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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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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話不是個好選擇,巫添梁不是蠢蛋,他有防範的事情很難套出,不過,我相信他會主動告訴我,等到時機成熟,估計就是我傷癒要離開的時候。因為,那張底牌肯定與我有關,若非如此,他救我的時候大可不必急成那樣,我依稀記得,在半昏迷中所聽見的那幾聲叫喊,情真意切,焦急得都快尿了褲子……我可不認為我們兩個人的交情有好到這種程度。
  除了練功,我也透過巫添梁,去了解更多黑龍王的事,那是我之前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我與黑龍王一起經歷過許多冒險,但他展露在我眼前的部分,完全是刻意營造出來的假面具,他露出真面目的時間,衹有在華爾森林中大攤牌時的那一次,印象雖然深刻,卻太少了。知己知彼,是決勝要道,我想盡可能多知道點東西,而透過巫添梁的描述,我知道了更多,包括他的瘋狂、他的邪惡、他的殘忍……在這些現象的背後,則是他的「無動於衷」。
  黑龍王與巫添梁的行為都很極端,但這M 者有本質上的不同,絕不是父子之間的遺傳。巫添梁喜歡做些很極端的事,是因為精神被逼到極限,瀕臨崩潰,衹能做一些很出格的事情來減壓;至於黑龍王……他似乎是透過這些行為,去摸索所謂的「極限」究竟在哪裡。
  那完全就是一個「非人者」的表現。好比在人類的觀念裡,當眾性交、男人幹母牛,都是很可恥、很荒唐的事,而一個不同於人的生物,嘗試理解為何這麼做很可恥、很荒唐,所以,他實際去做做看,在大街上幹母牛。
  我們無法理解,堂堂黑龍王,絕世強者之尊,什麼傾國美女幹不到?怎麼會丟臉到在大街上與母牛性交?他則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樣做就會被人類認為荒唐、可恥?
  黑龍王花了很久的時間,去學習人類世界的一切,他熟悉所有人類的語言、文化、思想,但到了最後,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人類這種生物,正如我們始終也搞不懂他。
  他的離經叛道、他的無比邪惡、他的殘忍,全都源自於此,在我們為了他的行為而痛恨時,他不見得真正體會我們的感受。可悲的是,如此混帳之至的一個生物,應該直接被扔到九天之外,與那些什麼神、什麼魔的同居,卻偏偏生在人間,與我們共處同一個世界,變成了我們的大災難,這不能不說是很扼腕的一件事。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的……」巫添梁的口氣平淡無奇,但對他頗為了解的我,警覺心一下子提了上來,知道我等待多日的重點時刻終於到來,我這位老朋友要掀底牌了。
  「約翰,你說……暗系魔法的基本原則是什麼?」重點來了,但為什麼要問我暗系魔法的基本知識?世人皆知,黑龍王的黑暗魔法冠絕當代,十多年來都號稱是世上最強大的暗系術者,難道……他有什麼弱點藏在這裡?
  「基本原則啊……最經典的……等價交換吧。」  「不是這一句。」
  「那……損人利己或損人不利己吧。」  「也不是這一句。」
  「幹,你直接說行不行?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玩腦筋急轉彎,你當我們兩個都閑得沒事幹嗎?沒事幹也可以去幹女人,不用在這玩腦筋急轉彎。」挨了我一頓抱怨,巫添梁衹能先結束大猜謎,揭曉謎底。
  「我說的那句,是當你窺視黑暗的時候,黑暗也在窺視你啦!」「這關我什麼事?你總不會是要向我告白,說你一直在窺視我洗澡上廁所吧?」「嘿,我是好色,但我不好男色的……十歲以下不算。」巫添梁皺眉道:「我要說的意思是,他努力在觀察、學習我們的一切,你覺得……他學得怎麼樣?在經歷這麼多事的同時,他是否真的那麼無動於衷?」  「什麼意思?」
  我不是很理解,但有一股莫名的火氣漸漸冒了上來。
  「我話都說到這個分上了,你還硬要裝不懂,那我有什麼辦法?你們一路同行,我就不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巫添梁道:「你大概覺得,我們最了解他的真面目,因為他從不向我們掩飾他的邪惡,問題是……在我……還有我那個忍者妹妹的認知裡,他只把惡的一面向我們展現,好的一面可衹有你看得到。」  「荒唐!那是因為……」
  「我知道,你想說,那衹是因為他要偽裝,所以在你們面前戴上假面具嘛!不過,真就衹是這麼簡單?這些年裡頭,我對付過很多人,也讓很多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這裡頭我學到一個寶貴道理,就是世上沒有完美與絕對的東西,再壞的壞蛋,也一定有……不那麼壞的地方。」這段話,巫添梁說得很快,彷彿他也明白,如果一停下來,我就不會再給他機會把話說完。
  「完美的邪惡、絕對的邪惡,這東西只存在於童話裡,你見識那麼多,可曾真的見過,這世上有絕對邪惡的生命體?那可比找頭史前生物難多了。他在你們面前表現的好與善,就全部都是假的?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也……」  「碰!」
  一聲巨響,是我出手打爛了茶几,打斷了巫添梁的話。就算不看鏡子,我也曉得自己臉色鐵青,非常難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是在告訴我,那畜牲其實也有人性,他在玩弄我們的時候,自己也會傷心、也會痛?我放你媽的屁!」「所以我纔說,這衹是一個可能,如果你也認為,百分百的邪惡不存在世上,那麼,我的推測當然也有可能成立。他冷酷無情的一面,你看得太少了,如果看得夠多,你就會發現,他對你其實很特別、很不一樣,我認為……」「我看得少?幹你娘我這還看得少?我只看兩次,整個人生就被毀得一塌糊塗,你覺得我這是看得少?你簡直是……」「停停停,你不需要衝著我發火,我知道你看夠了,但你也得承認,你看得再多……總沒我多吧?我都看了一輩子了。」巫添梁始終維持著笑臉,就連我打爛茶几的一瞬間,他也沒有變過臉色,這讓我的怒氣像打不著目標一樣,沒有可發泄的地方。
  「遭受背叛對你的打擊太大,這些話你很難聽進去。」巫添梁道:「但從我們的角度看,你在他心裡的位置,肯定與我們不同,至少……如果說他這輩子曾對什麼事後悔過,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的事……不妨猜猜,他在和你翻臉之前,有沒有欲言又止過?這件事我納悶了很久,有沒有呢?」「有沒有都不重要!如果他真的後悔,為什麼沒有停手?他可以不要往下幹啊!為什麼還要做得這麼絕?這合理嗎?」_ 「瞧你,怎麼說得像個三歲小孩一樣?他怎麼可能停手?他大半生都在做這件事,所有的心血、整個人生都投下去了,你要他罷手,怎麼罷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些已經被他傷到地獄底部的人會笑著原諒他嗎?」巫添梁搖頭道:「不用說得太複雜,這世上有種力量叫做慣性,好比說他有三百多個兒子,被他玩死了兩百多個,你要他罷手,那對已經死掉的人公平嗎?都已經走過了一半,誰能說停就停?換做是你,你能停手?那你是要承認你的前半生全錯了,做過的事全是浪費?」一番話說得我無言以對,我努力想擠出些話來,卻不曉得自己可以說什麼,但胸中的怒氣怎麼都壓不下去,最後,我冷冷道:「你是替你老子來當說客,祈求我原諒的?」  「哈!」
  巫添梁兩手一攤,道:「你覺得這種事情有可能嗎?就算真是他後悔了,以他個性,會來求誰諒解?」我不多說什麼,伸手往門的方向一指,擺明逐客的意思,巫添梁高舉雙手,一副投降的模樣,緩緩走出門去,只在出門前的一瞬,回頭道:「我衹是覺得,如果你真要知己知彼,那麼就該了解全面,而不是只看你想看的東西。」  「住口!」
  「我觀察了他很久,發現他這個可能的弱點,但我並不知道怎麼去用,就交給你去用了。」巫添梁推門離去,一走就沒有回頭,他沒有再回過這處地下密室,因為已無必要,在他離去後不久,我便正式離開,與他分道揚鑣了。……一個有體力打碎茶几的人,已經不需要再躲起來療傷了。
  巫添梁沒有對我說什麼別的,因為不用他挑撥,我也會繼續與黑龍王敵對,我們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沒有別條路可走,巫添梁僅是把他觀察到的弱點告訴我,希望我能妥善運用……如果這缺點當真存在的話……不可否認,巫添梁的話,讓我心裡很不平靜,但一時間我也衹能把這些話拋諸腦後,因為去分析這些東西,會讓我頭痛得像是要炸開一樣。
  傷癒復出,孑然一身,我最想做的事情,其實是與失散的同伴聯絡上,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什麼小隊同伴都沒有。然而,眼前毫無線索,我也不曉得去哪裡找她們。
  假如放出我的消息,她們很有可能會找來,不過這個主意實在很爛,因為以情報接收的速度,在她們找上我之前,黑龍會會先上門,屆時,黑龍王會否笑嘻嘻地向我懺悔,此事尚未可知,但李華梅肯定會繼續她謀害親夫的壯舉。
  而且,即使天河雪瓊、羽霓找上門來,意義也不大,那日在戰場上,她們帶著我一起逃亡,這完全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殊反應,如果事情重演一次,她們未必還會與我聯手抗敵,我絲毫沒有把握她們與我會合後,究竟是會重新聯手?還是先聯手消滅我?
  既然不能肯定,風險太高的事情就先別幹了,眼下我的行蹤,對各方勢力都還是個謎,趁這個大好機會,我決定日夜兼程趕往東海,反正前往東海是當初的大目標,如果她們安然無恙,也會自行朝那邊趕去的。
  打定主意,我就朝東海的方向趕路。一個人上路、一個人修煉,這分寂寥的感覺我已許久未有,然而……一個人也有很方便的優勢,至少目標小,敵人要追縱也沒那麼快找上來。
  一路上,黑龍會、第三新東京都市兩大勢力零星戰鬥的消息,不斷傳來,關於他們在主戰場上所造成的破壞,那些來自異空間的毒蟲、異獸,則讓慈航靜殿那邊傷透了腦筋,全力設法封印。
  這些消息我都聽在耳裡,但沒有太多理會,數日之後,蔚藍的東海終於出現在我面前……請續看《阿里布達年代祭》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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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十六
  第一章 踏舊訪故.神功達人
  和之前的旅程相比,從薩拉到東海的這一趟路,其實還不算太難走,至少不是像條狗一樣,被人沿路追殺,黑龍會忙於戰事,再加上黑龍王自己也無心治理,各個佔領區內都是一片混亂,讓我省了不少事,得以平安跑路。
  當然,如果說黑龍王會這麼好心,放著我輕輕鬆鬆趕路,那纔真是見鬼了,他該幹的事情一件也沒少幹,各種繪著頭像的通緝公文、重金懸賞,佈滿沿途大路小道,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被弄到比任何偶像明星還紅,這都要拜黑龍會那票無聊人士所賜。
  一路上的戰鬥,在所難免,不過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好處,至少目標變小,敵人追蹤不易,不會碰到大陣仗截殺,偶爾小小遇伏,那就當作是實戰訓練,小菜一碟,應付得輕鬆愜意。
  反正,敵人的想像力貧乏,能夠使出來的手段也就那幾種,走在市場裡,要留意擺攤的小販忽然變殺手;吃麵的時候,當心店老闆或跑堂夥計是殺手;走在街上的時候,撐枴杖的老公公、老婆婆,拿球玩耍的幼兒、蹣跚走路的孕婦,全都是高危險份子,總之看起來越不像殺手的,就越有可能是殺手,這一套最近幾年正流行。
  「……真是一點創意也沒有,總是愛扮老弱傷殘,總是愛背刺偷襲,怎麼就沒有人大馬金刀,直接從街那頭拔刀砍過來的?」暗箭碰多了,沒有什麼挑戰性,有時候感覺膩了,還真想來個高手,明刀明槍這樣打一場,更能印證自身實力……如果是以前,我這邊的壓力會少得多,要嘛是整支小隊人員齊全,實力精強,無懼偷襲與暗殺;要嘛是有專業人士隨行,什麼殺手都會在出手之前,被鬼魅夕先一步察覺幹掉,我在後頭就是淨出一張嘴,不用跳下去動手,哪像現在這樣親力親為?
