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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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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貂璫道:“若非先主收秦某入宮,秦某早死於亂軍之中。此恩此德,秦某不敢稍忘。”
   侯玄冷笑道:“真是好奴才。”
   大貂璫絲毫沒有因為侯玄的刻薄言語動怒,他跳下馬,一手提起蛇矛竪在身旁,揚聲道:“孟非卿!你的天龍霸可敢與我一戰!”
   孟非卿眼中精光閃動,“大貂璫既然有興致,孟某敢不奉陪。”
   侯玄忽然笑道:“老大別急,秦太監是你的,但讓我先玩一場。”說着他隨扣上軍帽,接着縱躍出,玄武槊帶着一股狂飊攻向大貂璫身後的親衛。
   侯玄擅長𢴇銳破堅,但選鋒營的親兵都是身經百戰,立下無數功勛的驍勇之士,放到其他軍隊當指揮便也足夠了,何況裡面還夾雜不少獸蠻人。
   一名披着鐵甲的獸蠻武士舉斧劈出,斧槊相交,獸蠻武士渾身如黑熊般的鬃毛猛然竪起。
   兩股巨力撞在一起,侯玄身下能夠負重千斤的侹馬也不禁發出一聲嘶鳴。看來用不了幾招,這匹戰馬就要支撐不住。
   侯玄飛身下馬,玄武槊長擊遠攻,將那名獸蠻武士打得不住後退。
   大貂璫一手執着蛇矛,被程宗揚擊傷的經脈迅速恢復。孟非卿寬闊的肩背微微一動,像一頭所向無敵的雄獅,擎出一對天龍霸戟。
   程宗揚退到陣中,只見蕭遙逸盤膝坐在地上,身後多了一個人,正是朱驊王韜。
   王韜雙掌貼在他背後,護住他的心脈;蕭遙逸雙目緊閉,臉色一片慘白。
   “怎麼樣?”
   王韜簡單說道:“性命無妨,但經脈斷了數處。為我護法,我先設法護住他幾道主脈。”
   “行!”程宗揚用力抹了把臉,這才發現自己雙手虎口震裂,血流滿手。
   選鋒營的鐵騎攻勢越來越猛烈。戰陣三面同時爆發激戰,只留出西南方向的缺口。即使有星月湖的老兵在陣前廝殺,雪隼僱傭團的傷亡仍在迅速增加,不少傭兵在壓力下,已經往西南方向移動,試圖突圍。
   程宗揚知道選鋒營用的是圍三闕一的經典作戰法則,空出的一面其實是一個陷阱;一但對手喪失鬥志,轉身逃跑,選鋒營的鐵騎就會像死神一樣窮追不捨。一方逃命,一方追殺,很容易以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戰果。
   但這種戰法之所以經典就是因為這樣﹣﹣你明知道對手的目的,卻拿不出更好的應對方法。
   縱然所有人都知道空出的一面是一個陷阱,但處於絕境之中,同時所有人都心存僥幸,覺得自己有機會在被選鋒營的鐵騎追上之前逃生。
   程宗揚叫道:“星月湖大營主力已到!弟兄們!我星月湖在線三川口以六百破七千、好水川三千破兩萬,眼下選鋒營不過兩千,星月湖大營主力一口便能把他們吃掉!所有參戰的傭兵兄弟只要齊心協力殺回江州,每人五十金銖!我程宗揚說到做到!”
   五十金銖相當於十萬錢,那些視金銖為信仰的傭兵漢子一下子被這筆巨款挑起熱血,狂吼着衝上去,硬頂住選鋒營的攻勢。
   程宗揚緊張地盯着戰局,一邊不斷下俴,指揮眾人進退,利用鐵絲網和鹿角反復阻擊敵軍。忽然一隊軍士從側面殺出,破開選鋒營的黑潮衝進戰陣。
   被他派去聯絡孟非卿的蘇驍這會兒渾身浴血,神情依然冷靜。他向程宗揚敬了個軍禮:“出發時一百零一人,目前剩餘三十九人。重傷員十七人,已經就地解散。”
   就地解散是指自行突圍,但重傷之下,想在亂軍叢中殺回江州可以想象難度有多大。程宗揚一陣心痛:這個連全是老兵,一戰下來損失超過六成,比割了自己的肉還難受。
   “其他人?”
   “斯上校、盧中校和崔中校帶着人馬在後面。”蘇驍道:“這一路都是定川寨的潰兵,那些宋軍嚇破膽,一時半會兒不敢出來。麻煩的是選鋒營,我軍被江個獸蠻人擋住,盧中校正設去把他們引開,最多一刻鐘便能趕到。”
   難怪沒有看到選鋒營的大隊獸蠻武士,原來是去攔截星月湖的主力。
   聽到星月湖大營的主力再一刻鐘就能趕到,程宗揚放鬆下來,才發現背後濕漉漉的都是冷汗。他撕下一條布料,裹住受傷的虎口,低聲道:“那個死太監是什麼人?”
