一些。
臨安大內比起建康晉宮也不遑多讓,城牆上,成群的禁軍如標槍般挺立著,衣甲鮮明,氣勢威嚴。宮中古木森森,一眼望不到邊際。
廖群玉未奉詔,無法入內,在宮門前就停下腳步,一名小黃門領著程宗揚穿過重重門禁,朝內宮走去。
那小黃門一開始像鍋嘴葫蘆一樣,埋頭帶路,一言不發。
程宗揚瞧著周圍無人,幾枚金銖悄悄塞過去,小黃門立刻變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連宋主親手在白屏風上寫下「江州群寇」的事都說出來。
不愧是宋主身邊的耳目,這情報比高俅還來得真切。
程宗揚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接著打下去?」
「這個咱家……咳咳……」
程宗揚又塞了幾枚金銖,悄聲道:「我是工部的官,一會兒陛下召見,萬一問起這事,我心裡先有個譜。」
小黃門笑逐顏開。「你問對人了,這事還真就我童貫清楚:」
程宗揚耳朵嗡的一聲。童……貫……原來你在這兒等我!
賈師憲、高俅、梁師成、童貫、夏用和,再加上秦檜——宋國此時朝野算得上是群奸畢集。一等一的國力卻在六朝混得最慘,傾國之力打不下小小一個江州,不是沒原因的。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7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這一走神,後面幾句沒聽清,等程宗揚定下神來,只聽還幼齒的童貫說道:「可賈相爺非要打,陛下爭不過相爺,只好答應了。再後來吧,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這一連串的敗仗下來,陛下急了,虎翼軍什麼的都是陛下親自下詔調往江州的。咱家瞧著,陛下現在是主戰的……」
聽來宋主一開始不同意出兵,打急了才發狠,符合他年輕人的性格。
不過程宗揚總覺得有些蹊蹺,聯想到宋主和夢娘的關係,會不會是黑魔海放出夢娘在江州的風聲,也被宋主聽到了?
程宗揚試探道:「聽說陛下的奶媽……」
童貫一愕:「沒聽說陛下有奶媽啊?」
程宗揚心頭劇震:難道高俅在撒謊?
他還想再問,但小黃門領著自己來到一座大殿前。程宗揚只好匆匆道:「在下姓程,改日請公公喝茶,一定請童公公賞臉!」
童貫現在只是宮內一個不起眼的小內侍,見程宗揚這樣客氣,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說!好說!程員外請。」說著他附在程宗揚耳邊道:「御座前正數第九塊金磚——下面掏空的,磕頭梆梆響!」
程宗揚小心翼翼地踏進大殿,好在廖群玉在路上匆忙教他一些宮廷規矩,什麼多磕頭少說話;眼睛盯著腳尖,別抬頭看陛下;告退的時候別轉身用後背衝著陛下,老老實實倒退著出殿門……一套禮儀照做下來,總算沒出什麼岔子。尤其是童貫指點的那塊金磚,果然是梆梆的響。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你是現任的客卿,工部屯田司員外郎程宗揚?」
聽聲音,這位宋主的年紀並不大。岳鳥人在十五年前出事的時候,宋主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兒,再加上宋國習俗的虛歲,宋主的實足年齡恐怕比程宗揚小五、六歲,也就是二十歲上下。
不過宋主問完,程宗揚才想起來,應該是自己報官職姓名。宋主似乎等了半夜,心裡正急,不等自己開口就先問出來。
「臣正是。」
「紙幣是你的主意?」
這個問題,一般人回答時都會往賈師憲身上推,免得出事沒一個墊背的。
但程宗揚巴不得把功勞都搶過來,當下不客氣:「正是臣的主意。」
「且仔細說說。」
程宗揚打起精神,將紙幣的發行、使用、兌換仔細說了一遍。
「這麼說來,你是拿出自家財產,先墊付三百萬金銖的賦稅,由戶部支取使用?」
「陛下英明!」
宋主站起身來,在御座前走了幾步。
程宗揚按規矩無法抬頭,只能悄悄瞧著宋主的靴子尖,琢磨這位宋主是宋朝哪位帝王?
繡著龍紋的靴子停下來,宋主道:「除去本金,你自出家產,墊付二百六十萬金銖,有什麼好處嗎?」
程宗揚一怔:這位宋主還真直接啊!若說君子喻義,小人喻利,他會不會當場翻臉呢?
「臣不敢欺瞞陛下,好處自然是有的。」程宗揚道:「臣身為商人,本不是在職官員,蒙滕知州青眼有加,薦為客卿,但臣骨子裡終究是個生意人。做生意攜帶大筆錢銖奔走各地本就不便,這五間分號一旦開張,至少臣在各處的生意往來可以用紙幣支付,單是押鏢的支出也節省不少。」
「那才幾個錢?你要付的是二百六十萬金銖。」
「稟陛下,其實是一百六十萬,另外一百萬是武穆王府的購地費用,將來好拆遷重建。」
殿中的氣氛頓時凝滯,程宗揚能聽到宋主劇烈的呼吸聲。過一會兒,宋主重重吐口氣,冷冷道:「拆了也好。」
「臣本非大宋人士,不知內情,如有失言,還請陛下降罪。」
宋主冷冷道:「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沒什麼好降罪的,賈太師也已經稟奏過。 你把那王府全部拆完,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別留下來!」
「臣遵旨。」程宗揚又加了把柴,「敢問陛下,王府拆遷時,是否有什麼要留意的?」
宋主沒有立即回答,只聽見他的呼吸聲越來越急,片刻後終於忍不住怒道:
「有!你拆遷時記住掘地三尺——」
「呃?」程宗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掘地三尺?難道要刨岳鳥人的屍骨?
