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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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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le_o06: 再来~再来 :smile_o06:

第三章   
   劉宜孫重新扎緊手臂上鬆開的綳帶,然後掌心唾了口吐沫,握起旁邊一柄柄部折斷的大斧,用力歌斷榛樹的樹身。宋軍殘部聚集在一個小山丘上,依地勢樹起重重柵欄。從六日黎明與敵寇交鋒開始,他們已經連續作戰三日。
   從三川口撤退之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霧籠罩了視野。由於沿途遭受敵寇襲擾,六日夜間,郭遵的第六軍有三個營的騎兵與中軍失散,緊接着,宋軍主力發現自己迷失了路,經過半日的跋涉,竟然又回到三川口附近。
   十二月七日,殘存的宋軍主力與敵寇連續作戰四場,而且四場戰鬥全部發生在夜間。至此,劉平率領的三個軍六千餘人,只剩下包括神射營在內的三個營步兵,還有郭遵親自帶領的一營騎兵,兵力不足兩千。
   敵寇無休止的襲擾戰術戰術使宋軍士氣嚴重低落,傷亡數字直綫上升。劉平斷然下令,全軍結寨自守。他久經戰陣,自然知道在山中結寨是兵法中的絕,但連日來宋軍人馬疲憊,已經很難與敵寇正面交鋒,結寨的舉動縱是杯毒酒,也不得不喝下去。
   十二月八日晨,敵寇利用濃霧再次發起突襲,一度接近中軍大帳。正在寨中巡視的劉平親自率隊竹擊,雙方血戰竟日,敵寇終於於退去。這次攻擊之後,宋軍能夠作戰的士兵,還剩下三個營。
   戰事不利,悲觀的氣氛在營中迅速蔓延,但劉平現在最擔心的是糧食,軍中每人只剩下兩日的存糧,即使減半,心枳能再支持四天。幾位高級將領對此也心知肚明,郭遵就提議,讓劉宜孫帶一個都的輕騎去請援兵。
   捧日軍左右兩廂共二十個軍,除了劉平的七個軍,還有隷屬於右廂都指揮使石元孫的十個軍。按照路程,此時前軍應該已經接近烈山。
   劉平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只喝斥道:「盡管打你的仗!這種事哪裡需要你來多口!」
   郭遵只好唯唯而退。
   盧政道:「不如讓小種走一遭。」
   劉平目光停在都虞侯種世衡上,種世衡踏前一步,「敢不從命。」
   王信道:「一個只怕不成。不如再派一個都去,宜孫……」
   劉平打斷他,「那個提議生火為號的矵都頭呢?」
   劉平下令立寨的時候,有一名低級軍官提議生火,放出信號。但由於霧氣太濃,軍中急需木料設置柵欄,另一方面又擔心引來敵寇,一直沒有施行。這時主將閃起來,幾名將領面面相覻,最後還是盧政想了起來,「好像是張亢?」
   劉平道:「叫他來。」
   幾名將領開口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那些敵寇雖然兇悍異常,終究人數不多,他們目標明顯是自己的中軍,劉宜孫如果帶人求援,腋寇未必會分兵阻擋,只要殺出去,就等於撿了條性命,可主將偏偏把機會給了張亢……
   「都頭。」
   劉宜孫扭頭看到是張亢,鬆了口氣,直起腰道:「剛才兄弟們找木,怎麼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張亢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去睡了一覺。」
   劉宜孫為之啞然,眾人不休不眠地備戰,他卻去劍懶睡覺,而且還毫無愧意地說出來。