   蘇驍神情凝重地說道:“選鋒營都指揮使秦翰。”
   “不是都監?一個太監當什麼主帥?”
   蘇驍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低聲道:“他是皇圖天策府出來的。”
   程宗揚對秦翰的名頭不熟悉,民間知道的也不太多。但秦翰的大名在六朝軍界卻是如雷貫耳。
   身為皇圖天策府唯一一名太監學員,當時與他同級的少年聽說自己要與一個閹人同學軍事,沒少痛罵那些教官趨炎附勢。但第一年,這個死太監就拿了射柳第一、沙盤第一、格鬥第一、策論第一……總之那一級的正常人最高名次就是第二。第二年,死太監又包攬全部第一,第三年也是,第四年還是。到第五年大家已經絕望的時候,死太監終於不是第一了﹣﹣送他來上學的宋主死了,他要回去戴孝。
   繼位的宋主對這個不務正業的死太監也沒多少好感,不久,夏州叛亂,就把他踢出去當監軍。等到第六年同級的少年畢業,姓秦的死太監已經大大小小打了十餘扙,身份也從監軍打到變成領軍的武將。
   從那以後,只要宋國有戰事都少不了姓秦的死太監。無戰不與、無戰不勝,前後一百多仗,每戰都身先士卒,單是受傷就有四十多次。
   如果換作別人,這樣的戰績早就被捧成百戰百勝的軍神,不過他一個身體殘缺的閹人,有一點良知的文人士子都不肯替他吹嘘;那些肯替他吹嘘的,他又沒給錢。
   因此軍界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宋國有個堪稱猛將的死太監,更不知道他是皇圖天策府出身。
   但對於宋國朝廷來說,這個太監再討厭也是個很能打的太監。不計報酬、不辭辛苦,一道詔書下去,立刻出征;打完仗後,下道詔書安慰一下,隨便給個榮銜,連賞錢都不用多給,比一般的將領還好用。
   秦翰個月前接到夏用和的告急書信,通知他當年岳逆的星月湖餘孽重新聚集,緊接着朝廷的詔書和樞密院的調兵文書一道送來,口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朝廷很不願意讓一個太監領兵,但看在先主的面子上,賞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秦翰有什麼廢話,隨即出兵。他先從雲水行至丹陽,再沿宋境南下,一路夜行日宿,沒有驚動任何官府。
   定川寨的煙花和火光被藏鋒道人等人施法隔絕,金明寨一無所見。秦翰的選鋒營從北而來,正看得清楚。兩千名軍士立即全速出動,趕在龍衛軍崩潰前,給星月湖致命的一擊。
   秦翰的丈八蛇矛與孟非卿的天龍霸戟戰在一處,身邊數丈範圍內勁風如割。遠遠看去,只見黃沙飛舞,幾乎看不到兩人的身影。
   侯玄仗槊深入宋軍陣後,靠一人之力與選鋒營的親兵猛將纏鬥,阻止他們攻入戰陣。
   鐵絲網多處破損,如果不是剛才抓緊時間釘在地上,這會兒早已前架。程宗揚把蘇驍帶來的人手全部投入進去,拼命擋住選鋒營的攻擊。
   這一刻鐘的時間分外漫長,程宗揚幾次都忍不住懷疑鬧鐘是不是壞了,竟然還沒到時間。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高呼:“日出東方!”
   戰陣中殘存的軍士立刻振奮起來,齊聲道:“唯我不敗!”
   選鋒營的戰鼓突然中止,接着響起金屬敲擊的聲音。選鋒營的鐵騎如潮水般退卻,還沒有忘了搶走同伴的屍體。
   陣中傳來一聲巨響,接着黃沙分開,孟非卿的胸前被蛇矛劃出尺許長一道,露出肌肉糾結的胸膛。秦翰頭上的紫貂玉璫璫被天龍霸戟割碎,長髮飛舞着;他手執蛇矛,昂然而立。
   孟非卿把雙戟收到背後。“多謝大貂璫指教。”
   秦翰冷哼一聲,拔起蛇矛,飛身跨上戰馬,朝火光漫天的定川寨馳去。
   他與孟非卿的修為在伯仲之間,但剛才被程宗揚偷襲,經脈受創,再鬥下去也難以討好,況且星月湖大營主力已至,硬拼之下,勝負難料。
   孟非卿也不敢久戰。秦翰初來乍到,不知詳情,只看到定川寨火起,以為宋軍已經大潰才領兵後撒。
   如果金明寨的捧日軍聞訊出動,與定川寨的龍衛軍、秦翰的選鋒營三面合擊,星月湖大營兵力再多幾倍也免不了全軍覆沒。
   雪隼傭兵團的僱傭兵在途中遭遇獸蠻營,血戰之下只剩半數生還,這時看到宋軍後撒,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不少人手臂一軟,丟了武器躺在滿是鮮血的泥土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除了盧景去引開選鋒營的獸蠻武士未至,其餘六駿已經合兵一處。
   蕭遙逸重傷不醒,崔茂接替王韜繼續為他療傷。孟非卿下令由侯玄和斯明信各帶一營斷後,其餘人馬立即帶上負傷的同伴返回江州。
   敖潤濃密的鬚髮幾乎被鮮血黏住,他摘下鐵弓,把石之隼的屍身背在背上,然後牽了匹龍衛軍潰散時遺留的戰馬走過來。
