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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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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在我來說,男女交媾時的歡好,固然是極樂,但交歡之後的餘韻,也是該細細品嚐的一件美事,更何況我不覺得這床單有什麼髒,反而故意當著阿雪的面,深深吸一口,笑說有嬰兒的奶香。
  被我這樣調笑,阿雪卻沒有再掉眼淚,衹是在我的強拉入懷中,很難為情地貼靠過來,雙臂環繞住我的頸項,以她的香蜜乳瓜摩擦我胸膛,試圖作著笨拙的獻媚。
  我對於這種甜蜜侍奉相當欣賞,可是由於阿雪胸部曲線的突出,要像以前一樣,享受兩具肉體的緊貼,反而不太容易。我轉念一想,用膝蓋頂開阿雪雙腿,一手摟向她挺俏的美臀,藉由兩人腿部的交纏,讓彼此肉體緊貼在一起,感受對方的體溫。
  對於我這樣的安排,阿雪顯然甚為滿意,眼角眉梢都有掩不住的喜色,而在我的詢問下,她也說出了剛纔的感覺。
  「很……很難說的,我也不知道怎樣形容。可是,師父你幫我吸奶的時候,那種感覺……」
  阿雪把一隻手輕輕按放在小腹上,柔聲道:「你每次一吸,我的身體就酥酥麻麻,好像被什麼東西電到,連肚子裡都覺得一縮一縮的,那種滋味真不知該怎麼說,好快活喔。」
  我以前聽一名老醫師說過,母親給嬰兒餵奶時,會牽動體內,令得子宮收縮。這說法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沒機會驗證,但是看阿雪的沉醉表情,大概有幾分真實性吧。
  「真的這麼快活嗎?那我以後就不客氣了,妳每天練完魔法之後,我就來享用一次,別人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妳的肥奶這麼營養,更加不可以便宜別人。」
  阿雪很溫柔地笑著,輕輕點點頭,細聲道:「不過,人家覺得最開心的,就是每次看到師父你吃人家奶的時候,像個小嬰兒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覺得好滿足、好幸福,衹要能停留在這一刻,就算拿全世界的財寶來,人家也不換。」
  這個論調真是讓人火大,可是我又懶得對這個傻女人生氣。我的樣子像是小嬰兒一樣?如果世上每個嬰兒,眼中都是那麼充滿色慾與邪念,這個世界大概馬上就要完蛋了。
  不過,這大概也就是所謂的母性吧。由於性別不同,我無法理解這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衹是知道過去有很多的名女人,都是因為這種天性上的弱點,最後把清白身軀葬送在花花色狼口中。
  無論如何,阿雪的問題能夠順利解決,對我來說也是好事。從這天以後,阿雪的表情變得開朗許多,像是把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除了每天修練黑魔法之外,我與她更多了一個小秘密,就是會神秘出現在我桌上的一碗香濃奶水。
  這種營養補身的妙物,我自然是多多益善,特別是每次阿雪端碗過來時,那種又羞又喜的表情,實在是看了讓人很想逗弄她。所以我總是故意「咕嚕咕嚕」地發出粗魯聲音,把碗中奶水飲盡。
  當然,阿雪的情緒安撫穩定,但我另外一邊還是有事要忙。在我的囑咐之下,織芝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幫我製作一件魔導師的法袍,還有其它的防具,在問過我相關尺寸問題後,她則是好奇,為何我特別要求訂作面具?
  「這個嘛……我剛纔有沒有說過,這件事情要保密,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我找妳編織這件法師袍?」
      「有,您特別叮囑過了。」
  「既然我說過了,那妳就知道這是不能見光的東西嘛,不能見光的東西,當然要戴面具啦。」
  織芝那邊,衹要這個理由就夠,反而是阿雪那裡要多費一點手腳。在我告訴她,已經找了一位很棒的匠師製作法師袍後,阿雪很訝異地表示,為何草圖中的她戴著面具?
  「妳長成這副德性,上街不戴面具,難道要套布袋嗎?如果晚上到處亂走,路人以為見了鬼,被嚇到一命嗚呼,這個責任妳來扛。」
  我惡狠狠地這樣說著,看到阿雪吃驚的表情,這纔語氣轉和,笑道:「開玩笑的,我有一個這麼美的女徒弟,當然要藏得妥當一點,別便宜了別人的眼睛啊,如果讓別人看到妳的樣子,被迷得失魂落魄,那不是好難受?」
  「但是……面具又不通風又不透氣,戴上去好難受喔,我可不可以常常拿下來啊?」
  「如果妳堅持要拿下來,那我也沒有辦法,只好採用特殊手段了。」
      「什麼樣的特殊手段呀?」
  「這個手段很有名,就是拿一個金屬面具,燒紅以後,在面具最燙的時候,直接蓋在妳的臉上,嗤的一聲,立刻燒得皮焦肉爛,痛得死去活來,從此面具就和妳的臉結成一體,想拿都拿不下來了。」
  一番話被我比手畫腳,說得是有聲有色,阿雪的臉也嚇得慘白,連聲答應沒有我的許可,以後絕對不會私自拿下面具。就這樣,這個技術問題又順利擺平了。
  其實,為什麼要督促阿雪修練黑魔法呢?
  有時候我這麼捫心自問,所得到的答案,無非是為了貫徹聖女墮落計劃,但被阿雪當面問起,總不能這樣回答,所以就要用官方答案。
  「妳把黑魔法練好,才有足夠能力自保啊,不然每次遇到敵人,妳都會變成纍贅的。」
  可是時間久了,同樣的答覆就不能滿足阿雪,她開始問我說,為什麼師父不能保護徒弟呢?
  「混帳,聖人曾經說過,有事弟子服其勞,妳沒聽說過嗎?如果妳連起碼的自保都做不到,那整天浪費米飯養妳作什麼?難道就為了養一頭大胸部乳牛嗎?」
  「可是……人家住進爵府這麼久了,聽管家伯伯說,師父的爹爹和爺爺都好厲害,武功也好強,為什麼師父……師父你的武功就……」
  不僅是阿雪,這大概也是全薩拉人的疑問,為什麼連續兩代法雷爾家主人都是當代絕強者,偏偏第三代會生出一個廢柴呢?
  很棒的問題,但假如是阿雪以外的人問我,一定被我當場翻臉,掀桌子幹人。這問題……是一個我非但不想回答,就連聽見都很讓我反感的東西。
  「阿雪,妳知道嗎?師父我少而賤,四歲尚不能言,五歲逆天命,六歲而立,七歲而大惑,八歲能舉,九歲再舉,十有五而有志於學……」
  「怎……怎麼這麼複雜啊?一點都聽不懂,可是,這麼多事情和師父你的武功有什麼關係?」
  「就是因為事情太多又太忙,每一年都有事做,所以沒時間練武啊!換做是妳,會有時間練武嗎?早就變成絕代女婬魔了。」
  亂七八糟胡扯了一通,看阿雪仍是一副求知慾旺盛的表情,我沒好氣地說道:「總之,師父我天生就身體不好,氣虛體弱,練武效果不好,所以就沒向妳的變態師公與太師公學武。」
  「真、的、是、這、樣、嗎?」
  問這句話的不是阿雪,而是不知道從哪忽然冒出來的茅延安,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一手搭在我肩上,笑道:「上乘武術自然有上乘武術的妙用,經脈受損、氣虛體弱,這些都可以藉由修練內功來治療,更別說是獨步天下的法雷爾家絕學了。」
  「法雷爾家有什麼絕學啊?」
  終於可以聽到法雷爾家的秘聞,阿雪好像很感興趣,而我默不作聲,也想聽聽看茅延安能說出個什麼東西來。
  「當世最強的武者,雖說是五大最強者,但這些最強者的成就多少有些僥倖。萬獸尊者、心劍神尼年輕時都有奇遇,一個曾吸食異獸精元,一個曾接受長老群貫頂傳功,修練上事半功倍。」
  這些事情我從來沒聽過,也不曉得茅延安從哪聽來,不過他跑遍江湖,見多識廣,這番話必然有幾分真實性。
  「黑龍王所向無敵,但假如不是他的通天巫法詭邪難測,單單憑著龍魔心法,也沒辦法創下這些功業,更別提傳說中他也是一個搞奇遇派的。」
  黑龍王黑澤一夫,曾經吞食過龍丹之類的東西,這我曾經聽過,另外一種謠傳,就是他有龍類的血脈。不管是哪一種,總之就是他的無敵力量與龍有關。
  說起這個,我也有感慨。從取得婬術魔法書以來,我的奇遇也不少,說秘籍有秘籍,說靈藥有靈藥,甚至也不乏被人貫頂傳功,但怎麼我就那麼倒楣,奇遇的效果通通到了別人身上呢?
