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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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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面說話,一面凝望著羽虹。白嫩嫩的臉蛋上,容光煥發,眼角也看不出淚痕,瞧上去應該是沒什麼事,很難想像僅僅數天之前,她的精神狀態惡化,衹要入夜,就像具腐屍般攤在床上,兩眼無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任別人怎麼叫都不理,再不然就是怔怔地躺著流淚。
  那時候,我們大家全都束手無策,不曉得怎麼把羽虹從這槁木死灰的狀態中拉回,結果最後還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從崩潰邊緣重新站了起來,主動向我說要隨行去伊斯塔,一路上也都顯得很正常,與幾天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幹什麼這樣看我?」
  「沒什麼,衹是看而已,不行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東西,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這樣替我擔心。過去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以前是我太傻,沒有能夠看出師父他的狼子野心,被他的假面具所蒙蔽,無意間成了他的工具,作了很多的錯事,往後我會更加謹慎,更有智慧,這是我所學到的教訓。」
  羽虹凝望著道路的盡頭,慢慢說道:「衹是躲在角落悲傷,無濟於事,什麼東西都沒法改變,我不能再讓自己這樣荒唐下去。師父的死,確實是他罪有應得,但他是我們姊妹的師父,養育我們長大成人,恩重如山,我要繼續我的理念,和姊姊一起伸張正義,貫徹正道,為師父他贖罪。」
  坦白說,貫徹正道不是壞事,衹是有點蠢的事,但你喜歡貫徹就貫徹好了,反正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獨特嗜好,可是,作一件事情不要找兩個理由,喜歡作就去作,不要扯什麼贖罪或是償還恩情的,給自己多添不必要的包袱。贖罪,是一件很沉重的東西,當人背上扛了這樣的重物,腳下還能維持正確的方向嗎?往往就在不知不覺中走偏了路,所以第一次的錯誤,不該用第二次的錯來彌補,一天到晚想要贖罪,最後只會弄得自己的人生一團糟。
  這些事情,羽虹你不會懂吧?或者你早就懂了,衹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因為你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不但以殉道為榮,甚至還能為樂,這樣子惡化下去,我很怕你有一天光贖罪都能贖到高潮迭起,如果真的到了那時候……會怎樣我說不上來,所以,我衹能繼續沉默,然後像這樣子靜靜地看著你。
  「你一直看我作什麼?我都說過我沒事了。」
  「喔,這個我知道啊,所以我沒看你的臉,在看你的胸啊,嘿嘿,你好像還在發育啊,怎麼我覺得你胸部比前陣子又大了點?」
  這句話衹是為了調笑,讓氣氛好一點,我還刻意用貪婪的眼神,瞄了瞄羽虹胸部。若是平常,以她的個性,有很大的可能是瞪我一眼,罵上一句,或是紅著臉把目光轉開,不作回應,但今天羽虹聽我這麼一說,居然主動挺起小巧的酥胸,迎向我的目光。
  「大了也不奇怪啊,你不是一向都喜歡搓我胸部的嗎?摸摸按按的次數多了,自然就大了啊。」
  不衹是說,羽虹策馬一下子靠近過來,就貼在我旁邊。
  「呃……這個……正義小姐,你不覺得光天化日之下,你的行為有點……」
  「羽虹是你的小婬女嘛,既然是小婬女,這麼作有什麼奇怪的嗎?以前你幹我的時候,有在意過時間和場合嗎?」
  「那……那倒是沒有,唔……你可以再開放一點……」
  「已經等不及啦?要不要今天晚上,我和姊姊一起陪你?或者……再拉上阿雪姊姊,我知道你想拉她一起想很久了……看看她屁股扭來扭去的樣子,你一定很想吧?」
  順著羽虹的言語暗示,我不自禁地望向前方,凝視起阿雪的背影。
  側坐在紫羅蘭的背上,這個背影隨著紫羅蘭的步伐而搖晃,我對阿雪的胴體太過熟悉,雖然她現在穿戴整齊,但我光看她的身影,腦中就自動透視剖析,彷彿直接看到她的身材曲線。
  我心中大動,無意中偏頭一看,恰好對上羽虹的目光,不由得一驚,只覺得那雙眼瞳中滿溢著嫵媚,艷得可以滴出水來,再配上嘴角的那抹笑靨,真是可以讓男人整個骨頭為之酥麻,爭著拜倒下去。
  但這樣的艷麗風情,若是出自月櫻、娜西莎絲,那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從羽虹的身上流露出來,這就非常不對勁,因為年齡不對,個性也不對,特別是從她眼中的那抹艷光中,我隱約看到一絲邪氣,剎那之間的震駭,讓我背後出了身冷汗。
  「咦?你怎麼了?難道……已經出來了?」
  不是出來了,是被你嚇軟了,但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時候。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大膽?」
    「因為……」
  羽虹的聲音突然小得多,在我耳邊悄聲道:「姊姊說,我們這次和那個妖女同行,要對她提防一點,伊斯塔妖女迷惑男人的手段很多,如果一個不小心,你被她給迷惑住,那就糟糕了,所以我們……」
  怕我給別人搶走,這就是獨佔欲,能讓女性對我產生獨佔欲,這真是令我受寵若驚,可是,羽虹啊,你對我產生佔有慾望,這不但不聰明,而且肯定會讓你傷到的啊……咦?是羽霓先對她提議的,這怎麼可能?我給羽霓設定的反應與思考模式中,應該沒有這方面的處理啊!她怎麼會……「羽虹,剛剛你說你姊姊……」
  我開口問話,半空中卻陡然傳來一聲尖銳聲響,只見一道人影破空掠過,飆射向左側的山丘,跟著就是連串的慘呼聲響起,幾道血柱噴灑上來,沖得老高,看來都是瞬間被人把頭砍掉,鮮血激噴而出。
  「唉,羽霓太急躁了,這種情形本來可以不用出手,那些不過是小小毛賊,現在這樣子動手,不但容易打草驚蛇,而且可能暴露行蹤,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啊。」
  我皺眉說話,但羽虹已經張開背後雙翼,直接從馬背上破空飛起,射向左側的山丘,去支援她姊姊。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沒用,我和阿雪、娜西莎絲策動座騎,一起奔上那座山丘,探看究竟。
  當我們上山的時候,那裡已經是滿目瘡痍,死屍遍地,而且沒有一具死屍是完整的,羽霓下手相當重,一刀斬過、一爪揮過,就將人體一分為二,邊角上有幾具死屍變成黑炭,那都是羽虹手下的傑作。
  整個情況就如我所料,僅僅不過是一團小毛賊,雖然這裡是金雀花聯邦境內,但走在那種大半天看不見人的曠野,還是有可能碰到山賊盜匪,而這群毛賊實力低微,甚至還在評估要否對我們動手,羽霓便從天而降,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羽霓,你太大驚小怪了,你這樣一動手,很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啊。」
  「對不起,但我是在天上看到異狀,以為是黑龍會忍軍,所以才……」
  羽霓向我表示歉意,但我卻覺得事有蹊蹺,羽霓的眼力我絕對信得過,如果她說是黑龍會忍軍埋伏,那就一定是有某些理由。
  這時,娜西莎絲和羽虹把周圍的屍體看過一遍,發現了這些山賊的身上,確實持有一些特殊暗器,正是黑龍會忍軍的標準配備。
  「難道是黑龍會忍軍改扮山賊,偷襲我們?」
  「嗯,阿雪這想法不錯,但羽霓你剛剛動手的時候,這些人像是黑龍忍軍嗎?」
  「不,他們衹是單純的山賊。」
  「唔,以黑龍會的狀況,相信也還不至於落魄到要開始販賣軍武,就算真的賣,也不會是擺地攤賣給山賊,所以……我想是有問題了。」
  第七章 俊俏小子 燙手山芋
  有問題,就要設法找出答案,而問口供永遠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雖然我對凌虐男人的肉體沒有興趣,不過開始追跡者工作後,由於練習的機會很多,我也對拷問之術頗有心得。
  可惜再怎麼有心得,有一種人仍是讓我束手無策,無論是怎樣殘酷的毒刑,都沒法從他們口中拷問出答案。比世上最硬骨頭的硬漢更硬,這種人能令天下的刑訊專家俯首認輸。
    死人。
  普通的拷問方法再怎麼厲害,也沒法讓死人活過來回答,羽霓的攻擊實在太快也太辣,這群山賊無一倖免,沒留下一個活口,害得我想找個人問話都找不到,不過,真的沒法向死人問話嗎?當然不可能是這樣,要是人死了就能保守秘密,這裡也就不是魔法世界了。
  在黑魔法中有幾門厲害邪術,能夠透過死者的殘軀,讀出生前的片段記憶。
  拎只斷手,可以知道他摸過哪些東西;拎只斷腳,可以知道他去過什麼地方;當然如果直接插入腦袋,所獲得的資料最齊全,幾乎什麼都知道了。
  在我們小隊裡頭,阿雪是黑暗屬性,是施展這種技巧的唯一人選,不過,讀死人的殘留記憶,施法時怨氣逆流的感染,非常噁心,她每次做完都臉色蒼白,要吐不吐地乾嘔上半天,相當難受,讓我得花老大力氣連哄帶勸,心裡也是疼到不行。
  這樣的情形,今天終於有了改變,小隊裡多一個黑魔法師,果然是好用得很,娜西莎絲這個黑魔法師不但夠高段,而且還非常稱職,她將五指插入死屍腦門時,臉色絲毫不變,像呼吸吃飯一樣輕鬆,沒多久就將手拔出,也不擦拭上頭的污血和腦漿,隨手又插入了另一具死屍的腦門,就算是久待殮房的仵作,也未必有她這般動作熟練。
  「提督,有線索了,你要聽嗎?」
  「我當然要聽,不過你可不可以擦個手再來和我說話?看你這動作,我的頭皮開始麻了。」
  「瞧你這麼膽小,何必擔心這種事呢?如果有一天我要插你的腦袋,保證你不會有時間感覺頭皮發麻。」
  「哈,會插人腦門了不起啊?如果有一天我要插你的騷穴,保證你不會有時間感覺被插入,就高潮到翻白眼了。」
  平心而論,這種爭辯實在是滿低級的,不過娜西莎絲被我說得啞口無言,似乎對我這種三流的無賴言語束手無策,這種勝利雖然不值得誇耀,但實在是讓人滿爽的。
  而娜西莎絲所提供的線索,讓人有些意外,又有些惻然。這些強盜山賊,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躲藏在偏離主要幹道的荒郊野外,過著兩天打劫、一天挨餓的半調子盜匪生涯,幾天前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出現了一群裝扮怪異的旅人,倉皇如同喪家之犬,每個人的身上都帶傷,而且彼此間氣氛極差,時有爭吵,最後甚至彼此拔刀相向,內鬥起來。
  這群怪異的旅人,雖然都是作平民打扮,可是打鬥時候用的技巧甚怪,還投擲奇怪的暗器。如果不是因為最近幾個月,黑龍會在金雀花聯邦境內掀風作浪,水漫紐奧良,這些三流毛賊還沒有足夠的見識能認出人來,但數月來黑龍會之名廣傳天下,就連這些小小毛賊都認出來,這群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黑龍忍軍。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世上再沒有什麼東西,比窮途末路的散夥組織更加悲慘,黑龍王死後,黑龍會分崩離析,海將軍們分裂成數個派系,相互鬥爭,而仍在黃土大地上活動的黑龍會成員,與東海方面的聯繫完全被切斷,成為孤軍,處於高度混亂的狀態。
  無處可去,這些被遺留在金雀花聯邦境內的忍軍,試圖長途跋涉,回歸東海,但孤軍奮鬥的日子並不好過,說得明白一點,這些人根本就是被組織捨棄了,不但要想辦法自尋生路,還要擔心身份敗露後,被大地上的正道人士群起圍攻,畢竟在黑龍會崩潰的此刻,他們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除此之外,他們內部的鬥爭也很激烈,這就直接導致旅程中爆發衝突,引發一場血戰。
