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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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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

第七章 死亡之墳
   “蟲小子,我不會這麼慘吧,把你嚇哭了?”
   “我剛殺了一個人……”
   “我呸!不殺人你上戰場是洗澡的?”
   “我本來是想刺他的肩井穴,手上沒力氣了,一下把他刺死。我真的不想殺他……”
   “幹你娘!你再說一遍試試!老子累得像狗一樣,你還給我得瑟縮!”程宗揚一指那名羽士,“去殺了他!我要他的腦袋!死的!你敢抓活的,我整死你!”
   秋少君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然後大叫道:“喂,你趕緊自殺吧!不然的話我數到十,就要過去殺你了!”
   程宗揚沉著臉一腳把他踢開,然後掄起大斧搶上前去。。
   那名羽士露出驚惶的眼神,一邊後退,一邊手惷亂點著𠯆中道:“金……金克木!”
   程宗揚的手中忽然一輕,一截斧柄化為飛灰,斧輪掉落下來。
   “幹!”程宗揚一把撈住斧輪,砍向那名羽士的腰間。
   中軍大帳已經空無一人,隨着督軍的翁應龍和數名將領傷亡,江州城擁有射程超過兩里的八牛弩不再是秘密。
   夏用和隨即轉移中軍,只有正在鬥法的張如晦難以脫身,留下一隊軍士守術。
   結果兩名悍匪如煞星般闖過重重圍困,守衛的軍士一箭未放就被嚇得逃跑。
   張如晦顧不上施法,轉身就跑。程宗揚追了幾步,忽然間心頭一凜,他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土山另一側。
   星月湖大營那名法師仍在施展陷土訣,在他旁邊有數百名獸蠻武士咆哮著,就像在泥淖中跋涉一樣艱難地行走著,到現在沒=也沒有走出百餘步的距離。
   法師臉色出奇的蒼白,顯然已經透支法力,瀕臨油盡燈枯境地。
   法師高聲吟誦咒語,一邊拍擊地面,嵌在掌心的桃木小劍幾乎穿透手背,鮮血淋漓。
   忽然,一條人影煙霧般從他的背後出現,墨楓林抬起食指像戳跛一顆蛋壳般,穿透他的後腦。那名法師身體一震,所有鮮血彷彿被墨楓林食指扱走,腦後沒有一點血跡流出。
   程宗揚狂吼一聲,驀然閉上雙眼,生死根全力運轉。
   眼睛一合,戰場以一種奇異的形態出現在腦海中。到處是奔逸的死氣,或多或少、或濃或淡,時聚時散,勾勒出戰場上殺刃的場景。
   那名法師的死氣從腦後細小的指孔逸出,在生死根和邪引術的拉扯下不住變形,最後一分為二,程宗揚和墨楓林各得一半。
   終於沒有全便宜了那妖道!程宗揚惡狠狠想著,睜開眼睛,臉色一下垮下來。
   就在片刻時間,那名羽士已經逃得無影無蹤,足足三個營的宋軍把自己包圍起來,長槍如林,鐵甲如城,弓矢如雨,怒馬如龍,自己即使插上翅膀恐怕也飛不出去。
   “殺賊!”
   “殺!”
   宋軍殺聲嘹亮,步履整齊地逼上前來。
   江州城頭,孟非卿面沉如水。夏用和的計策連自也瞞過了;這個年輕人一但戰殁,即使自己能重竪星月湖的大旗,也無人繼承岳帥的衣缽。
   孟非卿的雙手緩緩握住背後的天龍霸戟,然後衝天而起。遠處,沉默多時的秦翰目露奇光,身後的丈八蛇矛發出一聲鳴響,然後騰空飛出。
   宋軍蜂擁而上,覆蓋那片狹小的空地,緊接著一團耀目的光芒亮起,無數刀槍、衣甲、戰旗……在光芒中灰飛煙滅。
   光芒閃過,程宗揚半跪在地上,身周形成一片方圓十餘丈的空白。
   秋少君“哇”的吐了口血,半身都埋在土中才避開程宗揚的九陽神功全力一擊。
   程宗揚的鼻孔中淌出鮮血。他這一擊耗盡真元,即使有生死根吸納的死氣也來不及補充。
   如果給自己一炷香,不,一盞茶的時間,自己還能再站起來,至少死得不那麼難看……
   但宋軍沒有給自己任何機會,一名軍官搶上前來,接連砍倒兩名驚慌後退的士兵,用鐵腕遏止混亂,喝道:“斬匪首者!賞銀銖兩千!”
   “幹你娘!我出兩千金銖拿你的腦袋當劇壺!”程宗揚心裡罵著,一把拉起秋少君拖到自己身後,吼道:“來啊!”
   宋軍被他拼命的架勢嚇住,一時間沒有人敢上前。那名軍官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拿出一個東西拋過來。
   程宗揚袖中的珊瑚匕首挸出,“嘩啦”一聲,數十枚金銀錢銖迸射出來,卻是一只錢袋。
   張亢厲聲道:“殺!”
   周圍的宋軍士你夬振,吼叫著衝殺過來。
   程宗揚撿起一枚掉在衣服上的銀銖,依稀是那名軍官在烈山敲詐自的買路錢,只不過這會兒被匕首切開,只剩下一半。
   我的夢想是有很多錢,現在只有這半枚銀銖陪葬,實在太不甘心了……
   宋軍越逼越近,刀槍上的刺眼反光讓自己眼睛幾乎看不清楚。程宗揚長吸一口氣,挺起胸膛。
   忽然背後傳來一個讓自己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這麼多錢錢,小程子,你發財了啊。”
   程宗揚渾身一震,握住那半枚銀錢,用盡全身力氣叫道:“幹!死老頭!”