宋主咬牙切齒地說道:「找找有沒有一人高的金牌!」
「金牌?」程宗揚都蒙了,「什麼金牌?」
「十二面!一共十二面!」
宋主幾乎用咆哮的聲音逍:「岳賊當年要朕連發十二面金牌,才肯解散星月湖大營!」
「每面金牌都與岳賊等重!這麼多年朕仍記得清清楚楚!那廝特別穿了一身最重的甲冑,連人帶甲淨重二百二十七斤九兩六錢五分!朕掏空內府所有積蓄才鑄成十二面金牌,一共是兩千七百三十五斤五兩八錢!岳鵬舉那狗賊在風波亭被雷劈得屍骨無存,還能把這些金牌都帶到陰間去不成?」
第三章
宋主的咆哮聲在殿內久久迴盪,程宗揚聽得目瞪口呆:岳鳥人,你真有創意,十二面金牌竟然還能這麼用?
我明白了,你是特意為岳飛報仇吧?岳飛上輩子是被冤死的,到這兒你要讓宋國這位陛下冤死啊!
老岳你夠狠,宋主當年還是個娃娃,你就這樣勒索他?兩千七百多斤黃金,你就是打一具金棺材也用不完。做人這麼囂張,難怪會被雷劈!
哎喲……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是被雷劈死的——難怪孟老大他們都不肯說,原來是被老天爺用雷劈了。這種鳥事你都能碰上,怪不得是鳥人。說起來,你的運氣可真差,要不然老天爺怎麼不劈我?
程宗揚正在肚子裡腹誹,忽然想到自己和段強的遭遇;雷劈這種事,自己不是沒挨過,還是不拿這事情笑話他了。不過岳鳥人挨雷劈,怎麼透著一股蹊蹺味?
宋主顯然是氣急了,咆哮完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穩了穩情緒,為沖淡剛才那番話的影響,宋主放緩口氣,溫言道:「那王府未必值一百萬金銖,何況還有一百六十萬——即使朕富有天下,也知道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卿家一個商人,如何能拿出來?」
程宗揚慷慨激昂地說道:「臣既然身為大宋客卿,為國盡力,為吾主解憂,乃是分內之事!」
宋主並沒有被他的激昂慷慨打動,言語間對紙幣仍不能釋懷。
「以紙充金可謂駭人聽聞,若商人不肯接受,為之奈何?」宋主憂心忡忡地說道:「紙幣無法推行也罷了,若傷了朝廷的體面,不是幾百萬金銖的事。」
這位宋主倒不是昏庸之輩,心地也不壞,是仁宗還是孝宗?
程宗揚心裡嘀咕著,口中道:「臣準備在臨安盤下一家糧行,待戶部官員召集眾商,以紙幣購糧時,便由臣指使自家糧行先行接受紙幣,做出表率。若能激起我宋國商家的愛國之心,接納紙幣,為國分憂,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好把錢幣回籠,以免生出波瀾。」
程宗揚苦笑道:「這本是商人的小伎倆,不敢有辱聖聽,只是解陛下之憂而已。」
宋主道:「如此說來,若紙幣難以推行,便由卿家全部接下?」
程宗揚道:「必不會累及朝廷聲望。」
宋主久久沒有做聲,半晌才道:「朕今日方知,我宋國還有卿家這樣富可敵國的大商家。」
程宗揚暗叫不妙:自己打腫臉充胖子,竟然充得比宋主面子都大,萬一這位宋主是朱元璋,自己不就成沈萬三嗎?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8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回陛下,臣不過是盤江土著,論起家產,宋國富戶車載斗量,臣的產業只是中等。不過論起資金的運作,臣卻頗有幾分心得,因此才敢用兩分的本金,運作十分的紙幣。臣也知道其中的風險,但宋國富戶思不及此,而我大宋有燃眉之急,臣為國事,傾家蕩產亦不足惜。」
宋主感歎道:「若人人都如程卿,何愁我大宋不興!卿家有什麼為難的,儘管說來。」
程宗揚暗鬆一口氣,連忙道:「臣不敢驚動聖駕,只是這些紙幣實為官府所用,懇請陛下恩准,這些紙幣必須能用來支付賦稅。」
「自當如此!」宋主一口應下,又道:「朕聽賈相有言,所有紙幣均由卿家的錢莊印製,交付戶部使用——此舉頗有不妥。」
程宗揚心頭微凜,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恭恭敬敬道:「請陛下明示。」
「這些紙幣既然可以支付稅賦,便是由我大宋朝廷認可的法定錢鈔。」宋主徐徐道:「此程氏錢莊可謂半官半商,印製的紙幣必須由官府支用,不得私下發行。若卿有意另行印製紙幣供民間使用,朝廷不會阻攔,但不得以程氏錢莊的名義,更不可支付稅賦。」
程宗揚心驚肉跳之際,又聽見那位宋主說道:「至於程氏錢莊發行的官用紙幣,朕已下詔,著戶部在背面加蓋印章。往後官用紙幣必須由程氏錢莊和戶部一同監製,每年發行額度也必須呈報,由朕御覽。」
程宗揚心裡哀歎:這位宋主比賈師憲用心多了,一道詔書就斷了自己渾水摸魚的念頭。
宋主道:「卿家放心,有朕和賈太師在,朝廷斷不會做殺雞取卵之事。」
「謝主隆恩!」
「還有嗎?」
程宗榻心一橫,「有!」
程宗揚不好抬頭看宋主的表情,只能盯著他的靴尖,用沉重的口氣說道:「臣從筠州來,如今筠州的糧價是往年一倍,超過臨安近兩成。眼下已經開春,田中卻無人耕作,只因丁壯都服徭役……」
宋主的靴子停在程宗揚面前,接著打斷他。「軍務非你所能議論。」
「臣是工部屯田司員外郎,論的只是農事。」程宗揚道:「現在正是播種時節,一旦誤了農時,只怕今年秋收更少於去年。今年糧價已是每石十五銀銖,如果今年歉收,明年此時的糧價,臣不敢猜測,只怕屆時再發行十倍的紙幣也難以彌補虧空。」
宋主快速走了幾步,然後冷冷道:「朕知道了。還有嗎?」
還有你那不存在的奶媽究竟怎麼回事!程宗揚心想:媽的,我也夠蠢的,夢娘琴棋書畫、詩辭歌賦、曲舞彈唱、刺繡焚香無一不精,怎麼可能會是奶媽?九成九是宮裡的妃子!高俅你這個白臉奸臣,敢騙我!