  要對付天下馳名的黑龍忍軍,這些小小毛賊自然是不敢動手,不過如果黑龍忍軍內斗激烈,已經自己把自己給砍了個七零八落,要對付幾個奄奄一息的黑龍忍軍,這些山賊倒是敢的,所以,他們就從山上衝下,撿了個大便宜入手,輕而易舉地把重傷者砍死,並且搶了一堆高價裝備,擴充本身實力,但可惜他們有福沒命享,第一批開市的客人就碰到我們。
  倘若這些毛賊的手上沒有那些兵器,或許還可以活久一點,但是,正是因為他們奪自黑龍忍軍的這些裝備,吸引了羽霓的注意,誤判情勢,結果招致了一場要命的災厄。

  「情形在意料之中,不是太意外。」
  我道:「黑龍會組織崩潰的速度,比我早先預期得更快,這點對我們而言,倒是個很棒的消息。」
  娜西莎絲點頭道:「既是如此,我們不要耽擱行程,現在繼續上路吧。」
  這個提議沒有人反對,羽霓、羽虹掉轉頭去,剛要動身,我伸手攔住。
    「等一下。」
  「哦,法雷爾提督有什麼事嗎?」
  「大事不敢當,小事有一點,等會兒如果要趕路,就是一趕不回頭,無論有什麼理由,都不準有人半途脫隊,這點大家不反對吧?」
  霓虹和阿雪都露出錯愕表情,不解我為何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但娜西莎絲卻露出笑靨,輕聲道:「法雷爾提督真是細心,滴水不漏啊。」
  「不敢當,只不過是被壞女人騙得多了,心眼兒也就多了,要不然,等一下有人偷偷脫隊掉頭,回來這裡偷拿什麼東西,我就真的被人當傻瓜看了。」
  從死人腦袋套出來的情報,衹有娜西莎絲一個人知道,就算她沒有胡說八道,但如果她隱瞞了什麼沒說,那也是情理中事,而我若蠢得連這點也想不到,那麼不用等進入伊斯塔,現在就可以去死了。
  被我喊破了這一點,羽霓、羽虹立刻表現出強烈的敵意,分站左右,像是一把剪刀似的逼住娜西莎絲,施以壓力。而娜西莎絲在一陣輕笑後,也就衹有妥協,說出了她刻意隱藏的秘密。
  這群毛賊雖然是愚蠢,但還有一點起碼的智力,黑龍忍軍的裝備有部分需要配合術法使用,這些毛賊不學無術,哪有辦法破解裡頭的保護咒語,如果要使用忍軍裝備,就必須要從忍軍口中問出用法,所以在當日一戰,除了當場斃命的忍者,還剩下幾名重傷的俘虜,目前被監禁於地牢。
  本來這種訊息沒什麼大不了,但是看娜西莎絲刻意隱匿訊息,這件事可大可小,我還是慎重一些,去看看抓到的俘虜有什麼特別,而且,話說回來,閱讀死人腦袋的邪術,可以拿來對付毛賊,當然也可以對付黑龍忍軍,從這些忍者腦中取得的情報,怎樣都比毛賊貴重得多。
  主意一拿定,自然有人去替我執行,羽霓、羽虹展翅飛起,趕往這群盜匪的巢穴,當我和阿雪、娜西莎絲隨後趕到,她們已經打破了牢門,發現了被監禁的俘虜……屍體。
  「糟糕,我們晚來一步了。」
  阿雪見到那些開始發臭的屍體,難過地連連搖頭。
  「唉,真是該死,居然連一個漂亮妞都沒有。」
  同樣是看到屍體,我沒有阿雪的感傷,衹是遺憾這些忍軍之中沒有女人,累得我連婬虐俘虜的機會都沒有。
  黑龍忍軍的首腦,鬼魅夕,是個童顏巨乳的火辣騷妞,盡管沒有人看過她的真面目,但那具魔鬼身材、誇張的曲線,衹要是正常的男人,見到她沒有不流口水的;黑龍忍軍常常要進行滲透、媚惑敵人的工作,有一些精擅媚術的女忍者,也是情理中事,我很希望能藉這機會幹到女忍者,一圓我垂涎多時的性幻想,哪想到天不從色鬼之願,這裡看到的屍體全都是男人,一個雌性也沒有。
  「媽的,這些忍軍死有餘辜,身上搞不好還有莫名其妙的毒素,大家離遠一點,放把火燒掉省事,喔,娜西莎絲小姐,麻煩你先讀取一下情報,讀完之後我們再放火燒。」
  「……你剛剛不是說他們身上可能有毒嗎?」
  「是啊,衹是可能而已,不礙事的,真要計較的話,他們不過是可能,你卻是百分百,他們的威脅性哪有你大?」
  我敢打賭,光是看娜西莎絲的臉色,就知道她一定很想殺我,因為那真是恨不得咬下我一口肉的痛恨眼神,不過,這卻沒什麼關係,原本就是死敵的人,我也懶得一直戴假面具應付。
  「咦?師父,這裡有個人……還有氣息。」
    「哦,是美女嗎?」
    「不,是個小男生。」
  「那就不要浪費時間,補上一腳,取他的狗命吧。」
  如果俘虜是女人,就算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也會找出來;但俘虜是男人,就算有任何潛在的利用價值,我都會刻意忽略,特別是碰到小男生,為了安全起見,我覺得最好一刀殺掉省事,免得那個小男生長得白白淨淨、秀氣俊美,讓我身邊的幾個女孩子被迷得神魂顛倒。
  可惜,我所堅持的做法碰到阻力,阿雪和羽虹相當反對我的主意,前者是為了不殺生,後者則是為了打擊黑龍會,不願意放棄任何一絲可能。
  結果在多數人表決下,我們把那個奄奄一息的俘虜,從垂死邊緣救了起來。
  那確實是個很秀氣的小男生,雖然蓬頭垢面,瞧不太出實際年紀,衹能約莫推測是十二三歲,眉清目秀,白白嫩嫩,秀美得讓人垂涎……幹,我為什麼在流口水?
  「媽的,看了就討厭,阿雪……不,還是叫個沒人性的,紫羅蘭,給我一口咬死他。」
  紫羅蘭對殺人沒興趣,但對於一切的肉類都有興趣,假使阿雪沒有擋在前頭礙事,這個小男生就被豹子一口咬死了。
  非常遺憾的一點,就是我們這小隊裡頭,並沒有擅長神聖魔法的人,也無從施展回復咒文,僅能用一些藥草來施救,普通情形下,這些處置手段是用來急救,並非實質醫療,但是聞名天下的黑龍忍軍,果真是不可小覷,哪怕衹是一個小男生,一樣是在千百次生死煉獄中存活過來的精英,肉體無比強健,被我們稍稍救治,竟然清醒過來。
  之後所發生的,真是一場大災難,那個小男生甦醒過來,看到我們這一票人,立刻判定是敵人。這個判斷倒是很正確,其實也不用判斷,因為對這些忍者來說,除了自己與主公黑龍王,其它的所有人都是敵人,不然就是早晚會敵對的假想敵,所以他馬上採取防衛態勢,甚至反攻。
  精擅各種刺殺手段的忍者,縱使手無寸鐵,但身體的每個部分都是武器,倉促發動襲擊,殺傷力奇大,只可惜他的運氣不好,正處於重傷狀態,碰到的人又都是江湖上頂尖好手,扭曲關節所發的兩記刺擊,分別被霓虹給輕易擋下。
  在那個男孩的眼中,我看見了驚惶與恐懼,但他出擊的動作完美無瑕,流暢得找不出一絲破綻,充分顯示黑龍會訓練忍者時的嚴苛,在那樣的千錘百煉下,即使精神不穩,身體仍是照平時所受的鍛煉,近乎本能地反應出擊。這真是完美的殺手,就算面前是父母至親,在本能反應下,一刀就能割斷親人的咽喉。
  整個騷亂時間,前後大概是一刻鍾左右,那個男孩在突襲之餘,製造了空隙想逃跑,霓虹及時攔阻,但他反應非常敏捷,總在退路完全被封死之前,閃電竄向另一個死角,假如不是他雙腿受創極重,阿雪的遲緩咒未必打他得中,那他被擒就是更以後的事了。
  在追擊的過程中,羽虹也被惹上了火氣,一把人擒住,不由分說,就想一下子把人給斃了,這件事正合我心意,當然沒有阻攔的理由,暗自希望看到這小子人頭落地,那張帥臉血肉模糊,哪知道卻發生了一個插曲。
  「啊!師父……他……這個人……」
  「吵什麼鬼?他是長了一根大屌?還是長了兩根屌?」
  一句話把阿雪的慌亂斥責回去,但看見那幕景象的我也心中有數,知道除非有特殊變化,否則今天是很難宰掉這個小男孩了。原因很簡單,在小男孩因為痛楚而張開的嘴巴裡,衹有半截斷舌慌亂地伸動著,他的舌頭赫然被割去了一半!
  我不曉得他的舌頭為什麼被割去,也許是為了保密,也許是其它目的,但怎樣也好,黑龍會本就是殘忍的黑暗組織,作出各種陰毒行為都不需要理由,而同情心氾濫的阿雪碰到這些受害者,整顆心都被打動,震驚之餘,淚眼朦朧,我要在她面前殺掉這小鬼,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殺不了他,又不能隨便放他,這時候小隊裡缺一名醫療專才的缺點就再暴露出來,我們沒法用回復咒文瞬間治好他,逼問他所知道的一切,就只好把他捆綁拘鎖,當作俘虜給押走。
  我覺得,這男孩年紀輕輕,不會是忍軍的重要幹部,縱然知道些什麼,也非常有限,根本沒有必要逼問他,直接殺掉就省事,但羽虹卻主張任何一件細微情報都可能影響大局,不能放過,務必要帶著這個俘虜上路。
  話說得很對,道理我也認同,可惜我一點都不相信,因為羽虹其實也是一個容易心軟的少女,盡管她除惡揚善的意念無比堅定,但在她的價值觀裡,弱者與惡者是截然分開,當她把這個男孩判斷為「受害者」後,心頭的同情就油然而生,再不是看到一個黑龍忍軍時的反應了。
  投票表決,多數為勝,這實在是一件無比麻煩的事,我明明知道帶一個不速之客上路,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纍贅,卻仍是無法拒絕,只得答應。另一方面而言,我因為自己私心答應娜西莎絲,這件事也被羽虹抓住把柄,讓我很難在她面前板起面孔,疾言厲色下去。
  「不要再耽擱下去了,我們還要趕路,立刻出發吧。」
  我催促著眾人上路,隱約感到背後有一道令人發寒的視線,不住透視而來。
  娜西莎絲在整個過程中雖是不發一語,但我卻覺得她刻意低調,想從這件事上頭獲取什麼利益,若是我們掉以輕心,就會落入她的算計。

  臨走之前,我們把附近山域又搜過一遍,確認已經沒有任何東西遺下,這纔繼續趕路。基於對黑龍忍軍的重視,我不敢大意,秘密囑咐過羽霓,若是她覺得這個小男孩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無須請示,立刻就動手把他宰掉。
  「……其實,提督你完全沒有必要急躁啊,也許黑龍會的普通情報,對你沒有吸引力,但至少有一件事,是你肯定感興趣的。」
  娜西莎絲的話,我只當作耳邊風,反正刻意說來引我進圈套的東西,就算我不往下問,她也會自己把話說完。
  「傳聞法雷爾家的男人,每一個都是男人中的男人,衹要是看到美貌女子,從來不會放過嘴邊的肉。鬼魅夕身為七朵名花之一,艷名遠播,提督大人總不會沒興趣吧?鬼魅夕是忍軍頭目,要取得她的相關資料,這些忍者是最好的人選了。」
  這點倒是事實,我之前沒有想過,這些忍者的腦袋裡,肯定藏了鬼魅夕的相關資料。對於鬼魅夕,我有很多疑問,這個童顏巨乳的冷血殺手,每次出擊絕不會空手而還,前後幾次在我眼前狙殺強敵,最後甚至連黑龍王都死在她手裡。
  身為黑龍會的兩大人形化身之一,鬼魅夕對黑龍會絕對忠心,但為何一個應該是絕對忠心的人,會出手狙殺掉她所效忠的黑龍王?這件事到現在都令人匪夷所思,除此之外,我與鬼魅夕有過一段追殺逃命的交手經驗,她對我該是恨之入骨,但在東海幽靈船一役,若非她現身替我擋刀,我早就被武間異魔給一刀宰了,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何鬼魅夕會出來救我一命。
  我對鬼魅夕有高度興趣,不完全是為了色慾,有一半是想藉她來解答這些謎團,所以能夠提供鬼魅夕相關情報的這個小男生,確實對我有用,可是,要實際用上這個情報,卻得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一方面,是因為這個小男孩很難搞,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抓到的不是人,而是一隻披著人皮的小野狼,滿身的野性,盡管已經被我們捆綁抓住,又沒有了舌頭,他卻仍處在高度警戒狀態,每次衹要有人靠近,就發出野獸似的怒叫聲,想要掙扎過來咬人。
  我最恨有人吃我的飯,卻反咬我一口,這個小男孩如今的伙食是我付錢,他卻野性難馴,假如不是阿雪堅持要感化他,親自擔起了與他接觸、餵食的工作,我早就在餐飲裡頭下毒,把這頭披著人皮的小畜生給弄死算了。
  一頭會咬人的小野狼,雖然造成了一些困擾,卻還不算大麻煩,真正要命的東西,則是尾隨而來的不速之客。從我們抓到這小男孩,帶著他一起上路後,我就發現有人在暗處監視著我們,而且數量越來越多。
  行走曠野,會被各路山賊盜匪給監視,這是理所當然,我們不想節外生枝,就算發現有人在打我們的主意,也不會立刻發難,總希望別太過引人注目,但這次的情形卻不同,隱藏在暗中的窺伺者盡管尚未露面,但從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我相信絕對不是普通的庸手,而是有相當實力的組織。
  (氣息很怪異,是哪路人馬?為什麼跟著我們?是為了娜西莎絲?還是這個小畜生?該不會是來殺人滅口的吧?