  衹是,整天總是這麼看到老公公、老婆婆就打,看到孕婦幼童就踹,看到夥計端面上桌便先把人暴打一頓,這種生活也實在怪異,我有時都覺得,自己的肉體沒給傷到,精神上卻快要成為變態狂魔了。
  (算了,想開一點吧,在這個世界上,高手都是變態,如果我真成為變態狂魔,那距離絕世高手的境界也不遠了……)用這樣的方法安慰自己,說來可笑,但卻有效。這一路上走來,隨著對自己修練的武功理解越深,我的實力也是不住攀升,不知不覺,我感到自己已碰觸到第六級的邊緣,距離新的層次僅有一步之遙,如此的飛快進展,與我正修練的這些絕世神功,有著絕對的關係。
  大凡武者修行,關鍵無非是那四個,自身天賦、後天努力、明師指點、優異功法。修練幾門絕世武功,衹要悟性不是太差,循序漸進,最後都能有所成就,不過時間早晚而已,這段時間我廢寢忘食,鑽研轟雷赤帝沖、天魔大滅絕、抵天之劍,力量突飛猛進,在感嘆自己有所提陞之餘,多少也有點不解。
  (奇怪,這樣練功比較有效,那阿起不斷讓我做基礎訓練,是什麼意思?他這人連幽默感都沒有,更別說拿人來開玩笑了,他不喜歡作多餘的事……安排給我的訓練一定是有其必要,但……為何呢?)雙方的見識差太多,我無法參透白起特訓課程背後的意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悶著頭繼續修練,可能的話,我希望把自己的力量提陞至第七級,盡管在這個力量級數大通膨的時代,第七級力量已經沒有什麼了不起,碰上那些絕頂強人,還有可能在幾招內被反殺,但對一個正常的人類武者來說,想要把力量推升至第七級,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許多高手這一輩子往往就被卡在第六級,找不到突破之路。
  我試圖尋找突破的關鍵點,不過,這種事情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在摸索的過程中,我覺得……要突破第六級,需要的並不衹是力量纍積,還需要一點力量以外的東西,至於那東西是什麼,一時間就真是茫無頭緒了。
  結果,當這趟旅程終於結束,我一個人來到東海,所期待的突破並未出現,我的力量仍在第六級停滯不前,明明衹是一步之遙,卻就是邁不過去,對於這個結果,我其實並不訝異,因為古往今來,有八成的武者都卡在這一關,我如果那麼輕易就突破,這也未免太沒道理。
  更何況,我眼前還有另一個麻煩問題,那就是……我抵達了東海,然後呢?
  當初說要到東海來,是因為鬼魅夕說東海有人能幫忙,處理七聖器的問題,將創世七聖器實用化,拿來對付黑龍王,但如今我到了東海,應該要負責指引一切的鬼魅夕卻不在,只見眼前碧濤萬頃,一望無際,我茫然不知何去何從。
  站在海岸邊,我的感觸也不少,東海之濱實在發生過太多事,從夏洛堤自刎開始,一直到我與李華梅的決裂,有太多令我黯然神傷的往事,讓我就這麼站在海邊,任由思潮起伏,足足站了幾個小時,這纔省悟過來。
  「嘖,再站下去,萬一變成石像,那就糗了……」普通變成石像無所謂,挑個好一點的位置,還可以變成著名觀光景點,但要是被人注意到有個傻子在海邊呆站著,消息傳出去,不用多久,各方追殺者就會來到,甚至黑龍王都有可能過來,那就真的糟糕。
  問題是,我找不到鬼魅夕,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除了繼續站在這裡當傻瓜,又能做些什麼?
  (既然我對東海不熟,那就去找幾個對東海熟的人,或許能探聽到些情報,但對東海熟悉的人……啊!有了!)要說對這片遼闊大海真正熟悉的人,那莫過於法米特當年為了鎮壓幽靈船而留下的守護精靈,她們代代相傳,在東海中監視各方動向,若說有誰是真正了解東海正發生的一切,肯定就是本代的精靈使武藤蘭,如果找著她問話,說不定還能知道天河雪瓊她們到了東海沒有。
  問題是,要怎樣找出武藤蘭,這就是個麻煩。照理說,海神宮殿監視著東海所發生的一切,我一抵達東海,武藤蘭就該知道,若她有心相見,早就露面出來了,現在這種狀況,衹有兩個解釋,一是海神宮殿出了事,一是這臭婊子壓根不想見我。
  武藤蘭不來找我,唯有我自己想辦法去找她,但大海茫茫,海神宮殿又能隨意移動,找她不啻於大海撈針,實在不是容易事。左思右想,衹能用用看老辦法,還記得當初在船上,一群人齊聲呼喚武藤蘭,幾乎締造了東海的新傳說,那次雖然沒成功,這次卻未必失敗……反正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於是,我來到海邊,對著眼前無邊無際的大海,扯開喉嚨大叫,「武藤蘭!
  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我是約翰.法雷爾,命令妳出來見我!」如果照一般的價值觀,我是婬術魔法的本代傳人,應該是武藤蘭的主人,別說叫她出來相見,就算叫她分開兩腿,翹起屁股給我上,她也得服從命令,不過,形勢比人強,武藤蘭這個守護精靈,根本是獨立運作,雖然口口聲聲喊我主人,但衹是喊著好聽,總是背著我搞風搞雨,我的話對她能有多少效果,連我自己都存疑。
  不過,這次的運氣似乎不錯,我大喊之後沒有多久,海面上就有了動靜,浪花改變方向,濁浪掀動,一看便知是有龐然大物,即將要從海底冒出來。
  「反應好快,這次怎麼那麼聽話?」我有點驚喜,畢竟事情能夠那麼順利,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但那也衹是一下下而已,我很快就發現,海水湧動的狀況不對勁,畢竟,這裡是海濱,假如海神宮殿當真在此上浮,以那龐大的體積來計算,浮不浮得上來很難說,對海浪所造成的影響,絕不可能衹有這麼……一點點。
  海浪朝兩旁排開,浪花更像沸水一樣滾動,雖然還沒到海神宮殿的那種規模,卻也不可小覷,是有某種巨物快速靠近,我心叫不妙,猛往後退,退出十幾米後,海面驟然翻炸掀開,大量海水成為水柱,直衝上天,又化成無數水滴灑落。
  在這陣海水暴雨中現身的,是三隻大海龍龜,龍首龜身,背上的甲殼直徑超過四十米,遠遠望去,就是一艘大船;龍龜的四支指爪鋒銳,嘴裡露出的尖牙閃著寒光,完全是肉食生物,屬於龍獸的一支,這類生物在我記憶中應是素食,動作遲緩,而且近乎滅絕,想不通是怎麼會出現肉食種,還以如此高速從水下迫近過來。
  即使沒有仔細計算,但從剛纔海水的湧動速度來看,這三隻大龍龜的泳速,比尋常的鯊、鯨都快,幾乎與機械船艦等速,實在很驚人。只從這一點來說,我就心裡有數,這種優秀的生物改造技術,放眼東海,除了黑龍會,更還有何人?
  我這一路上低調潛行,到了東海便扯開喉嚨,表明身份大叫,武藤蘭有沒有聽見猶未可知,卻把黑龍會的爪牙給叫來了,想想真覺得自己是白癡。
  「哈哈,約翰.法雷爾,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我們的人正滿世界找你找不到,你居然蠢到跑來這裡大叫,真是活膩了!」在龍龜的背上,理所當然地站滿了人,每隻龍龜的背上站著十五六個,三隻總和起來,也有半百之數,人數不少,而這些都不是普通的人類,一個個魚首人身,鱗甲附體,指間有蹼,似魚多過像人,是早已在東海絕跡的魚人族。
  魚人和人魚不同,兩者比較起來,人魚更接近人類,特別是高等的美人魚,上岸後還能自動變化出雙腿行走,與人類無異,根本分不出來,至於魚人……雖然有少數的高等異類,連頭部也進化成人形,衹是耳、鰓部份維持魚的構造,但大多數而言,他們是對人類非常凶暴的敵意種族,性情激烈,力大無窮,在水中速度極快,幾天幾夜不用上浮,非常厲害。
  早年,魚人族和人類在東海、南海爭生存地盤,戰鬥頻繁,兩邊打得不可開交,魚人因為不懂魔法,也不會製作強力武器,很是吃了些虧,後來,也不知道是哪個蠢豬,給魚人們出了一個亡族滅種的餿主意,就是充分發揮本身優勢,去當僱傭兵。
  當了僱傭兵,就能充分學習人類的技術與魔法,也能取得人類的裝備,而且怎麼殺都是殺人類,剛好藉機報仇,實在是一舉多得的好主意,一時間魚人成了濱海地區最搶手的佣兵部隊,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戰爭,都可以見到魚人的身影活躍其中。
  照理說,這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不過,這個戰術構想要成立,必須要謹記一個大前提,也不知道是當初提這主意的人沒有說,還是魚人們自己太蠢,忘了精光,居然忽略掉這個致命重點,結果,明明是人類的戰爭,卻不知道為什麼,都是兩幫魚人在打生打死,不久更從收錢打工,打成了魚人之間的分裂內戰,這下一發不可收拾,在多場傷亡慘重的內戰後,魚人們自己成功地鬥垮了自己,從歷史舞台上消失,算一算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這一百多年間,他們是在哪個狗洞裡躲著,這我管不著,黑龍會是怎麼把他們納為部屬,我也不關心,問題是他們一上來,就說那麼老套的台詞,還當面糗我,這口惡氣實在讓人忍不下去……「哼!我還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原來是一群會走路的生魚片,還站在那裡說什麼大話,小心一會兒把你們全燙了下肚,會拉肚子的不是好漢!」換成是以前,現在除了逃跑,當然沒有別的路走,但如今既已擁有相應實力,自然不用委曲求全,橫豎一戰無可避免,我就主動挑釁,看看能不能把這些無腦匪類誘上岸打。
  最為可喜可賀的一點,就是這群會走路的生魚片,真的是白癡,假如他們嘗試利用人數優勢,把我逼下海戰鬥,那我還有所忌憚,偏偏他們被我罵了幾句,就衝動地跑過來,嚷著要把我分屍,果然傻得可以。
  「分屍?就憑你們?食屎去吧!」話說一個人變得強了,那感覺真是好,別說走路有風,連開口嗆聲的內容都可以狠上幾分。
  戰鬥立即開打,不得不說,魚人族不愧是天生的戰鬥種族,和他們作戰一點也大意不得,這些傢伙半人半魚,有些繼承鯊、鮫類血統的,力大無窮,一拳擊出的勁道,碎石裂碑,較諸人類的第五級好手,有過之無不及,碰上他們,真是會讓人氣餒,覺得十幾年辛辛苦苦練武,還不如投胎投個好種族。
  除了攻擊力之外,魚人們的防禦力也同樣驚人,無論繼承的是哪一種水族,他們要嘛全身滑溜,皮粗肉厚,又沾滿黏液;要嘛就根本是一身鱗甲,比尋常的重鎧更具抗擊力,普通的刺擊、打擊,根本就產生不了效果,我幾次試探性的攻擊,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和硬功修為精湛的橫練高手戰鬥。
  (據說,魚人之中,也有一些弱得不像話,隨便碰碰都會骨折的種類,怎麼我就沒有碰到這麼好打的?唉,也沒什麼可說的,我的戰鬥運一直都很差。)過去的歷史中,魚人們之所以敗亡,除了因為腦子不好使,另一大主要理由就是吃虧在魔法上。一如其他的半獸人,魚人們雖然有種種匪夷所思的異能,卻不擅長各種變幻莫測的魔法,但這批新世代魚人似乎學到了教訓,他們投入黑龍會,取得了重要技術,所以一和我開打,就有人在周圍扔石、插旗。
    「呃!封鎖型的結界陣?」
  在魚人圍攻下左閃右躲的我,感到少許驚訝。匆匆完成的結界陣,散發魔力波動,反向封鎖我對於魔力的運用,這是挺高級的魔法道具,窮鬼是用不起的,他們成了黑龍會的爪牙,能拿這些高價貨來用,不足為奇,我比較想不通的,卻是他們封鎖我的魔法是想幹啥?