   張亢道:「這麼熬下去,不用打就垮了。」
   劉宜孫苦笑了一下,眾人都精疲力盡,也不好指責他,不過他還有些奇怪,「到處都在拚命幹活,你在哪兒找到睡覺的地方?」
   「後面的屍堆裡。」
   張亢淡淡道:「我還找到些乾糧,吃了個飽。」
   劉宜孫臉色變了幾下。如果讓自己去睡屍堆,也許自己寧願去伐木吧。
   「這個給你。」
   張亢取出腰間的手弩,把幾支箭矢一并遞給他。
   劉宜孫接過他違背軍令狀私藏的手弩,愕然道:「這是做什麼?」
   張亢道:「劉帥召我去中軍大帳。手弩留着給你防身。」
   劉宜孫怔了一會兒,「為什麼?」
   張亢道:「多半是讓我去搬救兵。」
   劉宜孫精神一振,「求援?」
   他脫口道:「家父與石將軍相交莫逆!石將軍聞訊肯定會加速進軍!到時我們前後夾擊,這伙敵寇插翅也難逃出去。」
   張亢沉默了一會兒,等劉宜孫冷靜下來,才緩緩道:「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我沒猜錯,今晚敵寇就會大舉進攻。」
   劉宜孫強笑道:「我們有七重柵欄,一兩千兄弟,賊寇即使來攻,一兩天也總能支撐下來吧。」
   張亢凝視着他,然後一字一字說道:「令尊既然給張某一條生路,張某也有一語報之:今晚此寨必破。劉兄如果想報仇,記住往三川口逃。那邊才是唯一的生路。」
   說完張亢抱了抱拳,轉身朝大纛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劉宜孫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報仇?難道說父親……他不敢再想下去,抓了團雪塞到口中,潤了潤火辣辣的喉嚨……
   掌燈時分,小紫才在蕭五的陪伴下姍姍歸來。程宗揚一肚子的郁悶,還要裝出沒事的樣子,打着哈哈對蕭五道:「辛苦辛,紫姑娘沒給你添麻煩吧?」
   「職責所在!」
   蕭五肅容敬了個禮,退出房間。
   程宗揚回過頭,對小紫道:「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小狐狸請咱們吃飯呢。」
   說着捏了捏小紫的鼻尖,「夢娘呢?」
   小紫笑吟吟道:「我把她藏起來了。免得被人偷吃。」
   說着小紫在他身上嗅了嗅,皺起鼻子,「好濃的血腥氣。大傻瓜,別人打仗,你衝那麼前面幹嘛。」
   程宗揚挺起胸膛,「我要不在前面頂着!宋軍早就打到江州來了。」
   程宗揚一路上都存着心思,想把夢娘給辦了,這會兒被月霜折騰一回,那點念頭早就淡了。他一邊和小紫鬥嘴,一邊鬱悶着,自己一肚子的窩囊氣,面上還要強顏歡笑,被人強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程宗揚打起精神,「妳是不是去找那個劍窺的傢伙了?有綫索嗎?」
   小紫伸了個懶腰,「城裡的店鋪都關門了,我說去賭場看看,蕭五那個傻瓜死活都不肯。真無聊。」
   「帶妳去賭場?蕭五可能怕孟老大掐死他吧。」
   程宗揚道:「妳覺得那個人是傭兵?」
   這種可能性很大,整個江州現在除了星月湖的人,就是晴州來的僱傭兵。至於招募的民夫,可能性微乎其微。這些傭兵魚龍混雜,劍窺者究竟是什麼目的,很難判斷。
   「咦?誰翻我的東西了?」
   「我閒的沒事,隨便看看。喂,夢娘真的不在房裡啊?」
   小紫揚聲道:「夢娘。」
   「哎。」
   那個美婦應了一聲,竟然是在隔壁自己的房間裡。
   程宗揚腸子都快悔青了,小狐狸安排客棧,想當然地給自己留了個房間。不過自己天天都在小紫這邊,反正她房間夠大,陳設又華麗齊全,沒事兒還能摟摟抱抱,自己的房間只偶爾打開一下,招待客人。誰想到死丫頭會把夢娘藏在自己房間裡?