  「至於龍女李華梅,有關她的傳說很多,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她體內的龍族血脈、八歧黃金龍的力量。這個特有族類,和已經滅絕的賽亞人相似,都有著險死還生後,力量大增的特性……」
  說到龍女姊姊了,這不啻就是我和阿雪心中的偶像人物,兩人立即凝神細聽。
  「她的力量之所以能遠遠超越族人,就是在於她所修練的鎮族之寶,上天下地至尊功裡頭最厲害的天罡氣訣,衹要練成,每逢重傷都會進入假死狀態,甦醒後傷勢全愈,功力大增。」
  茅延安嘆息道:「李華梅雖是女子之身,卻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她多年來與黑龍會頑強對抗,身先士卒,前後多次受到瀕死重傷,靠著堅強毅力度過死關,不住由徘徊於生死邊緣的歷練,把體內潛能完全開發,八歧黃金龍之力大成,年紀輕輕,就與上世代的四名高手併列為最強者。」
  一番話聽得我們肅然起敬,雖然早知道龍女姊姊在東海有很多英勇事蹟,可是遙想當年,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什麼也不懂,因為父親戰死,猝然帶領族人抗暴求生,多次險死還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那種英勇與剛毅,卻是令人心折。
  但我也不得不佩服茅延安,因為他簡直就像個完美的司儀,在這樣的介紹之後,還沒提到法雷爾家隻言詞組,卻讓人更加充滿期待,想聽這最後的壓軸貨。
  「不過上面這四大強者,如果和法雷爾家比起來,都變成了最爛的狗屎東西。」
  「唷,大叔,也不用這麼拍我們家馬屁。」
  「不是拍馬屁,當今天下眾所周知,衹有一個沒天理的家族,一不吃藥、二沒奇遇、三不搞復活,每一代都是十幾歲就莫名其妙冒出來,才出道就擁有絕世神功,縱橫無敵,到處婬人妻女,喪盡天良……」
  大概是因為和想像中會聽到的不同,阿雪的嘴巴張得好大,不過我個人有點補充。
  所謂的每一代,其實不過兩代,在爺爺之前,法雷爾家根本就衹是個上不了台面的平庸武門;婬人妻女這個考語很適合爺爺,至於變態老爸,公開紀錄上他潔身自愛,但身為他親生兒子的我相信,喪盡天良這形容詞應該很適合他。
  「……這一個百多年來令人們妒恨有加,悲憤長嘯的家族,就是阿里布達的法雷爾一族。」
  「多謝大叔你的介紹,不過麻煩一下,下次不要那麼慷慨激昂,你的口水噴到我了,我不想得奇怪的肺病。」
  同樣是位於口水噴灑的範圍,阿雪就顯得無所畏懼,在片刻沉默後,追問道:「那……法雷爾家的武功是什麼呢?」
  「嘿,不吃禁藥,沒有奇遇,單靠自己練功,就可以練到和擁有龍力的武者媲美,這樣的神功,衹有那麼一種。」
      「叫什麼名字啊?」
      「玄武真功!」

寫得好! 現在很少人會這樣表現! 加油!:smile_o06: :smile_o06:

  第五章 奇俠歐倫
  在阿雪、織芝兩邊遊走得意,不過日常生活我仍有工作。整個保安程序的進行,我除了反覆視察,就衹能作一些單調的文書作業,也因為如此,我每隔一兩天就要進入皇宮,向國王陛下作報告。
  萊恩大總統一行人,正在前來我國的途中,路上所發生的事,都有最新情報時時送來。這天,最新的情報傳來,由於我正在城外巡查,率先接獲,恰巧又馬上要入宮報告,所以就由我負責把情報帶到。
  自從變態老爸離開薩拉後,我近十年來出入皇宮的次數,都沒有這一個月來的多。
  我們尊貴的冷棄基國王陛下,辦公時間只在早上,像現在這樣的下午時分,在行程表上應該是午睡,不過,當我以緊急軍情的名義,要求晉見陛下,獲得宮廷內吏許可直入後花園,卻發現事實顯然不是那個樣子。
      「陛下,舒服嗎?」
  「口胡口胡口胡,妳們這群婬婦,屁股再搖用力一點,好好給寡人助興。」
  「唷呵呵~~陛下!陛下!要不要賤妾再拿幾顆不老丹來給您助興?」
  「口桀口桀口桀,朕等會兒還要再幹十個宮女。」
  人還在迴廊裡,就聽見後花園隱隱傳來,男女縱情放蕩時的劇喘與嘶吼。也不用多想聲音有多狂放,單是聽聽話句,就知道國王陛下的午覺有多麼精采,而我如若笨到在這時進去報告軍情,一條小命就比風中殘燭還要危險。
  不過,想來還真是有些好笑,國王陛下什麼時候也學起了南蠻獸人的逆天豪情?開始在交媾時候大呼強者語了?難道他認為這樣能多給他一點強者雄風嗎?
  在大老遠外等待別人性交結束,這實在是一件苦差事,特別是當那婬聲浪語不住傳來,讓我深深地覺得,自己就好像一條正在偷聽的變態婬蟲。
  幸好,等待的時間並不長,似乎是有人提醒了陛下,所以約莫我站立了一刻鍾後,陛下就宣召我在御書房晉見。
  理所當然,出現在我面前的陛下,已經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儼然一派王者氣勢,完全看不出剛纔午休時間的荒唐。
  我把所接到的消息一一呈報。萊恩大總統的行程順利,已經進入阿里布達,預估兩天之後來到薩拉,但是就在今天,與萊恩大總統同行的貴賓中,又增添了伊斯塔方面的人員。
  這次萊恩大總統離國出訪,雖然是以個人名義,但卻得到光之神宮的全力支持,希望能藉由他纍積十二年的人脈,統合各國勢力,開一個影響廣遠的高峰會議,締結和平約定。
  伊斯塔,這個首屈一指的黑魔導之國,與我國之間常有戰事,前兩年血魘大靈巫率精銳部隊偷襲,還落得全軍覆沒。他們會派使者前來,表面上雖然是打著弭兵止戈的名號,但誰也不會相信事情如此單純,一場激烈的明爭暗鬥怕是免不了了。
  外交場合上的鬥爭,不比決戰沙場,有時候不戰而屈人之兵,比漂亮戰勝更重要,我國目前的人才足以應付嗎?這點連我都很懷疑。所以,在我很公式化地結束演示文稿後,陛下也傳下一道命令給軍部。
  「朕最近聽聞,英名遠揚北方的俠士,傳說中最強的護衛,歐倫先生,這人已經來到阿里布達,有人在薩拉見過他的行蹤,如果能夠得到這位俠士的幫助,一定對我國大大有益。通令軍部,無論如何,都要把歐倫先生找出來。」
  傳說中的護衛?歐倫先生?我覺得依稀有點耳熟,卻又完全想不起來是哪條道上的人物,反正要接下這命令的,是阿里布達的所有軍人,又不是我一個人,當下胡亂叫幾聲萬歲,叩謝之後出去了。
  時間還滿早的,陛下還會不會重新補眠,這點實在讓人好奇。平心而論,他纔幹不足,雖然不至於被評為暴君,但也衹是因為沒有那種膽識罷了,至於沒有成為昏君,則是因為他運氣不壞,生了兩個影響阿里布達國運甚深的好女兒。
  沒有月櫻姊姊十二年的政治婚姻,阿里布達今天不會這麼得意;而若不是冷翎蘭鎮住軍部,屢抗外侮,阿里布達縱沒有給外國人攻進來,恐怕也早陷入軍閥割據的分裂局面了。
  我沒有興致在皇宮內瀏覽,快步想要離開,怎知道就在宮殿門口,恰巧遇到被一堆軍官簇擁著進來的冷翎蘭,兩人相見,俱是一愣,氣氛上雖然不至於分外眼紅,但也沒什麼友好感覺就是了。
  我把國王陛下的敕令簡單說了一遍,冷翎蘭皺起了眉頭。我知道這位二公主並不太喜歡來歷不明的流浪武者與劍俠,認為國內任用太多這種人,只會造成軍中不穩,更何況她身為御林軍都督,負責這次保安工作,陛下卻想找個莫名其妙的護衛回來,她的面子怎麼掛得住?
  交代之後,我正要離去,旁邊那群急於拍美人馬屁的蒼蠅,竟然開始冷諷熱嘲,我懶得吭聲,冷翎蘭以軍部和氣為由,假意斥責了他們幾句,但最後也克制不住情緒,狠狠看了我一下,道:「也不知道姊姊……不知道月櫻夫人怎麼想的,居然讓人渣參與這麼重要的保安工作……」
  我聞言連忙點頭,道:「下官也有同感,月櫻夫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居然讓這~~麼多的人渣一起來保安,好生令人匪夷所思呢。」
  這麼明顯的嘲諷,冷翎蘭若是沒反應,那就有鬼了,所以我早就提心戒備,驚覺到有兩道暗勁襲向腰間,立刻反應。
  冷翎蘭的刀術,確實堪稱爐火純青,神不知鬼不覺地出手,中間隔著人,距離又近,準確地襲向目標,倘使我不是刻意提防,肯定又是被削斷褲帶,再一次露屌出丑。
  可是,南蠻之行的歷練,雖然沒助長我武術修為,卻讓我的眼力、反應大有增進,在有心戒備下,甫一察覺,我便假意跌倒,手推向附近的幾名軍官。
  這一著大出冷翎蘭的意料之外,錯估我能力的她緊急收招,但近距離之下怎樣都不可能完全散去力道,只聽得驚呼與痛叫聲齊作,幾名軍官的褲管被離奇割破,驚出了一身冷汗,最倒霉的一個還給割傷大腿,血流如注,連聲慘叫。
      「約翰·法雷爾!」
  冷翎蘭吃了暗虧,忙推開身前眾人,搶了出來,但我也趁著混亂,出了宮門,快步開溜之餘,亦不忘出聲大笑。
  「執行保安工作的是人渣,胡亂揮刀割男人褲管的瘋女人不知是什麼東西?哈哈哈~~~」
  開罪冷翎蘭並沒有什麼後遺癥,反正她原本就很想把我分屍,現在雖然氣得更厲害一點,但在找到正當理由前,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反倒是另一個任務真是煩死人。
  精人出嘴,笨人出力,這似乎是不變的法則。國王陛下一句話,就變成了壓在我們頂上的命令,薩拉的軍警大量出動,街頭巷尾地找尋那名傳說中的護衛,歐倫先生。
  萊恩大總統一行人,從邊境進入我國,由於景仰我那變態老爸的名聲,特別在他的要塞——第三新東京都市停留一天,隔日啟程。照行程算起來,後天就會進入薩拉。
  宮廷內,朝臣們有部分認為陛下應該主動出城迎接,卻又有部份人認為這樣有失國體,盡管來的是貴賓,陛下也衹要在城內迎接即可。就為了這種意識型態的小事,朝臣們分成兩派,吵個不停;我們軍方一面忙於繁重的保安任務,一面又要奉命大街小巷地找人,真是煩得要死。

  關於陛下指定要找的人,我起先不知,後來才從一些同儕的口中聽說,這位歐倫先生是北地的成名劍士,專門接受護衛工作,遊走於諸國,偶爾接受王侯的聘用,但大多數時間,他持劍衛道,仗義行俠,很得北方諸國的平民愛戴。
  他成名許久,不過因為生平活動於北地,鮮少南下,在阿里布達名頭不響,是最近幾年我國在連打了幾個勝仗後,與北方諸國簽訂了幾個貿易合約,北地商人南下買賣,這纔把他的傳奇故事帶到我國。
  「有關他的事蹟,多得三天三夜都數不完,又屠龍又斃虎,傳說中的最強保鑣,就是這一位了。」
  保鑣護衛,這種專職工作有著特別的技巧,假如由經驗老道的專業人士來擔當,事半功倍,遇到突髮狀況時,也比那一堆慌成無頭蒼蠅的正職軍人有效率。萊恩大總統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陛下為求慎重,在聽說這位奇人護衛來到我國後,也不顧這樣會令自己女兒難堪,立即下旨尋人。
  一名以前御林軍中的朋友,現在轉任軍部的情報官,透露給我一個秘密。
  「聽說,這次是萊恩大總統親自來函,表示收到歐倫先生在薩拉旅遊的消息,希望到了薩拉後,能夠有機會一見歐倫先生,陛下順水推舟,才下旨尋訪。」