「只要今年不誤農耕,臣更無他求。」
宋主沒有再提這件事,只勉勵道:「好好做,錢幣之事,切莫出了岔子。」
「臣遵旨。」
「告退吧。」
程宗揚一直退到大殿邊才飛快地瞟了宋主一眼。金碧輝煌的御座旁垂著一道珠簾,前面站著一位身穿便服龍袍的年輕人。
果然是人如其聲,那位宋主長得好一張小白臉,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看起來倒挺俊俏,和小狐狸很有得比,只不過多了兩撇清秀的小鬍子,頗有英主之氣。
不像徽宗、欽宗、理宗那些昏君,長相也比太祖、太宗來得英俊,難道是神宗?
不會那麼短命吧?
程宗揚只瞟了一眼就離開大殿,等他走後,宋主挽起筆,在身後的白屏風一角寫下「程宗揚」三字,然後沉吟許久,在旁注了「工、戶」二字。
程宗揚出來時,童貫已經不在殿外,只好另找時間約他出來,打聽內情了。
程宗揚很想當面質問高俅,夢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這會兒找上門肯定問不出什麼。
高俅對岳烏人的忠心沒有絲毫可疑,有些事情他可能是不方便多說。比如高衙內竟然是岳鳥人托他養育的,高俅就隻字未提,不一定是信不過自己,只是事情實在太大條;就像自己明知道高俅的身份,卻不敢向任何人透露。這種事一洩漏出去就血雨腥風,有時候不知道反而比知道好。
不過高智商和岳鳥人是什麼關係?難道是岳鳥人的娃?
不會吧?若是讓死丫頭碰見,知道自己的哥哥是這德性,還不立即把這個便宜哥哥弄死,免得丟她的臉?
敖潤和俞子元在外面等候,見程宗揚安然出來,都鬆了口氣。
俞子元迎上來道:「如何?」
程宗揚道:「老子這輩子都沒向活人磕過頭,往壞處說呢,人格受到污辱;往好處說呢,這下我的人生算也完整了。」
俞子元不禁為之失笑。
敖潤道:「程頭兒,高衙內剛才派人來,請你去翠微園。」
「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只是兩天沒見公子,高衙內說想師傅了。」
「不去。」
程宗揚一口回絕。自己和高衙內那小崽子沒什麼好說的,至於阮香凝,雖然劍玉姬說得好聽,為了表示善意,送給自己暖床,但糧戰的要緊關頭,把這個底細不明的炸彈摟在懷裡,自己真的瘋了。
程宗揚說的盤下一處糧鋪、鼓動臨安糧直接納紙幣,倒不是撒謊。臨安大大小小的商會背後多半有宗室權貴的影子,不過有兩家並不顯眼的糧行,真正的東主是雲氏商會。
程宗揚沒打算來陰的,而是把自己的方案全盤提供給賈師憲。在宋國這位權臣的默許下,戶部召集城中糧商的消息一出,秦檜便以新任執事的身份,帶著糧行的老掌櫃來到樊家園。
樊家園是臨安有名的酒樓,三天前,戶部的官員將園中一座小樓包下,邀請臨安的糧商與會。
戶部請客,說實話,沒有一家糧行願意來的,但也沒有一家糧行敢不來的。
不到午時,二十餘家糧行的執事、掌櫃便紛紛趕到園中,少的一兩個,多的三五個,不一會兒廳中聚了數十人,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
程宗揚冷眼旁觀,那些糧商風度相異,長相不同,但有一點相差無幾:臉色都不大好看。這也難怪,臨安的商家不少都是手眼通天之輩,再加上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來這裡之前,這些人都聽到消息,曉得這頓飯不是好吃的。
程宗揚笑道:「今天這場嘴皮官司有得打了。」
廖群玉面露苦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主持會議的是戶部一名郎中,與會的還有臨安府幾名官員。廖群玉的身份最特殊,他沒有官職,卻是代表賈相爺出席。
不一會兒秦檜也進來了,他把兩位掌櫃推到前台,自己安安穩穩坐在後面,遠遠向家主使了個眼色。
程宗揚心裡篤定,對於發行紙幣,各方都沒有把握,戶部反覆斟酌,拿出一個方案,準備先在各州縣發行一百萬金銖的紙幣探探底細。至於原來擬定的各州縣自籌相應錢銖的建議,由於各州縣財政吃緊,也降為半數。
這樣臨安的發行額度暫定為紙幣四十萬、錢銖二十萬,按照戶部的預計,能發行一半就可以向賈相爺和陛下覆命。
六十萬金銖,按目前的糧價一共能購糧八十萬石;雲氏在臨安的兩家糧行掌控的糧食超過四十萬石,所以程宗揚才信心十足,即使沒一家願意收紙幣,自己全部吃下也不是什麼難事。
忽然程宗揚目光一跳,看到一個公子哥晃悠悠進來,卻是陶弘敏。
在場的糧商有些認識這位陶氏錢莊的少東家,紛紛上前問好。
陶弘敏倒是長袖善舞,絲毫沒有當日拒見賈師憲的傲慢,一通寒暄之後,賓主盡歡,他才來到程宗揚身邊,笑道:「程兄,咱們又見面了。」
程宗揚對這個知道自己底細的二世祖十分警覺,畢竟自己的把柄在他手裡,萬一被他揭出自己和江州那些賊寇有交往,自己立刻吃不完兜著走。
程宗揚笑道:「陶五爺倒是有心情。」
陶弘敏道:「本來我是來樊家園吃羊羹的,聽說這裡熱鬧,如果是臨安府倒也罷了,連戶部也來,我一合計,莫不是錢莊的事?若是這事,程兄必定會在。哈哈,倒是讓在下猜個正著!」
