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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布達年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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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報仇,沖著我來,能宰了我,我沒意見,不過,你憑什麼報仇?你們母女、姊妹做的事情就全對?不算你妹妹,你老媽為了你們兩個,做的缺德事比我只多不少吧?我手上染的鮮血再乘十倍,還比不過她咧!要不是你們兩個一直跟在我身邊,別說其他復仇者,光是慈航靜殿就把你們大卸八塊了。」「你少假惺惺!別把自己說成好人,你只不過是為了我們的……」「為了你們的肉體嘛!操你媽,你能不能換點新鮮的說?還以為我真的非幹你們不可啊?你和隔壁那個大奶傻妞一樣有被害妄想癥!你屁股是金子打的?還是你的屄會唱歌啊?少自以為是!」我怒道:「如果衹是為了幹你們兩個,我不用費那麼多事,幹過一次就可以把你們踹飛了,用不著冒險放白牡丹活路,弄到我與畫眉決裂,一切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你以為我搞成這樣,就衹是為了幹你?呸!像你這樣的貨色,街邊髮廊裡的妓女,一抓就是一大把,別以為自己了不起,什麼七朵名花,江湖年年有名花啦!」與天河雪瓊相同,這麼一連串話,同樣也把羽霓弄傻了,特別是當她聽見我曾放白牡丹活路,明顯大受衝擊,「我……我不知道……你曾經……」「哼!你當然不知道,你只曉得我想幹你們,在你們眼裡,我除了幹女人就不知道別的事。」我冷笑道:「那你們呢?除了這個,你們又知道什麼?」這些話,壓在我心頭很久了,要不是遇到這種特殊情境,哪怕是我喝得爛醉,也不敢把這些話說出口。這麼一下全說出去,心裡頓時覺得舒坦多了,再看看羽霓和天河雪瓊,她們兩個都是一副震驚過度,目瞪口呆的失魂表情,遲遲無法回復過來。
  稍微想一想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我都有些嚇一跳,怎麼自己說了這些話出去?
  這實在很不聰明,天河雪瓊和羽霓又不是呆子,短暫震驚過後,肯定是該幹啥繼續幹啥,發癲的繼續發癲,報仇的繼續報仇,我衹能爭取她們清醒前的短短時間,帶著她們兩個殺出重圍。
  不過,當我腦中冒出這個念頭,卻發現眼前的現實狀況很不妙,這麼一下耽擱,我們已經被黑龍會的軍隊團團包圍,盡管素質沒有剛纔的精兵強,可是人數足以彌補一切,看那密密麻麻的隊伍,我估計不下兩千人,又攜帶精良武器,要突圍而出著實不是易事。
  (奇怪,他們為什麼也一動不動?這兩個傻妞被罵呆了,他們難道是看戲看得入迷了?不可能這麼呆吧?全都這麼傻傻地圍著我們看,偶像劇有那麼好看嗎?
  我訝異於黑龍會士兵的無動作,但這兩千多人確實是傻傻地直瞪著我們,像是在看什麼很好看的東西,我幾乎就以為他們要鼓掌了。
    「啪!啪!啪!」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曉得從哪裡傳來鼓掌的聲音,一開始零零落落,衹是某個人在鼓掌,但很快就蔓延開來,一下子,兩千多人就掌聲雷動,圍繞著我們,熱烈地鼓掌。
  聽著這些掌聲,我完全摸不著頭腦,想不通這些黑龍會的兵丁為何只看戲,不開戰?更想不通他們怎麼會看到拍起手來?難道我罵人真的有那麼好看?
  在如雷掌聲中,包圍著我們的黑龍會隊伍,慢慢分開讓出一條道來,從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來。正確一點的說法,那人並不是走出來,因為他傷得不輕,肋骨斷了好幾根,步履蹣跚,是在左右兩側的部屬攙扶下,才得以這樣走出來,不過盡管傷得不輕,他邊走還邊鼓掌,像是非常欣賞我們的表演。
    「……阿巫。」
  在我們一男兩女糾扯不清的時候,巫添梁已經被手下救了回去,他的傷勢雖然不輕,卻也沒有重到危及性命,被救回去之後,很快就包紮處理完畢,現在不但能被扶出來,還有力氣拍手。
  看到巫添梁這樣出來,我心下稍安。巫添梁不是一個可掉以輕心的敵人,不過他終究有其極限,智巧有餘,武力不足,這兩千人在他統帥下,威脅性有限,再怎麼說,都比落在什麼智勇兼備的強人手裡要好。
  基於這些理由,我必須承認,乍見到巫添梁的一瞬間,我確實是滿爽的,可惜,"這分爽快的時間太短,隨著巫添梁後頭的那道身影緩步入場,我的笑容僵在面上,一顆心更筆直往下墜去。
  我不是沒想過再遇到這個人,在我心裡一直也知道,早晚會再碰到他,只不過,不該是在此時此刻……這個太過要命的時刻……「嗨!賢侄,阿囉哈,你氣色不錯,剛纔一輪發言,慷慨激昂,擲地有聲,痛斥這些有奶有屄、沒心沒肝的臭婊,讓我感動到不行,本來不想站出來的,都不得不走出來,為你鼓掌叫好。」一面用力鼓掌,黑龍王臉上滿是笑意,緊隨在巫添梁的身後走了出來。久久不見,他仍是那麼一副瀟灑的文士打扮,看上去完全不起眼,彷彿衹是巫添梁手下的參謀、隨從,但打從他現身開始,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命令。
  「唉呀呀,賢侄,千萬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好像我就是黑龍王似的,這我可受不起,現在整個世界都知道,黑龍王是你的老相好,和你是天天干來幹去的關係,大叔我雖然放得開,卻不想被人誤會曾幹過你或被你幹過啊,哈哈哈!」黑龍王高聲大笑,一字一句都戳在我的痛處,奇妙的是……之前對上羽霓,我的怒氣便壓抑不下,此刻碰到罪魁禍首,我的意識居然出奇冷靜,別說是怒氣,就連一絲情緒波動都不敢有,全身每一根汗毛為之豎直,彷彿提醒著我,眼前這個人形生物有多危險。
  曾與黑龍王正面敵對,親自嘗過他厲害的人,除了我之外,應該是再也沒有活人了,天河雪瓊和羽霓,一個失憶,一個狀態不明,根本就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的危險,衹是感覺到氣氛不對,用質疑的目光望去。
  我心裡不住盤算,卻想不出任何一個可用的方法,這個敵人強得過分,我根本沒可能與他正面抗衡,更別說……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掉進的這個陷阱究竟有多大,本以為黑龍會與第三新東京都市全面開戰,這個大怪物應該在前線,分身乏術,也不該有興趣顧別的事,哪知道……他居然在這裡挖坑給我們跳。
  「嘿,大家好久不見,咱們小隊散夥好一段時間,真沒想到還湊得齊啊!想必賢侄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真是苦了你啦。大家久別重逢,大叔我不送點禮物,實在是說不過去,但倉促間又沒什麼準備,各位就別怪我借花獻佛,不夠誠意啦。」黑龍王搓著手,笑得相當猥瑣,卻也笑得我心裡直透寒氣。這傢伙贈送的禮物,怎樣都不可能是好東西,希望不會他一亮禮物,我們就直接被打落地獄去。
  沒有辜負我的期待,黑龍王彈了一下手指,一件事物從天上落下,重重摔砸在地上,血腥味立刻散開,赫然是一個傷得不成人形的血人,渾身肢體扭曲,不自然的型態,也不曉得斷了多少根骨頭。
  最初,我衹是小小嚇一跳,但很快我就認了出來,倒在地上的那個血人,是鬼魅夕!
  鬼魅夕離開我們,獨自行動,是去找破除封印的方法,以她的本事,原是可以自由來去,單憑此地的嘍囉很難發現她,但誰知道大魔王早就潛伏在側,她就算狀態十足,又怎麼能瞞得過黑龍王的耳目?落入黑龍王的手裡,絲毫不意外,而以黑龍王的辣手,鬼魅夕自然就是這下場了。
    「鬼妹!」
  我並沒有忘記,鬼魅夕的體質特殊,普通人的致命重傷,在她身上,未必就會致命,但看她傷成這樣,心頭一緊,腦裡什麼都沒想,就飆衝出去,趕到她身邊。幸好,沒有任何阻攔,而我更發現鬼魅夕傷勢雖重,卻仍有氣息,只不過身上七八成的關節,都被人用重手法捏得粉碎,整個人像一灘爛泥,動也動不了一下。
  不難想像,剛纔我怒斥天河雪瓊、羽霓的時候,黑龍王多半就躲在一旁看,邊看邊施以毒手,粉碎鬼魅夕的週身骨節,這種殘忍舉動,在他而言,就像看戲的時候要吃爆米花助興一樣,一點都不算什麼的。
  週身骨節粉碎,所受的痛楚可想而知,但從鬼魅夕閃爍的目光,我發現她仍維持著意識,目光中除了痛苦,更還有一絲安慰,似是看到我這麼緊張,所受的痛苦都值得了。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事實上,鬼魅夕的目光,讓我感到很慚愧,因為我完全不覺得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好事,值得她這樣回報。剛纔我怒斥著天河雪瓊、羽霓,清算著我們之間的債務關係,可是對於鬼魅夕,不用計算我心裡也清楚這筆帳,肯定是她大大吃虧。
  「哈哈,賢侄,你為什麼一副快要掉眼淚的表情?最近我們每次見面,你都哭喪著臉,這樣很不好啊,人生應該要樂觀,積極進取,你整天想哭想哭的,怎麼會有女人看上你、愛上你?怎麼會泡得到妞呢?喔,抱歉,我忘記你現在不泡妞了,因為愛上你的女人,全都死光光啦!」黑龍王仰首大笑道:「不是大叔愛說你,你真是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這樣幹一個,又愛一個呢?你太花心啦,到處陷入愛河,愛到河水都氾濫了,過得那麼幸福,怎麼對得起那些被你害慘到地獄去的女人呢?李元帥泉下有知,會有多傷心啊?哈哈,開個小玩笑,別介意,李元帥活得好好的呢,黑龍會總司令的寶座,她幹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你就不必替她擔心了,但話說回來,幹一個就愛一個,這種習慣實在是不好啦,身為長輩,我不能不說說你了。」笑聲如同一場不會醒來的惡夢,反覆迴響,把我帶回那一天的痛苦回憶,那一天所造成的打擊,一直到今日都仍在持續傷害,無法逃離,這一次……我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第四章 話一劍西來。紫氣東昇
  以前,我曾聽過一個說法,最了解自己的知己,未必是朋友,往往就是最要命的敵人。這不是什麼新鮮見解,算得上陳腔濫調,而在我身上,這個道理更絕對適用,因為,我不得不承認,黑龍王不但了解我,有時候甚至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一些矛盾之處。
  「賢侄,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的人生荒唐透頂?你的野心不大,成王稱霸之類的想法,你從來沒有;你也不講究理想,什麼世界大同、伸張正義之類的,都與你無關,你甚至也不會希望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沒有類似我當年的愚蠢想法,因為你所追求的,是不管這世界怎樣亂,你也能活得好好的……既然如此,你想過沒有?為啥你活得這麼狼狽?你本來應該被教養成無拘無束、萬事不關心的個性,可是看看你自己,根本是哪裡有危險,你就往哪裡跑,近幾年裡,大地上所有的災難事件你都有分參與,天天出生入死……」黑龍王笑道:「英雄、勇者,我見過不少,但像你這麼辛勞兼疲勞的英勇者,這輩子還就真只看到你一個。你不過就是好色嘛,漂亮女人又不會死光死絕,幹完一個換一個就是了,用得著那麼拚命,把她們的事全扛在肩上?你一路走來,扛了多少不必要的風險?這麼出生入死的,她們有沒有感謝過你?」我很清楚,黑龍王說這些話,無非就是為了打擊我的意志,嘲諷於我,但不可否認的是……聽他說的這些話,我確實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憊。其實這些話,我早已想過多次,每次想到,都覺得自己真是全天下最蠢的傻瓜……這個世界,無比諷刺,越是想要過聰明點的日子,就越容易變成一個無藥可救的傻瓜……不過,天河雪瓊、羽霓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本來只懂得對我玩背刺的羽霓,出奇地沒有動手,兩個女人相互隔著一點距離,站在我身後,聽著黑龍王的大笑,卻維持沉默,我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顧。
  「……你為這些女人打生打死,她們沒有天天讓你欲僊欲死來當回報,已經很過分了,還總是把你往死裡整,賢侄啊,大叔我怎麼看,你也不像是施恩不望報的個性,怎麼這麼吃虧的買賣,你還一直拚命幹啊?難道……你還真的有被虐狂?嘖嘖,如果你真那麼有奉獻精神,不如以後試著多扶老太太過馬路吧,最起碼,老太太不會想要你的命啊……」黑龍王隨口說道,完全就是一副閑話家常的模樣,周圍自然也沒人敢打斷他,我卻已經沒心情再聽他滿口胡扯,繼續拿我來當消遣。因此,盡管鬼魅夕還一直用眼神示意我別衝動,我仍是開了口。
  「不用廢話了,你想要幹什麼就放馬過來吧!」「哇!何必火氣那麼大呢?我沒惡意的啊,你何必氣成這樣?要不要我叫兩個美女來替你消火?那個……你的老情人李元帥如何?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念她,這裡見證者多,馬上就叫她過來,當眾替你吹到爽?怎麼樣?夠誠意吧?」黑龍王說完這些話,似在等待我的反應,而我的冷靜與沉默,則令他大感無趣,「唉,衹有我一個人說話,事情很難辦啊,算了,還是早點把該做的事做完吧。」身影一閃,黑龍王來到巫添梁的身旁,無視他身上的大片繃帶,一把摟住他,很親熱地勾肩一笑,「兒子,咱們父子同心,等會兒聯手宰掉法雷爾家的小子,再瓜分他身旁的美女,那個腿長的老爹要了,奶大的就留給你,彌補你一直欠缺的母愛,或者……你要他懷裡那個血淋淋的?」「這……這個……我現在渾身都是傷,痛得要命,沒有風流的本錢,不如父親大人您獨自享用吧。」「呃?我黑龍王的兒子,怎麼可以如此沒有雄心壯志?」老闆你這樣說,我也很無奈啊,你那些很有雄心壯志的兒子,就是被你親手剝了皮的,殷鑒不遠,現在你要我有雄心壯志,你還真當我是白內障,看不見啊?」巫添梁的話,聽來似是示弱,不過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反抗意味,黑龍王雖然勾著他的肩膀大笑,但若下一秒出手把他打成碎肉,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巫添梁應該明白這點的,所以他此刻的言行,簡直就是嫌命長,考慮到他的為人,我實在不解,他哪來的膽量這樣挑釁黑龍王?