  「……該不會,你們覺得我如果不能用魔法,對你們會比較有利?這個天大誤會是怎麼來的?」
  看出了魚人們眼中的戒慎恐懼,還有結界陣完成後的如釋重負,我不禁暗暗偷笑,雖然大半個世界都曉得,我是婬術魔法的當代傳人,可是,即使在當初我戰鬥主要靠魔法的時候,魔法也不是我的強項,耍嘴皮子激怒敵人、指揮同伴去戰鬥,這纔是我在戰鬥中擔任的工作。
  封住我的魔法,意義真的不大,特別是最近我已成功轉職,此刻的我,與其說是魔法戰士,其實更偏武者,與其對我施放封魔結界,還不如直接對我放十香軟筋散之類的蒙汗藥,效果更實際一點。我由衷地感謝蒼天,因為這群會走路的生魚片,不衹是傻癡癡,他媽的根本就是白癡,我必須趁他們察覺這一點之前,先下手為強,首要工作,便是給他們來一個出其不意的奇襲。
    「你們看!有飛碟!」
  對上人類以外的種族,智能就非常重要,當這些魚人在我的驚呼聲中,一起轉過頭去,我的攻擊也同時發動。
    「轟雷赤帝衝!」
  堪稱是我最得意的超級猛招,一出手就展現不凡威力,汲取地氣,轟雷而發,在我正前方的三個魚人,個個體型魁梧,比我高出半個身體,但在赤帝沖的電勁橫掃下,全部都給打飛出去,連帶撞飛附近的同伴,替我前方清出好開闊的一片地方。
  「哇!視野真好,多謝了。」
  根據我這些時間的研究,轟雷赤帝沖剛猛霸烈,其應有威力遠遠不只我能使出來的這點程度,恐怕,白起是用了什麼取巧速成的方法,將這些功法刪減竄改之後,弄了個綜合山寨版來讓我練,盡管與原始版本相去頗遠,卻也不是沒有好處,因為力量減弱,易於操控,可以在這上頭玩的花樣變多了。
  這一路練習下來,我自己想出了一個應用變招,用以彌補我本身修為不足的缺憾,正統的轟雷赤帝衝過於威猛,作不到這個效果,但我這個半桶水的山寨版,就能玩這種變化。
  一擊出手,打飛了一片人,其實我只用了六成力。轟雷赤帝沖、天魔大滅絕,我目前能駕馭的極限,是發勁發到八成八,一旦超過,後果會怎樣我自己都沒把握,可能發招失敗,也可能內傷,總之就是不受控制,而我之所以只發六成力,就是為了使用那一著變招。
  以六成力量發勁,本身暗扣兩成,轟雷赤帝沖發出一半,舊力方盡,立即收招,如果是完整版本的轟雷赤帝沖,這一下等同回勁自轟,完全是自殺行為,沒有驚天修為與體魄,隨時玩死自己,但我這是弱化又弱化後的山寨版,所以承受得住,而我吸收前一式未盡的餘力,連同先前暗扣的勁力,一起轟擊出去,威力暴增超越先前五成,就成了一記驚天動地的新招。
    赤帝沖.連轟!
  與原始正版相比,這一式因為發勁過大,對肉體的負荷沉重,所以限定出手時間短,攻擊方向受限,不過爆發的力量推升速度,而速度又讓力量激增,兩者相輔相成的結果,之前的轟雷赤帝沖,把一票魚人打飛,這次被我挑中的白鯊魚人,中拳後甚至來不及飛起,大啤酒桶似的粗腰,被我硬生生從中打斷,整個身軀攔腰裂成兩截。
  (成功了!不過……手好痛……)這一招不能算改良,充其量不過是集中運用,但能夠成功,我還是心裡暗爽,眼看魚人們被我這一招嚇到,機不可失,我連串攻勢源源不絕地發出,連續幾下赤帝沖,打得魚人們人仰馬翻,跟著便是發出天魔大滅絕,這一式比赤帝沖難練,特別是它特殊的吸蝕異能,似乎需要特殊功法配合,我缺乏這項要素,平均三次裡頭衹能成功一次,威力大大減弱,非常可惜,可是衹要成功,這一招實在是超猛的。
  大地上不是沒有腐蝕性強烈的武學,雖然少見了點,也還不至於絕無僅有,不過,天魔大滅絕的特色在於吸蝕,對敵人造成腐蝕傷害的同時,將之化為能量,回吸自身,長時間作戰,還有可能越打真氣越強,絲毫沒有消耗。目前我碰觸不到這個境界,但憑藉著三分之一的成功率,也足夠打得魚人抱頭鼠竄,他們特殊的身體構造不畏打擊、刺擊,可是被天魔大滅絕的吸蝕異勁打中,就像被滾燙的酸液淋中,高聲慘嚎。
  當日連李華梅都受不了這一招,更何況這些雜碎,此時他們終於覺悟,發現被我誘上陸地來打肉搏戰,是多蠢的一件事。若他們能把我逼入海中,那是他們的地盤,他們在水中不只呼吸無礙,行動比在陸地上還迅捷靈活,更有甚者,我聽說魚人族有幾門獨特的厲害武術,能借助大海發招,詭奇多變、威猛如濤,昔年縱橫一時,我沒有多少把握能擋下,所以壓根就不打算與他們水中混戰,甚至容不得他們腳下碰一滴水。
  魚人們被我這麼痛毆一頓,死了七八個同伴,省悟過來,想要往海里跑,這我哪有可能答應,雖說我一個人,無法分身攔住他們這許多人,但自古以來,人類與魚人的鬥爭中,人類就在裝備上佔有優勢。
    「這……這是什麼?」
  「哪裡來的濃煙?我……我看不見了……」  「這煙霧……有毒!」
  突然瀰漫開來的白色濃霧,把整個海岸都籠罩其中,範圍大概有七八十米,伸手不見五指,煙霧中還有強烈刺激藥物,流眼淚、淌鼻水、劇烈咳嗽、快速入眠、四肢發軟……各種效果不足而一,這點我也很無奈,畢竟沿途低調趕路,藥物取得不便,能跑藥妝店買點感冒藥、辣椒粉、護膚油,用魔法萃取、合成作煙霧彈就不錯了,難道還能練出不死至尊大還金丹嗎?
  不過,再怎麼說,我也是專業人士,由我親手配製出來的煙霧彈,效果絕對非同凡響。這些魚人的感官遠較尋常人類靈敏,即使被濃霧困住,不辨東西,還是能憑著本身的嗅覺、觸覺,判斷出大海的方位與距離,衹是……碰上這麼刺激的魔法煙霧彈,那些優點就讓他們直接掉進地獄,在煙霧中咳嗽、流淚、痛苦呻吟,衝不出去,而早已備妥防毒面具的我,在煙霧中快速奔走,所經之處,魚人一一被我打倒在地,毫無抵抗之能。
  「太扯了,這點微末本事,你們當初憑什麼橫行東海的?那麼不禁打,名氣還這麼大,什麼世道啊?」
  自大的話,或許說得太早了,因為不管這群會走路的生魚片怎麼蠢,他們到底人多,在那麼多人裡頭,總還是會出幾個有腦的,當他們發現自己陷入絕對劣勢,立刻找幫手過來助陣。
  茫茫大海一片,就算要從黑龍會找幫手來,也非片刻能到,然而,就在海岸邊上,他們仍是叫得出幫手的,至少,那三支大龍龜,就是驚人的戰力。
  這些異種龍龜,是黑龍會基因改造的傑作,不只在海中戰力驚人,即使在陸地上,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別的不講,光是重達十餘噸的驚人份量,就讓人無法忽視牠們的存在,而當牠們聽見高頻率的呼喚,一下子從海中朝陸地衝撞、賤踏過來,忽然被黑影覆蓋的我,立刻驚覺到自己的不妙。
  戰鬥不怕不順,就怕打得太順,剛纔我連使絕招,把魚人當成生魚片一樣打,可是碰上這些巨大的龍龜,我纔發現……那些絕招似乎派不太上用場。
  天魔大滅絕、轟雷赤帝沖,都能給龍龜相當的傷害,可是牠們噸位太大,甲殼又太厚,不可能做到一擊致命,而我一擊不中,牠們已經撞過來,雖然不會要命,卻也要付出相當代價,倒楣的話,幾根……不,一排的骨頭折斷,是在所難免了。
  抵天之劍,擋得住李華梅,當然也能擋住這三隻大龍龜,問題是……上趟我超水準發揮,事後怎都沒法達到同樣效果,要憑半調子的抵天之劍去擋牠們,相信是有問題的。
  當然,就算不能硬拚,我還是有很多別的方法,可以躲避逃竄,可以放點毒藥迷藥,都能讓情形有所好轉,衹是我忽然有一種很荒唐的感覺。
  如果我苦練多時的絕世神功,衹能打打生魚片,連這三頭四腳爬爬都解決不了,那我拿什麼去打黑龍王?我做的一切,就這麼沒有意義嗎?

  第二章 妙悟玄機.龜頭殺手
  在強烈的荒謬感中,我忘記了閃躲,腦中閃過許多念頭,都是些很沒意義的東西,包括我的修練、我的鑽研、我的努力……現在看來都成了很沒意義的東西,因為真正面對考驗的時候,這些付出居然幫不了我什麼。
  許多的畫面在腦中閃過,我回想起了與白起修練的過程,驀地,一個念頭在腦中出現,白起是一個絕不做多餘事的人,為何他要讓我「內建」一堆神功秘訣,而不是直接讓我修練那些神功?