忽然廳中響木一震,戶部那位官員朗聲道:「時辰已到!沈府丞,來了多少商家?」
來自臨安府的沈府丞計算一下數目,「二十六家。」
戶部那名郎中點了點頭,提高聲音道:「諸位!今日請大家來的目的,想必各位掌櫃都知道一些。方才各位的議論,蔡某也聽到一二,不錯,正是為了紙鈔之事!」
那位官員口若懸河,講了紙鈔的來歷、用途和如何使用、兌換,直說半個時辰,然後道:「各位商家生意遍及六朝,平日經商少不得磕磕粹絆,若非我大宋官府為諸位奔走,諸位何有今日?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今我官府推出紙幣實為公私兩便,望各位好生體諒朝廷心意。」
說罷那官員拿起茶盞,靠在椅背上慢慢啜著,不再理會那些商人。
程宗揚聽那官員口齒明快,言談條理清晰,對紙幣的理解也足夠透徹,不禁問道:「這人是誰?」
陶弘敏笑道:「程兄連蔡元長也不認識?」
蔡元長……這個自己真的不認識。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19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蔡元長是戶部度支司的郎中,進士出身,單名一個京字。」
程宗揚心裡咯登一聲:蔡京!好嘛,宋史奸臣傳的成名人物算是到齊了。
饒是自己見慣名人,程宗揚也禁不住朝那位大奸臣多看幾眼。
陶弘敏道:「程兄好眼光,這蔡元長確實是個人物,只不過……」他悄悄比了個撈錢的手勢。
程宗揚心領神會。好在秦檜這個死奸臣不以貪瀆聞名,不然把生意交給他還真不放心。
蔡元長說完,廳中沉默了足足一刻鐘,終於有一名老者站起來,唉聲歎氣地說道:「如今糧價騰貴,小的們生意也不好做,但蔡郎中既然說到為國分憂,小的雖是商賈也知道大義,這樣吧,我們通源行認購四千石!」
這位老掌櫃一開口,底下接著有人開口,有認購兩千石的,也有認購五百石的,照這樣下去,二十多家糧行連五萬石也未必能湊夠。
蔡元長將茶盞往桌上一墩。
「劉掌櫃說得好,如今糧價騰貴,每石要一千五百銅銖,合十五銀銖。這四千石就是六萬銀銖、三千金銖的價格。按紙二金一的比例,通源行拿到手裡是兩千的紙幣,一千金的錢銖。」
蔡元長冷笑道:「通源行購買這批糧食的時候,價格是每石三銀銖還是五銀銖?只怕成本還不到一千金銖。既賺了名聲,又白賺兩千的紙鈔,果然是好生意。」
那位劉掌櫃老臉微微一紅,說道:「蔡郎中明鑒,帳不是這樣算的,有道是『貨算當時值』……」
蔡元長打斷他。「我與你談國事,你卻與我談這些生意經?」
劉掌櫃垂下眼睛,話裡卻帶上骨頭。「為國分憂自然是應當的,卻不能讓小號這上上下下幾百個人喝西北風。」
陶弘敏低聲笑道:「通源行背後的東家,一個是寧王的外甥,一個梁節度的親弟弟,蔡元長只是個戶部郎中,只怕踢不動這塊大石頭。」
廳中忽然一聲長笑,一名商人施施然站起身,拱手道:「蔡郎中說得不錯,我們這些糧商哪裡的生意賺不到錢,何必在國事上斤斤計較?」
陶弘敏饒有興致地看著侃侃而言的秦會之。
「你這位秦伴當做商人卻是屈才,倒是當官的好材料。」
程宗揚道:「老秦文才不錯,經商卻是新手,讓陶五爺見笑了。」
陶弘敏笑道:「看來程兄今次是有備而來。」
程宗揚微笑道:「開門頭一樁生意,總要下點功夫。」
陶弘敏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笑道:「原來是程兄的手段,我陶五也差點看走眼。」
廳上蔡元長點頭道:「這位掌櫃的話諸位都聽到了?商人以誠為本,更不能忘了『仁義忠信』這四個字。」
秦檜和蔡元長一唱一和,讓旁邊那些商人如坐針耗。劉掌櫃眼風一掃,旁邊一個年輕人站起來:「這位爺,敢問你們雲海行認購多少?」
秦檜從容豎起一根手指,「十萬石。」
這個數字一出來,在座的商人頓時啞了。蔡元長也不理會那些糧商臉色難看,當即攤開紙,親筆寫了文書,由秦檜簽字畫押。
蔡元長看著秦檜筆走龍蛇,讚道:「秦先生一筆好字!」
秦檜放下筆,「怎及得蔡郎中字裡行間的飄逸雅致?」
說罷兩人相視大笑,神情間有些惺惺相惜。
程宗揚在肚子裡冷笑一聲:「臭味相投!肉麻!」
這兩個大奸臣一個曾經名列四大家,一個開創細明體字,都有一手不凡的書法造詣,程宗揚有些忍不住想把那份有兩個大奸臣簽名的文書收藏起來。
雲氏掌控的共有兩家糧行,秦檜這十萬石只是拋磚引玉,探探一眾糧商的反應。誰知那些糧商神情各異,有些暗自咬牙,有些似乎意動,但都瞄向劉掌櫃,秦檜拋的這塊磚,連個水聲都沒聽見。
如果這會兒把殺招拿出來就沒有底牌可打。程宗揚悄悄向秦檜使了個眼色,讓他想辦法打破僵局。
死奸臣眉毛微挑,然後將簽好的文書遞到案上,笑道:「小的尚未見過紙幣真容,不知可否在此地交割?」
蔡元長雙掌一擊,「取紙幣來!」
兩名戶部吏員拿來一口鐵箱,各自開了把鎖,然後蔡元長親自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最後一把鎖,從中取出一張紙幣。
倉促間造不出什麼特種紙張,紙幣用的是上好宣紙,長約四寸,寬兩寸有餘,上面是秦檜親手寫的「盤江程氏」四字模版,下面是「大宋錢莊臨安總號」,中間填著編號。
