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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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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高衙內還沒有回過神後,陸謙俯身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抱拳道:“我家衙內向來不強人所難,師師小姐姐既然不知根底,我等這便告辭。師師小姐,令尊、令堂都是明白人,待兩位給師師小姐說明白,再作計較。”
   高衙內指着李師師道:“小賤人!妳給我等着!還有你!”他指着程宗揚叫道:“跟我爭女人!你瘋了!”
   放完狠話,一群少年如惡狼般離開雷峰塔,呼喝着遠去。
   凝姨從後面出來,憂心忡忡地望着李師師。李師師咬着唇,一臉倔強,眼中卻隱約可見淚光。半晌她扭過臉,“你是誰?”
   “我?”程宗揚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我就是個小商人。剛剛那話是嚇唬他的。什麼高衙內,就是一個小屁孩!一嚇就嚇住了,哈哈……”
   李師師側身施了個禮,“多謝公子。師師……”說着她兩行珠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誰能想到,自己信賴的父母、師門都不足仗持,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為自己解圍。
   小美人兒哭成這樣,程宗揚沒心情再看什麼風景。那位凝姨婉言謝絕他的護送,帶着李師師登車離去。
   程宗揚道:“光明觀堂可夠絕情的,對自己門下的弟子都不理不睬,看着別人把這個小美人往火坑裡推。”
   “光明觀堂在明州,派門下弟子到虎翼軍當醫官也是不想與宋國為敵。”秦檜道:“高太尉手握兵權,光明觀堂縱然想替門下弟子出頭也要掂量一二。何況對於光明觀堂來說,只有內堂才是真正的門人,外堂都是不入門庭的記名弟子罷了。”
   秦檜一番解釋,讓程宗揚明白光明觀堂的選擇。為了一個寄宿生的家屬和當朝太尉翻臉,光明觀堂的宗主要這麼做才是瘋了。
   說起來自己應讓去明州看看丈母娘以,可惜一直分身無術。派人去吧,星月湖的人肯定不行,他們若去,說不定順手把光明觀堂滅了。派秦檜和吳三桂這兩個奸臣更不行,光明觀堂肯定以為是黑魔海毒宗來砸場子的,不打個你死我活不算完。至於祁老四和吳大刀,一個俗人、一個粗人,能不能進門都是問題。看來還得自己出面把小香瓜討過來。
   想起小香瓜,程宗揚覺得心頭一團火熱,恨不得插翅飛到晴州去。
   “打聽一下,能幫就幫她一把。”程宗揚道:“好白菜總不能讓豬拱了!”
   秦檜道:“公子此言大善!”
   程宗揚道:“要拱也得我先拱!”
   秦檜撫掌道:“公子此言更勝一籌!”
   “馬屁滾滾而來,想把我淹死?”程宗揚靠在墊子上,“奸臣兄,你說死丫頭要在這兒,她會怎麼做?”