   “程頭兒,”敖潤雙眼發紅地說道:“石團長說過,他如果出了什麼事就要我們都聽你的。”
   程宗揚原以為石之隼在暗中窺視小紫,對他頗為忌憚,這時才知道他的目標是夢娘,雖然心下有些疑惑,敵意卻已經消散許多。
   可惜石之隼已死,他受誰委托來找夢娘已經不得而知。
   “跟我來吧。”程宗揚道:“雪隼團和星月湖都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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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招搖來使
   回到江州已經是四更時分。程宗揚筋疲力盡,一回去就倒頭大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睜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抹綠色。由於是冬季,幾盆花草都放在室內避寒。小紫案上本來放了一株文竹,半尺多高,可一夜之間這盆文竹就長出丈許,柔軟的嫩枝攀住窗櫺,頂端幾乎觸到房頂。
   窗台一盆吊蘭更是枝葉繁茂,枝條一節節從窗口直拖到地上,幾乎佔滿半面牆。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自己昨晚太累,結果吸收的死氣變成直陽外溢,重演自己大草原時的一幕。
   小紫軟綿綿地倚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程宗揚捏了捏她的鼻子:“怎麼不喊醒我?”
   “你睡得好熟呢。”小紫笑道:“那些文竹和吊蘭一節一節的長,看起來真好玩。”
   程宗揚探了探丹田,自己吸收的死氣還剩下三分之一,其餘都已經流失,不迥反正都是撿的,他也沒有什麼心痛。
   程宗揚壞笑道:“這妳可虧了。如果妳用嘴巴給我爽一下,這些真陽都是妳的,修為至少升個一大截。”
   小紫笑眯眯道:“那樣好麻煩。”她拿出一根中空的銀針,“只要把它從你的下面插進去,刺進丹田,一下子就能把真陽吸乾淨。要不要試一下?”
   看着尖銳的針頭,程宗揚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半晌才叫道:“死丫頭分,好也太毒辣了吧!”
   說着程宗揚一把抱住小紫,狠狠把她壓到身下。小紫卻沒有躲閃,而是低叫一聲,聲音裡充滿柔媚的韵致,一邊故意抬起嬌軀在他身上摩擦。
   雖然隔着衣物,程宗揚還是一下子呆住,被她的媚態勾引得險些流出鼻血。
   趁程宗揚發愣的時候,小紫咯咯一笑,從他身下鑽出。“大笨瓜,醒了就趕緊練功吧,不然什麼都沒有了。”
   程宗揚惱道:“死丫頭,把我弄硬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小心我一會兒走火入魔,還要用妳的小嘴洩火。”
   “好啊。記得叫我啊。”小紫笑着晃了晃銀針,然後掩門出去。
   程宗揚悻悻然盤起雙腿,用了一個時辰把殘餘的死氣煉成真元。昨晚真陽外溢也不是沒有好處,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兩手的虎口恢復如初,幾乎看王出受傷的痕跡。
   丹回的氣輪旋轉起來,真氣絲絲纏綿散入經脈。程宗揚發現,這次真你耗盡之後,氣海的容量似乎大了許多。
   轉化完最後一縷死氣,程宗揚拔出珊瑚匕首,試着將真氣送入其中。
   一股寒意從匕首中湧出,流入經脈。那種感覺與真氣相似,彷彿匕首中蘊藏驚人的力量,但流過經脈之後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似乎自己缺少什麼,無法吸收裡面的力量。
   程宗揚盤腿想了半晌:此前自己也常用這柄珊瑚鐵制成的匕首對敵,但從沒感受到這股寒意;難道是修為進入第五級坐照的境界才能夠感應?匕首裡的寒意到底是什麼東西?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說到底,自己對珊瑚鐵認識并沒有多少。
   在建康時,自己雖然買了不少書,但都是市面上常見的大路貨,像這種聲名顯赫卻極少有人知道用處的東西,也許一些大宗門的典籍裡才有記載。
   程宗揚腦中一亮:說到典籍,自己身邊也有啊。他揚聲道:“卓賤人!”
   房門微微一響,進來的卻是夢娘。程宗揚有些奇怪,“卓賤人?”
   夢娘搖了搖頭,然後道:“主人說,老爺如果有事就讓奴婢過來。”
   “死丫頭又搞什麼鬼主意?”
   程宗揚收起珊瑚匕首,一邊打量夢娘幾眼。自己吸收過死氣之後需要發泄一下,可死丫頭叫夢娘過來干嘛?
