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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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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那時才多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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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星辰之門 末日天譴
  作為法米特最後遺產的黃晶石,經過我多次參詳與試驗後,已經與我的魂魄結合,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存在。
  黃晶石的形成,有融合法米特的魔力在內,我相信把黃晶石與魂魄合一,能夠助長我的修為,所以才毅然決然地這麼做,不過,要是我當初曉得吸納黃晶石後,會搞得我自己的頭這麼痛,我想我絕對會有所顧忌。
  黃晶石因為某種共鳴而震動,這個情形非常詭異,我想不通有什麼理由,會引動黃晶石的共鳴現象,但我腦內的疼痛卻是實實在在,如果這麼繼續疼下去,我肯定自己很快就會七孔流血。
  不過,在我頭最痛的時候,忽然聽見身邊一片吵雜聲音,不曉得是為什麼,周圍好像很亂,人們在吵些什麼呢?
  略帶著迷惘,我順著人們凝視的方向看去,赫然驚見把魔法陣與外界隔絕的光幕,開始迅速消減了規模,以極快的速度縮小,而光幕的源頭,那六座巨大的黑暗魔神虛像,也隨著光幕而迅速萎縮,由巨大參天的雄偉姿態,轉眼間就變成與常人同高,形體也發生了變化。
  魔神像劇變,是為了什麼緣故?更重要的一點是,普通的魔法師大概衹能看到魔神像變小,但真正高位的術者、武者,能夠感應到魔神像在縮小的同時,能量卻沒有絲毫削減,換句話說,並不是因為能量消失而萎縮形體的。
  總能量不變,容納能量的軀體卻縮小,這會造成什麼結果?又為什麼要這樣?最理所當然的答案衹有一個:壓縮形體,增加能量運作時的爆發性,這亦即是……最佳戰鬥型態!
  突來的劇變,代表著一場惡戰即將展開,我很想多思考一些東西,偏偏頭痛得像是要裂開,什麼都無法想。然而,當那六道強光逐漸從模糊變成穩定,顯露出具體的外型後,哪怕我仍是頭痛,卻不得不目瞪口呆地望向那邊。
  劇變之後的靈體虛像,並不是六大黑暗神明,而是六具閃耀著白光,曲線火辣辣的赤裸女體。
  六具不同的女體,各有不同的美貌,或是清純可人、或是冶艷風騷;赤裸的胴體也是美得讓人捨不得轉開目光,隆臀、巨乳、蜂腰、長腿……真是集天下女體之美於此,彷彿是一座美麗女體的展覽館。
  如斯美麗,讓人血脈賁張,不單單是那些巨乳、隆臀魅力十足,其中還有一具女體,那個誘人的小蠻腰,每一寸都充滿了爆發力,我一眼就看出,這肯定是萬中無一、天生媚骨的絕佳體質,若是能與她銷魂一次,肯定是飄飄欲僊的極樂享受。
  不過,這種垂涎的心動感受衹有短短一瞬間,火辣辣的興奮感很快就降溫冰冷,因為當刺眼的光芒漸斂,所有人都看了個清楚,那六具火辣辣的美人胴體並不完整。
  倒不是說看見美艷碎屍,而是那六具美人胴體,衹有一半算是人,胸部、臀部等軀幹部位,都還保存著人類特徵,但四肢部分卻全都是蟲體,好像是昆蟲與人體的完美結合,既邪惡妖異,又美艷絕倫,展現出一種令人心悸又心動的黑暗魅力。
  在場九成五以上的人,都還沒意會過來,但我立刻就明白自己眼前的東西是什麼。
  法米特無敵於天下的六大暗黑召喚獸!
  東海封靈島之戰,我曾意外召喚出暗黑召喚獸,對它們的邪異形體記憶猶新,一看到這個形體就認出來了。再仔細看一看,六具胴體其中的兩具,呈現蜘蛛、蜂尾的明顯特徵,正是我在封靈島上所驅使的兩頭暗黑召喚獸。
  六大暗黑召喚獸,奇跡似的在這個時候重現,如果奇跡的發生,是一連串因果牽引下的現象,那麼我相信,目前所發生的事只不過是奇跡一部分,因為召喚獸是不可能在召喚者不存在的情形下出現,封靈島一役時,召喚者是我,但現在我衹是個局外人,所以真正的召喚者是……我抬起頭,望向魔法陣的中心,發現娜西莎絲已經坐倒在地,而站在她身邊的人,並非阿雪,也不是菲妮克絲,是一個穿著魔法學徒服色的青年。
  單看長相,我想沒有人會相信這青年是個大魔法師,因為他溫和……甚至說得上腼腆的表情,看來就衹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學徒,如果不是因為他出現得太過突然,大概沒有人會留意到他的存在。
  但我卻感到一陣強烈的興奮,因為這場仗打到現在,終於有一種「得救了」的興奮感受。
  「……感、感謝老天爺啊,師父……不,是祖師爺現身顯靈了!」
  黃晶石的共鳴現象,是因為黃晶石的創造者出現了。能夠令黃晶石共鳴,更驅使著六大暗黑召喚獸,這就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五百年前六大暗黑召喚獸無敵於世,現在就能夠對付夏洛堤,菲妮克絲以這樣的形式,響應了我的願望請求,雖然不知她是怎樣做到,但她真的做到了。