  不同的父子,就有不一樣的親子關係,但這一對父子之間的相處模式,實在也太奇怪了一點,我無法理解……雖然我也不想理解。
  對於黑龍王,我的應對策略已簡化成「不變應萬變」,然而,不是每個人都那麼鎮定得下來,尤其是在黑龍王剛纔那一輪賣力演出後,衹要不是白癡,就能曉得他纔是大壞蛋。
  羽霓率先有了反應,一直站在我身後的她,突然跳了出來,奪了我身上的乾坤圈,拼上竭力凝聚起來的一點真氣,就往敵人攻去。她平常雖然不聰明,但關鍵時刻拚命出擊,也曉得這一擊可能是最後機會,非得拿出全部實力,一出手就發動了身外戰體,羽虹的身影依附在姐姐旁邊,姊妹同心,化作一道流星光影,直攻黑龍王。
  雖是勉強了些,這一擊仍有著水準以上的威力,風、火元素平衡運作,烽火乾坤圈的威能不住遞增,把羽霓這一擊的力量瞬間提陞至第七級,第七級力量的驚人神威……在黑龍王面前,大概就比放屁稍微強一點吧。
    「唉!真是沒勁啊!」
  黑龍王伸出一根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與他還有十幾米距離的羽霓,突然間就在半空中停住,身上熾烈燃燒的火焰,一下子熄滅,整個人連同烽火乾坤圈,就這麼被封凍在一大塊巨冰中,停頓半空,動也動不了一下,臉上露出無限驚恐的表情。
  這個情形,完全就在我意料之內,沒什麼好訝異的,若非如此,哪還用得著等到羽霓衝出去,我自己早就上前拚命了。若能同歸於盡,我就算死都會笑得很爽;即使傷不到黑龍王,能就這麼痛快死在他手裡,不用再聽見那些侮辱與嘲諷,也好過苟活著被他耍著玩,衹是……倘使我身死,那些我所牽掛的人們,從此就永遠沉淪地獄深處,沒有人去救了。
  為著這一點,再大的屈辱都衹能忍下,今天我已經做過太多不理智的衝動行為,若不想造成更大的損失,現在無論如何都要冷靜判斷,為此,我悄然向身後的天河雪瓊打暗號,讓她留意機會,趁亂逃跑,免得給敵人一網打盡。
  這種三流的小伎倆,在黑龍王面前怎麼可能有用?然而,縱使我們對他而言僅是螻蟻,卻仍有著掙扎求生的權利,無論管不管用,衹有硬著頭皮試試看了。
  (黑龍王一根手指就能凍住羽霓的全力一擊,接下來,轉念間便能殺掉羽霓。
  羽霓那一套借助神器,瞬間提陞力量至第七級的技巧,我可不會,就算會也不管用,但豁出去全力周旋,應該能支撐比羽霓更久的時間吧……腦裡冒著這個念頭,我正預備衝上去,哪知道場面忽然有了變化。環顧全場,能與黑龍王匹敵的對像,根本沒有,就連第七級力量都被他玩弄於指掌之間,我認為他極可能已經突破第八級境界,到了傳說中的第九級,以此力量,天下罕有其匹,就算是第八級的強人都無法與他對抗,更別說我們這些小輩了。
  衹是……能與他正面對撼的,這裡雖然找不到,但要找一個能與之周旋的,這裡就未必沒有,雖然……不是我。
  黑龍王一下彈指,就輕而易舉凍住了羽霓,稍微一動念,便能將羽霓連人帶冰一起粉碎,這絲毫沒有什麼難處,但就在他進一步動手之前,暗黑召喚獸忽然有了變化。
  說起來,在今天的整場戰局中,暗黑召喚獸是最詭異的存在,這個凶邪之物,照理本應該一出來便見人大殺,可是,除了擋下羽霓對巫添梁的一擊,自始至終,它就像是失了魂的木偶,自始至終默立在一旁當擺設,什麼動作也沒有,非常奇怪。
  終於,這頭凶物有了動作,搶在黑龍王動手之前,凰血牝蜂發出淒厲的悲嚎,尖銳的聲音高亢入雲,橫掃四面八方。悲嚎之聲中蘊含強猛氣勁,現場能抵禦這一陣聲波攻擊的人寥寥無幾,尤其是那些只懂得拍手的兵丁,更是淒慘,不少人當場雙耳溢血,成了聾子,修為更差一點的,直接眼耳出血,迸炸開來,當場慘死。
  一聲尖嘯,震動人心,凰血牝蜂的形影剎那消失,再次出現時,居然已經搶到羽霓、黑龍王的中央,鳥爪一舉,困著羽霓的堅冰立時碎裂,羽霓更似炮彈般被轟飛出去,重重摔墜在地,雖是摔得難看,但比起被困在冰裡,任人魚肉,已經好多了。
  凰血牝蜂的意外插手,無疑解救了羽霓,但如此「義舉」,卻似乎連它自己都感到難以接受,一擊釋放羽霓後,它捧著腦袋,發出痛楚的呻吟,聲音既似女人的痛叫,又像蟲鳴,聽在耳裡,讓人全身陣陣發麻,非常難受。
  我一度以為,這種情形要持續一會兒,但僅僅十數秒後,凰血牝蜂就從混亂狀態中鎮定下來,緊跟著,它轉頭面向黑龍王,殺氣激增,如浪潮般直迫強敵而去。
  這真是讓人喜出望外的驚變,暗黑召喚獸居然要對上黑龍王?雖然我不認為單靠一個凰血牝蜂,就能打倒黑龍王,但有了它助陣,我們全身而退的機會大大增高了,還有……(奇怪?黑龍王對暗黑召喚獸怎麼失去控制了?凰血牝蜂沒理由也沒可能突然造反的,剛纔發生的那幾幕,怎麼看都是姊妹情深,見到姐姐命危,受到刺激,出手救援,但……凰血牝蜂保有了羽虹的記憶和情感?怎麼可能?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啊……許多念頭在腦內閃過,令我又驚又喜,雖然從理論層面來分析,這些可能性沒有一個說得過去,但發生在我眼前的事實,卻是絕對的真實,顯然我一直以來無法突破的技術難關,出現了缺口,這比練成什麼絕學更讓我歡喜。
  戰場上的情勢瞬息萬變,把目標對準黑龍王、殺氣驚天動地的凰血牝蜂,看上去確實驚人,但它本身似乎也明白,自己纔是真正弱勢的一方,所以一陣怒瞪之後,它沒有立即發動攻勢,卻是仰首長嘯,再次發出尖銳的鳴叫聲,臀後的鳳凰火羽受到影響,散發著如火焰般的紅光,耀眼奪目。
  連續兩下嚎叫,不明就裡的人,大概覺得暗黑召喚獸只會鬼吼鬼叫,可是,我卻從這幾聲尖銳嘶鳴中,聽出一點訊息,記得當初閻羅屍螳對戰末日戰龍,閻羅屍螳最初也是不敵,後來卻玩起分身的把戲,這纔逆轉局勢,把末日戰龍一度逼入窘境。
  閻羅屍螳的分身技,我覺得是相當特殊的一種異能,那是強行扭曲時空軸,從不同的時空中,另行召喚不同的自己出來。盡管暗黑召喚獸個個都強得變態,但考慮到扭曲時空軸這種異能的詭奇程度,我仍然判斷,除了閻羅屍螳這個特別的存在,暗黑召喚獸之中再沒有別個做得到這種事。此刻,凰血祀蜂的鳴叫聲,就與當初閻羅屍螳發動召喚時很相似,難道……我之前推測有誤,凰血牝蜂也一樣能扭曲時空軸?
  這個判斷如果有誤,對我是賺到,對這個世界就大大糟糕,六個有分身能力的暗黑召喚獸,一下子極限發動,二十四個暗黑召喚獸同時出現,就算不集體失控,光是與敵人戰鬥時的氣勁四射,就是一場毀滅性的大災難,甚至比這次黑龍會與第三新東京都市造成的傷害還大。
  幸好,在凰血牝蜂的悲鳴之後,回應它這聲悲鳴的,是一股相似卻又不同的魔力波動,非常強大,而且越來越清晰,代表這股魔力波動的源頭,正朝這邊高速靠近……不是直線飛行,恐怕是以魔力穿越空間過來,這代表……  「哦?還懂得找幫手?」
  黑龍王嘲弄似的笑起來,「也好,我喜歡熱鬧,能熱鬧一點怎樣都不是壞事啊。」話聲未完,一下震盪聲響,一道巨影在黑龍王的身後出現,人形蠍尾,通體晶瑩剔透,如霜如玉,正是暗黑召喚獸之一的冰蘭玉蠍。我從不曾想過,暗黑召喚獸彼此間會有「同伴」、「戰友」的意識,即使是之前,羽虹和冷鋪蘭也說不上有什麼交情,但比起扭曲時空軸,召喚不同時空的自己,叫同伴過來幫忙,這無疑是合理與容易得多。
  一個暗黑召喚獸現身,已是邪氣沖天,四方生物騷動難安,兩個一同出現,現場天愁地慘,氣溫狂降,空氣裡的水分迅速凝凍,形成一股刺骨的冰寒,數百米內的人全受影響,被裌在中間的黑龍王更是首當其衝,只不過,這股冰寒的邪力,只在他週身三米外凝霜凍雪,他本人面上笑意如常,似乎不把這威脅放在眼裡。
    「那……那個……」

  黑龍王無懼於暗黑召喚獸,巫添梁卻沒有這分從容,憑著他的修為,要不是黑龍王罩著他,早就死在暗黑召喚獸的冰寒邪力之下了,現在看著他老子玩不動如山,他腦子裡唯一想的,相信只會是盡快逃命。
  「老闆,你神功無敵,我可不可以走先?」「兒子,這麼緊要的關頭,你捨父親一個人逃走,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吧?」「小意思,你明知道我沒本事,還要硬拖著我在這裡送死,我纔要問你是什麼意思咧!」「意思意思,這話挑明說就沒意思啦,你就到旁邊去想想意思吧。」黑龍王手一扯,巫添梁身不由主地飛上半空,跟著就消失不見,再次出現,已落在士兵群中,被妥當保護起來。黑龍王對這個兒子確實手下留情,居然還特別把他送走,保他不受傷害,這代表巫添梁在他心中份量不同?或者,可利用的價值未盡呢?