  若是之前,這問題沒有什麼,我會認為白起衹是過度重視基本訓練,而我又進度緩慢,所以把時間都耗在基本訓練上,沒有時間練武技,但此刻經歷了這個場面,發現神功絕學,能把雜魚打成生魚片,卻在真正一擊分勝負的關鍵時刻,效果與普通的一拳一腳,沒啥分別,反正都不能一擊斃敵死命,若我衹有一擊的機會,使用這兩者的結局,同樣都是我要死。
  為什麼……會是這樣?因為我的力量不足嗎?但我的力量在現今大地上,已是強人,這樣都還解決不了問題,大家練武做什麼?
  或者……是我對力量的理解有誤?
  隨著這個疑問出現,一個念頭也在我心中出現,白起當初一直對我做重複的基本訓練,就是因為他認為,這些東西比什麼神功都重要,剋敵制勝的關鍵就在這裡。然而,是哪一個部份有這種重要性?白起不可能讓我用蹲馬步、伏地挺身去笑死黑龍王,真正的核心重點在哪裡?
  當初的鐵血訓練,還有出關時的點點滴滴,眾多記憶湧現,我突然得到啟發,像是明白了什麼。
  (當初,阿起整天要我蹲馬步、伏地挺身,還有玩生存遊戲……這些不假,但藉由這些要訓練我的,是掌握力量的流向……)還記得,我在索藍西亞牢房出關時,碰到黑龍會的殺手來襲,我沒有使用什麼神功絕學,就單純用一些擒拿、拋擲的技巧,借力打力,亂其重心,就把那一票東西打得落花流水。當時,我只以為那是基礎應用,難道……那纔是一切完成後的究極境界?
  如此說來,白起要傳達給我的武學核心,看來就是這個了,只不過,我還是把握不太住他的意思。操控力的流向,可以打亂敵人重心,製造破綻,但碰上眼前這種狀況,又或是碰上最強者級數的高手,這些理論又如何化為破敵實招?這個問題我若想不出,就不算真正領悟。
  驀地,閉塞的腦中靈光一閃,如果說這些訓練,是讓我有效地運用力量,以最小出力完成最大效果,那麼,我再把這些訣竅,運用在新近領悟的這些神功絕學上,能否有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這念頭一出現,我就付諸實施,巨碩龍龜的衝撞即將到來,速度很快,可我卻覺得牠們似乎變慢了,而我隨手出擊,一足頓地,再出拳已是我最熟練的絕式,轟雷赤帝沖。
  同樣的招數,一出手我就感覺到不同,明明是一樣的發勁,卻因為力量的高度集中,產生「質」的提陞,成了一種新力量,一拳轟出,殺傷力瘋狂飆升,是原本幾倍的殺傷力。
  這一擊,並不是連擊,可是爆發出來的威力,比先前激增太多,那只高速衝來的巨碩龍龜,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大鐵矛打中,整個大龜頭瞬間爆開,被打爛成一片碎肉血雨,就連龜殼都受到波及,邊緣部份給打碎。
  打爛龜頭倒也罷了,能夠把龜殼也打碎部份,這就顯示力量高度集中,如果再往上提陞一階,效果就不是這樣,是把龜頭打出一個貫穿性的小洞,拳勁由體內往外爆發,達成更徹底的破壞,滅絕生機。不過,我也無心去想那些了,所有思緒被一件更重要的事給吸引住。
    我的力量……突破了!
  在領悟運用力量的法門,將本身殺傷力進一步推升的同時,我赫然發現自己也突破瓶頸,一身修為提陞至第七級。
  雖然現在第七級修為不太夠看,不過僅僅一兩年前,第七級修為仍堪稱國家級戰力,還是大國才能擁有,即使是眼下,衹要不碰上黑龍王、暗黑召喚獸這些變態存在,第七級修為的高手仍可以在大地橫著走。記得當初認識天河雪瓊,她那一身第七級修為,屠龍斬蛟,嚇得我屁滾尿流,經過了這麼久時間後,終於我也有了相同的力量,與她立足在平等的位階,這條長路……可真是艱辛啊。
  我整顆心都在感慨又興奮的複雜情緒中,但戰鬥可沒有因此停下,剩下兩隻大龍龜沒有被同伴的慘死嚇住,照樣嚎叫著衝來,有一隻被無首龜屍給擋住,另一隻從側面狂奔衝來,架勢仍是驚人,對現在的我卻已沒有太大威脅,我依著新領悟的訣竅,照樣又是一拳。
  龍龜隔空中拳,慘嚎出聲,龜頭噴血,出現多道撞擊裂痕,沉重的龐大身軀,被巨大衝擊力撞得半仰起來,差點就倒翻過去。一拳能把這麼大的龍龜打得快翻過去,看在旁人眼裡,肯定是非常恐怖的畫面,但我眉頭一緊,心情更是一沉,知道這一擊威力不如剛剛。
  力量要集中運用才會強,我第一拳力道凝聚,將龜頭打爆,現在卻把整只龍龜差點打得翻仰,這就是力量不夠集中,也代表我尚未能駕馭第七級力量,就像當初在南蠻的方青書。
  剛剛突破的力量,未能充分駕馭也是正常,反正這也不丟臉,一拳殺不死,補一拳就可以了,至於在這裡看到我糗樣的魚人,趁著濃霧擾人,全部滅口,相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這個念頭纔剛剛生出,附近的濃霧中就傳來瀕死哼聲,一聲接著一聲,連接著有魚人倒地,哼聲很輕,全是在瞬間被奪走性命,但我卻察覺不到是什麼人在出手。
  這些魚人的實力不俗,就算是突破至第七級的我,也沒把握能一招一個地殺人,更別說殺人殺得無形無影,完全不留痕跡,在這種情形下,濃霧反而成了對我不利的東西,我急急忙忙取出道具,想要反向驅散濃霧,但剛要動作,附近傳來兩聲不知是呵欠還是嘆息的聲響,那兩隻龍龜趴在地上,動也不動,像是死了,又像是睡了,總之是給人擺平了。
  看到這一幕,我反而懶得動了,事實擺在眼前,雙方實力差距過大,對方若衹有一個人,肯定是最強者級數的那種,最起碼也高我一階,憑我這未純的力量,胡亂抵抗、反擊,完全是找死,還不如沉住氣,瞧瞧對方是什麼路數?想幹什麼?
  我的耐心等候,很快就等來一連串掌聲,「哈哈哈,幹得漂亮,居然就這麼給你突破到第七級,可喜可賀,而你的殺魚功夫也不賴,把他們教訓得夠嗆啊,還有打倒龍龜這兩下,雖然我沒看過這麼弱小的轟雷赤帝沖,不過,連擊變招的應用不賴,悟性挺好,該送你個稱號,就叫……龜頭殺手吧!反正你打人龜頭好像挺在行的。」
  這個聲音……聽過的次數不多,但絕不陌生,因為每次聽見這聲音,都會讓我刻骨銘心,大概就算把我的頭砍掉,我也忘不掉,在我生命中,有這種份量的男人並不多,偏偏他就算一個,而且不是我把他抬到這份量,是這狗娘養的王八蛋,自己強行擠過來的!
    「白……白拉登?」
  「哈哈,不過就是一個名字、一個代號,普普通通說就好,不用說得那麼膽顫心驚,我承受不起啊!」
  濃霧逐漸散開,從霧中緩緩走出來的,正是東海排名第一的恐怖份子,白拉登。我也太過疏忽大意了,畢竟若真算起在東海的勢力,白拉登這個海商王可能猶在黑龍會之上,我跑到海濱大喊大叫,旁人可能來得慢點,這個自比為神的傢伙一定來得快。
  「餵,不要隨便曲解別人的話,我連教都不信,哪會自比為神?」白拉登道:「當初我衹是說,在你這種層次的傢伙面前,我就是無所不能的神了。」特意解釋,似乎是謙虛的表現,但我聽來聽去,實在不覺得這兩種說法有什麼差別,再看看地上的這些魚人屍骸,我心中驟然一動,問道:「這些是你的手下?還是黑龍會的爪牙?」

  「兩個都算吧,他們要找工作,便找上了我,我把他們介紹給黑龍會當佣兵,性質是派遣員工,算我的或是算黑龍會的都行。」「都行?可……可是你把他們都殺了啊!」「這有什麼問題嗎?撫恤金也是黑龍會要出,他們又不會賴我的帳。」看白拉登說得一點愧疚感也沒有,我心中衹有嘆息的份,從這結果可以知道,找工作一定要找有牌的正規介紹所,千萬不要偏聽偏信,像這群生魚片一樣找了個沒良心的黑仲介,買賣賠本不說,還把命也輸掉,這一下要是運氣不好,說不定魚人從此滅族了。
  我看著白拉登,覺得他似乎沒有要動手的意思,而我縱目四望,也看不見白拉登那艘著名的五色帆船,他應該是沒帶任何手下,孤身到此的,那麼,他的來意為何?
    「你……你找我有事嗎?」
  「找你?你誤會了,我衹是離開船上,到外頭走走散心,碰巧遇到你在大喊大叫,過來看看而已……」白拉登微笑道:「最近各地方反恐風氣日盛,我們壓力很大啊,行蹤也要低調點,不然一個不小心,像我同行那樣,被人半夜派突擊隊坐直升飛機過去突襲,攻入宅第,一槍爆頭,連屍體都給扔進海里,那可就很不好了。」
  「是嗎?好像也沒有這麼容易吧,我聽說人家在突襲你那個同行之前,還專門蓋了一個與他家一模一樣的院子,模擬演練都搞了好久,纔不是你說的那麼容易咧。」
  「哦?我說的同行,你知道是哪一個?」「同行裡混得那麼有名的,想不知道很難吧?不就是那個……大鬍子了。」「對,是大鬍子沒錯,你知道嗎?我認為男人留大鬍子很性感,真男人就該留大鬍子。」
  「唔,有道理,可是……………為什麼我們兩個會聊起這些來?」我的問題,似乎也問倒了白拉登,他摸著下巴,一陣默然,最後才笑了起來,「人生何處不相逢,所謂相請不如偶遇,這附近有一間不錯的酒館,既然碰面了,一起去喝一杯,怎麼樣?」
  與其說我同意這邀請,倒不如說,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白拉登的修為雖是高深莫測,但危險程度卻在黑龍王之上,我衹要腦子沒壞,就不會想和他玩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愚蠢遊戲。
    「請。」
  白拉登在前帶路,我在後頭跟著,心裡多少有些錯愕,不解他在弄什麼玄虛,卻聽他忽然冒出一句,「對了,銀芽她已經沒問題了,雖然不能說是康復,但以殘障人士的標準,她算恢復得不錯,要不是因為精靈那邊的醫療技術受限,不好植皮,她現在都可以坐輪椅出來見人了。」沒頭沒腦的話,我聽得著實一愣,好半天才想起來,他口中的那個銀芽,本名翠萼,是索藍西亞的精靈,被我在馬丁列斯要塞搞得家破人亡,最後還給拐賣到妓院接客,確實是很慘。
  假如翠萼衹是遇到我,那她的人生悲劇到這裡就中止了,再慘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偏偏這個女人有夠衰,還碰上白拉登與黑龍王,這一黑一白攪下去,她的人生從此一塌糊塗,莫名其妙被弄回索藍西亞,等著向我復仇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到機會,下場卻是烈焰焚身。
  還記得,當我把被嚴重燒傷的她,火速交給精靈們去治療,只剩一口氣的她,外表已是不成人形,部分地方皮肉燒熔,露出森森白骨,甚是可怖,當時我還以為她死定了,後來也沒有得到她的消息,聽白拉登的語氣,她尚在人間?