  「……唉,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你真的想把大地弄成這樣嗎?」
  或許是因為黃晶石的共振,我居然能夠聽到法米特在魔法陣中心的低語,接著,就看到他緩步邁出,平舉起雙手,像是指揮一個樂團演奏似的輕輕擺動。
  回應法米特指揮的,不是什麼交響樂團,而是比一支軍團還要強悍千倍的暗黑召喚獸。
  六頭絕世的暗黑凶獸,在法米特的指揮下,瞬間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分別位於不同地方,有兩頭開始自主行動,對像是冥府軍團,進行猛烈的攻擊,所用的招數非常驚人,我只看到那兩具女體的手臂一動,天上風雲變色,雲層彷彿漏斗似的旋轉,跟著就是巨大雷電自天上轟下,直劈地面。
  天雷一轟,地面炸裂,我看到上百名冥軍像是稻草般被強風吹起,至於被這一擊打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犧牲者,就更是不計其數。暗黑召喚獸的戰力非同小可,更具有高度智慧,兩頭召喚獸輔助作戰,力量不下於最強者連手,過不了多久,就組成了防禦火線,把人類一方與冥軍一方隔開,算是護住人類這一邊,不讓我們因為被冥軍圍攻而完蛋。
  兩頭召喚獸,壓制住冥府軍團,看似威風,但既在地府,冥軍根本就是無窮無盡,就算暗黑召喚獸再厲害,相信也不能長時間支撐,換句話說,這勢必會是一場速戰速決的戰鬥。
  在冥軍被牽制住的時候,四頭暗黑召喚獸已經與夏洛堤戰了起來。得迴首級的無頭騎士,記憶回復、思考能力回復,赫然比身為無頭騎士時要強出許多,每一劍斬出,都切裂大氣,造成大破壞;四大暗黑召喚獸連手所結成的防線也極強,有攻有守,聯合起來,更將力量推上第九級,與夏洛堤全力拚殺。
  兩股絕世力量的相互比拚,把這個人間地獄弄得大亂,才短短一刻鍾過去,我們面前的景象就整個變了。
  雷電狂劈,金光竄閃,還有八道龍捲風掃地狂舞,把什麼刀山、血海瘋狂破壞,吸扯得拔地而起,凡是被這些龍捲風給掃到的,無分什麼鬼怪、怨魂、屍骸投石器,全數被扯入旋風中心,很快就粉身碎骨,半點殘渣也沒剩下。
  雖然冥府與人間重迭,我們此刻正在地獄,但我卻覺得……我們眼前所看到的這場戰鬥,才真正算得上地獄景象,一片鬼哭神號、天愁地慘。
  夏洛堤的武技強橫,劍斬劈天,黑色騎影快如煙塵,在封鎖線中神出鬼沒,幾乎是以一人之力,反過來封鎖四大召喚獸。
  遠遠看去,四具各具曼妙體態的女體,身擺手搖,在做出無數美妙姿態的同時,發出毀天威能,確實是一幕讓人看得著迷的光景,而遠遠指揮著她們的法米特,雙眼閉起,神情無比專注,手臂優雅地上下襬動,像指揮樂團一樣,讓召喚獸隨著他的操控而戰。
  (這個……他衹是一直遠遠地指揮,難道說召喚獸雖強,但召喚者本身卻是弱點,為了不被戰鬥波及,召喚者要保持距離,是這樣嗎?
  我感到好奇,但這疑問很快出現答案,在法米特的周圍,大氣忽然發生異樣波動,在毫無預兆的情形下,空間裂出百餘道縫隙,黑色劍影由縫隙中刺出,疾斬向中心的法米特。
  魔古忌流•大佛母影黑劍•百刀殺!
  適纔重創冥軍的強招,現在用來攻擊法米特一人,以第九級力量推動的集中一擊,如果我的擔憂屬實,這一下足夠把法米特斬成血肉模糊,而他雙眼仍閉著,好像什麼也察覺不到一樣,繼續揮動著手臂。
  「唔,六大召喚獸的力量能夠貫串匯流,交互使用,而匯合的中心點即是召喚者,換言之,我這裡是能量最強的一點,這件事你該早就知道了啊……」
  輕聲這麼說著,法米特臉上浮現一抹微笑,雙臂陡然揚起,像是要敲響什麼東西似的彈了一下手指。
  一下輕敲,周圍百道黑刃的刺擊,驟然間整個被封凍起來,時間彷彿停頓,百道黑刃再沒有吋進。
    「……世界終結!」
  法米特輕輕的一聲笑,百道黑刃同時碎裂,這一記突破空間而來的殺著,就被法米特給輕易粉碎。
  就憑這一手,足以鎮住在場的所有人。想要在精英輩出的戰國時代生活,果然不是容易事,若是一個單單隻有魔法強,本身沒有近戰能力的魔法師,根本沒可能在那一個競爭激烈的時代生存,更別說得到「無敵」名號了。
  法米特的強大,絕不是僅僅在於六大召喚獸,再怎麼說,婬術魔法的理論在他手上大成,他可以說是這套魔法的「創造者」與我這個盲從追隨者不同,他的實力絕不光靠六大召喚獸。
  可是,話雖然是這麼說,法米特也沒有佔到上風,夏洛堤手中的那柄黑劍,形若鬼魅,根本是無從防禦,最恐怖的一點,是那麼快、那麼飄忽不定的劍,居然可以瞬間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一劍橫斬,切天裂地,恣意蹂躪著這個崩壞中的世界。
  四頭召喚獸組成的封鎖線,越來越壓制不住夏洛堤。可以明顯看出,夏洛堤非常想突破封鎖,殺到我們這邊來,自從法米特現身之後,她就像是被點著了火藥引線,怒氣騰騰,一直想往這邊殺來,只不過被四頭召喚獸給擋住,衝不過來而已。
  「法米特! 你以為自己能夠躲到幾時? 出來見我!」
  這還是第一次,在幻夢以外聽見夏洛堤的聲音,隔著鐵甲頭盔,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但那種咬牙切齒的憤恨,卻是再清楚也不過。
  以這股強烈的怨與怒,夏洛堤悍然發招,我們眼前瞬時一花,那些被龍捲風所破壞的刀山、血池,忽然間回復完好,還更具威勢,緊跟著,一股地獄現世般的恐怖力量,將四頭召喚獸組成的防線擊潰,四頭召喚獸都給震開。
    魔古忌流•九死邪劍!
