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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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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豪傑熊威 技壓全場
  這次的乍然相逢,其實解除了我心中一個很大的疑問,因為從很久之前,我就隱約察覺到一點異常,那就是菲妮克絲的出現方式。
  菲妮克絲是蠱惑人心、交易靈魂的女惡魔,一向就是來去無蹤,事前絕無任何徵兆,哪怕是再厲害的高手也發現不了,可是與她碰頭的次數多了,我漸漸還是發現到一些線索,尤其是她每次現身前,我腦裡那種若有若無的輕微暈眩,初時不以為意,久了卻讓我聯想到一種可能性。
  「……我每次看到的,是真的你嗎?」
  迎向菲妮克絲笑吟吟的眼神,我道:「你的實體在哪裡?雖然看起來像是在很近的地方,不過應該不是吧?最起碼……千里之外。」
  惡魔果然是種很狡猾的生物,絕不會親身犯險,一直以來我所見到的菲妮克絲,衹是個不真實的虛象,算是某種立體投影,又或者根本就是我腦中的幻象。這點我本來衹是懷疑,因為從南蠻到東海,每次與菲妮克絲的相見,那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太過強烈,長時間纍積下來,終於讓我產生懷疑。
  真實的菲妮克絲,應該是身在距離我們非常遙遠的地方,用某種術法現形於我腦中或眼前。真身所在的位置,可能是千里之外,也可能在另一個不同的空間,這一點由於我對惡魔生態所學不精,無法判斷,但我眼前的菲妮克絲並非實體,這是千真萬確的。
  (……衹是,那年在薩拉城,驛館裡所有人都看到她現身,這難道是集體幻覺嗎?當時在場的還有幾個大魔導士,要用魔法瞞過他們的靈識,那是千難萬難啊……算了,不想這個。
  惡魔是怎麼在人間活動,我無意追究,因為我心裡有更想知道的事,那就是上次菲妮克絲在我面前現身,恰好撞上白起這個大煞星,被他一擊迫退,換句話說也就是被破了法,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傷,但被破法的術者絕不可能毫髮無傷,要不然……菲妮克絲也不會這麼長時間不在我面前現身了。
  對於我的這份質疑,菲妮克絲並沒有多作辯解,衹是露出一個嫵媚的慵懶微笑,向我伸出雙手,要求我的擁抱。
  剛剛還沒留意到,菲妮克絲身上穿著一件神職人員的布袍,這個喜歡假扮聖女的小惡魔,似乎對神職人員的扮相情有獨鍾,就連在夢中現身都特別選了座教堂,在十字架的光影底下彈奏聖曲。只不過,聖曲與聖裝對天使而言,是為了讚頌天神榮光,但在惡魔來說,這些裝扮衹是為了更強烈的褻瀆。
  在菲妮克絲向我伸出雙手的瞬間,整座教堂內的光線突然黯淡下來,接著,空蕩蕩的燭檯上生出百支燭光,搖映生輝,而穿得密密實實的菲妮克絲,盤簪在頂上的紅髮驀地傾泄而下,布袍也開出高衩,令那雙修長潔白的美腿若隱若現,腿臀之間,隨著步伐而搖擺出性感誘人的曲線。
  如果世上有什麼生物最擅長媚惑人心,那無疑就是我眼前這個小惡魔。
  她白皙滑膩的肌膚,在燭光輝映下,出現水蜜桃般的色澤,臉上一雙彎彎的秀眉,紫色雙眸被兩道長長的睫毛半遮住,小巧挺翹的鼻子像是精工細雕,燦爛如火焰的秀髮四散在肩上,讓她看來像個熱力四射的火熱舞孃,狂野而迷人。
  當菲妮克絲來到我身前,我毫不猶豫地將她一把抱過,熱切地吻了下去,品嚐那久違的紅唇;我懷中的小惡魔激烈回應,扭擺豐滿的胴體,翻揚起的兩隻玉臂,像是一雙雪白的細蛇,舞出種種曼妙的姿態,最後交纏在我的後頸,緊緊勒住,讓這一吻變成更深沉的結合。
  「……為什麼讓我作這個夢?」
  當接吻結束,我提出疑問,而這個小惡魔笑著搖搖頭,很率性地回答:「因為……帥哥哥你這麼聰明,一定也發現人家工作的秘密了,反正你都會問,那就讓你作個好夢,算是向你道歉囉。」
  說到道歉,還真是需要一個道歉,因為既然菲妮克絲一直都衹是以幻影現身,那過去我與她的每一次交合,都等於衹是在幹空氣,她用這樣的手法作為紅利回饋,這根本就是詐欺,想起來就讓人火大,可不是隨便一聲道歉就能解決的。
  「人家也知道一聲道歉不夠誠意,所以才花了大成本,幫帥哥哥準備這個校園春夢作回報啊……怎麼樣?感覺應該很不錯吧?在這個夢裡頭,你可以上到你一切想上的女人,怎麼算你都是撿到大便宜了呢。」
  大便宜?會嗎?我想上的女人都有被我上到,不需要靠作夢來滿足自己啊!拿這種可有可無的禮物作賠償,太不夠誠意,我沒法接受啊!
  「算算看,還有哪個女人是帥哥哥沒幹過的?讓小菲來替哥哥完成夢想……嗯,四大天女幾乎都和你搞過了,普通的庸脂俗粉你又看不上,這可讓人好為難耶,哥哥對人家那麼好,一定要幫你找個人見人愛的……」
  其實我也不是什么女人都上完了,七朵名花中就仍有遺珠之憾,冷翎蘭變成了我的親姊妹,這個是不能上了,但死對頭鬼魅夕,還有黑龍會那朵從未露面的罌粟,都可以變出來上一上啊!