  有些意外,但似乎也不奇怪,精靈們的醫術自有獨得之秘,不惜血本治療,救回她一命並不出奇,只不過那麼重的傷勢,就算能救回來,毀容、殘廢是正常結果,就是不知道有多嚴重了。
  「……怎麼樣?聽到她還活著,心裡少了幾分歉疚感?」白拉登哂道:「她得救了,也不會感謝你,你有必要對她抱持歉疚嗎?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越來越沉重了?」
  對於這些問題,我不想回答,但當初翠萼潛伏在大監獄裡等著刺殺我,這裡頭有些細節我想問清楚,便開口相詢。
  「你的問題真是多,知道這些對你有什麼意義?有位前輩說得好,人生短暫,清清楚楚是一輩子,糊糊塗塗也是一輩子,握不住的沙,隨手揚了它,何必在意那些不能永恆的東西?」
  話雖如此,白拉登仍不吝向我簡單解釋。當初,我帶著翠萼要出海,整個行蹤完全落在白拉登的監控下,那兩個雜碎士兵帶著翠萼偷跑,每天照三頓來幹,一個索藍西亞的貴婦人,就此淪為洩慾工具,並且被搞到流產,在她已經對一切絕望的時候,黑龍王出現在她的面前。
  黑龍王隨手殺了那兩個男人,解救了翠萼,把她送到海商王的地盤去療養,還給了她希望,告訴她報仇的方法。之後,就是白拉登展開行動,把人送到索藍西亞,瞞天過海,不讓所有她的故人知悉,在那邊等候我的到來。
  我道:「你夠狠的啊,讓我帶封信給她,信打開了還會燒火,殺人滅口,好毒啊!」
  「毒?不不不,你完全誤會了。」白拉登笑道:「那封信不是我安排的,是我那老朋友親自準備的道具。」
  這多少讓我有點意外,殺翠萼這種小角色,不是什麼很難的工作,居然要黑龍王親自準備道具,交給白拉登?
  「如果是我親自準備的,不用等她碰到信,你一拿出來,她就立刻斃命,絕不會犯這種把人燒成殘障卻沒死的低級錯誤。」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你覺得聽起來像是什麼意思?」白拉登笑著反問,我無言以對,這時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已經走了一段路了,這邊的沙灘也從陡峭岩岸區,進入地勢比較平坦的區域,但放眼望去,數里之內,除了沙子、石頭,就沒有什麼別的,更看不到白拉登所說的好酒館,雖說以白拉登的實力,真要對付我,也不用耍什麼計謀手段,但碰到詭異的事情,提防些總沒壞處。
  「你說的酒館,在哪裡?半里內沒看到任何建築物,你的那間酒館要跑很遠嗎?」
  「不用著急,我們已經到了。」
    「到了?」
  我茫然不解,周圍什麼房舍都沒看到,總不成白拉登的魔法高明至不可思議,能夠隨手變一座酒館出來?
  「……我曾說過,不用懷疑我的能力,我雖然不是無所不能,但在你的面前,我就是神了。」
  白拉登說著,拍了拍手,天上陽光陡然一暗,好像被什麼突然湧來的烏雲遮住,我抬頭一看,這纔發現,那艘名動東海的五色帆船,竟然一直漂浮在天上,隱藏在雲層中。
  此刻,五色帆船得到主人的召喚,颺帆飄飄,從雲層中現身出來,並且拋了十幾個很大的箱子下來,箱子都繫著降落傘,半途張傘,緩緩飄落在附近,同時從附近的沙地裡,冒出上百個穿著奇特袍服的人。
  我不認為這些人是一直埋伏躲在這塊沙地裡,因為他們所穿的袍服上,都繪著便於地行的特殊咒文,應該是接到白拉登的信號,瞬間從遠處發動咒術,潛蹤地行而來,破土出現。之所以我想得到這些,除了他們特殊的地行服,還因為白起以前曾經和我提過,在他們白字世家,有一支極為強悍,卻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派上戰場的特種工兵部隊。
    白家侍者隊!
  這支部隊的工作範圍相當詭異,之前我也衹是聽說,而今,我終於有機會親眼目睹。
  白家侍者隊的成員,訓練有素,一現身出來,立刻把那些拋降的大箱拆箱,從中取出各種大小配件,大至天花壁板、組合樑柱,小至鍋碗瓢杯、花草盆栽,都像變魔術一樣快速取出,然後……與其說是拼裝起來,倒不如說,是一一歸位,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看大批人馬此來彼去,一點聲音也沒發出,用熟練而迅速的手法,在一無所有的沙灘邊,蓋成了一座別具風情的小酒館。
  要不是親眼所見,這一幕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我驚了一會兒,這纔喃喃道:「果然,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白家攜帶用酒館,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他衹是虎爛我,這種變態東西……真的存在啊?」「小意思。酒館算是簡單的,還有白家攜帶用酒店、攜帶用溫泉、攜帶用沙灘,專門配合新人結婚用的攜帶教堂,最近趁著資金充裕,在製作攜帶用海島,你要是有興趣,可以替你預訂一套啊……喔,還是算了,你分分秒秒性命不保,如果訂貨之後沒法給錢,那我可虧大,現在生意不好做啊。」白拉登笑道:「不過,黃土大地上,能叫出攜帶用酒館這名詞的沒幾個,你知道侍者隊的存在,這……顯示他真的很中意你,連這樣的事也對你說。」這個所謂的「你」,就是訓練我一身武功的白起,他與白拉登是父子之親,之前我每次探他口風,想知道他們兩父子的狀況,白起都不置可否,或是語帶保留,怎麼看都是一副父子不和的模樣,但看白拉登的反應,他好像對這兒子非常中意,所以才會屢屢出現在我面前,真不知道他們兩父子是怎樣一筆糊塗帳。
  侍者隊將攜帶用酒館蓋好,這座酒館相當到家,雖然蓋在沙灘上,門口居然還有綠草如蔭、繁花怒放,實在是下了大血本,侍者隊這時都已經脫去地行服,穿上了服務員的制服,打起領結、戴起手套,搖身一變,就成了店裡的服務員,還他媽的全都是俊男美女,我差點就吐血倒地了。
  「酒館已經到了,一起進去喝一杯,或許還能談談生意。」白拉登把手一擺,「請。」
  哪怕這是惡魔的邀約,此刻我也別無選擇,唯有硬著頭皮,與白拉登一同步入那有如海市蜃樓般的夢幻酒館。
  白家人做事的專業態度,讓人不得不寫一個「服」字,一座攜帶用酒館都能建得那麼雅致,美輪美奐,裡頭提供的美酒自然更不在話下,我也算得上識貨之人,一喝就知道是上品佳釀,如果對面共飲的人不是白拉登,而是什麼美女,那應該是很享受的事吧。
  「看你的表情,我很為難啊,你該不是想找兩個美女來跳艷舞伴酒吧?雖然我是有專用舞孃,但這麼叫出來跳艷舞,好像是在提供色情服務一樣……」白拉登的表情看來是顯得為難,但我壓根就不信他會這樣想。這傢伙堪稱東海第一黑心商人,什麼缺德犯法的事都沒少幹,會提供不了色情服務?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相信的。
  「白老闆,我打不過你,但貓捉老鼠的玩弄遊戲,我也不想玩,你如果有什麼話,請你直說。」
  「好,快人快語,那麼……你到東海來,是幹什麼?」白拉登笑道:「別說你是來這裡觀光旅遊的,你要做的事情那麼多,就算再忙上十幾年,也未必有空出去旅遊,所以……你來這裡做啥的?」「………前陣子房地產生意紅火,我窮怕了,聽說最近上頭開始打房,我到東海邊來溜溜,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找人搞點投資,一起炒樓發財。」「你有話不老實說,是打算等一下讓我挖出你的腦子,直接插管讓你的腦子說實話嗎?」白拉登道:「不過,有一點你沒說錯,房地產確實是門好買賣,我之前看上一塊地盤,想要弄到手搞開發,但一直沒有機會,只好擱了下來,最近賣家好不容易鬆了口,有意思出售,可是一堆附加條件挺棘手,唉……弄得我也在頭痛啊!」
  白拉登忽然對我談起生意經來,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亂,別的不好說,至少我相信,這個大奸商狠起來不擇手段,真要搞房地產生意,哪可能碰到釘子戶抵抗?
  衹是,我也沒想到,白拉登的這些話不是隨便胡扯,而他之所以出現在我面前,正與此事有關,還關係到我。
  「你可能沒法想像,但賣家這次提的條件中,有一條……我算來算去,衹能夠找你,說得明白一點,你是婬術魔法本代傳人,也是合格的調教師,我要借助你這方面的本事,去調教一個女婬奴。」這要求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假如僱用我的是個普通富豪,那也就罷了,但白拉登手下什麼奇人異士沒有,不過是調教個女婬奴,哪需要專程來找我?更何況,當初與他交易,早就把婬術魔法抄給他一份,他自己找個人練練,怎麼都比找我要方便吧?
  「我作生意一向公道,衹要你答應替我做事,我除了保障你的人身安全,還會支付你公平的報酬,什麼真金白銀,都隨便你挑,一切條件好談。」白拉登笑道:「錢以外的條件也沒問題,例如……黑龍會總部的所在位置,還有入侵地圖。」
  這句話如果出自別人之口,我還會嚇到,但出自白拉登,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我萬里迢迢跑來東海,以他的本事,當然料到我是為了黑龍會。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覺得奇怪了,我手裡的槍正對準你腦袋,這樣你也敢拒絕我?」  「槍?」
  我看看白拉登,他手裡衹有一個空的酒瓶,瓶口對著我,這瓶酒的最後一滴還是被我給倒光喝完,百分百是酒瓶,他說這是槍械,是我沒看出來?還是他喝醉了?
  「……你說的槍在哪裡?你要打手槍給我看?」面對我的質疑,恐怖份子微笑不語,衹是舉起酒瓶,嘴裡喊了一聲「砰」,接著,半間酒館就被打爆掀飛,無數木屑、碎玻璃激射上天,整個大破壞的範圍,衹要再右移半寸,就會打到我的腦袋,將我的耳朵震得一片嗡鳴。
    「……現在,還有疑問?」

  第三章 無理契約.敬酒難吃
  經濟不景氣的時代,工作壓力就很沉重,當老闆的未必享福,拿人薪水的肯定命賤,哪怕是個撈偏門的調教師,都逃不過這悲慘的命運。
  坦白說,我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簡直不知所謂。以一個故事來說,現在已經是最後關頭,大家要一起團結打大魔王的時候了,但我正事不幹,卻在這節骨眼上猛開副本,當起什麼調教師來,這個岔題未免岔得太遠,我不住反問自己,這麼做對嗎?我這樣是不是蠢到爆啊?