  強之又強的一劍,破去了四頭暗黑召喚獸的封鎖,夏洛堤催動黑騎,就要一口氣飆衝過來,但將要奔出的馬蹄瞬間止住,卻只為了一個理由。
  本來站在魔法陣裡頭的法米特•修•卡穆,緩步朝著夏洛堤走去,主動去面對這情孽糾纏百年的宿敵、愛侶。
  「……何必那麼急呢?該來的東西總是要來,該還的東西……也總是要還。」
  事關重大,法米特卻彷彿閑庭信步,一派悠然地漫步走來,那種平和的氣度,像是根本不把這戰局放在眼裡,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我記憶中的法米特,是一個甘於當個小術士、魔法學徒,這輩子也不想成大功、做大事的人,但這次現身出來的他,無論舉手投足,都是一副絕頂高手的風範,氣勢懾人,這……實在是很不尋常。
  另一個讓我感覺很不妙的地方,就是法米特這樣的表現,更刺激了夏洛堤的怒氣,那頭大黑馬高聲嘶鳴,好像立刻就要衝奔過來,把敵人踐踏殺死。
  「法米特!當年你背信毀諾,欺騙於我,更導致我派子弟兵全軍覆沒,暗之神宮敗亡,這筆血債,今日就要你償還!」
  夏洛堤厲聲喝問,空中雷聲大作,更顯得不凡威勢,令所有聽見喝問聲的人都是心頭一震。
  不過,我曾經在菲妮克絲所提供的幻夢中,接觸過夏洛堤的心聲,所以這聲喝問聽在我耳中,覺得與其說這是指責,其實更接近質問,是在向法米特討一個交代。
  假若我所料不錯,那麼,夏洛堤勢必要失望了,因為法米特聽見這聲喝問後的反應,竟是哈哈大笑,笑得無比張狂。
  「哈哈哈,你出身暗之神宮,怎麼腦子還會這麼迂腐?難道不曉得兵不厭詐、成王敗寇這個道理嗎?如今拜月教已亡,勝負既分,你還要個什麼交代?」

  法米特的話在大笑聲中說出,得意又自負,任誰聽到這段話,都會覺得他是個絕世的梟雄,而話說到這個程度上,講什麼別的都再無意義,除了死戰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解決問題了。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我用這種半調子的力量交手,哪怕是再打上十天,也分不出勝負來。」
  法米特道:「把力量催至最盡,我大概能夠發出三擊,你那邊的狀況也該是這樣,就把一切的恩怨寄託於這三擊,用實力來界定是非曲折吧。」
  這句話一出口,這段糾纏五百年的情孽,就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一切將於接下來的三擊之內作出分曉。
  從剛剛的話聽起來,法米特應該是要和夏洛堤正面對撼。照一般的道理來說,魔法師最擅長的就是拉遠距離,遠遠地使用魔法,把敵人轟個灰飛煙滅,這是魔法師的典型戰鬥模式,至於說傚法武者那樣,與人近身對轟,這絕對是自殺的行為。
  不過,這些常識也衹能說是個通則,不是定理。修習魔法術數的人,通稱為術者,當術者的修為脫離「術」而進入「道」的境界,一法通,萬法通,就不能用所謂的常理來臆度,法米特會這樣提出約戰,自信十足,到底會有什麼通天手段,已經成了全場每個人都關心在意的事。
  無可否認的一點,和這對在戰國時代叱吒風雲的男女相比,如今在場的所有人都顯得渺小,即使是得到「最強」稱號的絕頂高手,也不夠格參與他們兩人的戰鬥,衹能站在一邊,用平靜的心情去記住這場決鬥。
    「好!」
  夏洛堤冷冷地哼了一聲,騎影驟然化作一道黑電,疾馳而來,我們還沒來得及看個清楚,夏洛堤已經殺來,鬼哭神號的第一劍也蓄勢待發。
  黑劍縱橫,剛纔一度出現的地獄氣勢,增強千百倍地重現,隨著黑劍揮來,夏洛堤身後出現一道數十尺高的海濤之壁,彷彿海嘯一般,遮天蓋地,只不過這道波濤是無垠血海所化,在數十尺高的血浪中,還可以看見無數怨魂翻浪掀波,令血海充滿戾氣,要將整個世間一舉沉淪。
    九死邪劍•血海劫獄!
  在地獄裡頭,引導地獄之力,夏洛堤的滅絕一劍,相信會比五百年前更厲害,而面對這強招的法米特,雙手再次像指揮樂團一樣動起來,六大暗黑召喚獸頓時轉為黑色,瘋狂吸納整個空間的黑暗元素。
  九死邪劍的原理,是引導冥府的邪氣發招,如果說,夏洛堤因為此刻的特殊環境,使得九死邪劍的力量激增,那麼法米特也在這裡得到好處,現在等若是三個次元境界重迭,他在這一個特殊點上吸納空間能量,所能吸納到的黑暗元素將是平時三倍,大幅提陞本身的力量,而當黑暗元素瘋狂彙集於六大召喚獸,再融入法米特體內,他的殺著也隨之發出。
  先是一股股黑氣往外散出,整個空間的大氣劇烈波動,當感應到這股不尋常的波動,在場的所有術者臉色登變。法米特所發動的殺著,應該是黑暗系的魔法沒錯,不然暗元素的鼓蕩不會如此激烈,但這股魔力波動我們從沒感受過,難道法米特借力的對像……是無人供奉的太古魔神?或者……是別塊大陸上的黑暗神明?
  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夏洛堤的滅絕一劍,已伴隨血海斬至,而法米特不避不閃,以身接劍,只見黑劍斬落,竟然從法米特的腦袋劈下,直砍至腰部。
  這一下,幾乎把我的心臟嚇得跳出來,想不到法米特一招之間就被夏洛堤斬殺,但看得再仔細一點,法米特的身體模模糊糊,彷彿幻影,夏洛堤的一劍應該是斬在幻影上,根本沒有殺傷力。
  一劍落空,滔天血浪卻傾泄而下,法米特的身形再變,幻化成一個巨大的幻影,頭戴黑色高帽、臉上掛著一個慘白的小丑面具,面具上詭異的笑臉,眼睛下方各有一滴鮮紅色的淚珠。手執一把巨大的次元刀,刀身放出妖邪的綠芒,身體被暗紅色的斗蓬遮蓋。
  當祂提刀上舉,斗蓬飛揚,內裡竟然看不到身體,衹有無盡的漆黑,深不見底的黑霧,中間有一個銀河般的漩渦,令人以為是在凝望宇宙一般,隨著空間扭曲,小丑的笑臉變得恐怖猙獰。
    五極天式•星辰之門!
