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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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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貼幾章請問樓主
我只是小卒:smile_13: :smile_13:

正啊

多謝C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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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大威天龍 故人遠來
  在五大最強者中,衹有李華梅一名女性,而在當世所有的女武者裡,李華梅名列首位,備受推崇,連素來不服人的霓虹、冷翎蘭,都將她奉為偶像,就某個方面而言,她和月櫻堪稱是大地上最耀眼的兩名女性了。
  然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兩次成功,或許存有僥倖,但要長時間屹立不搖,那就需要堅強的實力與……付出。
  李華梅接掌龍神族時,不過是一個徒有毅力的黃毛丫頭,能在短短時間內擠身當世最強者之一,闖下震天響的名號,背後所付出的代價,每個人都知道是非同小可,我也為此感嘆不已,但直到今天親眼見她在血戰中的姿態,我纔對她這一路走來的辛酸有了更深體會。
  不怕陷身危局、不怕遭受誤解,冷靜地做著最正確的判斷,在身負重傷的同時,立刻以辣手止血,鎮靜得彷彿流血的不是自己身體,並且第一時間向敵人討回代價。
  這種冷靜到怕人的堅毅,是要走過多少生死修羅場,當眼淚已流乾、情感已麻木後才能培養出來的? 擁有這樣的意志力,一個人又怎麼可能不強了?若這樣的意志力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那個女人一定會很恐怖,這就是李華梅為什麼有了今天的成就,而霓虹、冷翎蘭永遠衹能以她為偶像,卻永遠不可能追上她的理由。
  可是,這麼了不起的一個女人,卻還是有著破綻。
  無頭騎士攻我的那一劍,李華梅絕對可以袖手旁觀,若她只專心於本身戰局,雖然處於劣勢,但以她的力量與戰技,可以繼續支撐很長一段時間,穩守待變,追求勝算。
  但李華梅卻做了最壞的選擇,無視她自身的狀況,出手救援。無頭騎士的一擊非同小可,半調子的救援絕對無用,李華梅只得擲劍出手,全力出擊硬撼無頭騎士一劍,結果是成功的,但卻也令她露出一個要命的破綻,被敵人把握住,致命災厄臨身。
  這是李華梅所做出的決定與影響。
  把問題說回我自身,這場仗打到現在,我方可以說是處於壓倒性的敗局,我也感到無力回天,但……不知是否因為遇過太多這類場面,當我看著己方陣營兵敗如山倒,差一步就要全面敗亡,我自己卻只感到強烈的……不真實。
  封靈島之戰、慈航靜殿之戰,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大小戰役,我都從生死關頭平安度過,久了之後,危機感就淡化許多,總覺得……可能突然發生什麼奇跡,讓我們把戰局大逆轉,看似危險的處境其實衹是一時,我的朋友們並不會受到實質傷害。
  正是因為這種感覺,我無法集中精神,甚至緊張不起來,自境界通道開啟以來的種種反應始終慢半拍。直到李華梅為了掩護我而重傷,一直因為麻痹感而呆滯的神經,突然一下子清醒過來,讓我清楚意識到:這裡是戰場! 我方正在大敗! 我所珍惜而重視的人,隨時有可能永遠離開我!
  一股打從脊椎直竄腦門的寒意,讓我整個人清醒,更懊悔著之前的遲鈍。擺在我眼前的事實是,李華梅已經重傷,再沒可能敵得住心燈居士與黑巫天女,而這更將導致整體戰局連鎖敗退,我真的是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幸好,李華梅雖危不亂,在這緊要關頭,仍嘗試用眼神、用言語給我暗號,告訴我該怎麼去做。
  「我有我能做的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他,我又不是萬能的……」
  我能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每個人有每個人該扮演的角色,我衹能做到這裡,接下來的事情,該由你擔負起來了。
  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就算是要敗亡,也不會讓敵人好過。無論我能做到什麼地步,你都要把握住那可能是一瞬間的機會,盡力去給敵人創傷,抓住勝利的尾巴。
  單單隻有智慧,不足以成事,還要絕對的冷靜來配合,所以……別灰心喪志,冷靜地發揮你的智慧,去找尋每一個機會,勝利絕不是不可能的。
  「……還有,在某些時候,勝負對我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喜歡我做的事,絕不後悔……」
  一直到最後,李華梅也在給予我鼓勵,甚至在做出同歸於盡的一擊前,她都在告訴我,若是為了追求勝利,她可以不擇手段,犧牲一切,但某些情況下,她只想守護她重視的東西,並不是執著於勝利。
  這堪稱是龍女的告白,而我確實接收到了這份心意。愣愣地站在那裡,我看著李華梅被黑巫天女的一擊打中,心裡激動不已,但卻必須把激盪的心情強壓下去,回復絕對冷靜,去找尋勝利的機會,因為這是我答應李華梅的承諾!