  羽霓在高空作著監視,但敵人相當高明,羽霓雖然發現了他們,卻得不到太具體的情報,敵人很小心地隱藏了蹤跡,偷偷窺視我們,相信他們也察覺到高空之上的羽霓。
  準確地搜集情報、不躁進、不急著出手,像是毒蛛般小心翼翼,覷準敵人弱點,一擊致命。這種高明手腕,不可能是普通的盜賊集團,若非是大地上赫赫有名的戰鬥集團,就是國家級的特務機關,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最有可能的兩個答案是……(是伊斯塔的刺客?還是黑龍會的殘黨?後者的話,就是為了這小子而來,難道他身上真有什麼重要機密?
  我不用想太多,因為敵人會主動為我揭曉這個答案,在我們拎著俘虜上路的第二天下午,就開始碰到敵人襲擊。
  敵人的實力很差,雖然二十個人的小團隊裡,還擁有三名魔法師,但整體上的戰力很差,幾回合內就被霓虹給打敗,如果不是手下留情,這群人肯定沒半個人能生存。至於口供,不用問我也知道,肯定是收了人家重金,受僱襲擊的佣兵隊,這是國家級特務機關常用的招數,在正式出手之前,僱用些中等級數的佣兵隊或殺手,藉此擾敵與測試敵人實力。
  類似的襲擊發生了四五次,對於早就成了老江湖的我們,這種程度的擾敵攻擊,並不能探查出什麼,估計敵人很快就會採取實際行動。
  這個預測一點都沒錯,不久之後,敵人的襲擊就轉為正式,開始伏擊我們。
  為了避過羽霓的偵查,他們刻意躲藏在地下,破土襲擊,和羽虹、紫羅蘭戰在一起。
  敵人的數目不多,全都是黑衣、黑頭套,除了眼睛,就連一根頭髮都沒有露出來,與黑龍忍軍的裝扮類似,但全都是體格雄健之輩,比我過去所看到的每一個黑龍忍者要魁梧,戰鬥技法上橫衝直撞,也不同於忍者進退如風的詭秘風格。
  最奇特的一點,就是這八個大漢的身體,如果不是內穿軟甲,就一定是修練護身硬功的好手,在承受攻擊時的防禦力極其強悍,連受了羽虹幾記獸王拳都形若無事,僅僅晃一下就沒事,簡直就是八座人肉堡壘。
  阿雪沒有動手,負責監視俘虜與娜西莎絲,但她也告訴我,敵人的身上有特殊能量流動,肯定有攜帶魔法道具在身,衹是不清楚具體型態,要我提高警覺。
  魔法道具?敵人隱藏了什麼暗招作為後著?我想要提示羽虹,但敵人已經選擇撤退,似乎是發現實際戰鬥討不了好,沒法衝破羽虹、紫羅蘭的防線,所以在陷入泥沼戰之前先撤退。
  敵人的撤退手法,是扔阻斷視線的煙霧彈,這倒很像黑龍忍軍的手法,但想從我們眼前撤退,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羽虹在煙霧瀰漫之前,搶先動手襲擊,敵人已然有備,為首的一名負責斷後,和羽虹對擊一掌,被震退數步,羽虹則是身軀微晃。
    「別想走!」
  羽虹的追擊,被濃霧所阻斷,那陣濃霧不但腥臭,而且可能蘊藏毒物,讓羽虹難以追擊下去,但羽霓卻在此時於天空趕到,居高臨下的一擊,正好逮著一個敵人,衹是出手太重,力道沒控制好,一爪硬生生摧破了敵人的腦門,沒能夠留下活口。
  「哎呀,別浪費,我們有專職的處理人員,餵,專業的,你上。」
  就算人死了,我們也有專業人才可以處理,被我當成驗屍官在用的娜西莎絲,似乎有點生氣,不過她也想知道這批人的身份,所以沒有拒絕,走向前頭。
  羽虹反應極快,先發現不對,伸手攔阻娜西莎絲,而那具屍體則是冒出一陣青煙,剎那間骨肉蝕化,連點細渣都沒剩下,這或許就是他們身上魔法道具的用途了。
  我皺起眉頭,開始感到棘手。敵人有多少實力,那是另一回事,但是這種銷毀屍體的手段與決心,如果不是專門培養出來的死士,就是懷有極大的悲憤而來,若是後者,這種敵人我一向能避就避,不要命的敵人總是很棘手。
  這個擔憂不幸言中,因為後幾波的攻擊,發現實力與我們有一段距離的敵人,開始採用近乎是自毀式的攻擊,每次作戰都抱定必死決心,哪怕不是羽霓、羽虹的對手,他們仍無所畏懼,在落敗同時自爆,拼著粉身碎骨,為同伴爭取勝利的可能。
  結果,就因為這種慘烈的戰術,我們開始付出比預期中重得多的代價。
  第八章 百獸聯軍 撼山動地
  和不怕死的敵人作戰,一向都很棘手。悍不畏死,再加上人數優勢,這樣的戰鬥連續幾天後,當羽霓、羽虹、阿雪先後負傷,我們不得不承認先前估計錯誤,開始改採更靈活的游擊戰術,避免被敵人拖著打消耗戰。
  這天傍晚,剛剛結束一場戰鬥的我們,來到了一處小村莊,在這邊借宿。一如往例,這裡的村人並不歡迎追跡者,盡管阿雪、霓虹出色的外貌,在他們當中引起騷動,但村人們還是拒絕我們入村,讓我們在村外的茅草房中暫棲一晚。
  對於這些平靜度日的村人來說,總是與各種危險相伴的追跡者,只會替他們帶來災厄,最好離他們越遠越好。這種待遇是常事,我們也早就習慣了,眾人一起擠入茅草房後,在門口生了堆火,一面取出乾糧進食,一面商討策略。
  一直狙擊我們的那群神秘敵人,組織中似乎沒有什麼真正的高手,盡管如此,他們的整體素質卻相當優秀,派出來襲擊我們的每個成員,都堪稱江湖好手,實力不容忽視。
  我們見過的大風大浪不少,連最強者級數的敵人都戰過,這點狀況當然不放眼裡,但在戰鬥過程中,我卻發現一件奇事,那就是敵方對於人力資源毫不吝惜,特別是到了後來,簡直是頻繁使用犧牲戰術,一個個黑衣人或是自爆、或是服毒後將自身變成毒人,把瀕死之際最後幾擊的殺傷力瘋狂提陞。
  培養出一個第五級的好手,正常需要十年時間。盡管算不上高手,但第五級的人才已不算雜魚,不是隨便死可以隨便遞補的,敵方竟然如此狠辣地拿這些好手犧牲,不是背後有國家級的資源,就是與我們有深仇大恨,人人不惜性命。
  「可能攻擊我們的國家級勢力,有伊斯塔和黑龍會,兩者都有可能。」
  在白天的戰鬥中負傷,羽虹坐在火堆前,解開上衣,半露著一雙雪嫩白皙的美乳,一面裹傷,一面說出她的想法。
  「至於第二種可能,與我們有深仇大恨的對像,這個……」
  唉,人在江湖真是一件悲慘的事,仇家多到數也數不清,名單一列就是一大張,如果把小隊裡每個成員的仇人都列出,名單恐怕要排到天邊去。
  我皺著眉頭,恰好看見娜西莎絲朝這邊看來,冷艷的容顏,綻放一絲揶揄笑意,望著頻頻看向羽虹胸口的我。
  「連續多場戰鬥,敵人都沒有使用魔法,提督你認為這代表什麼呢?」
  「代表敵人可能故佈疑陣,讓我們相信他們沒有魔法師,這樣即使你被幹掉,他們也可以撇清與伊斯塔之間的關係。」
  這樣的回答,衹是單純鬥嘴而已,其實連我都沒有把握,敵人究竟與伊斯塔有沒有關係。從風格來看,應該不是伊斯塔的刺客,但是以伊斯塔的情報能力,沒理由到現在還不派刺客過來,到底答案是什麼,很讓人困惑。
  不曉得敵人來歷,在應付上就吃點小虧,好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身經百戰之輩,還是根據經驗,提出了各種策略,其中娜西莎絲也有所提案。
  「提督你為何不取道阿里布達?途中會經過令尊的……」
  「這件事多提一句,我們的合約立刻終止。」

  斬釘截鐵,我沒有讓娜西莎絲再把話說下去,從實際層面上看,娜西莎絲的提案百分百正確,但唯有這件事,我讓情感牽著理智走。
  從金雀花聯邦前往伊斯塔的路上,如果取道阿里布達,途中會經過第三新東京都市,我那變態老爸的地盤。衹要從那邊走,就能得到變態老爸的庇護,利用第三新東京都市的力量來掃蕩敵人,不過,我一點都不想借助他的力量。
  這次慈航靜殿所發生的驚天變局,變態老爸雖然沒有現身幕前,卻透過月櫻、白起,影響著整個局面。心燈的陰謀功敗垂成,淨念禪會垮得那麼快,裡頭也有他的一份力,畢竟昔日巴薩拉樂團的三個天體情若兄弟,他應該也不願意看到心禪大師含冤而死,殉道殉得不明不白吧。……算了,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假話,變態老爸有那麼講道義,他也就不是變態了。源堂法雷爾的個性,就像是捉摸不定的風,某些時候他會很熱衷於一項事物,哪怕為之拋頭顱、灑熱血,也甘之如飴,可是當他不再關心,將這些東西拋諸腦後,哪怕是他的親生老子,他恐怕都會忘記名字。
  以這種情形來說,要指望變態老爸猶念舊日情誼,仗義出手,這種想法未免太過不切實際,他之所以來到金雀花聯邦的理由,白起已經說得明白,就是為了設計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說是設計,應該沒有錯,但最近衹要空閑下來,我眼前就會浮現一幕畫面。
  那是大賽車的尾聲,我被困在燃燒崩毀中的阿斯拉裡頭,即將被沸水煮熟,當時霓虹、阿雪、月櫻都在,每個人都急著想救我出來,但卻沒有一個人使得上力,最後,一直在賽車場上戴紅鼻子扮小丑的某人挺身而出,瞬間穿過十尺能源風暴,救我脫難。
  憑著五大最強者的能耐,要闖能源風暴救人,衹是件易如反掌的小事,不能代表什麼,但真正令我難以忘懷的理由,卻是他赤手握上那截早被燒紅的安全閘,任手掌因高溫灼傷而發出焦臭,渾若不覺地轉動安全閘,開門救人。
  變態老爸雖然情感上少根筋,但卻還是有痛覺的血肉之軀,這點我敢保證。
  手掌被那種高溫灼傷一定很痛,連我這個衹是在旁聞焦臭的人都有感覺,當事人的痛楚可想而知,即使我想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過是變態老爸在作戲,就像心劍神尼愛扮尼姑一樣的變態遊戲,可是在開門瞬間,我所接觸到的那雙眼神,裡頭所蘊含的關切與焦急,讓我無法否認腦中的那個結論。……源堂法雷爾,確實是很在意他的獨子,對這唯一的兒子有著父愛。
  一個人的理智不該被情感所左右,而我的理智導出了這個結論,如果我要否認它,說服自己變態老爸對兒子毫無感覺,衹是想利用兒子,那就像是要說服自己變態老爸大仁大義一樣荒唐。
  然而,這種事叫我怎麼承認得下去?況且這些事根本不合理,一點起碼的道理也沒有,如果他真的關心自己兒子,有著起碼的人性,那我從小到大,成長過程中所遭遇的一切,這些要怎麼解釋?在我最需要他伸手扶助,前往第三新東京都市的時候,他殘忍地把兒子拒絕、洗腦,這些又要怎麼解釋?