   程宗揚朝夢娘招了招手。夢娘順從地屈下膝,跪坐在他身邊。程宗揚盤膝坐在地上,一手攬伐住她的腰,一手從她襟領間伸進去,握住她胸前那團豐飽滿的美肉。
   夢娘就像平常一樣安靜地任他撫摸。
   程宗揚心裡嘆口氣:這麼一個絕色美人兒卻是看得吃不得,想起來就憋悶得慌。
   程宗揚打起精神:“死丫頭讓妳過來做什麼?”
   夢娘道:“主人說,請你去看看一個叫小狐狸的人。如果你摸阿夢的身子,就對你說:小狐狸快死了。”
   程宗揚怔了一下,然後叫道:“什麼!”
   程宗揚如風般衝進大帳,只見孟非卿、侯玄、斯明信、盧景、崔茂、王韜諸人都在,一個個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卻沒看到蕭遙逸的身影,只有一床被衾整整齊齊鋪在地上。
   程宗揚大叫一聲:“小狐狸!”一把揭開被子,下面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程宗揚的心頭像被人用鈍刀狠狠割了一下。
   謝藝死時,自己也在旁邊,但自己與蕭遙逸相處那麼久,交情的深厚還要超過當與謝藝的交往。
   小狐狸就這麼被死太監一掌打死,連臨死前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程宗揚頓時有種折斷手足的痛楚。
   “誰叫我?”帳後的帷幕一動,蕭遙逸從裡面出來。
   程宗揚的眼珠險些掉在地上。這傢伙居然一件衣服都沒穿,就那麼光着屁股露着鳥,一臉神氣活現地走過來。
   程宗揚鼻中的酸意還沒退去,禁不住笑罵道:“干!你這個死狐狸,我還以為你死了!”
   “少咒我!撒泡尿都不讓人安心。我大冬天脫這麼乾淨的挨凍,以為很輕鬆啊?”
   蕭遙逸雖然在笑,臉色的蒼白卻掩也掩不住。他趾高氣昂地走了幾步,然後毫無徵兆地一頭栽倒。
   侯玄一把接住他,吼了一句:“就你尿多!”然後黑着臉把他扔到被褥上。
   “你以為我想啊?我不是腎經受創,憋不住尿嗎?”蕭遙逸嘀咕着只好,露出背上密密麻麻的銀針。
   侯玄盤膝坐下,深吸一口氣,然後斂息凝神,雙手輪迴番捻過銀針,將真氣一縷縷渡過去。
   蕭遙逸趴在褥上,嘴巴還不閑着。
   “死太監本來就沒想要我死,不過他下手真狠,直接把我的修為清了。我干他上八代加下八代!我練二十多年,很簡單嗎?他還不如一掌拍死我。”
   盧景翻了翻白眼:“他若是拍死你,江州之圍也解了。”
   蕭遙逸叫囂道:“我送他兩個蛋,他也沒這個種!”
   崔茂朝他腦袋上拍了一把,“閉嘴吧你!”
   來的路上,程宗揚已經想明白了。一是蕭侯,二是江州刺史的頭銜救了小狐狸的命,。他身為晋國官員,宋軍越境剿匪,再怎麼說也不能把晋國的地方官剿了。
   何況蕭遙逸還是世家出身,有名的蘭陵蕭氏,看樣子秦翰與蕭侯也有些交情。
   如果宋國官軍把他干掉,王茂弘再裝聾作啞也只能在朝野的壓力下出兵,與宋軍對陣。這麼看,姓秦的死太監也是心思鎮密的人。
   侯玄的額頭冒出絲絲白氣,一盞茶時間之後,他鬆開手,一縷指風點在蕭遙逸腦後。
   蕭遙逸精神一振,蒼白的臉孔浮現血色,手腳的力氣一恢復,立刻想爬起來。
   孟非卿虎目一瞪,“趴着!”
   蕭遙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孟非卿。老大一開口,只好乖乖趴下。孟非卿把一顆藥丸塞到他口裡,“含着!”
   蕭遙逸嗚嗚囔囔地說道:“咽了不就得了,還含着……”
   孟非卿沉着臉道:“含着是讓你少說兩句!”
   蕭遙逸哼嘰道:“我就當自己是啞巴得了……”
   “秦翰然沒有傷他性命,這一掌卻讓他八脈齊斷,丹田也受了重創。”孟非卿道:“這金針續命一共一百零八針,我們六人聯施展一遍,大概能維持一個月。”
   程宗揚皺起眉。“意思是下個月還要給小狐狸扎這麼多針?”
   孟非卿點了點頭……侯玄只行針一盞茶工夫,此時額頭已微微見汗,看起來比他單騎破陣還耗精力。王韜第一個出手救治,這會兒臉色發青,盤膝坐在一旁閉目調息。
   程宗揚忍不住道:“這針法是不是每用一次都要大耗真元?”
   “不錯。”孟非卿道:“如果一人出手,一百零八針用完要耗去一半的真元。好在我們六兄弟都在此地,六人聯手,這點修為還損耗得起。”
   “這死太監!也太狠了吧!”