  勝利的機會,確實是存在的,至少……別的不講,在我眼前,就有一個比我更激動的存在,黑巫天女。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婬神.金銀蠶蠱!」
  若在平時,我召喚地獄婬神時釋放的魔力波動,以黑巫天女這等高位魔法師,恐怕遠在一里外都能察覺,但當她正因為激動而失去理智,卻連近在咫尺的變化都沒能發現到。
  李華梅所創造出的這絲機會,確實是很了不起,而我不得不承認,一個背對我的女人,那景象實在是太引誘人了,特別是……那個女人是敵人,還是一個很強的敵人。
  金銀蠶蠱與手套結合,五百年前的異能再現,趁著黑巫天女失神的剎那,我雙掌一推,就直接轟了過去,當她回轉過頭,所看到的就是一道金芒、一道銀光交錯而來。
  轟然一聲響,地上煙塵激起,黑巫天女甚至連慘叫的時間也沒有,就中掌金封,整個人化作一座銀底的金像。
  一擊得手,我沒有什麼興奮的心情,因為這點小勝利實在微不足道,而且付出的代價太高,我若要領導整個局面出現逆轉,那還需要更多的東西,所以,我就朝有用能出現希望的地方趕去。
  (畫眉她……那是什麼魔法?黑巫天女用的是什麼?)我思索著這個問題,回想到李華梅被淡紫色光球擊中後,整個身影開始消失的現象。
  如果以黑魔法來推想,這很可能是一種腐骨蝕肉,瞬間吞噬掉整具肉體的霸道魔法,但這類魔法發動時的效果極明顯,不會這麼無形無影,而且勢必會造成強烈痛楚,這點也和李華梅的表情不符,更別說這類術法不可能傷及靈體。
  那麼,很大的一個可能,就是要從水系魔法去找著落,黑巫天女剛纔連用了多次空間轉移,這正是水系魔法的範圍,不管她是配合水系神器施放也好,或是真的能使用水系魔法也好,這一擊很可能就是水系魔法,目標被命中後,直接被扔到某個永難回頭的空間。
  這個可能性最大,所以李華梅與心燈居士的靈魂已一起被轉移,如無意外,他們可能在時空縫隙中永久地飄流,或者……在被轉移的瞬間,就已灰飛煙滅。
  我沒有什麼傷感的時間,必須要強迫自己理智地思考,盡管我不能改變已造成的傷害,但從這一刻起,我要保護自己的親友,不能讓這些我所重視的人再被傷害,而目前最慶幸的一點,就是李華梅成功達成任務,因為她的關係,心燈居士的靈體被轉移,黑巫天女也被我金封,以一換二,這買賣已經是划算了。
  我在混亂的戰場上奔跑,偶爾避過骷髏兵的刀劍,還要留心骷髏炮彈、投石器的攻擊,經過好一番迂迴之後,來到了祭壇邊緣。
  六大黑暗神明的巨碩虛影,直立在祭壇邊緣,形成了結界光幕,阻擋住其他人入內,我雖然到了祭壇外圍,卻被擋住,沒法進去,衹能透過光幕,模糊地看到內裡的景象。
  外頭的人無法進入光幕之內,但光幕裡頭並不是沒人了,無頭騎士躍馬飛出後,本來在祭壇上的兩個人,仍在裡頭,而且已經甦醒過來了。
  娜西莎絲努力掙扎起身,想要做些什麼,看那樣子好像是在試圖發動魔法,改變現有的魔法陣結構。阿雪則是在另一側輔助,表情很認真,但身上卻傷得不輕,動作有些搖搖晃晃。
  「阿雪、娜西莎絲,你們兩個沒事吧?」
  我站在光幕外頭大喊,聲音不知道能否傳透過去,似乎是不行,但娜西莎絲仍是發現了我,喊了幾句話,我聽不見,這光幕顯然能夠阻隔聲波。
  這時,阿雪站了起來,朝我打了幾個手勢。我和阿雪都不懂得手語,但憑著彼此長期以來的默契,她的比手畫腳,我可以明白七八成意思,總算是看懂了她們兩個要傳遞的意思。
  情況很糟,黑巫天女所啟動的魔法,一經啟動,就是一個完全不可逆的程序,連黑巫天女自己都不可能阻止,說得淺顯明白一點,境界重迭仍在不斷發生,最終將造成人間與冥府完全重迭,陰陽兩不分……或者,更大的一個可能,在兩個空間完全重迭之前,就因為不兼容的排斥反應,導致空間連鎖毀滅了。
  什麼叫做滅世危機? 現在這就是再緊急不過的滅世危機!
  讓人間與冥府發生重迭,這是黑巫天女瘋狂的作為,如今心燈居士閃電現身後,就被李華梅拖去玉石俱焚,黑巫天女一場辛苦等於是白幹,但已經發動的魔法卻沒可能停下,而若讓這魔法持續運作,那麼不衹是在場的我們、伊斯塔,甚至整個黃土大地上的生靈都要完蛋。
  問題是,危機迫在眉睫,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
  阿雪在光幕內大打手勢,表示黑巫天女的法陣結構複雜,又有許多倒施逆行之處,娜西莎絲在裡頭幾次演算,都掌握不到確切的運作模式,沒可能循正規管道把這魔法給停止,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蠻幹,直接摧毀整個魔法陣,看看這樣有沒有可能讓魔法停止。
  「這……這還真是蠻幹啊,但你們要怎麼做?」
  我一句話問出口,自己也發現那個答案不妙之至。阿雪、娜西莎絲身邊都沒有帶強力爆裂物,而這魔法陣又匯聚了六大黑暗神明、數千名魔法師的力量,魔力障壁無比渾厚,絕對不是輕易可以摧破的,在這種情形下,攻破此陣的方法就衹有一個,那便是讓魔法師自爆!
  這種自爆殲敵的技巧,原本是光明系的專屬密技,威力強大,但伊斯塔經過數百年研究,也能做到次一級的類似效果,尤其是娜西莎絲這樣的一流術者,施放起來更是恐怖,但與光明係有別的一點,就是自爆之後絕對沒有復生可能,連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你們不要亂來啊……」
  阿雪在我心頭的重要,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取代,我絕無可能放她去自爆,至於娜西莎絲,這段時間以來大家生死與共,我也很難說她死她的,不關我的事。
  然而,她們兩個都不是那種隨便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人,一旦下定決心,也不會輕易動搖,但我衹是想不太懂,阿雪這個熱血笨蛋倒也算了,為什麼連娜西莎絲都會去玩自爆?