  很難想像我會有這樣的一天。處理別人情感問題,素來冷靜犀利的我,居然也會有這麼進退維谷的時候,雖然說,這些問題衹要我親闖第三新東京都市,向變態老爸當面質問,多半就能獲得解答,但事到臨頭,我竟然膽怯起來,怎也做不出這個理所當然的決定。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發現變態老爸其實很在意我,那又如何?難道要我從此以後和他父慈子孝嗎?這麼變態的事我可無法想像,橫豎之前不慈不孝的日子我也都走過來了,現在也沒有必要改變,過去如何,往後就如何吧。
  三更半夜,眾人都已陷入熟睡,除了在外擔任守夜工作的紫羅蘭,所有人橫七豎八地睡倒,用睡眠來鬆懈白天緊繃的神經。
  夜闌人靜,淡淡的月光從窗口透射下來,將阿雪的肌膚照得像白玉一樣,特別是一雙粉腿,白色狐毛外的水嫩肌膚,耀眼得令人炫目;沿雙腿而上,被子衹是隨便搭在她的小腹上,上身的絲衣經過大半夜輾轉,已往上褪,露出一截超細的纖腰;胸口的扣子迸脫開來,當真是一副性感誘人的海棠春睡圖。
  嬌艷的美好景致,如果沒有惜花人來偷香竊玉,那就未免浪費了,所以,在美麗小狐女的身前,正有一雙男性的眼睛,來回審視著小狐女的豐滿胴體。
  沒有別人阻止他的行為,因為除了他之外,房裡所有人都處於深度睡眠中。
  素來好睡的阿雪姑且不論,巡捕出身的霓虹一向警戒意識極高,很難得會睡得這麼不省人事,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形,是因為她們全都吸入了迷香。
  放迷香讓女性失去意識,然後施以婬辱,這是我早年的嗜好之一,近年來早已不幹,改為明刀明槍硬上,享受女性婉轉哀嚎之樂,雖然說偶爾重溫舊夢也算樂事一件,不過今晚非常可惜,施放迷香的人並不是我。
  整個團隊裡,除了我就應該沒有第二個男人,可是,卻還有一個小男生,而他白淨秀氣的外表,很容易讓人忘記他的出身……一名黑龍忍軍的下忍。
  關於這一點,大家實在是該更小心一些的,這樣至少在他咬破自己手腕,讓鮮血滴落地面時,阿雪和霓虹就會有所發現,察覺到血液與塵土接觸後,起了詭異的反應,化作無色迷香散佈開來,把所有人都放倒。
  男孩掙脫了繩索,默默站立,望著木板床上酣睡中的美麗狐女,好像打算做些什麼,不過,最後他選擇什麼也不做,轉頭出門。
  重獲自由想必是很棒的滋味,男孩一離開茅屋,立刻發足急奔,速度奇快。
  黑龍忍軍的輕身法確實有獨到之處,要不是因為身上有傷,他肯定會像一道輕煙似的,瞬息間融入黑夜中,消失不見。
  不過,僅僅跑出屋外十尺,少年的腳步就停頓下來,訝異地看著數尺外的攔路者。
  「忍術集水系魔法之大成,果然詭奇難防,普通的迷藥應該放不倒那兩姊妹,現在卻連她們都倒下,你用的術很有一套啊。滴血成藥,你平常到底吃些什麼東西?把菜單默寫出來,說不定今晚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啊。」
  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上,我居高臨下,望向那男孩,心裡想著幾日以來的辛苦終於有了收穫。
  黑龍忍軍的詭變手段防不勝防,我打從一開始就不認為阿雪、霓虹能長時間看守住他,所以從數日之前便作出預備,等著此刻的到來,說實話,連續熬夜的感覺很糟糕,如果這小子再不中計,我就快要撐不住了。
  男孩看了看我,又回頭看了看茅屋的方向,眼神中在憤恨之餘,更有一絲困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被羽霓、羽虹抱在中間的那個,是我從海外重金採購回來的替身木偶,啟動後,無論大小、外型、色澤,都與本人無異,變身時間長達兩個時辰,價值五百金幣。」
  想到買這木偶時大把金幣付出的肉痛,我原本得意的笑容變成獰笑,「至於我搞雙飛以後,會睡得特別熟的這點,那是我在最近五百次性交裡特別加的假動作,專門用來噱你這隻小狐狸。」
  男孩退了兩步,秀氣俊美的臉上,浮現某種決心,我把這表情看在眼裡,冷笑道:「我讓你逃跑,卻在門外堵你,你猜這是為什麼?嘿,猜對了,就是為了作掉你啊,你這小白臉又小又白,再讓你待下去,我的存在就危險了。」
  沒有更多的廢話,男孩朝我這邊攻來,似乎已明白不打倒我就無法離開。因為煉成第四隻地獄婬神的後遺癥,我暫時用不出魔法,但不能用魔法並不表示我沒殺傷力,光是我布在地上的那些魔法機關,就足夠令他九死一生。
  那些魔法機關俱是由內中晶石供給能量,不耗損施放者的魔法力,只會對施放者的荷包造成嚴重傷害,如果不是因為我現在的狀況,我是絕對不願意這樣揮霍高價裝備的。
  不過,這男孩的身手比我預期中更好,好到讓我懷疑他之前是否隱藏實力,以至於此刻身影如飛,連續閃過雷爆、烈火、猛毒、千風鎌……七道魔法陷阱,筆直朝我這邊衝來。
  雖是赤手空拳,小男孩卻不是沒有武器。出手瞬間,他右手五指骨節突然拉長,指尖變形,鋒銳得讓人難以相信是血肉之軀,我毫不懷疑這隻手掌可以輕易刺穿厚木板;當這念頭閃過腦海,我幾乎衹是眼前一花,就看到男孩躍上大石,身影一分為三,分從三角方向攻來,三隻邪異的右手,同時刺進我後頸、前胸、腹側。
  致命的重傷,卻沒有流半滴血出來,手掌像是刺入了麥芽糖堆,稍一回扯就被捲上千絲萬縷,而當「我」的人形開始融化,變成大量黏漿,將男孩的大半邊身體黏住,固定在大石上,我纔從大石的偽裝中拉開拉煉,現身出來,獰笑著望向被捕獲的獵物。
  「有一就有二,替身木偶有很多種。忍道精要,首在虛實不定,我的人雖然坐在這裡,氣息也從這裡發出,但你看見的東西未必就是真,作為一個忍者,你判別虛實的能力有待加強,下輩子好好練練吧。」
  說實在話,我討厭這個小鬼,如果他像大多數忍者一樣,眼神中沒有情緒,又或是流露恐懼,那倒也罷了,可是明明已經死到臨頭,他的眼神還是倔強剛硬,一點都不向我求饒,好像我殺了他必會後悔一樣。
    殺了他我會後悔?
  哼哼,真好笑,就算是殺掉我老爸,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你算什麼東西?
  我舉起刀,正要揮下,耳邊突然聽見一種很怪異的聲音,彷彿陣陣悶雷連著響起,但聲音卻不是來自天上,而是不遠處的某個地方,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到後來,連地面都開始晃動。
  詭異莫名的情況,我不禁停下動作,先看個究竟。往左右一看,赫然發現地上不知何時來了大群蛇只,蜿蜒爬動,朝著茅屋的方向而去。
  蛇只襲擊人,這不算稀奇,但這麼一大群蛇,混雜了十幾種不同的蛇類,朝同一目標前進,彼此之間沒有衝突,這就絕不合理,肯定有人在背後操縱。
  幸好,我事先布下的魔法機關,還有部分未曾被觸動,現在便給一一引發,風火雷電輕易將蛇群來個大掃蕩,讓我鬆了口氣,哪知道一頭花豹、一頭猛虎,這時分別從大石兩側跑過,後頭更跟著十幾隻同類,也是向茅屋方向奔去。
  茅屋裡的人都還在昏睡,我趕著去救援,但纔剛站起身,一隻山貓從大石後方躍起,若非我急忙蹲下閃躲,就要被這山貓給撲倒,可是閃躲之間失了重心,滑倒趴在大石上,剛想要站起,這纔發現事情是何等不妙。
  大石上……早已沾滿了魔法黏膠,把那個小子黏得死死,而我這一撲倒下去,真個是作法自斃,大半個身體也黏在石上,恰好便與那小子的臉近距離對看。
  說句良心話,這小子的臉蛋白皙秀氣,又因為年紀還小,看來很有幾分女兒家的秀美,堪稱賞心悅目,將來不當忍者,大可以去演戲當明星,與他近距離眼瞪眼,不算一件難以忍受的事。可惜,被一雙憤恨的眼睛盯著,沒有人愉快得起來,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我沒興趣和一個男的臉貼臉,聞彼此的呼吸啊。
    「媽的,嗚……」
  想掙扎,但這時才後悔為何黏膠這麼黏,掙扎幾下沒掙脫,反而被越纏越緊,更糟糕的是,在虎、豹、蛇、山貓……之後,竟然連猩猩、犀牛、斑馬,這些不應該存在於附近的野獸都成群結隊出來,活像一支百獸聯軍,從大石兩側衝過,對岩石上的我們不屑一顧,只往小屋方向衝鋒,肯定受人操控。

  這顆所謂的大石,其實衹有外表是岩層,內裡完全空心,可以藏人,整體重量很輕,經過魔法處理後,甚至說得上易於攜帶。現在左右兩側百獸奔騰,搞到地面搖晃,這顆偽大石也劇烈震動,好像隨時都會往外滾,我雖然極力穩住平衡,但是當三頭大象從左側趕投胎似的衝過,大石表層被象腿一腳踢破,更朝右側山坡滾去,而被黏在表面上的兩個倒霉鬼,就身不由主地一路跟著滾出去。
  普通的情況,我會很擔心自己在滾動途中被大石壓死,但這大石既然是沒重量的大空殼,這便不是問題,反倒是另一個不致命的危機,嚇得我魂飛魄散。
  兩張臉貼得太近,身體又是在快速的滾動當中,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兩張臉碰過來又碰過去。臉碰臉頂多碰紅了臉,可是因此導致的嘴碰嘴,那就是個叫做「接吻」的專有名詞。
  媽的,我居然在和男人接吻,還一吻就連吻了幾十下,滾動摔墜的力道之猛烈,想停都停不住,兩張面孔頻繁碰撞,如果不是其中一方被割了舌頭,恐怕連舌頭都捲纏在一起了。
  和這個衝擊相比,我背後與身上在滾動中造成的大小傷口,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最後,滾動之勢稍停,我和那小子連同只剩一半的大石,被山坡上的半截枯樹給擋住,沒有繼續滾下去、沒有繼續噁心接吻,衹是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對方。
  男孩沒法開口說話,我雖然可以講話,但一開口可能會吐出來。兩個人雖然大半身體被黏住,不過也都還有一手一腳能活動,這時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伸腿踹向對方。
  幹……人實在應該克制自己的本能反應。
  當彼此的身上都是黏膠,伸腿踢向對方的結果,就是兩個人的腿都被黏住,還連帶造成枯樹幹斷裂,兩個人又再次往下滾去,滾得七葷八素,身體陡然騰空,竟是從一個山崖邊筆直摔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種場面不是第一次,世上哪個追跡者不曾墜崖過?但現在身體動彈不得,什麼騰挪、護頭的防衝擊技巧,全部使不出來,連轉頭看確切高度都不能,這麼一摔,耳畔風聲急響,險些把我心臟從嘴巴嚇出來。
  幸好,下墜的時間不長,估計只摔了二十多尺便著地,但二十多尺的高度,也足以摔得人骨折筋斷,我落地的時候,雖然感到劇痛,耳邊也聽見巨響,可是身下的感覺很柔軟,並非實地,好像有什麼東西墊在下頭,而且還是毛皮之類的軟物。
  (怎麼回事?我壓到了什麼?
  從四週的吵雜聲音聽來,我好像被一大群人給圍在中間,這有點奇怪,因為荒山野嶺,怎會突然跑出一大票人,而當視力慢慢回復,我發現自己是壓在某個人的身體上,那個人身下則是一張祭壇,好像正在施行什麼術法,卻被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給打斷。
  「僕、僕街,祭師他被砸死了!」
  「侯塞雷啊,怎麼會突然有兩個人類從天而降的?」
  「祭師死了,千獸奔的咒法不就被破了嗎?我們要不要立刻發動攻擊?殺掉伊斯塔的妖女!」
  我脖子不能轉動,衹能看見那男孩身後的東西,發現圍在週遭的人們,穿著打扮,赫然就是這些天攻擊我們的神秘敵人,而他們的談話中也證實,他們的攻擊目標正是娜西莎絲。
  (果然是娜西莎絲的對頭,他們是伊斯塔人?不像啊……伊斯塔的黑魔法雖是陰毒邪異,但沒聽說有驅使百獸的咒法,更何況這些人的語氣,其實更像是……腦裡閃過一個念頭,我吃了一驚,更突然發現被我們壓死的那個祭師,身上赫然長著濃密的獸毛,並非人類。
    南蠻的獸人!