   “這個……”秦檜琢磨片刻,然後苦笑道:“屬下不敢妄自揣測。”
   死丫頭在這兒肯定會趁火打劫,把那個小尤物收了當乾女兒吧?程宗揚在人裡嘆了口氣:死丫頭,我想妳了……
   “弟兄們﹣﹣快跑啊﹣﹣”江州城下,由明州馳援而來的虎翼軍剛剛遭遇到毀滅性的打擊。一個都的宋軍試圖封鎖水門,卻>><<代理中衝出的怪物絞肉般絞成碎塊。
   遠處陣列中的一名軍官大聲喝道:“無令不得妄退!我虎翼軍﹣﹣”
   “威武!”長期訓練使軍士們本能地齊聲響應,但不少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前方,表情呆滯。
   一團裹雜着沙土的黑煙帶着震耳的怪響滾滾而來,沿途逃奔的宋軍像灰渣般被黑煙吞噬,斷裂的肢體、刀槍、旗幟、馬鞍……不斷從黑煙中飛出,無論是驍勇善戰的騎兵,還是擅射的弓手,都在黑煙面前潰不成軍,沒有任何人能阻擋它前進的腳步。
   宋軍面無人色地看着那團黑煙越來越近,一匹奔逸的戰馬被黑煙卷住,接着就看到馬肉一片片飛出來,每一片都兩寸厚薄,從馬頭到馬腿,連骨帶肉包括馬鞍都被切得整整齊齊。
   當幾名軍士慘叫着被裹入黑煙,接着毫無差別地變成肉片飛出,陣列中的宋軍終於無法再硬撐下去,一個人先拔腿逃跑,接着整個營的軍士都狂叫着一哄而散。
   那名軍官大聲呼喝也無濟於事,黑煙越逼越近,彷彿金屬摩擦一樣的怪響震彻天地,壓住他的往勞的呼喊。那名軍官盯着黑煙,然後收起佩刀,將頭盔的纓帶一根根繫好,整女弓木口十,盤膝坐下。
   黑煙帶着巨大的聲響滾滾而來,不時有血點甩到他臉上。那名軍官將佩刀橫在身前,握緊刀柄,等待着被黑煙吞噬的一刻。
   忽然“嘎吱嘎吱”一陣怪響,黑煙在距離他尺許位置猛地停下。
   那軍官看到一個黝黑的大鐵塊在自己鼻尖不不到一寸的位置轉動着,速度越來越慢,露出上面用拙劣的手筆畫出的兩只眼睛,還有一張歪曲歪斜斜的嘴巴,最後“卡”的一聲停下,就那樣與他大眼瞪小眼地凝視着。
   那名軍官咽了口唾沫,呆呆看着面前的大鐵塊,腦中亂紛紛的,沒有半點死裡逃生的喜悅。
   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啊!大鐵塊下是一個像是身體一樣的長方塊,方塊兩側各有三個一人多高、樣式古怪的輪子。每一個輪子周圍都布滿尺許長的鋸齒,上面沾滿血跡和碎肉。被這樣一個東西碾過而切成肉片等於是撞上頭彩,一般情況應該是直接變成肉餡……
   一道紫色的影子如流雲般飄來,落在怪物頭金上。那名軍官抬起眼睛,然後他看到自己此生所見最美麗的少女。
   瑩潤如玉的面頰、寶石般的紅唇、明淨如水的眼眸……那少女一顰一笑都流露無比的天真而純美,散發着近乎聖潔的光輝。此時與那具血腥的機器放在一起,反而形成一幕詭異的畫面。
   “又壞了呢……”少女懊惱地拍了拍大鐵塊,一邊好看地擰起眉頭。
   然後那名軍官看到自己這輩子見過最猥瑣的一個老頭。
   “俺就說這東西不好使……”老頭兒袖着手,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嘰嘰歪歪道:“一個大鐵疙瘩懂啥啊?上足勁兒也跑不了一里地,淨瞎耽誤工夫。”
   少女熟練地打開大鐵塊,取出幾個怪模怪樣的零件,然後從一個小鐵盒裡拿出一團白色粉末。
   老頭兒一看,嘴角抽搐起來,滿臉心痛地說道:“咋可又使淨了?”
   少女攤開白嫩的手掌:“一塊龍睛玉不夠哦。再拿一塊好啦。”
   老頭兒哭喪臉道:“我說丫頭,小程子拿大爺的錢不當錢使,妳好歹給大爺省點。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大爺的手裡也不寬裕啊……哎喲哎喲!太大了!妳換個小點的啊!”
   少女拿出一顆小小的碎玉正要投去,又改了主意。她拿出一個奇怪的圓形物體,隔着透明的蓋子看了看裡面的指針,“咦?一顆龍玉只支撐不到二十分鐘呢!喂,是不是你的傀儡術不好用?”
   老頭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胡說!本座的傀儡術是黑魔海嫡傳!怎麼會不好用?”,少女皺了皺鼻子,把那顆龍睛玉丟給老頭兒:“好啦,你要是心痛,人家就不用好了。”
   “不行!妳一定要用!”老頭兒不由分說地把龍睛玉硬塞她,道:“巫宗的傀儡術,本座已經破解二十餘年,諸般法門了如指掌!哈哈,本座知道了!那顆龍睛玉不過是太少,容納不了本座的通天巫力!來來來來,本座再給你一塊,肯定好使!”