  「生命當然是最可貴的東西……不過,我是伊斯塔人,這裡有很多我重視並且珍惜的東西,我……我要保護這裡。」
  這段話透過阿雪的「翻譯」傳達過來,讓我明白了娜西莎絲的心情。哪怕是伊斯塔這樣的鳥地方,仍是有人願意為了它而付出,甚至犧牲,這個……或許就是國家的魅力吧。

  不可否認,在這一刻……臉上掛著苦笑的娜西莎絲,那種鎮定與帶著覺悟的表情,彷彿與李華梅重迭,令我在震撼之餘,對這名伊斯塔的女魔法師生出敬意,畢竟……能在生死關頭有所堅持的人,是值得我尊敬的。
  除此之外,我也留意到,阿雪正以一種依依不捨的眼神,滿懷依戀地凝視著我,如果說娜西莎絲是為了伊斯塔而犧牲,那麼……阿雪的犧牲理由裡,我一定佔了很大一部分。
  我不可能放任她們去做這種事,然而,現在的我又什麼也做不到。懊惱之餘,我忽然見到阿雪一臉焦急的表情,對著我大喊,只不過聲音傳不過來。
  (有危險!)這個念頭閃過,我回頭一看,只見白瀾熊、萬獸尊者渾身浴血,被震得飛跌出去,兩人的連手終於被攻破,而無頭騎士策馬掠空,朝我這邊急衝趕來,手中黑劍凌空一揮,上百道銳利劍氣如雨射來。
    「誰也不能傷我外孫!」
  萬獸尊者虎吼一聲,不顧自身傷勢,揮拳試圖阻攔,但終究是鞭長莫及,拳勁轟潰部分劍氣,大部分仍是像疾雷驟雨般狂亂射來。
  實力相差懸殊,我根本沒有能耐抵擋,眼看著就要被萬劍穿身,忽然一道金光破空而來,速度奇快,就只見金色劍光急掠,眨眼間便把無頭騎士的劍氣全給截下。
  突如其來的劍光,令我為之愕然,但最想不通的一點,則是這道劍光似曾相識,好像曾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答案其實很容易找,放眼當今世上,有誰能夠這樣阻擋無頭騎士一擊?又有誰是最頂尖的劍道高人? 把這兩個線索一湊,這個神秘的救命恩人已呼之欲出,但……怎麼可能了?
  「大威天龍,大羅法咒,般若諸佛,徧照三千。」
  一聲清越高亢的佛唱,聲聞九天,伴隨著一個腳踏七葉蓮花光霞的神聖身影,光華燦然地自半空飄降而下。
  慈航靜殿第一高手,心劍神尼!
  金雀花聯邦一別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這個變態尼姑的面,也根本就不想再見到她,哪想到會在這個最關鍵的節骨眼上,與舊人重逢。無可置疑,有這麼一位身為當世最強者的高手出現,在這種時候,絕對是對我們的最大鼓勵,但……她是來幫我們的嗎?
  「孽障! 你為著一己之私,塗炭生靈,為禍蒼生,我心劍豈能坐視?今天衹要有我在,就絕不讓你為所欲為。」
  心劍神尼的金劍出銷,遙遙直指向無頭騎士,這番話說得正氣凜然,如果不是我們太熟她底細,還真會以為她是有道之士,不過現在……我很清楚她是在享受偽裝有道高人的變態快感……對於這樣的奇異敵手,無頭騎士似乎也顯得愕然,雖然是光之神宮的宿敵,但無頭騎士卻沒有被引動怒氣,也沒有立刻殺上來,似乎是難以判別這人到底是正是邪,這一點確實是很有難處,因為就連我們都有著同樣的困惑。
  「沒腦袋的!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萬獸尊者完全沒有思考上的判斷問題,彷彿一頭憤怒的猛獅,狂吼著衝向無頭騎士,獸王拳威猛地揮擊出去。
    「孽障!看本座來收你!」
  單純論武者之德,萬獸尊者未必樂意與人連手作戰,不過心劍神尼這一邊,我相信她很喜歡以眾凌寡、大石砸死蟹這一套,一見萬獸尊者發動攻勢,就立刻從側面配合。
  雖然失去了李華梅,但兩大最強者合斗無頭騎士的局面再次上演。心劍神尼的力量與武技,無疑是強過蛻變前的李華梅,但此番與萬獸尊者連手,卻佔不了多少優勢,因為無頭騎士的武學記億漸復,魔古忌流的神妙劍技連施,將兩人壓在下風。
  不過,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古怪,無頭騎士雖然能力壓兩大最強者,但在戰鬥時,對心劍神尼手中的金劍顯得忌憚,不欲硬拚。那柄金劍絕對是把神器,但之前在金雀花聯邦時,並沒有這麼強烈的神聖感覺,是什麼人改造過了嗎?