   身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葛黃色的布衣,花白的頭髮胡亂挽了個髻,這會兒正撅著屁股亂摸。
   這樣猥瑣的傢伙,除了朱老頭還是誰?
   朱老頭趴在地上撿起一枚銀銖,樂顛顛拿著袖子擦乾淨,用力吹了一口,在耳邊聽著成色,眉開眼笑地說道:“純的!
   朱老頭堆著猥瑣的笑容,搓著手爬起來,一邊點頭哈腰地向周圍問好:“您老吉祥!吉祥!哎喲,人來得不少啊。這有好幾十個吧?”
   “我好幾十你一臉!”
   “小程子,你怎麼這樣說話?好幾個月不見,八八可想死你了。”
   “八八你老妹!”程宗揚咬牙切齒地說道:“死老頭,在旁邊看笑話看夠了吧!從哪個耗子洞裡鑽出來的?”
   宋軍已經逼上前來,朱老頭嘿嘿一笑,手指一彈,那枚銀銖倏然飛出,從一名軍士額頭射入,然後“砰”的一聲從後腦飛出,接著又射入後面一名士兵的頭蓋骨。
   那枚薄薄的銀銖一連穿透三名士兵的顱骨,最後又飛回來,像長了眼睛一樣落在朱老頭懷裡。
   最前面的軍士駭然止步,被後面湧上來的軍士撞上,頓時跌倒一片。
   程宗揚一把伸到朱老頭的衣服裡,將那枚銀銖硬搶出來,順手在他衣服上擦乾淨,揣進自己的口袋,板起臉道:“凝羽呢?”
   朱老頭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哆哆嗦嗦指著他道:“重色輕爹啊!”
   “我輕你一臉!爹你一臉!死老頭!你在南荒好端端的,抽什麼風跑這兒來了?”
   朱老頭臉上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欠揍的猥瑣表情漸漸消失,他的唇角挑起,露出一個得意又高深莫測的笑容。
   “小程子啊,我給你看個戲法……”
   一時間程宗揚有種錯覺,死老頭身上葛黃色布衣變成一襲蟒袍,凜然的氣勢猶如尊貴的王侯。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慘叫。連日來的廝殺,程宗揚早聽慣戰場上的各種慘叫和哀號,但耳邊的慘叫聲卻讓他有種陷身地獄的感覺……
   那是無數個慘叫聲同時響起,聲音中充滿驚愕、痛楚、恐怖……然後又被一柄剪刀同時剪斷,戛然而止,沒有半點餘音,直接成了空白。
   程宗揚頭皮發麻地看著自己身側。從殤侯站的位置一直到數里外的江畔,伸出一條筆直的死亡之綫。
   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深入敵陣,周圍被數不清的宋軍重重包圍,然而此時所有踏入死綫的宋軍,彷彿被一根無形的手指一舉在地面上抹去。
   無論是刀手、盾手、槍手,還是神臂弓手、鐵甲重兵、驍騎精銳……全部以同樣姿勢撲倒在地。
   宋軍嚴密的陣形被劃出一道筆直的缺口,自己的視綫越過重重屍首可以毫無阻隔地一直看到水江遼闊的水面,看到江畔一艘掛著火紅旗幟的樓船。
   殤侯的肩背一挺,佝僂的身體彷彿憑空高出一尺,方才那個猥瑣的朱老頭消失無蹤,眼前的老人雖然還穿著那件破舊的葛袍,卻如同布衣王侯,散發出逼人的傲氣。
   鴆羽殤侯從江畔登岸,一路行來已經在沿途布下劇毒,無聲無息,殺人於無形之中,舉手間千軍辟易,這等煞氣不愧是天下毒宗。
   程宗揚吸著涼氣道:“這是什麼毒?太狠了吧?”
   “毒物聚而不散,劃地為牢,中者立僕,不過是雕蟲小技。”殤侯傲然道:“本侯敢在你面前獻寶,豈會用那等俗物?
   話音未落,那條死綫彷彿突然活過來,已經被毒殺的宋軍屍首開始掙扎蠕動,然後一具接一具爬起來。
   短短幾個呼吸時間,那些毒發的宋軍已經改變模樣,盔甲下的肉身變成烏青色,肌肉凹陷,骨骼外凸,彷彿一具具直立的僵屍。
   深陷的眼眶內,眼球因為乾澀而縮小,瞳孔卻擴散到極限。他們古怪姿勢挺起身,然後瞞跚著撲向最近的活人,無論他們是敵寇,還是剛才與自己一道并肩作戰的友伴。
   所有的宋軍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幾名宋軍來不及反應就被毒屍咬中。
   咬中他們的士兵把毒素傳播給同伴便僕倒在地,新化成的僵屍再次無差別地攻擊周圍的同伴。
   最初中毒的只有數百人,接著他們把毒素傳給同樣數量的友伴,然後又是數百人……
   

   那些毒屍不斷躍起、咬中同伴、然後倒下,接著一批新的毒屍重新躍起。
   死亡的陰影在宋軍陣列中迅速擴散,越來越多的宋兵成為毒屍,四處追逐周圍的活人。
   “這……這是什麼怪物?”
   “還記徥你在南荒時,說過一種‘病毒’嗎?”
  程宗揚疑惑地說道:“我說過嗎?”
   “本侯浸淫毒物,天下奇毒莫不熟悉,唯此病毒之術聞所未聞。”殤侯說道:“本侯苦思多日,你走後不久,本侯想起當年在太泉古陣搜得一具僵屍,忽然突發奇想,從它血脈中提煉毒素。”
   說到這裡,殤侯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得意。
   “雖然費盡周折,卻讓本侯煉出一種奇毒。此毒無色無味,一旦進入血脈便令人生機盡喪,無智無識,然而中毒之人屍身腐而不壞,行動與常人無異,而且肢體血脈盡化為屍毒鼎爐。若有人被毒屍咬中,即刻化為毒屍。”
   程宗揚表情古怪地瞪著他:“侯爺,你挖出來的到底是什僵屍?”