  「無所謂啦,反正負責找人的又不是我,就任那婆娘去氣炸騷肺好了。」
  隔牆有耳,說到冷翎蘭的時候,還是得小心一點,不然單單是這一句話,就夠掀起事端了。
  「對了,軍方這麼多人手到處去找,別說一個人,就算一條老鼠都從老鼠洞裡拖了出來,這歐倫先生到底躲到哪裡去了?這麼久都找不到?」
  「我也覺得很奇怪,之前還明明有人說,在薩拉的酒樓裡頭看過他,這兩天就忽然找不到人了。」
  「閑話少提,那個歐倫先生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這個嘛,應該是很好認的,中年男子,相貌威嚴中帶著溫雅,蓄有短鬚,戴著墨鏡,身穿紅黑色的寬袍長衫,腰間掛著一個酒壺……」
  這番話聽得我心頭一跳,險些連口中的酒都噴了出來,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急忙問道:「那個歐倫先生是不是還帶了一把劍,黑色的大劍,比一般要長。」
  「是啊?公文上是這樣說的,你該不是沒有看過吧?」
  「這柄黑色大劍通常都是扛在肩上,還奇臭無比?」
  「呃,這一點我就不知道了,公文上又沒有提,你從哪裡得到的情報?」
  聞言,我只覺得背上冒著冷汗,這個歐倫先生的打扮,怎麼聽都是現在茅延安的形象。這個滿肚子壞水的不良中年,該不會又在策劃什麼壞主意吧?他現在就住在爵府,倘使出了什麼事,責任上我肯定跑不掉。
  這樣想來,也難怪他纔一進入薩拉,就忙著到處晃蕩,為的就是把消息傳出去,讓人們知道,「他」已經來了。而當這個效果已經達到,他就躲進爵府,這兩天都不再出來,軍方都只懂得在各處旅店、民家查問,當然找不到蹤跡。
  可是,他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我實在想不透,纔剛想要回去問一問,就聽到街上已經有人鬧了起來,大叫著找到歐倫先生了。
  我探頭出去看,只見到一名扛著黑色大劍的紅袍遊俠,踩著豪邁的步子,在人群的簇擁下,向皇宮方向行去,卻不是茅延安是誰?他遠遠地看到我,還舉起手來,有意無意地和我打了個招呼。
  「媽的,這次又被死大叔給害了……」
  我喃喃自語,知道國王陛下在找到人之後,立刻會召集軍部的相關人員,作護衛工作的調整,所以我採取的反應就是立刻趕回爵府,什麼事也不理,吩咐福伯不管什麼人找我,都說我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跟著就與阿雪縱情狂歡,直至深夜,全然不管茅延安在外頭到底幹了些什麼。
  等到我由睡夢中醒來,在阿雪圓翹的雪白屁股上一拍,幫她蓋好被子後,溜出去找福伯問話,把整個下午發生的事弄個清楚。
  首先,國王陛下遣使找了我兩次,但是聽說我醉得不省人事,總不能把我架出去問話,所以悻悻然離去。
  而宮廷中傳來的消息,陛下與茅延安會面後,大叔靠著談吐與見識,很快贏得整個宮廷上下的一致好感,人們甚至忘了要考較他的武功實學,就把他的身份信以為真,奉為上賓,預備在萊恩大總統到來時,讓這兩個人見面。
  大叔還對目前的保安工作提出建議,表示他這幾日在薩拉遊覽,見到軍方的佈置,作的雖然不錯,卻有不少缺漏之處,應該加強,否則就會成為保安工作上的破綻。
  姑且不管他說的對是不對,國王陛下就當庭微斥二公主辦事疏漏,要多向貴賓請益學習。盡管語氣並不嚴厲,但是對於素來自尊心強烈的冷翎蘭,這卻是莫大侮辱,聽說冷翎蘭當場氣白了臉,連手中的銀杯都捏得扁了。
  雖然我還不知道大叔這樣做為了什麼,但是以目前的結果來說,實在是讓我想要說一聲,大叔你幹得好。
  這天晚上,茅延安沒有回來,這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第二天,我回到保安工作的現場,見不到冷翎蘭,才知道她昨天被茅延安氣得腦袋發昏,今天一早前去修改保安措施的不足之處,天黑之前都不會回來了。
  而得到了國王陛下的任命,輔佐冷翎蘭與我進行工作的茅延安,則是一派劍俠打扮,靜靜地站在牆角。
  假如繼續扛著那把黑色大劍,轉身時斬到人不是什麼問題,可要是被人發現劍的質料不對,麻煩就會很大,所以茅延安是拄劍在地,兩手放在劍柄末端上,冷靜的目光透過墨鏡,無聲監視著全場的動向。
  盡管他站在角落,但是這麼一號重要人物存在,卻很自然地成為現場軍官、士兵不時回頭探望的焦點。
  我一出現,自然有平日要好的幾名軍官,上前要告訴昨日醉死在家的我為何會多個人出現,卻都被我揮手斥退,任我一人獨闖到茅延安前頭,怒氣衝天,開口就罵。
  「喂!你是什麼鬼東西?這裡是外人可以隨便進來的嗎?」
  由於這是角落,視覺上頗有死角,加上距離餘人又遠,他們頂多隻能看見這邊爭吵激烈,很難看清我和茅延安的表情,我故意喊得很大聲,再配合比手畫腳,讓遠方士兵以為我們正在激烈爭吵,趁機進行著截然相反的對話。
  「大叔,這個什麼歐倫先生是什麼玩意兒?你裝來又裝去,怎麼這次偽裝到這裡來?」
  「我來自然有我的目的,現在沒人知道我們認識,你來個悶聲大發財,最後有你好處的。」
  「你的好處我可不敢拿,也不想想看,這個歐倫可是什麼史上最強的護衛,要是他發現有人在此冒充於他,你還保得住狗命嗎?」
  「這個問題你就不用擔心了,因為這個歐倫先生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史上最強的保鑣,光聽稱號就知道沒這種人。」
      「什麼?」
  震驚之餘,喊的聲音有些過大了,不少人一起往這邊看來,以為馬上就要演出暴力場面。茅延安舉手搖了幾下,把這份不安鎮定下來,讓他們轉回頭去;我情知失態,連忙壓低聲音說話。
  「這怎麼會?傳說中他在北方很有名,而且又屠龍、又殺虎,還聽說宰了很多厲害的高手與術士,每一場戰績都有紀錄,怎麼會有假?」
  「他確實很有名,不過,成名的方法有很多種……」
  墨鏡底下,茅延安很狡猾地眨了眨眼,慢條斯理地向我解釋。
  在北方諸國,確實有一位奇俠歐倫很有名,人人都知道他的戰績與傳奇,不過,就因為太傳奇了……
  「賢侄,你聽的時候都不會覺得奇怪嗎?一個人可以傳奇成這樣,那還算是人嗎?就算他是什麼精靈、半獸人好了,假如真那麼強,不是早就成為五大最強者那級數的人?」
      「嗯,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囉,這個史上最強的護衛,根本就不存在埃」
  茅延安低笑著說,北方諸國戰禍頻繁,無論是軍人、百姓都喜歡聽傳奇故事,該處的說書人、吟遊詩人也就編出各種傳奇,其中有真實的史詩,也有完全虛構的人物,而歐倫先生就是這樣的例子。
  「因為這故事好聽,所以口耳相傳,慢慢就流傳到大地上其它地方,只不過人多口雜,事情越傳越亂,到了最後,這個虛構人物就好像變得真有其人,南邊的人只曉得他在北方很有名,卻不知道故事雖然響亮,但根本就不存在這人。」

  大地之上的國族眾多,距離加上戰爭、鎖國政策,彼此間的情報很不流通,頂多能得到鄰國的消息,對於千里之外、隔了兩三個國家的遠方,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般陌生,一些偏遠地方的百姓,甚至終生不曾離開過自己生長的村莊。
  就因為這樣,加上以訛傳訛,一個在北方流傳於冒險故事中的虛構人物,就可以在異國活過來,當然,除非是茅延安這樣走遍各國,見識無比廣博的追跡者,一般人很難知道這些典故,並且加以利用。
  「你在南蠻的時候,就換上了這一身打扮,有什麼目的?」
  「喔,這個裝扮比較有名,我手上沒有石頭帽了,當然要找個別的辦法來保命逃生啊。」
  「保命逃生?可是你這麼快就能準備好一套衣服,你不覺得這有點……」
  「衣服算什麼?麻煩的是我手上這柄劍,因為根據最新的版本,歐倫是拿著一把大大的黑劍。」
  「為什麼你連這個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部作品就是我寫的嘛。」
  茅延安揚揚眉,從懷內閃電掏出一樣事物,又放了回去,雖然時間很短,但我已瞧清那是一本手稿似的東西,頁面上寫著「最終幻想X」五個大字。
  「啊?FINALFANTASY是你寫的?不會吧?」
  茅延安詭異地一笑,比了一個勝利手勢,低聲道:「X-2現正在熱賣中,賞臉的話,也買個一本吧。」
      「……」
      「為什麼不說話?」
  「大叔,我實在很佩服你啊,平常時候是旅行畫師,當過漫畫家助手,設計過服裝,在南蠻當過搖滾天王,現在還當小說家,有哪個追跡者可以幹得像你這樣多才多藝的?」
  「百無一用是書生,我又沒有蓋世武功,不多一點技能,怎麼混飯吃?」
  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聽來倒也有點道理,而當我問起他為何要混進這裡,茅延安則是竊笑道:「我是專業畫師嘛,除了山水文物,我也追著英雄美人跑,這次的和平高峰會將是歷史盛事,不偷偷畫幾張怎麼成?更何況,十大美人中將有三位同時出席,我不混進去怎麼成?」
  我原本是想說,以他過去在金雀花聯邦的關係,要以賓客身份參與想來不是問題,何必這樣偷雞摸狗?但聽他這一說,我整個注意力都被引了過去。
  春風、夏花、秋月、冬雪,四大天女是眾所周知的天僊絕色,而剩下的七朵名花,大多數我都見過,但卻還是有所遺漏。
  泣血紅梅。以前我還不知道龍女姊姊怎麼得到這個稱號,但那天聽茅延安說過她的練功過程後,我已經完全理解了。
  併蒂霓虹。這對雙胞胎姊妹中,羽虹已經被我得手,盡管我很希望能把羽霓也弄上手,大圓一炮雙響的男人夢想,但似乎不太可能,希望她們兩姊妹能夠一路平安抵達東海。
  傲霜冰蘭。這位翎蘭公主如今和我共事,天天碰面,雖然充分感受到她身為冰山大美人的魅力,不過我單是提防她什麼時候給我一刀,就足以讓慾念盡消。
  黃泉青菊。鬼魅夕身為黑龍會頭號殺手,假如她出現在我面前,那當然沒有好事,自從我躲到南蠻,黑龍會就放棄了對我的追殺報復,想來目前與她沒什麼見面機會,也希望大家不要再見。
  醉僊罌粟。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未曾見過,據說世上也沒幾個人見過,這個據說也是黑龍會中厲害角色的美人兒,不知道是靠賄選還是靠作票進入十大美人的,我實在是很懷疑。
  除了這五朵花,之前我曾以為失蹤許久的邪蓮也是,但後來問過茅延安,才確認說不是這樣,而剩下的兩朵名花究竟是什麼人,我卻一直都搞不清楚。
  現在,大叔說十大美人中有三位將出現在這次的和平會談,月櫻姊姊、翎蘭臭婊,這兩個人肯定是有的,但剩下來的一個是什麼人?是我的舊識嗎?亦或是我所不知道的那兩朵名花,有人隨行前來了?