   小紫笑道:「大笨瓜。放在邊都吃不到,好可憐哦。」
   程宗揚後悔不迭,早知道靶子就在自己房裡,自己也不用被月丫頭霸王硬上弓了。
   小紫美目忽然一亮,「這是什麼?」
   那只鬧鐘放在榻上,小紫看到,一手拿了起來。
   「別亂碰啊,世上總共就兩件,玩壞就沒得玩了。」
   程宗揚道:「這還是妳爹爹留的……幹!」
   小紫好奇地搖了搖,聽到是岳鵬舉的遺物,小手一緊,「呯」的擰開後蓋,幾枚螺釘立刻彈了出來。
   「好精巧呢。」
   小紫對彈飛的螺釘毫不在意,盯着裡面的飛輪構件,打量片刻,接着拔下簪子,靈巧地將機蕊一件一件挑了出來。
   程宗揚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那只鬧鐘眨眼間變成一堆零件,整齊地碼在桌上。不可否認,死丫頭手還真巧,單憑一支簪子,就把鬧鐘拆得乾乾淨淨,不一會兒就剩下一只空蕩漾的表殼。
   「死丫頭!」
   程宗揚叫道:「這是孟老大借給我的。」
   「小氣鬼。」
   小紫一件件看着那些零件,縱然她聰明過人,要弄明白這些零件的功能也不是一件易事。
   「就這樣,孟老大的鬧鐘被她當成玩具了。」
   程宗揚攤開手,無奈地對蕭遙逸說道。
   蕭遙逸用折扇支住下巴,聽得入神,過了會兒才道:「那種鬧鐘本來有三只的。」
   「是嗎?還有一只呢?」
   「被我拆了。」
   蕭遙逸道:「零件一個沒少,還多出來好幾個。幸虧我拆的那只是藝哥的。藝哥攔着,沒讓老大揍我。」
   蕭遙逸傷感地抹了把臉,然後道:「那些零件我都留着,紫姑娘聰明勝我百倍,說不定能把它們再拚起來呢。」
   兩人坐在水香樓上,絲竹聲不斷從腳下升起,昨日的血戰像被水浸過的回億一樣,變得遙遠……
   一聲號角劃破夜色,劉宜孫驚醒過來,抓住手邊的佩刀,旁邊打盹的軍士也坐起身,四處張望。山中的濃霧似乎淡了一些,透過柵欄,能看到十幾步外被伐過的樹樁。
   一名軍士低聲道:「都頭,是不是敵寇又來了?」
   劉宜孫點了點頸。因為探路失利,他被貶到這個步兵都擔任都頭,與手下的軍士并不熟悉。但幾日來的作戰,他每次都衝在最前面,很快就贏得這些軍士的信任。他這個步兵都隷屬於王信的第三軍,本來是最早與敵寇交手的隊伍,在三川口時傷亡就接近三分之一。但由於張亢讓眾人都抹乾腳,把濕透的襪子塞在腰裡暖乾,連日惡戰下來,他的手下沒有一人因凍傷掉隊,反而成了第三軍建制最全的一個都。
   遠處有軍士喝道:「口令!」
   一個渾厚的聲音道:「蕩寇。」
   劉宜孫跳了起來,那個聲音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竟然是父親親自來了。他所守的位置在營寨最東側,隨時都可能受剄敵寇的攻擊,父親身為軍中主將,此時前來巡寨,中軍就空虛了。
   手下的軍士卻沒有他想的那麼多,看到主將出現,眾人都吃了一驚,然後紛紛叫道:「將軍!」
   劉平一路走來,不時拍拍某個軍士的肩膀,以示鼓勵,見到傷員,還蹲下來問候幾句。劉宜孫知道父親生性如此,他在邊軍時,就有愛兵如子的名聲。相應的,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看得與士兵一樣,自己從來沒有因為是他的兒子而沾什麼光。
   劉平停下腳步,然後朝劉宜孫看來,「劉都頭,手下的兄弟怎麼樣?」
   劉宜孫吸了口氣,「回將軍!我都滿員九十三人!現有六十七人!其中傷員十九人,沒有一人掉隊!兄弟們都是好樣的!」
   劉平微微頷首,然後扭頭對眾人道:「那伙殺不盡的賊寇又來了,大伙怕不怕?」
   軍士們參差不齊地說道:「不怕。」
   劉平搖了搖頭,「害怕沝什麼丟人的。不瞞你們說,我第一次上戰場,嚇得連刀都拔不出來。」
   軍士們發出一片壓低的笑聲,緊張的氣氛鬆馳了一些。
   「怕不要緊,」
   劉平道:「只要記得你們是軍人,記得你們手中的刀,記得忠義報國四個字便夠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王前驅,雖死何憾!」
