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真的是很奇怪,因為連我都是殺得快要氣喘倒斃,才好不容易突圍到這裡來,茅延安雖然跑得比我們早一些,但是照道理來說,他也應該陷身重圍,沒可能突破獸人們重重封鎖,脫離戰場的。
茅延安一副不想說真話的表情,但是在我威逼利誘下,他還是把這秘密說了出來。
「老實說,我武功不好,又不會魔法,這麼多年來之所以能夠履險如夷,就是靠這頂帽子。」
茅延安從腰間皮囊中取出一頂帽子,質地古怪,竟然是以石頭打磨而成,但是又輕又軟,還可以摺疊,我這輩子都沒看過這樣的奇石。
「這是我少年時在東海島國上,偶然獲得的異寶,叫做石頭帽。把這東西戴在頭上,雖然不能隱身,但是你周圍的人看到你,都會把你當成是同類,或者把你當成是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對你視若無睹。我這麼多年穿梭在戰場和各種險地,靠的就是這頂石頭帽。」
茅延安小聲地解釋。
這石頭帽雖然妙用無窮,但在南蠻一帶卻是受到限制。那些獸人們的嗅覺極靈,縱然能迷惑他們的視覺,令他們把人當作是同類,但是近距離一聞,馬上就會出現破綻,所以他只好從獸人屍體上沾些鮮血,胡亂塗抹在身上,掩蔽氣味。
「不過也不是每次都靈的,血幹了還得要重抹,有一次不小心抹到羽族妞兒的,結果一堆獸人追在我後頭跑,真是好險啊……」
居然有這樣的逃命異寶,我聽了不禁兩眼放光。在這種生死關頭,要是我把這寶物奪為己用,那我豈不是……
「等等,大叔,雖然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不過……為什麼我覺得石頭帽這名稱很耳熟呢?你得到這頂石頭帽的時候,旁邊還有什麼東西?」
「哦,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旁邊的東西還真是不少,不過除了這帽子,剩下的東西都壞光了,我想想……有幾根竹蜻蜓,有一張會變出美食的魔法桌巾,一扇打不開的破門板,還有一個不知道作什麼用,寫著電話亭三個字的破玻璃箱。」
「這麼誇張?大叔,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好說,當初我剛剛發現這遺跡的時候,當地人都尊稱我為哆啦A夢。」
「什麼意思?」
「……小叮噹。」
-------------------------------------------------------------
茅延安是個識時務的人,就算有石頭帽這樣的寶物,他一個摔斷了左腿的人,也不可能跑出獸人包圍網,所以我們最後達成協議,由我助他逃離此地,事成之後,石頭帽就歸我有。
「聽起來很順耳,不過有一個大破綻。」
現在周圍沒有獸人,我找不到獸血來塗抹全身,要是給獸人一聞,發現我體味不對,拿這石頭帽又有什麼用了?