  「大叔,別賣關子,除了我國的兩位公主之外,到底還有什麼人?」
  「嗯,你身為保安負責人之一,怎麼完全不知道嗎?伊斯塔的王族、朱磨坊歌劇團的紅牌藝人,七朵名花中的紫伶水僊,娜西莎絲。」
  在大地之上,除了吟遊詩人,也還有一些由藝人組成的表演團,或是專屬一地,或是遊走諸國,到受邀的地點獻藝表演。遺憾的是,盡管她們廣受歡迎,但社會地位並不見得就比娼妓高級多少,事實上,中小型的表演團,為了經濟因素,暗中兼作流動娼妓生意的例子,屢見不鮮。
  但是大型的表演團就不同了,團員動輒上千人,車馬隊伍拉得老長,甚至還有專屬的武裝部隊隨行保護,自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這樣的表演團,內部鬥爭極為激烈,但也是女性憑著天生姿色,最容易飛上枝頭的絕佳所在。在華麗服裝、演技、歌藝的襯托下,原本的美艷可以效果加倍,令得台下的貴族富豪神魂顛倒,相爭追求,一擲千金。
  過去我知道有好些名女人,就是這樣子崛起,後來更聽軍中的長輩提到,有些大型的歌舞團,背後都有某國勢力在出資運作,裡頭的美女藝人,其實都是受過訓練的情報人員,利用出入各國的機會,刺探情報,進行工作。
  不過,這樣的組織中有著美女,而且有著美女群,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七朵名花中有一朵出身於此,這點我並不奇怪,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一國王族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怎麼會去參與被視為低賤的優伶工作?
  娜西莎絲……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名字,光是聽到她紅牌藝人的身份,再想像到王族出身,就讓人感到興奮,不曉得目睹她廬山真面目的那一刻,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第六章迴旋翱翔
  在見到本人之前,任何性幻想都無濟於事,而我們也無法再渾水摸魚下去,因為完成工作的冷翎蘭,已經怒氣沖沖的從城外回來了,看到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說話,先是一愣,跟著就朝這邊走來。
  我和茅延安的交談,他一直靠在牆角,我則是一直對他比手畫腳,指天罵地,在旁人眼裡,看起來我們好像吵得很激烈,目的就是為了最後這一句狂喝。
  「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有多響亮的名頭,也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反正你給我記住,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更別以為我阿里布達無人,我奉勸你放亮眼睛,別不把我們阿里布達的軍人放在眼裡。」
  這番話真是有夠假的了,但是聽在全場軍士的耳裡,卻極為受用,多少可以幫我這聲名狼藉的渾蛋,拉起一點好感吧。
  茅延安也很懂得湊趣,被我這樣狂喝後,也不動怒,衹是靜靜地說:「少年英傑,名不虛傳。」
  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茅延安這幾句適時幫襯,當我轉過頭與冷翎蘭錯身而過,大步邁出時,遠近軍士有的鼓掌、有的叫好,為著我能一挫這氣焰囂張的貴賓,大大掙回阿里布達軍人的面子而高興,想來,往後這可以為我減少一些麻煩吧。
  與冷翎蘭錯身而過時,她好像有想要說些什麼,衹是終究沒有開口,孤傲地繼續走向茅延安。至於他們兩個人會說些什麼,這點我就不在意了。
  這場故意做作的戲,在第二天就起了作用,一些本來離我遠遠的軍官,開始靠聚過來聊天,一面稱讚我了得,一面對我表示友善。我很自然地順水推舟,與他們一起痛罵茅延安,順道說二公主殿下的壞話。
  有茅延安在這個位置上,對我確實大有幫助,不過我也早就打定主意,如果他東窗事發,被人揭穿了身份,我不但矢口否認與他的一切關係,甚至還要搶先落井下石,表示清白,反正他常常說自己是為了藝術而生,那理所當然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有一天會為藝術殉道吧。
  為了款待諸國貴賓,特別是萊恩大總統,除了保安之外的接待工作也一樣重要。薩拉內最豪華的行館重新粉刷裝修,以待各國使臣貴賓,甚至還特別趕建了一座豪華莊園,專門供萊恩大總統一行人居住,華麗典雅,花費了偌大的人力物力。
  而當這一切準備就緒,我們期待已久的貴賓團終於到來。
  入城時候的盛況,實在是很難形容。為了表示歡迎,薩拉城門大開,讓貴賓團能夠筆直一眼就看到街盡頭的皇宮,並沿著這條數里長的寬闊大街,慢慢行向皇宮。
  為了不失國體,那群迂腐大臣最後的決定是,國王陛下該在王宮正門前迎接各國貴賓,不在其內,也不在其外。
  這麼隆重的政治活動,照例是該發動百姓,在街道兩旁表示歡迎。自然,這些高官貴族裡,沒有人顧到百姓想要在家睡大覺、好好休息的意願,主張下命令讓所有民眾出來歡迎。
  不過,這次卻是多此一舉,聽聞許久未見的月櫻公主要回來,還有萊恩大總統、伊斯塔特使……等國際知名人物,薩拉的百姓就像瘋了一樣,從前一天晚上就在門外排隊等待,排了長長的隊伍,希望能夠一睹名人風采,隔天,我們還得特別調動部隊去維持秩序。
  這次前來參與會議的,大大小小多達十七個勢力團體,其中實力能夠影響整個大地動向的,連帶我阿里布達在內,共有五國。
  金雀花聯邦是主客,也是召開會議的主席,連帶總統隨扈在內,兩百四十二人,和萊恩總統在國內的排場相比,這已經算是為了給我們面子,刻意壓縮過的人數了。

  精靈大國索藍西亞,目前與我國暫時維持和平關係,這次還算是有點誠意,連帶特使在內,同行者一共三十三人。
  羅賽塔也遵守應有的禮儀,使節團的人數也衹有幾十個,不算誇張。
  至於素來與我方交戰頻仍的黑魔導之國伊斯塔,就好像是故意挑釁一樣,使節團林林總總共有一千兩百多人,其中雖然衹有五百人是隨行騎兵隊,但剩下的人不是通曉武術,就是散發著魔力波動,顯然都不是普通人,若是發生什麼事,這等於是把一支武裝部隊引狼入室。
  換作是平常,我們絕不可能接待伊斯塔人這樣大搖大擺進來,當然,伊斯塔人也不會肯進到敵國首都。之所以能夠促成這次的盛會,全是因為金雀花聯邦、慈航靜殿的大力促成。
  雖然金雀花聯邦是當世第一大國,但只憑著金雀花聯邦,仍不足夠起這樣的號召力。然而,慈航靜殿是大地上的信仰中心,所有的神官、僧侶、聖職者,全都受其指揮任命,影響力跨越國際,任哪個大國都要忌憚三分。
  這次萊恩大總統以卸任前旅遊的名義,訪問與之友好的諸國,由於「相談甚歡」,邀其同行出遊,結果就像滾雪球一樣,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來到薩拉。在名義上,這仍衹是單純的私人遊訪,但實質上,這卻已經變成近五十年來大地上最盛大的高峰會。
  其實,我滿搞不懂那些高官的腦裡到底在想什麼,為著一些奇怪、甚至可笑的意識型態,明明大家笑一笑握手的事,卻偏偏要先戴上手套,或是用假手來握手。
  但……我怎樣看不過眼也好,光之神宮確實用這樣的形式,促成了這次的元首會,而我有幸參與其中,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只不過我寧願自己是買票入場,不是倒楣地扛起這歷史盛會的保安工作。
  茅延安在這個場合,真是如魚得水,我想即使找遍阿里布達,也很難找出像他這麼見識廣博的旅行家,更兼之有過任職於金雀花聯邦的經驗,認得各國政治人物,結果當我們站在高處,俯視著入城的人馬,茅延安就一一指出現在入城的這些人,分別是某國的哪一號人物,就連一些故意換上侍衛服色,名字也不存在於來訪名單上的人士,都被他指名道姓地認了出來。
  姑且不論他指點保安工作的破綻,單是這一手眼力就讓人心服口服,我就看見冷翎蘭惡狠狠地瞪向身邊的軍官,因為我國的情報部門,並沒有掌握到這麼多訊息,倘若不是茅延安認出這些人來,他們回國後,定然以為阿里布達沒有能人,那時我國軍部就會成為笑柄了。
  從城樓的角度往下看,那麼多的車馬,那麼多的重要人物,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種緊張感覺,正壓迫得人氣息不順,可是,又隱隱感到一種激昂慷慨。
  即使是無名小卒,衹要能在這場盛會中留名,在各國重臣眼前留下深刻印象,他不但一夕之間成為國際風雲兒,更能夠留名史冊。那種天地風雲任我掌握的豪情,很容易就化成了足以焚盡人們理智的烈火。
  「哼,下頭的這些傢伙,有什麼了不起?伊斯塔的豬狗,頂多隻能猖狂一時,因為從今以後,這就是我的時代。」
  回頭冷冷看過本來要上前拍我馬屁、現在卻驚得傻在當地的幾名軍官,我以一種睥睨的語氣說道:「而我的傳說,就從今日開始。」
  忽然說出這樣的豪語,旁邊的人理所當然以為我瘋了,大部分的人則以為我得意忘形,至於那一下再刺耳不過的冷哼聲,自然是把我鄙視到腳底去的冷翎蘭公主殿下。
  一語驚人的這種感覺還滿不錯,但如果繼續下去,那就要惹上麻煩了,我並不是那種不知道自己能耐的人,至少,和旁邊這幾個明明認為我胡說八道,卻來奉承我說這是鴻鵠壯志的蠢材不同。
  「去,你們這些傻瓜,以為我在自吹自擂嗎?我有那麼不知羞恥嗎?」我故意大聲說著,恭敬地把手往旁邊一擺,笑道:「我剛剛說的,全都是替二公主殿下發表的感想,等到這場盛會結束,大地之上,人人都知道我阿里布達有這麼一根擎天棟樑。」
  此言一出,周圍滿是一片讚歎聲,所有軍官不論派系,全都點頭說我講得對,幾個反應靈光一點的,已經搶著大拍冷翎蘭的馬屁,而她似乎也被我這種忽倨忽恭的做法,給鬧得反應不過來,只見美人薄怒,冷哼了一句「胡說八道」後,就不言語了。
  或許別人以為她正在盛怒中,但我卻有信心,剛纔那一番話,就是她的心理話,這些話不能說給別人聽,卻被我一語當眾道破,偏生又不好髮作,任是怎樣心防堅固的女人,都會受到點影響的。
  這樣的撩撥已夠,我無意再刺激冷翎蘭,所以當隊伍入城完畢,冷翎蘭策馬奔下城頭,問我這第二號人物要不要跟著去皇宮參加宴會時,我以在城樓上監督狀況容易為由,表示婉拒,冷翎蘭也不多廢話,一拉韁繩,就率眾而去。
  我看破了冷翎蘭的心思,剛纔那樣子耍弄她一記,實在是很過癮,不過,報應來得很快,在她離去之後,也有人找上了我。
  「賢侄,你怎麼不跟著去?」
  「宴會人多吵雜,又都是一些像你這樣的斯文敗類,我纔不要去湊熱鬧。在這裡看星星就好,宴會嗎?散場了再去吧。」
  「真是可惜啊,你剛纔說的那些話聽來很棒,難道你敢說,那些話裡沒有你的幾分真心嗎?這歡迎宴會上有很多貴賓,你是阿里布達的新星,又與月櫻夫人相熟,去露一下臉掙點風頭,往後大有好處,幹嘛躲在這個冷清清的城頭上?」
  「我說大叔啊,你又想挑撥我作什麼?壞事做太多,你以後穿褲子就遮不住黑尾巴了。」
  被我這樣一說,茅延安似乎沒轍了,兩手一擺,在我旁邊坐下,道:「我哪是那麼壞的人呢?我衹是單純惋惜你這個好青年啊,就算你對宴會沒興趣,不過聽雪丫頭說,你和月櫻夫人感情很好,久別重逢,難道你不想去見她一面?人家說不定……不,人家一定也很想見你呢。」
  「大叔,這些話如果換作別人說,我會考慮,可是由你嘴裡說出……嘿嘿,咱們兩個一起在這裡坐著吧。」
  我知道現在在皇宮中舉行的那場宴會,有何等重要性,但我卻不想靠近,不想多碰觸那個世界。
      月櫻姊姊……也會想我嗎?