   劉宜孫生出一不樣的預感,父親這番話雖然是勉勵眾人,卻像是專說給自己聽的遺言。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
   劉平目光掃來,虎目流露出一絲溫情。劉宜孫定了定神,然後道:「敵寇將至,請將軍速回中軍。」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1-9-23 04:49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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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平還未開口,忽然一道閃電撕裂夜空,猶如一條耀目的飛龍,擊在中軍的大纛上。震耳的霹靂聲中,那桿豹尾大纛燃燒着斷成兩截,墜入雪泥。
   數里外的山嶺上,一名披髮的術者一手舉起銀鏡,光芒刺向濃黑的雲層。八名法師盤膝坐成一圈,手掌彼此相握。
   術者腳踏北斗罡步,手掐雷訣,高聲念誦道:「雷公降現,手持神光!下照地府,洞見不祥!」
   周圍的法師依次念道:「北、斗、神、光!化、為、玄、刀!」
   施展雷訣的術者屈指彈出一縷銀光閃閃的細微粉末,游離在雲層中的電離子聚攏起來,在銀鏡光芒的引導下,銀蛇般擊向宋軍的中軍大帳。
   簡陋的木寨中火光四起,戰馬嘶鳴聲響成一片。接着一隊軍士出現在中軍大營前方,黑色的制服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們以十人為一排,形成一個整齊的方陣,然後同時邁步,朝中軍的木柵逼近。
   在隔離东柵還有十步旳位置,那些軍士同時拔出背後的長刀。他們的戰刀與另外兩個營完全不同,刀體寬度只有寸許,長度卻超過五尺,刃長三尺八寸,柄長一尺二寸,刀身修長筆直,前端五分之一的位置微微挑起一個弧綫,竟然是極難使用的御林軍刀。
   御林軍刀過人的長度使它兼具刀、槍的特點,但它狹長的刀身在劈刺時容易斷裂,一般軍士沒有數年的苦練,極難掌握刀法。但顯然這些敵寇不屬於此列,他們雙手握住刀柄,如林的長刀微微抬起,在接近木柵的剎那,陣列中忽然閃起雪亮的刀光,只一擊,用樹桿結成的木柵便四散紛飛。
   望着沉默的對手,殘存的宋軍士氣跌至低谷。幾名主將都去寨中巡視,中軍只剩一些疲兵,見狀四散逃生,中軍大營幾乎兵不血刃便即陷落。
   逃奔的軍士大聲叫嚷,慌亂中,不知有多少敵寇趁機殺來,營中頓時大亂。
   劉平旁邊的親兵拔出兵刃,簇擁過來,緊張地看着四周。劉平卻沒有理會中軍的亂狀,眼睛盯着柵外,瞳孔微微收縮。
   電光飛舞間,映出一匹鐵黑色的戰馬。一個高大的漢子騎在馬上,鞍前橫着一桿長槊,他身軀肥壯,面容方正,眼睛卻極長,一雙眸子猶如寒星,半睜半閉間,透出懾人寒光。身上穿着黑色的軍服,肩上兩顆銀星在夜色中亮得耀眼。如果說孟非卿是一頭威猛的雄獅,他就像一頭還未睡醒的猛虎,懶散的外表下充滿可怕的危險性。
   戰馬踏着夜色緩緩行來,蹄下繚繞着淡淡的霧氣,彷彿踏霧而至。男子直起腰,提着繮繩道:「劉將軍,久違了。」
   劉平眼神一厲,「天駟侯玄!」
   男子摘下軍帽,嫌熱似的扇着風,半是嘆息地說道:「在北方待得久了,回到南方,總有些不適應。」
   說着他把軍帽扣在頭上,細長的眼睛猛然張開,厲聲喝道「若非如此,你的捧日軍豈是我一合之敵!」
   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開,猶如猛虎夜嘯,群山呼應,每個人都禁不住心頭一抖,蒙上濃重的陰影。
   劉平抬手在鞍上一按,身體育平飛般躍上馬背,接着摘下天鷹槍,雙腿一挾,坐騎從木柵間馳出。
   劉宜孫還是頭一次聽說侯玄這個名字,劉平卻對他毫不陌生。天駟侯玄,武穆王麾下功勛最着的猛將,不僅武勇過人,而且狡計百出,沒有必勝的把握,從不輕易出動。只要他的直屬營出現在戰場,勝負已經沒有懸念。因此星月湖八駿中,天駟侯玄的名聲,還在執掌中軍的孟非卿之上。
   劉平的天鷹槍長七尺六寸,槍鋒為六棧,槍鋒下有一對展翅怒飛的大鷹,以此得名。鑌鐵精煉的槍鋒銳利之極,每次刺入人體,飛濺出來的鮮血被一雙鷹翼擋住,避免鮮血順桿流淌,浸濕雙手。數十年來,在天鷹槍下飲恨的強敵勁寇,不知凡幾。