再往下是防偽的花紋圖案,裡面套紅印著「壹萬貫」,底部有一串古怪的字跡,卻是程宗揚的英文簽名和指模,紙幣背面則是鮮紅的戶部大印。那紙張極為厚實,剛印出來,票面還是簇新的。
「十萬石糧食,一共是七萬五千金銖,用紙幣五萬。此票每張當萬貫,五萬金銖,一共十張。」
蔡元長親自點了十張交給秦檜。秦檜雙手捧著,仔細驗看,嘖嘖讚歎道:「好雕工!看這花紋,只怕臨安城最好的工匠也難刻得出!好紙!好墨!」
死奸臣,你就使著勁吹吧!自己弄的東西還吹這麼饗,你也不臉紅。
蔡元長道:「秦先生且小心了,這一張就是一萬貫,十張加起來也未必及得上一枚金銖的重量,卻能抵五萬金銖的稅!」
秦檜讚歎道:「果然是官民兩便!聽說這些紙幣在我大宋境內均可兌換,往後秦某出門交易,也不必帶上大批錢銖。」
蔡元長道:「秦先生若在他處使用,今年還有些不便。第一批錢莊只設五家,除臨安外,還有揚州、夷陵、筠州和明州四處。」
「正是境內東南西北四處,總比千里運送錢銖方便。」
兩名大奸臣算是天作之合,一場戲神情兼備,演得精彩紛呈。本是主角的廖群玉此時卻成了配角,只在旁看著兩人發揮。
秦檜往自己的席位走去,一邊走,一邊舉著紙幣讓眾人觀瞧,不少商人都伸長頸子看他手裡的紙幣究竟什麼樣,通源行的劉掌櫃卻頭不抬、眼不睜,一個勁兒的埋頭喫茶。
剛走到劉掌櫃身邊,秦檜腳下突然一絆,一向儀表從容的中年帥哥竟然就那麼狼狽不堪地撲倒在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結結實實摔個狗吃屎,手裡的紙幣摔了一地。
秦檜勉強爬起來,顧不得去撿那些紙幣,憤然指著旁邊的老掌櫃道:「劉掌櫃!秦某雖然傷了閣下的面子,為的是國事!即便有怨,秦某接著便是!何必當場下絆子,給秦某難看!」
劉掌櫃瞠目結舌:「你……你……你莫要含血噴……」
蔡元長和秦檜一樣,都是七竅玲瓏的水晶猴子,秦檜這一番做作,他哪裡還不知道?劉掌櫃辯解的話還沒有說完,蔡元長已經勃然大怒,一摔響木,喝道:「來人!趕將出去!」
等秦檜回到位上,臨安最大的糧行掌櫃已經被逐出樊家園。戲演到這兒,那些糧商就算生的是錢眼,這會兒也看出火頭來了。當即有商家站出來認購五萬石,接著三萬、兩萬的認購十幾家。
程宗揚見火候已到,暗暗使個眼色,一直沒有開口的大成糧鋪一下便認購三十萬石。等最後一家小糧行報上三千石的價碼,二十五家糧行一共認購了九十萬石,比預期的數量沓多出十萬石。
臨安府一共用去二十二萬五千金銖,折合每石不過五枚銀銖,比起豐收時節貴不了多少。另外四十五萬金銖則用九十萬貫的紙幣支付。
廖群玉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僅臨安一地,紙幣一次發行量就佔到總共三百萬金銖的一成五,這個成績足以讓賈太師和宋國朝廷滿意。
經此一事,廖群玉也留意到蔡元長的才幹。能將額度全部發行下去,還超出十萬貫,又不怕得罪寧王和梁師成,這位戶部郎中是個可造之材。
廖群玉與蔡元長各取所得,程宗揚更是一肚子的得意。這次發行的錢幣一共四十五萬金銖,其中二十五萬被各家糧商拿走。程宗揚估計,出於對紙幣的本能不信任,大概有二十萬金銖的紙幣會立刻兌換成金銖,只有大約五萬金銖,各商號會嘗試使用。
這樣計算,四十萬的本金一下子要被提走一半,好在四十萬石的糧食還為自己回籠十萬金銖的現款,等於還有三十萬金銖的錢銖可以備用。
其餘紙幣在外州縣發行,至少在這些紙幣回流臨安之前,暫時不用擔心錢莊出現擠兌而破產。
陶弘敏跟著看了場熱鬧,散場後還意猶未盡,力邀程宗揚去瓦子樂樂。
程宗揚手邊錢莊、糧食諸事繁忙,再加上要防備黑魔海的威脅,實在抽不開身,只好又一次婉拒他的邀請。
臨別時,陶弘敏意味深長地說道:「今日這場生意讓小弟大開眼界,程兄,我越來越看好你。」
程宗揚笑道:「陶五爺太抬舉我了,等忙過這幾日,小弟定要作個東道,請陶五爺一敘。」
「一言為定!」陶弘敏笑道:「我可等你的消息了。」
第四章
有雲氏商號的暗中操作,宋國紙幣發行異乎尋常的順利。三日內,以臨安為中心,周邊數十個州縣便將一百萬金銖的紙幣發行罄淨。到第六日,以急腳遞送往各州的紙幣已越過沅水,抵達最西面的筠州。
早已接到消息的祁遠當仁不讓,一舉認購二十萬石。至此,雲氏手中控制的糧食已經售出二百六十萬石,拋去損耗和一些富糧區州縣的低價因素,程宗揚一共收入現款六十萬金銖,紙幣更是超過一百二十萬金銖。
雲秀峰看著帳冊,良久露出一絲笑意,「很好。」
程宗揚笑道:「我先與六爺算算成本——包括筠州的二十萬金銖在內,這次糧食生意,雲氏一共投入資金八十六萬金銖,目前收入紙幣一百二十萬,錢銖六十萬。還有晴州朱氏糧行訂購的一百萬石,以及存放在各地倉庫中的四十餘萬石糧食。按照當初與雲六爺商量的條款,獲利由雲氏商會與盤江程氏均分。現在六十萬金銖的糧款歸雲氏所有,盤江程氏再支付雲氏二十六萬金銖,抹平成本,剩下的就是利潤。」
程宗揚在紙上列下項目。「紙幣一百二十萬,雙主各得六十萬,剩餘糧食一百四十餘萬石,程氏得七十萬,其餘歸雲氏所有。另外還有一筆……」程宗揚另起一欄,寫下「十二萬」的字樣,「我在筠州的糧食交易一共獲利十二萬金銖,其中六萬也是雲氏的利潤。」