  少了巫添梁在旁,冰蘭玉蠍、凰血牝蜂前後夾擊的勢道更強,黑龍王笑嘻嘻地不以為意,我這邊倒是不安起來。兩大暗黑召喚獸與黑龍王火拚,誰勝誰負我不好猜,但雙方戰鬥的力量必定波及周邊,在這邊旁觀立刻要倒霉,我想到這點,抱起了鬼魅夕,做好準備,衹要雙方一戰起來,就帶著鬼魅夕、天河雪瓊跑路,至於羽霓,她被凰血牝蜂救下後,摔在地上,距離我不遠,可是跑路時候有沒有機會去帶著她跑,這就沒什麼把握了。
  我小心翼翼,等待機會,我們不動,包圍著我們的黑龍會士兵也不敢動,這對我們實在是好事,因為當黑龍王與暗黑召喚獸開打,那票雜魚受到波及,死傷狼籍,一片混亂,不但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更可以讓我們趁亂脫身。
  時間一秒一分過去,我越來越覺得奇怪,凰血牝蜂、冰蘭玉蠍沒有動作,黑龍王也衹是站在那邊負手微笑,三方動也不動一下,都快要十分鐘了,就算是高手比武,講究氣勢,眼下這種情勢也沒必要搞成這樣吧?總不成,他們繼續擺姿勢站下去,周圍兩千多人就這麼看著,不用到地老天荒,衹要到天亮,薩拉的居民看到這一幕,我保證他們會成為本年度最大笑柄。
  突然,天河雪瓊從後頭碰了我一下,我發現她的眼神古怪,似在暗示什麼。
  她畢竟是當世頂尖的魔法師,就算魔力被封鎖,對魔力的感應仍然敏銳,遠在我之上,搶先發現了什麼我未察覺的東西。
  我留心去感覺,赫然發現,戰鬥不是尚未開始,而是早已開打了,黑龍王對暗黑召喚獸的本質,掌握得相當透徹,他沒有與凰血牝蜂、冰蘭玉蠍正面對戰,卻是利用它們前後夾攻,發出邪氣壓迫的機會,反向狂吸著它們的邪力,就像普通兩名高手對戰,吸攝敵人的內力一樣,兩者之間的不同,則在於這一招直破召喚獸的根本,堪稱釜底抽薪的毒招。
  高等召喚物幾乎都是純能量體,實體化而成形,由於構成的原理是這樣,所以無論召喚獸受到什麼傷害,哪怕是給人打得粉碎,衹要靜待能量回復,就能夠重新召喚現形,完好如初。
  由於這些高等召喚物是由純能量凝化成形,在構成的法咒上自是層層防護,正常情形下,別說是隔空,就算是與召喚物碰觸到,要吸攝它們的能量,都是難以成功,但黑龍王不是一般的武者,考慮到他老子馬德烈的狀況,他們這一族對於能量轉換技術的精擅,我相信他沒什麼做不到。
  因此,對上暗黑召喚獸,黑龍王能用這種旁人難及的手法,先發制人,源源不絕地吞噬兩大召喚獸的能量。平常狀況下,縱以黑龍王的驚天之能,也沒法輕易得手,但目前……黑龍王就是兩大召喚獸的半個主人,一早掌握弱點在手,自然容易成功。
  前後不過短短十多分鐘,兩大召喚獸開始有些形影不定,顯得虛渺矇矓,召喚獸是憑著能量而聚化顯形,當能量無法維持本身存在,召喚就會被中斷,召喚獸消失不見,如果過度傷及本源,甚至會神形俱滅,永不輪迴。
  我本以為,兩大召喚獸聯手同擊,縱使不勝,也能讓黑龍王倍感吃力,卻不料會變成這樣,黑龍王在無聲無息之間,已將凰血牝峰、冰蘭玉蠍完全壓制,這樣子下去,別說什麼趁亂脫身,羽虹和冷翎蘭還大有可能賠上。想到這一點,我顧不上什麼安全,將鬼魅夕交給後頭的天河雪瓊,重重一步踏出,踏裂地面,瘋狂吸納地氣於體,就要以轟雷赤帝沖發動搶攻。
  驀地,一道劍光驟現,來得毫無徵兆,猶如九天驚雷,破空直下,金虹劃過,將凰血牝峰重創,左半身被切開,一臂更遭斬落。這道天雷劍光,我似曾相識,當日在華爾森林,一劍殺滅末日戰龍,破了馬德烈最後的反撲機會,出這一劍的人是……驚愕之中,我見到一道身影,伴隨劍光出現,金黃色的輕裝鎧甲,惹火的性感身材,全無表情的熟悉面孔,正是李華梅,她一劍砍了凰血牝峰,神情漠然,緩緩走到黑龍王的身旁,在那套尺碼嫌小的黃金甲勒束下,她每走一步,兩團乳肉就搖晃成浪,辣得噴火,但在這詭異的氣氛下,現場沒有任何人出聲,衹有她手中所持的斬龍刃,點點滴滴,不知是鮮血還是什麼「體液」的東西,滴落在地。
  若照我們所知的情報,李華梅應該也在前線,不過,今晚不該出現在這裡,卻突然冒出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連黑龍王都能現身於此,李華梅會跟著出現,這實在沒什麼好奇怪的,衹是,李華梅一出現,再加上黑龍王,我們可以說一點希望也沒有,這下……真是完蛋了。
  (不過,好像也沒差,就算沒有李華梅,光是黑龍王一個,我們也是死定,多來一個或幾個,根本就沒有差別……死到臨頭,我也衹能這樣自嘲,而敵人也沒有放過這個打擊我們的機會,黑龍王一手攬著李華梅的肩膀,囂張得連鼻孔都快要朝天,大笑道:「賢侄,你運氣很好啊,要死都能一家團聚,橫豎這女人對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如大叔幫你一把,等她宰掉你們後,送她陪你們一併上路,正妻小妾共聚一堂,從此在陰間過著性福快樂的日子,如何?」?被敵人這樣問,我不住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被敵人挑撥而失去理智,這樣連一點機會也沒有,但心裡又有一個聲音,不住告訴自己,被敵人這樣侮辱還沒反應,衹能在這裡裝鎮定,他媽的我還算是個人嗎?
    「好!」
  出奇的,有人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是李華梅的聲音,而且,她還不是這樣應一聲就算,在這一下應聲的同時,李華梅閃電動手,我們甚至沒能看清楚,她手裡的斬龍刃就已經刺穿黑龍王肚腹。
  之前不管我怎麼想,做夢都夢不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變化,以至於雖然親眼目睹事情的發生,我仍覺得難以置信,如夢似幻,腦內的理性分析告訴自己,這一切多半隻是敵人的新花招,故意弄出這一幕來耍弄我們,很有可能幾秒之後,黑龍王就會笑嘻嘻地把斬龍刃拔出來,向我們一鞠躬來謝幕。
  經歷太多次失敗,黑龍王的無敵形象,早已深植入我心中了,不過,哪怕再根深蒂固的印象,有時候……也未必就是對的,因為,斬龍刃入腹的一瞬間,黑龍王臉色還來不及改變,那一下狂妄得意的笑,甚至還殘留在面上,右手便疾揮而出,掃向李華梅。
  李華梅偷襲時早已有備,不待他出手反擊,身形幻動,瞬息飄退,黑龍王看似平凡的一下還擊,沒有打中目標,卻波及正後方的士兵與土地,「砰」的一聲巨響,百餘人被他一擊打飛上天,連同腳下的土地,在飛上天的瞬間便四散解體,化為一陣血肉泥雨。
  黑龍王並非尋常生命體,利器入腹,哪怕是削鐵如泥的寶刀,對他都沒有什麼實質傷害,但斬龍刃卻不一樣,它對所有龍族都有先天上克製作用,是世上極少數擁有「破龍」屬性的神物,盡管黑龍王的真面目,迄今仍是個謎,卻仍不離龍族的範圍,斬龍刃當初完克李華梅,如今……對他絕不是一點用都沒有,他的笑意僵凝,很快被一種痛意所取代,眉頭緊皺。
  伸出手,黑龍王想要拔出深插入腹的斬龍刃,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在實行上出現問題,斬龍刃的柄像是一塊燒紅烙鐵,他幾次想抓,都沒能抓住,最後是直接以丟抓著鋒刃,這纔能試圖拔出,即使如此,這個抽拔動作也不順利,斬龍刃彷彿在他體內生了根,幾下發力,竟是紋風不動。
  一陣輕微的念誦聲傳入耳裡,揭曉了這怪異現象的源頭,李華梅雙手如穿花蝴蝶般閃電結印,口中唸唸有詞,施著我所不知的法咒,黑龍王不再試圖拔出斬龍刃,目光瞬間變得銳利,掃向敵人。
  「海外龍之島的帝皇封龍咒?你倒也博學。」黑龍王的聲音,一下變得悠遠,「我對你的評價似乎有必要改改了,或許,你真的夠格當我宿敵。」這一下誇耀,絕對是給李華梅的肯定,衹是……「喂!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個人啊!」

  第五章 話當挽難挽。一劍抵天
  戰局的變化委實太快,弄得我目不暇給,完全處於狀況外。一開始,我以為黑龍王又在作弄我們,故意讓李華梅出場,刺他一下,讓我們燃起很快就會破滅的假希望。
  有些地方我覺得有古怪,斬龍刃是一柄太過危險的道具,插入龍族體內,「破龍」屬性造成肉體的連鎖崩解,傷害絕對比普通人類拿利刃玩切腹要大得多,哪怕是黑龍王大發戲癮,演戲給我們看,似乎也不用動到這麼高風險的動作,而且還不用替身。
  但考慮到這傢伙的精神狀態,就當他腦子有病,追求戲劇效果,灑狗血灑到可以用潑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不過,黑龍王出手反擊李華梅,那一擊的威勢,還有李華梅以帝皇封龍咒封住斬龍刃,讓黑龍王無法拔刀,這些急轉直下的演變,讓我覺得,這一切可能不是假的,或許這真是老天所賜的奇跡,畢竟,如果連羽霓都能偽裝失去神智,和我繼續玩潛伏,李華梅玩同樣的手法,完全說得過去,她苦心孤詣,忍辱負重,在黑龍王身旁等待時機,終於逮著機會,一擊重創敵人。
  和偷襲萬獸尊者那時相比,李華梅的這一擊更為圓熟老辣,發招時無影無蹤,不帶半分火氣,簡直就是玩偷襲的大行家,不改行當刺客真是可惜了。看著黑龍王受創,我心中何止是狂喜,幾乎就要當場唱起歌來,老天總算有對我不錯的地方,連續倒霉久了,還是會有點好事的。
  只可惜,短短幾秒後,我的喜悅立刻減了一半,一切都只因為黑龍王的那句話。
  「我對你的評價似乎有必要改改了,或許,你真的夠格當我宿敵。」這一下誇耀,絕對是給李華梅的肯定,若是在從前,李華梅聽到這句話,要不就是堂堂正正稱謝回應,要不就是冷言嘲諷,絕對不失身為當世絕強者的風範與氣度,然而,她此刻的回應,完全讓我沒法想像。
  李華梅作了幾個手勢,我最初以為她在結手印,指掌翻飛,動作煞是好看,彷彿是某種舞蹈,直到她連比了多個中指,我纔確定她是在用手勢辱罵敵人。用手語罵人已經很猛,李華梅幾個中指手勢比完,還拉眼睛、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又猛拍了兩下屁股,拍屁股的時候,戰裙翻掀,裡頭的金黃丁字褲與結實美臀驚鴻一瞥,說不出的性感動人。
  這種動作,驕傲又帶著幾分俏皮,我沒法想像會出自李華梅的身上,直到聽見李華梅的那句答話。
  「……喂!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我可不是你想的那個人啊!」什麼謎題都解開了,這話已經不衹是似曾相識,根本就是身份證明,當初就在我和鬼魅夕的面前說過一次了,這個李華梅不是真正的李華梅,是那個行蹤飄忽,一直尾隨我們後頭的超級變態狂阿里巴巴,之前鬼魅夕說過,阿里巴巴的整個外形,可能都衹是一層用幻覺屏障所構成的偽裝,不管長相、聲音再怎麼逼真,全都是虛幻,作不得準,這人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樣,我們始終搞不懂。
  但看「李華梅」剛纔一連串的動作,我覺得……這個色魔恐怕是女性,因為那連串動作雖然粗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味道,明明是罵人的手勢,看來竟有舞蹈的感覺,讓「李華梅」看來須光流轉,非常動人,一剎那間比從前還要美上幾分,這樣的表現……若出自一個絕色美人,就很有說服力,而若是一個……髯大漢做出這些動作……我會幅吐到死不瞑目。
  只不過……偽裝「李華梅」容易,但斬龍刃……難道也是山寨貨?看黑龍王的神情,似乎又不像……「好本事!居然能夠偽裝成李華梅,暗算於我。」黑龍王直視眼前對手,不管仍插在腹中的斬龍刃,「但這柄斬龍刃,尊駕又是如何取得?」「哼!既然要玩cOSpLAY ,道具當然是不能少,否則怎麼取信於人?你應該要感到非常自豪,為了捅你這一下,我還得先去痛扁那蜥蜴女一頓,把這鬼東西搶來,又要趕在東窗事發之前到這邊,兩頭趕場,你以為這容易嗎?」阿里巴巴的話令我一驚,斬龍刃的出現,居然是這傢伙去偷襲李華梅,強行搶來,這真是好大的膽量、好大的本事,普通人就算有這想法,也絕對沒可能實施,但阿里巴巴玩起變身術,比鬼魅夕這個忍者還厲害,本身實力超群,如果變化成黑龍王的樣子,接近李華梅,以李華梅如今的狀態,打她個措手不及,不是問題,就只希望這傢伙別卯起來公報私仇,偷襲奪劍後,還順便多端幾腳,把人打殘,那就糟糕。
  我擔心的問題,阿里巴巴當然不可能回答,這傢伙也沒再唸咒,衹是在黑龍王的對面站定,就光是這麼一站,周圍整個氣氛都不同了,任誰都能感覺出,這其中有一股絕不善罷甘休的氣勢,相信黑龍王的感覺更是深刻。
    「哦……」
  黑龍王伸手指敲了敲頭,微笑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尊駕是什麼人了……」這還真讓我訝異,阿里巴巴的身份神秘,又全無線索可循,要不是這傢伙會用獸王拳的高段招數,我搞不好還會以為他是來自海外。這麼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傢伙,黑龍王一開口就說知道是誰,莫非……這兩個人是認識的?
  阿里巴巴道:「那又如何?你早該知道,我會回來取走那些你不該拿走的東西。」「確實,這麼做也應該,但說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碼子事了。」「一般時候,不好說,但你肚子現在捅著一根避雷針,完克你的肉體機能,實力大減,還能有幾成戰力?這樣搞定你,綽綽有餘了。」「有道理,聽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死定了,那還等什麼?遲遲不動手,難道等一下會有外賣送便當,再加兩杯咖啡過來?」黑龍王語氣悠哉,彷彿拔不出的斬龍刃,一點都不構成威脅,但其實就連我都感到奇怪,納悶阿里巴巴為何不動手,也想不透這人究竟在等什麼,都已經到了這個分上,難道……還真會有外賣來送便當?