  一個彷如上半身人形的巨大黑色空間便毫無預警的打開了,一瞬間,所有的風,所有的聲音都不再存在,被那黑色的人形吸入;就連光線也無法逃過,更別說那滔天血浪,瞬間就被巨大吸力拉入,連同翻湧於其中的無數怨魂,一股腦地全給吸了進去,乾乾淨淨,點滴無存。
  (哇!這是什麼招數……我連聽都沒聽過啊!
  曠世奇招,看得我都快傻了眼,相信全場術者都有與我一樣的驚嘆,而夏洛堤一招失利,更不多作停留,提腕收劍,在那恐怖的強大吸力下說走就走,沒有半分窒礙。
  「好!且看這一擊你又如何應付!」
  那麼強大的一招甫發,夏洛堤竟無需回氣,立刻就能組織第二擊,力量果真是強得可怕。
  這時,星辰之門的吸力消失,法米特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我們眼前,表情沒有了剛纔的從容,看來甚是疲憊,但仍是自在地預備見招拆招。反觀夏洛堤,第一擊無功而返,滿腔怨怒無法宣泄,積鬱之下,頭盔開始發生變化,遮臉的鐵面具扭曲幻動,變成了一個猙獰的鬼面具。
  百年遺恨、最深刻的怨憤,在黑劍的舞動中再次爆發。這一回,極熱與極凍的劇烈溫差,把週遭環境瘋狂破壞又重整,一邊是黑色岩漿滾動的焦灼地獄,一邊是冰雪寒風怒吼的刀山地獄,冰與火,兩個各走極端的力量,在一劍之中完美結合,伴隨著無數被召喚而來的屍偶、怨魂,一起向法米特發動攻擊。
  九死邪劍•寒冰•焦灼劫獄!
  兩式劫獄合一而發,非獨威力驚天動地,更還發生了一件奇事,在無數被召喚而一來的怨魂中,最前頭的一排,我隱約看見有些陰魂的形象特別清晰,更還依稀有些眼熟,好像是我在夏洛堤記憶中曾經看過的人……法米特的親朋故人!
  這樣的一著,確實是陰損之至,我相信法米特一定會受到影響,而當我回望向他,只見他搖了搖頭,雙手在胸前合掌結印,無聲無言中,六大召喚獸的身體驟放雪白豪光,三個次元空間的光元素,瘋狂匯聚於法米特掌心的三角形中。
  「對不起,我的朋友……我的親人……這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時代,請你們先行一步,到天上去安息吧。」
  法米特雙掌結印而成的三角形,驟然釋放出強盛豪光,這個剛剛纔在使用黑暗系究極魔法的大魔導士,現在全身滿溢著神聖氣息,赫然打破魔法定律,催運著光明系的究極魔法,而滿天的厚密烏雲中,開始釋放出電光,最奇特的地方是,這些電光既非紫色、紅色,也不是慣常該有的金色,而是如傳說中的白色電光,故老相傳,這種純白的閃電,只會在一種時候出現……光明系究極魔法•末日天譴!
  成千上萬道白色的電光,猶如萬龍天降,瘋狂地由天上劈向大地。這一著「天譴」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光明系魔法,引動九天神雷、光明聖焰,狂轟地上一切不潔罪業,渡化眾生,倘若轟擊目標是身無業障的善人,這一招將命中人而無傷,但若目標是一群罪人,那麼,罪人這一生所造的殺孽越多,天譴的威力就越強,萬雷齊發,無堅不摧。
  夏洛堤是暗之神宮的首席殺神,一生所殺之人難以計數,又是使著九死邪劍這種黑暗武技,這樣一來,末日天譴威力到達史無前例的程度,無數道雷電瘋狂苔擊大地,洗滌罪孽,無窮無盡,凡是被挨著一下的屍偶、怨魂,立刻就化成一團白色蓮焰,瞬間淨化,幸運的可能就此升天,倒霉一些的大概當場神形俱滅。
  天譴降臨地獄,對所有冥軍而言,更是絕對的噩耗,白色電光轟擊的範圍甚廣,這些性質屬陰的冥軍首當其衝,放眼望去,只見一大片的白焰燃燒,猶如朵朵白蓮盛開,幾乎是瞬間就被消滅過半。
  就在這無數的哀號、爆裂聲響中,黑色騎影與法米特錯身而過,雪白神雷如怒龍擊下,夏洛堤所製造的冰、火兩重劫獄被粉碎,雷勁餘勢未止,不但她的黑色盔甲破損多處,就連那柄伴隨她殺戮戰場多年的黑劍,都硬生生斷成兩截。
  傳說中的光明系究極魔法,確實是恐怖的招數,破去了夏洛堤兩式合一的強著,更將之創傷,這是我們之前想像不到的戰果,但法米特也付出了代價,全身好像被烈火燒過,冒起了陣陣青煙,發出焦臭。
  「唔……好像也快到極限了……」
  法米特橫移目光,圍繞住他與夏洛堤的六大召喚獸,其中有三頭的形影開始變得模糊,正是即將崩潰消失的前兆。第九級力量的連續對拼,在目前這樣的狀況下,不完整的召喚獸並無法發揮完全力量,所以,已經是到臨界點了……「再多戰下去,就會發生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這場應該只屬於你我的戰鬥,會令別人得益,成為亂世的火種……九死邪劍你還有一式未出,就用這一劍,把我們的事了結吧。」
  第八章 百年遺恨 情仇一劍
  九死邪功,伊斯塔皇室的鎮國武學,共分九重,每一重都以一層地獄為特徵,修練者必須冒著生死大險,每練一層,就嘗一次身入地獄之苦,歷經九次生死險關,方可大成。功成之日,每一招發出,便能使敵人猶如身墮地獄,受盡苦楚,尤以最後一層無間劫獄最是厲害。
  從歷史淵源來推,伊斯塔這套名動大地的鎮國武學,就是源自於昔日暗之神宮的絕學,九死邪劍。現在這套絕學由夏洛堤親手施展,傳聞中天下無敵的最後一層,無間劫獄,究竟有多少威力,連我也非常好奇。
  「哦……原來如此啊,居然如此苦心孤詣,世上的男人真是不易做……」
  出奇地,最後決戰爆發之前,我旁邊的茅延安摸著鬍鬚,高深莫測地說了一句話。