   秦翰這一掌雖然沒有要小狐狸的命,可不但廢掉星月湖八駿之一,還把其他六人都牽制住。
   要護住蕭遙逸不變成廢人就必須大耗真元,但星月湖強敵環伺,眾人修為不進反退,又被困在江州,遲早被一網打盡。
   “這樣不妥!”程宗揚道:“不用打,咱們就耗死了。死狐狸,你先塞住耳朵。”
   蕭遙逸咬着藥丸,含含糊糊道:“干嘛?”
   程宗揚也不跟他廢話,抓住他腦袋,把他耳朵堵上,然後抬起頭。“小狐狸這傷有沒有得治?”
   眾人神情凝重,都沒有做聲。
   程宗揚出主意道:“光明觀堂擅長醫術,能不能請他們看看?”
   六人同時搖頭。“絕不能讓光明觀堂的賤人知道此事!”
   星月湖諸人對光明觀堂的戒心根深蒂固,況且蕭遙逸身為第八駿玄騏的事一直沒有曝光,諸人謹慎也在情理之中。
   程宗揚只好退而求次:“我在南荒認識一個人,雖然和岳帥有些過節,但和我還有點交情。”
   孟非卿道:“你是說鴆羽殤侯?”
   程宗揚還沒開口,盧景就說道:“不妥。”
   斯明信陰沉寂着臉默不做聲,此時開口道:“我去一趟太泉古陣。”
   “赤陽聖果?”侯玄道:“還是我去,我的修為多少比你強一點吧。”
   盧景怪眼一翻。“你能離得了江州嗎?還是我去!”
   崔茂道:“太泉古陣我去過一趟,比你們熟,我去最合適。”
   王韜呼出一口濁氣,開口道:“赤陽聖果據說長在火山口,我的焚天斧不惧火焰,還是我去。”
   程宗揚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麼要去太泉古陣?”
   孟非卿道:“小狐狸丹田受創,一般藥物即使能保命也保不了他的修為。光明觀堂和黑魔海的殤侯,我們都信不過,但要為他續脈復元也不是沒有法子。據說太泉古陣有一種赤陽聖果能重聚丹田、恢復真元。我們去碰碰運氣。”
   程宗揚立刻舉起手臂:“我正好要去一趟太泉古陣,大伙兒說說那東西長什樣子,我順路把它採了。”
   侯玄皺起眉頭。“你要去太泉古陣?”
   “是師帥的遺命,要我去太泉古陣一趟,找一塊紅色的大石頭。”
   王哲要自己把九陽神功修到六陽再去太泉古陣,現在自己已經是第五級坐照的修為,雖然第六陽凝出的光球小了一點,好歹也算一個。恐怕王哲吩咐自己的時候,也沒想到自己的進境這麼快吧。
   程宗揚提出由自己前往太泉古陣,一向行事決斷的孟非卿卻沒有做聲。
   沉默中,蕭遙逸叫道:“喂,諸位老大!還得多久啊?天氣很冷,我這麼光着屁股,很容易着涼啊。”
   侯玄道:“再等兩分鐘。督脈接通就行了。”
   蕭遙逸瞧瞧眾人,“喂,你們別蒙我啊,我剛才聽到你們幾個在說太泉古陣﹣﹣是不是跟我有關系?”
   程宗揚道:“跟你有個屁關系,好好養你的傷吧。”
   蕭遙逸少見地嚴肅起來,他盤膝坐起身,認真道:“我雖然被死太監打了一掌,但至少在這兒沒人敢要我的命。江州之事方起,我們八個誰都少不了。如果人手不足導致城破,就是找到赤陽聖果也沒有半點用處。孟上校,我建議:江州解圍之後再討論此事。”
   侯玄道:“金針續命最多護你半年。”
   蕭遙逸嘻笑道:“我能撐半年,外面的宋軍能撐兩個月嗎?”
   孟非卿道:“就這樣定了。先解圍再論。”
   臧修大步進來:“報告!城北傳訊,有船只沿江過來,要求入城。看旗號是建康來的官船。”
   “朝廷有詔書?”蕭遙逸第一個反應過來,“我和程兄一起去看看!”
   江州城的西門是水門,兩座水泥堡壘像巨獸一樣教着近十丈寬的水路,城門是兩道數丈高的鐵柵欄。
   宋軍沒有水師,這些天連試探性的攻擊都沒有。江州同樣也沒有水師,但隔江相望的?州卻有晋國最精銳的水軍。因此宋軍圍城月餘,始終沒有試圖截斷江州的水路。
   一艘三層的樓船馳入城門,後面跟着幾艘中型船舶。樓船的桅桿上懸着晋國的旗號,眾人在碼頭上就能聽到船上的絲竹鼓樂。
   程宗揚與蕭遙逸相視苦笑,晋國貴族奢靡享樂的作風真是到哪兒都改不了。
   雖然明白人都知道星月湖是一窩反賊,佔了江州沒安什麼好心,但大家現在背靠着晋國的大樹,面子工夫不得不做。
   算起來,星月湖眾人只有蕭遙逸和程宗揚能見得光,這會兒再不情願,也只能一臉畢恭畢敬地在碼頭恭候。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2-1-11 05:15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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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只靠上碼頭,接着放下一具鑲金嵌玉的舷梯。程宗揚看得直咧嘴:這是哪家少爺當了宣詔使?連梯子都搞這麼華麗。
   船上露出一個胖乎乎的腦袋,程宗揚一愣,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聲朗笑,一個華服男子出現在船頭,招手道:“小侯爺!程兄!別來無恙!”