  驀地,阿里巴巴朝冰蘭玉蠍怒瞪一眼,冰蘭玉蠍突然就像是吃了過量興奮劑一樣,狂嘯一聲,而另一頭的凰血牝蜂,盡管少了一條手臂,似乎傷得不輕,卻還保有起碼的戰力,此刻同受感應,殺氣如潮水般激增,尖嘯一聲,朝著黑龍王攻去。
  兩大暗黑召喚獸,經過一輪能量耗損後,實力已大幅下跌,倘若它們是像早先那樣攻擊,黑龍王只怕一動都不用動,單靠能量吞噬就能擺平,但眼下他身中斬龍刃,力量發揮不全,兩大召喚獸之後又有一個阿里巴巴虎視眈眈,如此一來,情形就不同了。
  (古怪,阿里巴巴這一手驅虎吞狼,如果不是本身精神修為高絕,又對暗黑召喚獸有相當了解,盧透本源,是不可能做到的。我這個當世婬術魔法唯一傳人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像每個人對暗黑刀口喚獸的了解都比我多?我大感納悶,卻驟聽見阿里巴巴一聲怒喝,「還不帶小妞走?你真想留在這裡送外賣?」就算再怎麼無聊,我也沒打算轉職送外賣,衹是戰局變化太快,有些跟不上狀況而已,一聽這聲怒喝,我登時驚醒,眼前是多名最強者級數的高手混戰,遠比剛纔的情勢更加危險,憑我們這點微末本事,在旁邊就是一堆渣,再不趁機跑路,別說成為拖累了,隨時有可能被捲入戰鬥,真的被轟殺成廢渣。
  「多謝,老大你義薄雲天,等一下自己保重啦!」我從天河雪瓊懷裡搶過鬼魅夕,她不待我催促,就跑去扶起羽霓,四人很快會合一處,就要跑路。黑龍會的士兵不待黑龍王吩咐,自然包圍阻路,但缺乏高手主持,場面又一片混亂,兩個暗黑召喚獸所發動的魔法,一個拉扯天上云氣,形成龍卷雲渦;一個聚合方圓半里內的火元素、電離子,預備發招,兩邊強招未出,已經把這里弄成一片天愁地慘、鬼哭神號,黑龍會的士兵人數再多,碰到這種大場面,也就是一群比我們更渣的東西,哪還有餘力管到我們?
  橫掃千軍,這句話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即使是萬夫莫敵的勇將,也要借助地形,才有可能完成這個壯舉,但眼下這種天時地利,連我也能輕易完成,就這麼護著三名各懷心思的女人,殺出重重包圍,很多時候,我還沒攻過去,包圍網就先崩潰了,不是黑龍會士兵膽小逃命,是莫名一下雷電轟爆地面,或是突來一股狂風把人吹上半空,包圍網完全失去意義。
  眼見場面越來越危險,我心急如焚,腳下縱躍如飛,加速離開現場,過程中還要小心空中突然勞下來的電光與火星,實在要命,但就在我們即將要脫離王宮時,我心頭警兆忽生,抬頭仰望,赫然見到雲海疊浪之中,一道身影如劍如電,高速飆來。
  天上電光閃耀,雷霆霹靂,我看得很清楚,高速飆來的那人正是李華梅。阿里巴巴所偽裝的山寨貨,此刻正在大戰黑龍王,飛來的這個肯定是真貨,要是讓她就這麼飛過去,戰局立刻要生變。
  黑龍王豈是易與之輩,即使肚裡插著一柄斬龍刃,依舊神色自若,看不出來有什麼影響,阿里巴巴用盡種種手段,削弱他的力量,但真打起來勝負如何,我看阿里巴巴自己也是心裡沒底,否則哪用這麼麻煩,偷襲時候斬龍刃直接插心窩或砍頭,早就把所有問題解決,正是因為心裡沒底,沒把握致其死命,這纔選擇施咒後最難拔出、最能造成持續傷害的腹部。
  李華梅這樣殺過去,阿里巴巴有暗黑召喚獸助陣,倒不一定有生命危險,可是戰局的勝負天平絕對會為此傾斜。我從沒見黑龍王被逼到如此窘境,阿里巴巴的戰鬥,可以說是我最後也最大的希望,說不定,黑龍王真有可能被打倒,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李華梅過去。
  下這個決定可不容易,我身邊別無得力幫手,衹有幾個猛扯我後腿的負累,單靠這樣的實力,我用什麼去攔截李華梅?
  有了充分的準備之後行動,這樣算是投資,可惜在人生之中,很多時候我們來不及準備,而決定的時間又衹有短短數秒,這種時候就衹能問自己,願不願意去賭這一次。
  要是繼續逃跑,放李華梅過去,我們可以平安脫險,但……那又如何呢?只不過是多拖點時間,下次再碰上黑龍王,照樣被他指著鼻子嘲笑,這樣的「平安」有什麼意義嗎?
  (媽的,賭了!我將懷中的鬼魅夕,再次交給天河雪瓊,這是無奈之舉,再怎麼說,天河雪瓊起碼比羽霓要值得信任。
    「拜託你了。」
  天河雪瓊接過鬼魅夕的瞬間,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明白我的打算,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伸手拉住我的袖子。
  這個反應把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天河雪瓊表情緊張,欲言又止,眼中所流露出的神情,似乎是想要我別去,衹是幾番掙扎,這話到底是沒能說出口,變成了另外一句。
    「你自己小心。」
  寥寥幾個字,語氣冰冷生硬,好像是勉強擠出來的,但我卻從天河雪瓊眼中,看出截然相反的訊息,這個發現令我心頭大震,衹是因為劇戰將臨,不得不強行壓下所有雜念,專心一志,這纔不敢多想。

    「你們也小心!」
  匆匆扔下這一句,我頭也不回,朝著李華梅掠來的方向迎去。李華梅是在半空中高速飛行,要像她那樣子飛起來,我可沒這本事,唯有力貫雙腿,縱身往半空中一跳。
    「嘿!潑婦,想去哪裡?」
  躍身半空,我對著李華梅發了一招,威力不足以傷及她,但已經足夠吸引她的注意力,當她回轉過頭,我還真是嚇了一跳。
  阿里巴巴來此之前,偷襲李華梅,趁機奪劍,這個我是知道的,當然也猜到李華梅多多少少會受點傷,不過,此刻的她,披頭散髮,面染血污,鼻青臉腫,左眼還有一大塊烏青,我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阿里巴巴對她的偷襲,傷害不大,至少不是斷手斷腳的那種,但確實也把她打得夠慘了。
  照時間來算,阿里巴巴的奪劍之舉,真是煞費苦心,時間、距離都計算得完美,所以前腳偷襲奪劍,暗算黑龍王成功,李華梅後腳就追了上來,時間上衹要再晚一點,就會被抓個正著,這分計算之精巧,令我對阿里巴巴的智慧重新評價,這傢伙不衹是變態,或許在勾心鬥角上,也能與當世頂尖陰謀家一爭高下。
  佩服歸佩服,我眼前的難題,仍是衹能靠自己來扛,剛剛躍起時太過衝動,我完全忘記,腳底下不踏實地,轟雷赤帝沖威力減半,如今身在半空,我拿什麼去和李華梅對拼?
  我這邊發現失策,李華梅那邊可不會給我機會,她一發現我,想都沒想,第一時間就搶著出手,雖然斬龍刃不在手裡,但她手一揚,凝氣為劍,立刻就是一道長達二十餘米的巨大劍氣,凌空朝我斬來。
  這一下,我要是能接得下,那就有鬼了,李華梅出劍毫不留手,我與她足足差了兩個級數,即使我豁盡全力去擋,估計也會在兩秒內被攔腰斬斷,跟著就被劍氣中的多重勁道爆發碎屍。
  (媽的,阿起,你自詡天下神功通曉九成五,又對我特訓那麼久,怎麼教來教去,就只教了我腳不踏實地,就用不出來的雞肋武功?轟雷赤帝沖絕不是這麼沒用的武技,若能練到化境,即使腳下不踩實地,也能轟發雷霆萬鈞之力,問題是我運使這套絕學,根本是囫圇吞棗,越級使用,能勉強打得出來就已經不錯,哪能寄望什麼練到化境。
  衹是,我出來阻截李華梅,這固然是豪賭一把,但在賭的層面裡,也包含了一個小細節。對上李華梅,我不可能是她對手,如無意外,交手瞬間就會被幹掉,若說有什麼意外狀況能改變這結局,一是高人相救,一就是我自己最近鑽研的東西,能夠在死亡壓力下有所突破。
  賭贏了,就有機會;賭輸了,當然就死翹翹,其實這方法我最近早就試過,協助我以死亡威脅來尋找感覺的是鬼魅夕,衹是效果不彰,十幾次測試下來,靈感沒有捕捉到,身上倒是冤枉多了幾處傷,而此刻李華梅一劍掃來,當那巨大的劍氣,在我瞳孔中越映越清楚,驚恐、緊張,讓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抽搐起來,一絲本來模糊的感應,迅速變得清晰,這樣的感覺對我已不算陌生。
    鎖,打開了!
  之前領悟轟雷赤帝沖,我所得到的感應,是用力重踏向地的一腳,但此刻所得的感覺卻不相同,我隱約感到,在我前頭似有十多條道路,等待著我的選擇,端看我選擇哪一條作為突破口。雖然說是選擇,其實根本沒得選,因為這些感覺太過模糊,我無法也無暇去參透每一條道路究竟通往哪裡,危急之間,衹能硬著頭皮亂選一條。
  在做出選擇的剎那,我發現……風,驟然停了。
  這當然是一個錯覺,我不像李華梅那樣能飛行,衹是一下躍至半空,便即下墜,而劍氣掃來,大氣湧動,我周圍氣流異常混亂,怎麼可能無風?這純粹是我自己的一種感覺,好像忽然之間,周圍的大氣流動變得非常緩慢,如同流水,縱使要命的劍氣飛快逼近,卻像距離我有千里遠,一時威脅不到。
  身在半空之中,周圍萬籟驟止,無風無雲,睜眼望去,目中所見,唯有一望無際的長空,長空無涯,任劍氣的殺傷力再強,斬風裂空,瞬息之後,仍是什麼痕跡也不留下,這世上有什麼是比蒼穹天幕更不可測的?
  冥冥之中的感應,我振臂揮出,中途並指為劍,成為劍招,出劍時忘乎所以,腦裡衹有一片無盡蒼穹。
    抵天之劍!
  遙遠海外的傳說,有一個身軀偉岸到無法想像的巨人,雙腳踏地,以自己的肩頭抵住天空,自此有了天地之分。一人抵天,萬古莫能撼動,一劍若能抵天,這世上還有什麼攻招能破?
  一瞬間,連我自己也說不清發生什麼事,但李華梅這無可匹敵的一劍,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我擋下,而我雖然擋下這一劍,但那一瞬間我到底做了什麼?
  如何擋招卸招?腦裡一片空白,全無印象,只知道自己除了右臂酸麻,身上就沒有別的傷害,委實不可思議。
  (不靠任何兵器之助,空手運使劍招,就擋了強過我兩階的一道劍氣,這、這種事怎麼可能了?好厲害的防禦武技。完全超越現有武術理論的一招,不衹是我大為震驚,就連李華梅都深感難以置信,怒目圓睜,衹是她反應奇快,一劍失利,隨手又是一劍破空而來,誓要置我於死地。
  臨陣提陞,這種事情可以計算,但終究是很不可靠的一件事,轟雷赤帝沖這門絕學,我雖能使用,卻也是在得到靈感頓悟後,不斷分析、回憶,反覆練習,才真正把握到這式絕學,現在臨陣領悟這式「抵天之劍」,雖能感到它內藏無數玄妙變化,倉促間卻哪用得妥善?衹能捕捉那一絲模糊的感覺,試圖將之再現。
  上乘絕學,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哪是可以這麼隨隨便便亂搞的?我勉力又擋了李華梅兩劍,整條手臂已經痛得失去知覺,虎口與指甲都爆裂噴血,結果在第三劍上,終於招架不住,守勢崩潰,一股沛然大力狂湧過來,整條右臂扭曲變形,從掌骨到臂骨,寸寸斷裂。
  手臂變形成這樣,當然是痛到快要噴出尿來了,好在之前白起的特訓奏效,遇上這種傷勢,我幾乎是慣性地做出反應,左手立刻插在右肩,五指勁道透入,暫時封死神經、血脈,鎮痛兼止血,更讓肌肉收縮,保護已斷骨的手臂。
  連串處理動作完畢,我已回復戰力,要不然,光是骨碎的劇痛,就夠讓我倒在地上亂滾,什麼鼻涕眼淚都噴出來。可是,我做的這些事,仍無助於改變目前的處境,李華梅連出幾劍無功,已經氣到發飆,冰冷如獸的目光鎖定住我,我相信,她的下一擊恐怕不是奪命攻擊,而是會像玩弄小獵物一樣,把我四肢粉碎後,這纔一劍取命。
  我還沒想出該怎麼接招,李華梅的劍氣已經直掃過來,正如我所料,這一劍不是開膛破顱,而是橫掃過來,直切雙腿……這個冷血婆娘,真是謀殺親夫不遺餘力。
  這一劍,我無法接下,可是在劍氣掃來的剎那,我前方的空間驟然扭曲,一個黑影離奇出現,初時模糊,卻很快清晰起來,正是鬼魅夕。
  我大驚失色,鬼魅夕的傷勢極重,完全失去戰鬥力,怎麼有辦法忽然飄在這裡?