   侯玄的長槊橫在鞍前,黝黑的槊桿是用一整根鐵樺木制成,長一丈八尺,僅槊鋒就有三尺長短,兩面開刃,挑出兩對月牙狀的彎齒,槊柄由粗到細,槊尾直徑將近三寸,後面嵌着一只長圓狀的精鐵錘瓜。
   幾乎看不清侯玄的動作,那桿大槊便來到手上,槊牙撕開空氣,迎向劉平的天鷹槍。這樣沉重之極的大槊,平常人想拿起來也非易事,在侯玄手中不但運轉如飛,而且生出諸般精妙的變化。可以想像他當年橫槊破陣,所向披靡的雄姿。
   槍槊相交,劉平的天鷹槍一瞬間化為萬點寒星,洒向侯玄頭腹要害。侯玄長槊一揮,槊鋒準確地捕捉着槍尖,接着一記平推,刺向劉平的胸口。劉平力貫雙臂,天鷹槍的鷹翼鎖住玄武槊的彎牙,硬生生將侯玄的攻勢擋住。只聽他坐騎一聲嘶鳴,鐵蹄在濕泥中劃出四道溝糟,被撞得倒退。
   劉宜孫擎出佩刀,就要闖上前去,忽然一只大手按住自己的肩膀,郭遵厲聲喝道「還不守好營寨!」
   說話間,一匹快馬從柵間馳出,盧政跨在鞍上,左手握住鐵脊雕弓,弓弦緊貼着手臂,他右手在箭囊中一探,取出三枝鐵骨麗錐箭,接着翻腕扣在弦上,手指微抖,數點寒星朝侯玄射去。
   侯玄槊尾的錘瓜蕩開,將三枝利箭盡數磕飛,接着槊尾一挑,砸在天鷹槍的槍桿正中。劉平槍身彎曲,忽然甩開馬鐙,雄鷹般飛起,天鷹槍在空中劃過一道寒芒,筆直射向侯玄額頭。侯玄座下的戰馬人立而起,一記破月式,玄武槊仰天飛起,挑開天鷹槍,接着撕碎劉平的鐵甲,在他大腿上留下一道寸許深的傷口。劉平連眉頭也沒有動一下,侯玄的玄武槊與他的天鷹槍長了一倍有餘,如果盤馬而戰,勝負不言自明。
   此時趁侯玄出招的時候,劉平身形一沉,搶進玄武槊的圈內,一面從腰側拔出佩劍,劍隨人走,一劍刺進侯玄手臂。
   一股鮮血從袖上濺出,在軍服上留下深色的印記。侯玄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般咧了咧嘴,那桿丈八長槊不知何時已經收回,將劉平籠罩在槊鋒的寒風內。劉平反手拔劍,卻發現劍身像是嵌在侯玄臂內一樣,紋絲不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平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自己故意露出破綻,引侯玄出槊,傷其一臂,沒想到卻是侯玄設下圈套,要取自己性命。
   「咯」的一聲震響,一柄鐵弓被槊鋒絞碎,接着鮮血淋漓飛出。劉平臉上一陣劇痛,被槊鋒擊碎骨骼,卻躲過了殺身之禍。
   危急關頭,盧政用手臂擋住侯玄的槊鋒,伴隨他多年的鐵脊雕弓隨即折斷,左臂也被槊鋒切開,鮮血狂湧而出。盧政眉頭也沒皺一下,右手挺刀朝侯玄胸口劈去,已經使出同歸於盡的打法。
   劉平顴骨被槊鋒擊碎,半張面孔血肉模糊。郭遵一把拽住他的背甲,將劉平搶回陣中。劉平的親兵圍攏過來,護住主將,盧政的親兵則衝上前去,試圖涘下自己的都指揮使。
   營寨此時一片混亂,中軍遇襲,百餘名敵寇佔據中軍大營,將整個營寨分割成東西兩塊。第三軍都指揮使王信極力收攏部屬,向敵寇展開反擊。但宋軍騙制唯一完整的神射營卻因夜深霧濃,無法發揮神臂弓的驚人威力。閃電狀的光芒從天而降,霹靂一聲巨響擊在柵欄上。烈火熊熊燃燒,無數人影在火焰與霧氣中奔跑、廝殺,血腥的氣息沖天而起。
   劉宜孫握住父親的手掌,渾身都在顫抖。劉㶥半張面孔滿是鮮血,神智仍然清醒,他緊緊握了一下兒子的手,然後甩開,喝道「郭遵!」
   郭遵半跪下來,「末將在!」
   「帶驍騎營向東潰圍,掩護王信軍!明白了麼?」
   「末將明白!」
   劉平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他的命令是讓郭遵在前,給王信的止卒殺出一條血路。郭遵明知道這是讓自己送死,卻毫無惧色。
   郭遵拍了拍劉宜孫的肩,「小劉子啊,你眼睛可要放亮點兒。郭叔叔還指望給我燒紙呢。記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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