  「喔,你在幹什麼? 扮神扮鬼的,很了不起嗎?」
  「沒有,不過,等一下你記得仔細看,要看到最後啊! 會有讓你嚇一跳的事情發生。」
    「廢話!」
  我沒有多理會茅延安,事實上也是無暇理會,因為夏洛堤在馬背上慢慢舉起了劍,一股龐大的壓力迅速往外延伸,令我汗毛直豎,作聲不得,再也無暇理會茅延安的胡言亂語。
  這一式……運用的方式極為特別,夏洛提橫劍在手,真氣源源不絕地灌輸進去,那柄折斷的黑劍赫然飄離她手掌,浮翔於空,同一時間,一股「黑暗」自劍上冒出。迅速地溢往四面八方,令整個空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黑暗裡,不僅光線被消滅,就連聲音也被吞噬,萬籟俱寂,我半點聲音都聽不到,衹能感受到胸腔的劇烈心跳,卻聽不見心跳聲。就在這樣無聲、無光的絕對黑暗下,那股恐怖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彷彿吞天蝕地,無物可擋。
  瞬間,我明白了過來,地獄最底一層的阿鼻地獄,也就是所謂的無間地獄,那裡沒有什麼恐怖的刑具或刀山,也沒有血海、岩漿,唯一存在的,就是「無」無邊無際、無形無相,什麼都不存在,衹有永恆的虛無,這纔是怨魂們最痛苦的懲罰。
  而當這層意義化為武學,那就是捨棄一切的繁瑣花俏,把力量專注於一個「純」字,以最純的力量來推動此招,反璞歸真,締造出最強橫無敵的一式。為了把這一式回歸到最純,發招者甚至不再用手持劍,而是以氣馭劍!
  在這濃烈的黑暗中,我看不見法米特發動什麼樣的究極魔法來防禦,但從氣機感應上,我察覺到法米特那邊正有強大能量匯聚,六大暗黑召喚獸無視元素差別,瘋狂吸取空間內的六種構成元素,所汲取的能量之巨大,我肯定法米特要發動的魔法,比末日天譴的規模更大。
    「死!」
  夏洛堤只說了這一個字,手中黑劍就彷彿閃電般破空而去。適纔兩擊沒能消散她的怨氣,在怨憤之下,她的鐵甲變得更猙獰可怖,尤其是遮臉的面甲,甚至生出獠牙,流出血淚,在無比怨毒中斬出這滅絕一劍。

    九死邪劍•無間劫獄!
  黑劍有若一道墨色閃電,瞬間飛射向敵人,我看不見整個過程,衹是猜測著法米特該要如何拆解這一劍,腦中還沒有答案,眼前的黑暗驟然放亮,只見法米特仍是站在那邊,週身散發著微弱的光亮,而黑劍正停在他左胸,不是插入,是從左肩硬生生砍至心口上方的。
  這情形與剛纔法米特以星辰之門化虛體接招時類似,但是當驚人的出血量一下湧現,大量鮮血染紅了法米特的半身,我纔意識到,眼前的法米特並非虛體,他是結結實實地被這一劍斬中,身負重創了。
  (怎麼會?無間劫獄真的有這麼厲害?他怎麼好像是一點都不抵抗才被斬中的?還有……軀體受的傷害要怎麼算?阿雪她…… )我心急如焚,卻看到黑劍上的「黑暗」迅速淡化,全數被吸入法米特的體內,因為激烈痛楚而滿頭大汗的他,好像正拼著身受重創,吸納夏洛堤灌注劍上的絕世力量,將這股力量納入體內,化作己用。
  「還、還不夠……再給我來啊!」
  夏洛堤的最後一招已發,但法米特卻還末發招,不僅如此,之前不住積蓄力量的他,似乎覺得吸納夏洛堤全力一擊仍不夠,呼喝一聲,六大暗黑召喚獸一一消失形影,連同所吸納的巨大能量,全數回歸法米特體內。
  這等若是兩大絕頂強者合力以第九級力量推動的一招,空前絕後,世上無雙,若這一擊發出,相信夏洛堤絕對無法抵擋。她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不顧自身在使完無間劫獄後力量大幅下降的事實,策馬狂奔向法米特,想做最後一搏。
  力量遜於之前,夏洛堤的一腔怨血卻更為澎湃,連盔甲都長出了尖剌,高速飆馳,一瞬間就來到法米特面前。
  這時的法米特,全身都蓄滿力量,只待一擊發出,絕對可以把夏洛堤一招擊殺。夏洛堤的最後一擊雖快,但法米特卻先一步發招,右手揮出,強大的力量如海嘯般宣泄出去,雖然不曉得是什麼樣的絕招,但戰局到了這裡,整個大勢可以說是己經確定了。
  然而,盡管我們都是這樣想,但局勢卻不照我們的推想來進行。在一眾錯愕的驚嘆聲中,法米特揮出的右手從夏洛堤側面掠過,沒有造成傷害,而夏洛堤在逼近法米特的瞬間,忽然從馬背上消失,鬼魅般閃動,出現在法米特的面前,右手一推,就推刺在法米特胸前的那截斷劍上。
    「嘩啦!」
  一聲輕響,法米特的背後像是噴泉一樣灑出大蓬血雨,剎時間血灑長空,成了一幕怵目驚心的畫面。這種事若是發生在普通人身上,肯定當場碎屍斃命,即使是法米特這樣的強人,一下搞不好,也會是致命重傷,換句話說,他剛剛做的事情根本就形同自殺。
  到底是為什麼,在已經取得勝利的時候,要做這種事?這個疑問不僅是我們,就連夏洛堤也錯愕不已。
  「你……你這麼做是在幹什麼? 你不是要闢邪守正,誅妖滅魔嗎? 那你現在這樣做又算什麼?」
  「這麼做是為了給你個交代,早在五百年前,就該還這一劍給你了,我……我想告訴你,和你約定的事……我從沒有打算騙你……」
  傷勢嚴重,法米特纔說了幾句話,口中就激烈嘔血,但這些話並沒有能夠打動夏洛堤,她手上發勁,法米特的背後又是一道血箭飛射,劍上力量應該已經破壞了他的五臟六肺。