雲秀峰道:「這筆收入你本不必給雲氏分成。」
程宗揚笑道:「既然是雲家出的本錢,自然要算在其中。」
雲秀峰也不推讓,點了點頭,收下六萬金銖,然後道:「晴州糧價雖有波動,但始終未超過九百銅銖,不能按宋國糧價計算,這一百萬石都歸盤江程氏。宋國境內四十六萬石糧食,歸雲氏。」
雲秀峰說得沒錯,晴州糧價比宋國低出近一半,如果運到宋國發賣,單是運費就能將利潤吃淨,因此雖然有一百萬石,但價值與四十六萬石差不多,當下程宗揚也不推辭,「那就多謝六爺了。」
至此,雲氏與盤江程氏在宋國的糧食交易全部釐清。雲氏收回所有成本,同時獲得六十萬金銖的紙幣、六萬金銖的現款和四十六萬石的存糧,總價值超過一百萬金銖,可以說大賺一筆。
盤江程氏將所有的錢銖收人支付給雲氏以外,另外還付出二十六萬金銖,加上筠州收入的六萬金銖,如果單從帳面的現金計算,還虧了二十萬金銖。
不過程氏錢莊的設立使程宗揚不至於一下子無錢可用。賈師憲從晴州提供的借款中提出四十萬作為錢莊的本金,這樣扣除付給雲氏的二十萬之外,程宗揚手中尚有二十萬金銖的錢銖、六十萬金銖的紙幣和一百萬石在晴州的存糧。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andypntsang
新手上路
發短訊
加為好友
andypntsang
發短訊
加為好友
320
#
大
中
小
簡
繁
發表於 2017-6-19
只看該作者
如今宋國發行的紙幣已達二百萬金銖,其中一百二十萬在自己和雲氏手中,不用擔心兌換的問題。另外一百八十萬金銖中,有一百萬仍在戶部帳上,程宗揚要應付的只是八十萬紙幣。
如果這八十萬金銖的紙幣完全被一家拿到,程宗揚還要擔心擠兌,但目前這些紙幣散佈在宋國上百個州縣的幾百家糧商手中,二十萬金銖的準備金完全可以周轉。程宗揚算罷收入也感慨萬千。自己身無長物地來到這個世界,現在將一百萬石晴州存糧折價二十萬金銖,計入賈師憲提供的四十萬金銖本金之中,自己仍然身無長物,只是多了自己印製的總面額六十萬金銖的紙——可以向宋國支付賦稅的紙。
程宗揚依依不捨地放下帳目,抬首笑道:「該和雲六爺商量商量另外一樁生意了。」
雲秀峰坐收百萬金銖,臉上卻看不到多少喜色,淡淡道:「講。」
「關於盤江程氏向雲氏借貸的三十萬金銖,按照條款,糧食交易的一半利潤做為利息,現在已經付清。」
雲秀峰點了點頭。
「當初在建康,我向雲三爺借了兩萬金銖買地,這幾個月雲氏向江州運送的各種物資零零散散加起來,差不多有三萬金銖。另外小侯爺向雲三爺借了五萬金銖,加起來就是十萬,本來我應該向雲六爺支付二十萬的糧款,這二十萬便算作此次借貸如何?」
雲秀峰沒有半點遲疑,「可。」
「既然如此,半年之後,九月初四,我盤江程氏向雲氏付清三十萬金銖的款項。如果到時現金不足,以紙幣支付,則以九折計價,如何?」
「八折。」
「好!」程宗揚一口應諾,笑道:「江州的物資還要多請雲氏幫忙了。」
雲秀峰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只要你肯將江州的水泥優先供應我雲氏,一切好說。」
終於與雲秀峰談完生意,程宗揚不禁感慨。這場糧戰雖然沒有江州戰場那樣刀光劍影,轟轟烈烈,但平淡的帳目下,各方不知費了多少心力、調動多少資金、擺平多少關係。
如今終於風平浪靜、水落石出,粗略的一算,斬獲之豐便不遜於戰場,不僅雙方各自獲利豐厚,而且給宋國的財政捅了一個難以彌合的大窟窿。
算完雙方各自的收入,接下來的交談,氣氛便輕鬆了許多。
雲秀峰慢慢飲著茶,說道:「我們雲氏人丁不旺,這一代的兄弟活下來的只有三人。而我們兄弟只有棲峰生了一個兒子,年紀尚幼。」
程宗揚道:「雲三哥好像沒有成親?」
雲秀峰目光黯然,「我們雲氏對三哥虧欠甚多。」他抬起頭,「你知道,三哥是庶出的。」
「聽說過一些。」
「三哥性子溫和,我卻冷硬了一些。」
程宗揚笑道:「六爺惜字如金,我是見識了。」
「倒非惜字如金,只是事務繁忙,無暇長篇大論。」
雲秀峰頓了頓。「商賈之家,若沒有朝堂中人的支持,終究是不成的。先父在時,靠著與羊氏結親,好不容易將棲峰送入仕途。」
程宗揚恍然大悟,難怪雲棲峰出身商賈還能在晉國當官,原來靠的是老婆家的門第。
「三哥性喜遊歷,待人接物猶如春風,由他來當雲氏的當家人,原本是最佳之選,但因為三哥是庶出,無法接掌雲氏,先父便有意給三哥定下親事,所選的是王氏家族的旁支。」
雲秀峰眼中流露出一絲憤怒,隨即被良好的克制力掩蓋下去。
「對於這門親事,二哥原本無可無不可。但消息傳開之後,建康士族群情洶湧,稱士族與商賈之家的庶子結親,駭人聽聞,玷辱士族,莫此為甚!甚至譏諷王家賣女,要將其別出士族。」
想必雲棲峰是嫡出,有雲家的財勢撐腰,與士族結親也罷了,換成雲蒼峰這個庶子,連雲家的財勢也不頂用了。
程宗揚道:「原來如此,雲三哥親事不成才心灰意冷。」
「你錯了。」雲秀峰冷冷道:「三哥的性子外和內剛,聽聞士族非議,竟然直入王家,找到王家的小姐,一番交談之後,帶了王家的女兒私奔。」