   “那具僵屍質如枯木,如今已被本侯煉化,片膚無存。”殤侯謂然長嘆,“可惜此毒質地未純,毒素一去,屍首隨即崩壞,而且播遷五次之後,毒性便即失效,大有改進的餘地。”
   “不用改了!這樣就很好!”程宗揚叫道:“你若把它再改進一下,不出一年整個六朝就沒活人了。”
   殤侯哈哈笑道:“設若如此,本侯足以名垂青史,死而無撼!”
   “人都沒了,還垂個鳥啊!先說好,你要敢亂改,我立刻翻臉!你煉出多少毒,我都讓你自己吃下去!”
   殤侯哼了一聲。“朽木不可雕也!”
   劉宜孫與張亢幸運躲過一劫,隨即與王信合兵一處試圖反攻,然而樓船上下來的一隊黑衣人輕易粉碎他們的攻勢。
   這支隸屬於殤侯的近衛隊數量雖然不多,實力卻不在星月湖諸營之下,又是剛投入戰場的生力軍,兵鋒極盛。劉宜孫和張亢竭盡全力,也沒有來得及組織一次有威脅的攻勢。
   當第四批毒屍出現,宋軍再也無法維持陣形,所有人都拼命後退,躲避那些恐怖的行屍,亂成一團。
   緊接著遠處的金明寨升起一片大火,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頃刻間,整支大軍像雪崩一樣垮下來,士兵們如潮水般退散,戰場上到處是扔下的軍旗、武器、戰鼓,還有戰殁者的屍首。
   隨著星月湖法師身死,獸蠻營好不容易才擺脫陷土訣,但剛投入戰場,宋軍潰勢已成,即使以秦翰之能也無回天之力。他收起蛇矛,森然道:“改日再領教孟上校的雙戟!回師!”
   程宗揚撿回一條性命,不敢再犯渾跑去追殺,他立即下令撤退,與侯玄等人會合。
   武二郎挺胸凸肚地過來,肩上扛著那個獸蠻武士,活像一個豪勇無雙的打虎英雄。
   但看到戰場上那些到處追逐活人的毒屍,堂堂二爺也變了臉色,惡狠狠大啐了一口:“什麼鳥玩意兒!”然後左右瞅了瞅,撤腿就跑。
   程宗揚對秋少君道:“看到了吧,這叫橫的怕愣的,愣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那些根本沒命的。”
   秋少君朝著武二郎的背影叫道:“暴徒!人渣!沒贍鬼!”
   “行,你就是那個愣的。”
   程宗揚一入城便迎來一片喝彩聲。桓歆叫道:“程兄!有你的!兄弟在上面看得清楚,好身手啊!”
   石超扯住他的衣角,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餘驚未消,渾身肥肉都在抖,張了半天嘴都沒說出話來。
   張少煌一手摟著程宗揚的肩,一把推開石胖子。
   “讓讓讓!一點眼力都沒有!趕緊備熱水!瞧程兄弟這身血都夠開染坊了。”
   謝無奕好整以暇地朝殤侯拱拱手。“這位是?”
   “我們盤江程氏的長輩!程老爺子!”
   這小子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姓改了,殤侯拿繩勒死他的心都有,臉上卻不動聲色,微微頷首,那分威嚴的氣度讓人肅然起敬。
   忽然光綫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城門外。孟非卿緩步走到殤侯面前,相距還有數尺,兩人之間的空氣便發出氣勁交擊的爆響。
   孟非卿停下腳步,先收去護體真氣,然後拱手一揖到地。
   “多謝侯爺恩義,撫養紫姑娘十五載,此恩此德,我等沒齒難忘。”
   殤侯哼了一聲,翹起下巴,鼻孔幾乎揚到天上去。程宗揚一手止住殤侯,一手扯住孟非卿,笑道:“吳大刀,瞧瞧誰來了?準備一桌上好的席面,我要好好給老爺子接風洗塵!”
   說著向孟非卿施了個眼色,讓他把這件事交給自己處理。
   直到所有士卒撒回城中,斯明信和盧景才連袂返回。
   他們兩人本來準備刺殺夏用和,見到宋軍伏兵四起情知中計,兩人都是膽大心狠之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闖入金明寨,將所有攻城器械和軍中存糧付之一炬,燒得乾乾淨淨,逼得宋軍不得不退兵。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2-3-3 09:20 PM 編輯 ]

在来吧。。

   第八章 仇因利聚
   程宗揚笑道:“這裡沒有碧玉盤,也沒有黃金碾,侯爺先湊合一下,等我發了財,咱們再換好的。”
   殤侯換了衣物,一襲黑色華服、廣袖博帶,頭上戴著一頂束髮高冠,哪裡還有半點朱老頭的影子?
   殤侯喝了口茶。“凝羽一切都好。葉媼見她資質甚佳,動了收徒的心思。這次來也是想問問你,讓凝羽拜入葉媼門下如何?”
   程宗揚喜盈於色。“這是好事啊!還用問我?”
   “哼!那個傻丫頭怕你不高興,讓本侯親自過來傳話。”
   “辛苦侯爺了!”程宗揚給殤侯續上茶水,笑道:“侯爺這趟來不會只為了這件事吧?”