  「都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想騙我!當初是你和我約定,衹要我協助你毀滅拜月教,你就會把前事一筆勾銷,我們可以像最初約好的那樣,乘船出海……但是拜月教亡了以後,你在哪裡?凱薩琳號召大地所有高手圍殺我的時候,你在哪裡? 當我突破百萬大軍封鎖,到了東海之濱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是的,我沒有保護好你……拜月教總壇被滅的那天,我本來要去接你,但凱薩琳約見我,說是要告訴我暗黑召喚獸的秘密。這件事……太重要了,我不能不去,後來我纔知道她號召大地所有高手圍殺你,我聞訊後立刻趕去,但你們已經不在戰場上,我遲來了一步……」
  從法米特斷斷續續的說話,我們大概了解了五百年前這樁懸案的真相。
  在大戰的末期,法米特為了減少傷亡,曾與夏洛堤約定,衹要她倒戈相向,協助消滅暗之神宮,法米特就放下兩人之間的血仇,重拾乘船旅遊世界的美麗夢想。
  權勢對夏洛堤根本不重要,聽到能夠與法米特和解,她幾乎是立刻就欣喜地答應了,倒過來協助慈航靜殿,殲滅拜月教。但是在拜月教覆亡之後,應該要現身的法米特卻失約沒來,出現在夏洛堤眼前的,是凱薩琳女皇所號召的大地正道聯軍,這些理應配合她把拜月教餘孽斬盡殺絕的人,卻把矛頭指向她,而一場淒厲慘絕的廝殺就這麼爆發了。
  夏洛堤雖強,卻已經在剿滅拜月教總壇的戰役中受重創,面對正道聯合的百萬大軍,她戰得異常吃力,但美夢破碎的傷痛、遭到背叛的怨憤,卻比肉體所受的傷害更為難熬,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夏洛堤單槍匹馬,獨對百萬大軍的圍剿。
  同一時間,法米特卻赴了凱薩琳女皇的邀約,去了解暗黑召喚獸的真相。這點非常奇怪,但也暴露出一個問題,暗黑召喚獸的完成,肯定不只靠法米特一人之力,其中大有借助他人之處,否則不會連法米特自己都不清楚整個真相。
  當法米特結束約會,得知夏洛堤那邊所發生的事,全力、全速趕去,卻是已經遲了一步,夏洛堤勇悍無雙,硬生生突破百萬大軍的圍殺,逃逸而去,慈航靜殿的高僧率領高手群銜尾追殺,法米特所看到的衹是戰場痕跡,兩邊人馬早已遠去。
  遲到一步,法米特隨後追去,希望能夠制止戰鬥,但始終是緣慳一面,每次他抵達戰場時,決戰的雙方早已結束,轉戰他方,再加上凱薩琳女皇同時也派出手下精英,不住誤導、阻攔法米特的追趕,幾次下來,法米特快追繞過半個大地,終究是沒能追上。
  最後戰役於東海爆發,法米特抵達時,夏洛堤已自刎身亡,怨絕千古的幽靈船詛咒就此成立,法米特空望茫茫大海,雖有當世無敵之力,卻已無力回天,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就是五百年前的真相,雖然法米特與夏洛堤的交談,衹是寥寥數語,但我們卻不難推測出這些事實。從我對法米特的了解,我是百分百相信他說的這些話,然而,我信不信他不重要,夏洛堤會否相信他,這纔是最核心的問題。
  「這種話……你說給三歲小孩子聽都沒人信,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非常遺憾,事情是往最糟糕的那個方向發展,夏洛堤似乎不打算相信法米特的話,握著劍的手再一次要發勁,而大量的冥軍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現,重新把所有人類包圍起來,順從死白眼王者的支配,要把在場生靈盡數屠戮殆盡。
  「媽的,這些鬼魂、殭屍都是不要錢的嗎?死了一批又一批,比武林中的正道人士還多!」
  身在冥府,除非以特殊手法把鬼魂、妖物打得形神俱滅,否則它們本就會不斷重生,這點我本就知道,卻仍是忍不住抱怨起來。眼看情勢惡劣之至,我也不得不掏出百鬼丸、破魔槍,作好戰鬥的準備。
  「哎呀! 賢侄,太令大叔我感動了,你這樣拿劍又拿槍,是要保護大叔嗎?我好感激啊!」
  「感激你娘,我是要殺出一條血路,去投奔我外公,請他救我的狗命,誰要保護你?」
  「啊? 但我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你不保護我,那豈不是要我死?」
  「死是不見得,你可以立刻飛奔出去,投靠神尼,憑你中年男人的魅力,說不定她會看在你屁股的份上,奮力掩護你殺出重圍。」
  「這個主意倒是……哇哇哇哇哇!」
  茅延安忽然一副誇張的表情,大聲叫起來,我還以為是冥府軍團殺到身邊了,但回頭一看,只見眼前景像一片模模糊糊,某種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正在發揮作用,扭曲著周圍的空間,令次元連結髮生變化,爆發時空震。
  這種現象的發生,本來應該是極其危險的事,境界重迭所導致的連鎖反應,會讓整個大地都陷入危機,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是另一種狀況,產生了負負得正的效果。
  本來重迭在一起的三個次元,因為這一記足可回天的強大力量,在劇烈的時空震之中開始分離,非但解除了滅世危機,就連那些張牙舞爪、揮舞刀劍要衝殺過來的冥軍,都在我們眼前迅速消失了蹤影。
  時空震發生的原因,是因為又有一個新的次元境界被召喚扯來,這個新的次元境界是哪個時空,我們並不曉得,但我卻知道這一切發生的理由。
    法米特揮空的最後一擊!