  獸人族素來不踏入人類世界,為什麼會成群結隊來到金雀花聯邦境內,還要狙擊娜西莎絲,這點委實令人費解,我滿腹疑惑,卻突然聽見旁邊有聲驚呼。
    「是……是約翰法雷爾!」
  這聲呼叫後,周圍安靜了一下,沒過多久,大概是因為真面目已被我看見,無須隱藏,這些用特殊魔法道具變身人形的獸人們,紛紛解除偽裝,回復獸頭人身的本來面目。
  「真是天助我也,他自己送上門來,弟兄們,把他們給分屍了!替白瀾熊報仇!」
  獸人們最後的那句話令我大驚失色,白瀾熊怎麼了?自從離開南蠻後,我不曾和他有過聯絡,為何獸人們要替他復仇?他遭遇不測了嗎?
  腦裡一片亂,而我現在身體被黏住,只剩一隻手能動,七八個獸人一次衝上來,我根本無法抵擋,幸好,這次我身邊有個難友,而這險境把他暗藏的後著給逼了出來。
  身體的狀況與我一樣,但男孩可以動的部分,除了一隻手,還有嘴巴。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就看他突然一張口,一片小指甲似的輕薄物體,像是給機弩彈射般飆飛出去,正中我身後的一名獸人,跟著便是一聲震耳爆響。從爆音之響、熱浪之強,這一炸大概掛掉了三個獸人,實在是很厲害的救命後著。
  男孩的手,並不會比我粗,甚至比我細得多,可是當他揮起手臂的瞬間,外側肌肉陡然撕裂,鮮血飛濺中,彈出了一截小巧、怪異,卻無比鋒銳的骨刃,隨著手臂揮舞,將一隻抓向他的獸人熊爪整個切砍下來。
  獸人的慘叫聲連接響起,雖然他們佔了極大優勢,可是男孩臂上的那截骨刃,鋒利無倫,當者立斷,加上他很有技巧地以一種小圈、小圓的方式運刀,盡管舞動的空間不大,鋒銳刃圈卻護住要害,令獸人們一時間攻不進來,幾輪攻擊過後,徒留下五隻染血獸爪,竟還鬧了個損兵折將。
  我目瞪口呆,真正見識到黑龍忍軍的詭奇多變,剛纔要是他把這些東西用在我身上,我未必還有命在。更讓人膽顫心驚的一點是,這些忍者好像全身都是武器,看似技窮,但誰知道他還藏了多少後著?
  「沒用的廢柴,全給我滾開。」
  似乎見不得獸人的丑態,領導人物出聲了,是一名豹族的獸人,我曾見過,好像叫奇裡斯,記得是豹族的領袖、白瀾熊的好兄弟,望向我的眼神中沒有半點友好,彷彿見到殺父仇人一樣咬牙切齒。
  「不要和他打近身戰,一人捧一塊石頭,遠遠砸死他們兩個。」
  奇裡斯在獸族中算是比較有智謀的年輕首領,這一著命中了我們的要害,當獸人們從四面八方捧起大石,我心裡也呻吟起來,除非這小子還有更厲害的救命後著,否則我們兩個人十秒後就會是一灘爛泥,而且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異常噁心的爛泥。
  「報告!虎茲族主中了敵人的陷阱,整團人快要全軍覆沒,現在情勢危急,雅蘭迦參謀請您立刻去支持!」
  最要命的時刻,一個虎族的傳令兵把救命訊息送到,雖然裡頭有些訊息令我驚疑不定,可是它還是產生了作用,令奇裡斯捨卻到嘴的肉,極度憤恨地捨敵而走,趕去救援結義兄弟的性命。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心念急轉,構思脫身良策,沒過多久,耳邊聽見一聲輕笑,一個邪艷的女性身影出現在我面前。
  「你……你不是中了迷……」
  「哈哈,替身傀儡衹有你能用嗎?出得起重金的,不是衹有你一個,我們伊斯塔很有錢啊,而且……」
  娜西莎絲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揶揄道:「你的資訊太落後了,你那具替身傀儡是去年東海商會過時的產品,而我這具……是上個月西海商會的最新產品,價值三千金幣。」
  嘿,資訊落後不是我的錯,我又沒有國家級數的情報單位在背後搜集情資,難道這也要怪我嗎?
  「這裡好像沒有其它人,真是個逼供、簽契約的安靜好地方……」
  娜西莎絲笑得很艷、很媚,但卻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恐懼,雖然我們現在處於一條船上,但當她來到我身邊,我一點都沒有得救的感覺。
  一隻溫瑩的玉手,無聲地放到了我腦門上,輕輕地撫摸著。
  「提督,如果我在這裡把你幹掉,再賴給那些獸人,你猜你那幾個紅顏知己,她們會不會發現是我幹的?」

阿里布達年代記 第二十九卷
  第一章 毀約改諾 曙光之吻
  娜西莎絲額前的一絲長髮,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飄動,蜜色的肌膚、艷紅的唇,迷離之間的異樣風情,讓我想起了邪蓮,一隻暗夜中的吸血鬼,同樣把獠牙深藏在美麗的面孔之下,在迷醉人們的同時,送上一記致命的血吻。
  一隻溫瑩的玉手,無聲地放到了我腦門上,輕輕地撫摸著。
  「提督,如果我在這裡把你幹掉,再賴給那些獸人,你猜你那幾個紅顏知己,她們會不會發現是我幹的?」
  對於娜西莎絲,我確實有著幾分懼意,但聽到這麼露骨的威脅詞句,我反倒笑了出來。現在正是她需要我的時候,在未到伊斯塔之前把我幹掉,這不合她的利益;何況我們這個小隊看似實力精強,但身為幕後首腦的我一死,整個團體立刻要散夥,娜西莎絲不可能做出這種搬石頭砸腳的蠢事。
    「嘿嘿,你……」
  我笑了起來,突然看到娜西莎絲右手斜斜翹起的小指,戴著一隻由骨頭所雕成的戒指,心裡頓時一驚,大叫不妙,因為若是我所料不錯,那個用骨骸雕刻成的特殊魔戒,正是普天下術者見之色變的東西。
  「提督真是識貨人,這款骷髏戒,是本季魔神咒誓的最新款式,你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你身為追跡者的專業能力,讓人不得不稱讚一聲啊。」
  娜西莎絲笑得燦爛,我卻為了自己的猜測無誤,而頭疼不已。
  伊斯塔是黑魔法之國,裡頭的巫師每個都是靠損人利己在混飯吃,凡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伊斯塔人,絕對沒有人說話算話的,哪怕是三歲小孩也一樣。這種競比狡詐的國度,人人不吃虧,對個人來說自然是不錯,可是對團體卻大糟特糟,朝廷裡頭政令不行、軍隊之中將帥無信,伊斯塔不用等敵人來侵略,自己就要先垮台了。
  為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伊斯塔的巫師們約定重要事務,末了都會以魔神之名起誓。巫師們雖然平時都把誓言當放屁,可是,以正規儀式請來魔神見證的誓約,卻是百分百有效,如果膽敢毀諾,就會引來魔神懲罰,下場極其悲慘。
  請魔神見證的儀式異常繁瑣,古書中記載的幾種儀式,最簡單的那種也有兩百六十多個步驟,要搞上兩天一夜。但伊斯塔數百年的研究開發,新技術有效解決了難題,衹要將主要契約咒文封於魔法器內,藉由魔法器的幫助,已經可以簡化為兩三個步驟,兩個當事人說幾句話,誓約便告完成。
  這種技術是伊斯塔的高度機密,不能輕易現於人前,但娜西莎絲之前在薩拉城內,被我和茅延安用玉子靈貓擺了一道,懷恨在心,這次便有備而來,帶了契約魔戒在身,不怕我立了約定不認帳。
  「呵,真是讓人捨不得呢,提督你天生傲骨,背後有大批靠山,我又有求於你,對你是殺也不行,傷殘肢體也不妥,好像真是沒什麼辦法威脅你呢。」
  娜西莎絲輕嘆了口氣,看來好像拿我沒辦法,但我卻知道那衹是假象,因為她既然連契約魔戒都亮了出來,今晚若不逼我招出暗黑召喚獸的秘密,絕不會輕易罷休。
  (開玩笑,飯可以亂吃,誓可以亂髮,這種事情不能亂來啊,真的立下魔神契約,到時候想違約,就算五大最強者聯手也救不了我。
  我心念急轉,籌謀對策,但現在大半身體不能動彈,又用不出魔法,唯有靠著宿主與婬神獸之間的特殊感應,嘗試召喚羽虹過來。若在平時,這是輕而易舉的小事,但在不能運使魔法的現在,能否成功,我就一點把握都沒有。
  (對了,法米特的遺訣裡頭好像有提過,有幾種方法可以詐過魔神咒誓,其中一個是靠反擊咒語……法米特•修•卡穆學究天人,對於如何將魔神咒誓無效化頗有研究,地獄婬神煉成的最後階段,就是對黑暗神明的詐欺,這方面的相關技術,法米特在黃晶石裡頭略有述說,其中一個策略,就是使用複雜的反擊咒語,組成多層次的抵銷魔法陣,來破壞魔神咒誓的結構。
  這種類似竄改魔神契約的手法,偷天換日,屬於最強者級數的技巧,我做不到,但是好像也有某些給低手使用的方法,偏偏一時間想不起來。
  (想啊,快想啊,這種時候怎麼可以想不起來,既然是婬術魔法,一定是很婬亂的方法,我怎麼會想不起來呢……呃,好像有點印象了。
  依稀有點模糊記憶,但還不太清晰,我口中胡說八道,試圖拖延時間。
  「嘿,我也不是無懈可擊,你大可以威脅我要幹掉旁邊這小子。像我這麼有同情心和仁愛心的男人,被人用人質要脅,很有可能就屈服了。」
  娜西莎絲聞言,紫水晶似的眼瞳中,流露冰冷的笑意,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表示得很清楚,她不會中這麼膚淺的借刀殺人之計;相比之下,對面那男孩的眼神,就像快要噴出火來,可能是訝異我這麼快就出賣救命恩人吧……唉,這種事我做得多了,不要大驚小怪。
  「提督你好鎮定啊,不過我相信世上沒有無畏無懼的人,衹要找到你恐懼的東西,我不信你不屈服,到時候你哭著哀求要投降,我還要考慮一下價碼呢。」
  「喂!妖女,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想平平安安回到伊斯塔,還得要靠我們幫忙,你現在就與我翻臉,不嫌太早了嗎?」
  「哈哈,你真是天真得可愛,以為我真的需要你嗎?就算有需要也衹是一半,另一半……我不這麼說,怎麼把你從慈航靜殿的勢力範圍誘出?你在那裡有太多幫手,月櫻夫人、心禪禿驢,他們都會礙我的事。再說了,法雷爾一族與我國仇深似海,我把你碎屍萬段,首級帶回國去,馬上就是大功一件,比什麼護身符都更有用。現在,你還認為我不敢動你嗎?比起暗黑召喚獸的秘密,我發現帶你的人頭回去好像更有益處。」
  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娜西莎絲譏嘲的冷笑,讓我再次生出那種見到吸血鬼的澈骨寒顫。以她之前對暗黑召喚獸的沉迷與執著程度,我不認為她會輕易放棄,但理智判斷是一回事,要我實際拿命去賭,我可不願意啊。
  (呃……我想起來了,對,那是類似精靈們的特有法咒,藉由生命分享的形式,擾亂魔神契約的進行,但實行這方法要個女人……我去哪裡找個女人?娜西莎絲?別開玩笑了!
  雖然是想到了那個秘咒,但卻礙於現實環境,無法實施,我額上冷汗涔涔滴下,又急又氣。
  「我伊斯塔對付叛徒與敵人,總共有兩千七百八十六種酷刑,小妹雖沒有專門研究,但平日耳濡目染,對其中幾項刑罰自認拿手,不曉得……提督你有沒有看過被剝皮的人體,手藝好的剝皮師傅,剝皮後很快就會止血,沒有肌膚的粉紅色血肉,筋骨脈絡看得清清楚楚,比任何珠寶的色澤都更美。」
  幹你娘,這麼恐怖的事情,不要用那種好像快要性高潮的陶醉語氣來講,聽得人毛骨悚然,差點就尿出來了。
  更糟糕的一點是,我肯定這個伊斯塔妖女不是在說笑,她放在我頭頂的手,忽然冒出絲絲冷氣,好像一塊大冰,凍得我牙關碰撞作響。不衹是為了腦門的寒意,更是因為我曉得,有些徒手剝人肌膚的邪術,啟動前兆便是如此。
  該死到家,羽虹到現在都還沒出現,我的求救也不曉得有沒有人聽到,眼看馬上要被人抽筋剝皮,我身邊卻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這……這是天要亡我嗎?
