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時沒仔細看,也覺得惠俊麟沒膽子騙我們,又正好兒不是缺錢的時候,就把戒指放在抽屜裡了,一直也沒再動。後天是三毛兒他奶奶的八十大壽,我們想給老太太好好慶祝一下兒,就說把那倆戒指賣了去,等到了典當行,那兒的人一驗,說整個的戒指一錢不值,翡翠、寶石都摳下來,金子融了,能當四千。”“因為刻著字兒?”
“沒錯兒,沒錯兒,經他們一說,我們才發現內圈兒裡刻著名字,大狗認識那個浴池的老闆,知道他的名字,我立刻就給您打電話了,還把收錢的兩個手下也叫上了。”“那這孩子是…”侯龍濤扔給那個一直沒出過聲兒的小流氓兒一根兒煙,“來看熱鬧兒的?”“不是,這小子一個禮拜之前跟我說過一件事兒,我覺得對您可能有用。”
“說吧。”“他有個弟弟,十五,一直覺得惠俊麟是老炮兒,就問他認不認識‘東星’的幾位大哥,那傻屄說什麼‘東星’的都是小崽兒,只會小打小鬧兒,他不屑跟您幾位混在一起,還說什麼只有東北黑道兒上的大哥才配跟他談交情,過兩天他就幫他們幹票大的,然後就去瀋陽投靠陳湧,可我聽說陳湧已經栽了。”“這又是哪天的事兒啊?”
“出事兒頭兩天,他弟弟最近才跟他說的,他後來告訴我,那時候雖然您已經跟我交待了讓我們留意,但我又以為惠俊麟那屄在臭吹,也就沒在意,不過現在看來…”“很好,很好,”侯龍濤繞出了吧台,“這就跟我走。二毛兒,三毛兒他奶奶過生日的費用我包了。”“謝謝太子哥。”二毛兒這回可美了,看來自己做得很得老大的賞識。剩下的幾個人反正也無事可做,就也一起離開了“東星初升”…
在寶丁的辦公室裡,侯龍濤把手下人“收集”的證據說了一遍,“怎麼樣?”“肏,‘東星太子’還真是他媽神通廣大啊,”寶丁一幅刮目相看的表情,“市局給的期限就快到了,我這兒正頭大呢,媽的,這就去提丫那。”“別急,我先幫你去探探口風,丫那要是硬,我就教育教育他,省得你們動手,這案子破了,你是大功一件,不能給別人口實。”
“行,兩小時夠吧?”寶丁明白,這件案子要是被自己破了,確實是大功,遭人嫉妒是難免的,特別是刑警隊的人,刑訊逼供是絕對使不得的。“差不多。”“那兩小時之後,我就帶人去傳他,要他協助調查。”“誰說現在警民關係不好,咱們警民合作就很愉快嘛。”侯龍濤笑著走出了辦公室…
惠俊麟只穿著一條小褲衩兒,左手酒,右手煙,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這一個多月,他天天都是這麼過的,“非典”期間的停業把他弄得更懶了,現在疫情已過,他也無心再做小買賣了,反正賭錢也能活,如果輸了,大不了再跟“東北大哥”幹兩票。“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惠俊麟不耐煩的喊了一句。“二毛兒,開門。”“肏,不是說好了晚上才打的嘛。”男人邊說邊過去把門打開了,然後都沒向外看,就又懶洋洋的往屋裡走去,等他從身後的腳步聲判斷出進屋的不止一個人後,再一回頭,走廊裡已經擠了八個人了,除了二毛兒之外,其他的都不認識,“這…這幾位是…”
“我們是‘東星’那幾個只會小打小鬧兒的小崽兒,”武大冷冷的說了一句,他剛才把另外那三個小孩兒留在寶丁所裡做正式的筆錄了,“今天我們特別來拜會一下兒大名鼎鼎的凡哥。”哪怕排除那陰陰沉沉的語氣,光聽對方的話,惠俊麟也知道來者不善,看來自己瞎噴的話是傳出去了,他一時之間可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一群人也不客氣,全都進了裡屋,把椅子和沙發都占了,等於是把主人包圍了。“蹲下!”大胖突然虎吼了一聲兒。“嗯?”惠俊麟被嚇得一抖,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傻乎乎的站在屋子中間沒有照做,他倒不是害怕,他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因為他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我讓你丫蹲下!”大胖猛的躥到對方的面前,身子做勢向前一晃,右胳膊也抬了起來,“你他媽聾了!?”“哦、哦,”惠俊麟看著面前一臉殺氣的“黑鐵塔”,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咽了口吐沫,老老實實的蹲下了,“大家…大家都是出來混的,給個面…面子吧。”他平時愛裝老炮兒,倒也懂得說幾句樣子話。
“當然了,我們怎麼敢不給凡哥面子呢?我們是小崽兒啊,”馬臉故意說得陰陽怪氣兒的,“都說了是來拜會您的,我們也不想再小打小鬧兒了,您是不是幫我們引見一下兒那幾位東北老大啊?”“東北…我不認識什麼東北人。”惠俊麟盯著地面的眼睛轉了兩轉,對這個問題,他還是比較敏感的。
“您這可就沒勁了,”文龍就坐在電視旁邊,他敲了敲電視櫃,以引起對方的注意,“道兒上都傳開了,隨便幾個東北人就能把我們‘東星’鎮了。”“我沒說過,這決不是我說的。”“別啊,您這樣的老炮兒多有眼光兒啊,您不屑跟我們交往,卻跟東北人湊合,其中原因不明說大家也能猜到啊。”
“開玩笑的,我那就是說著玩兒,絕對沒有小瞧您幾位的意思,真的是誤會了,您幾位還一起跑來找我,我…”還沒等惠俊麟說完,只聽“轟隆”一聲,文龍已經把電視從木桌兒上推到了地上,但他說話時卻還是滿臉帶笑,“您的玩笑開得大了點兒吧?”“是是,是我不好。”惠俊麟心疼的看了一眼摔壞了的電視。
從進屋開始,侯龍濤就一直在觀察惠俊麟,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跑路,按說犯了那麼大的案子,真是沒有留在這兒的理由。這種情況只有三種解釋,一是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二是他天生不知道害怕;三就是他根本就是個二百五,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嚴重性和被捕的後果。這老小子明顯不是前兩種。
文龍還在按照原定計劃和惠俊麟盤道兒,侯龍濤卻有了新的打算,他扭頭在大胖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大胖點了點頭,站起來沖文龍和二毛兒招了招手,“幫我把這丫那架起來。”“好。”文龍剛才看到兩個哥哥在耳語,知道是計畫有變,就和二毛兒一起把蹲在地上的男人堤拉了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惠俊麟更是慌神兒了,看架式是要受點兒皮肉之苦了,但他卻不敢反抗,哪怕他敢,被兩個身強體壯、二十出頭兒的小夥子架著,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媽了屄的,在‘東星’的地盤兒上犯事兒,你有幾條命啊?”大胖邊惡狠狠的說著邊把T-Shirt脫了下來,露出上身疙疙瘩瘩的腱子肉,上面有好幾條傷疤,他左手揪住惠俊麟的頭髮,右手攥成如同錘子般的鐵拳,在臉色蒼白的“老炮兒”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