  正確來說,法米特並沒有打空,他甘冒奇險,以自己身體硬接夏洛堤全力一擊,將那一擊的力量完全吸納,歸併體內,合兩大最強者之力所發的究極大召喚,此刻正在發生作用。
  這個大召喚,肯定是法米特深信能夠對付夏洛堤,才這麼拚命去做,而大召喚所召來的空間,迅速出現在我們眼前,不久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什麼刀山、血池、熔岩海,都已經隨著冥府遠離而消失,但天上的烏雲依然濃密,陰氣森森,無數怨魂在烏雲裡鑽來鑽去,一起發出痛苦的悲嘯聲,甚至形成陰氣漩渦,令天上風雲旋動,慘絕千里,這種恐怖的景象……與剛纔地獄現於人間的情形簡直一樣。
  但在地面上,我們卻沒有看到那些地獄所應有的特徵物,眼前所見到的東西衹是一片浩瀚無邊的茫茫大海,而且還很眼熟,雖然大海的本身沒有特徵,可是我真的覺得,這片大海我很熟悉。
  忽然間,我明白過來,曉得法米特到底召喚了什麼東西來,也曉得為何我對這片海洋如此熟悉了。
    這是東海!
  法米特扭曲時空,像是把一張紙的兩端對摺黏起,竟然把巴格達、東海之濱給黏貼在一起了。
  連這種荒唐事情都做得到,我不得不寫個服字,或許魔法這種東西,衹要有足夠的意志與力量去推動,就真的可以無所不能。不過,法米特做出這種事,應該不是為了想吃海鮮想得要死,而是有其他的重要理由,那個理由我一時間想不到,但是……  「咦?」
  我忽然發現,此刻天上鬼哭神號的恐怖情景,與當日幽靈船之戰甚為類似,而左側隨海洋一同出現的崖壁上,又莫名其妙多出大批人馬,看來服色混雜,像是來自各門各派的聯軍,這些似曾相識的畫面,讓我終於知道眼前所見代表了什麼。
  轉過頭,我看到了那個應該存在的東西,就在海之濱,一具無頭的屍體傲然站立,血流遍地,握劍的手猶自擱放在肩頸上,猶如一座不屈的斷首雕像,滿懷怨怒地作著控訴。
  地點是東海沒錯,但時間……是五百年前,夏洛堤自刎於海岸邊,幽靈船剛剛形成的那一刻。
  法米特把那時的場景重現一遍,到底是想幹什麼?從一般情理來說,他這麼做只會更刺激夏洛堤,雖然他老兄這個大情聖不在乎自殺,但我們這些無辜的善良人士就要一起陪葬了,這點事先也沒問過我們一聲,我實在是很有意見。
  纔剛剛這麼想,忽然一個聲音傳進耳裡,很細微,好像是來自很遠的聲音。
    「你……你們……」
  顫抖中的聲音,聽得出聲音主人的極度震驚,整個情緒處於最緊繃的狀態,我大概花了七秒鍾的時間,才認出那是法米特的聲音,想不通正被夏洛堤一劍刺穿的他,怎麼還能這麼有感情地說話,這聲遠遠傳來的顫抖低語,忽然間變成了炸雷大吼。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這一聲震天大吼,彷彿空中無數個怒雷一起炸開,山動地搖,驚得我們一身冷汗,有些修為比較淺的魔法師,當場被震暈在地,屎尿齊流,我想大概就連萬獸尊者縱聲長嘯,都未必有這等威勢,含著無比的愧疚、傷心、憤怒於一吼之內,情至深處,金石為開。

  那些被這一下吼聲給震暈的人,其實應該要讚歎一下本身的好運道,因為他們衹是聽見吼聲,不用近距離面對怒吼的那個人。
  傳來吼聲的那個山崖上,忽然閃起電光,十數道怒雷受到魔力牽引,自天上狂苔而下,擊打在山崖上,立刻就是山石炸裂,血肉橫飛,幾十道人影被炸得四分五裂,一起飛上了天去。
  在雷電之後,龍捲風也出現在山崖上,瘋狂肆虐,山崖上的眾多高手相爭走避,想要逃開,但又有幾個人可以和龍捲風比速度?許多人都給龍捲風吞噬進去,也不知是怎麼的,龍捲風裡竟然生出熊熊烈火,那些修為略強、仍在龍捲風內苦苦支撐的高手,都燒成了烤肉串。
  天雷怒震、狂風呼號、烈火繚燒,在這三種不同的殺傷力交相掃過後,空中忽然下起了雨。
    血雨!
  無數的鮮血,在軀體碎裂的同時灑向天空,化作點點血雨落下,形成一幕血腥光景,不過,更為殘忍的畫面,卻是更之後的那一場人頭雨。引風成怒箭,幾十箭瞬間射出,就是幾十顆頭顱離體飛空,那種慘絕人寰的辣手,我差點以為是無頭騎士從那個方向殺來了。
  「哈哈哈哈~~」一聲聲理智瀕臨瘋狂的大笑,越來越清晰,造成這場大殺戮的人終於出現在我們眼前。
  狂風、烈火開道,無數高手爭先恐後地竄逃,殺戮者踏過長長一條血路,直直地走向崖邊,身上魔法學徒的長袍飄揚,應該看來瀟灑從容的自在風範,卻因為通紅的眼神、顫抖的狂笑,渾身充滿了危險氣息。
  危險的信號,不只來自他本身,也來自環繞他身邊的六頭召喚獸,正是這六大召喚獸的一起出動,才引動天雷地火,敗盡聚集於此的天下英雄。
  這是結束戰國時代的最後一仗,卻也是本來不應該發生的一仗!