  咦?等等,好像不是一定要女人,法米特的那個秘訣,本身應該是不拘限男女的,我……或許……這個……能不能再拖延一下,讓我多多考慮呢?
  「我這個人心腸不壞,在痛苦發生之前,很願意給人一點甜頭。現在我有個提案,提督你平日風流好色,但不知你好不好男色呢?你和這位小兄弟,難得臉靠得這麼近,不如我順手助你一把,讓你們兩個人親個過癮,你說好不好?」
  和男人親嘴?如果不是因為剛剛滾下山的時候,已經親過幾十次,我現在光是聽到這種事,就會狂吐而死。真希望情勢可以讓我多拖延一會兒,但頭頂越來越冷,如果不把握眼前的機會,恐怕等一下想要施術都無機可趁……媽的,生命寶貴,再噁心也衹能硬著頭皮幹了。
  「哈哈哈,這個主意很妙,妙得很啊,娜西莎絲,你門縫裡看人,真是太小看我了。」
  我放聲大笑,道:「老子入境隨俗,學會了金雀花聯邦的文化精粹,現在一看到俊美男孩就性興奮,你以為我真是為了拷問機密才帶著這纍贅嗎?我是想要幹他啊,嘿,你不相信嗎?我現在就親給你看!」
  一句話說完,娜西莎絲的手不知為何,鬆了一下,我無暇思索,忙著把握機會,將頭一低,就吻上了那個到現在我也不曉得他姓名的小子。
  與剛纔碰撞中的短暫親吻不同,此刻,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我有一個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在吻上男人嘴巴的同時,我差點就狂嘔出來。
  然而,說句實在話,如果閉上眼睛不看,我會以為自己在親吻女人,因為很難想像男人會有這麼柔軟的唇……不,即使睜開了眼睛也是一樣,在這種近距離下,那淺淺的瀏海、細細的眉目、柔柔的肌膚,儼然就是一個男裝的美少女,明亮澄澈的眼眸,讓人看了怦然心動,剎那間,我想到了女扮男裝的這個可能。
  思緒的混亂僅有一瞬,我很快就清醒過來,完成我該做的事。受到黑暗魔神禁製的肉體,不能使用魔法,但極少數不以魔力驅動的魔法卻不在此限,其中就包括我現在使用的這一著"「曙光之吻」顧名思義,曙光之吻的基本意義,就是藉由親吻的儀式,轉贈生命能源。簡單一點的形式,是僧侶們贈予生命能源,醫治瀕死重傷者;繁複的應用,那就是精靈一族的究極秘法,兩個生物之間的生命共享。這種捨己為人的壯烈法咒,與我的自私個性背道而馳,本來只可能是別人對我用,絕沒可能由我來對人用,無奈天意弄人,居然搞到我自己來用。
  黃晶石中的遺訣記載,在與魔神籤訂契約前的十五分鐘內,用曙光之吻轉出生命能量,寄存於他人體內,魔神的辨識就會受到干擾,無法判別立下契約的對像,發出的詛咒沒有投射對像,便會自動消滅。使用生命之吻的風險,在於難以控制釋放的生命能量,這一吻可能只轉出三天份的生命,也可能一吻就轉出了三十年份。
    「唔……」
  接吻並不是我的專長,長舌口交纔是,所以當我在親吻中,發現對方的眼神由怒氣沖沖轉為驚訝,跟著便像失去意識一樣,兩眼翻白,整個身體僵硬得有若死屍。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特殊狀況,我看到一個人出現這種現象,一定會以為是某種潛伏術法發作,令肉體機能瞬間停止。
  (就算是噁心,也不必這樣吧?我受到的衝擊一點也不比你好過啊!
  這時也無暇多想,因為雖然我們的接吻沒有吻得發光發熱,但我確實感到一種激烈運動後的心悸,彷彿體內元氣一下子被掏空了,這正是生命能量散失的現象。
  平均壽命三百歲的精靈們,承受得起這樣的損耗;修行多年、保持純陽之體的僧侶,能夠精準控制輸出的份量。我兩樣都不行,所以使用的技巧,僅是擬似曙光之吻,生命能源轉出後,對方並無法直接吸收,一個月之內還有回收可能,我不知道法米特是基於什麼心情,開發出這種超級作弊技巧,但現在我卻衷心感謝他,哪怕我可能在這一吻當中,少了三到五年的生命力。
  (法米特,我愛你……呃,那是誰?
  睜開眼睛往前看,我赫然明白娜西莎絲為何鬆手。盡管沒有魔力在身,但我的呼救還是傳出去了,羽虹第一時間振翅飛來,及時趕到,察覺她到來的娜西莎絲連忙縮手扮無辜,但羽虹卻被自己所看到的東西給嚇得目瞪口呆。
    「你……你親男人……」
  羽虹是很堅強的人,但或許心燈居士的死,對她造成的精神打擊還沒回復,分外不能受到刺激,所以她雙眼一瞪,纔剛落地的修長雙腿竟然一軟,整個人就這麼暈倒過去。好不容易趕來的救星,還沒救人就說了再見。

  天啊,如果剛纔沒那麼衝動,多拖延一下時間,我就不用親男人,不用拿自己的壽元作賭注,也不用把救星給嚇昏過去了,說起來都是這見鬼的作弊技巧不好。
    (法米特,我恨你!
  真是差一點就氣到暈過去,尤其是娜西莎絲的手又放回我頭頂,讓我有一種很想掉眼淚的感覺。
  「提督,真是不好意思,救兵來了,不過又昏過去了,你家的妞兒身體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晚上被你幹得多了,白天容易腿軟呢?」
  「媽的,早晚連你的腿也幹軟……呃,不是,我是說,這個……這個……有話慢慢講,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這麼動手動腳的嘛,我……」
  「時候到了,提督,你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立刻與我向魔神立誓,然後說出婬術魔法的奧義所在;一是由我親自操刀,試試看你那幾個漂亮的小性奴,認不認得出被剝去一層皮的你。」
  「哎呀,不過就是一些秘訣,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你想知道什麼,我現在就說給你聽,不用發什麼誓……嗚,要發誓也好商量,你先把手拿開,我頭皮發麻了。」
  「呵,不是發麻,是你已經開始流血了。」
  娜西莎絲出手毒辣,不等我的回應,竟然先下手立威,這下子我別無選擇,只得假意屈服,然後把婬術魔法的精要胡說八道一通,最好讓娜西莎絲練得兩眼噴火,變成慾火入腦的超級花癡。
  「我說,我說,你聽著……哎呀,頭好痛啊!」
  頭痛的理由,不衹是為了娜西莎絲的五爪扣著我腦門,更是因為一隻白皙的小手閃電伸來,勾住我的脖子,和娜西莎絲的奪命玉手爭奪我腦袋。拉扯之下,我頭痛欲裂,一道鮮血更沿著額頭、鼻端淌下,流過整張臉,眼前染成一片赤紅世界。
  在濃烈的血腥氣味中,一雙柔軟的唇瓣貼了上來,結結實實地把我吻住,濃濃的血腥一吻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送到我嘴裡,沿著喉嚨流了下去,而我直到這時才清醒過來。
  這種位置與距離,能吻我的人衹有一個,在喉間一股奇怪味道漸漸發酵的同時,我想起了不久前所看到的戰鬥,天曉得那小子的嘴巴裡藏了多少東西,搞不好他已經把炸藥送到我肚子裡去了。
  唔,或許真的是炸藥也說不定,因為我確實感覺到一股澎湃的熱力,彷彿火山爆發一樣,由小腹轟然竄走,行遍四肢百骸,跟著更朝頭頂轟炸而來……  「吼~~~~~~~~」
  -------------------------爆發,是一種先積壓後噴出的現象,由於造成爆發的能量極大,往往會對周圍造成破壞。這種事……任何一個學過基礎物理的小孩子都懂,而我從這裡所領悟的寶貴真理,就是這種事非常傷身體。
  在那段「爆發」的過程中,我整個失去意識,什麼印象也沒有,而當我再次回復清醒,周圍所見則是滿目瘡痍。小小的山谷,像是被百多頭發情的大象狂暴踐踏,狠踹猛踏,山石崩落,地面凹陷,種種怵目驚心的景象,猶如末日大戰的戰場,令得遲來一步的阿雪、羽霓大吃一驚。
  山崖上的百獸聯軍,讓阿雪、羽霓被牽制了不少時間,但若阿雪肯放開不殺生的顧忌,全力出手,她們應該可以更早了結戰局,趕到此地。
  這邊的狀況,真的是很糟糕,不但周圍環境被破壞得亂七八糟,更沒有半個能站起來的人。
  羽虹倒在地上,被半截斷樹壓著,失去意識;忍者男孩與我躺倒在羽虹身前不遠處,差點被一顆大石壓住,同樣失去意識。娜西莎絲的狀況好一些,勉強還算是站著,但整個身體卻凹陷入石壁之內,嘴角溢血,被頭散發,早已昏去。
  「怎、怎麼會搞成這樣?難道是萬獸……」
  沒有我的操縱,羽霓僅維持著最起碼的思考能力,但卻仍導出了這個結論,因為獸人之中並沒有什麼強手,要造成這種規模的瘋狂破壞,她唯一想到的答案,就是萬獸尊者親臨,這纔將此地破壞若斯,還連帶重創了娜西莎絲。
  不過,倘若真是萬獸尊者駕臨,出手殲敵,在那種極度的強弱懸殊之下,這裡的存活人數未免太多,很不合理。
    「師父!」
  阿雪和羽霓都首先注意到我的存在,搶著趕過來,而我也已經回復清醒,一雙眼睛望向她們,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說不出話,只因為不能……
  不曉得是為什麼,但我全身彷彿中了石化術一樣,動彈不得,別說抬起手指,就連張開嘴唇都做不到,衹能睜著眼睛,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轉。
  (怎麼搞的?我的身體怎麼了?在這種時候癱瘓,很要命耶!
  這裡不是我的地盤,沒有後援、沒有靠山,在這種地方失去行動力,那無疑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心裡焦急,偏偏面孔僵硬,一點都表現不出來。
  羽霓把羽虹給喚醒,但得到的訊息卻更加混亂,羽虹不知道敵人身份,也不曉得此地為何會亂成這樣,唯一能提供的消息,衹有一句話。
  「我來的時候只看到他們兩個親在一起……他、他們……他們兩個是變態的。」
  真是好樣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所謂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概就是這個樣了,羽虹的話非但沒能夠釋疑,反而讓阿雪、羽霓倒抽一口涼氣,因為那個相貌俊俏的忍者男孩,此刻正昏倒在我胯間……沒錯,就是最糟糕的那種趴法,整張臉趴倒在我非勃起卻僵硬的部位,偶然動個一兩下,看起來真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結果,事情的焦點就被轉移,三個吱吱喳喳的女人忘記了獸人來襲,討論起我為何與這小男孩趴在一起,搞著曖昧的動作,甚至連我身體的異常都沒發現。
  「……師父平常很好色的,他這麼色的人,幹女人都沒時間了,怎麼會有時間去搞男人呢?」
  「是啊,我也覺得事有蹊蹺,這之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羽霓,幹得好,你做出了正確的判斷,我留起碼的智商給你,果然是有意義的。
  「不,你們有所不知,伊斯塔與金雀花聯邦,從某些意義上來說,都是男人的魔性之地,有很多男人到了金雀花聯邦之後,受到異種文化薰陶,發現了真實的自我,從此就變成了雙性戀,甚至……同性戀。」
  「是啊,阿虹說得沒錯,我平常看他與茅大叔形影不離,親親熱熱的樣子,就覺得他們兩個男人會出事,現在想來,大叔之所以與我們分開,可能就是因為不想他越陷越深,所以才揮淚斷袖,與他告別,想不到他又……唉!真是萬惡婬為首啊!」
  羽霓,幹你娘的,話往哪邊說,你人就往哪邊倒,我如果現在能動,一定抓著你的頭,餵你吃大便。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立刻掉頭?不然師父現在已經是同性戀了,如果進入伊斯塔,再被那裡的人妖文化薰陶,豈不是變成一個專搞同性戀的人妖?那樣的師父……好可怕喔!」
  阿雪……托你這大奶狐狸的鴻福,我現在知道欲哭無淚是什麼感覺了,我如果現在能動,一定會狂吃大便噎死自己。
  (但我為什麼不能動呢?是什麼魔法的副作用?還是什麼藥物的影響?和那小鬼餵進我嘴巴的東西有沒有關係?