  驚鴻一瞥間,我發現鬼魅夕臉色蒼白,眼神卻顯得堅定,這非常不好,重傷者顯露堅強決心,向來都不是什麼好事……李華梅一聲怒吼,卻是挨了天河雪瓊從下頭發出的一擊。這裡距離巫添梁的設伏地點已遠,再加上那邊戰得飛砂走石,亂七八糟,看來針對天河雪瓊與鬼魅夕的結界已經失效,又或是被破壞,天河雪瓊得以回復魔力,立刻發出一擊「黑暗狂襲」作掩護,奇襲成功。
  中了天河雪瓊全力一擊,李華梅沒受什麼傷,但也不會太舒服,而鬼魅夕則朝我投來一下含笑的目光,無言無語,我卻聽得見那裡頭要說的話。
  「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你一定要加油!」在這一眼之後,鬼魅夕的身體忽然發生譫異變化,她全身骨節盡碎,無法舉手結印,很多忍術不能發動,但也不曉得她是怎麼做到的,嬌小的身軀瞬間分解,很像快刀削蘋果一樣,分解成一條條、一束束的血色絲索,然後全都纏往李華梅身上。
  鬼魅夕不過是第六級力量,即使豁盡全力,也不可能壓制得下李華梅,不過,如果拼上性命,使用某種禁咒,那就另當別論。這些血色絲索,赫然有著不可思議的威力,沾上李華梅的肌膚後,連結起來,化為一道無法掙脫的魂之枷鎖,即使以李華梅之能,一時居然也被枷鎖困住,動彈不得。
  驟遭束縛,李華梅就像一頭發怒的母獸,用盡力量掙扎,在血色絲索束縛下,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因為鼓足勁道而鼓起,但如此驚人的力量,卻也無法掙斷絲索,衹是將絲索扯得越來越長而已。
  李華梅的精神狀態如何,目前不好說,但純以力量而論,肯定較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鬼魅夕能夠這樣將她鎖住,已經不是一句「厲害」能夠形容,但越是如此,我也越是焦急,鬼魅夕做了那麼匪夷所思的事,所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要是這種束縛有那麼容易,當初黑龍王要擒李華梅,直接讓鬼魅夕用這招就好,哪用得著那麼麻煩?
  (她困住李華梅,我們該怎麼做?攻擊李華梅嗎?扯淡!就算我狠得下心,實力差仍擺在眼前,李華梅動也不動,任我們打上十幾分鐘,我們也沒法把她怎麼樣,那鬼妹的犧牲豈不是毫無意義?她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用意?我大惑不解,腦中靈光一閃,想到鬼魅夕最後的那一笑,登時明白了她的心意。
  鬼魅夕很清楚我的個性,如果要我放棄與李華梅戰鬥,立刻掉頭跑路,以我的個性,多半難以立刻決定,更何況假若要跑,根本就沒有必要跳起來阻人,此刻阿里巴巴仍在惡鬥黑龍王,我一逃跑,那邊就會完蛋,我冒生命危險苦苦支撐,就毫無意義了。
  鬼魅夕看出這一點,所以她什麼也不說,怕說出來的話給我帶來壓力,衹是告訴我無論我怎麼選擇,她都會支持我,並且以實際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你這丫頭……我哪有要求你為我做那麼多?你為我拼到這種程度,至於嗎?
  心情激動,胸中幾乎要沸騰的心緒,最後化為一股強烈的意念。
  (丫頭,今天看上我,絕對是你有眼光丨我不會a 讓你失望的!

  第六章 話孤問今朝。不問歸途
  鬼魅夕在重傷之餘,豁命為我付出,這分心意讓我激動不已,而我也醒悟到自己不能夠繼續呆在這裡,必須得要有所行動。
  從我跳躍起來,與李華梅動手至今,看似發生不少變化,其實經過時間非常短,我都是憑靠與李華梅劍氣交擊的反震力,這纔停留半空,沒有往下墜落,但李華梅被鬼魅夕困住,沒有持續再攻,直接導致的影響,就是我開始掉下去。
  情勢瞬息萬變,我要是掉了下去,再躍上來,一來一往之間,天曉得這裡又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務必得想辦法停留空中。聽說江湖上有某些高手,輕功絕頂,能夠以左腳點右腳、右腳點左腳,這種完全違反物理的方式,不住拔升高度,這種變態輕功我可不會,衹能嘗試以猛招擊空,憑此巨大的力道來讓自己滯空。
  這時,一道黑暗元素所凝聚成的暗之箭矢射來,勁道不強,準頭奇差,我見之大喜,想不到天河雪瓊如此有默契,及時射來箭矢,讓我腳下有借力之處。踏碎暗之箭矢,我借力拔升,腦裡閃過的念頭,就是全力攻擊李華梅。
  攻擊,倒不是為了打傷人,主要目的是打斷鬼魅夕這式忍術,否則放任這丫頭繼續拚命下去,真的會把命給送掉,眼下我一臂已折,又別無強招,實在沒什麼好的攻擊手段,衹能硬著頭皮上了。
    「潑婦!吃我一擊!」
  天河雪瓊覷準時機,連射了幾箭過來,我踏著暗之箭矢,空中邁步,一下高高躍起,左臂蓄勁,預備一拳直轟李華梅的額頭。
  這一擊,並不是在死亡危機壓迫下所發,但為著鬼魅夕、李華梅的安危,我的心緒高度集中,到了完全拋開身外雜事的地步,就在這一拳將要轟發的剎那,我突然又有了那種感覺。
    鎖,開啟了!
  這次與上回相仿,並不是直接掌握到什麼驚世絕學,還是一樣感應到前方存在著多條歧路,必須由我自己來做選擇,但……我仍是看不見那些選項到底是什麼,所謂選擇,不過是閉著眼睛亂選一通。
  (阿起,你保佑我,讓我在裡頭選一個煞氣最強,殺傷力最大的絕招,我現在真的是很需要啊!這個祈禱,我也不曉得白起聽不聽得見,就算聽見,我覺得應該也不管用,因為那個傢伙一向不把我的話當話,特訓時無論我怎樣請求,他都充耳不聞,然而,或許是我極度執著的意念,產生了引導效果,我清楚感應到,多條歧路中的某一條,藏著最符合我需要的東西。
  選擇在瞬間做出,當那道鎖被打開,所感應到的訊息是如此強烈,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了動作,不只左手改變姿勢,連廢掉的右手都動了起來,先是畫了一個半圓,跟著雙拳交疊,敲在一處,像鍵釘子下去一樣,爆發出這一擊。
    魔界三極式。天魔大滅絕!
  這一式猛招出手,感覺果然不一樣,我感到這是與轟雷赤帝沖同源、同位階的絕學,週遭空間的九天之氣,都在手臂畫圓圈的動作中,盡數被我吸納體內,而後高速運轉,極限凝於一點,跟著,隨著真氣湧動,爆發性地轟了出去。
  轟擊出手的一瞬,我察覺自身真氣有變,由於高度集中,竟然產生了類似羽霓那樣借助神器的效果,令這一擊的威力提陞到第七級境界,成為越級而發的一擊。我心裡很清楚,就算是第七級的一擊,也不足以傷及李華梅,哪知道這一擊出手,耳邊居然響起了李華梅的嚎叫。
  「啊~~」我大為震驚,別說這一下傷不到李華梅,就算傷得到,以她個性之堅毅,哪怕被人砍上十七八刀也會忍住,不叫一聲疼,怎麼挨了這一下,居然慘叫出聲?
  當我定睛看去,發覺李華梅的綠發有部分變色,雪白的龍角上有污點,肌膚上更好像被熱水澆過,有些微的燙傷痕跡。
  在當世高手之中,李華梅的肉體防禦力,絕不能和普通的人類高手相提並論,她不但自身武功強絕,護身罡氣堅韌難破,龍族的肉體強度,天生也遠較人類優勝許多,所以在她身上僅僅「燙傷」的程度,換做別人,可能已經是一大片骨肉爛開了。
  稍加觀察,我便肯定,李華梅所受的創傷,並非燒傷、燙傷,而是腐蝕之傷,就像被浸入一大桶酸液幾天幾夜。黑暗系的魔法與武技之中,確實不乏腐蝕、侵蝕一類的技巧,若將這類技巧發揮到極致,造成這樣的傷害確實不是不可能……一式得手,浩瀚的九天之氣,在我體內激盪不休,彷彿催促著我發出第二擊,我本能地隨之動作,在真氣湧動的同時,腦海中更出現無數畫面,裡頭有著這一式天魔大滅絕的運用訣竅,讓我知道這一式的應有威力,遠遠不只如此,還可以更強更厲害。
  除此之外,我更隱約感覺到,在那十餘道尚未能開啟的鎖裡頭,其中的某一道,存在著比天魔大滅絕更黑暗、更凶狠的神技,以曠古絕今的怨毒為引,一旦發招,便會屠盡天下的恐怖武技,若是能夠成功掌握,不但可以匹敵李華梅,更能挑戰黑龍王(阿起,你幹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果然為我留下了超讚的遺產,可是,你的這個遺產……我怎麼感覺……怪怪的啊……在我腦中無數畫面此來彼去的時候,第二擊的天魔大滅絕,已經從我手中毫不留情地轟發了出去,正中李華梅的頭頂。挨了這一擊,李華梅沒有叫喊,但所造成的傷害,只比第一擊的時候更大,她肌膚、眉發上的傷痕沒有加深,這應該是加倍凝運神功抵禦的成果,但血肉遭遇強猛腐觸所散發出的焦臭,卻比之前更濃,我肯定她不會好受。
  更重要的是,連挨了我這兩擊,不只李華梅受到影響,連捆縛住她的那些血色絲索都發生變化,好像隨時都會瓦解。見到這情形,我反而遲疑起來,無法估計我若拚命再發一擊,這樣到底是能幫鬼魅夕?還是害她死得更快?
  剛剛事急從權,不及細想,現在到了關鍵時刻,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少,這一擊雖是運足了真氣,卻遲遲打不下去,眼看就要貽誤戰機,此時一道驚人的拳勁破空襲來,速度奇快,沿途撕裂大氣,居然一點風聲也沒有,差點就打中我了,衹是臨時一下轉捩,便重轟在李華梅身上。
  這一記重拳,威力非同小可,貫透李華梅身軀而過,又是打在她連中兩記天魔大滅絕的當口,一下命中,李華梅雖強,卻也禁受不起,一口鮮血嗆噴出來。
  同時,這股拳勁之中,似乎還存有某種特殊的力量,一擊之後,纏繞李華梅週身的血色絲索,在沒有斷裂的情形下,直接形影一花,變回人形,已經昏迷過去的鬼魅夕由半空墜下。
    「鬼妹!」
  我心中大喜,但腦裡仍運作的理智,讓我明白這及時發來的一擊,定是出自阿里巴巴之手,除了這人,再也沒旁人有此神通。問題是,這傢伙正與黑龍王惡鬥,哪有辦法緩得出手來轟發這一拳?高手決戰,分毫之差,都有可能影響生死,這麼搞可以沒事的嗎?
  (不好!心頭叫糟,我在整個人開始下墜之前,回頭探看,遙遙看到那邊的戰局已然生變,狂風、雷電、烈火都正在迅速消失,兩個暗黑召喚獸更是不知去向,「李華梅」正踉踏後跌,似乎是因為出手幫了這邊一下,露出破綻,挨了黑龍王一記重擊。
  暗黑召喚獸之前的狀況,屬於不尋常的特殊召喚,原本就不穩定,加上凰血牝蜂遭受重創,冰蘭玉蠍又是凰血牝蜂召喚過來,稍微有點閃失,兩個一起消失,也是意料中事,重點只在它們消失之前,有沒有帶給黑龍王足夠的傷害?從眼前的情形看來,我想應該是沒有,黑龍王的模樣是狼狽了些,卻說不上重創,更因為一記反擊得手,破除了咒縛壓制,一直插在腹中的斬龍刃,終於被逼出體外了。
  斬龍刃的「破龍」屬性,對龍族而言,是最致命的毒藥,斬龍刃插在黑龍王腹中一段時間,即使被逼出,我想對他也不是沒有傷害,更不可能立刻痊癒,而且……等等,斬龍刃似乎不是被逼出的!好……好像是阿里巴巴主動抽出的。
  從我的角度遠眺,斬龍刃帶著一絲血線,自黑龍王體內飛出,激飛出去的路線很不自然,阿里巴巴雖然沒有手握刃柄,卻在斬龍刃脫體飛出的瞬間,伸手一招,立即把斬龍刃重新掌握於手中,看這形勢,很可能是在被擊退的一瞬,這傢伙已想好了戰鬥策略,奪回斬龍刃,起碼先佔個兵器的便宜。
  阿里巴巴擅使獸王拳,轟雷赤帝沖在這傢伙的手中,顯得霸道無匹,這些我知道,但我沒見過「他」使兵刃,不知這傢伙的刀劍功夫如何,可是,從斬龍刃重新入手的那刻起,一股出奇凌厲的肅殺之氣,自阿里巴巴身上傳透八方,即使相隔那麼遠的距離,仍讓我身上猛起雞皮疙瘩。
  這傢伙……也是頂級的刀客、劍手?