   “當然不是。本侯此行是為了赴約。”
   程宗揚想起黑魔海巫、毒兩宗每二十年的祭典,只不過……
   “侯爺,你不是蒙我的吧?你們定的時間不是今年立秋嗎?現在才正月,差七、八個月呢。”
   殤侯板起臉。“當然還要看看你的生意。”
   程宗揚笑眯眯道:“正好友說到生意,我正想找侯爺商量。”
   “……就是這樣,”程宗揚把目前的情形說了一遍,拍了拍手,“我把本錢全都投到江州這一戰。如果勝了,大家發財;如果敗了,賠的底兒掉不說,單是負債都能把咱們壓死。”
   聽說程宗揚大手筆從雲氏借了二十多萬金銖的債,還從晴州拿了兩百萬石的糧食訂單,不算孟非卿從陶氏借的債務,僅程宗揚自己負債就不下五十萬金銖,這樣的數字以殤侯的城府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這做的是什麼生意!還未開張便賠了這麼多?”
   程宗揚笑道:“侯爺,玩毒你是行家,做生意我恐怕比你強一點。本來我只有六成把握,侯爺既然來了,這筆生意我便有十成把握!”
   殤侯沉住氣,淡淡應了聲,“哦?”
   程宗揚嘻皮笑臉地說道:“黑魔海二十年大祭是在秋天,現在時間尚早,侯爺既然沒什麼事,不如在江州多待兩天,日子不用長,最多兩個月。”
   殤侯看了他半晌,忽然大笑起來。
   “好你個小子,居然想讓本侯替你守江州?你也不想想我黑魔海與岳鵬舉的恩怨!江州陷落、星月湖盡滅,本侯高興還來不及,你竟然想讓本侯和岳賊舊部合作,真是痴心妄想!”
   “侯爺不肯幫忙也沒什麼,到時候賠錢,侯爺只需拿出一成就夠。”
   “你自家的生意,讓本侯賠什麼錢?”
   “喂,別忘了咱們是合股,賺錢你拿一成,賠錢你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殤侯氣極反笑。“五萬金銖﹣﹣也罷!五萬金銖買星月湖舊部數千條性命,很合!”
   “五萬是底價,算上利息至少十萬。另外,我們都商量好了,真要抗不住,大伙兒全部撒腿跑人。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吧?所以說侯爺,你老想看笑話恐怕是看不到了。順便我給侯爺算算賬:江州若失陷呢,您老人家的負債是十萬金銖,加上原來的股份和珠寶生意的投資,差不多淨賠十七、八萬。然後我還要養星月湖這一、兩千個人,每月起碼一萬多金銖。侯爺承擔一成,每月付款一千金銖。如果有傷病,數字還要再高一點。”
   不等殤侯發飊,程宗揚又道:“如果江州守住,這筆生意賺十萬金銖,侯爺拿一成。江州每年的商稅有一半劃入咱們盤江程氏,等於侯爺每年能拿到江州商稅半成。一出一入,算下來侯爺的盈虧是二十萬金銖的現款,另加每年三萬金銖的進出。”
   殤侯眉頭擰緊,一手摸著膝蓋。
   程宗揚又重重加上一枚砝碼。
   “侯爺若留在江州,我便能勝出手做我的糧食生意。最多兩個月時間,江州之事全部了結,到時我先陪侯爺去一趟太泉古陣,找兩件合適的東西,然後一同去赴二十年大祭之約,怎麼樣?”
   看著殤侯臉色稍霽,程宗揚又笑道:“如果還不夠,再給侯爺加點料,琵琶花精……”
   殤侯衣袍輕震:“葉慈?”
   “她現在叫慈音,我們還有筆生意要談。”程宗揚雙手一攤,“可惜一直抽不出空啊!如果侯爺肯幫忙,我想辦法讓大伙兒見一面。”
   殤侯終於意動。“兩個月!江州城!本侯的人不逾城池半步,星月湖的人即便盡數死在城外也與本侯無關。兩個月之後,無論到時是否解圍,你都要依約而行!”
   “一言為定!”
   終於搞定殤侯,程宗揚心情大好。沒想到死老頭會煉出這種奇毒,如果宋軍沒有相應手段,江州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剩下的只是怎麼利用戰爭賺錢的問題。
   鴆羽殤侯答應援手,讓孟非卿大出意外。
   岳帥一生只栽花不種花,能得罪的人基本都讓他得罪光了,如今竟然是黑魔海的人伸出援手,孟非卿怎麼也想象不到。
   程宗揚笑道:“老頭別的本事我不清楚,用毒可是大宗師。現在有張侯他們的部曲、殤侯的近衛軍,再加上武二郎,實力恐怕比剛開始要強些。江州這邊能安定下來,我明天氣立刻去筠州,順利的話,二月中旨趕到臨安。屆時正是青黃不接、糧價騰貴,我再好好點把火,從宋國身上狠狠斬一刀,將來幾年大伙就吃喝不愁了。”
   孟非卿十指交叉,沉思良久,然後道:“你若去臨安,有個人也許能給你幫忙。”
   “誰?”
   孟非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六個月前我們接到消息,宋國皇城司的人盯上晴州齊雲社。皇城司的人一路追查,後來趙譽也漏了底細,不得彌和徐永一起離開雪隼團。提供消息的人說,皇城司已經調集人手專門對付岳帥的舊部,行動時間本來是訂在這個月。”
   按時間算,孟非卿接到消息應該正好是自己遇到謝藝的前後。
   當時謝藝已經在南荒,星月湖無法聯系他,以致於龍驥隕落南荒。接下來是星月湖舊部趕在皇城司動手之前,結束十餘年的隱忍生涯,重新集結。
   孟非卿道:“你如果去臨安要小心皇城司。據稱賈師憲已經下令,從刑部和軍方抽調不少好手。”
   程宗揚皺起眉。自己去臨安是做生意,如果後面跟上一群皇城司的密探,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消息可靠嗎?”