  「……慈航靜殿幾千名高僧合力唸經加持,灌輸聖氣,必要時還能直接透過這把劍,把幾千名正在舉行梵唱大典的高僧之力接引而來,雖然衹是一把劍,但卻代表整個慈航靜殿的背後資源,當然是厲害的。」
  「誰? 是誰在說話? 何方高人在此?」
  「哈哈哈,癡人愚昧,明明在你眼前,你卻看不見我,到底是你權欲遮眼? 還是你心不能靜,以致連這麼明顯的東西都看不到了?」
  長笑聲近在咫尺,聽來距離我沒有多遠,但我卻看不到人,心下驚疑不定,不曉得是慈航靜殿的哪位高僧來了。
    「咦?」
  細想一想,慈航靜殿的高僧,說話會這麼鬼鬼祟祟?怎麼想都不對勁。回顧我生平所認識的所有人,喜歡這麼裝神弄鬼的變態人物,似乎就衹有……  「大叔!」
    「哇哈哈哈!」
  長笑聲中,一道人影破土而出,在我身前昂然站立。一身紅袍,腰懸酒壺,肩扛黑劍,看似一派豪邁的劍俠打扮,剛毅沉穩,但我們全都很清楚,這個人其實手無縛雞之力,為人奸狡卑鄙,剛纔還用地行道具趴在土中故弄玄虛,大扮烏龜,就連上次臨別分手,都還欠了我大筆債務不還。
  魔法陣之內的阿雪,看到茅延安離奇出現,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一臉喜色,差一點就要衝過來; 茅延安對她揮了揮手,再拍拍我肩膀。
  「賢侄,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嗯,一段時間不見,你好像長高了,哈哈哈哈……哇,有話好商量,別一見面就拉我去撞結界啊!」
  「誰鳥你啊!一消失就給我跑那麼久,完全也不替我們著想,連欠了我的債都沒還,現在終於肯死出來了是嗎? 好啊,欠債我先擱下,先收利息,用你的血去祭這個結界,看能不能打出個洞來!」
  「別鬧、別鬧,你也知道,大叔老骨頭一具,撞結界連個蚊子洞都打不出,哪幫得到你什麼忙呢?其實大叔也不是全無貢獻,這次一聽說你們在伊斯塔遇險,立刻就和大和尚商量,不但發動慈航靜殿全體作支援,甚至還請動了神尼,親來伊斯塔當援兵,嘿嘿,這也算得上及時趕到吧。」
  「哪算啊!你們就不能早一點來嗎? 你還不曉得,畫眉……畫眉她……」
  我抓住茅延安的衣領,想要說李華梅遇難的事,但卻心情激動,怎麼也說不出口。
  茅延安靜靜地看著我,一語不發,墨鏡後的眼神,溫和卻穩重,在無聲、無言之中,讓我鎮定下來。
  「賢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現在應該有別的任務要做吧?」
  「嗯,我明白……但我們可以做些什麼? 你有什麼主意嗎?」
  「其實……並沒有。之前我們只聽說無頭騎士作祟,慈航靜殿匆匆調集人手,進行準備,但沒想到你們會搞到境界重迭這麼大件事。這種滅世危機又不是天天有,倉促間你要我有什麼主意?」
  茅延安皺眉道:「對了,魔法陣外的那塊石牆是什麼? 我一來就看到了,那東西好像有些門道,上頭的字……」
    「哦,那面石牆啊!」
  我還記得,石牆上的字是那個怪異矮人所留下,當時我不以為意,現在看茅延安一副慎重表情,再回憶到石牆上的字,頓時一驚。
  「黑龍潛翔,金劍舞空,魔師騎士,百年遺恨,法陣無解,唯願重生。」
  那個紅眼矮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我並不清楚,但石牆上所刻的文字,如今卻已一一應驗,黑龍王一度重生,金劍或是指李華梅、或是指心劍神尼,無頭騎士正在瘋狂殺戮,而持續運作的魔法陣,變成一個無解難題,正在將這個世界推向破滅。
  彷彿是最準確的預言,石牆上的文字都已應驗發生,但在這絕望的情境中,最後的一句話似乎也點出光明方向。
    法陣無解,唯願重生。
    唯「願」重生!
  一瞬間,我整個明白過來,察覺到石牆上文字所代表的涵義,也知道它所做的暗示。
  這個暗示之前我不是沒有想過,但總是覺得太過荒唐,因為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危機實在太大,就算是把當世五大最強者集合起來,都未必能夠讓失控的魔法陣停下,區區一個小惡魔的力量,又怎能……不不不,我絕對不相信,這一定是我想偏了,事情真相該在別的地方,我要從頭再想起……「嘿,賢侄,你知道嗎? 奇跡這個東西,很多時候真是他媽的有意思。」
  茅延安笑了笑,出奇地,這時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文弱,反而有著一股頂天立地的男人味,讓人覺得分外值得信賴。
  「你認為……衹有強者才能創造奇跡嗎?」
  「……無頭騎士好像快要殺到這邊來了,你我死到臨頭,還在那邊掉什麼書袋?」
  「聊聊嘛,有些東西不找機會說一說,哪怕是死,我也死不瞑目啊。」
  茅延安笑著說話,在他這麼說的同時,心劍神尼、萬獸尊者連手組成的防線,終於被突破,萬獸尊者身上多了十餘道血痕,心劍神尼也嘔血重創,衹是兩人仍未放棄,試著打出最後一擊,阻截無頭騎士。
  「大叔我是這麼認為,奇跡的出現,往往是冥冥中一股天意,未必要很強的人才能創造奇跡,衹要你自己有一股信念,一股堅持到最後,無論如何都不放棄的信念,就有可能順應天意,召喚奇跡出現……」
  「你……你要說什麼就快點,我們這邊就快撐不住了啊!」
  這實在不是開玩笑的,阿雪、娜西莎絲的傷勢都不輕,時間長了,兩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倒的樣子,隨時會昏死過去,委實不妙之至,再這麼下去,她們兩個不用搞什麼自爆,就要先倒下去了。
  「……說到底,所謂的奇跡,衹是把適當的人,放在適當的地方,該發生的就會自然發生,與力量強不強一點關係也沒有,重要的是,你肯為這個奇跡付出多少東西?」
  多少東西已經不重要,因為這時發生了一件非常要命的事。無頭騎士黑劍縱橫,卻始終無法逐退兩大最強者,久戰之下,無頭的身軀因為極度憤怒而顫抖,失落的生前記憶又回復了部分,於是,驚天動地的巨爆再現。
  劇烈的爆炸中,萬獸尊者、心劍神尼兩大絕世高手,就如斷線風箏般遠飛墜落,徹底的慘敗,暫時失去作戰能力了。
  一招之內擊敗兩名最強者級數的高手,這是何等驚人的絕世神技? 但最令我們驚愕萬分的一點是,無頭騎士重挫兩大最強者的一招,並非是什麼魔古忌流神技再現,而是強之又強的絕對力量。
    顛峰的第九級力量!