  我驚訝莫名,卻看到戰局又是一變。斬龍刃除了鋒銳無匹、無所不破,還有「破龍」屬性外,還有一項特性,那就是能夠隨著使用者而變化型態,當初在加藤鷹大當家手裡的型態,就與在李華梅手裡不同,之前阿里巴巴偽裝李華梅,持刃暗算黑龍王,未真正催發變形,如今,當這傢伙認真,斬龍刃赫然隨之變化外形。
  在加藤鷹手裡,斬龍刃的外形屬於闊刃,邊緣微呈鋸齒;李華梅使用斬龍刃時,斬龍刃就是一柄鋒刃透明的巨劍,不過,不曉得是阿里巴巴這人太過變態,或是什麼別的理由,斬龍刃在這人手裡的變形,遠遠超乎前人,握柄部分數倍延長,銳利的鋒刃則是縮小,中間連接處還意外生出一縷紅纓飄飛,只聽見破風聲動,虎虎生風,斬龍刃赫然變成了一杆長槍。
  斬龍刃……也能變化為別的兵刃?
  這與其說是個問題,倒不如說是一個驚嘆,因為答案已經在我眼前被證實,而斬龍刃在阿里巴巴手上變化為槍,這也絕不是隨便變變,因為阿里巴巴手裡一執槍,氣勢變得完全不同,那杆長槍彷彿有了生命,化為一條九幽魔龍,瘋狂進擊。
  如此剛猛強絕的槍勢,我這一生從未看過,即使以黑龍王之強,也被攻得還不出手來,瞬間防禦崩潰,肩頭、胸、腹,連連爆出海碗大的血花,破龍屬性配上絕世槍擊,一時將黑龍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換作是普通的人類高手,光這幾下就給幹掉了。

    「喝!」
  阿里巴巴變掃為砸,明明是長槍,卻生出重戟一樣的威勢,氣吞天下,當頭轟砸,彷彿打地鼠一樣,黑龍王頭破血流,險些連腦袋、脖子,都給砸進胸腔,模樣糗得無以復加。
  我又驚又喜,卻有些疑惑,不解為何阿里巴巴沒有一開始就持槍出擊,而是打了半天,才用這槍技來襲擊?數秒一過,我心中一凜,明白阿里巴巴將這手槍技當成最後的壓箱底牌,因為在這剛猛絕倫的槍勢中,帶著某種孤絕、一往無前的意味。
  一槍既發,橫掃天下,不顧後果!不問歸途!
  槍勢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種極度迫發潛能,玉石俱焚的武技,衹是因為阿里巴巴修為奇高,又倚仗神兵異能,這纔打得黑龍王連連敗退,不像是在搞同歸於盡,然而,黑龍王看起來雖然像是被打得很慘,但衹要考慮到他的生命型態與個性,我便覺得他是故意挨打不還手,暫避敵人鋒芒,再圖反擊,畢竟這傢伙的肉體不同於人類,又完全不講高手尊嚴那一套,採取的措施只顧實效,不管什麼丟臉不丟臉的。
  事態稍後的演變,更證實了我的這個想法。在這種絕頂強人的戰鬥中,修為差一級的根本沒有插手餘地,更別說那些普通士兵,他們可以說是戰場上最倒霉的一群,之前暗黑召喚獸聯手攻擊時引發的各種破壞,已讓他們死傷過半,現在的情形更糟,逃竄中的活人、地上的死屍,都給一股莫名的黑氣籠罩,衹要黑氣一罩上,血肉立即枯竭,先是完全乾化,跟著就灰飛四散,這畫面與曾在華爾森林出現過的情景,何其相似?完全就是馬德烈的那一套。
  連這一手都用了出來,普天之下,又有誰能與這個變態生物拼回復力?阿里巴巴要與這傢伙拼同歸於盡,只會被他拖垮,短暫佔據上風過後,面對他的強勢反撲,哪可能支持得下去?
  (不行,得想辦法幫幫手才行,我……連續的成功,會讓人忘記自己是誰,過度高估本身的能力,這話真是一點也不錯,我滿腦子都在思考怎麼幫阿里巴巴,卻忘記本身的處境,直到我察覺一股冰冷殺氣,如潮水般向我湧來,已經太晚。
    「嗚!」
  一聲痛鳴,伴隨骨碎聲一同響起,我給一道劍氣幾乎是透胸穿過。白起的訓練成效,讓我及時側身卸去兩成勁力,憑著自身真氣抵禦,再將劍氣抵銷一成半,避開心臟要害,至此,豁盡全身解數,總算把殺傷力銳減至六成半,剩餘的部分,就結結實實地承受,我的胸骨碎裂、肺葉被打穿,最初我還慶幸李華梅這一劍威力不如預期,但很快的,我就曉得自己這想法有多荒唐。
  第二重劍勁爆發,已刺入我體內的劍氣急旋起來,連刺帶剜,貫體而出時,在我後背開了一個好大的血洞,一大塊碎骨爛肉呼嘯噴出。這一下,將我傷得好重,我幾乎立即失去意識,從空中墜落,冷風灌耳,勉強回復一絲清明,我用盡所剩無多的力氣,先點穴止血,運使幾種失傳的秘法,壓縮肌肉療傷,還被迫運了一種很要命的功法,讓自己能回復少許行動力,要不然,即使這一下摔不死,落地之後也是給敵人活逮,那時……大概就是在千刀萬制與五馬分屍之間選一個。
  (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忘記自己也在戰場,這一下就算死了也是活該,唉,人可以創造奇跡,但我終究不是神啊,這邊要顧,那邊也要分心,我哪有那麼厲害啊……腦中閃過這些念頭,感嘆之餘,我也知道連續兩記天魔大滅絕,對李華梅確實是有殺傷力的,還很有可能傷到她的視力,若非如此,我所受的創傷絕不會衹有這樣,她隨便追擊一記,我就死定了……這絕不是什麼手下留情,都弄成這個樣子了,我若還相信這個冷血蜥蜴女會手下留情,就是自我感覺超級良好的大白癡!
  同樣也摔下去的鬼魅夕怎麼了?傷勢嚴重嗎?地上的天河雪瓊、羽霓怎麼樣了?跑走了嗎?還是與李華梅鬥上了?她們是否平安?阿里巴巴與黑龍王的戰鬥又如何?
  我腦裡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問號,這些都是我放心不下的事,我真的很牽掛,只可惜……現在的我都管不到了,我確實……太累了……勉強維持住的意識,在落地前一刻消散,我完全昏迷了過去,連自己是怎麼著地的都不曉得,不過,一些間斷傳來的模糊感覺,我知道自己沒有摔死,而且身體還在移動,當然……不是我自己動的……移動我的人,很明顯正在逃跑,一路跌跌碰碰的,速度也不快,我覺得自己有夠倒霉,重傷了還碰到這麼爛的搬運工……或許是我的咒罵被上天聽見了,再接下來,我似乎碰到了一些比較優質的搬運工,碰撞與顛簸都變少了,偶爾還聽見有人在吼叫。
  「保住他的命!絕對不能讓他死!」「如果他死了,你們全部都要陪葬!還有,不準把消息泄漏出去,要是讓人曉得他在這裡,你們全部都死定了!」說話的聲音,依稀有些耳熟,不過,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一下模糊,一下清晰,衹有那股急切之情,是再模糊也能明確聽出的。……真是奇怪了,平常的時候,走到哪裡都有人要我的命,怎麼真的要沒命了,又有人拚命不讓我死?這個世界真是荒唐透頂……世事無比荒謬,我很想大笑出來,但身體實在是太累,撐不了多久,就再度失去意識,這一次……我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良久、良久……再度清醒過來時,連我自己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不過,身上的痛楚好多了,由於背部重創,整個人是趴著的,但背後的痛楚並不強烈,估計癒合狀況良好,至少……應該不是一個大血洞窟窿。
  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我身體已經經過優秀的醫療處理,這方面我太有經驗,受傷後有沒有接受別人處理,我沒睜眼都能感覺得出,因為以前在特訓的時候,每次「測試」,被白起打傷,我要求他出手醫治,或是傳我兩手急救技巧,那個長錯腦袋的死變態,居然要求我自我催眠,說什麼衹要不斷對自己說「我已經接受過外科手術,是最好的醫生處理的」,傷就會自己好了。
  「我們白家子弟每次上戰場,都要在鏡子裡對自己說,我是坦克,我是鋼彈,左手是大炮,右手是飛彈,我的心臟是鈾一三一五,神擋殺神,佛阻滅佛。」「……你還不如直接給他們打興奮劑更快,他們這樣自我催眠,到底有什麼好處?」「你說這話就外行了,自我催眠和興奮劑能比嗎?自我催眠要是用得好的話,連興奮劑的錢都可以省了,你以為興奮劑不要錢的嗎?再說,心臟都催眠成鈾一三一五,別的不說,自爆時候都特別閃亮,什麼神族、魔族,我們……不,我家的子弟們通通不放在眼裡。」「惡、惡魔啊!你們白家沒有一個正常人啊!」基於這樣的特殊練習,我現在很有信心,閉著眼都能分清身上有沒有紮繃帶、敷過藥草。這次與李華梅戰鬥,過程中用的許多急救技巧,包括緊急止血、封住痛覺,還有激發體內潛力的法門,都不是白起直接傳授,而是我暗中偷學的,要不然,那傢伙只會要我催眠自己,別說止血,痛都活活痛死了。
  誠然,那些技巧有很多並不好練,像封閉痛覺、操控不隨意肌,這些根本偏離了武道,快要變成忍術了,除了白起那種修煉狂,就衹有忍者、殺手之類的職業才會涉及,我從白起身上偷學到訣竅,卻沒有能力真正做到,但是,得到霸者之證後,我對自己肉體的操控能力大進,透過這件最頂級的心靈神器,我得以操縱神經,封閉痛覺,減緩心跳,減少出血,還有讓自己的肌肉收縮硬化,這些都是以往做不到的事。
  若沒有這些特殊技巧,我斷無可能存活至今,可能在李華梅一劍碎我臂骨後,就被她連接而來的追擊給剁了,想來確實僥倖。
  既然能夠活下來,當務之急,就是弄清楚自己的處境。憑著感覺,我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勢還挺重,不過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非但有人替我動過手術,縫合傷口,用過藥物,而且用的藥還相當不錯,要價昂貴,施救者頗有身家,還願意砸錢在我身上,這委實讓我不解。
  奇怪的是,若要對我進行治療,應該是在診療所之類的地方,但空氣中瀰漫的氣息,不是那種醫療設施特有的氣味,我不太好判斷自己究竟身在何處,再加上昏迷之前最後聽見的那些話,得出的結論……救我的那個人,恐怕不願公開身份,更不能讓人知道是他救我回來。
    這人……是誰呢?
  我很納悶,但還真想不出答案來,黑龍會那邊的人不會救我,變態老爸與慈航靜殿這兩派人馬不用如此偷偷摸摸,至於其他人……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其他人。
  還有,為何我的身上……尤其是下半身,有一種很特殊的感覺?
  這分特殊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趴躺在某種竹蓆床上,床的下半部開了一個圓洞,我的肉莖穿過圓洞,然後……被一張溫暖的嘴巴給輕輕含住,很有技巧地吹吮著。
  一醒來就有女人替我口交,盡管看不見面孔,但從竹蓆的縫隙中,可以約略看見那女子的苗條身段,再加上靈巧的口交技術,我想應該是一名柏當優質的美人,如果不是因為我渾身還痛著,肯定就要抱著那美女的頭,在她嘴裡狠狠幹一次。
  (醒來都有美女在替我吹,這個神秘救星的待客態度倒也周到,雖然奇怪了一點,不過……值得稱道。腦海里轉過這個念頭,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老朋友,清醒了吧?感覺怎麼樣?我如此盛情招待,你感受到我的誠意沒有?」說話聲音好熟,我轉動膀子,循聲側目看去,發現在一張豪華的竹藤椅上,坐著一個男人,他兩腿大張,一名赤裸的美人正趴在他胯間,忘情地吹吮。無比香艷的一幕,照說那個男人應該很舒服,不過我想他苦多於樂,因為這傢伙身上纏了許多繃帶,尤其是胸腹部位,纏得尤其厚實,光看那個繃帶厚度,我都不曉得自己與他哪個傷得重一點。
  傷得如此之重,還要女人侍奉取樂,這傢伙也算得上色中之雄了,如此執著的色鬼,世上罕有,我就算本來搞不清楚是誰,現在也心裡有數了。
    「……巫添梁,你沒死?」
  「沒死沒死,總算保得一條狗命在,要不然,也沒法及時救你一命,你可就真的死定了。」巫添梁的聲音緩緩傳來,他身上的繃帶之多,裹得像個木乃伊一樣,就連頭部都給繃帶包起,聲音模糊地傳出,都快要聽不清楚了。
  「老友,你說你自己是不是沒事找事,專門給自己添麻煩的?這些享受早就為你準備好,衹要我們一見面,談和成功,我們兩個就一起來這裡享用,豈不痛快?誰知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和談不要,偏偏要先打一場,結果弄到你重傷我傷重,衹能躺著進這裡來,真是何苦來哉?」「……哼,和平不是嘴上談談就能談出來的……至少,也要是吹出來的。」

  第七章 話沒心沒肺。人生王道
  巫添梁,這是我從小到大的至交損友,成長途中一路走來,我們兩個缺德的事情沒有少幹,什麼偷搶拐騙、姦淫擄掠,我們兩個和後來加入的巴閉一起,過了很長一段不得意卻尚稱快活的日子。
  在我的記憶中,阿巫自小父母雙亡,而我則巴不得自己父母雙亡,因此我們兩人一見面就甚為投契。在阿里布達王國,陣亡將士的子女可以免費就讀軍校,由國家包吃包住,阿巫住在軍校,宿舍離我家不遠,算得上鄰居,我們兩個就是這樣認識的。
  阿巫善於察言觀色,又很會鑽營,結交三教九流更是有一套,從小就很吃得開,我們兩人一同任軍職之後,他的官運亨通,也遠比我要升得快,只不過,他結仇家的速度遠比他陞官更快,爬上了多高的位置,就有多少人在他後頭猛戳脊樑骨,當然,後來更直接演變成拿刀砍,以至於有一段時間,我完全無法理解,身為法雷爾家族的後人,我從出生起就遍地是仇家,那傢伙到底是怎麼搞的,居然弄到仇家比我更多?