  要解決我眼前所遇到的問題,就得先搞清楚問題的源頭,一時間我想過許多可能性,卻是遍思不得其解,而眼前的混亂情況,在娜西莎絲清醒之後,終於得到了收拾。
    「唔,你們……」
  初醒過來的娜西莎絲,嘔了一口血,見到阿雪與霓虹而吃了一驚,似乎生怕她們翻臉動手,但是當她看到了我的狀況,眼中的戒備放鬆下來,轉為一種嘲弄的調侃之色。
  娜西莎絲的智略與見識,遠超過阿雪與霓虹,而她的機靈應變,更不是阿雪這個小鄉巴佬能相提並論的。身為術法大行家,娜西莎絲一眼就看出我的狀況有問題,而我既然不能開口,那什麼話當然是任由她說了。
  「剛纔真是好驚險,南蠻獸人突然來襲,有幾個黑衣蒙麵人武功好高,我們幾乎抵擋不住,幸虧法雷爾提督奮不顧身,英勇戰敵,一個人打三十幾個……」
  哈,任你娜西莎絲奸滑似鬼,也想不到謊話會在這上頭出紕漏。我如果會在戰場上有那麼英勇的表現,不但太陽要從西邊出來,恐怕連紅雨都要傾盆而下,你這荒唐的謊話每多說一句,她們三人的表情肯定就難看一分。
  「……我本來也覺得奇怪,提督怎會變得這般勇猛?後來我纔發現,他似乎服用了過多的烈性春藥,預備對這位小兄弟痛加蹂躪,衹是獸人們來得湊巧,他被驚動後,把那股爆發力用在獸人身上,將他們打退……我在旁邊被意外波及,中了他兩拳三腳,陷入石壁裡頭去。」
  這段謊話就及格了,雖然我不願承認,但她們三個騷妞聽到這段符合我風格的謊言,心裡恐怕信了七成,不會質疑什麼。另外,謊言之中也有實話,我從娜西莎絲說話的聲音中赫然發現,她說是被我打得凹進岩壁一事多半不假,換句話說,在我失去意識的時間裡,曾大發神威,瘋狂破壞全場,還把娜西莎絲給打得凹進岩壁去。
  (這藥效好驚人啊,改天倒要研究一下……唉,還是先顧好自己的安全吧,我動彈不得,又不能說話,再回復以前,我這邊的狀況很危險啊!
  短暫的思索結束後,娜西莎絲也完成了她的解釋,表示我現在這樣的狀態,是身中獸人們的某種邪術,極難解救,需要特殊的藥草與道具配合,這種小地方絕對弄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進入伊斯塔,才有可能拿到解咒的特殊藥草與道具。
  「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動身吧!」
  阿雪對我這個師父,確實是很有情有義的,聽完立刻就想啟程上路,不過,有情有義之餘,如果她也能有腦,我將會非常欣慰,最起碼不用像殭屍似的張大嘴巴躺在地上,哀嘆自己又往地獄前進了一步……
  第二章 有手有腳 缺頭缺腦
  我身為這支追跡者小隊的頭腦,負責整體的思考工作。之前基於我的判斷,娜西莎絲所給的情報不可全信,所以我刻意放慢行程,暗中搜集伊斯塔的最新資訊,希望我們是在準備充足的狀況下,進入伊斯塔。
  娜西莎絲自然曉得我存心拖延,但她太清楚和我爭論此事不會有結果,索性裝作不知,什麼話也沒多說一句。
  內戰中的伊斯塔,在我看來還有很多的疑點。對於這場內戰的雙方,我手中的資料還太少,不適合就這麼一頭衝進去,橫豎伊斯塔又不是我的國家,我管他內戰拖延起來死多少人,生靈塗炭又不是塗我家的炭。
  不過,作為一個小隊的「手腳」阿雪她們沒有必要知道這些,所以我也不曾向她們解釋,結果我這個「頭腦」現在一癱瘓,阿雪她們三個就衹能任由娜西莎絲操控了。
  阿雪心急如焚,本身又沒有多少判斷力;羽霓的本能反應,以保護「主人」安危為第一優先;羽虹雖然覺得不妥,但姊妹連心,姊姊去了哪裡,她就跟著去哪裡,根本提不出反對意見。
  原本在這個追跡者小隊的架構中,還有所謂「副腦」的存在,當「大腦」無法正常運作時,副腦可以暫時代替大腦指揮,不至於團體秩序亂七八糟,這也就是不良中年所扮演的角色,若是他還在,今天的這種狀況就不會發生,但大叔走得太突然,我還來不及補完這個組織上可能出現的破綻,要命的問題就爆開了。
  看來,我痊癒後應該要盡快彌補這個致命破綻,訓練一名「手腳」成為「副腦」然而,看阿雪與霓虹在我倒下後的種種窘態,我不由得開始懷疑,任用紫羅蘭擔任副腦,最終成效可能還好過她們三個。
  無論如何,阿雪與霓虹雖然沒有把指揮權交給娜西莎絲,但卻已經照著她的期望,全速朝伊斯塔推進。盡管這將帶來極大的風險,不過至少我還可以慶幸一點,那就是她們沒有把照顧我的保安工作,交給娜西莎絲。

  我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如果被敵人靠近身邊,那是必死無疑,原本阿雪她們還考慮著要由誰保護我,可是當娜西莎絲假好心,想要走到我身旁,伺機對我作些手腳時,一道冷冽的寒光阻止了她。
  無言也無聲,那個小小的忍者男孩,持匕首阻擋在娜西莎絲身前。一個是伊斯塔的重臣,一個是黑龍會的下忍,兩者的身份與實力天差地遠,可是男孩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意志,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會拼上性命阻攔娜西莎絲。
  就是這份連我也訝異的強勢態度,讓羽虹有所察覺,更索性作了個驚人的決定。
  「忍者最擅長潛伏刺殺,但反過來說,他們也最懂貼身保護之道,我們把保護約翰的工作交給這位小兄弟,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看似冒險,但這決定卻合情合理,換作是我,也會做同樣的安排,羽虹這一下作得好。
  「……但是,這位小兄弟出身黑龍會,把師父的安全交給他,信得過嗎?」
  「我相信是沒問題的,因為……」
  羽霓點頭說道:「你看,我們與這位小兄弟同行了幾天,他都還把我們當敵人,卻只被約翰吻了一次,就立刻投降,還倒過來要保護他,這就證明……他是個強烈的同性戀,現在更瘋狂愛上約翰,絕對不會倒過來傷害約翰的。」
  「姊,你的男人有別人喜歡,你……你這樣都能接受嗎?」
  「阿虹,愛情這種東西非常奇妙,沒有道理可言,我們不能阻止誰喜歡上誰,而我喜歡我的男人有魅力,所以我歡迎有更多的競爭者出現。」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真是後悔自己輸入的指令太過簡略,當初為了能夠光明正大拈花惹草,我給羽霓灌輸進這樣的指令,然而,我並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觸類旁通,把這指令給用到男人身上。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切基本上就成定局,而當阿雪與霓虹將這男孩當成同伴,詢問他姓名時,這個已被割去舌頭的忍者男孩,蹲在地上,用手寫下自己的名字。
    未•來……
  -------------------------未來,這是一個很奇特的忍者名,至少我當初在東海討生活,和飯堂內幾個數字伙伕聊天時,從沒有聽過忍者叫這種名字的。
  在完全違反當事人意願的情形下,我被迫和這個小小的忍者湊在一起,由他擔任我的保安工作,朝夕相處。法雷爾一族,是黃土大地上有名的好色生物,祖先們的貼身保安,如果不是溫柔可人的紅顏知己,就是艷媚騷浪的美女性奴,假如眼見後代子孫和男人搞在一起,肯定會死不瞑目,從墳墓裡狂吐出血來。
  可是,不管性別如何,專業就是專業,從職業的技術面而言,忍者堪稱超近身戰的王者,種種詭變百出的忍法,讓人匪夷所思,無從防備,尤其是在擔任貼身保鑣的時候,那真是一種再可靠也不過的存在。
  在我們趕路的時候,不能動彈的我躺在擔架上,由馬匹馱著跑,羽霓飛翔在天上,阿雪、羽虹分在我兩側,娜西莎絲在前,未來則是落在馬匹後頭,擔任戒護後方的任務。
  遇到獸人們發動襲擊,所有人立刻進入戰鬥狀態,但未來卻立刻消失身影。在獸人的眼中,躺在擔架上不動的我,旁邊衹有一頭龍豹在守護,無疑是整個隊伍的最大弱點,可是當他們靠近過來,一道冷洌寒芒便離奇破空而來,瞬間奪去他們的生命。
  忍術,集水系魔法精要而大成,獸人們所在的南蠻與東海相距萬里,對忍術中諸多神奇的技巧一無所知,想都想不到看似平常的影子裡,會突然射出十字苦無;明明攻擊命中了敵人,但敵人卻突然變成一截樹幹,而腳下土地刺出一柄冷刃,驟然奪人性命。
  許多獸人雖然闖到我身邊,卻都這麼不明不白地含恨以終。我躺在擔架上,看未來神出鬼沒地左右躍動,輕盈的動作,像是一隻勤勞的小蜂鳥,但每次躍動都伴隨著一記寒芒,跟著便是一條生命的消逝。
  如果是在黑夜,那麼得到夜色掩護的未來,何止是如魚得水,他塗黑自己所用的兵器,揮動時既沒有反光,甚至也沒有聲音,就像一陣無聲的夜風快速拂過,所經之處,沒有留下半點生機。那種沒有一分多餘動作,超高效率的殺人技巧,簡直就是一種洗煉的藝術。
  六七場戰鬥下來,死在未來手上的獸人,數目搞不好還多過阿雪、霓虹的殲敵總和,成效之佳,甚至讓我認真考慮將來小隊裡應該收一名忍者當常備隊員,不過,絕對是收女忍者,我怎樣都不會收男人當常備隊員的。
  「……真是想不到,小未來這麼幫得上忙,有他在,我們完全都沒有後顧之憂了。」
  情感狀態空白如同木偶的羽霓,對黑龍會最沒心結,大大誇讚未來的優秀,但同時也對獸人們的頻繁襲擊感到不解。
  目前我已經肯定,獸人們發動襲擊,目標就是娜西莎絲,但是阿雪她們問起娜西莎絲為何被攻擊,卻連她自己都一頭霧水。不是佯裝不知,是真的搞不清楚,畢竟……像娜西莎絲和我這樣的人,造孽太深,仇家也太多,走在街上,隨便一個路人都可能與我們有深仇大恨,天曉得哪個敵人是為哪個理由要殺我們?
  可是,盡管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兩件事情卻讓我非常在意。那天,奇裡斯與獸人們的對話中,透露出了兩個不尋常的訊息。
  第一,獸人們提到「雅蘭迦參謀」這個字眼,很不巧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如果我沒記錯,雅蘭迦是當初蛇族的首腦人物之一,大祭師娜塔莎的妹妹,在進攻羽族的最後決戰中,被救走送出。
  那場決戰之後,我沒有再聽到這個名字,不過仍然想像得到,在蛇族勢力全面崩潰的情形下,以熊、虎、豹三族為首的各大獸族,絕對不可能放過蛇族的主要幹部,勢必進行斬草除根的徹底追殺,雅蘭迦是蛇族的二號人物,各大獸族就算不要她的命,也會要她的人,將她擒回去日夜拷打,逼問出蛇族得勢時的各種秘術與財寶。
  但是獸人們現在稱雅蘭迦為參謀,換言之,這次狙擊娜西莎絲的行動,不但是雅蘭迦在獻計與策劃,而且雅蘭迦已經重新在各大獸族中建立權位了。不管怎麼想,這都是很不合理的事,獸人們對蛇族恨之入骨,又忌憚甚深,沒可能再讓蛇族有機會翻身,雅蘭迦是使了什麼通天手段,在獸族重新執權復位的?
  第二,如果說雅蘭迦得勢很奇怪,白瀾熊會失勢就更奇怪了。我相信自己在這方面的眼光,白瀾熊雄才大略,是獸族中獨一無二的王者之才,整個南蠻沒有可以與他競爭的對手,如無意外,十年內他會成為各大獸族的領袖共主,帶領獸人們走向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從奇裡斯的話裡聽來,白瀾熊若非已身亡,就是已經失勢,而且事情還與我有關,所以獸人們才會看到我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爭著要幹掉我報仇。
  從這兩點看來,在我所不知道的這段時間裡,南蠻方面恐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假如我現在能動,馬上就會設法找個城鎮,利用追跡者公會的力量,搜集有關南蠻的情報,偏偏此刻動彈不得,而阿雪她們又一心急著把我送去伊斯塔救命,全然沒想到處理情報問題,真是讓人懊惱不已。
  (真是搬石頭砸腳,組織沒有副腦,果然是很危險……唉,這種時候如果不良中年在就好了。
  碰上困難,不想辦法自己解決,只懷念起別人的好處,這是墮落的象徵,假如茅延安真的在這裡,這個不良中年一向唯恐天下不亂,搞不好還會倒過來,和娜西莎絲一起聯手搞死我咧。
  (可是,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到現在都還不能動,是什麼藥物把我搞成這樣?