   少女笑眯眯接過老頭兒遞來的龍睛玉,連那塊小的也沒忘了拿回來。“別生氣哦,人家會試的。”
   老頭兒一張老臉笑得像菊花似的,搓着手道:“放進去!快放進去!這麼大一塊,跑到臨安都夠使了。”
   少女把兩塊龍睛玉托在掌心,星目流露出迷人的光彩。那軍官幾乎忘了自己在戰場上,眼睛愣愣望着少女如白至般的䊹指,彷彿置身在夢幻中。
   那少把兩塊龍睛玉全都收進袋子,然後拍了拍小手。“人家忽然想出一個好主意呢!你瞧……”
   少女䊹手一轉,白嫩的掌心托出一只小小的玉瓶,笑盈盈道:“都盧難旦妖鈴!”
   老頭兒看了看那只裝了自己兩塊龍睛玉的袋子,又看了看玉瓶,臉上浮現一種發自己上當的覺悟,半晌才痛疾首地說道:“紫丫頭,妳跟着小程子學壞了哇!”
   少女收起袋子,笑靨如花地說道:“人家現在跟着程頭兒,不會養家怎麼行?”
   說着她抬起小手。那名軍官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少女如冰似玉的白嫩䊹指已經穿透皮甲,刺進他的胸膛。劇痛間,他彷彿感到自己的魂魄被人強行從肉體中抽離,飛向少女手中黑色的瓶口。
   失去意識的剎那,他聽到那少女的輕笑聲:“給鐵傀儡裝個陰魂,說不定比傀儡術還好用……”
   “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帘總不如!”望着御街繁華的市面,秦檜興致大發。
   “喂!奸臣兄,”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這是臨安好不好?”
   自己若有死奸臣一半的才情,說不定就能和李師師一道游御街,哪需要天天帶着青面獸、金兀術這種大號牲口在街上瞎逛。而秦檜洒然笑道:“雖非一景,此情如一。公子請看,前面便是叩天石了。”
   一座巍峨的城門出現在御街西側,門上的石匾刻着“朝天門”。兩隊衣甲鮮明的禁軍守在城門前,刀槍林立,氣勢威嚴。朝天門正前方臨街的空地上,放着一塊丈許大小的巨石,石面平整如鏡。
   “據說此石以槌擊之,其響如磬,可聲聞數里。宋國先主特意陳之於宮城門前,百姓有冤者,叩石而訴,宮中其應如響,因此名為叩天石。”
   程宗揚的注意力在叩天石中央。一柄長劍猶如天外飛來,劍身斜斜插入地面數尺,將叩天石切成兩半。雖然經歷過十餘年風雨,劍穗已經褪色,但劍身沒有絲毫銹跡,依然光亮如新。只不過……這劍實在太長了點!單是地面露出的部份就不下五尺,加上地下的部份,總長度超過七尺。一柄佩劍硬生生作出斬馬刀的風範,接風到了極點。
   程宗揚腦門的血管突突直跳,指着那柄劍,手抖得像抽風一樣,半晌才擠出一句:“好霸氣!”心裡卻道:岳鳥人你真夠無恥的!
   秦檜念着劍上的銘文:“『號令天下,莫敢不從!』﹣﹣這便是武穆王當日親身所帶的佩劍。武穆王蒙冤,王真人便是携其劍獨入臨安,在宮門前一劍破石。積威所至,至今無人敢輕動,可惜此劍的名字卻無人知曉。”
  “怎麼沒有?”程宗揚道:“你看看後面肯定還有句:『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這就是他母親的倚天劍!”
   “四句劍銘屬下也聽說過,但這句『倚天不出,誰與爭鋒』似是指倚天劍仍未出世。至於此劍之名,應該別有來歷。”
   “錯不了,這就是倚天劍。”程宗揚冷笑道:“那個鳥人只要能接風,還管什麼語法對錯?”