  「人見人愛、人見人愛……對了,那個和哥哥你很熟的茅延安怎麼樣?你可以上他喔!」
    茅、茅延安……
  「不然的話,冷棄基也可以啊,他那個樣子很好變的。」
    冷、冷棄基……
  「如果這兩個都不行,最近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小未來怎麼樣?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潛意識裡對他有不可告人的邪惡慾望,正常世界裡不能實現的事,夢裡可是百無禁忌喔。」
  不可告人的邪惡慾望?真見鬼,我想到那個可能就想吐,如果這是你一眼看出來的結果,那我肯定你是瞎了眼。
    「你……」
  當我接觸到菲妮克絲的狡猾目光,剎那之間我突然醒悟,惡魔果然無比狡獪,這不是交易,而是赤裸裸的威脅,如果我拒絕接受,那麼可能從今天起的每個晚上,我都會在夢中與男人翻雲覆雨,這……這可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畫面。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為了表示你的誠意,我要求要幹到你!」
  「可以啊,你又不是沒幹過,現在就要嗎?」
  「不是現在啦!我纔不要在夢裡幹幻影,是幹真人,真人啦!」
  我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菲妮克絲,道:「總有一天,我一定要幹到你!」
  「好啊,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菲妮克絲很爽快地一口答應,但不曉得為什麼,在她應允瞬間的眼神,令人有種哀傷的感覺……淡淡的,但確實會心疼……「……等到哪天你把五個願望都許完了,我就讓你幹一次吧。」
  難怪會令人哀傷,因為這根本是一個看得到、吃不到的空中大餅。五個願望如果許完,菲妮克絲就會順理成章地取走我的靈魂,我都已經完蛋大吉了,還幹什么女人?
  想到這點,我發現自己很難從菲妮克絲手中討到便宜,而她一副好整以暇的得意表情,看來不像是有什麼病痛在身,我之前的些許擔憂應屬多慮,不過……「對了,你這趟出使伊斯塔,算是高危險任務,有沒有買好保險啊?」
  在我要開口問起菲妮克絲身體狀況前,她彷彿有意岔開話題似的,說起了伊斯塔的事。這一下也將我點醒,菲妮克絲絕不會為了打招呼或道歉而現身,她會挑在這時候出現於我夢中,肯定是有什麼目的。
  「在金雀花聯邦的時候,沒有能夠幫到哥哥你,身為你專屬的業務員,小菲我非常不好意思,所以這次免費贈送你一些情報。」
  菲妮克絲勾著我的後頸,輕笑道:「當年法米特所創的暗黑召喚獸,得力於南蠻、伊斯塔甚多,現今的伊斯塔皇室還保存幾項太古秘咒,是暗黑召喚獸的關鍵技術,如果你希望短時間內增強實力,這是我推薦的最佳捷徑。」
  法米特的六大暗黑召喚獸,是我最近暗自鑽研的問題,縱得黃晶石之助,我的進展仍然很慢,因為晶石中雖然記載了法米特的知識與心得,卻對他本人的一生際遇隻字不提,菲妮克絲此刻所提供的線索,正是我所欠缺的資料,有了這麼明白的指點,前往伊斯塔的意義一下子變得重要起來。
  然而,「短時間內增強實力」固然是個巨大誘惑,但同時也蘊藏著巨大風險,尤其是當這句話從惡魔口中說出,我幾乎可以看見,前方挖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等著我興高采烈地往裡頭跳。
  所以對於這件情報,我不置可否,在心中狂喜的同時,腦裡一千一萬遍地提醒自己要冷靜。
  「第二件要告訴你的事,是與你身世有關的事。」
  這件情報說不上喜訊,但比起第一個情報,這一件卻更令我心情激盪。衹是,我母親的身份已經由茅延安、心禪大師證實,這個最大的謎題既解,我的身世就沒有太大的探尋價值,菲妮克絲還能提供我什麼情報?
  「你一定要謹記,這次伊斯塔之行,你將會遇上你的親人,把這個人找出來,那將是你最後一條救命索。」
  菲妮克絲的這句話,在我心中掀起波濤萬丈。我的親人?目前除了變態老爸之外,似乎就沒有這樣的人,菲妮克絲現在的暗示,不可能是變態老爸,那麼可能的人選……難道是我的母親鳳凰天女?我會在伊斯塔見到失蹤多年的母親?
  不……什麼事情還是先別想得太好,從現實面來分析,比較有可能的答案,是變態老爸的私生子女,也就是冷翎蘭、冷星玫這兩姊妹,但據我所知,她們現在應該都不在伊斯塔,難道變態老爸或爺爺當年在伊斯塔另有私生子女?
  當我持續為著這個問題而苦惱,周圍的景象突然產生變化,整個空間彷彿水面起了漣漪,開始劇烈搖晃,所有景物漸趨朦朧,宣告著這個「夢」即將結束,我隨時會在「現實」中清醒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盡管荒謬,我還是把這問題問出口。
  「你……我的母親是鳳凰天女,你也以鳳凰為名,我們又是在南蠻相識,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最開始我衹是隨口一問,但越說到後頭,我越覺得兩者之間應該是有所關聯,而總是坦然回答我問題的菲妮克絲,這一次卻選擇了沉默,衹是笑著對我揮起了手。
  「等一下!我的話還沒有問完,我……」
    「帥哥哥……掰掰。」
  菲妮克絲向我揮手告別,清純溫和的笑容,彷彿鄰家女孩,在一片陡然盛放的強光中,漸漸消失形影,而被她驅逐出這場夢境的我,心裡卻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

  問題不在於身世,也不在於什麼狗屁親人,而在於清醒之後…… 那根砸向我面門的狼牙棒,我該怎麼處理啊?