  第六章 法陣無解 唯願重生
  五大最強者,這是當今世上公認最強的五個人,雖然這是只論武技,不論魔法的排名,但魔法也好,武技也罷,被世人所共知的最強力量,是無堅不摧的第八級力量。
  單單隻憑第八級力量,便足以橫行大地,但數百年來,卻從未聽說有人能夠突破萬難,將力量提陞至恐怖的第九級。
  能擁有第八級力量的強人,無一不是才智雙全的精英之士,這些人勤修苦練,卻始終望之不得的力量,可以想像那個難度有多高。如果說第八級力量是無堅不摧,那麼第九級力量簡直就是毀天滅地。
  傳說,五百年前戰國時期,曾經有強人把力量推至第九級的至高境界,但傳說終究衹是傳說,沒人親眼見過,也沒人能夠證實,從沒有人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目睹。

  無頭騎士的第九級力量,真是一種毀滅性的力量,黑劍一揚,巨大的劍氣沖天切雲,沙爆九霄,方圓百尺之內的所有事物,全被摧毀,不管那是什麼伊斯塔魔法師、羽族女戰士,甚至就連冥府的骷髏兵團都不能倖免,大批骷髏兵、鬼怪都在這一劍之下被消滅,粉身碎骨。
  巨大的黑色劍氣,在造成大破壞之後,仍沒有衰竭的徵兆,筆直衝天,在半空中釋放出一個與地相連的大黑十字,縱使在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見。
  這麼強絕的一劍,眾生莫敵,在場的人全被這一劍給震懾住,而我大感不妙,覺得下一劍肯定是直接劈在我頭上。
  ( 媽的,再這樣下去,我就死定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該站的位置,適合的人站在適合位置上,就能創造奇跡,那……我該站在哪裡?有什麼事是衹有我纔能做的?
  (衹有我能做的事?想來想去,就衹有許願了,這確實是衹有我能做的,但…之前已經許下三個願望,得到阿雪、擺平蛇族、回到過去,現在如果再許願,就是第四個,那……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五個願望用掉四個,這倒是沒什麼,畢竟每個願望都用在刀口上,我不覺得可惜,但約定的願望剩下一個,再用掉就沒了,到時候菲妮克絲就要和我算總賬,照我們簽訂的契約,收取靈魂還是什麼的,這樣一來,我就完蛋了。
  可是,雖然我不想變成那樣,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我又不得不接受,要是我不先設法解決無頭騎士,那麼別說以後,我現在就要完蛋了!
  「媽的,我的人生總是被迫接受選擇,怎麼來來去去都那麼無奈啊!」
  眼看著天上的大黑十字閃耀,並且以驚人的威勢朝這邊墜下,我曉得自己再無選擇,唯有把一切希望,寄託在那個尚未現身的小惡魔身上。
  「菲妮克絲! 我向你許願,用我的第四個願望,把這邊的整個問題擺平。」
  這個願望許得很籠統,但對方是玩文字遊戲的職業高手,哪怕我把願望說得再詳細、明確,如果她存心偷懶,那再怎麼說也是沒用,反之,說得再含糊籠統,衹要她明白就夠。正因為如此,我甚至連許願的聲音都沒有很大,深信菲尼克絲一定能聽到我的願望。
  許願誓辭出口,之前的幾次,菲妮克絲把願望實現時,都沒有搞得太驚天動地,但這一次,幾乎是我纔出口許願,魔法陣中央就發出一聲震天巨響。
  聲響很大,但不是爆炸聲,也不是雷響,而是一種……好像是許多種不同樂器一起鳴奏的聲音。
  巨大聲響,震動魂魄,所有呆滯中的人們都身軀劇顫,就連無頭騎士即將斬來的一劍。都好像被什麼奇異的力量給影響,沒有斬落下來。第九級力量,委實可畏可怖,但這座運作中的魔法陣,卻是有六大黑暗神明的魔力守護,足以與之抗衡。
  聲響是來自魔法陣內部,所有人被這巨響一震,紛紛回頭,望向光幕之內的魔法陣中央,想要了解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卻只看到娜西莎絲呆呆地站著,一道若隱若現的七彩光虹,繞著娜西莎絲週身旋動,像是要把什麼東西給具體成形。
  也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娜西莎絲身上,但我所關心的目標,卻衹有阿雪一個。
  本來站在娜西莎絲身邊的阿雪,這時已經因為傷重而昏死過去,我固然是異常焦急,但卻看到一道淡淡的粉紅色幽光,自天而降,迅速地飄落在阿雪身上,消失不見……看起來,好像是某種幽體附身的現象。
  (為什麼是附阿雪的身? 是想要利用阿雪做什麼? 重點……在阿雪的血裔嗎?
  這個魔法陣之所以能夠運作起來,是以阿雪為整個魔法陣的中心樞紐,這就是阿雪的特殊性,而現在……選擇阿雪為附身目標,那實際的意圖……是為了再一次啟動境界魔法?
  我吃了一驚,陡然間意會過來,就看到本來已經重傷暈死的阿雪,忽然站了起來,雙手平舉,輕巧地一下旋動,繞在娜西莎絲周圍的七彩光虹,忽然延伸了長度,出現在阿雪的手指下方,迅速聚合成具體的形象。
  黑色、白色的琴鍵,被七彩光虹所包圍,形成了一幕瑰麗的燦爛景象,雖然衹有琴鍵,沒有琴身,但是當那雪白無瑕的十指在琴鍵上飛快滑過,陣陣悠揚動聽的樂聲流瀉而出,聽見樂聲的人都停下動作,驚嘆地望向這幕神跡般的畫面,就連那些冥軍都不例外。
  我從不知道阿雪會彈琴,但此刻她的指頭以高速在琴鍵上敲彈,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楚。音符一個接著一個在空中奔馳,彷彿象徵希望的白鴿,在無窮黑暗中帶來光亮。
  快節奏的琴聲,雖然音色如水晶般清脆,但高速彈奏所造成的效果,聽來卻比巨跋、大鼓的敲擊更撼動人心,一聲又一聲,像是大海里一濤比一濤更高的浪潮,震擊得人心狂跳,情緒激昂,在無形之間,更有一股神奇的異力,影響著全場眾生,無論是生靈或死物,都被樂聲感染,停下動作,一起望向魔法陣中心的光源。
  站在整個魔法陣的中心,阿雪雙目緊閉,看起來彷彿陷入深沉的美夢,表情一派恬靜,但她雙臂平舉,十指飛快動作,那一圈魔法光琴在她指下,彷彿是號令天下的軍旗,用激昂飛揚的樂聲,指揮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在這首似乎不會完結的樂曲中,我也沉迷了一陣子,整個心神被樂聲給「吸」了進去,渾然忘我,直過了好一會兒,才驚醒過來,想到事情不太對勁,阿雪莫名其妙彈起琴是做什麼?在這裡開個人獨奏會嗎?