「別人不行,你法雷爾大少爺是萬萬沒問題。」露出了奸詐的笑容,茅延安道:「你不是會用獸王拳嗎?那天我看你用過的,正宗的獸王拳,使用的時候不但肢體獸化,還會發出強烈的腥味。配合這頂石頭帽,剛好就可以騙過那些笨笨的獸人,不過,我很好奇,你的獸王拳到底是從哪學來的?我們一路同行,之前可沒看你用過啊。」
再問下去就會被拆穿真相了,我支吾其詞,答應背著他跑。但盡管能瞞過獸人,要帶人逃出包圍網仍然相當困難。
「不用完全跑出包圍網,衹要跑到北面山腳下的小溪畔就可以了,我在那邊的三棵柳樹旁,發現過一個秘密山洞,很隱密,外人找不到的,我們兩個在那裡躲一下,我有乾糧,衹要敵人包圍網鬆懈,就可以兩個人一起逃了。」
「秘密山洞?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這幾天你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啊?」
「你以為史凱瓦歌樓城是第一次被人圍攻嗎?我走遍誘裡,什麼地方有可以藏身的秘密所在,我一清二楚,要不是因為這樣,我怎麼敢來?」
「等等,大叔,如果照你的計劃,我把石頭帽戴在頭上,背著你逃跑,我是安全了,可是當獸人們看到你的時候,那我們該怎麼解釋?」
「放心,我已經想好了妙計。」
茅延安自信地拍拍胸口,跟著從腰間皮囊中取出一把匕首,正是我和阿雪初入羑裡,與他重逢時,他帶在身上的那柄伸縮匕首,衹要一碰尖端,匕首就會縮回去,內藏在手把裡的血包還會噴出血來,非常逼真。
「這也是我行走江湖混飯吃的傢伙,除了拿來唬人,畫畫的時候還可以拿來當顏料,很酷吧?」
「我服了你了,快點告訴我怎麼用吧。」
「很簡單,要是我們跑路的時候遇到了獸人,別等他們靠近,你就把我放下來,用這匕首捅我,裝作是正在奮勇殺敵的樣子,他們要是問你需不需要幫忙,你就說,強者逆天,要人幫忙的是鼠輩,他們就不會過來了。」
「拿匕首捅人,這和逆不逆天有什麼關係?」
「你別管那麼多嘛,你現在身在羑裡,那些傢伙是獸人,你在意這些也沒用啊。」
沒別的路好走,我衹有依計行事。
茅延安的計策著實不錯,而這頂石頭帽看來也真的有效,我就用這個方法連闖數關,每次看到獸人的巡邏兵,我就把茅延安丟下來,從他腰間拿出那柄伸縮匕首,往他身上連刺十八刀,那些獸人看我這麼賣命,也非常尊重我的武格,不過來干涉。
就這樣子連過了幾關,行至半途,我們又遇到了一隊獸人。這次發現得太晚,等到我們驚覺,對方已經來到極近的地方,我纔把茅延安丟下地,他們也看到我們,大呼大叫地跑過來。
「匕首……匕首呢?」
「你剛纔用完沒放回去嗎?壞了,不知道放在左邊還是右邊的皮囊?」
忙中有錯,那柄匕首不知道給放到哪裡去了,茅延安緊急從左側皮囊找,但一時間卻沒能找到。我也急了起來,到他另一側的皮囊去找,拿到了匕首。
「哈!你這個該死的人類!」
依樣畫葫蘆,之前已經幹過幾次的事,這次當然順手。我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手中匕首朝茅延安身上亂捅亂刺,裡頭的假血胡噴亂噴,茅延安也裝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哎呀哎呀地哼哼亂叫。
「喔!這位兄弟幹得好,要我們幫忙嗎?」
「不必!英雄好漢,生死決鬥,要人幫忙的就是狗種。」
「好!果然是真硬漢,兄弟你繼續,願強者之心與你同在。」
那隊獸人一起向我比了個抱拳的手勢,掉頭離開,去尋找其它目標了,一面走還一面誇獎我,說這個兄弟多麼英雄了得,把那個人類像豬一樣屠宰,聽那個人類的慘叫,就知道下手一定非常毒辣。而我直到他們走遠,才敢停下動作,把茅延安扶起來。
「大叔,你的演技真不是蓋的,這一次實在是裝得太像,叫得太淒厲了,那些獸人都被你唬走了。」
茅延安沒有回應我的誇獎,衹是緊緊抓著我的衣襟,雙目像一對死魚眼般睜得老大,蒼白地死瞪著我,嘴角更是不住溢出血沫。
「大叔,你在幹什麼?獸人走了,你不用繼續裝了啊……」
我的話聲,在我看到茅延安手裡握著的另一柄匕首後停止。那柄匕首的樣子,赫然就是那柄伸縮匕首,那我手中現在握著的這一把……
「大叔?你沒事吧?匕首是你的,辦法也是你想的,你不會這麼搞笑,就這麼翹掉了吧?」
要沒有事是不可能的,剛纔那十幾記戳擊刀刀到肉,早就把他胸腹部位戳出了一堆窟窿,泊泊流出的大量鮮血就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