  -------------------------雙眼一睜,我陡然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所看見的東西不是狼牙棒,而是一團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強光。
  匪夷所思的景象,我幾乎以為自己掉入了另一個夢境,直到我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看到了那根距離我面門不足半尺的狼牙棒,才整個清醒過來。
  之前陷入夢境時,我看到週遭一切景物停頓,彷彿時光停止流逝,但現在我清醒過來,卻發現獸人們已能活動自如,並且全部圍在我週遭,好幾樣不同兵器同時往我身上砸下。
  如果照正常的物理法則,我這具沒有真氣護體的身軀,哪可能承受得住幾樣重兵器的砍砸,馬上就會變成一堆碎肉,可是那幾樣武器砍砸下來,卻彷彿敲在什麼極堅硬的事物上,我半分痛楚也沒有,只聽見幾聲嘹喨巨響,獸人們踉蹌後退,像是承受不住反震的力道,還有一兩個獸人虎口破裂,武器也出現裂痕。
  反常的現象,背後總有個理由,當我發現所有砸下來的兵器,都被那道強光給攔擋住,立刻便醒悟問題所在,正是這道強光。
    強光的源頭呢?
  身軀僵硬的我,沒法轉頭觀看,但從一些線索來推測,我還是發現了強光的源頭,是來自我身上的「賢者手環」創世七聖器之一的超強護身法寶,當它啟動的時候,一切物理攻擊俱不能傷,雖說我還無法真正駕馭這樣法寶,可是當我遭遇生命危險,它還是會短時間自動運作,保護主人。
  (好險,七聖器果然不是地攤貨,靠它保住一命……咦?其他的人呢?
  側眼一瞥,我發現阿雪與霓虹都已不見,看來是在我昏迷入夢的這段時間裡被運出房間。三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落入粗魯蠻橫的獸人手中會有什麼結果?那光是想像就讓人慾火中燒……不,說錯了,是憂心如焚,這些獸人終日發情,看到漂亮美人哪管什麼溫柔、斯文,褲子一扒就幹了,搞不好就在隔壁包廂,阿雪羽霓虹她們三個正被……想到這一點,我急得冷汗直冒,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雖是僵硬,但右手五指卻已經能夠輕微活動,這是之前絕對作不到的事。
  (為什麼能動了?菲妮克絲是不是對我作了什麼?惡魔也能幫忙解毒嗎?唉,之前怎麼忘記這個方法……手指能動,不曉得什麼時候全身可以動?
  纔剛想到這問題,眼前的強光陡然一暗,賢者手環的能量耗盡,解除了護身光罩。少了強光遮眼,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身旁幾頭獸人的猙獰表情,同樣地,獸人們在短暫驚愕過後,也都用一種切割人體的銳利目光朝我看來。
  「桀~~桀~~桀~~」幾聲刺耳的獰笑之後,獸人們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重兵器,那些武器上頭雖然浮現了不少大小裂痕,不過配合獸人們的怪力,還是足夠把我大卸八塊的。
    「宰了他!」
    「啊!」
  獸人們盛怒動手,但這動作卻被一聲慘呼打斷。不是我的慘呼聲,目前的我還沒法發出聲音,那聲慘呼來自一個虎人,在獸人們對我出手的瞬間,他從外頭給人破門擲入,砸落在他的獸人同胞身上,那幾名獸人承受不住如斯大力,倒成一片。
    「什麼人……哇啊!」
  一個反應較快的豹人率先喝問,但那聲問話卻從中被截斷,來人速度好快,我們只見到黑影一閃,那個豹人便已中招倒地,一道威武有若天神的偉岸身影,雄立在房間正中央。
  這個人的打扮十分怪異,穿著緊身黑衣,外頭套著一張熊皮,熊皮的頭部套在他頂上,看上去還真像是一個半獸熊人,然而他的肢體、熊皮下露出的半張臉,卻顯示他是百分百的人類,並非人獸混血。
  不發一語,這個男人身上自有一股頂天立地的霸氣,隨著他威嚴的目光直迫而來,令人覺得呼吸不暢。我的感覺已是如此,那些獸人首當其衝,這個感覺相信比我更為深刻,所以他們狂吼一聲便衝上前去。
  狂亂衝上去的必然後果,就是被人狂亂地踹成滾地龍,也不見那個男人怎麼作勢,所有獸人都以衝上去時兩倍的速度被反踹回來,這極度強悍的壓倒性力量,讓獸人們在倒地後全數失去作戰能力,即使是少數一兩個特別剛勇的獸人,嘗試掙扎起身,也在數秒後不支倒下。
  致命危機宣告解除,也許在場的獸人們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個披熊皮的神秘男人從何而來,但我卻隱約有所發現。這個神秘男人的武功高得出奇,他以快腿將一眾獸人踢退,速度既快,力量更是剛猛強勁,威不可擋,曾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我還以為是大當家加藤鷹親臨,凜然神威,技壓全場。
  可是,這麼明顯的實力差,中招的獸人卻無一死亡,這說明了那個神秘男人刻意留手。手下留情,如果不是因為心存忌憚,就是顧念情分,以這神秘男人的武功之高,除了萬獸尊者,獸人族中恐怕沒幾個人能威脅到他,忌憚兩字絕對談不上,那答案就是顧念情分,而一個人類與獸人們怎會有情分?衹要這麼一想,真相就已經呼之欲出。