  不管怎麼問,答案都是清楚的,就是這樣做實在蠢到爆,但明知如此,我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如果要我在這種時候站起來,拍桌大罵對面的人王八蛋,那結果就是我立刻要死,連挑戰大魔王的機會都沒有,這纔是最扯的事。
  「呃,幹什麼?不是要我調教女人嗎?給我張紙幹什麼?我不打飛機的。」「稍安勿躁,我們白字世家是有規模的組織,一切講究規章制度,請約聘工是要籤約的。」
  白拉登在椅子上翹起大腿,抽著雪茄,囂張地把煙噴在我臉上,他這次出來與我會面,攜帶的東西可真不少,所以從他活像個奴隸主一樣,開始翹腿吸煙,很快就有一票穿著黑外套,打著黑領帶,戴著黑墨鏡的套裝男女跑進來,從公事包中取出一張紙,用力拍放在我面前,還拿出一支筆,硬塞在我手裡。
  「餵,你們態度客氣點,人家好歹新晉級第七級,現在是大地上前十五名有份的高手,你們對他這麼粗手粗腳,小心他等一下發起火來,捏螞蟻似的捏死你們。」
  這個警告,聽起來像是囂張的嗆聲,但出自白拉登之口,就讓我很沒有成就感了,特別是……旁邊那些律師模樣的黑衣男女,都開始面頰抽搐,全力忍笑,這感覺真差。
  我仔細看了看面前的條約,這是製式合同,有著所有製式合同的一致特徵,那就是整篇又臭又長,才看到一半,就讓我頭暈眼花,只得從簡。
  簡單看了一下,就是忠實執行調教任務,在把貨物交給白拉登之前,不得單方面毀約,假若如期交貨,白拉登不但在工作期間,保障我的人身安全,事後還會提供約定的報酬,但如果我毀約,沒有把貨物交出來,後果……「等等,這條約是什麼意思?要被全天下最丑最賤的女人,強姦三天三夜,這他媽的也太悲壯了吧?我不過是當個調教師而已,有沒有必要玩得那麼過分,還讓我被天下最丑的女人強姦三天三夜?」我拍桌質疑不合理待遇,旁邊的律師走狗們無法作答,目光望向大老闆,白拉登面不改色,笑道:「什麼啊,這樣算問題嗎?你對最丑最賤的女人不滿意嘛,太容易啦,那個誰誰誰,替他改一下,就改成男人好了。」「什麼?」我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伸手按住契約,不讓他們改動,「男人也不可以,尤其不可以!」
  「你真挑剔,那就不強姦了,改成……自己切掉小雞雞,再用鎯頭砸蛋;或是五馬分屍、凌遲處死,我們也都能接受,你挑一種選吧。」「………我還是被天下第一丑女強姦三天三夜吧,先聲明,盜亦有道,她不能走後面那條道的。」
  我竭力周旋,好不容易保住一點自身權益,再往下看,發現懲罰事項除了被丑女姦淫,還有些匪夷所思的字眼。
  「喂!你們到底是邪惡組織還是整人會啊?這些附加條文是啥?強姦過程中,整個片段要拍攝成影片,當事人同意放棄海內外版權與遊戲改編權,你們……你們還做這種生意?要不要乾脆再分成十段,去天橋底下說書,一天說一段算了?」
  我氣得用力拍桌,周圍的人卻都冰冷著表情,不做回應,就衹有一個白拉登,像是被點醒了什麼,雙手一拍,向旁邊的部屬下令,「他說得很好,是我們忘了,加上這一條!
  白家子弟的執行力,還真不是蓋的,一聽到白拉登這樣吩咐,他們立刻行動,像是一隊鋼鐵士兵,迅速在合約上加了文字,補蓋鋼印,速度之快,我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合約上就被加了字。
  事已至此,我也懶得再抵抗什麼,橫豎對方想玩,就陪他們玩玩吧,我提筆簽字,簽完之後,把合約推還給白拉登,他也爽快地蓋指印簽名,完成簽約。
  簽約過程中,有一個小插曲,就是當我把合約翻到最後一頁,赫然看到那裡還有一張表格,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堆可勾選事項,後頭還附加了價錢,像是在清楚明列做多少工作,能得到多少報酬。
    「你……你們這算是……」
  「本集團一切講究制度化,你可以先勾選一下,看看什麼你能接受,或者什麼你不願意做,能接受的部分勾選起來即可,能做的範圍越多,能拿到的合計報酬也越高,不過,除非是碰上那種年紀太大,或是短時間內缺錢缺很凶的特別個案,普通人是不會勾選太多的。」  「我先看看再說……」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張表單上的選項涵蓋範圍極廣,簡單的像是對女孩說個黃色笑話當調教,複雜的像是讓女方爆自己菊,吃女方的屎尿,全都包含在內,越是重口味的調教手段,可以領的錢就越多。
  我瞪著這張清單,腦裡一片空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變態行為雖然可怕,可是當所有的變態行為都被規格化計價,這看起來才真是驚人,我一時間整個傻眼,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勾選,還好他們告訴我,這些只供參考,若我真有所決定,到時候再來勾選也可以。
  「你們……從哪弄來這套制度的?以前你們就是這麼幹的嗎?」「不,這制度來自遙遠的大和之國,對黃土大地而言,那裡已經是異大陸了,而且也不是我們引進這制度,是新上任的總監加……」那個律師說到這裡,正在抽雪茄的白拉登忽然呼出一口煙氣,直噴向那個多話的手下,這傢伙被煙嗆得猛咳,臉色更變得慘白,立刻退至一旁,不敢再多話了。
  詭異的情形,讓我警覺到裡頭有古怪,至於是什麼古怪,一時間連我自己也說不上,可是從他們的動作來看,似乎是那個新上任的總監有甚麼問題。白字世家嚴格說來,是海外的獨立勢力,內中成員都是海外人士,我不認得,這個什麼新總監我當然陌生,照理說他們沒必要對我隱藏,壓根就不幹我的事,除非……這個人正要對我不利?又或者……這人是我的熟人?
  問題得不到解答,卻讓我憑空添了幾分警戒心,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更為小心……雖然,小心謹慎此刻根本沒啥用。
  白家人辦事速度快,合約簽訂之後,他們就立刻帶我去見調教對像。我知道一切絕沒有那麼單純,白拉登大費工夫這樣兜圈子,不可能衹是要我調教一個普通女人,但當他們帶我來到一處地下碉堡,在密室中看到調教對像,我還是吃了一驚。
  「這、這頭大笨像是什麼鬼東西啊?」柵欄裡,一頭長鼻子大笨象,揚起象鼻,對著我嚎叫,聲音中有著驚惶,似乎也曉得我「來者不善」,這時白拉登早已離去,就剩下他的嘍囉手下招呼我,向我解釋,自古以來,絕世婬魔都有活活幹死大笨象的本事,我必須搞暈這頭大笨象證明自己本事,這纔有一級調教師的身價。
  「鬼扯什麼東西,這不屬於合約範圍,要我超時加班,作夢去吧!」我嚴正駁斥了資方的不合理要求,主張了勞方的應有權益,那幾名律師的臉色臭到不行,但還是照合約辦事,把我帶離開這頭大笨象,帶往我的調教目標。
  這條路著實不易行,因為白拉登根本沒安著好心,我先後看了三個委託目標,分別是大肚婆、大肥婆,還有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婆婆,三個都被我拒絕,我不相信白拉登會無聊到要我調教這種貨色,而我的拒絕也被受理,衹是那幾個嘍囉略顯不耐煩,問我挑三揀四,到底是想怎樣?
  「我想怎樣?這話我還想問你們咧,盡拿這些丑女和老女人給我,你們要是真想弄死我,就不要浪費時間,給我杯毒酒算了。」「……那你的意思是,衹要對像年輕貌美,你就不會再挑了?」  「這個當然!」
  一句答應出口,我心中陡然一動,知道自己上當了,這票龜孫子花了那麼多時間整人,就是為了誘我說出這句話,我一時不查,已然中了圈套。但……這個圈套是何用意?調教年輕貌美的女子有何不妥?
  答案很快揭曉,當他們帶我前往另一處囚室,我所等待的答案就在裡頭。這間地下囚室明顯與之前的不同,之前那些牢房沒啥特殊,就是普通關犯人的地方,但現在去的這間囚室,一路上多了不少機關,整個警戒程度遠非先前那些可比,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用來囚禁武術高手的。
  很顯然,這纔是白字世家要我處理的真正目標,之前那些全是拿來迷惑我的東西,怪異的是……走在這條路上,我越走越覺得熟悉,好像曾在哪裡有過類似經驗。
  我這輩子,被人追著砍的經驗不少,但在牢裡走來走去的機會就少得多,算來算去,也就衹有在索藍西亞蹲苦窯的那段悲情歲月,那時的故人不是死了,就是半死不活,能安然無恙至今的屈指可數,我會生出這種熟悉的預感,莫非……不良的預感,果然成為現實,在那間造型幾乎一模一樣的地牢內,彷彿歷史畫面重播般,我又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羽霓。」
  由於事先已經有預感,這一下我並沒有太吃驚。日前在薩拉城中,大家失散,我被巫添梁所救,在密室中狂嗑便當療傷,躲了一段時間,出來之後早就沒有她們的消息,三女之中,另外兩個倒也罷了,畢竟她們身上沒致命傷,衹要成功逃出去,療養幾天就好了,但鬼魅夕的情況可沒有這麼簡單,那個天真丫頭所受的傷害,換成是普通人,早已死了十幾次,即使她這樣的特殊體質,都一樣會有生命危險。
  如果我和鬼魅夕走在一道,肯定會拚命設法治療她,偏偏我自顧不暇,鬼魅夕被交在兩女手中,能不能得救已經很不好說,更何況還有一個發癲的羽霓,隨時都有可能對她下手,每次衹要一想到這點,我就覺得很擔心。
  巫添梁對我說,救走天河雪瓊等人的高手,是一名擅使佛門武學的壯漢,武功奇高。環顧當今世上,這樣的人物屈指可數,我本來也有點猜測,但從眼前情勢看來,那個什麼狗屁壯漢高手,九成九是白拉登這邊的人,衹是我弄不清楚白拉登在弄甚麼玄虛,假如他真要站在黑龍會那邊,那根本不用派人救人,衹要袖手旁觀,她們三個能自萬軍中殺出的機會實在很低。
  但若白拉登有意結束與黑龍王的友好關係,背後拆台,那現在的行為又說不過去,他找我來調教羽霓,這又算是什麼?

  (羽霓落在白拉登的手裡,天河雪瓊和鬼魅夕呢?她們又到哪去了?應該也被帶來東海了吧?)
  想到鬼魅夕與天河雪瓊,我的心緊張得多,她們在我心中的份量,確實不是羽霓能比,這點對方多半也曉得,所以不會將重要籌碼那麼輕易露出來,我也無從得知她們現在狀況如何。
  羽霓所在的囚室,一半在平面以下,我們站在走廊,是透過腳邊的窗子,才看得到被捆縛在鐵架上的她,那樣子挺淒慘的,既有血污,衣衫也有破損,看來不但在反抗行動中受傷,搞不好還遭遇拷打,虛弱地靠在鐵架上,低低垂著頭,似乎已經昏迷過去了。
  如此淒慘的情況,連我都不禁要暗嘆一聲,覺得羽霓這傢伙實在有夠衰,一天到晚都出事,要嘛被擒,要嘛就是被囚禁,在我身邊的這些女人中,羽霓的際遇說不上最慘,比她慘烈的大有人在,但若要說是最衰,我想大概就是她了。
  半裸的女體,被鐵煉製捆縛在鐵架上,雖然沒有動人巨乳,但那纖細的腰肢,還有修長的雙腿,仍舊構成一副相當美麗的景致,特別是配上血污顏色,更有一種動人心魄的殘虐之美,彷彿一張畫了一半的畫布,不住呼喚我過去,完成剩下的那半張圖。
  這不知該說是職業本能,或者說是職業病,我不得不承認的一點,就是羽霓此刻的模樣,對我確實有吸引力,特別是一陣子沒有幹美女了,看到我的專用性奴隸在那邊擺開性感架勢,我會沒有感覺才怪,就算是普通人,看到自己專用的尿壺,也會有小便衝動吧?