  這個念頭確實讓我有一股難以壓抑的衝動,但我還是忍了下來。
  大叔無疑是足智多謀,但未必什麼事情都會讓他稱心如意。
  其實,我很想見到月櫻姊姊。
  人們總是說,近鄉情怯,但沒想到當久別故人返鄉,心中膽怯的人竟是我。之前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刻,衹是當這一刻到來,我卻以退縮的方式來面對。
  在內心的某處,我實在是很害怕,在十幾年的分別後,月櫻姊姊有沒有改變?我不再是當年那個要人疼憐的倔強男孩了,她還是以前那個溫柔可人的大姊姊嗎?
  這些事情,我不確知,也下意識地不想知道,所以採取了這樣的應對方式,無奈雖然我躲避著事端,事情卻仍是找到了我頭上。
  隔天,我們繼續在城樓上巡防,遙遙地監看著萊恩大總統的行館,同時也分析這些天收到的資料。當日我回到薩拉時,立刻被人行刺,刺客雖然都被冷翎蘭當場宰掉,但軍方仍未放棄追查來源。
  最有可能的刺客來源,就是被我宰了大靈巫的伊斯塔、攻破要塞的索藍西亞,還有被我揭發邪惡面具的……黑龍會了。
  這三者中以黑龍會最為可慮,因為這次的和平會談,大有可能商討如何對付黑龍會,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多派人手,在混亂中刺殺要人,製造混亂?因為顧慮到這個,我們一再推測,如果自己是刺客,會如何下手。
  「萊恩大總統居住的行館,位置不錯,戒備又森嚴,周圍幾乎已經沒有死角,如果要攻擊,衹能利用他平時出門行動的時候。」
  「這麼說,當萊恩總統回到行館,就衹有混進去才能刺殺,不能用外部強攻了。」
  「四面找不到,那麼斜上方呢?」
  討論到一半,我皺起眉頭,忽然這樣插進一句,令眾人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懂得回答。
  「斜上方?這很難吧,為了安全,行館周圍沒有什麼鄰近建築,敵人……」
  「可是,沒有遮蔽物,不也就代表行館的地勢開闊,很好攻擊嗎?敵人甚至不用動到高手,衹要準備幾台重武器,那就很有得瞧了。」
  「法雷爾閣下,這句話我們就不能同意了,要從外圍建築攻擊行館,那種距離,你知道需要多大台的重型武器嗎?這裡怎麼說也是王都,我們會讓敵人這麼大搖大擺地在附近架重武器嗎?」
  冷翎蘭不在,但她的手下一樣是看我不起,說話趾高氣昂,把我當作是和他們一樣的低能角色。
  「不用很巨大吧,衹要準備幾台重型弩機就很夠瞧了,我過去也是混御林軍的,對武器軍械的認識不比你們少,別把我和那些吃飯不做事的貴族兵混為一談。」
  「賢侄,你所謂的重型弩機是什麼樣子?」
  「大……我是說,歐倫大叔,我們正在忙,請不要打岔。」
  「嘿,是不是可以拆裝,下頭有四個輪子,弩機架是三角形,一次發射十八支弩箭,可連發……」

  「聽來滿像一回事。一次能連發十八支,那還是目前黑市最新的機型,大叔,你從哪邊看到圖像的?」
  「十八支,弩機架上還有刮痕,看來是運送的時候不太小心……哎呀!那傢伙真不小心,被輪子輾過了腳,一定很痛吧。」
  茅延安本來一直站在我們後方,不參與討論,但聽到這幾句話,誰也曉得不對,連忙轉頭去看,只見茅延安一手拄劍,一手拿著一台望遠鏡,眺看西方,而順著他的目光,我們也依稀看到一台重型機弩正架在數百尺外的建築上,遙遙對準了下方的行館。
  「怎麼會有那種東西架在那裡?」
  「拆除它!這一定是哪一國特工的陰謀啊!」
  「幸好,我們發現得早,現在還來得及……」
  正當眼前這些廢柴手忙腳亂,互相推卸責任,預備找替死鬼,茅延安把手一指,再次粉碎了他們的希望。行館的中庭有了人聲,十多個從人出來安置馬車,顯然是萊恩大總統與夫人要離開行館了,而那座重型機弩旁邊出現了十來個人,身手敏捷,調整機弩,立刻就要發動刺殺攻擊。
  火燒眉毛的緊要關頭,場面立刻大亂特亂。從我們這裡派人去通知,還沒跑到,弩箭就已經射出去了;就算在這裡大喊,行館那邊也聽不到;至於要從我們的位置直接攻擊弩箭機,很遺憾,我們這裡好像沒人有這樣的修為。
  場面亂得沒法辦事,這群廢物平時抱怨被女人管轄,遇到事情的時候卻人人不肯出力,只想著立刻找二公主殿下來處理的笨法子。
  假如死的衹是鄰國總統,這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但想到月櫻姊姊也會遭遇危機,心急之下,我拔劍砍傷了幾個失去理智的廢柴,把混亂的場面重新穩下來。
  「對了,我們的修為不足,但歐倫先生是絕頂高手啊,衹要有他出手,一定能摧毀機弩的。」
  有幾個傢伙鎮定之後,想到這個點子。照道理來說,這確實是妙計,無奈歐倫先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騙子,所以他們立刻被反將一軍。
  「義不容辭,不過,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茅延安的主意,聽來真是九死一生。為了慶祝貴賓到來,薩拉最近放了不少大型的熱汽球,在上空飄揚,現在我們頂上剛好有幾個,茅延安的主意,就是組一個強襲隊,每個人用繩子縛在腰上,再發弓箭,把繩子弄上汽球,用汽球把人移動過去。
  如果能夠阻止刺殺行動,那是莫大功勞,而且名揚國際,要是萊恩大總統遇害,保安人員肯定被問罪,特別是那些後台不夠硬的。所以這根本是一道沒得選的選擇題,更何況還有我拿劍在後頭威逼。
  強襲隊馬上就組成了,當他們拉起繩索,把弓箭射向空中那個最大的汽球,我則站在茅延安身邊,冷笑道:「夠卑鄙啊,大叔,什麼強襲隊,這種濫戰術,根本就是騙人去送死的敢死隊,你不怕這些人死後找你算帳?」
  一如所料,這種情形下射箭,要纏住汽球不易,要射穿汽球的機率卻很高,而破了一個洞的汽球,比發了瘋的野馬還可怕,高速飆飛出去。幸運的話,能夠準確降落,與敵人戰鬥;不幸的話,對於地面上的人來說,這串在天上亂飄亂射的東西,是比煙火更有效的警告標示。
  而看著那條人串在空中高速旋轉,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顯然他們是被使用做煙火多過強襲隊了。
  「呵呵,我是抱著無比勇氣來說謊的,不過賢侄你的膽子也很大啊。」
  「我向來膽大包天,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樣?」
  「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是有點好奇,你的腳明明已經被繩索纏得一圈又一圈,眼看就要九死一生,為什麼可以這麼鎮定?」
  「什麼腳?什麼繩索?什麼一圈又一圈?等等……喔!不好!」
  那串射上天的繩索,末梢拖地快速拉過,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纏到了我右腿,還來不及做些什麼,我就被那串天殺的繩索給扯起,瘋狂地在天空中亂飛。
  和旋轉的中心點相比,位於末梢的我,無疑是處於晃蕩最激烈的位置,就好像抱住了一頭狂暴巨龍的尾巴,任其甩搖,只聽得耳邊全是哀嚎聲與呼呼風聲,沒幾下工夫,就頭暈眼花,在空中大吐起來。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恨為何計算得如此之準,因為身在半空中的我們,等於是成了最明顯的箭靶,那座重型機弩旁的特工人員,見我們朝那邊飛去,連忙把弩機轉向,朝我們亂射起來。
  在這種情形下,位於末梢真是一種幸福,因為被搖來甩去的我,最難瞄準,無形中就躲過了好幾枝亂箭,而上面被裹在一團的軍官們,則很不幸地在瀕死哀嚎聲中成了肉串。
  這樣下去一定完蛋,我胡亂向神明祈禱,可是頭暈眼花,什麼祈禱詞都記不清楚,衹能在心裡胡亂叫嚷,如果能救我脫險,就算是惡魔的手,我都願意牢牢握住。
  說也奇怪,就當我起了這個念頭後,被那個破洞汽球拖得滿天飛的我們,突然穩定了方向,跟著竟鬼使神差般地往機弩撞過去。
  敵人朝這邊發射了幾箭,但是已經沒有命的人,就算屍體上多幾個大洞,一樣不會痛。弩箭攔截無效,汽球力盡前的撞擊又狠又猛,後面連結的人串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卻形同是一個巨大的槌體,重重擊在機弩上。
  「轟嘩」一聲碎響,機弩竟給這一下毀了大半,我瞧得心里正樂,趁著被拖過去的時候,用力補上一腳,把那台弩箭機破壞成一地的鐵屑木片,解了刺殺的危機。
      (成功了!)
  喜悅伴隨著痛楚一同出現,當我因為重腿踢破弩箭機,速度減慢,旁邊的敵人一刀就砍在我背上,痛徹心肺。
  我被先前的搖晃弄得頭暈腦漲,痛楚下克制不住,「哇」的一聲嘔吐在敵人臉上,趁他滿臉污穢,口中連連怪叫時,我拔出了百鬼丸,一劍就取了他性命。
      「小子!你……」
  他旁邊的同夥拔劍斬來,我卻被腳上繩索給拖開,在避過這一擊的同時,也飛出了樓頂,朝外頭筆直摔落下去。
  在從樓上摔落之前,我聽到連串的慘呼聲,驚鴻一瞥,卻見到一名高大的錦袍漢子,使著一把彎月刀,刀柄處掛著一串鈴鐺,在鈴聲鐺鐺響中,刀法如同閃電,把樓上的刺客快速斬殺。
      (什麼高手?好厲害!)