  (好傢伙,原來是你,讓我擔心了老半天,幸虧你平安無事,石頭帽還真是好用……彷彿聽見我心裡想的東西,這名神秘男子轉過頭來,盡管他大半張臉被獸皮遮住,但獸皮底下的那雙眼睛,流露著真誠與關懷,縱然不發一言,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友誼。
  我心裡一陣喜悅,卻苦於出不了聲,沒法把這份心情化為語言表達,正為之懊惱,外頭忽然傳來一聲輕叱,跟著便是火光大盛,一團熾烈火焰飆射入房,火光中一隻粉白如雪的玉臂伸出,直接朝那神秘男子攻去。
  玉臂纖細,使的卻是正宗獸王拳,配合熊熊燃燒的鳳凰之焰,羽虹把遭暗算被俘虜的怒氣完全爆發,狠狠攻向房內唯一站立的陌生人,而同一時間闖進來的,還有羽霓。
    「好!」
  神秘男子長嘯一聲,左臂探出,迎向威猛霸道的獸王拳,像是熟知它的每一個變化與弱點,輕易穿過羽虹的火焰圈,反搭住她的脈門。
  脈門被扣,半邊身體會立刻受制,勁道難發,羽虹大吃一驚,鼓足真氣往外震盪,不讓敵人鎖死腕脈,哪知對方的戰術更高一籌,瞬間變招,放棄鎖扣脈門,兩指一沾黏上她手腕,便利用她鼓發的勁道反向回推。
  這一手,是慈航靜殿的入門武技「太極拳」大地上學的人甚多,但精通的人卻寥寥無幾,而這易學難精的武技在神秘男子手中使來,瀟灑大方,儼然便是一派宗師的氣派,扯得羽虹身形盡失,反跌向旁邊的羽霓,姊妹兩人撞成一團。
    「嗚!」
    「呃!」
  羽虹如今的武功,已步入一流高手之林,若非敵人熟悉獸王拳的破綻,一招之間反客為主,讓她屈於下風,否則大地上能讓她這樣出丑的人實已寥寥無幾,而敵人也很了解這一點,所以一招迫退霓虹姊妹後,把握住那一瞬間的空檔,旋風似的飆射出門,轉眼間就不見蹤影了。
  時間也真是算得剛剛好,如果再遲片刻,阿雪的黑暗五芒星咒縛便到,被咒縛所封的他,再碰上羽霓、羽虹聯手夾擊,雖然未必會敗,但絕不可能再輕易走脫,雙方勢必要拼得你死我活,才能分出勝負,那就不是我所樂見的情況了。
  神秘人莫名其妙地跑了,冷靜下來的羽虹見到獸人們倒了一地,這纔醒悟那人是友非敵,和搶著進門的阿雪一會合,確認我平安無事後,聽見外頭乒乒乓乓,打得不可開交,連忙和羽霓一起又跑了出去。
  最是貼心的阿雪,簡單告訴我剛纔發生的事,為我釋疑。剛纔阿雪等人被擒後,給抬到隔壁的車廂,獸人們本來要對她們施暴,不過卻有人提出疑慮,表示這三個女人都是要獻給尊者的肉奴,隨便亂動可能不太好。
  幾名獸人爭論到最後,結果還是原始慾望佔上風,認為這些女人已經被玷污,橫豎不是處女,那被幹幾遍都沒差,衹要獻上獸神峰時肉洞沒爛就好。有了共識,一度停止的婬辱場面又再進行,但時間被拖延的結果,就是多了變數,一道黑光從地板竄射而出,幾名獸人血濺當場,偷襲成功的小忍者從地底現身出來。
  阿雪三人所中的毒雖然厲害,但忍者本就是用毒、解毒的行家,未來將一種腥臭的紅色液體滴入她們口中,沒過多久,三個人一一回復行動能力,便趕回來不讓獸人把我分屍。
  「師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剛剛好擔心你呢……」
  阿雪簡單地解釋完畢,我腦中衹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外頭到底誰還在戰鬥?阿雪既然能使用魔法,代表地磁風暴已經過去,再加上霓虹,獸人之中無可匹敵,未來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厲害角色,到底外頭是誰還在打個不休?
  不久之後,答案揭曉,當阿雪把我帶到外頭去,戰鬥已經結束,未來與娜西莎絲各站一邊,分別喘著氣,眼中瞪著對方,像是兩個互不相讓的仇敵,而羽霓和羽虹則是一起站在未來身後,彷彿已經選擇好了陣營,相偕為未來助陣。
  見到我與阿雪到場,這邊就爆發了一場爭論戰。娜西莎絲搶先投訴,表示這個小忍者居心叵測,無緣無故,竟然趁著她不注意,暗施偷襲,如果不是她機警應變,險些就要喪命在他的黑暗冷刃之下。
  相較於娜西莎絲的控訴,不能言語的未來則保持沉默,衹是用憤恨的眼神來說著不甘,直到羽虹問起,他纔比了幾個手勢,又飛快寫了幾個字,為剛纔的戰鬥作解釋,表示自己發現娜西莎絲偷偷靠近,明明這邊獸人已經全軍覆沒,她卻作著施法的準備,明顯圖謀不軌,自己為了團體的安危,所以才攻擊她。
  這說法獲得了羽霓和羽虹的一致支持,因為在剛纔最危急的時候,娜西莎絲躲得不見人影,未來卻挺身而出,解救同伴,誰忠誰奸一眼可辨,更別說娜西莎絲的指控裡有個明顯大破綻,她是堂堂伊斯塔的大巫女,未來不過是黑龍忍軍的一名下忍,哪有可能與她惡鬥十數回合?照霓虹的說法,她們衝出來時,未來已在娜西莎絲手下險象環生,如果不是她們及時趕到,未來早就命喪娜西莎絲手下了。
  姑且不論誰是誰非,不過這麼一來,原本就緊繃著的團隊關係,基本上已經幾乎是撕破了臉,娜西莎絲與我們小隊的利益衝突表面化,霓虹對娜西莎絲的戒心水位到了臨界點,如果不是因為還有一點顧忌,兩邊可能立刻就翻臉動手。