   蕭遙逸穿着厚厚的貂裘,剛才還一臉嚴肅的表情,立刻變得玩世不恭。
   “我以為是誰呢,擺這麼大架勢,差點一個頭就磕下去了。我若真磕了,你們這一船人還不得挨個給我和程兄還禮?”
   張少煌笑罵道:“哥兒幾個千里迢迢來看你,你這小子就沒好話!”
   程宗揚也笑道:“我剛才看見石胖子了,這會兒又躲哪兒了?”
   “這兒!這兒!”石超被幾名美婢扶着,氣喘吁吁地從船樓下來,遠遠就拱手作揖:“程兄!小侯爺!可有日子沒見了!”
   說話間,船中又出來一群貴公子,為首的便是謝無奕和桓歆,接着是瘐彬、袁成子、阮宣子、柳介之……一干人笑嘻嘻地出來,正是當日在鷹愁峪結義的世家子弟。
   程宗揚啼笑皆非。一邊兵凶戰危,宋軍隨時可能攻城;一邊是晋國這些塗脂抹粉的世家公子,一個個美婢環繞,香囊隨身,讓人看見還以為是一群豪門惡少來出遊的。
   張少煌親熱地摟住蕭遙逸的肩膀。
   “蕭哥兒!你不在建康,這個年都過得沒滋沒味。這不,我們幾個一商量,都來江州找你熱鬧了。”桓歆道:“張侯爺,在建康你可說得嘴響:小侯爺不辭而別,根本沒把我們這些兄弟放在眼裡,到江州非要好好削他一頓不可,怎麼見面就這麼熱絡?”
   張少煌道:“熱絡歸熱絡,該削還得削!阮哥兒!把帶的酒都搬下來!看我今晚怎麼掩死他!”
   蕭遙逸道:“十個金銖以下的酒我可不喝!”
   張少煌道:“鼻子夠靈啊。王泉釀!我帶了一百來埕!喝完正好過了正月,哥兒幾個拍拍屁股走人,留你在江州喝風。”
   石超扯住程宗揚道:“程哥!我可想死你了!這幾個月你不在,金錢豹我都沒心思去。”
   程宗揚佯怒道:“好你個石胖子,除了金錢豹,我就氶別的能耐是吧?”
   石超連忙道:“我說錯了!說錯了!程哥,你千萬別見怪!”
   程宗揚大笑道:“你去金錢豹還記着我,這交情還不夠深?行了石胖子,這船是你的吧?”
   “對對對。因為要走遠路,不敢用湖船,”石超訕訕道:“這船到底簡陋了些。”
   “這還簡陋?你們石家乾脆用金子打艘船得了。”
   正說話間,船上有人叫道:“程頭兒!”
   程宗揚抬眼看去,眼睛頓時一亮。“吳大刀!你怎麼來了!”
   那些世家公子下個舷梯都得半炷香的工夫,吳戰威在後面等得不耐煩,索性從船上躍下,嚷道:“程頭兒!你不能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啊!”
   程宗揚當胸擂了吳戰威一拳。“嫂子都有了還跑出來,像個當爹的嗎?”
   吳戰威齜牙咧嘴地說道:“程頭兒,你手上力氣見長啊!祁老四、彪子、老吳都出來了,就我一個人守着婆娘,想想都臊得慌。我婆娘說了,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我一個老爺兒們守着也沒用,左右還有得等,就把我打發出來。頭兒,你放心,建康那邊有雲三爺,誤不了事。”
   程宗揚手邊正缺人,吳戰威趕來正解了燃眉之急。“家裡的事晚些再說,我先打發這些爺。”
   “成!”吳戰威道:“後面有艘船是雲三爺指名給公子的,我先去交接。”
   碼頭上一片熱鬧,一群世家子弟說笑鬥嘴,周圍幾十名婢女服侍,還有上百名奴僕如流水般從船上搬下各種物品,再往後幾艘大船都是各家的護衛,一個個背弓佩刀、架鷹走馬,奔忙得不亦樂乎。
   這群紈絝若讓城裡的軍士、傭兵看見不是什麼好事。程宗揚州讓人立即打開幾間關門的客棧,給眾人安排落腳的地方。
   打掃客棧還要一段時間,總不能讓一幫世家公子都在碼頭上喝風,程宗揚乾脆讓人去知會蘭姑一聲,把水香樓包下來給眾人接風。
   正一件一件交代事情,忽然一個聲音委屈地說道:“公子……”
   程宗揚回頭,只見一個雪膚花貌的少女立在自己身後,眼眶微紅,似乎要哭出來一樣。
   程宗揚一拍額頭。“雁兒!妳怎麼來了!”