  法米特•修•卡穆,這個平生只願安安靜靜待在屬於自己的角落,平和度日的青年,在完全失控的情形下,一次殺了比他這輩子纍積殺過更多十倍的人。
  因為此役,六大召喚獸被冠以「黑暗」之名,法米特更成了舉世無敵的第一人,天下豪傑無分正邪,從此對他聞名喪膽,望風而逃,婬術魔法師的燦爛傳說於焉完成。
  不過,在這個時間點上,法米特衹是獨自踱步到崖邊,當他終於看到下方沙灘上,那具僵立不倒、持劍站定的無頭屍身,不堪打擊的心神再也支持不住,跪倒下來,眼淚不停地流著。
  盡管遲到一步,但身為魔法師的特殊感應,不只讓法米特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更還「讀出」了一些平常人所不曉得的訊息。正是因為如此,他跪倒在崖邊,對著陰風怒號的大海痛哭失聲。
  「……為什麼……嗚嗚……明明就是我,害得你眾叛親離,家破人亡……和孩子一起……死在這裡……嗚……為什麼……你詛咒了整個世界,卻對我……為什麼,你……」
  雖然是問著為什麼,但在痛哭之中,那個道理他是再明白也不過的,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像個廢物似的跪在這裡。假若自己當真是史上最強的魔法師,那麼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該為她、為那個沒出世的孩子做些事……想到這一點,他站了起來,眼中燃著鬥志的火焰,揚起手臂,對著天空大聲起誓。
  「天上全能的神明啊,無論是哪一位,我法米特•修•卡穆在此與爾締結契約,衹要……」
  話就只說到這裡而已,下面的部分不是沒有,而是整個畫面、聲音突然之間消失不見,連同那些不應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全數消失,只餘下一望無際的滔滔大海,還有那面對面站著的一雙男女。
  血,仍在流;僵持著的姿勢不曾改變,仍是那麼劍拔弩張,生死一瞬,但在無聲之間,那個氣氛卻發生變化。
  「……你……真的有來……」
  同樣激動而顫抖的聲音,這次是從夏洛堤的口中說出,從這句話出口的瞬間,夏洛堤身上所散發的怨氣大幅削減,本來猙獰的外表,迅速改變,盔甲上突出的尖刺、面甲上的血與淚,全都消失不見,化作裊裊青煙,蒸發散化。
  「……我說過,我沒有騙你……」
  法米特沒有太多的言語,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不能。強行吸納夏洛堤的全力一擊,等若是以自身為容器,用血肉精魄去承受,造成的傷害非常大,再加上剛纔夏洛堤的破體兩劍,法米特已受致命重傷,奄奄一息,每說一句話,就是大量墨色污血嗆噴而出,說到最後,他整個人再也站立不住,頹然跪倒,被面前的夏洛堤給接住。
  衹是輕輕一碰,插在法米特胸口的半截黑劍便化為灰飛,縱使力量大幅虛耗,夏洛堤仍有著強橫實力,但無論她怎麼灌輸力量,法米特的狀況卻似乎沒有起色。
  「……不、不必了……我是沒有得救了……但能夠讓你明白,我就沒有遺憾了……」
  再沒有什麼高手氣勢、強者風範,這時的法米特,看來就像是一個初出江湖的草包魔法師,之前的種種做作,衹是為了刺激夏洛堤全力發招,彙集兩人的極限之力,才能精確地召喚那一刻的時空軸。
  雖然菲妮克絲剛纔也做出時空召喚,但若要做到以分鐘為誤差的精確,那麼所消耗的魔力便是天差地別,法米特也需賭上性命,傾盡力量才能做到,而當心願已了,他再也無須支撐什麼了。
  「……不用浪費力量去做些什麼,這是我應該要付出的代價,不能改也不能變,這是……我當初締結契約,所付出的代價……」
  聽見法米特的話,我纔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法米特看來不像死靈,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存在,但為何一個已死在五百年前的人,會忽然重生於此時此刻?
  重點一定是當初東海之濱,法米特向天祈願,與神明所締結的那份契約。
  傷心於夏洛堤亡故,悔恨自己來得太遲,法米特定是願意用盡一切來彌補這段遺憾,雖然我不知道他付出了什麼代價,也不知道他是與什麼神明締結合約,但這肯定就是他能夠重生於此刻的關鍵理由。
  五百年前,他的死亡可能衹是一種假象,死亡瞬間直接連結契約的發動,之後他便以不生不死的渾沌狀態存在五百年,直至今日被召喚出來。不過,再高位階的神明,也不能長久逆轉生死定理,法米特的重生……應該衹能維持很短的一個時間,所以縱使夏洛堤不重創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對不起,我沒有相信你……」
  輟泣的聲音,從黑色的面甲下發出,跟著,夏洛堤毅然決然地摘下了頭盔,露出了她秀美姣好的面容,只見一頭金髮傾瀉下來,淚眼盈盈的少女,清秀可人,哪裡有半分暴戾兇惡的樣子?
    「如果……如果我……」
  少女輕泣聲中,法米特蒼白著臉,吃力地伸手拂去少女面上的淚痕,極為苦澀地一笑。
  「……事情總是這樣……你總是先走一步,我總是遲來一步,現在大家沒路走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作者小語~
  很慚愧,預估錯誤,這一集居然沒能結束伊斯塔篇,又是預算的超支,幸好這不是拍電影,不然片子還沒拍完,預算已經把公司搞到破產了。
  不過,這一集寫起來的感覺,很滿足,有很多想寫的東西,都表現出來,以作者的角度而言,這真是一件很充實的好事,要是每一集都能寫得這麼有滿足感,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那麼,下一集再見吧,伊斯塔篇將在下一集肯定完結……(應該是吧。

結果還是完不了

精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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