  「我知道你們對我不滿,現在我也很難解釋什麼,但既然彼此還在同一條船上,暫時我們還需要合作。」
  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娜西莎絲寧定下來,先穩住場面,提議審問剛剛抓到的獸人俘虜。
  獸人們是怎麼登上列車的,目前還是謎團,霓虹對娜西莎絲心存忌憚,也沒有把那名神秘男子的事告知,彼此就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下,開始進行對俘虜的審訊。
  這一類的問話,羽霓和羽虹早已經是駕輕就熟,娜西莎絲更是老手中的老手,為了把握時間搶資訊,她這次毫不保留,一出手就直插獸人屍體的頭顱,從亡骸中讀取記憶訊息。
  直接的方法果然有效,在之後的短短十幾分鐘內,我們終於曉得了獸人世界發生何等天翻地覆的變化,並且為之面面相覷,不知可以說些什麼。
  第八章 連橫合縱 無辜是我
  南蠻的變故,基本上已是一樁牽涉甚廣的百年遺恨。五百年前的大地戰國時代,獸人也參與了戰事,但隨著戰爭結束,一些未能回到南蠻的獸人們就散居在大地,又隨著人類王國的建立,這些獸人與其後代紛紛被捉拿為奴,而其中最大的一支就在現今伊斯塔。
  時至今日,伊斯塔國內的獸人奴隸之多,堪稱大地第一,再沒有哪一國比伊斯塔豢養更多的獸奴,這些獸人奴隸交配繁衍,卻是世代為奴,從生下來睜眼的那一天起,便已淪為奴隸,一世人不知道自由的滋味,以奴隸之身而生,以奴隸之身而死,如此已經數百年之久。
  這些情形看在南蠻的獸人同胞眼中,那真是咬牙切齒的痛。獸人本就是重視家庭的種族,同胞們在伊斯塔所流的怨血、所吶喊的悲嚎,縱使遠在萬里之外的南蠻,也能夠清晰感應,數百年來,各大獸族無時不刻都夢想著解放同胞,拯救在伊斯塔受苦的族人。

  然而,伊斯塔與羑裡天南地北,相距萬里,中間隔著其他的國家,根本不可能派兵攻打,至於其他的外交、政治手段,則牽涉太過複雜,再加上人類世界對獸人的敵視,這件國際公案就這麼延續下去,成為一個無解的難題。幾個世代以來,盡管獸人一方強人輩出,也以「解救同胞」為各獸族的至高理想,但卻從沒有哪個獸族英雄能完成這使命,反而多送了許多獸人豪傑的性命在伊斯塔。
  長久以來的僵局,終於在最近有了鬆動的跡象。自從戰國時代結束,大地上首次出現了國際聯盟組織,並且還對獸人伸出友善的橄欖枝,這一點對獸族而言,自然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經過各獸族長老會商,便以「解放伊斯塔所有的獸人奴隸」為加入國際聯盟的條件。
  想當然爾,以獸人奴隸作為生體實驗主要素材的伊斯塔,死都不可能答應。這不單單隻是面子問題,倘使少了這批獸人奴隸,沒有了生體實驗的大倉庫,對伊斯塔而言將是動搖國本的大禍,任聯盟主席冷月櫻怎樣勸說,伊斯塔都一口拒絕。
  情形看似再次陷入僵局,但獸族已被燃起的希望之火,卻沒法再平息下去,在各獸族代表的聯合協議下,獸人們決定派出一支精英隊伍,前往伊斯塔進行救援行動。能夠參與這行動的獸人,都感到無上光榮,所有人抱著永不回頭的決心,即使不能拯救同胞,也要在伊斯塔死得轟烈,讓伊斯塔人永世不忘。
  只不過,就在這支精英隊伍要出發的前夕,突然發生了一個變故,一道來自獸神峰的緊急指令,幾乎讓隊伍解散。
  居住在獸神峰上的萬獸尊者,是獸人們奉若神明的至尊王者,他派遣使者傳達指令,將那支隊伍的領袖白瀾熊解職,並且逮捕審問,理由是他勾結人類,背叛了各大獸族,是獸族的罪人。
  這個突來變故令各族獸人為之愕然,但在稍後的解釋中,他們明白了整件事始末。數年前,一個人類用幻術潛入羑裡大鬧一場,還擄走了本來要獻給萬獸尊者的肉奴,讓各大獸族面上無光,後來各獸族雖然極力調查此事,但因為線索太少,始終不知道那個人類的身份,整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直到有蛇族遺民親上獸神峰,向萬獸尊者舉報,白瀾熊明知道那人類的真實身份,卻隱匿不報,幾年來還刻意為他毀滅所有追查線索,罪大惡極。
  素來不理俗事的萬獸尊者,為了此事罕見地動怒了,暴跳如雷,立即指令撤換白瀾熊,追究白瀾熊罪責,並且下令各獸族配合他的諭令使者,務必要擒殺那個狡猾的人類,追回被拐帶的美麗肉奴,向大地彰顯獸人雄威。
  使者告訴各獸族之長,那個人類是大地上赫赫有名的敗類,約翰•法雷爾,現在正前往伊斯塔,而那名美艷絕倫的狐族肉奴正跟在他身邊,衹要宰掉他,就可以搶回肉奴獻給尊者,令尊者息怒。
  盡管白瀾熊的被捕,讓各獸族陣腳大亂,不過繞了一大圈之後,要作的事情好像與原本也沒什麼差,於是精英隊伍再次被組織起來,浩浩蕩蕩地前往伊斯塔,截殺約翰•法雷爾。
  -------------------------從娜西莎絲和其餘獸人俘虜口中聽完整件事始末,在場的每個人表情都很不好看。
  我先前雖然已知白瀾熊出了事,但卻不曉得他之所以遭難,背後理由全是因為我,這下真是聽得我目瞪口呆,忍不住往門口方向多望兩眼。
  (列車還在跑,沒停下,他一定還在車上……嘖,怎麼躲起來不見人了?