程宗揚怔了半晌,然後拍案叫道:「雲三哥竟然還有這等手段!真看不出來啊!」
「三哥年輕時風流倜儻,比我強了許多。」
程宗揚笑道:「雲三哥原來也是個風流人物。後來呢?」
雲秀峰握住已經變冷的茶盞,半晌才道:「王氏那位嫂嫂雖然與三哥琴瑟和睦,終受不了士林非議,不到三年便鬱鬱而終,未留下一子半女。三哥在她墳前立誓,今生不再婚娶。」
程宗揚這時才知曉雲蒼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難怪他會寄情山水。
雲秀峰道:「人之一世,賢愚豈與嫡庶相關?」
程宗揚連聲道:「正是!正是!」
雲秀峰話鋒一轉:「丹琉也是庶出。」
程宗揚正納悶間,只聽雲秀峰道:「先兄早亡,丹琉是他留下的遺腹女,過完年便是二九年華,一十八歲年紀。雖是庶出,我雲氏卻視之與嫡女無異。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丹琉的生母是一位鮫女。」
程宗揚打著哈哈乾笑道:「怪不得大小姐水性這麼好……」
「你在建康出入我們雲家的事,三哥都和我說了。我們商賈之家,不講那些繁文縟節,不過丹琉在海上多年,性子剛硬處近於男兒——你知道了?」
程宗揚心驚肉跳,雲秀峰果然是挑女婿來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他能說出這麼多話,還真看好自己這個便宜女婿。只是——我要的不是她啊!
雲如瑤身份隱秘,無論雲蒼峰還是雲秀峰都對她諱莫如深,如果自己坦言相告,雲秀峰的反應難以預料。但現在誤會已成,這會兒不分說明白,讓侄女代替小姑上花轎,自己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幸虧我程某人有先見之明,與雲三哥平輩論交;若娶了雲丹琉,豈不是低了你們一輩?如果是雲如瑤,這些都好說了。
程宗揚心一橫,硬著頭皮道:「聽說府上還有一位……」
話未說完,房門輕輕一響,一名雲氏的隨從在外道:「六爺,有訊息。」
程宗揚與雲秀峰商談的都是絕密生意,雲家的下人都自覺地不來打擾,這會兒突然敲門,必然出了極大的變故。雲秀峰告了聲罪,離席前去處置。
程宗揚自己坐在室內,一會兒想著怎麼解釋大小姐這樁誤會,一會兒想著怎麼開口說雲如瑤的事,一會兒又擔心雲家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會不會是劍玉姬出手?短短一盞茶時間竟然心亂如麻。
忽然外面一聲脆響,似乎擯碎什麼東西。程宗揚聞聲立刻彈身而起,一把拉開房門。
雲氏與影月宗交情非同一般,外面萬金難覓的影月宗弟子,雲氏商會卻有幾個。聲音傳來處正是旁邊一間傳訊的靜室。
程宗揚剛一靠近就聽到雲秀峰的怒吼聲:「豎子敢爾!」
程宗揚還想走近,兩名雲氏的隨從卻客氣地攔住他。「請公子稍等片刻,敝家主一會兒便出來,當面向公子告罪。」
既然不是黑魔海來襲,程宗揚也耐住性子等候,心裡想著究竟是什麼事,會讓雲秀峰這種泰山崩於前都臉色不變的大東家當場摔東西!
程宗揚並沒有等太久,不過幾句話時間,房門便即打開。雲秀峰面沉如水地出來,對程宗揚道:「今次卻要食言了。」
程宗揚一驚,「怎麼了?」
雲秀峰明顯在壓抑怒火,清瘦的面孔掛著一層寒霜,冷冷道:「自今日起,我雲氏與江州一刀兩斷,再無半點瓜葛。程公子若往江州運貨,且另請高明。」
程宗揚頓時傻眼,剛才還言笑甚歡,一眨眼工夫卻徹底變卦,禁不住失聲道:
「怎麼回事!」
雲秀峰拂袖道:「不足為外人道耳!我雲氏與盤江程氏的生意仍然照舊,但與江州就此恩斷義絕!」
程宗揚叫道:「大家有什麼誤會,說明白便是了!」
「哪裡有什麼誤會!」雲秀峰憤然道:「好個小侯爺!竟然欺辱到我雲家頭上來!且看你能猖狂到幾時!我們走!」
雲秀峰一聲令下,眾護衛一起動手,片刻間便整好行李、備好車馬,接著風捲殘雲般離開梵天寺,剩下程宗揚和秦檜面面相覷。
「公子,出了什麼事?」
「你問我?我問誰去!」程宗揚在空蕩蕩的禪房裡走了幾步,忽然大叫道:
「劍玉姬——肯定是這個賤人!她早就算到這一出,等著看我笑話!死賤人!我干你娘咧!」
「可劍玉姬如何能移禍小侯爺?」
「天知道!會之!你立刻追上去,不管你是威逼利誘還是用什麼手段,總之弄明白發生什麼事!」
秦檜領命而去,程宗揚立即叫來林清浦:「聯繫小侯爺!」
林清浦施術片刻。「江州法陣未解,只能聯繫到筠州。」
「就筠州!讓老四立即派人去江州,問小狐狸究竟幹了什麼好事!」
祁遠還沒睡,接到消息,二話不說派人奔赴江州打探。輯州到江州一來一回至們少要兩天時間。
程宗揚又讓林清浦聯繫建康的雲蒼峰,林清浦大耗法力,將水鏡傳入建康,結果卻讓他大出意外,雲蒼峰竟然不接他的訊息。
程宗揚越想越是不安,雖然不知道劍玉姬用了什麼手段,但雲家如此決絕,事情絕對不小。難道是劍玉姬遣人刺殺雲蒼峰,嫁禍給蕭遙逸?可雙方合作正密切,雲家這幾位當家人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中了這麼拙劣的挑撥之計?