   孟非卿毫不猶豫地說道:“可靠。宋國這次行動很隱秘,除了皇城司內部,只有太師府和軍方的高層知道一些。”
   程宗揚吃了一驚:“你們在宋國高層有卧底?”
   孟非卿露出一絲苦笑。
   “也算不上,所以我猶豫要不要告訴你。那個人從十餘年前就向我們提供情報,但直到現在我們仍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現在只能告訴你,那個人提供的情報質量極高,能力也非常強。我們猜測他應該是岳帥的信徒,只是岳帥蒙冤之後,故交全被清洗,他也不好暴露身份。”
   程宗揚道:“老大,你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怎麼去找他幫忙?”
   “臨安明慶寺內有座五岳樓,樓後是放生池,池旁有祈福的榜帖,那人有消息便會貼在榜上。你如果有事請他幫忙也可以在上面留言,他幫得上的自然會幫。”
   “公開的榜帖?那怎麼保密?況且你們在臨安有那麼多人,怎麼會找不到他?”
   “明慶寺的祈福榜帖是香客用專門的福紙寫下祈福的內容,投入福箱中,由寺中僧侶逐一張貼到榜上。沒有人知道是誰投的福紙,根本無從查起。”孟非卿道:“那人會在祈福帖內暗示每次放置情報的地點,你只要記住,他的祈福帖每次都是以‘君子’二字開頭。”
   “那好,等我到了臨安,試試看能不能與那人接上頭。還有……”程宗揚明知道是廢話,還是叮囑道:“殤侯在江州的事最好不要向外透露。”
   孟非卿笑道:“殤侯的仇家不比我們星月湖少,你要小心了。”
   “我就知道!跟你們打交道我只有吃虧的分。”程宗揚一肚子牢騷地說道:“保不定哪天我被人做了,還找不到喊冤的地方。”
   “筠州糧食今日市價,每石一千三百文。”
   水鏡中,一個中年文士的影子漸漸清晰。秦檜神情悠然地說道:“昨日盤帳,我們手中存糧超過三十萬石。購糧食、粥棚施粥以及民夫的工錢,耗用資金一共九萬三千金銖,合每石六百二十銅銖。”
   雖然知道死奸臣和祁遠很能幹,但收糧三十萬石還是超過自己最好的預期,程宗揚道:“怎麼會有這麼多?”
   “筠州糧價原本每石三百文,依公子的吩咐連日來逐步提價,等掛出八百文的價格,不只筠州,周圍十幾個州縣的大戶都前來售糧。因為我們是現款交易,給的又是金銖,那些大戶都樂意和我們交易,價格也壓下不少。原本成于還要高一些,但當日從常平倉白撿一批糧食,成本才能降到六百多文。”秦檜又道:“不過這些天收到的糧食少了許多。”
   “哦?”
   “如今筠州戶戶都在囤糧,不只原來賣糧的大戶現在大肆收購,連城中居民,每家也要買上三、五石回去。”秦檜微笑道:“傳言官軍在江州大敗,賈太師勃然大怒,更派大軍前來圍剿。筠州人心惶惶,都道糧價要漲到每斗兩百文。”
   每斗兩百文,那可是每石兩貫的高價!自己當初最好的預計也沒有這麼多程宗揚大笑道:“死奸臣,是你放的謠言吧?”
   “不敢。”秦檜一拱手,洒然說道:“前幾日滕知州為防止飢民大量湧出,前來粥棚視察,當問及粥棚是否能支撐?屬下答曰:若糧價超過每斗二百文就難以支撐。滕知州聞言良久不語,這番話卻被民夫聽到,流傳出去。滕知州可以作証,流言實與在下無關。”
   造個謠都這麼有技術,程宗揚覺得把秦檜放在筠州大材小用了。
   奸臣兄,有你的!”
   秦檜哈哈一笑。
   程宗揚道:“從明天開始全力拋售糧食!三十萬石賣不完,能賣多少是多少!”
   秦檜收起笑容,訝然道:“看眼下的情形,糧價會至少會衝到一千五百文。此時出售,莫非江州有變?”
   “有。”程宗揚道:“宋軍準備與江州方面和談了。”
   “和談?”水鏡裡的秦檜差點跳起來來,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
   一旦和談的消息傳出,糧價肯定暴跌。但宋軍怎麼可能與江州方面和談?
   程宗揚笑嘻嘻道:“宋軍當然不會主動提,但我們可以去談嘛。”
   秦檜才智高絕,一聽就明白過來,抱拳道:“屬下佩服!”
   跟聰明人不用廢話,程宗揚道:“我明天離開江州,屆時蕭刺史會親自去宋營和談。宋軍營中乏糧,又新遭大敗,城中去和談,他們肯定求之不得,就算還想打,眼下也要裝裝樣子拖延時間,等後方運來糧食再動手。這個消息傳到筠州大概要三、四天時間。和談扯皮,等宋軍養足元氣,來來回回最少要半個月。你們在筠州爭取把糧價打壓到每石六百文,然後再全力收購。”
   “屬下明白。”
   程宗揚又囑咐道:“賣給官府的要少一些,免得引起懷疑,另外可以想辦法拉拉昭南的關系,賣一批糧食給宋國。”
   秦檜一點就透,笑道:“若是昭南哪位封君肯賣一大批糧食給宋國,眼下焦頭爛額額的滕知州必然長出一口氣。我們程氏商會在中間牽綫,身份也水漲船高,公子好計策!”