  我想著這個問題,羽霓、羽虹持續對獸人逼供。這些獸人一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硬漢子,兼之皮粗肉厚,對摺磨手法很能承受,可惜直線條的笨腦筋,對於迷魂類的術法幾乎是毫不設防,稍微用點迷魂、懾魄之類的技巧,就讓他們兩眼發直,聲線平板地把什麼都招了出來。
  「……我們……我們是蛇族那個臭婊子……用奇怪的方法……把我們送上車來的……」
  一句話解了我們最大的疑惑,因為直到此刻,我們想破頭都想不出獸人們是怎麼登上列車的,結果居然是獸人們估算到我們的企圖,事先在列車軌道上埋伏,設下法咒,當列車經過那一段鐵道時,用傳送矩陣一次轉移,把刺客小隊給送上列車。
  如果是戰時,第三新東京都市靠列車運輸士兵,會開啟特殊結界防止這類入侵,還會派出高手定時巡查,不過我們這幾個笨鳥傻呼呼的上車,自以為獸人只會用兩條腿來追火車,所以高枕無憂,也不懂得開啟長角小丑號的防備裝置,讓這輛列車處於最低防護狀態下,給了敵人可趁之機。
  不過,這件事並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撇開我們小隊上的大奶妹與正義狂不談,娜西莎絲可不是笨蛋,我的腦子裡也不是裝奶油,我和她確實是判斷獸人衹能用兩條腿跑步,追不上火車,所以才放心大意的。
  東方列車的存在,相信迄今仍是一級機密,大地上沒有多少人知道,更別說僻處南蠻、資訊不流通的獸人,他們沒可能猜到我們要搭火車跑路,甚至還在鐵軌上預先攔阻。即使他們碰巧知道,但要臨時設一個傳送矩陣,傳送十幾個獸人上火車,那需要相當高的魔法技術,除非有國家級的魔法集團作技術支援,或是有第七級以上的魔法師在場,否則憑著南蠻現今的魔法水準,再一百年都做不到這種事。
  可是,結果是他們作到了,我和娜西莎絲失算了,這是為什麼?我唯一能想得到的答案,就是雅蘭迦的背後,有一股很大、很強的勢力在作支援,給予她情報、魔法技術、物資方面源源不斷的援助,所以才能一再作出這些超乎我們估計的事。
  這個猜測很快就得到印證,因為從獸人俘虜口中,我們得知上獸神峰控訴白瀾熊,導致白瀾熊失勢被捕的那個人,正是雅蘭迦。她在獸神峰上取得萬獸尊者支持,以萬獸武尊代表人的身份,出任遠征團隊的參謀,率領為數甚少的蛇族遺民,提供各種魔法與獸魔的支援。
  (他媽的,雅蘭迦這個沒下體的臭婊,她失蹤的這段時間,到底與誰勾搭上了?當初蛇族雖然掌握南蠻的顛峰魔法技術,不過,獸人們的魔法沒有那麼細緻,一定有其他勢力在支援她,而且還是魔法大國。
  當今世上的魔法強國,一是伊斯塔,一是金雀花聯邦,但這兩大勢力都不可能去勾結獸人,尤其是一個失勢的獸人。
  (對了!差點忘記,在南蠻的時候,雅蘭迦她們口口聲聲說是與慈航靜殿勾結,與慈航靜殿有所聯繫……後來證實,與蛇族勾結的並不是光之神宮,而是黑龍會,甚至就連大頭目黑龍王都親至南蠻,作技術指導。所以從結果上來說,黑龍會與蛇族早有聯繫,雙方合作已久,在蛇族失勢逃亡時,肯定會求助於黑龍會,而黑龍會多半會伸予援手,把蛇族的殘餘價值盡情利用。
  (所以,雅蘭迦背後的勢力是黑龍會?他媽的,真該死,黑龍會那邊果然有問題,這看來不像是死而未僵的殘餘勢力,搞不好是偷天換日,化明為暗的障眼法!
  慈航靜殿本院的一場大戰,黑龍王在鬼魅夕的狙擊下殞命身亡,黑龍會也隨之四分五裂,相互爭權奪利,被李華梅打得兵敗如山倒,目前已是日暮西山,沒有多少威脅性,整個組織崩壞的速度之快,甚至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那麼大的一個組織,怎麼會瓦解得這麼快速?前後不滿幾個月的時間,一個雄踞東海的強大邪惡組織,居然就這麼冰消瓦解了?
  但如果是有心人在暗中操作,刻意利用黑龍王的死亡,把黑龍會的真正實力隱藏於幕後,那麼現在所發生的這些事,就完全說得過去了。黑龍王雖然身死,可是黑龍會的幾名主要幹部卻下落不明,尤其是二號人物黑巫天女,如果是她在幕後主持,支援雅蘭迦,絕對有能力翻手為雲覆手雨,在大地上再起風雲。
  靜念禪會所有的軍武研究心得,還有一些研製中的半成品,黑龍王死後全部都不翼而飛,這事與黑巫天女的失蹤連在一起,肯定是被黑巫天女帶走了。大地上有許多人對此感到懷疑,茅延安、心禪大師反覆商議,深感憂心,卻不料黑巫天女在外界目光察覺到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魔掌伸向南蠻,利用雅蘭迦進行陰謀。
  (唔,這樣子……黑巫天女或黑龍會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弄倒白瀾熊,讓獸人與伊斯塔產生衝突,這又能怎麼樣呢?想不出有誰能在這件事裡受益,而且以黑龍會的力量,就算要化明為暗,也沒理由要付出這麼大的犧牲啊!現在的黑龍會幾乎是樹倒猢猻散,分崩離析,這麼作的風險太大了。
  在我思考的時候,整個查問過程已經結束,扣除少部分死者不算,其餘的獸人們都給制服,集中監禁了起來。娜西莎絲提案將這些俘虜全部殺掉,以絕後患,我看得出霓虹本來也有此意,但卻因為這提議由娜西莎絲口中說出,所以反而斷然拒絕。
  這一路上獸人們為何會將娜西莎絲列成攻擊目標的理由,我現在也完全清楚了。娜西莎絲是伊斯塔派出至國際聯盟的使者,經常代表伊斯塔發言,在獸人奴隸一事上立場強硬,屢屢與羑裡獸人的特使發生口角,針鋒相對,而那些話傳回南蠻,各族獸人都把娜西莎絲恨之入骨,覺得她是伊斯塔的強硬派,看到她當然是想要一併幹掉。
  所以,對於獸人們而言,我們這一行人還真是從頭到腳都大有利用價值。我被列為必殺目標;阿雪與霓虹將是獻給萬獸尊者的禮物;娜西莎絲是可恨仇敵,同時身兼用來要脅伊斯塔的大籌碼;至於未來與紫羅蘭……算了,忘記他們吧。
  「你們小心待著,我出去巡一巡。」