   “吳執事要來見公子,奴婢求了柳姐才一道來的……”
   她說的吳執事就是吳戰威。自己手邊幾個得力人,祁遠是當仁不讓的管家,其餘幾個都給了執事的名頭,出去也有些身份。
   眼看小丫頭眼淚要掉下來,程宗揚連忙道:“別哭!紫姑娘也在,我讓人帶妳回家裡去。”說着他壓低聲音,“既然來了,妳就別想跑!乖乖在家等着,今晚老爺要收用妳!”
   果然,雁兒破涕為笑,紅着臉朝主人福了一福,先去了客棧。
   程宗揚在肚子裡嘆口氣。像雁兒這樣美貌的少女,換到自己的時代起碼有幾十個人打破頭在追。可在這裡,出身寒門的美貌女子,最好的歸宿不過是進到大戶人家當個妾婢。若是嫁到寒門,她們的美貌帶來的往往不是幸運,而是災難。
   “程兄!”張少煌用力一拍程宗揚的肩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程宗揚看到那些世家子弟都圍着蕭遙逸說笑打屁,稍微移了兩步,低笑道:“張侯來江州不會是找小侯爺喝酒吧?”
   張少煌一笑,“有公有私。”
   “公事??你不會真是奉詔來的吧?”
   “的確是奉詔,要不哪來的官旗?”張少煌道:“不過是路過江州。”
   “你是去?州見蕭侯?”
   “不是。”張少煌緩緩道:“臨安。”
   程宗揚一怔,“不是吧?”
   張少煌悠然道:“王丞相給我派了個任務,讓我出使宋國。我一想,去宋國肯定會路過江州,於是跟大伙說了,弟兄們一聽都吵着要來。這下連從沒出過建康的石胖子都跟來了。”
   “王茂弘讓你出使臨安是有什麼事嗎?”
   張少煌露出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五月二十日是宋國的千秋節,王丞相派我去給宋主賀壽,別的什麼都沒說。”
   “五月二十日?還有足足五個月,用得着這麼早走嗎?”
   “可不是嘛。”張少煌道:“所以我打算在江州歇一個月,二月底再走。”
   程宗揚笑道:“難怪帶這麼多護衛,這一路現在可不大太平。你們幾家合起來,怕有千餘人了吧。”
   “一千五。除了奴僕就是各家的部曲。”
   部曲和奴僕完全可以當私兵來用,就是死了,別人也管不着。聽張少煌的這番話,看來對江州的局勢十分清楚。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還是看不透王茂弘的態度。
   “王丞相、謝太傅他們都沒什麼話要對小侯爺說的嗎?”
   “還用他說嗎?說出來就麻煩了。我們來江州只是兄弟間來往,誰能挑出個‘不’字?”
   不多時傳來消息,水香樓和客棧已經安排停當。程宗揚與一幫人笑鬧着離開碼頭,趕往水香樓。
   蘭姑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院外迎候。謝無奕熟絡地過去擁住蘭姑,在她臉上香了一口,笑道:“我說這些天沒見到蘭姑,原來也來了江州。”
   蘭姑在建康的時間不長,與這些世家子弟卻廝混熟了,來的這些倒有一大半都是她的入幕之賓。她笑着推了謝無奕一記,引眾人入內。
   樓內已經安排席面,雖然不及建康豐盛,但也別具風味。張少煌吩咐把帶來的酒擺上,一行人便入席歡飲起來。
   蕭遙逸剛才還像半個死人一樣,這會兒又生龍活虎,不管誰敬酒都來者不拒,又換了大觥與眾人對飲,絲毫看不出身上有傷。
   程宗揚看了都覺得不安,趁着斟酒的工夫低聲道:“怎麼樣?不如你裝醉,我替你擋了吧。”
   蕭遙逸低笑道:“死不了。”說着他舉起酒觴,“張侯爺!我敬你一杯!”
   張少煌等人根本看不出蕭遙逸的異樣,當即舉觴飲盡,換來一片喝彩聲。
   程宗揚讓人把蕭五叫來,起身道:“各位兄弟遠來是客,小弟忝為半個東道主,敬各位兄弟一杯!謝兄,請!”
   謝無奕當日被泉玉姬打掉兩顆門牙,這會兒還沒鑲上,照樣談笑自若、舉止洒脫,一點都不妨碍他的名士派頭。
   謝無奕先與程宗揚對飲一杯,然後才笑道:“咱們來江州,蕭哥兒是東道主沒錯,小子你們怎麼也變了半個東道主?”