  這個答案就在不久後出現,當樂曲的音調一再拔高,到了一個難以攀越的顛峰後,阿雪重重敲了一下琴鍵,她美麗的身影陡然一分為二,再分為三,模糊的光影迅速變得清晰,三個同樣美麗的阿雪站在魔法陣中央,整個人被一層晶瑩的白光包圍,好像三個同一相貌的美麗女神。
  化一為三,三個阿雪作著不同的打扮,雪亮的白袍、魔法師服、性感的武鬥袍服,更持著不同的樂器,三個阿雪將娜西莎絲圍在中心,開始了新一輪的演奏,而娜西莎絲好像與她們有了默契,隨著樂聲響起,再次開始翩翩曼舞,在魔法陣的中心點上,曼妙地擺動著她火辣辣的肢體。
    「啊! 原來如此……」
  這時我大概明白過來,阿雪是在進行某種召喚,剛纔的一輪琴音,是用來進行元靈分化,「召喚」著另外兩個自己,然後,憑藉著三靈分化的魔力,作更高層次的複合演奏,召喚更高難度的某種東西。
  明白了阿雪做的事,我卻搞不太清楚,什麼大召喚需要搞到如此陣仗,難道是要再次開啟別的境界通道嗎?阿雪此刻所施行的大召喚,已經超越了我的知識與見聞範圍,是我猜測不到,甚至想像不到的東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要召喚的東西……是太古魔神嗎?或是……什麼被封印起來的超級神器?」
  困惑一閃而過,但發生的事卻讓我們目瞪口呆,在整個魔法陣的方圓十數里內,赫然出現了無數光影,漸漸凝化成具體形象:半毀的房屋、燃燒中的營賬、滿地的破損兵器與屍骸……片刻之後所形成的場面,就是一個結束戰鬥後的戰場,一個建立在地獄上的戰場。
  「有……有沒有搞錯……這種事……不可能吧?」
  我無法置信眼前看到的事,但仔細觀察後,無論是那些半毀的房屋,或是各種毀損的兵器、盔甲,都不是時下風行的款式,而是幾百年前的舊款式,換句話說,阿雪竭力召喚出的……是一個古戰場?
  一個古戰場,非人、非物,是不能成為召喚目標的,如果硬生生要召喚一個古戰場出來,從魔法理論而言,這就是把不同的時空軸重迭於一處,換句話說,就是第三度的境界重迭!
  這簡直是火上加油的找死行為,我驚駭莫名,卻看到三個阿雪不約而同地抬頭,睜開了她們的眼睛,盡管都是我熟悉的面孔,但慧黠、靈動的眼神,我立刻認了出來,操縱這三個阿雪的共同靈魂,就是菲妮克絲這個小魔女。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之前,菲妮克絲開口了,就像之前阿雪所唱的咒文歌,這次一開口,便是清亮歌聲傳遍八方,直透雲霄。
  『每次在這舞台上唱著我的歌,總是孤獨一個人;每次說著我的話,總是希望能夠讓你聽見。』這顯然不是咒文,但魔法陣中的能量卻同樣被引動,一瞬間,方圓十里範圍內的一切發生改變,無數光影出現,而陣陣喧嘩吵鬧聲也隨之發生,當這些光影清晰起來,赫然是成千上萬的征戰士兵,正在交互殺伐,旁若無人地戰鬥著。
  古戰場、古士兵,這樣一來,「戰場」就整個活了過來,變成我們置身於古代時空、古代場景,實際回到了數百年前的一場大戰中。如此匪夷所思的事,真是聞所未聞,在魔法史上恐怕從未發生過,非但我方人馬目瞪口呆,就連所有冥軍都是一副癡呆樣子,反應不過來。
  所幸,這些古代士兵似幻似真,一下子像是有實體,一下子又像衹有幻影,從我們這邊穿透而過,沒有造成什麼太大困擾,或許是因為次元不完全重迭,才造成這種現象,若非如此,這種境界重迭不但會造成滅世危機,搞不好還會改寫歷史。
  不過,在最初的震撼過了以後,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
  要做到這種創歷史紀錄的事,絕非兒戲,所需要的魔力之強、肉體的負擔之重,都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程度,別說是區區一個小惡魔,就算是黑龍王、黑巫天女連手施法,我都不曉得能否做到這種事。無論如何,這肯定是要拿命去拼才做得到的。
  那麼……施法的阿雪,她沒事嗎? 施法的菲妮克絲,她可以沒事嗎?
  奇跡從不會平白無故出現,一定是因為某些人付出了什麼,才會引來奇跡,我現在衹是許願,並沒有付出什麼,那付出的人就是菲妮克絲了。為了實現我的願望,菲妮克絲是不是正在犧牲什麼?
  這樣的念頭,讓我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壓著,非常地不舒服,而當我擔憂著望進光幕的另一頭,則是見到三個阿雪朝我眨了眨眼睛,齊聲唱出了滿載著魔力的歌聲。
  『望著你對我的笑容,不知道那是真的,或者衹是我一廂情願? 你啊,總是一聲不出,躲在這小酒吧的角落裡……』很奇怪,菲妮克絲所唱的歌,非但與魔法扯不上關係,反而很像是一般流行歌曲的旋律,還可能是一首情歌。這真是令人不解,難道惡魔隨口發聲唱歌,也等於是咒文歌嗎?