  這男人身上的服飾,不是阿里布達的軍服,就不曉得是哪一國的高手,是來誅殺刺客?還是來把辦事不力的同夥給滅口?而我只來得及看到這一幕,就被繩索拖著飛墜出去。
  情勢當真惡劣,假如繼續被這破汽球拖在天上飛,不用多久,肯定會摔得筋折骨斷,我雖然已經拿劍在手,可以割斷繩子,但從這高度摔下去,與自殺毫無分別。
  (菲妮克絲,你這個臭婊子、爛推銷員,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又躲到哪裡去了?)
  在半空中給弄得頭暈眼花的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行館的上空,下方有一個池塘,極可能是我最後的脫身機會,當下不假思索,看準位置,揮劍割斷腿上的繩索。
  依照預計,我應該會很狼狽地掉進水池裡,保住一命,不過被風一吹,我的落點赫然變成下頭一棵大榕樹。
      「喔!糟糕!」
  只喊出這樣一聲,我已經摔入榕樹枝葉裡,製造出連串劈哩啪啦的聲響,渾身劇痛如裂,也不知道到底弄斷了多少根枝幹,這纔從另外一端摔了出來。
      「啊~~~~~!」
  暈得昏頭轉向,摔得七葷八素,我就算叫得再慘也不為過,可悲的是,這聲慘叫卻非我所發,而是一名端著茶具,正要走向某處,卻被穿樹落下的我壓個正著,在地上發出慘叫的女官。
  「婬賊啊!有婬賊啊!救人啊!」
  倉促間,只隱約看到她容顏清秀,還有幾分姿色,但我腦袋隨即一清,知道這裡的女官都是來自金雀花聯邦,說不準還有光之神宮的背景,得罪不開,連忙起身,並以昏亂的腦筋忙加解釋。
  「喂!你看清楚一點,我沒有……」
  在我起身的剎那,衣服扣子忽然一緊,跟著就是一陣佈帛撕裂聲,當我終於把視線弄清楚,就只看到一名女官被我壓在身下,雙腿被我的膝蓋頂開,裙擺掀起,十足一副令人誤會的姿勢,更糟的是,她上半身的衣衫整個被撕裂,露出了裡頭淺藍色的蕾絲內衣,還有大半個雪白圓乳。

  「小姐,其實我衹是想要……」
      「啊~~~~婬賊啊!」
  若是讓這些驚叫引了人來,那就大大不妙,為此我不惜鋌而走險,一手摀住那女官的嘴巴,把百鬼丸抵在她咽喉旁邊。
  「閉嘴!衹要你再喊出一聲,我就立刻割斷你的喉嚨。」
  被我摀住了嘴巴,那女官喊不出來,衹能發出細微的嗚咽聲,而我更趁勝追擊,威嚇道:「不要叫!告訴你,這裡就衹有我們兩個人,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對一個前科纍纍的強暴者而言,這些台詞過去不知道說過多少次,我甚至險些順口獰笑起來。那女官為我的猙獰模樣所懾,不敢再尖叫,衹是伸出手指,怯生生地朝右邊指了指。
  變態老爸曾說過:倒楣和笨蛋都是沒藥醫的。就在我好不容易,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無比英勇地擺平刺客後,卻陷入這個尷尬的場面。
  當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側頭往右一望,嗯……我這輩子大概很少有機會把嘴張得那麼大。
  就在我們的右方不遠,赫然有十數名賓客,都是來自不同國家的要人、重臣,手上端著銀器餐具,正在野餐敘話,旁邊還跟著數百名的僕役、護衛人員。這麼一大票人馬,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其中更包含了我國的國王陛下,瞧他大張嘴巴的樣子,驚楞程度一點都不下於我。
  直過了好一會兒,如雷怒吼才澎湃宣泄出來。
  「法、法雷爾,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居然……你居然……你這個國家敗類,朕要將你剝皮處死!」
  堂堂一國萬騎長,居然在各國重臣優雅地早餐敘話時,無禮之至地闖入,更還肆無忌憚,當眾逼姦,婬辱友邦的宮廷女官……這個罪名,夠帥了吧?
  第七章 月下夢影
  突來驚變,鬧亂了行館內一切,我根本沒有機會辯駁,就被瘋狂撲上來的護衛人員制服壓倒,束手就擒,耳裡只聽到國王陛下憤怒的吼叫聲。
  正當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個溫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場的緊繃氣氛緩和下來。
  「請住手。各位,請冷靜一下好嗎?法雷爾將軍是阿里布達的英傑人物,我相信他沒有惡意,這一切必然有些隱情,各位能不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呢?」
  假如沒有這一句話,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論罪了。在聞言瞬間,我全身一震,不僅是為了這彷彿生命曙光般的發言,也因為這熟悉的嗓音,與我的記憶起了共鳴。
  好像某個人打了手勢,制住我的武裝護衛放開了手。我回復自由,從地上翻身站起,搜尋那聲音的來源,跟著,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著某個方向,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顯於面上。
  「法雷爾將軍,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請你解釋一下嗎?」
  在一群俏麗女官的簇擁下,一個風華絕代、雅潔出塵的美女出現在眼前,但見她花容嬌美,娥娜多姿,恍如僊女下凡,令人意動神馳。
  滿頭青絲挽成了高高的飛鳳髻,用一根五鳳掛珠的纏絲釵綰住,簡潔脫俗,頭上戴著八寶攢珠的額飾,正中那顆明月珠垂於她的眉心,和那兩條彎彎黛眉相映成趣。明眸中波光流轉,一笑起來,玉頰旁的笑渦兒令人心醉,瓊鼻玉搓,朱唇乍破一線,露出其間的皓齒猶如編貝碎玉,閃動著晶瑩的光芒。
  上身穿一件縷金描鳳的大紅色緊身襖,外套淡青色五彩刻絲的褂子,下身是一件淡灰青色,上綴無數翠綠色碎小花的平紋春綢曳地長裙,裙邊繫著絛絲佩玉,隨著一舉手、一投足,珠鳴玉振。
  身材修長,曲線曼妙,蓮步款款,裊裊娜娜,搖曳生姿,端的是儀態萬千,風華絕世的姿容,更令人難忘的是她含春粉臉上的那一絲淡淡的微笑,透出了她聖潔端莊的迷人氣質,難怪曾有詩人讚嘆:在如此的微笑面前,太陽也會失去它的熱力。
  當我接觸到那雙星眸,腦裡剎時間把什麼都忘記,只想衝過去,說出一直想說的話,但在我動作之前,一道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那是一個有如雄獅般的英偉男子,金髮在陽光下散著熱力,腰間懸配著一柄黃金劍,穩健的步伐,讓人聯想到正值全盛時期的猛獸。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她身邊一站,兩個人微笑對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來的感覺,好比天上出現了一對太陽,讓地面上的生物無法正視。
  我只覺得喉嚨間一片苦澀,對身邊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忘記自己正身處險地,衹是直直地盯著這兩個人看。
  用詭異眼神死瞪著金雀花聯邦總統伉儷,這又是一條大不敬之罪。事後回憶起來,我運氣真是不錯,因為聽說那時國王陛下已經下令把我逮捕入獄,武裝侍衛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為有貴人及時相助,就算把我當場活剮,我只怕都不知不覺。
  「住手!」冷冷的兩個字,聲音不大,但卻令在場的人側頭去看,見到一名靠在外圍的武裝侍衛悶哼倒下,一雙黑白相間的厚底皮靴緩步踏了進來。
  先是這雙皮靴,跟著是一個大大的白陶酒壺,映入人們的視線。當眾人循著那條用翡翠與黃玉裝飾的金絲繫帶,想確認酒壺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風中翻揚的鮮紅長衫,還有一張被翻領遮去大半的滄桑面孔。
  肩上扛著墨黑色的巨闊重劍,墨鏡之下偶爾透射出的目光,蘊藏著無比的威嚴,他踩著瀟灑卻穩重的步子,慢慢走了進來,每一步都很輕,可是地上落葉卻發出「沙沙」聲響,隨著他的步伐,飄飛旋揚,看上去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卓然氣派,壓迫在周圍每一個人的心頭,讓眾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這纔有武裝侍衛反應過來。
  「喂!你是什麼人?這裡是……」
  才開口,那名不知是來自索藍西亞或羅賽塔的侍衛,甫與他目光接觸,便把下半截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這麼高大的個子,卻像夾起尾巴的落敗狗,整個人氣勢瞬間矮了半截;接著,他舉起食指,指著那侍衛,眼神卻筆直望向前方,彷彿這侍衛根本不值他一看,而當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衛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懾拜服,這手本事,不衹是旁邊的我被驚醒,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給影響到,本來的混亂場面,現在全部靜了下來。
  很奇怪,大叔應該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時卻像換了個人似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比我所見過的高手還強十倍。
  以前聽福伯說過,賭場裡頭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偽裝氣勢,明明是不堪一擊,卻能裝出武學高手的步伐與氣勢;明明心裡已經怕得要昏過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殺氣,卻能令任何高手為之卻步。當時我還不信,現下則是想不信也不成。
  這個想法並非沒有根據,因為除了我,就沒有人知道,當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頭,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濕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裡的緊張。
  「未審先判,非智者所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麼也效此愚行?若非這位少年適纔的義勇,在場的人今天沒有一個能生離此地。」
  茅延安說著,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整個描述了一遍。為了要擺平這個尷尬的場面,內中當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處,至於我冒險犯難、悍不畏死,誓要保護國王陛下與來訪貴賓的精神,更是被誇大了十倍,也虧得他平時把寫作當副業,一篇的謊話說得漂亮之至,就衹是不知那些死無對證的肉串會不會起來哀嚎。