   蘭姑在他懷中笑道:“謝爺不知,這水香樓可是程爺的產業。”
   謝無奕大笑道:“難怪!難怪!我自罰一杯!”說着斟了酒,爽快地一口飲乾。
   桓歆叫道:“程兄!咱們飲一個!”
   程宗揚有心替小狐狸擋酒,當下酒到杯乾,與諸人一一飲過。
   眾人數個月沒有與蕭遙逸聚過,興致極高,五斤一罈的玉泉釀不多時便飲了四、五罈,眾人多少有些酒意。
   蕭遙逸接的酒有一半都由程宗揚擋了,吚外一半由蕭五在他身後不動聲色地喝了大半,因此雖然受了傷,還能撐得住。
   他搖着折扇道:“江州地方小,沒什麼好玩的。眼下又是冬天,獵物都掉了膘,射獵也沒有什麼意思。算來還是張侯爺帶的玉泉釀不錯,這幾天咱們把它喝完得了。張侯爺,來一杯?”
   張少煌一手覆住杯口,笑道:“行了,蕭哥兒,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你也不用瞞我們。這會兒城外還有十萬宋軍吧?”
   蕭遙逸笑嘻嘻道:“真讓你猜着了。”
   桓歆道:“來的時候,我們哥兒幾個還說,就江州這破城,說不定早就被踩平了,沒想到還能撐到現在。”說着他挑眉,“王茂弘那老糊塗,看宋軍來我們晋國撒野也不吱聲。這次讓他見識見識我們兄弟的手段!”
   程宗揚仔細看去。張少煌多半心裡有數,石超純粹來湊熱鬧的。桓歆等人則是在建康橫行慣了,一向好勇鬥狠,這次來江州,一半是兄弟交情,一半也是想建功立業。
   至於謝無奕和阮家兄弟倒也不想建功立業,只不過把打仗看得和射獵差不多,左右是帶着家僕來江州玩一趟,死幾個人也無所謂。
   總之,這些世家公子都是沒上過戰場的雛鳥,視打仗如兒戲。
   這些父公子爺雖然派不上用場,他們帶來的護衛、部曲卻是雪中送炭。
   星月湖與宋軍連番惡戰,雖然打的都是勝仗,但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算上受傷暫時不能重上戰場的,星月湖大營減員將近一半。
   加上昨晚與選鋒營的一場遭遇戰,五百多名僱傭兵出城,回城的不到百人。宋軍一但大舉攻城,剩下的兵力免不了捉襟見肘。多了這一千五百人,守住城池的希望大了一分。
   “今天不談打仗的事!兄弟們先喝個痛快!”蕭遙逸持杯長吟道:“醉卧疆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喝!”
   “說得好!”眾人歡呼痛飲,席間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論起豪飲之輩,蕭遙逸、張少煌等人都比不上阮家兄弟。兩人喝到酣處,索性讓人取來銅盆,將酒倒入盆中,埋頭痛飲。
   雖然玉泉釀算不上烈酒,但這種喝法還是讓程宗揚看得咂舌,不知道雲家大小姐雲丹琉跟他們比,誰較厲害?
   石超酒量不宏,被桓歆扯着耳朵硬灌幾觥便喝得眼花耳熱。謝無奕去了冦巾,被頭散髮,張着腿箕坐席間;蘭姑偎在他懷中,拿口含了酒嘴對嘴地喂他喝。另外幾名世家子弟各自抱着美婢和水香樓的妓女粉頭,調笑取樂。
   水香樓的娼妓平常都是與傭兵作生意,論起歌舞絲竹遠不及建康的名妓,有人慫恿道:“石胖子!讓你的家妓來唱一曲。”
   石超道:“正好我新……新得了幾件衣裳,讓……讓程哥看看!”說着他醉醺醺擺了擺手。
   石超身後四名穿着狐裘的美貌姬妾款款走到席間,皓腕輕舒,分開狐裘,然後各自從衣間伸出一條美腿。
   廳中的歌舞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幾名美姬的腿上。
   那四名美姬的大腿白晰圓潤,豐穠合度,都是難得一見的美腿。但奇特的是,她們腿上都裹着一層淺白色的織物。
   那織物輕薄透明,緊緊貼着肌膚,整條美腿愈發光滑細膩,就像藝術品一樣精美絕倫。此時微微抬起,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更顯得修長如玉,看得人眼花繚亂。
   程宗揚還沒開口就有人叫道:“霓龍絲衣!石胖子,你從哪兒買來的?”
   “這就是霓龍絲衣?傳言十個金銖一雙的?”
   “果然是巧奪天工!”
   “十個金銖也未必能買得到!”謝無奕放開蘭姑,打量着那幾名美姬,“如今建康頂尖的名妓,哪個沒有一件霓龍絲衣就不敢稱紅牌!石胖子,難得你一買就是四雙。”
   在場所的男人嘖嘖稱嘆,女人則露出嫉羡的眼神。石超大覺臉上有光,掩飾不住地流露出幾分得意。“我花重金才買了這麼幾雙。去,讓大伙兒看仔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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