  「喂,阿雪在唱些什麼東西? 我從沒聽過唱流行歌可以當咒文的,你這個師父真是有一手。」
  茅延安在我肩上拍拍,笑道:「看看小雪兒的眼睛吧,真情流露,一直繞著你打轉,大叔的經驗,女人衹有愛極了一個男人的時候,才會用這種眼神看他,嘿,我可不是說什麼師徒愛或是親戚愛喔。」
    是這樣的嗎?
  阿雪的眼神,我看得出來,那確實是一個戀愛中少女的眼神。滿溢的愛火與依戀,能把戰場上的冰冷殺氣全數焚化,讓人看了心裡暖洋洋的,非常舒服,不過,無論別人眼中看到的是什麼,在我眼中,看到的人不是阿雪,而是一個叫做菲妮克絲的女惡魔。
  惡魔是專門騙人的,一個女惡魔的愛……我可以相信嗎?
  『我昨晚在這裡,還是唱著那首老歌,一遍又一遍唱給你聽;這是我最後一次在這等你嗎?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好喜歡你那樣害羞地偷看我,嘿,你知道嗎? 其實……我的眼睛也一直追著你跑。』穿著一襲性感的小禮服,菲妮克絲露著白晰的雙肩,頭髮盤起,雍容典雅有若貴婦人,淺淺微笑,撥弄著面前的大豎琴,十指在那銀絲般的琴弦上揮過,在琴音流泄的同時,唱出美妙的歌聲。
  『我深愛的人啊,你總是用這種表情站在那裡,好像你從沒受過傷,好像你真的那麼堅強。我可以……成為你生命中的那個人嗎? 堅定又溫柔地抓緊你,如果你皺起了眉頭,我就知道你不是在夢中。』作著魔法師裝束的菲妮克絲,雙眼微閉,長髮披肩,背後的披風如波浪般抖動,七彩光虹所形成的環狀琴鍵,在她週身旋繞,看來就是一幕超現實的魔幻光景,她輕唱著歌,不時向我這邊眨眨眼,用那滿載著愛火的熾熱眼神,送來衹有我們兩人明白的訊息。

  『……所以,讓我靠近你吧,近到我滿意,近到我能聽見你加快的心跳聲,站在那裡輕輕對你說:我好喜歡你那樣靜靜地看著我。哦,你知道嗎?我眼睛一直沒離開過你的背影。』黑髮綁成一條長長馬尾,一身武鬥袍裝扮的菲妮克絲,精神抖擻,看起來是前所未有的俏麗,戴著護腕的一雙雪臂,沒有持用刀劍,卻把一具提琴扛在肩上,用幾乎要冒出火花的高速,拉出飛揚的樂聲。當她察覺到我的目光,燦爛的笑容便在臉上綻放,嘟起可愛的小嘴。遙遙對我飛吻。
  『我深愛的人啊,把你的一切都與我分享吧;那些你已經擁有太多的愛、那些你強忍住的淚、那些深埋在你心裡的痛,我將與你共同承擔。』三個不同的菲妮克絲,做著不同的動作,卻有著一樣的眼神。人們都說,戀愛中的少女最美麗,所以現在的菲妮克絲,確實是堪稱天下第一美人,身在光幕中的她,搶盡了所有人的目光,成為最燦爛的明星。
  女惡魔確實是很不得了的存在,三種不同的神韻,發揮出萬種風情,在這魔法祭壇所化成的舞台上,顛倒眾生。
  或許是受到歌聲、歌詞的影響,就連我自己也是一樣,在這個絕對不適宜胡思亂想的戰場上,克制不住思緒飛馳,想了很多我不該想的東西。
  與菲妮克絲在南蠻的初識、締結契約、在阿里布達的合作、東海上為我承受災厄、幻境之中生死與共……許許多多的回憶與往事,就在這一瞬間閃過腦海。若是論犧牲與付出,菲妮克絲為我所做的甚至不輸給月櫻、阿雪,是對我極好的女人,但我卻始終存有一個疑慮。
  我……我可以相信菲妮克絲嗎?
  再怎麼說,菲妮克絲始終是一個女惡魔,惡魔是以騙人為天職的,或許這一切衹是一場人性較勁,當我百分百相信菲妮克絲、認為這個女惡魔對我存在著真心,那時她就會回復惡魔的身份,給我冷冰冰的徹底背叛。
  這點,是我心中的最大恐懼,也是我理智的底限,每次當情感開始動搖,我就用這個提醒著自己,但這一次……雖然我的理智連連發出提醒,但胸口的悸動卻停止不住,一波波地襲來,腦裡不停地想起與菲妮克絲柑識的種種,怎麼也克制不下。
  「到底……我要怎樣才能讓你曉得,在這裡的我,不是衹有漂亮的外表、動聽的聲音……」
  不知不覺間,一樣不該存在的東西出現,也不曉得為什麼,眼淚開始在我臉上奔流……奇怪?為什麼我會流淚? 這些東西……有什麼好哭的?為什麼……明明知道她是一個女惡魔,卻仍是讓她打動了我的心。
  『衹要你大膽地伸出手,把我抱住,你就會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喔!』唱到這一句時,三個菲妮克絲一同向我伸出手,彷彿在邀我上台似的,一起展露美麗的笑容,簡直燦爛到耀眼奪目的程度,若不是我眼前早已被淚水弄得朦朧一片,一定會被逼得無法正視。
  出於本能的動作,我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響應這份呼喚,走到她們的身邊去,但就在我把這念頭付諸實際之前,半空中一聲霹靂炸響,旁邊茅延安緊張地一喊。
    「那……那個是……」
  我轉頭一看,只見無頭騎士像是被什麼驚動,撇下心劍神尼、萬獸尊者不理,策騎大黑馬掉轉回頭,朝著戰場的另一側疾馳而去。
  到底是什麼東西驚動了無頭騎士,這點我也非常好奇,但當我順著茅延安驚愕的目光看去,赫然見到一道黑色騎影,從戰場另一側風馳電掣般飆來,所經之處,黑色披風飛揚,無數顆頭顱被劍氣斬下,沖天飛起,形成一陣血腥狂暴的頭顱雨,可畏可怖。
  (對了,這是五百年前的古戰場,所以那邊衝來的騎影,就是五百年前的絕世殺神夏洛堤了?她是幻影還是實體?若是實體的話,這……這會怎麼樣?