程宗揚忽然叫道:「丹陽!廣陽渠!」他想起來高俅提供的情報,說賈師憲派人往建康,以丹陽換取晉國方面對江州事件的表態。莫非是劍玉姬插手其間,打消晉國開通廣陽渠的念頭,並且把責任推給蕭遙逸?
雲家對於連通雲水的廣陽渠可謂夢寐以求,如果真是因為江州的緣故,讓煮熟的鴨子又飛了,雲家的暴怒也可以理解。不過以雲秀峰的城府,絕不至於如此怒形於色啊?
一直到午夜時分,秦檜一趕回梵天寺,看到他一臉苦笑的表情,程宗揚心就直沉下去。這件事恐怕比自己想像得還要棘手。
「雲家的車隊已經離開臨安,回建康去了。」
程宗揚沉住氣:「到底怎麼回事?」
秦檜有些不好措詞,勘酌片刻才道:「事情不大,卻是個死結。屬下旁敲側擊,從知情人打聽出來……」他壓低聲音,「卻是雲家內宅的事。雲家有一位小姐,身子一向羸弱,本來好端端在內宅養著,從不曾與外人照面。誰知五日前卻出了事,竟然流掉了一個三個月的胎兒……」
程宗揚目瞪口呆,只聽秦檜說道:「事情至此,再無法隱瞞,雲三爺震怒之下,百計詢問,才知道是小侯爺做的好事。」
程宗揚都聽傻了,做夢般道:「五天前?沒搞錯吧!怎麼今天才發作?」
「雲三爺大概是想庇護雲家那位小姐,也是擔心六爺發怒,為了弄清原委,親赴江州,當面追問根底,沒想到小侯爺卻矢口否認,說自己從未見過雲家那位小姐。雲三爺無法處置,只好離開江州,知會六爺。」秦檜咳嗽一聲,「以屬下之見,這件事卻是小侯爺的不是。」
程宗揚幾乎要淚流滿面。自己真是鬼迷心竅,只顧著和雲如瑤在床上快活,卻忘了自己還冒充少陵侯小侯爺的身份。小狐狸這個黑鍋背得太冤了!
半晌,程宗揚才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關他的事,是雲家搞錯了。」
「屬下也這樣說,但聽說那位小姐認定就是小侯爺蕭遙逸。」秦檜長歎道:「以小侯爺的秉性,出些風流韻事也不為過,只是不肯承認卻讓人齒冷。雲家也是為此大怒,與江州恩斷義絕。」
程宗揚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整個星月湖大營和雲家上下幾千個人,排著隊一人給自己一個耳光,直打得自己眼冒金星。自己幹的是什麼鳥事?吃光喝完,連嘴都不擦,人品簡直都降到岳鳥人的水準了。
「不行,我得追雲六爺去,把這事說個明白!」
「雲六爺歸心似箭,一路疾馳,屬下追上他們也費了不少工夫。眼下已經走了大半日,公子再去追趕,只怕到建康才能追上。如今臨安百事待舉,公子哪裡能走開?」
UID
44400
帖子
810
積分
0
查看詳細資料
‹‹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
420
1 ...
‹‹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
... 42
上一頁
第 1 頁
第 2 頁
第 3 頁
第 4 頁
第 5 頁
第 6 頁
第 7 頁
第 8 頁
第 9 頁
第 10 頁
第 11 頁
第 12 頁
第 13 頁
第 14 頁
第 15 頁
第 16 頁
第 17 頁
第 18 頁
第 19 頁
第 20 頁
第 21 頁
第 22 頁
第 23 頁
第 24 頁
第 25 頁
第 26 頁
第 27 頁
第 28 頁
第 29 頁
第 30 頁
第 31 頁
第 32 頁
第 33 頁
第 34 頁
第 35 頁
第 36 頁
第 37 頁
第 38 頁
第 39 頁
第 40 頁
第 41 頁
第 42 頁
下一頁
前往最後回覆
控制面板首頁
編輯個人資料
積分記錄
公眾用戶組
遊客
188Channel
休閒聊天
求名求圖區
各地美女貼圖
性本善
博彩娛樂
足球投注
馬評天地
麻雀耍樂
Poker 撲克交流
六合彩及其他
成人討論
香港夜遊討論
內地夜遊討論
澳門及亞洲夜遊討論
情色文學
引人入性
成人徵友區
寫真集
成人貼圖區
成人影片
AV 交流[資源]
H遊戲交流[資源]
H動畫/H漫畫交流[資源]
資源交流
資源交流 求檔區
音樂交流
電影交流
體育交流
電視劇集交流
電台節目交流
電腦軟件交流
遊戲交流
遊戲平台技術及問題
動畫交流
漫畫書刊交流區
程式工具及問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