   家主提到岳鵬舉向來沒什麼好口氣,秦檜一笑置之,說道:“公子要不要仔細看看此劍?”
   “不看了,一把不值錢的贋品劍有什麼好看的。”
   “此劍雖然是武穆王的佩劍,武穆王卻不是它的第一個主人。”
   “哦?”
   秦檜油然道,“傳言此劍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神兵,得此劍者可得天下,公子可有興趣一試鋒刃?”
   程宗揚看了看那柄“倚天劍”,又看了看秦會之,然後笑眯眯道:“少來哄我!還天下呢!岳鳥人不光拿了劍,連字都刻上去了,結果呢?”
   “武穆王劍起風雲,一世之雄也!”
   “人都沒了,再英痽有個屁用。爭霸天下的美夢讓別人去做好了,我就是個商人,賺點小錢,過幾天安心日子就行了。”
   秦檜道:“天下也是生意。”
   程宗揚停下來,半晌才笑道:“有點意思啊,奸臣兄。”
   “這番生意,會之願為家主前驅。”
   “一步一步來吧。”程宗揚敲了敲車廂,“去便門瓦!”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2-4-21 11:50 AM 編輯 ]

Thanks for sharing

10 q

Thanks a lot ... more pls.

快上:極祈代

頂 頂 上 去

thank................................:smile_o12:

楼主,第八章最后好像没有放完也~结尾怎么怪怪的?

第一章
   說起六朝的銷金窟,莫過於各處會館。館中燈紅酒綠,舞樂蹁躂,妖姬變童令人心醉神迷。絲竹繞耳、佳人在懷之際,一擲千金的豪客比比皆是。
   不過對於一般平民來說,那些會館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因此在一些繁華的城市中,面向平民的玩樂場所應運而生,臨安人最耳熟能詳的就是瓦子。
   瓦子又稱瓦舍、瓦肆,內設不同的表演區,以棚為名。棚內設有用來表演的舞台,因四面圍着欄桿而得名“勾欄”。
   勾欄裡通宵演出相撲、影戲、雜劇、傀儡、唱賺、踢弄、琴曲、戲法等各種節目。
   單臨安一地就有瓦子二十四處,單獨只設一個勾欄的獨勾欄瓦子還不計算在內。其中最大的北瓦有十三座勾欄,除了各色演出,更有看相、算卦、洗補衣物、酒水飲食、賭博……等等服務比垷代的娛樂城服務更加完善。
   臨安的瓦子通常以所在位置命名,便門瓦就位於臨安城東南的便門之外。
   眾人一進門,侍者便迎了上來,只不過見程宗揚帶着兩名獸蠻僕從,也不敢饒舌,老老實實地唱了個肥諾。
   程宗揚報了張官人的名號,侍者道:“貴客裡邊請!”一邊領着眾人來到裡面的牡丹棚。
   瓦子中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東側一處大棚便是牡丹棚。系着彩帶的大門外有一張逍遙榜,上面貼着各色紙條,寫着“史書喬萬卷”、“御前雜劇何宴請”、“作場相撲撞倒山、鐵板踏”、“清唱諸宮調晴州碧雲館花如媚”,“說經長嘯和尚”……前面是演出的節目,後面是表演者的姓名。
   牡丹棚中間有一座半人高的木台,四面圍着欄桿,後面有個出口通向戲場,便是藝人表演的勾欄。
   程宗揚進來時,正看剄兩條大漢在台上相撲,兩人都是一身的短打打扮,筋骨如鐵,皮膚如銅,在台上一站,如鐵塔一般威風凜凜,單是這賣相就值幾個銅銖。
   兩人身手矯健,花巧又多,在台上你來我往的演出諸般技藝,引得勾欄外一片喝彩聲。
   青面獸和鐕術看得牛眼都快瞪出來,只見台上兩人龍騰虎躍,忽然一個虎撲雙方貼身相鬥,險象環生,青面獸盯着兩人的手腳,表性乍驚乍喜,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金兀術頸後血管“怦怦”直跳,倒有幾分像是忍不住躍躍欲試,讓程宗揚趕緊把這兩頭牲口拉走,免得生出事來。
   秦檜笑道:“城裡的相撲多是花架子,真要看相撲還後得到城外去。那邊的地下相撲場不但有六朝擊技高手,聽說還有幾名獸蠻相撲手。一場輸贏可達數萬銀銖。”
   “免了吧。要看相撲,我倒覺得女子相撲比較對胃口。”程宗揚眉飛色舞地說道:“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身上只有一條巴掌寬的布條,光溜溜的在台上扭成一團,妳拉我腿、我擰妳屁股,那才卜咼癮。”
   金兀術不屑地哼了一聲,“吾……”
   “閉嘴!”程宗揚一聲斷喝,恨恨道:“不解風情的傢伙!你懂個鳥!”