  但怎麼衝動也好,在理智上我幾乎是立刻就告訴自己,我不可能順從敵人的要求,去搞那莫名其妙的調教。調教誰都可以,唯有與我牽扯甚深的這幾個女人,我拒絕接受,這不完全是因為憐憫她們,主要還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與她們扯在一起,除了災難就沒剩下別的,既是如此,就讓事情簡單一些,別再糾扯不清了。
  問題是……眼前局勢,並不是我說一句反悔拒絕,就可以真的照我意思來,一下子不小心,我可能沒命離開這裡……「………你們要我調教的對像,就是她?」「不錯,又年輕又貌美,你不能再推託了,快點開始吧,早完成早交貨,我們還等著出貨呢。」
  一票白家嘍囉連聲催促,全然沒注意到我已心頭火起,只不過表面上不動聲色,偷偷凝運真氣,暗作打算而已。
  「哈,調教我很拿手,不過,做甚麼事情總要有個方向,你們要我調教這女人,是要把她調教成什麼樣呢?說個目標效果給我,我好動手啊。」「這個……侯爺與總監沒有交代……」我面前的白家子弟,用興奮的表情議論紛紛,商討調教目標,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們就像是一群初涉人事的青春少男,急切報告道:「決定了,要調教成D罩杯大奶,聞到精液就會流口水的變態母狗!」媽的咧……枉費穿得衣冠楚楚,居然開口母狗、閉口母狗,這些人平常都是吃什麼長大的?黃色小說害死人啊!
  「唔,你們的選擇有一定道理,品味也還不錯,照理我是不應該拒絕,不過我通通拒絕!」我比起了中指,怒罵道:「想看母狗聞精液流口水嗎?自己去買部A片……不,自己回家找你媽表演給你們看吧!狗東西!」這一罵,所有事等於立刻扯破臉,這群嘍囉也不禁臉上變色,擺出架勢將我包圍,喝道:「什麼都照你的意思辦了,你現在還想違約?約翰.法雷爾,你當我們白家真的無人嗎?」
  「我呸!陷阱是你們設的,洞是你們挖的,當然怎麼說都是你們對,幹你娘,老子不玩了!有種就放馬過來!」話說得那麼漂亮,很大一個理由,是因為合約上籤訂的懲罰條約不會致命,頂多就是被丑女姦淫,不管是奸前面或後面,總是好過被人切雞雞或是五馬分屍,不然如果違約的代價是當場被打死,我還是寧願去把羽霓幹得翻白眼。
  「至於你們白字世家有人沒人,哼!嘴炮哪能算數,有本事就手底下見真章,且看看你們大少一手調教出來的本事,還治不治得了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蠢貨!」
  喊出這層淵源,就有點心理戰的成分了,以前我稍微聽白起提過,他在家族中頗有影響力,族人對他印象很深,我因此才喊出與白起的淵源,這一招果然奏效,這票嘍囉聽見白起之名,臉色瞬間慘白,不約而同地連退數步,驚懼之情表露無遺。
  「你……你跟過大少修業?大少他……他指點過你?」「哼!何止指點,阿起那個死沒良心的,幾乎把他會的東西,全部都強制灌輸給我了!」
  這話仍是虛張聲勢,但出我意料的一點,就是那些白家子弟聽了這話後,都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有人甚至默默流著眼淚,我很是訝異,好奇白起在自家人心中居然有那麼崇高的人望,哪知道這些白家子弟卻殺氣盡消地來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給我鼓勵,由於這變化太過奇怪,一時間我甚至忘了防禦、抵抗。
  「跟著大少學本事,那種感覺很像活在地獄對吧?你不用說出來,我們都明白的。」
  「跟大少修業的時候,你一定自殺過,至少也試圖尋死過吧?這很正常的,我也有過,並不可恥……」
  「你不用強忍,想哭就哭出來吧,你能跟著大少學那麼多,真是不容易……不,該說根本就是奇跡啊!」
  你一言、我一語,這些嘍囉說個不停,差點就要相擁而泣了,聽到後來,回想起特訓中的一切,連我都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眼眶都險些紅了。
  (媽的,阿起你在自己家裡究竟是怎麼做人的?怎麼給這些人留下這麼深的心理傷害?他們提到你的樣子,就像是剛剛被惡魔雞姦過一樣啊!)感嘆歸感嘆,我沒忘記大喊一聲,後躍拉遠距離,「不要鬼扯!有本事就使出來單挑,我代替你們家大少教訓你們!」用武力來解決問題,並不一定就是好方法,但不管怎麼說,此刻我所擁有的是純正第七級力量,趁著白拉登不在,我打不了高手、打不了怪獸,打幾個嘍囉總沒有問題吧?要是運氣好,和這幾個嘍囉單挑完,救人是不太可能,但自己一個人殺出去開溜,這就挺有把握,因為說到底,我的第七級力量應該是……  「教訓你娘啦!啊搭!」
  不知道是哪個嘍囉怪叫一聲,搶先出了拳,這一拳威力極大,我還沒來得及有反應,便給這一拳打中下巴。下巴雖非要害,但遭強力命中,卻是直接震盪腦袋,我剎時間腦中一暈,天旋地轉,等到回神,發現自己已經被打飛出去,重摔在地。
  前一秒還在耀武揚威大嗆聲,後一秒卻給人打倒在地,暈得半天也站不起身,之前我還覺得羽霓有夠衰,現在我覺得自己纔是真的衰鬼。難道……大地上的力量通貨膨脹,已經脹得如此厲害,連第七級力量都可以隨隨便便給嘍囉打倒?
  或是白拉登包藏禍心,在這群嘍囉哩頭暗藏高手?
  我敗得不甘心,努力撐著快要渙散的意識,睜眼去看,想看看這個一拳把我打倒的嘍囉是誰。
  黑色皮鞋、黑色長褲、黑色腰帶、白襯衫……仍是很單純的律師打扮,體型中等,看來沒有什麼特別,就是把我打倒在地後,還像在打拳擊一樣,兩腳不停跳動,雙拳蓄勢待發,一副坐立不安的嘍囉樣,很沒高手的格調。
  再往上看,陌生的髮型、製式的墨鏡,還有那依稀眼熟的臉型……幹!這不就是大奸賊白拉登嗎?彼此武功懸殊,別說是被他一拳擊倒,就算是給他一根指頭按死在地上,我也認了,當初羽虹突破至第八級,還是照樣給他玩得死死,我區區第七級境界,哪裡夠他打的?敗在他的手上,一點也不值得羞愧,但……特地變裝改扮嘍囉,就為了這麼偷襲我一拳,白老闆你做黑的也未免太黑了吧?堂堂大首領,實力又勝過我那麼多,有必要玩得這麼黑嗎?
  我滿心哀嘆,無奈我的心情壓根就沒人理會,淒慘地躺倒地上,失去平衡感並且強烈暈眩的身體,連站起來的能耐都沒有,衹能躺在那邊裝死狗,慢慢、慢慢地試圖往牆靠去,撐起身體。
  可惜,我面前的這群嘍囉,全是一副想要打落水狗的表情,特別是那個穿著不出眾的嘍囉首領,不但拳頭舞著,兩腳跳著,還不時用拇指擦過鼻子,挑釁意味十足,還開始伸腳踹我的臉,一下、兩下、三下……雖然鼻樑沒有被踢斷,但鼻血狂噴仍是免不了的,再加上鞋印,我的樣子當然是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了。
  「呸!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給黑龍會像狗一樣追殺,爺們是看得起你,讓你幫忙調教個女人,衹要你做這份工,就保障你的安全,結果你居然敢毀約,讓爺下不了台!你她媽的吃屎吧!」
  過去與白拉登的接觸,覺得此人非常有王侯架勢與品味,舉手投足間所流露的氣質,絕不是凡夫俗子能比擬,但我想不到,他一旦拋開面子,卯起來去扮嘍囉,居然也維妙維肖,若非親眼所見,怎麼都難以相信……咦?為什麼我會用「扮」這個字呢?
  不管白拉登是什麼打算,我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當下偷偷凝運真氣,想找機會開溜或反擊,但白拉登踹過來的腳上,蘊含著一股莫名異勁,每一下踢到我,就讓我真氣紊亂,不能凝聚,別說有第七級力量,就算有第八級力量也不管用。
  「看到是你舊情人就想縮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當了一輩子的壞蛋,現在才想要回過頭去當好人?有沒有人會接受啊?」這話……好奇怪,就算我不接生意,白拉登扯這些有的沒得幹啥?我的人生、我的報應,用得著他白老闆來說嘴嗎?
  「不識抬舉的蠢貨!爺的面子你都敢不給,等會兒就把那幾個妞兒輪姦一百遍,再發配到窯子去接客,至於你……喂!給我把他打到他老母都不認得他!」白老闆一聲令下,周圍摩拳擦掌已久的嘍囉一擁而上,拳打腳踢,結結實實把我痛打一頓。坦白說,表面上看來打得很慘,其實都衹是皮肉傷,這不是因為他們手下留情,完全是因為真氣護住腑臟,他們的攻擊僅停於皮肉表層,若非白拉登的干擾壓制,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全部宰了。
  一群人圍著我又踢又打,還真把我當殺父仇人一樣狂毆,那種圍毆人的樣子,很有地痞流氓平常收不到帳,痛打被害人的感覺,我差點就以為他們是在演什麼黑社會的戲劇,不過,他們本來就是黑社會,這樣打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敢對我們出爾反爾,簡直是不要命了,這個冒犯的代價,你衹能拿命來填,晚點你就向閻王懺悔吧。」
  呃!不是說被丑女姦淫就好了嗎?怎麼還要賠命的?早知道會搞得那麼嚴重,我就答應調教羽霓了,現在我反悔還來得及嗎?