   程宗揚交代完筠州的事,接著馬不停蹄地與張少煌、星月湖諸人以及殤侯見面。
   首先是與張少煌商談入股盤江程氏的細節。那些世家公子對入股并不在意,只當是小打小鬧,但程宗揚有信心把他們都拉到自己具雛形的商業航母上,給他們一個驚喜。
   聽說程宗揚要離開,張少煌萬分不舍。待聽到程宗揚要去臨安,張少煌頓時來了精神,無論如何也要程宗揚在臨安多待幾日,等他以晋國的使節身份趕到臨安,兩人好好樂一場。
   程宗揚滿口答應下來,拍胸脯保証先摸清臨安的風月場所,到時給他安排幾個絕色。
   接下來與星月湖諸人的商談因為包含大量作戰的細節,耗時最長。
   整個經濟戰的基礎是星月湖大營的安全,如果江州被破,所月的算計都沒有意義。只有江州這方面能在戰場上佔據主動,自己才能從中漁利。
   程宗揚深刻認識到,對於投機商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掌握內幕消息,而是有能力制造內幕。只要江州還在,就算晴州所有大商會聯與自己在商場搏殺,自己也有把握打贏這場商戰。
   蕭遙逸對程宗揚提出的和談極有興趣。宋軍固然亟需休整,星月湖大營的損傷也不輕。如果不是多了一千五百名部曲和殤侯的勢力,現在就該考慮退路。能借和談的機會休養幾天,對雙方都有好處。
   侯玄等人對程宗揚準備赴臨安也無異議。
   與宋軍打到這一步,兩邊都已經明白宋軍想打下江州固然不易,星月湖大營想在戰場上破圍也難比登天。
   現在看來,由程宗揚當初提出的眾人聞所未聞的經濟戰,如今最有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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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殤侯的座船停泊在西門碼頭,他一入城就把一半西城劃為禁地。那支曾經參與狙殺龍神的黑衣近衛隊駐扎其中,戒備森嚴,讓程宗揚懷疑老頭究竟幹了什麼缺德事,這麼防著被人刺殺?
   老頭一襲黑衣,頭戴玉冠,風骨崢嶸,真有幾分傲視侯王的氣勢。最重要的交易,兩人已經談好,剩下的只是再確認,免得老頭突然改了主意。
   程宗揚與殤侯閑聊幾句,趁機請教幾個修行中的問題,看老頭沒有出爾反爾便放下心來,起身向他告辭。
   總歸要在臨安見面,殤侯也沒有挽留。他老人家拿得起放得下,既然被這小子誑到江州的賊船上,便暫時把恩怨放到一邊。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殤侯輕吟著,眼中露出一絲緬懷和傷感。
   程宗揚笑道:“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殤侯也露出笑意,過了會兒道:“你修行之速不下於當年的岳鵬舉,但真氣蕪雜,論起修為之精卻差得極遠。氣非精純,不得入通幽之境。再吸收死氣有害無益,將真元多加凝練,去蕪存菁才是正事。”
   程宗揚深揖一禮。“多謝侯爺指點,小子知道了。”
   辭別殤侯已經是日暮時分。水香樓華燈初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程宗揚不想節外生枝,策騎從後門路過,卻看到一個人獨自坐在階前喝悶酒。
   程宗揚心頭微微一沉,然後跳下馬,走過去并肩坐下,伸手拿過酒壺喝了一口。
   敖潤的鬍鬚不知道多久沒修過,亂蓬蓬地糾結著。程宗揚把酒壺遞過去,敖潤默不做聲地喝著酒,兩人都沒有開口。
   這次江州之戰,雪隼傭兵團傷亡慘重,連副團長石之隼都隕身戰場,即使江州之戰取勝,雪隼團也難以翻身。
   良久,程宗揚開口道:“我說過雪隼團的事就是我的事,受傷的兄弟由我一力承擔。此戰結束,我就去面見薜團長。”
   敖潤慘然笑道:“雪隼傭兵團沒啦。”
   程宗揚倏然一驚。敖潤灌了口酒,然後狠狠抹了把嘴,呼著氣道:“薛團長帶了一批兄弟來增援,途中失去音訊,已經有十幾天沒聯終上。剛才得到消息,薛團長在太溮遇襲,生死不明,帶的兄弟傷亡殆盡。”
   程宗揚心頭震盪。薛延山不是一個人,身邊還帶著團裡一批好手,能讓這些人一個都走不脫,襲擊者的實力非同尋常。雪隼團什麼時候惹上這樣的大仇家?
   敖潤道:“雪隼團是薛團長和石團長一手組建的,眼下兩位團長不在,雪隼團也沒啦。”
   程宗揚壓下心頭的震驚。
   “願意跟著你的有多少?”
   敖潤晃了晃腦袋。“功夫好的,自尋門路也餓不死;剩下的還有三五百人要養活。”
   程宗揚道:“願意跟著你的都收下來。我按月給大伙兒支餉。”
   敖潤停下來瞪著程宗揚。這是一筆鐵定賠錢的買賣,他居然要做?
   傭兵只要肯賣命,到哪兒都能混口飯吃,敖潤最擔心的是團裡那些以往在廝殺中受傷殘疾的兄弟,還有一些戰殁兄弟的家眷。
   雪隼團一解散,別人還好說,他們立刻斷了生計。程宗揚主動背上這麼大的一個包袱,以敖潤的豪邁,一時間也要喉頭哽住。
   程宗揚朝他肩上擂了一拳。
   “行了,這點事就讓你為難得像小媳婦似的。不就是掏錢嗎?再碰上難心事,你記住,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用不著犯愁!”
   敖潤咧嘴一樂:“我就是發愁沒錢。”
   程宗揚也樂了。“不說這個了。吳大刀受了傷,我讓他留在江州,你把人都交給他,收捨收捨,明天跟我去筠州。”
   “成!”敖潤立刻跳起來,連酒壺也忘了拿,一陣風似地跑回住處。
   程宗揚嘆口氣。他一開始就想著怎麼把敖潤拉攏過來,沒想到會接下大半個雪隼團。
   石之隼戰死,薛延山遇襲,頭釭次和敖潤見面時候,怎麼會想到公平、正義的雪隼團就這樣消失了?