   程宗揚一邊說,一邊裝作不經意地朝後掃了一眼。
   林沖戴了一頂毡帽,打扮成閑漢的模樣,袖着雙手遠遠跟在後面﹣﹣林教頭實在不適合干盯梢的活,那身出眾的氣質,連自己這個菜鳥都瞞不過。
   兩側的腰棚擺着桌椅,旁邊還有幾間精致的小閣。
   那侍者老實地領着眾人來到一間精閣,陪着小心地道:“此處便是張官人訂的座子,貴客慢坐。”
   程宗揚丟給侍者一枚銀銖,打發他離開,然後坐下來心不在焉地看着勾欄的表演。
   秦檜熟絡地碾碎茶餅,分茶、點茶,做足幫閑清客的工夫,一邊道:“在下方犭說的生意,還請公子三思。”
   程宗揚倚在案上笑道:“拿天下當生意做,你想當呂不韋嗎”
   秦檜奇道:“這位呂公是哪位先賢?”
   “奇貨可居你沒聽過?拿秦王當生意做的大商人,呂不韋呂相國。”
   秦檜思索良久:“公子莫非記錯了?秦國并無姓呂的相國。”
   居然沒有呂不韋?難道被趙鹿侯先下手幹掉了?程宗揚只好苦笑。
   別人穿越都能當先哲,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自己連馬後炮都能打瞎。
   程宗揚一邊看着勾欄,一邊和秦檜閑聊,一手在桌上慢慢摸索着。
   片刻後他把一枝小小的竹筒收入袖中,然後往椅上一靠,學着臨安人的樣子叫道:“好!”
   紙上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字跡,程宗揚剛看了三分之一就意識到自己撿到寶。
   情報中詳細列明宋國參與江州之戰的所有軍隊,除了上四軍的捧日軍和龍衛軍,又調用了虎翼軍、勝捷軍、靜塞軍、歸聖軍、廣武軍,合計五萬餘人,每一軍的消息詳細到營指揮使一級,人數準確到個位。
   這樣的消息可謂是金不換,但更讓程宗揚上心的是另一段。
   那人在情報中透露:接連三場大敗之後,宋國朝中一片嘩然,連宋主都有退兵的意思,只有賈太師一意孤行,以辭位要挾,堅決出兵。
   從描述中看得出,賈師憲如今已經被逼到懸崖旁邊,一旦宋軍在江州失利,他便相位不保。情報中活靈活現地描述朝中各位重臣包括宋主的反應,令人猶如目睹。
   程宗揚把那張紙遞給秦檜。“你來看看,有意思吧!”
   秦檜一目十行地看過,然後道:“得此人之助,江州如得數萬雄師!”
   “奸臣兄,你猜猜這人會是誰?”
   秦檜沉吟道:“此人能接觸到如此多的消息,多半是兩府書吏。灴過他連宋主的言談都能接觸得多,那還有一個可能……”
   程宗揚與秦檜異口同聲地說道:“太監!”