  第四章 冤獄拷打.監牢風雲
  聽到白拉登在嚷嚷什麼要賠命,我著實一驚,想問他能不能給個機會,但周圍人們拳打腳踢得厲害,我一時找不到機會說話,就聽見白拉登越說越過分,說什麼光是殺我還不夠,死前還要斷我手腳筋、用鐵鉤穿我琵琶骨、廢去武功……等等。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就算白拉登真要這樣折磨我,我也沒有反抗餘地,但聽他這樣嚷嚷,我反而感到奇怪,覺得他說的這些話很沒有現實感。
  當我為了這樣的感覺茫然不解,白拉登卻突然喊停了手下,「住手!你們這些廢柴真是沒用,打了半天,人家衹是頭破血流,連半聲慘叫也沒有,如果我再不拿點精彩東西出來,肯定要被人小看了,以後還怎麼出去做生意?」說著,白拉登拍了拍手,所有嘍囉分讓開到兩邊去,我正要掙扎起身,卻發現前方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這身影有著我很熟悉的輪廓,一時間我還有些欣喜,以為是阿里巴巴趕來救人了,但很快我就發現,這人並不是阿里巴巴,僅是一個作著阿里巴巴相同打扮的壯漢。
  黑衣黑褲、黑披風、黑眼罩,這種古怪裝束不曉得是否今年正流行,居然一堆人喜歡這麼打扮。但真正令我感到訝異的,就是這人的打扮雖然與阿里巴巴一樣,但身上散發出的霸氣卻是天差地遠,特別是那種不可撼動的堅實感,彷彿一座花崗巨岩般矗立面前,不用多說一句話,就快把人壓得窒息了。
  而當這樣一個黑衣大漢,沉默地來到我面前,一語不發,衹是挽起袖子、振臂拉開架式,那種壓力也就可想而知,周圍的其他嘍囉全都不自覺地退開,好像那不是一個人即將出拳,而是什麼山洪怒濤即將爆發,或是什麼很恐怖的大炸彈快要爆開……
  「哈哈哈哈哈哈,知道我們的厲害了吧!」完全入戲變成了低級的流氓頭,白拉登不但猙獰地插腰大笑,還扔了墨鏡,改戴上一個黑色眼罩,扮起了獨眼龍。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經費短缺,還是欠演員,居然連服裝不連戲這麼嚴重的缺失都可以無視。
  白拉登一面大笑,一面重掌拍上了黑衣大漢的肩頭,笑道:「那個陛……不對,猴仔,你是我們鄉下老家的拳王,現在就給你表現機會,痛扁這個小子,拆了他全身的骨頭,絕對不要手下留情,哈哈哈哈,衹要你幹得漂亮,等一下輪姦這小子的馬子,我們一定會叫上你的。」黑衣大漢戴著眼罩,看不見完整面孔,但在白拉登說到要輪姦別人馬子時,這個黑衣大漢也露出了婬婬邪笑,點了點頭,還差點伸出舌頭舔嘴唇,暴露出一副婬賊的嘴臉,將原本的凜冽霸氣破壞殆盡。
  「哈哈,本爵爺說到作到,絕不薄待手下,但既然猴仔你性慾這麼旺盛,剛剛幹完別人家女兒,又想和我們一起下去輪姦,等一下門口的那幾條癩皮母狗,你也發發慈悲一起幹了吧,牠們欠幹很久了,那種騷樣配你正合適。」還說什麼絕不薄待手下,白拉登的手下,沒給他玩得奄奄一息的還真不多,黑衣大漢臉上的婬笑頓時僵住,好像想要辯解什麼,卻被白拉登打斷,「少廢話,你是當打手的,看到目標還不打,是想等著領嫁妝嗎?」被這麼一催促,金牌打手的表情又沉了下去,雖然近在咫尺,但他那個拳頭所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頭潛伏在深海中的兇猛巨獸,隨時都會高速衝上水面,將我一口吞了……將發而未發的猛拳,此刻就有著這樣的威迫感……終於,猛拳轟出,在那一瞬間,時間彷彿被拉長,而我好像聽見了很多聲音,拳頭劃破大氣的聲音、我骨碎的聲音、背後石牆整個被粉碎的聲音,還有碎石激飛出去,連續打穿後方石牆的聲音……  這一拳,真的很猛很猛……
  不枉之前給我那麼恐怖的壓力,這一拳就把我打得鮮血狂噴,失去意識,敗倒在這一拳之下,我也心服口服,沒什麼可抱怨的……唯一比較奇怪的錯覺……為什麼……我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轟雷赤帝沖打個正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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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白拉登的手下給打昏,整個失去意識,也不曉得暈死了有多久,過程中,斷斷續續感知到身邊發生的一切。
  之前我就隱隱約約感覺到,白拉登的行動很不自然,這傢伙是個殺伐決斷的人物,無論是殺人或抽筋,衹要決定了,笑著笑著就幹了,絕不手軟,哪用得著鬼扯上半天卻不下手?更別說還在那邊猛扮小丑了,如此刻意做作,我肯定他別有意圖,十之八九,這些作戲都是演給什麼人看的,我被痛扁的時候,多半有人在窺視。
  偷看的人……是黑龍王嗎?我覺得最不可能的人選就是他,如果要折磨我給他看,白拉登可以叫更專業的來,更不用自己下場演得這麼搞笑,衹要想到這傢伙當初是如何製造龍牙戰棋,還有各種狠辣的手段,我就覺得今天這點肉體傷害很小兒科。
  既然是作戲,下手當然不會太狠……這是指一般人的情況,碰上白拉登這種喜歡拿人命來玩的,就算是作戲,都會做到比真金還真,真到完全沒必要那麼真的程度,他讓手下來打人,那都是真打,下手超級重,甚至讓我回憶起那段在索藍西亞大監獄裡,天天被嚴刑拷打的悲情歲月,這邊之所以沒打死人,與手下留情一點關係也沒有,完全是因為我自己修為還夠,真氣護住腑臟的關係。
  勉強要說手下留情,大概也衹有那個黑衣大漢是留了餘地,不然以他那種霸拳,輕而易舉便可以將我攔腰打成兩段,或者該說,能出這麼威猛的一拳,打死人是正常,打不死人纔是高難度動作。白拉登的手裡確實人才濟濟,隨隨便便就又冒出個高手,實力雖然還不清楚是哪個程度,但反正比我強就是了。
  把整件事回想一遍,我簽錯契約,誤中了白拉登的圈套,因為拒絕調教羽霓,被他們藉口違約,將我痛扁了一頓,又扔到牢裡。白拉登說要斷我的手腳筋、廢我武功,看來不像是簡單說說而已,因為他扁完人之後,雖然沒有真的下手廢功、挑筋,但一把我扔進牢房裡,馬上就衝進來幾個專業人員……不是醫師,是化妝師,還是專門化特效妝的那種。
  這幾個化妝師衝進來,不由分說,立刻開工,替昏迷的我化妝。普通的化妝,當然是清除血污,盡量把人弄得乾淨點、帥一點,但這些人所作的卻完全不是那樣,他們調好色彩,把我頭破血流的傷勢,化妝化得更重,連手腕、腳踝都沒放過,弄出切斷手腳筋的假象,就差沒有真的弄個假道具來,弄出穿琵琶骨的假象了。
  「這樣子夠了嗎?侯爺好像還交代,要讓他看起來像被打成白癡的樣子?」「白癡要怎麼化妝?流口水?這個不太好處理,還是讓他看起來像被挖了眼睛?這個容易一點。」
  「挖眼睛的特效要怎麼搞?真的挖出來還好搞,假裝挖出來……這個不知道怎麼作,我們又不是專業的。」
  「不會作就快閃,時間快到了,如果擔誤了侯爺拿地搞房產的大計,就輪到侯爺來挖我們的眼睛了。」
  幾個技術人員私語不絕,在慌忙落跑開溜之前,還撬開我的嘴巴,塞了一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進來,效果不明,吃下去以後也沒有什麼反應,就是味道甜甜的很好吃,生津止渴,比普通的話梅、糖果都好。
  我的神智一直昏昏沉沉,但在服下這顆藥丸後,反倒是精神一振,在牢房裡醒了過來,能夠看見東西,衹是對不準焦距;能夠聽見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手腳肢體全部都不聽使喚,倒是觸覺……居然比平時還更靈敏幾分,清楚感受到囚室中的溫度、溼度,還有空氣的流動。
  視覺、聽覺、嗅覺僅僅堪用,觸覺特別靈敏,整個身體卻又動彈不得,如果問我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態,我會說……我覺得自己真像是一具被扔牆角的橡膠娃娃。
  白拉登他們這麼煞費苦心地設計人,自然是有其目的,從眼前的各種條件來猜,我想多半是要拿我當餌,對付某個人,雖然我還猜不到那個目標人物是誰,但從化妝師急忙落跑的情況來看,這個目標人物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了。
  (總不會……是他吧?這種時代,故交翻臉是常有的事,更何況碰到白拉登這種神經病……)
  想起巫添梁說過的話,我腦裡浮現了一個可疑人選,但很快就把這選項強行排出腦外,拒絕去想這個可能,改想些別的事情。
  (羽霓怎麼會落到白拉登的手裡?天河雪瓊和鬼妹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們不是被高手救走嗎?為什麼……)
  之前乍見羽霓,沒來得及深想,巫添梁曾對我說過,三女被一名使著佛門武學的壯漢救走,這壯漢武功極高,估計更擁有最強者級數的第八級修為。這樣的人,大地上並不多見,巫添梁認為是慈航靜殿暗伏的高手,我卻另有想法,判斷慈航靜殿如今的人力捉襟見肘,幾個平時暗藏的第七級高手派出來救援倒也罷了,哪可能派得出第八級的強人來?
  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與我分別許久的故交,大當家加藤鷹。這位老兄有勇有謀,武功卓絕,最擅長扮豬吃老虎,是一等一的厲害人物,雖然他修煉上天下地至尊功,又精於劍術,卻沒練過佛門武功,所以普通人不會往那邊去想。
  但……誰說沒練過佛門武功、沒修過佛法,就不能使出佛門武學呢?
  光之神宮的至善老賊禿,重傷瀕死時,將一身功力盡數傳給了加藤鷹,當時的他,在第七級境界中就已屬高段,以他的資質,這些時間在海底修練,必然已將至善禿驢的內力消化完畢,功力大進,突破至第八級境界是應有進度,憑此修為來施展慈航靜殿的佛門武學,兩者同出一源,易如反掌。
  幾個條件加在一起,再沒有比加藤鷹更合乎猜測的人選,但若真是大當家,以他的智略、武功,怎樣都比三女強得多,斷無理由輕易為人所趁,如今羽霓落在白拉登手裡,聽白拉登語氣,天河雪瓊、鬼魅夕也遭擒,大當家他……該不會遭遇不測了吧?
  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我忽然發現一件奇事,照理說,像我這樣聽覺、視覺受制,大腦受到影響,整個思緒應該一片糊塗才對,怎麼我還能思考?還能分析?
  這實在很不合道理。
  在我不斷構思、盤算的時候,遲鈍的聽覺忽然聽見腳步聲,有什麼人朝這邊過來了,就算聲音不是很清晰,但還是可以判斷出,來者的步履很沉重,絕非武道好手,應該也沒多少武功修為,腳上搞不好還戴著鐐銬什麼的。
  肢體不聽使喚,我連抬頭也不行,衹能這麼靜靜地聆聽足音,蒐集訊息,憑此做出各種推測,驀地,一股熟悉的濃郁芬芳,夾雜在牢房的潮濕氣息中傳了過來,是女子的天然體香,清新淡雅,卻因為混合了淡淡奶味,成了一種動人的特殊香氣,光一嗅到這氣味,我就明白了。
  來的是天河雪瓊,羽霓既然落入白拉登的手裡,和羽霓同路的她遭到同一命運,這也不是什麼意外事,而從白拉登的種種詭異動作來看,白拉登本次要用我去釣的目標就是她。盡管我不明白那個恐怖分子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但意識到這一點,我整顆心不由自主地著急起來。
  不過,非常遺憾,心裡再怎麼著急,身體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就這麼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還發現腳步聲不只一個,天河雪瓊的身邊另外還跟著人。
    是什麼人呢?
    「……妳說話可要算話!」
  不開口還認不出來,一開口我馬上就知道是誰。或許是因為群眾演員的費用緊張,拍攝節省人力,所有人反覆上場,帶領天河雪瓊走進牢房的這幾個獄卒,正是之前有份圍毆我的幾名律師嘍囉……媽的,我早就說過,那一行裡頭沒有好人的。
  「如妳所願,到天亮之前,妳有一整晚的時間報仇雪恨。這男人對我們已經沒利用價值了,就任由妳處置,隨便妳要殺要剮,衹要妳有那技術,把他活剝了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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