  羽虹扔下這句話便走出房門,藉口安全巡視,但我知道她是想去找出那個神秘男人,因為列車行進中,那個男人不太可能離開火車,肯定還藏身在這幾個車廂的某處,不過,我想她應該是要失望了,因為從目前來看,那個神秘男人的武功高她一籌,她應該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在羽虹離去後不久,娜西莎絲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急忙忙向我們作簡略交代,以免進入伊斯塔後,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伊斯塔雖是君主政體,但國王並無法一意獨裁,巫神學會仍享有相當大的決議權……」
  娜西莎絲說的東西,我多多少少看過資料,知道伊斯塔國內分為兩大勢力,一派是以皇室為首的貴族勢力,這些皇室貴族所修練的術法,往往都是需要特殊血裔或體質才能功成的特異魔法,是以人數雖不多,但每一個都不是簡單人物,所練的術法威力極其強大。
  然而,號令國內所有法師的巫神學會,則是一股連皇室都深深忌憚的龐大勢力。學會由七名長老共同主持,每一個都是呼風喚雨、役神驅鬼的大魔導士,統帥國內成千上萬的術者,學會的門徒先要向主席誓言效忠,然後才對國王宣示忠誠,可以說是與皇室分庭抗禮的第二治權,而學會的現任主席阿蘭•法爾坦,是個已經有兩百多歲的老妖怪,據說本事深不可測,已經數十年不問世務,所以在黑龍王崛起於東海後,將當代第一術者的名銜拱手讓人。
  娜西莎絲,是巫神學會的七名議政長老之一,當她以未滿二十歲的妙齡成為議政長老時,這幾乎是絕無僅有的破天荒任命,震驚了整個大地,但巫神學會內卻沒有什麼反對聲浪。謠傳娜西莎絲是因為身具某種特殊血裔,所以才被眾長老們看重,刻意拔擢培養,用以抗衡王室,而她之所以能令學會轄下所有術者心服,除了本身成就非凡,也因為她是大長老阿蘭•法爾坦十年內收的唯一弟子。
  這些事衹要稍稍調查,一查就可以查得到,現在聽娜西莎絲說出,也只不過是聽本人重新敘述一次而已,當然,她不可能告訴我們什麼機密資料,我也沒有對此期望過多。
  「……對於近年來的天下大勢,巫神學會希望能借助國外的力量,打倒黑龍會,開創新時代,但皇室卻站在反面立場,兩邊為此發生了不少的衝突,我也因此承受了很大壓力。」
  娜西莎絲道:「這次我在國外遇刺,背後肯定是皇室在主持,學會被蒙在鼓裡,對此還一無所知。回去的路上是小有危險,但衹要我一踏進伊斯塔,與學會取得聯繫,請出我老師親自警告施壓,即使給那票貴族天大的膽,他們也不敢再對我出手。」
  此話聽來言之成理,但事實是否當真如此,我本身是還抱持著疑慮,因為從我們啟程之前,娜西莎絲就一直試圖聯絡本國,雖然我不曉得結果,但恐怕巫神學會沒有給她任何回應,否則她也無需太倚仗我們,衹要學會調幾名好手暗中接應,她就高枕無憂了。

  至於學會為何沒給她回應,那自然是因為國內發生了變故,也許是與皇室進行種種連橫合縱的關係,也許是因為大瘟疫,這些暫時我無法判斷,而在聆聽娜西莎絲說話的這段時間裡,我聚精會神,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手上,嘗試活動指頭,衹要有一隻手掌能動,那我就有自衛能力了。
  (……唔,恐怕不夠,我不能開口說話,就不能唸咒,那頂多隻能用一些小技倆,想自衛不夠,奇襲倒是可以……我腦中思索,耳裡卻突然聽見一聲悶響,遠遠、遠遠地傳來,要不是列車也跟著抖震了一下,我根本不會留意到這個聲響。
  但這聲爆炸明顯是有相當影響的,因為在這聲爆響後,車子的抖震越來越激烈,而且速度也顯著提陞,前後纔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車速已經陡增一倍,兩旁窗口的景物飛快倒退,幾乎是以瘋狂的速度在飛馳著,就連白癡都看得出來,這列如脫韁野馬似的火車已經失速了。
  這意外最合理的推測,就是某個東西的爆炸,導致火車失速狂馳,而這爆炸若是人為,那我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好狠毒的源堂•法雷爾,居然連兒子的性命也不要了!」
  娜西莎絲面上變色,失聲叫了出來。
  這判斷與我的想法相符合,衹是多少有些想不到,變態老爸居然真的下令,讓人遙控引爆預埋在列車內的炸藥,讓我和列車內的所有人同歸於盡。若是以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但經歷過金雀花聯邦的連串事件後,我覺得……(唉,算了吧,如果變態老爸會被人猜著想法,他也就不是變態老爸了。
  我心中嘆氣,卻聽見一陣快跑聲由遠而近,赫然是羽虹趕了回來,一進來就說剛剛發現一個獸人,因為發現同伴行動失敗,所以悍然引爆身上火藥,在列車最前端的機件房自爆,未來雖然及時阻攔,一刀砍飛了他的頭,卻想不到那獸人勇悍若斯,雖已身死,雙手卻還能動作,就把自己給炸了,還連帶搞到機械失控狂飆。
  我不該高興,這件事說起來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可是在聽完羽虹說話的瞬間,我確實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大家準備,現在開始破窗跳車!」
  就算娜西莎絲不這麼喊,所有人也會自動這麼作,列車車速雖是瘋狂遞增,可是這樣的小問題,還難不倒羽霓、羽虹,即使是兩個魔法師,也有辦法脫困逸出,哪想到在眾人預備擊破車窗的那一刻,一股奇異的顫慄感在每個人體內閃過,緊跟著,眾人發現車外飄降下點點白霜。
    「下、下雪了!」
  過去每次看到雪花都興高采烈的小狐女,這時卻連聲音都抖了起來,因為在雪花飄墜的同時,她的魔力也隨之消失,剛運起的漂浮術立即失去作用。
  屋漏偏逢連夜雨,黑山暴風雪偏偏在這最要命的一刻重來,耽擱到我們最寶貴的逃生時光。
  「別浪費時間!列車越來越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羽虹高聲催促,要帶著大家破窗離車,羽霓扛起了僵硬的我,未來也扶起了阿雪,旁邊跟著紫羅蘭,而作惡多端的娜西莎絲沒有人理會,剛要隨我們一起跳躍,天幕上一縷詭異的紅芒,吸引我們全體的注意力。
  現在應該還不是晚上,但天色不知怎麼的,竟然漆黑如同午夜,一泓弦月高掛天上,散發的卻不是皎潔銀光,而是殷紅如血的邪芒,這種邪惡的血色月光,我只覺得似曾相識。
    邪惡血月!