   吳戰威受傷,沒辦法跟自己去臨安,況且江州也需要留個心腹收攏雪隼團的剩餘人馬。
   程宗揚打算只帶敖潤和小紫一同走。至於武二郎,一聽說江州有蘇荔的投資,這會兒打都不走,還是留在江州更放心一些。
   離開江州之前還有件事要解決﹣﹣加上武二郎打暈那個獸蠻武士,自己的手裡已經三個獸蠻人,如果能從他們的嘴裡問出秦翰怎麼訓練出獸蠻營,對自己將來組建公司的保安部隊大有好處。
   “吾叫豹子頭!”
   頭一個獸蠻人報上名就把程宗揚鎮住了:難道自己的運氣這麼好,梁山五虎將一下就撞上兩個?
   “是教頭嗎?你老婆是誰?跟花和尚熟不熟?是不是姓林?用的是什麼槍?”
   那個豹首巨眼的獸蠻人頓時糊塗了,過了會兒才道:“吾不會使槍。吾叫豹子頭。”
   程宗揚拍案道:“不會使槍,你叫什麼豹子頭?你呢?叫什麼名字?”
   “吾叫青面獸!”這是三名獸蠻人裡唯一有點人樣的,只是臉上一大塊青色的獸斑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猙獰。
   “賣過刀嗎?”
   “……沒有。”
   “一邊去!下一個!”
   那個碧眼金睛的獸蠻首領挺胸道:“金兀術!”
   程宗揚瞪著他看了一會兒:“為宋國效命的金兀術?你可真有能耐啊。”
   金兀術被武二郎一通狠揍,此時有些鼻青臉腫。他瓮聲瓮氣地說道:“誰給吃的,吾給誰賣命!”
   “狼主,你可混得夠慘。”程宗揚盤腿坐下,“說說,你們怎麼和秦太監打起交道?”
   這支獸蠻人是宋國邊陲的一個部族,人口并不多,本來一直住在山中,很少與外界打交道。  
   三年前接連兩年天降暴雪,部族養的畜牲大多被凍死,山中的獵物也所剩無幾,眼看要全族餓死;他們試圖出山劫掠,卻撞上秦翰的選鋒營。
   一場大戰下來,獸蠻人被秦翰打服,在餓死和投降之間選擇後者,從此加入選鋒營,成為秦翰麾下的一支蠻軍。
   對金兀術、豹子頭、青面獸他們來說,所有的人類都差不多,只要能吃飽飯,為誰賣命都一樣。
   “老敖!讓人烤只羊來!三只!”
   半個時辰後,程宗揚對著大嚼的金兀術道:“怎麼樣?往後給我幹活吧。”
   三名獸蠻人一邊“卡卡”咬斷羊骨,撕扯羊肉,一邊拼命點頭。
   金兀術含糊地說道:“一天一只羊,吾把命賣給你!”
   “一天一只太多了,五天一只!”
   “三天!”
   “喔!狼主,不笨啊,還會討價還價。我再多給點,每個月六只。”
   金兀術扳著指頭一陣猛算,可惜少了一根手指,怎麼也數不清楚,最後抬起頭道:“太多了!”
   程宗揚笑眯眯道:“那就每個月五只。”
   金兀術用力點頭。
   “那好,往後我每月給你們每人五只羊,如果省著點,每天都有羊肉吃;如果一頓吃完,往後沒得吃,到時候別怪我。”
   金兀術露出“你在污辱我智商”的表情,“吾省得!”
   豹子頭和青面獸也笑逐顏開,只是那笑容著實恐怖了點。
   程宗揚扭頭對敖潤小聲道:“我是不是挺壞的?”
   敖潤朝他竪了竪拇指,低聲道:“程頭兒,你膽子真大。”
   程宗揚道:“要不是他們被秦太監訓練三年,我才不敢收呢。老敖,找著武二那廝了嗎?”
   “沒見著人,不過打聽出來了,說他和秋道長比武去了。”敖潤咧了咧嘴,“程頭兒,我瞧秋道長的膽子比你還大。”
   “那不是膽大,那叫傻!”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行了,收捨收捨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呢。”
   “我們去臨安!”程宗揚趴在床上笑嘻嘻道:“你還沒見過西湖吧?我打算在湖邊買處宅子,等到荷花盛開的季節,咱們一起划船到荷花深處,然後……我就把你辦了!桀桀桀桀!”
   小紫打了個呵欠。“我不去。”
   “不去西湖,我們就去葛嶺。山中野合,四望無人,清風拂體,落花滿衣,肯定別有搞頭。”
   “我不和你去臨安。”
   “咦?為什麼不去?妳老爸的墳就在臨安,我還打算和妳一起上墳,好往他墓碑上撒尿呢。”
   “人家說了不去。”
   程宗揚不再耍寶,坐起來道:“死丫頭,妳是說真的?”
   小紫道:“我要在江州侍一段時間,你自己先去好了。”
   “別胡鬧了。我走了,妳去欺負誰?又打算禍害誰?”
   “人家好久沒見過殤侯,要跟殤侯修習一段時間。”
    “少蒙我!妳肯定操什麼壞心!”
   小紫嘻嘻一笑。“不告訴你!”
   程宗揚完全沒想到小紫要留在江州,自己已經和一圈人都告辭過,況且時間緊迫,想反悔也來不及。他好說歹說,小紫都沒有答應,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
   夢娘對他們的交談渾不在意,只安安靜靜地畫著自己的圖,雁兒卻聽得眼淚汪汪。剛雲雨初度,她怎麼也不想和主人分開,可女主人要留在江州,她只能留下。
   程宗揚氣急敗壞:“妳不怕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尋花問柳?”