  我在旁邊看著,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為他說話的方式,與平時的滔滔不絕全然不同,彷彿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讓「歐倫」這個人物活了過來,用詞極為簡單扼要,每一句短短兩個字、四個字,言重千鈞,分外具有氣勢,教人很願意相信他的話,根本想不到這些是謊話連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於像塊木頭,而是裝出一副悲憤不平的表情,還有淡淡的哀愁,讓人們理解我確實受到了冤枉。更巧的是,那名殺光刺客群的彎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聯邦的高手,趕來此地後證實了大叔的言語。
  當大叔把該說的話說完,眾人再次動手,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讚美我為了搏殺刺客,奮不顧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飛人,險些因公殉職的功勞。
  「好!本人在金雀花聯邦就久聞先生的大名,不料還沒見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護之情,史上最強的護衛,名不虛傳啊。」萊恩·巴菲特長笑聲中,大步邁出,排開身前的護衛,向這邊伸出手來。
  「百里雄獅,確實有著獨步天下的氣度與風範。」茅延安淡淡說了一句,便伸出手去。照理說,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權力的人,就連我們的國王陛下都努力巴結,大叔這麼冷淡的應對,簡直就是大不敬,不過所謂的英雄人物偏偏就愛這一套,當他們兩人握起手來,全場的掌聲瘋狂響起,就衹有我心中好笑。
  至於不久前還憤怒地高吼,發誓要將我處刑的國王陛下,翻臉比翻書還快,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大聲表示很高興國家出此英才,屢立奇功,一定要給我加官晉爵。
  官場的反覆變化之快,就是這麼荒唐,我早已習慣,因此對這些全沒反應,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強行壓下心中不安,朝前方……彷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過去。
  盡管短暫,但是當我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確實有種錯覺,好像一切的鴻溝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櫻姊姊每日清晨駕臨爵府時,那種令人興奮的心情。
  只可惜,這個感覺維持得太短了,因為八名女官很快便攔在前頭,阻止我再往前靠近。看她們的敏捷動作,都是受過武術訓練的好手,若我不識好歹,武力衝突就會上演。
  沒法再前進了,我衹能讓目光代替我的腳步,而承受著這雙視線的她,很高雅地微笑,頷首為禮。
  「法雷爾將軍,你這次做得很好,我非常地榮幸,謝謝你。」

  能夠讓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親口誇獎,這該是我國武將的無上榮耀了,但為何我感覺不到喜悅,衹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在女官的簇擁下,慢慢地離開。
  ……十二年的分別,足夠改變太多的事。
  ……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久別重逢。
  立功陞官,是每一個軍人都夢寐以求的事,但在我而言,卻已經失去了刺激感。
  攔阻了刺客群,國王陛下承諾要搬勳章給我,至於追查刺客來歷的工作,就是冷翎蘭的責任,衹是,除非查出刺客是黑龍會派來,不然此事衹有不了了之,因為不管罪魁禍首的名字指向哪一國,都會令這一次的會談垮台。
  這樣子的久別重逢,對我來說已經太過足夠,令我完全不期待下次相見。因此,連著兩日,我爭取不討好的巡防工作,放棄與那些大人物面對面相處的機會,主動擔當在會場外圍巡邏戒護的任務,勤奮的程度,旁人還以為我轉了死性。
  在國王陛下那邊,我扯說之前與伊斯塔人死戰,還宰了人家的大靈巫,如果和那些伊斯塔狗頭碰頭,說不定會造成不良影響。國王陛下對我的說法深以為然,准了我的要求。
  茅延安說,伊斯塔的重要代表娜西莎絲,也就是七朵名花之一的紫伶水僊,因為有些事情耽擱,要遲個三天才能抵達薩拉,所以這幾天各國要人就衹能乾等,辦一些聚餐、晚宴、狩獵,聯絡感情。
  站在制高點上往下眺望,我有過幾次機會,遠遠地看見月櫻姊姊。
  距離實在太遠,我的眼力又不是很好,衹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盛裝背影,僅僅如此,跟著我就轉過頭去,心亂如麻,不敢再多看一眼,狼狽可恥的程度,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茅延安則是幾乎都在下頭全程參與,也虧得他應付從容,不僅萊恩大總統與他相談甚歡,諸國嘉賓竟沒有一人懷疑他的身份。當然,這也是他的聰明,因為以他當前的中立身份,即使是再自負勇力的武人,也不會跑去找他挑戰,破壞整體氣氛,而單純只比口舌功夫,那世上真沒幾個人是大叔的對手。
  我衹是不解,在金雀花聯邦,當初茅延安也算是個知名人物,但萊恩大總統卻好像完全不認得他,真不知道那時候的他是做什麼打扮。不過,看慣了他不同裝束時截然相異的氣質,這事好像也沒那麼奇怪。
  這個不良中年也沒安什麼好心眼,每次到我面前,就好像解脫了一樣,完全見不到那種懾人的沉穩氣派,一個勁地吹噓月櫻夫人美貌如僊,各國使臣無不色授魂予,大嘆不虛此行。
  「哎呀,真可惜你不出現,月櫻夫人這幾天都在問,阿里布達最少年英雄的法雷爾將軍到哪裡去了?每次問人不到,都會露出失望的表情,唉,賢侄啊賢侄,你這真是……」
  「大叔,你說就說嘛,還嗲聲嗲氣作什麼?嫌我不夠煩嗎?」
  「嘿,我是故意模仿月櫻夫人的聲音給你聽,讓你一慰相思之苦啊,賢侄,大叔我是過來人,我告訴你啊,這世上的男人都……」
  被茅延安纏上,那真的會是沒完沒了,所以我的應對策略也極簡單,就是立刻從他懷裡搶出一堆素描畫卷,摺疊幾次後撕成碎片,往外一灑。
  「啊!我的生命!我的畫!你這沒有感受性的魔鬼……」
  話說到這裡而已,趁著藝術狂人胡亂追著空中的紙屑,湊到樓梯邊時,我很貼心地從後面補上一腳,讓這聒噪的不良中年順著階梯滾下去,就此安靜無聲。
  這樣沉悶的氣氛,不知道要維持到什麼時候。一年多流浪在外的南蠻之行,雖然驚險,不過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確實不是悶待在薩拉做閑官所能比,我正考慮著當和平會談結束,就要再次申請外調,幫國王陛下去尋寶。有過上一次的獻寶記錄,這個請求應該很容易就成功。
  如果能夠順便要到大筆行動經費,那就更理想了,很多追跡者在尋寶之餘,也順便辦貨經商,低買高賣,幾趟之後就發了財,我大可在尋覓寶物的同時,也作類似的生意,怎麼看都比做官貪污妥當。
  這兩天,我國正在和索藍西亞商談,確認兩國之間的和平約定,希望能在伊斯塔使者到達前,把盟約定下,省得兩大敵國一起來,多生事端。
  會談沒有我的事,那當然是早點回家睡覺,只不過該回哪邊去睡,這點讓人有點猶豫。
  是該在織芝的柔嫩掌心中發泄一炮呢?還是和阿雪洗一個香噴噴的牛奶浴?對一個男性而言,這兩種選項都是那麼誘人,難以取捨。
  要是能夠把阿雪和織芝都帶在身邊,那就好了,不過,目前還不可能,即使我願意把織芝帶回爵府,要怎麼擺平這兩個女人,穩穩當當搞三人同眠,仍是要花些功夫。
  突然想起,織芝說過,這幾天她要專心製作魔法袍,需要一些類似淨身齋戒的過程,換言之,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去騷擾她,衹有老老實實回到爵府。
  天色已經黑了,伯爵府的附近沒什麼人家,以前每次一個人回去,路上都覺得孤零零的,恨不得早點發達,回家時後頭跟著一大串衛隊,前呼後擁,再也沒有寂寞的問題。
  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不同,因為我遠遠地就看見,門口階梯上好像有人坐著,從體態來看,還是個年輕女子。
  真古怪,自從我認識星玫,就被迫停止了過去在薩拉的放蕩生活,換言之,不該再有女人上門討墮胎費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女人坐在門口,擺明是等我,難道是敵國派出的女殺手?
  走得近了點,我發現她竟然坐在階梯上睡著了。這麼傻呼呼的作風,加上她臉上戴著的那個面具,我登時心裡有數。
  之前我曾對阿雪說,養她不如養條母狗,回家時還會跑到巷口迎接,那時阿雪很高興地說,衹要我喜歡,她也可以每天等我回家,但我不想她被人看見,讓冷翎蘭知道不應知道的事,所以否決這要求。
  這妮子也算懂事,居然記得我的吩咐,戴上面具才出來接我,雖然她在門口階梯上睡著的蠢事,大大丟我法雷爾家的門面,但我仍是決定給她一個小獎勵。
  夜色籠罩四週,爵府附近沒有人家,我往左右看了看,半個該死的路人都沒有,就算揭下面具,也不用擔心阿雪的樣子給人看見。確認了這點,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下湊近過去,摟著玉人纖細柳腰,揚手揭開面具,老實不客氣地就吻了上去。
  「唔嗚……」熱切的親吻,把沉浸在美夢中的睡美人公主喚醒,些許的驚訝與抵抗是應有動作,在預期之內,令向來享受強勢姿態的我倍覺快意,強行把她的抗拒壓下,恣意地吸啜她柔潤的唇瓣,痛享這一吻的絕妙滋味。
  對於彼此肉體的熟悉度,我和阿雪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常衹要我想要,幾時要得到她同意?所以盡管她在我的親吻中,不住扭動嬌軀,發出細微的低嗚,但我全然不理,衹是藉由她的小動作,來加倍刺激自己的征服慾望,不但嘴上痛吻,努力試著打開兩瓣緊閉的櫻唇,去吮逗女兒家的香舌,連我的手也不曾閑著,按撫著纖腰,飛快順溜摸上去,隔著單薄衣衫,握捏住渾圓的豪乳。
  「嗚嗯……」胸口重地被襲,這一下的驚嚇非同小可,一直堅守住的雙唇登時分開失陷,被我順利地長驅直入,吸啜她口中的香津蜜液,挑逗粉嫩香舌,吻了個結實,但我卻在這即將全面勝利的一刻,忽然停手,驚愣於適纔所感覺到的異常。
  隔著衣衫,被我握在掌心的香乳,可以感覺出完美的峰巒形狀,堅挺高聳,彷彿是一個飽滿的成熟竹筍,正待擁有者的採食。可是,盡管形狀、手感都絕佳,但卻與巨乳扯不上邊,甚至無法令男人不能掌握,換言之,這不可能是阿雪。
  我大吃一驚,心中狂叫不妙,因為實在猜不到這名不速女客的身份,最後只得硬著頭皮,終止這個變得無比僵硬的錯吻,拉遠了距離,試著在黑暗中看清她的面容。
  視線不清,饒是靠得那麼近,我還是覺得眼前景象很模糊。被我強吻的她,在我退開之後,卻沒有驚惶的樣子,反而伸出雪白的手掌,輕撫我的面頰。
  這麼親昵的動作令我不安,因為這個舉動不但反常,還給著我一種不應有的熟悉感覺。
      「妳……」
  「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淘氣,一見面就開這樣的玩笑,你的性子一點都沒有變呢。」
  輕柔的嗓音,證實了心中的猜測,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無法理解身為金雀花聯邦第一夫人的尊貴女性,為什麼會孤身出現在這裡?