  黑魔法中至邪至陰的天象,在邪惡血月的照射之下,道消魔長,所有的邪術、不死生物都會加倍厲害,但僧侶與修練光明術法之人就會受到不利影響,是所謂正道中人能避則避的絕命時刻。
  邪惡血月的異象,幾乎不可能自然形成,通常是數個第七級以上的大巫師聯手施為,才有這等驚天邪能。年前在東海的幽靈船事件,大海之中的千萬死靈被百年血怨所牽動,怒浪滔天,導致傳說中的血月徧照東海,那時的恐怖景象至今我仍歷歷在目,想不到這麼快就又重新看到了。
  (開什麼玩笑!邪惡血月可不是菜市場大拍賣,隨便弄可以隨便出來的,我看錯什麼了嗎?
  顯然不是,因為大家的表情都是一片癡呆,就算是幻覺,也是集體幻覺,更何況這片血月彎曲如鉤,遠非東海上的那輪滿月可比,肯定是有人施法催生。
  (問題是,暴風雪中的黑山谷道,是魔力完全不能運作的地帶,這個定律沒有人可以否定,怎麼會……前後不過短短數秒,當血月高高掛在半空,被籠罩在一片暴風雪中的銀白世界,忽然刮起慘慘陰風,鬼哭神號似的淒絕尖嘯,傳入耳中,令人遍體生寒;被染成黑紅色的怨雪中,隱約可以看見鬼影幢幢,彷彿有無數怨魂在列車外聚集,隨時都會攻進列車來。
  很明顯,是有人操縱冤魂發動攻擊,而且還不只一個人,因為這等陣仗的驅魂役鬼,不是一兩個死靈術者能夠發動。雅蘭迦一個人就算再厲害,除非黑龍會的背後支援傾巢而出,否則是做不到這種規模的攻擊,若我所料沒錯,這是一件早該發生的事,終於到來了……  「皇族的刺客!」
  娜西莎絲怒道:「好惡毒,居然挑在這種時候來落井下石!」
  娜西莎絲的氣憤表情,讓我的一個想法得到證實。伊斯塔或許已經研究出某種在黑山谷道運使魔法的異術,憑靠特殊血裔來作魔力源,這種魔法應該是皇室所專有,所以娜西莎絲自己不會使,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本來皇族就該派出刺客對付娜西莎絲,衹是這一路上我們都被獸人襲擊,忙到天昏地暗,忽略掉這件事,現在來到伊斯塔邊境,獸人刺客被擺平,這些潛伏於暗中的伊斯塔殺手終於動作。
    「不好!那些獸人死了。」
  羽霓叫了一聲,我們發現那些受傷被俘虜的獸人,因為抵受不住血月對生物的元氣吸蝕,傷勢迅速惡化,竟然一命嗚呼了。這本來說不上有什麼糟糕,但在血月催化之下,這些死去的獸人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發出可怕的吼聲,居然被催化成為殭屍獸鬼。
  皮粗肉厚、力大無窮、不痛不傷,殭屍狀態的獸人等若把優勢強化至極限,就算是狂暴狀態都未必有這麼恐怖,吼叫著扯斷纏身鎖鏈,衝奔過來,羽霓、羽虹被迫放棄跳車打算,先去擋住殭屍獸鬼,不讓我們幾個失去魔力的廢人受到傷害。
  敵人的攻擊,赫然是一波接著一波。隨著術者的操控變化,天上的紅月赫然變色,當我們有所察覺,已是一弦碧綠的月勾掛在天上,灑下的月光,映得每個人臉上都是一片青色,而列車外的怨靈彷彿聽見進攻號角,在青月的催化下,朝著列車猛烈進攻,列車外部的守護結界很快就開始碎裂。
  邪惡血月我早已從典籍中熟知,但這種青色的月光我實是聞所未聞,多半是伊斯塔近年來新創的術法。看看娜西莎絲的反應,只見她對怨魂快攻破結界的碎裂聲響恍若未聞,一雙眼睛愣愣地瞪著天上青月,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目光。
  「……沒、沒可能的,這是學會的特級禁咒,為什麼他們會和皇室聯手?是出了叛徒?我……他們想聯手殺我?」
  語無倫次,素來精明的娜西莎絲,此刻已是方寸大亂,失去了應變能力,我暗暗叫糟,沒想到伊斯塔國內兩大派勢力已達成協議,先剷除娜西莎絲作犧牲品,還把我們一起牽扯進去。
    「啊!」
  被青色月光照到,阿雪突然捧抱著頭,痛嚎一聲,跪倒在地,像是非常痛苦似的,粉嫩的臉上浮凸起青筋,差點痛得滿地打滾。
    (怎麼了?
  我心中擔憂,偏偏苦於不能言語,纔剛想辦法應變,耳邊陡然聽見一聲轟然爆響,半邊車廂炸得粉碎,漫天冰雪飄然灑落中,攻破防禦結界的無數怨魂已尖嘯著撲襲而來。
  一處戰場,如今已是火頭四起,到處都是致命危機,這下子……連我都不知道這場求生遊戲要怎麼玩下去了。

WXOMEC 遲些給你50

欲罷不能!正中有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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