   “哦,差點忘了。”小紫把一只瓷瓶塞到他的包裡,“這是殤侯彷你的藥片做出來的,藥性類似,就是藥效差了一些。你若是嫖到不肯配合的妓女就喂她一顆,保她乖乖聽話,讓你快樂無比。”
   “幹!”
   “哦……哦哦!”
   水香樓的香閣中,一名女子伏在榻邊,那張白滑肥翹的屁股抽搐般的抖動著,淫液如水箭般從蜜穴中噴射出來。
   “再來!”
   那女子爬過來,張開檀口,將程宗揚火熱的肉棒連同龜頭上的藥片一并吞到口中,用力吞吐起來。不一會兒,她光溜溜的雪臀又開始扭動。
   程宗揚把她推到榻邊,挺起陽具,對著她濕淋淋的蜜穴直貫而入。
   驚理發出一聲尖叫,赤裸的胴體猛然繃緊,蜜穴緊緊夾住穴中的陽具,柔膩的穴口似觸電般抽動,顯示肉體驚人的觸感。
   在肉棒抽送下,驚理張大眼睛不斷發出尖叫,充血的蜜穴被幹得不住翻卷,白嫩的大屁股隨著陽具的戳弄,一抖一抖;胴體不停痙攣,不多時便兩眼翻白,那種狼狽的模樣,怎麼也看不出她曾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贍的女殺手。

nice... waiting...

   程宗揚一口氣幹了百餘下,每一記都幹到蜜穴深處。眼看驚理身體的戰慄越來越強烈,他猛然拔出陽具。
   穴內濕膩的蜜穴被帶得翻出,白生生的股間彷彿盛開出一朵鮮紅柔嫩的肉牡丹。濕滑的蜜肉因為充血而變得艷紅,在穴氣中不停蠕動,彷彿要滴下胭脂般的頻色。
   緊接著一股淫液潮吹而出,來勢比剛才的一波更強烈,接連數股水箭射到丈許之外的桌案上。
   坐在案旁的蘭姑都驚到了,念著佛道:“老天爺啊……這閨女是水做的?”
   程宗揚拍了拍驚理的屁股,然後扶著陽具朝她的肛洞猛幹進去。
   女刺客翻著白眼被他開了後庭,一輪猛幹過後,小巧的後庭直接被他幹成一個大張的肉洞,半晌沒有合攏。
   程宗揚放開渾身癱軟的驚理,一個乳頭戴著鈴鐺的美婦跪在一邊:“奴婢罌粟……”
   程宗揚不等待也說完便把她推到榻上。曾經殺人不眨眼的罌粟女,這會兒像娼妓般風騷地扭動肢體,把主人的陽具納入蜜穴,一邊嬌喘道:“主人的陽物好大……”
   “少廢話!”
   程宗揚站在美婦腿間,腰部迅猛地挺動著,精壯的身體肌肉塊塊隆起,臉色卻陰沉如水。
   自己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只差給死丫頭跪下,小紫還是要留在江州。
   這事真是讓自己變悶壞了。廣陽重逢之後,程宗揚就發誓今生今世與死丫頭永不分離,沒想到死丫頭一點面子都不給。
   為此,自己還去找了死老頭,結果換成朱老頭摸樣的老東西一臉驚訝:“還有這事?”
   然後朱老頭露出招牌式的猥瑣笑臉,親熱地說:“小程子啊,要不大爺陪你去?”
   “去死!”
   程宗揚氣沖沖出來,家裡幾個,夢娘動不得,雁兒捨不得,卓賤人被死丫頭藏到箱子裡,自己幹不得,索性來了水香樓,找那兩個自願做娼婦的女殺手發泄一番。
   結果兩個賤娼的四個肉洞都幹過,火氣也沒消下去。
   蘭姑看著他怒脹的陽具,用雀羽扇遮住下巴,嬌笑道:“公子,要不要奴家來伺候?”
   程宗揚一下子泄了氣。“算了。老四嘴上再不在乎,我也不想打他的臉。”
   “瞧你說的,奴家又沒賣給他做妾。”蘭姑拋了個媚眼,“難道公子要這麼硬挺著回去?”
   程宗揚真的硬挺著回客棧。雁兒已經等了許久,看著他沉著臉也不敢做聲,默默地寬衣解帶。
   雁兒知道他不高興,動作分外柔順。擁著她香滑的玉體,程宗揚的氣惱漸漸平息,最後長嘆一聲。
   兩人交合的動作輕柔而沉靜,忽然一個細柔聲音輕輕響起:“䊹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雁兒眼波如水,光潔肉體軟軟貼在他的身下,在他耳邊輕唱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是什麼?”
   “秦少游的鵲橋仙。”
   雁兒柔聲唱出下半闕:“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少女清歌皓齒,鶯喉婉轉,一字一句都彷彿帶著似水柔情。忽然另一個充滿韵味的歌音響起:“兩情若是長久時……”
   夢娘媚軟的歌聲帶著說不盡的纏綿,輕嘆般唱道:“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闕歌罷,夢娘露出茫然的神情,似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會唱出這闕鵲橋仙。
   程宗揚氣哼哼道:“死丫頭真大方啊,把妳打發過來,她自己怎麼不來!”
   門外傳來小紫的輕笑:“程頭兒,你用過她們兩個還能站起來的話,人家就幫你吹簫哦。”
   程宗揚立刻跳起來。“這可是妳說的!死丫頭!妳輸定了!”
   本部完,後續故事請看《六朝雲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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