  「呵,小弟,你要這樣子看多久?我在這裡坐得很累了,你不請我到爵府裡坐一坐嗎?」
  即使在這麼尷尬的情形下,她的樣子仍是那麼典雅,溫柔的笑容,滿是信賴的眼神,看不出一點慌亂姿態。剛纔的難堪事,就像完全沒發生過一樣,讓我一時間還搞不太清楚,懷疑自己是在作夢,不然怎會發生這麼不合理的事。
  「還不起來?小孩子不可以不聽姊姊的話,不然會變成壞孩子喔。」一隻纖巧的玉手捏上我鼻子,輕輕搖了搖,就像多年前曾在這門前多次上演的那樣,月櫻姊姊以她獨有的方式,拉近了我們的距離,緩和了氣氛。
  直到這時,我纔注意到月櫻姊姊除了面具,身上也穿著斗篷,顯然是不願被人認出來,而這裡更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盡管我還有很多話想說,卻只得立刻開門,讓她先進去。
  一方面,這也是一種測試,看看月櫻姊姊肯不肯進入爵府,或衹是單單想在門口和我說幾句話後,立即離開。不同的態度,釋放著不同的訊息,這是我想要試著抓住的東西。
  月櫻像是完全沒有考慮,一看門開,就提起裙襬,搶先進了爵府,回頭對我笑了笑,甚至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這樣的動作,別說沒有她平時第一夫人的感覺,就連已為人婦的感覺都沒有,輕快的步伐,就與她當日以少女之身離開爵府時,絲毫沒有分別。
  「好懷念啊……都快十二年了,這裡一點都沒有變,前院的落葉還是都掃到旁邊楓樹下,福伯他還沒有退休啊。」

  「沒有,府裡的大小事,沒有他還真是不成。」
  「啊,你看,窗上的那個破口,是你以前用石頭扔破的,想不到居然還留著呢。」
  「……也不是我們想留啊,府里長期經費不足,只好留著那扇破窗子了。」
  像是一個回到故鄉的遊子,又像是一隻留連花間的蝴蝶,月櫻半提著裙襬,在爵府內東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尋找曾留在上頭的痕跡;一下倚著窗台,眺望外頭的景色,不時發出驚喜的低呼。
  看她這麼開心,後頭伴遊的我都給弄糊塗了,想起那天在花園中,她對我謹守禮儀卻冷漠的態度,再對照現在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櫻姊姊為何而來?又如何定位我與她的關係?
  在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夢中出現過,可是我知道現實與夢境的差別,現在夢境一絲不差地呈現,我只感到強烈的不真實。
  這番困惑,並沒有能夠瞞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們從前頭逛到了後院的小小池園,月櫻站在池塘邊,俯倚著欄杆,忽然沉默下來。
  「姊……月櫻第一夫人,妳……」
  「小弟,不用這麼客氣,姊姊知道你有話想要問,現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麼話直接對姊姊說。」
  一開始,不知該如何拿捏的我,衹能使用這麼生硬的形式稱呼,確保安全。這時,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錯,還是月櫻姊姊臉上真有一抹失望掠過,然而她仍是微笑著,用這樣的話表明立場。
  「姊姊……我不理解,為什麼妳要指定我負責保安。」
  「嗯?小弟你不願意保護姊姊嗎?」
  「不是這個意思,我衹是覺得……有點奇怪……」
  不知該怎麼說才能妥當表達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這樣喚她「姊姊」,感覺真的很好。
  「我本來還以為你會高興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歡搶著建功,立下武勳,升到更高的位置嗎?你是如今阿里布達最年輕、最傑出的武官,這機會能讓你更上一層樓,你不喜歡嗎?」
  月櫻的說話,一向都是那麼溫柔,所以不問我「這樣不對嗎」而是問「你不喜歡嗎」,就是這樣的體貼,讓薩拉的每個人都喜歡她。
  「可是,那天在花園裡,妳的態度那麼奇怪,好像我是個陌生人一樣。」
  「傻瓜,那裡是社交場合,十幾個國家的貴族重臣都在那裡,就算姊姊心裡很高興,難道可以過去抱抱你、摸摸你的頭髮嗎?」月櫻搖了搖頭,笑道:「長大了,就該學一點社交禮儀,你平常都是這麼莽莽撞撞的嗎?」
  「社交禮儀……可是,我不喜歡這個樣子。」
      「嗯?」
  「我不喜歡這個樣子。姊姊就是姊姊,為什麼一下子整個就變了呢?國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樣,為著禮貌,叫妳月櫻第一夫人,姊姊妳不是他們的女兒、姊妹嗎?就為了禮儀,要像對陌生人一樣對妳,我每次聽到都覺得好虛偽,好噁心……」
  不是錯覺,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我真的看到一絲寂寞、黯然,在月櫻姊姊的眼中閃逝,令我更有膽量把話說下去。
  「如果做這種事就是禮儀,那我寧願當一個不懂禮貌的莽夫,至少心裡感覺會好過很多,對我來說,妳就是月櫻姊姊,我不想用這以外的稱呼來叫妳。」
  這番話說得連我自己都心跳不已,畢竟十二年的時間太長了,我不確定月櫻姊姊到底有多少改變?這些話她聽來到底是什麼感覺?
  這樣的不安持續了一會兒,驀地,我看見月櫻姊姊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很動人、很窩心的溫暖笑容。
  「謝謝你,而我今天來這裡,只為了想告訴你一句話。」如同翩舞天鵝般的優雅,月櫻舉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輕聲道:「小弟,姊姊回來了。」
  以一種沒法言喻的激動心情,我伸出手去,與她緊緊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違的熱度在彼此掌心灼燙。
  第八章 國王密令
  能夠和月櫻姊姊重拾舊情,是一件讓人相當溫暖的事。據她所說,在金雀花聯邦的生活雖然開心,但常常有寂寞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呢?姊姊你總是可以很快就和人們混熟,薩拉從貴族到百姓都很喜歡你,金雀花聯邦不是嗎?」
  「小弟,現在你已經大了,有些事情或許你也懂得。世上的事都是相反兩面,當一個人和所有人都處得很好,往往也就代表……她沒有什麼真正能說心裡話的人。」
  嘿,十二年過去,果然還是有一些不同的。雖然月櫻的溫柔微笑不曾改變,但我卻看見了笑容之後隱約透漏的訊息,畢竟,我不再是個六歲的男孩了。
  雖然身為金雀花聯邦的總統夫人,但月櫻並不參與政事,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裡,當高官要人們聚會商議,她便在薩拉城內到處遊覽。這時,保安的人選就很重要了。
  冷翎蘭似乎很掙扎,想和久違的姊姊多相處一些時候,但事業心重的她,最後仍是不能放棄現場參與商談、影響國家決策方向的機會,放棄貼身保護姊姊的任務。在這情形下,我理所當然地成為了護衛首選,雖說我一個大男人率隊跟著鄰國第一夫人,這安排有點怪怪的,但是再加一個穩重的茅延安,就讓所有人都沒得挑剔了。
  大叔是個很識時務的人,當然不會攔著我方便,多數時候他都和侍衛們在一起,不知道他底細的侍衛們,早就把他當成大俠一樣膜拜,每當他以冷靜的口吻,吹噓一些並不存在的武勳,除了侍衛們,就連月櫻姊姊的隨身女官都不住側耳傾聽。
  趁著茅延安引住所有人注意,我就和月櫻姊姊一起散散步,看看風景,說一些親匿的笑語。我並沒有什麼不軌之心,至少在這時候,我衹是單純地想讓這位如母、如姊的親人笑逐顏開,好好感受一下故鄉的溫暖而已。
  無可避免的是,當我把時間和心思都用在月櫻身上,自然就顧不到織芝與阿雪。好在她們一個齋戒沐浴、一個被我逼著專心修煉,都不會來打擾我,特別是阿雪,盡管我讓她習慣戴著面具,但若是與月櫻姊姊碰著,終究是很棘手。
  而就在我們整天談談笑笑的時間裡,各國使臣的的密談也在進行。
  上午,商討各國現行的通商協定、各類糾紛,希望能達成共識,早日締結合約,長時間以來人們因為各種不同理由發動戰爭,導致各國建設與經濟停滯不前,雖然不乏有人樂此不疲,但多數的人都覺得煩了,與其繼續這種非決定性的擾邊戰爭,不如爭取個十年時間休養生息,等到實力強大,一次把礙眼的鄰國給滅了。
  人們的團結,往往需要某個強大的敵人,所以到了下午,各國重臣就討論起如何防範黑龍會的坐大。我不想出席這類的討論,但偏生我是揭發黑龍會陰謀的英雄,結果常常就被叫去諮詢。
  為了幫上龍女姊姊的忙,身為唯一證人的我,把黑龍會批評得狗血淋頭、無惡不作,實力更誇張了一倍,希望與會諸國早點把黑龍會趕盡殺絕。
  「黑澤一夫居心叵測,聽聞黑龍會近日在東海招兵買馬,屢起戰端,如果不盡早防範,將來定是整個大地的禍源。」萊恩·巴菲特說得很激動,彷彿獅鬃般的黃金長髮,散發著憤怒的波動,讓每個人都知道他對黑龍會的仇視。
  與會各國不少是內陸國家,對黑龍會的認識不清,這時就需要靠幾個情報完備的大國、實際接觸過的沿海國家,來做敵情介紹,而今天纔趕抵薩拉的哥本哈根大使,所帶來的訊息,有效打破了前幾天的僵局。
  從與會眾人的談論中,我對黑龍會的實力又多了解了一些。上次茅延安曾經和我們提到,黑龍王座下有九名海神將統馭艦隊,不過,年前方青書曾在東海之上義助反抗軍艦隊,連斬黑龍會十二名大將,其中包含三名海將軍,之後黑龍王將兩名屬下升職遞補,至於剩下的一個空缺,則由一個女將來出任。
  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將,武功超越另外八名,已經被測量確認擁有第六級力量,使用一把白骨妖鞭,出手又毒又辣,凡是被她撞上的船隻,全給屠殺一空,事後海上血紅一片,飄著殘軀斷肢,恐怖手段在短短時間內名懾東海。
  東海岸邊小國哥本哈根的大使,以一副恐懼的表情,氣憤陳詞,「這妖婦打破過去的規矩,對我們的船隻出手,三個月內,我們前後有九個船隊,一共八十七艘船艦沉沒在她的攻擊下。」
  過去,黑龍會和岸邊諸國秘密協定,在他們領海周圍的海域內,不碰該國船隻,掠劫所得則按比例分貢給該國,該國海軍則對黑龍會的掠劫戰船視而不見。這種秘密協定,讓黑龍會迅速發展,到了真正擁有足以匹敵大國的實力後,便撕毀協定,而這些中小規模的國家根本無力對抗,衹能懊悔過去的養虎為患。
  譴責已經沒有意義,這次會議,多少是希望能夠正視並解決這些問題,找到一個壓制黑龍會的方法。
  「高手不會莫名其妙冒出來,黑龍會哪來這麼多的人才?近十年內大地上第六級的女性武者屈指可數,會不會是黑龍會已經無人,派那兩具人形化身來掌管艦隊?」
  索藍西亞的精靈代表提出這個疑問,也是在場眾人的共同心聲。我看到冷翎蘭眼中英氣驟閃,面上卻露出高傲表情,自是對這兩個同列七朵名花的女性對手,起了競爭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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