  有一段時間,阿巫在大街小巷拔足狂奔,後頭一票人揮刀猛追的畫面,成了薩拉城的一幕奇觀,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要上演一次,追在後頭的人們,男女老少都有,數目也是越來越多。當追殺者數目堂堂破了兩百大關,追殺頻率也從兩三天一次,變成一天兩一二次後,阿巫的上司終於受不了,將他外調。
  當時,阿巫淚眼汪汪,拉著我和巴閉,強迫我們為他舉行歡送酒宴,吃了我們兩個人半月薪俸,還叫了十八個妓女,亂交之後,拍拍屁股走人。如果只看這些,一定會覺得阿巫衹是個很爛的人,但真正的重點,他其實是一個很有辦法、很有本事的人。
  普通人,沒有能耐得罪那麼多人,更沒有辦法得罪那麼多人而不死。如果追在後頭砍的有兩百人,那麼隱藏在這兩百人身後,沒有拿刀上街砍人,卻同樣想要該人性命的,絕不會少於兩千人,兩千多人都想要一個人性命,各種明槍暗箭齊下,那個人還能夠每天悠哉地作惡,繼續跑給人追,本事就絕不能小看。
  事實上,當時阿巫在薩拉搞出了一張盤根錯節的利益網絡,每次杠上什麼人、惹上了什麼勢力的同時,他就躲在一張更大的保護傘底下,管他外頭風大雨大,日子照樣有滋有味。就連他被外調邊疆,原本也是被塞入炮灰營,應該到任不久就戰死沙場,卻不知他怎樣操作,沒幾天就轉調沿海,重新混得風生水起,到我去投奔他的時候,他已貴為一方的水師副提督了。
  環顧我生平所見諸人,阿巫絕對算得上一個奇人,他沒有出類拔萃的武功,也說不上有什麼大智慧,但不管怎樣的驚滔駭浪過去,他總能棒存,並且爬得更高,這種本事可比武功、智慧更難得。我一直都佩服阿巫的本事,他自阿里布達棄官叛逃,加入黑龍會,我覺得這是識時務的聰明之舉,卻沒料到還有那樣的內幕,鬼魅夕告訴我他是黑龍王親子時,我真的很討異。
  對於阿巫,除了欽佩之外,我還有一點挺複雜的感覺。以前我隱隱察覺,阿巫似乎有些怕我,明明我沒什麼可讓他怕的,但他總是盡量避免與我有衝突,這點實在很奇怪,因為他平時天不怕、地不怕,根本就是肆無忌憚,為何會顧忌與我有衝突呢?
  另外,還有一點,是我多年來無法索解的困惑。阿巫的本事很大,所以才能爬得這麼快,但與他用相同方法往上爬,甚至爬得比他更快的,不乏其人,卻沒有人結仇結得似他這麼多,這一切都是因為他行事的風格。
  假如阿巫做事別做得那麼絕,下手時候稍微留點餘地,別明明都已經踩在人家腳上,還要吐兩口唾沫,我想他其實可以爬得更快、更高,仇人還會比現在少得多,偏偏他好像管不住自己,就是要把事情做得那麼絕,半點餘地都不留給被他踩過的人,當然仇家滿天下。
  如今,我與阿巫兵戎相見,他還被我打成重傷,但當我被李華梅重創垂危,居然是這傢伙來救我性命?以當時情況而言,他確實最有渾水摸魚的餘裕,也有辦法找來醫生救命,但……這麼做是為什麼呢?
  「喂!你這麼搞是什麼意思?」「哪有什麼別的意思,我和你從小玩到大,看你快沒命還不去救,這就太不夠意思啦。」「少來,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做沒好處的事?」「是啊,沒好處的事,我是不會做的,所以你千千萬萬要把傷養好,早點康復,不然我這樁投資就血本無歸了。你知不知道要救你回來有多麻煩?那麼重的傷,我要找最好的醫生來替你治,又要找最好的殺手把醫生滅口,還要再找個更好的殺手,去滅那個最好的殺手口,一環扣一環,光為了救你一個人,就另外搭上幾十條人命。」「……這種事情是應該要怪我嗎?」我臉色奇差,沒好氣地回答,但從巫添梁的話裡,我已聽出了很多他幾乎是明示的意思。
  救人的同時又忙著滅口,這表示救我的事情,他不敢讓黑龍王知曉,一切都是瞞著黑龍王來做的,而他又說這是投資,那他救我便是為了謀取利益,換句話說,他對黑龍王已有反意。
  「呃,你要我幫你幹掉你老子?」黑龍王一族還真是了不起,自相殘殺都快變成家族傳統了,從馬德烈開始,兒子要殺老子,現在巫添梁也要殺老子,外頭還加上鬼魅夕也要打倒老子,這種一代新人葬舊人,世代交替的戲碼,除了一句有夠變態,我也不曉得能說什麼。
  不過,深想一層,便覺得這也無可厚非,他們那一家子本來就不是正常家庭,什麼父慈子孝,那是萬萬談不上,連和睦相處都做不到,照巫添梁之前的說法,黑龍王簡直是虐殺子女不遺餘力,巫添梁如果不先發制人,後果就是被送去與那些兄弟姐妹相聚九泉,說到底,也就是為了求生,碰上這種變態的老子,分分秒秒都會致命的。
  對於我的這個問題,巫添梁沒有立刻回答,他很囂張地抽了一口雪茄,噴了一口煙,這纔緩緩道:「你知道……我們兩個為什麼會一起長大?」這問題以前不知,現在已是完全清楚,黑龍王既然訂下了復仇大計,這個計策的時間又橫跨數十年,那麼為了要確保計策順利實施,情報自然是不能少的,要時時蘭刻取得最新情報,不斷修訂計劃,這纔能確保計劃正確進行。派幾個優秀的忍者日夕監視,雖然能取得最新情報,若換作是我,也同樣會派個人潛伏至目標的身邊,監視之餘,還能影響目標人物,迂迴確保計劃的順利實施。
  考慮到我與巫添梁認識時,他衹是個半大不小的小鬼,我覺得來進行潛伏計劃的,恐怕不只他一個,應該還有什麼人配合行動……「當時奉命到你身邊進行潛伏計劃的,有好幾組人,大家除了要設法完成任務,還要彼此競爭,暗殺同伴與提防同伴暗殺,因為老闆有交代,進行潛伏計劃的人,一組就夠了,至於怎麼選出那一組……嘿,優勝劣敗,看哪組能活到最後唄。」巫添梁自嘲地說著,笑容中有著濃濃的苦味。這當然不是情報組織的常規作法,照理說,搞這種潛伏行動,人數雖然不是越多越好,但幾組人馬之間大可合作,提高效率,哪有一面進行任務一面還相互搞淘汰賽的?這一切衹能說明,黑龍王壓根不想讓他們過得太舒服……「那段日子真不是人過的,但我還是過得挺開心的。因為在薩拉執行任務,每天都不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命,如果留在東海,這一分鐘不知道下一分鐘會死在哪裡……薩拉已經算天堂啦。」巫添梁笑道:「你可能也感覺到了,從小我一直挺怕你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老闆從來沒交代過任務目的,我不知道我潛伏是為了什麼?這個任務的最終目標到底是什麼?可是一旦出錯,後果就是死路一條。我必須整天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像捧著玻璃碗一樣,就怕我不小心什麼地方出錯,影響到老闆的計劃,然後莫名其妙被清理掉……他媽的,我又不是故意的,這難道可以怪我嗎?」黑暗世界的情報人員,這職業本來就是很無奈的,被犧牲、被冤枉,苦楚都衹能往自己肚裡吞,而碰上這種老闆,更是倒了八輩子楣。當間諜,上司確實沒有必要將一切坦然相告,下屬也沒必要什麼都知道,省得多想一些有的沒的,被敵人逮著拷問時,把什麼都說了,然而,巫添梁的情形卻又不同,黑龍王擺明就是在整人,即使這些人都小心翼翼地為他賣命,他還是要把這些人都逼到瘋狂邊緣,和他一樣不好過,這樣他纔開心。
  巫添梁碰上這種老子兼老闆,完全就是有夠衰,衹是,雖然我同情巫添梁的處境,但……這些事情難道是要怪我嗎?要比無辜指數,我也是衰到爆啊,又不是我花錢請這些人來潛伏的。
  但聽了這些話,過去很多關於巫添梁行為的費解之處,通通都有了解答。在這麼大的壓力下過活,個性扭曲、精神變態,都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不借著那些極端行為,鬆懈身心承受的壓力,他可能早就瘋掉了。
  「……當初他沒告訴你,那後來……你官位高了,他就對你說了嗎?」「哪可能啊,一切都是我自己調查、觀察,最後統合情報得出的結論。別訝異,這其實不難,那傢伙在我們面前根本就沒有試圖掩飾,這些破事衹要花時間查,就不難拼湊出答案,你們……只不過吃虧在不曉得他的真實身份而已。」巫添梁的話沒錯,假如一開始就知道黑龍王的真面目,那麼衹要針對這點作調查,我也能明白他的邪惡意圖,無奈他隱藏得太深……在我們面前。
  我吸了一口氣,想要說話,但腦裡一陣暈眩,天旋地轉,我知道這是重傷未癒所引起,絕不是因為底下有個女人在含著我的肉莖,還含到快要射出來。
  「呵,老友,是不是爽爆了?我就說嘛,戰鬥是沒有意義的,和平攜手纔是王道。」巫添梁笑道:「你傷勢還重,現在不是我們商量大計的時候,還是讓你再多休息幾天,然後再來談吧。」說著,巫添梁起身,預備離去,卻被我給叫住。
    「等一下!」
  我道:「你還有些該說的話沒說,現在就要走,太早了吧。」「也是啦,本來我是希望不要干擾你療傷,所以纔不想說,但這些事你不問完,大概也無心療傷,唉,老友,缺肝少肺才能離苦得樂,太有良心只會讓你自己日子難過。」巫添梁聳聳肩,交代了那日一戰的後續。我昏迷的時間不算太久,畢竟我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即使受了重傷,也會醒得比較快,短短兩日一夜,就回復清醒了。
  那日,黑龍王與阿里巴巴一場大戰,勝負如何,沒有別人知道,因為當戰鬥完結,只剩下黑龍王一個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嘴角染血,明顯受創,至於他到底傷得如何,還有與他激戰的對手是何下場,這些沒人知道,也沒人夠膽去問。
  我從空中摔下來時,是結結實實摔到地上,天河雪瓊先一步接下了同樣摔下來的鬼魅夕,關於這點,我不知道該誇獎她真正體貼我心意,還是大罵這女人狼心狗肺。

  鬼魅夕傷得相當嚴重,照巫添梁的說法,她用了忍術中一種形同自狀的究極忍法「兵解大咒」,這套見鬼的忍術,顧名思義,完全就是用來做最後拚命的自殺技,透支生命能量,激發出莫可匹敵的大力量,以期能夠同歸於盡,類似的功法我也會好幾套,鬼魅夕的這一手,算不上什麼稀奇東西。
  巫添梁道:「照理說,那套技巧用了就非死不可,我還真沒見過哪個忍者,用了兵解大咒還可以不死的,不過呢……這是針對人類而言……」「什麼意思?你有話直說。」「沒啥,就是我也不曉得我這小妹妹算哪門子生物,但應該不是什麼純血人類,她被你那些妞帶走的時候,已經回復了人形,我有很多手下信誓旦旦說,看到她身上一陣陣黑氣往外冒……」  「冒黑氣?那又怎樣?」
  話才出口,我自己也明白了,這就很像馬德烈的狀況。黑龍王這一族在生命被逼到極限時,似乎會產生某種形變,馬德烈失去原本肉體後,異變成了氣態生命體,在華爾森林搞得我們差點累到斷氣,鬼魅夕本來是沒這能耐的,但重傷瀕死之餘,會否因此產生什麼變化,這就誰也說不上了,假若她能因此變化體質,像馬德烈那樣,這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進化了……不過我是絕不會說,這算因禍得福的……鬼魅夕的身上,出現了這樣的異變,別的不論,至少保住性命有望,對我而言,這實在是一件大喜事。
  從巫添梁的敘述中,我大致了解,鬼魅夕和我從半空墜地後,地上的羽霓、天河雪瓊便帶著我們兩個逃跑,跑沒多遠,黑龍會的追兵就趕了上去,盡管黑龍王分身乏術,李華梅又因為傷了眼睛,一時無法行動,但黑龍會還是有些高手的,聯合起來,實力不可輕視。
  天河雪瓊、羽霓且戰且走,嚴格來說,根本就是天河雪瓊一個人,帶著一個重傷者,兩個垂死者在逃命,要不是她的魔力大致回復,根本支撐不住,早已落敗被擒或被殺了。
  衹是,不管天河雪瓊再怎麼努力,撐到這裡也是極限了,她戰力不弱,但再打下去,能否橫掃全場,打贏所有對手尚未可知,她的三名同伴卻要重傷不治了,如今的她,施不出治療咒文,對於這個要命的問題全然束手無策。
  黑龍會人多勢眾,對她布下層層包圍網,怎麼說天河雪瓊也是第七級的魔法師黑龍會對她不是毫無顧忌,所以借著裝備、武器來彌補劣勢。這個戰術是成功的,天河雪瓊和羽霓支撐一段時間,卻仍逃不出包圍網後,兩人即將不支,但意外的事情發生,一名突然出現的幫手,殺入重圍,救了她們。
    「幫手?」
  我聽得納悶,想不出從哪裡又冒出了個幫手來,在我的認知中,我們完全就是一支孤軍,如果還有別的幫手可以請,一早就已經請來,何必弄得那麼辛苦?