   以岳鳥人不按常理出牌的風格,完全有可能在宮裡放幾個太監當卧底,甚至有可能是童貫﹣﹣那個歷代唯一被封王的大太監。
   程宗揚手指敲着桌面,半晌道:“在明慶寺的祈福榜上給他發條消息,讓他幫我查個人。”
   綫人提供的情報已經証明他的能力,程宗揚不想乾坐着等他送情報來,把這樣一個出色的綫人浪費。至於這個神秘人會不會幫忙就說不準了。
   然而只隔了一夜,第二天,畏的消息都得到相應的回答,詳細程度遠遠超過程宗揚的想象。
   假如不是所有消息都寫在一條兩指寬的紙條上,程宗揚會以為自己看太尉府收藏的檔案。
   那名綫人提供的消息從林沖的家世列起,一直到他被借調到皇城司的全部經歷,無一疏漏。
   一個太監有門路接觸到兩府的情報井不算難,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拿到軍方的情報,恐怕不是一個太監能做到的。
   秦檜拍案道:“此人定是太尉府的書吏!”
   “不一定俋。”程宗揚指着紙條後面幾句,“二月十八,至吏部,取筠州官員各檔,查常平倉失火原委。十九,請查客卿程某,三請得允。至明慶寺,與菜園僧晤……,如果是太尉府的書吏,怎麼可能連林教頭調到皇城司之後的事也了如指掌?”
   “皇城司,”林清浦道:“只有皇城司的人才有如此手段。”
   “說得好!”程宗揚大笑道:“我也猜這人在皇城司!”
   秦檜微微一笑,家主一直刻意拉攏這名影月宗的高足,連星月湖綫人的事也不瞞他。知道得越多,林清浦越難脫身。不過家主下這麼大力氣,着實對得起他了。
   秦檜想了想,又道:“公子,林教頭已經查咱到咱們頭上,是不是該敲打他一下?”
   “用不着。”程宗揚笑道:“咱們明天去拜訪一個人,林教頭要是還跟着就熱鬧了。”
   “誰?”
   “花和尚魯智深。”程宗揚笑道:“既然遇見,於情於理,咱們都該拜訪一下臧和尚的師兄。”
   秦檜提醒道:“雖是一計,但林教頭和魯大師不過一面之交,未必有太深的交情。”
   “這你就放心吧!”程宗揚信心十足地說道:“他們兩個都是義薄雲天的好漢,雖然剛認識,交情卻不是一般深厚。花和尚啊花和尚,你若是替我當擋箭牌,免得林教頭整天像吊靴鬼一樣跟着我,我就請你吃狗肉!”
   秦檜和林清浦都笑了起來。
   青面獸門也不敲地闖過來。“主人,有人找你。”
   “誰?”
   “好象姓水……”青面獸抓了抓腦袋,“名字濕乎乎的……唔,乃是塔上那個漂亮美妞。”
   “李師師!什麼濕乎乎的!再亂說,扣羊!”
   青面獸抗議道:“本來就是裡面濕濕的!”
   “哎呀,看不出啊!青面獸,你還是一頭青面淫獸!”
   “師師小姐芳駕光臨,有失遠迎。”程宗揚滿面春風地迎出來,禮數周全地說道:“本來該小可去府上拜會,怎敢勞動師師小姐親臨?”
   當日程宗揚只給李師師留了一個雪隼團分舵的聯絡地點,沒想到她會輾轉找到自己。
    “我沒有住在家裡。”
   程宗揚一怔,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丫頭蹺家了?
   “我在姨娘家住。”李師師輕聲道:“我不想回鏢局。”
   程寳揚一陣失望,但看到她楚楚動人的風姿,心裡那點失望立刻煙消雲散。
   李師師咬了咬嘴唇,“我想出去走走。”
   程宗揚微笑道:“義不容辭。”
   很平淡的四個字卻讓李師師眼眶紅,險些角下淚來。
   程宗揚見不得這個,連忙道:“我們去北瓦吧。我昨天去了便門瓦,裡面什麼都有,聽說北瓦比便門瓦還熱鬧。”
   聽到瓦舍、勾欄那種去處,李師師略微皺了下眉,軟語道:“小瀛洲好嗎?”