  我錯愕不已,想到事情的嚴重處,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這時,彷彿蒼天也體認到事情的嚴重性,天上電光閃動,一道怒雷轟劈而下,直射向人頭血雨中的黑色騎影,就看到無頭騎士的策騎速度飆增一倍,竄入人頭血雨中,跟著便是轟然一聲巨響,地面炸裂,沙揚九天。
  如果我們天真一點,大概就會以為天雷把無頭騎士給消滅掉,可以開始慶功了,不過很可惜,我們之中沒有這樣的蠢蛋,看到這情形,衹是每個人都暗叫不妙,眼睜睜地看著煙塵消散後,那道恐怖的黑影出現在大黑馬上。
  手持黑劍,策騎駿馬,在馬背上的黑甲騎士,與我們先前所熟知的有兩點不同。第一,軀幹之上再非空蕩蕩的一片,一個戴著黑頭盔的首級,正以森寒的目光朝這邊倪視而來;第二,之前那爆發性的怒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自內斂的怨毒,與那冰冷視線混合在一起,令每一個被那視線觸及的人,都打從心裡發著寒顫。
  既非生者,亦非死靈,死白眼的擁有者,如今真正成了跨越於生死兩界的存在,雄立大地,將所有人的生死操作掌中!
  「呀~~」令人發寒的一陣輕響,彷彿地獄中萬魂所發出的痛苦呻吟,夏洛堤再次拔出了黑劍,在手中隨意一揮,驟然出擊,第九級力量再現。
  魔古忌流•大佛母影黑劍•百刀殺!
  與另一個自己結合後的夏洛堤,肯定已經得回了所有記憶、所有武學心得,第九級力量在她手中再非蠻勁,而是有絕世武技配合的恐怖力量,足以創造神跡,當這一劍刺出,夏洛堤周圍百尺內的所有目標。無分是人類、獸族、冥軍,背後突然出現一個小洞,接著影子般的黑劍透出,無聲無息之間,將所有目標紮了一記透心涼。
  無可防備的一劍,真是魔武合一的完美暗殺技,本來可以讓目標死得不明不白,毫無徵兆,但發招的夏洛堤卻不是一個喜好安靜之人,滿腔激憤與怨毒,一旦有了宣泄的對像,就會像火山般激烈爆發。
  冷冷的一刺,滅魂取命,跟著就是一股摧毀性的內勁轟來,把斷絕生機的屍骸炸成粉碎,剎時間,夏洛堤週身被染成了一片血海,就連跨下的大黑馬都忍不住興奮嘶鳴。
  首一擊衹是試劍,確認自己回復實力後的程度,在確認完畢之後,夏洛堤望向了她的仇敵……不衹是我,在場的所有生者,似乎都成了她的目標,五百年前暗之神宮一的絕世殺神,這次要一舉滅盡她眼前的每一條生命。
  「嘿……不管是什麼怪物,我不會讓我外孫受到傷害的!」
  掄拳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頭,萬獸尊者就有著舉世無雙的豪勇氣概。為了保護家人,獸人們可以豁出生命,不顧一切,燃燒出最強力量,這正是南蠻自古以來的傳統。
  看在我的眼中,萬獸尊者彷彿是一個不倒的天神,威風凜凜,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子漢形象,不過……若是他身上的傷能夠少一點,血別流得那麼多,我應該會更有安全感一點。
  「嘿,老獸頭,這麼刺激的事,可輪不到你一人獨享啊,為親人而拚命去戰,嘿嘿,這種事情聽起來很過癮啊……」
  心劍神尼站前一步,與萬獸尊者併肩而立。這位正邪難分的絕頂強人,身上亦是傷痕纍纍,或許是因為情況嚴重,失去玩心,她臉上再也沒有那種神聖表情,反而很陶醉似的,舔了一口金劍上的血痕,看來已回複本性,露出了邪惡的魔鬼面孔。
  兩大強人的攜手作戰,卻不能給予我們多少安全感,因為他們連手所要面對的,是第九級的無敵力量,縱是當世兩大最強者的連手,莫說抵抗,別給夏洛堤秒殺就不錯了。
  雖然我很不願意看到自己的預見成真,但該來的東西始終還是要來,下一刻,夏洛堤黑劍破空斬出,第九級力量催動,一道巨大的十字黑劍破空斬下,劍氣主體未到,掀起的衝擊波已經直逼兩大最強者,攻破他們連手的防線。
  萬獸尊者、心劍神尼合作,其他人力量差得太遠,連站在他們身邊的資格也沒有,但是與夏洛堤相比,當世「最強」這兩個字,簡直是個不值一哂的笑話。眼看這逼命一劍斬來,我衹有一種非常荒謬的感覺。
  (有沒有搞錯?這麼大陣仗的召喚,到了最後,獲益的衹有夏洛堤,菲妮克絲你到底是來幫誰的啊?
  這個念頭閃過,我的腦袋忽然劇烈疼痛起來,彷彿千針齊刺,瞬間的痛楚,快要把頭顱給爆開了。
    是夏洛堤的劍氣影響?
    不,顯然不是這個樣子。
  劇痛的同時,同化於我魂魄中的一件異物也在騷動……法米特的黃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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