  癱瘓至今,我一有時間就在想這問題。什麼獸人詛咒導致癱瘓的鬼話,我可不會蠢到去信,之所以導致我動彈不得的理由,想來想去,也就衹有那天未來送到我口中的丹藥。
  那顆丹藥,用途在於激發人體的潛力,而且效果非常驚人。盡管我失去意識,但從事後結果來看,我不僅掙脫了牢固的黏膠,而且狂性大發,將娜西莎絲打得陷入岩壁裡頭去,這真是恐怖的戰果,即使清醒,我都不敢想像自己能締造如此戰績,更別說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
  太過強效的藥物,對肉體的反噬一定也很強,所以我在爆發之後,肉體機能出現問題,動彈不得,這是很合理的結果,但我該怎麼自救呢?癱瘓以來,我嘗試過很多方法,可是癱瘓的情形沒有好轉,肢體反而越來越僵硬、越來越沉重,重得有若鉛塊,連呼吸都日益困難,顯然情形還在惡化中,要是這東西到最後會搞出人命,我現在的狀況可就要命了。
  (解鈴還需繫鈴人,是誰的藥就衹能問誰……論起保護的工作,我其實被未來救了不少次命,應該要對他懷抱著救命之恩的感謝,但明知如此,我還是希望他離我越遠越好。
  為了找到答案,我不得不向未來求助,但我沒法開口說話,僅能轉動眼珠,不停地用眼神向他示意。傳說,一流的忍者能夠讀心,我不曉得未來是否有這能耐,不過他幾次與我目光交接,卻很快把目光轉開,彷彿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這就讓我感覺到有些古怪。
  只不過,這份尋找答案的努力,卻引發了一點意外。未來沒有回應我的眼神,但卻有別人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並且作出了很不利的推想。
    「……師……師父……」
  「框當」一聲,阿雪端在手裡的磁碗打碎在地上,一雙圓碩的乳房隨嬌喘而劇烈抖動,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我,還有我身旁的未來。
  「你們……你們兩個在眉目傳情?師父你真的愛男人不愛女人?我本來還不肯相信的……你……你……」
  顫抖著聲音,眼前所見的景象,好像給了阿雪很大的衝擊,打碎了磁碗的她,捂著臉轉頭跑掉。
  唉,本來還不肯相信的東西,為什麼現在就要相信呢?眼睛所看到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真的啊。
  適時出現的羽霓和羽虹,攔住了阿雪,嘗試作一些很荒唐的安慰。
  「阿雪,看開一點,約翰他現在喜歡男人,並不代表他不喜歡女人了啊,他這麼好色的一個人,肯定是男人也搞,女人也搞,你和我都還大有機會的。」
  羽霓……雖然你是被洗腦了,但有時候我還真他媽的佩服你啊。
  「姊、阿雪,其實我早就覺得很奇怪了,聽說源堂先生扮成娘親武神的時候,追在……追在他的後頭,說要搞屁股,你們想想,一個父親怎麼會對兒子的屁股有邪念?他們父子其實都是變態啊!」
  如果我們父子都是變態,那羽虹你和你姊姊就都是沒腦子的蠢蛋。變態老爸是夠變態沒錯,但卻不是在這方面變態,當時他與白起串通,裝瘋賣傻,若不是用那些荒唐怪異的言行,來混淆我的判斷,怎麼能瞞得過我?而你們把他的謊話與瘋話當真,難道你們是用屁股在思考的?
  「可是……霓虹啊,你們看看未來,他其實生得很俊呢,臉蛋白白尖尖的、眉毛細細的、嘴唇紅紅嫩嫩的……如果他蓄起長髮,女孩子都未必有他那麼美,也難怪師父會對他有意思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祝福他們嗎?」
  「不,姊姊,我認為你們應該……」……幾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聽在耳內實在是有幾分感慨,阿雪雖然想法單純,羽虹的思維也有些偏執,但她們都不是那種膚淺的傻瓜,否則又如何能生存至今?然而,碰到了眼前這檔子,她們卻像一些三姑六婆似的說個沒完,這究竟是因為我教育得太成功,把身邊女人都教成了弱智?
  這種情形如果不改變,總有一天,我真的會被她們三個女人給氣到吐血……  「啊!」
  阿雪嬌嬌嫩嫩的一聲驚呼,打斷了無聊的八卦討論,我慶幸之餘,忽然覺得她的聲音有點古怪,好像被什麼事物給嚇著了。

  勉力睜開眼睛,我看到阿雪正站在我身前,受到極度驚嚇的眼瞳中,滿溢著恐懼與擔憂,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我真的搞了同性戀,也用不著嚇成這樣吧?
    「……血……血啊……」
    咦?什麼血?
  「師父他流血……不,師父他在吐血啊!」
  在阿雪的驚呼聲中,羽霓和羽虹都搶了過來,而我從她們眼中倒映出的景象,赫然看見幾縷鮮血正由我口中流出,雖然流速不快,但卻沒有停止的跡象,這個發現,頓時令我驚慌起來。
  口溢鮮血所代表的信號,就是內臟破裂,我動彈不得,肢體僵硬,連觸覺都時有時無,但顯然肉體狀況正在惡化,令得五臟六腑承受不住,重壓成傷。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內臟破裂的情況若是嚴重,那不過是一時三刻之命,拖不了多久,必須要立刻急救,但此刻我身邊的人……唉,準備辦後事吧。
  「怎麼了?法雷爾提督出事了嗎?」
  娜西莎絲聞聲趕來,看見我的窘迫糗樣,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變成擔憂之情。這份憂慮倒不是偽裝,以目前的情勢,她非常需要我們小隊的護送,若我當真死在這裡,阿雪與霓虹立刻會扔下她不管,而她勢必要獨自面對獸人們前仆後繼的捨身攻擊,就算能夠全身而退,也肯定會大耗元氣,進入伊斯塔後毫無本錢與政敵爭勝,後果便是九死一生。
  單是為了這理由,娜西莎絲就絕對不會讓我死,更別說她尚未得到暗黑召喚獸的秘密,我對她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她非保住我這條爛命不可。
  衹是,話雖如此,娜西莎絲是黑魔導士,不是大夫,要找殺手她就有份,想要靠她救人,那真是希望渺茫,黑魔法講究損人利己,哪來的治療手段?碰上這種場面,我相信娜西莎絲也束手無策了。
  「不到伊斯塔,我也不知道怎麼纔能救治,如果……如果有光明系的術者在此,或許能夠做點什麼。」
  雖然沒有對癥的藥物,不過光明系術法的高等淨化,無論是解咒或袪毒,都有相當的效果,即使不能徹底驅除毒素,也能把毒素的發作壓制,減輕癥狀。但霓虹雖然出身慈航靜殿,卻不是光明系術者;娜西莎絲、阿雪更是黑暗系,哪會什麼淨化、治療的咒文?
  「那……師父他、他怎麼辦呢?」
  察覺到娜西莎絲無能為力,阿雪最是焦急不過,娜西莎絲看見她的表情,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說出口。娜西莎絲這種欲言又止的樣子,被我看在眼底,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麼。
  六大魔法系之中,雖然說是元素特性分明,各有專長,但當各系魔法發展到顛峰,卻又殊途同歸,能夠作到同樣的事。治療、淨化,是光明系的特長,但地系、火系魔法並非不能做到,大地系的獸魔術能夠藉著輸送精氣,將澎湃的大地生機灌輸入破損肉體,促使細胞活性化,迅速治癒傷處;火系魔法的無量琉璃焰,淨化邪惡的效果甚至還強過光明系。
  同樣的道理,黑暗系的魔法不是不能拿來治療,衹是因為屬性相反的關係,要用以治療,便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比如說,殺掉九百九十九個人作祭禮,再加上施術者的一半臟器,用來延長一個人十年壽命,諸如此類的術法我只聽過,還不曾見到有人用過,因為怎麼算都不划算。
  娜西莎絲剛纔打的主意,可能就是想讓阿雪去使用這類魔法,治癒我的傷患,但這麼一來,阿雪縱能不死,也會變成一個廢人,大大損及娜西莎絲當前的利益,她哪可能會願意。也幸虧我太了解阿雪的衝動個性,從不讓她接觸相關知識,否則就算娜西莎絲不說,阿雪現在也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幹下去,那我就真是不知該怎麼辦了。
  只不過,如此一來,在場的幾個人裡頭,不是無能,就是沒有救人的意願,我嘴裡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這樣下去,我不就要完蛋了嗎?
  身體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我心裡卻急得快要尿出來,正自煩躁,一滴溫熱晶瑩的水珠,突然滴落在我的面頰上,更奇跡似的讓我面頰短暫回復知覺。
  什麼水珠這麼有效?我好奇地抬頭仰望,看到阿雪低垂著頭,雙眼通紅,一滴滴的淚水沿著粉嫩肌膚滑落,滴到我額上、臉上,清純可人的麗容,此刻看來竟是淒然欲絕,令我好生心痛。
  「……師父……嗚……師父……」
  美麗的小狐女,傷心地哭了起來。嬌憨的秀麗臉龐,在淚水的洗禮下,清新純真有若孩童,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滿淚珠,每落下一滴,就讓我的心跟著抽痛一下。
  唉,阿雪,不要這樣子,你這樣會搞到師父很難過。你應該知道,就算師父我會沒命,我也不會讓你去……咦?我在想什麼東西啊?有什麼東西會比我小命還重要的,拿阿雪的命換我一條命,我應該歡喜拍手才對,有什麼好不捨的?我一定是急昏頭了。
    沙……沙沙沙……
  一些古怪的聲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側目望去,赫然看到未來拿了一根樹枝,開始在地上飛快寫字。盡管不曉得他在寫什麼,但羽霓、羽虹看字的表情從茫然不解,變成驚訝錯愕,顯示未來寫的東西大有玄機。
  解鈴還需繫鈴人,在事情惡化到沒法收拾的程度前,係鈴人終於有動作了。
  未來的表情很難看,彷彿非常的心不甘、情不願,這大概也解釋了他為何拖到最後一刻,纔不得不打破沉默,出來傳達救治之法,若是有得選擇,這不安好心的臭小子肯定想看我就這麼掛了。
  想起來,未來的許多動作真是很怪。得到自由的他,早就可以逃跑了,他不跑而留下來,在獸人們的凌厲攻勢下,為了保護我而戰鬥,可是他明明知道怎麼解開藥物後遺癥,卻又遲遲不肯開口,一下幫我、一下又害我,我真搞不懂他存的是什麼心。
  「阿、阿虹,未來寫的東西,是真的嗎?」
  「阿雪姊姊,我也不太清楚,但未來說這個癥狀與黑龍會某些禁藥的後遺癥很類似,也許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來解救……」
  聽見阿雪和羽虹的討論,我心中一喜,但當羽虹從懷中取出匕首,我纔曉得事情不妙,但卻根本開不了口,衹能眼睜睜地看著匕首對著我的手臂斬下。
    「叮!」
  一聲脆響,如果說我之前衹是暗叫不妙,那麼現在無疑就是末日降臨,因為匕首刺在我的手臂上,竟是刺之不入,彷彿戳在堅硬的岩石上,換句話說,這具軀體可能在極度僵硬的狀態下,發生類似石化的現象,當石化效果慢慢透入腑臟,我隨時都會氣絕身亡。
  「果然,放血排毒這個方法沒有效……」
  羽虹恨恨地扔開匕首,面上難掩氣惱之情,而我看了卻更為火大。明明知道沒有效,還拿刀往我身上砍,這是砍什麼?砍好玩的嗎?還有,不過是碰到石化肢體而已,這有什麼難的?換一把鋒利點的刀來切啊!就算不敢拿我身上施了咒的斬龍刃,但起碼我袖中還有百鬼丸,砍石頭像是切豆腐,用那個來切肉放血,一定沒問題啊。
  「未來也說放血之法已經太遲,要用其他手段才行了。」
  阿雪低聲說著,剛剛哭過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堅決,彷彿下了某種決心,柔和的表情剎時充滿堅毅之美。我大感詫異,懷疑她是不是打算使用什麼黑魔法的犧牲咒文,心裡開始擔憂,哪知道一陣輕微的布帛摩擦聲響,從下頭傳過來,我移動目光一看,羽霓不知何時已趴伏在我身下,熟練地解著我的褲帶。
  難道……黑龍會的急救方法是……

very good story 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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