   李師師的口音是臨安語調,本就軟穠可喜,再加上她嬌美的容貌,讓人興不起半點反對竹旳意思。只不過程宗揚從沒聽過這地广那,一時接不上口。
   秦檜解圍道:“小瀛州在西湖湖心,有三潭印月的美景。”
   程宗揚拍了拍額頭,乾笑道:“如此風雅的去處,我怎麼會想不起來?會之,快叫兩輛車。”
   不多時,兩乘馬車從院中馳出。李師師雲英未嫁,雖然程宗揚很想和她同乘一車,大家聊聊天,談談心什麼的;戈,終究厚不了這個臉皮。
   車內跟着的敖潤。薛延山的傷勢這兩日略顯穩定,換了憑源去照應,他才抽身出來。有雪隼團在臨安的分舵幫忙,打探到的消息更加詳細。
   “李寅臣這人在江湖中名聲并不好。”敖潤道:“人是個精明人,只不過沒什麼骨氣。這次威遠鏢局失鏢蹊蹺得很,本來有人勸過李總鏢頭別接,太尉府的生意不是好做的,但李總鏢頭一心想巴結高衙內,一口應承下來,結果就出事,幾名鏢師、趟子手,一個都沒回來。”
   程宗揚道:“威遠在臨安不算什麼有名的鏢局,高衙內怎麼想把那麼一大筆財物交給他們?”
   敖潤道:“聽說李寅臣為攀上高太尉的關系,年前去太尉府送禮,不知道燒了誰的高香,竟然是高衙內親自接待的。後來高衙內照顧威遠鏢局的生意,把這批貨物交給威遠鏢局押運。”
   李寅臣是個軟骨頭,不至於連李師師的娘也忍心看着唯一的女兒往火坑裡跳吧?
   程宗揚沉吟半晌,“李總鏢頭的夫人是哪位?”
   “李總鏢頭的夫人姓阮,也是武林中人,江湖上有個綽號叫”銷魂玉帶,名聲比李總鏢頭還大幾分。”
   “是嗎?”
   “那是!銷魂玉帶阮女俠不但性情豪爽,而且聽說生得貌美如花,當年嫁給李寅臣,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後咽口水呢。”敖潤道:“鏢局失了鏢,李總鏢頭頓時慌了神,四處求人,但一聽說是高衙內的貨,誰都不敢出頭。李總鏢頭幾次帶着重禮登門賠罪,都被太尉府的人趕出去。”
   “會之,依你看?”
   秦檜道:“屬下以為,此事蹊蹺之處甚多。”
   “沒錯。怎麼聽都像是高衙內挖個坑,讓李總鏢頭往裡面跳。”程宗揚笑道:“這個坑不小啊!李總鏢頭掉進去就出不來了。”
   敖潤道:“程頭兒,我瞧李鏢頭的閨女長得怪水靈,配程頭兒正合適。”
   “好讓你去找月副隊長?”程宗揚玩笑道:“老敖,你死了這條心吧!”
   敖潤叫道:“程頭兒,你冤枉我了!月隊長跟你天造地合,我老敖心服口服。若有一個字是假的,我立馬跳湖裡變王八!”
   “說得嘴響,你跳一個我看看!”
   “今兒不成,”敖潤一邊大搖其頭,一邊說出理由,“水太涼。改天暖和,我老敖跳個給大伙瞧瞧!”
   眾人都笑了起來。程宗揚笑罵道:“少來勁。”然後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兒,“這事有點麻煩。”
   秦檜道:“高太尉位高權重,又是軍方的人。還有,雲六爺這兩日該到臨安了。”
   他話只說了一半,意思卻很清楚:正事要緊,這時候招惹高衙內并不合算。
   程宗揚卻道:“不是這個麻煩﹣﹣明白告訴兩位,師師姑娘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就是我盤裡的菜﹣﹣行了行了,你們別笑。”
   秦檜和敖潤咳嗽着坐好。
   程宗揚道:“我跟你們說,這口鮮菜我是吃定了!不過你們也看見了,那丫頭夠文藝的;勾,想吃到嘴裡得花時間慢慢來。這些都不算麻煩,真正麻煩的是高衙內,那小兔崽子是有名的吃相難看,我這邊還在慢慢撒網,他竄出來一口把我的菜吃了,我哭都沒地方哭,所以說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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