  而這些所謂的「幫手」也真是可笑,假如真有心要幫忙,怎麼不早點出來?
  非要等到我們傷重垂死,只差一步就要給人亂刀分屍的時候,才跳出來扮救世主,真他媽的超級犯賤。
  「不錯,就是神秘幫手,還不是普通角色,最強者級數,純正第八級力量,連我都很好奇,老友你是從哪個窩裡牽出這種高手來蹓的?」巫添梁摸著下巴,煞有其事地問話,其實我還挺願意回答這問題的,無奈連我自己也糊塗,想不出這個高手從哪冒出來的。
    純正的第八級力量?
  最強者級數的高手,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冒出來的,阿里巴巴、暗黑召喚獸,這都是特殊情況,不過這些特殊情況可一不可再,我也想不通是從哪裡又冒了個第八級的高手出來救人,難道……是心劍神尼出來救徒弟?
  我問了問關於那神秘高手的特徵,結果是個很傳統的蒙面黑衣人,身材高大,壯碩魁梧,九成九是個青壯男人,這與心劍神尼的形象不合,而當世五大最強者,萬獸尊者已歿,這人又不可能是黑龍王、李華梅、心劍神尼,難道會是我的變態老笆?但……變態老爸從來就不是肌肉男啊!
  巫添梁道:「那個高手蒙面登場,武功奇高,隨手發劍氣,幾下子就把我們的人都打蒙,我聽人說,他使的那一手,是慈航靜殿的大慈悲禪劍,沒有相當佛法修為是使不出的,這樣子說,你腦裡有沒有想到是誰?」我茫然搖頭,只肯定絕不是心劍神尼,那個妖尼姑腦裡要是懂得何謂慈悲,太陽都要打西邊出來,「可能是慈航靜殿偷藏的高手吧,畢竟是傳承久遠的名門大派,偷偷藏起一個或幾個超級高手,也不是沒可能,我倒比較好奇,假如那個高手很厲害,為什麼我現在會在這裡?他救人有性別歧視的嗎?」「天曉得,或許他是妒忌你長得比他帥吧。」巫添梁兩手一攤,道:「當時的情形也很亂,一堆重武器交錯對轟,你差點被轟成好幾截,幸虧我及時趕到,把你搶了下來,那個高手看你落到我手裡,就帶著一二個小妞跑了,我說老友,你猜猜看,那個高手會不會趁機把三個小妞都奸了?」這個問題我倒不怎麼擔心,能把大慈悲禪劍使得好,這人不單單武功高,佛法修為亦深,像這樣的人,變成變態色魔的機率不是沒有,但確實不高,再說也不是每個男人救女人都是為了奸她們的……(會不會是什麼原有的高手取得了突破?比如……老白?可是,連方仔都還沒突破,這佳又白瀾熊照說也不應該……呃!莫非是他?腦中出現一個頂天立地的魁梧背影,念及故人,我心中一動,臉上表情也有變化,巫添梁何等精明,這些反應如何逃得過他眼裡,但他也不問,就這麼起身告辭。
    「等等,你去哪裡?」
  「回自己房間睡覺啊,不然難道要和你擁抱吻別後才能走嗎?」「把這兩個女人帶出去,我療傷階段,不需要特別服務。」實在不是我挑食,雖說婬術魔法之中,有借著雙修來療傷的技巧,但所謂雙修,另一方的程度也很重要,若是沒有一個好的爐鼎,雙修不過是幹乾爽而已,沒有多少真實效果,還不如不要……巫添梁見我堅持,便拍拍手,讓那兩名一直在室內被我們玩弄的艷女起身隨他離開,由於室內昏暗,我沒怎麼看清長相,可是瞧那粉背、隆臀的曲線,越看越眼熟,令我疑惑心起,出聲問道:「餵,這兩個妞我以前是不是幹過啊?為什麼看起來好眼熟?」「哇,老友,我真不知該說你太無情好,還是誇你有情有義,居然這麼遲才認出來,這兩個是巴閉的姐姐,你我在第二集……不,是在娜麗維亞時幹過的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幹了她們不只一夜了,怎麼後來有了大奶狐狸妞,就把她們兩個都忘光了?如此喜新厭舊,拔屌不留情……唉!」巫添梁嘆道:「老友你果然是真男人啊!大丈夫當如是也,有為者亦若是!」看著巫添梁比出的大拇指,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算是被人當成婬魔的我,也不可能把每個幹過的女人都記住,當然,我也不認為喜新厭舊這種行為,有什麼好真男人、大丈夫的。
  「等等,我忽然想到,你沒事帶巴閉的姐姐給我幹做什麼?當初你棄官逃跑的時候,這兩個女的不是被你賣去妓女戶了嗎?你從哪裡又弄回來的?」「什麼賣?說得多難聽,我是送她們去進修性技,既然是深造學習,當然就要住宿啦,等她們修業圓滿,我就又把她們給接回來,還冒著風險,潛回來參加她們結業的亂交……咳,結業典禮。」巫添梁道:「今天是你我久別重聚的友好時刻,我就讓她們兩個一起出來,重溫舊夢的同時,還可以懷念巴閉,紀念我們三人的友情,這麼妙的構想,老友你有沒有覺得很感動啊?」「……我比較在乎,要是有一天我被幹掉了,你是不是也會這麼搞著我的妞來懷念我?」「哈哈哈,你要是不忿,也可以搞我的妞來懷念我啊,搞多少都可以,我不介意的!」巫添梁大笑著擁美離去,他所謂的「他的妞」,和我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他平常兼作奴隸商人,常常染指自己的商品,搞得爽的就提價賣,搞得太爽弄大肚子的就折價賣,有時還強迫自己手下去買,「他的妞」意思就是「他的貨物」、「他的破鞋」,當然不介意被我上。
  從這點來說,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做得比我要徹底、決絕,像我們這樣專行歪路的缺德之人,本來就不該喜歡什麼、珍愛什麼,一旦破戒,就是留下弱點給敵人,早晚自己會心痛不已。
  變態老爸之所以無敵,不是因為他武功蓋世,而是因為他心無堊礙,什麼都不在乎,別人根本抓不著他的弱點,無從針對、無可報復,就連黑龍王這樣的強人,幾十年來也為此傷透腦筋,苦無良策。巫添梁在這點上,就是向我家變態老爸學習,什麼也不留戀,什麼也不想珍惜,若有什麼喜愛的東西,就搶在被敵人破壞之前先砸掉,這……搞不好就是他能在黑龍王身邊倖存至今的理由,從某方面來說,他壞掉的程度比黑龍王還徹底。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喃喃自語,但很快發現不對,「去,鬼扯什麼,又不是在比誰最變態,這世界總要有幾個像正常人的吧……唔,這話由我來說,也怪怪的就是了。」昏暗的斗室內,別無旁人,我得知了天河雪瓊、鬼魅夕等人的狀態後,心下稍安。當前首要之務,就是回復戰力,不管怎麼說,我都沒有辦法在這裡放假休息,外頭還有太多我放心不下的牽掛,再說,有一件事情讓我心中難安。
  巫添梁又救人又滅口,這些都是刻意瞞過黑龍王的,不難想像,無論黑龍王對這個兒子有多感興趣,多想拿他來玩遊戲,一旦東窗事發,那就是遊戲結束的時候。衹是……黑龍王真的被巫添梁瞞過去了嗎?
  鬼魅夕與醉僊罌粟兩人也是密謀反叛黑龍王,暗地裡策劃半天,最後也沒能蹣過,我橫看豎看,不覺得巫添梁在這方面會更勝那兩姐妹,更別說與黑巫天女、心燈居士比較了。要是沒能瞞過去,說不定什麼時候,黑龍王就突然殺到我面前,笑嘻嘻地送來某件讓我痛苦得想死的禮物。
  把自己的命運寄託在別人身上,風險實在太大,我不想搞這麼冒險的事,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回復戰力。
  (不過……這感覺還真特別啊,運功療傷,以前這好像是高手才會做的事,現在我居然也有資格幹了。或許是因為與巫添梁談過的關係,我突然很懷念從前的自己,那個還在薩拉城裡,吃飽今天不想明天,整天就是吃喝玩樂的兵痞混混……

  第八章 話物質艱困。以量補質
  療傷的生活,一向很苦悶,不過既然這是療傷休養,不是度假,也就沒什麼可挑剔了。
  其實,我如果真的要把這段時間過得像度假,也不是不可以,衹要向巫添梁打個招呼,保證醇酒美人應有盡有,每天要換不同年分的酒、不同歲數的美人都可以,衹是,考慮到這麼一來,巫添梁又找女人又滅口,累到夠嗆,傷傷天德無所謂,要是搞到動靜太大,連黑龍王都笑眯眯地來串門子,這就很糟糕,所以不得不放棄這個能給我老友大找麻煩的主意。
  療傷的本身倒沒什麼特別,我透過霸者之證,可以完全操控自身肉體,從某方面來說,醫生對我根本就沒用,有這手絕活在,自己替自己動外科手術都沒問題,連手伸不到的後背都能搞定。
  霸者之證加內功療傷,大部分的問題都能搞定,真正需要的反而是藥物。用來治療肉體的藥物,可以用霸者之證取代,反正吃藥下去,也無非促進肉體做出反應,我直接用霸者之證下令更快,但霸者之證再強,肉體運轉所消耗掉的能量,卻不可能無中生有地補上,一旦缺乏能量,霸者之證的效果也打折,所以,在療傷過程中,我需要的不是傷藥,而是補藥。
  「這……有點麻煩,這種兵荒馬亂的時間,殺個把人滅口容易,但凡是珍貴藥材,都登錄在冊,受到嚴密監控,要拿不難,要不留痕跡就很困難。」巫添梁面有難色,沉吟半晌,問道:「辦法也不是沒有,你……能不能以數量填補質量?」這算什麼見鬼的辦法?就算是感冒,也不是下的劑量大就好得快,用數量來填補質量,這方法未免……無奈,情勢緊迫,沒什麼選擇餘地,我衹有妥協,反正我真正需要的是補充能量,藥物的效果不是重點,次一級的藥品將就著用吧。然而,我不知道是我這句話出了什麼問題,或是巫添梁理解有誤,經過一番轉捩後,最終的結果,是巫添梁一次帶了六十多個便當過來,弄到我們兩個在地下密室,狂嗑那六十幾個便當……天殺的,他居然還忘記帶茶水下來。
  「嗝!我……我說老友……你……你覺得這些便當……嗝……數量怎樣?我專門挑菜色豐富的,應、應該……嗝……很能飽足你的需要吧……」「我……嗝……很久沒有……一次吃那麼多飯過……好飽……阿巫,你吃了幾盒了……」「我……我也不知道,但感覺……好像還有點餓……幅幅幅幅嘔嘔?」再怎麼打腫臉充胖子,人的食量終究是有其極限,拚命狂吃下去的結果,就是狂噴出來。用這種極端方式來補充能量,是勉強解決了一個問題,但我很懷疑照這樣下去,傷癒出關之日,自己會不會也已經脫離人類,變成什麼飼料豬一類的生物了。
  解決用餐問題,療傷之餘,我倒也沒有忘記,先探探巫添梁的底,看看他腦裡打什麼主意。
  「阿巫,你也不是笨蛋,告訴我,你真的認為,你背後做的這些事,可以瞞過你那個非人類的老子?」「這個……老友你也不是傻蛋,你明知道我對你別有企圖,救你不過是利用你,為什麼還坐在這裡和我一起剝橙子吃?」巫添梁把吃完的橙子一扔,抹抹嘴上汁水,苦笑道:「我沒有把握,半成把握都沒有,把握這種東西,是去計算可以計算的東西才有意義,那傢伙……是可以算得出來的嗎?他的思維、情感,全都與正常人不同,甚至根本就和人類不同,連了解他都做不到,你要拿什麼去算?」我沒有問巫添梁為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因為這個答案我自己也清楚。敵人與我們差距過大是事實,但如果做什麼計劃之前,都先想說「這一定瞞不過他」、「他一定會識破」、「他絕對是故意裝不知道」,那事情根本就沒法做,眼前的選項只剩下投降與自殺兩種。
  如果要選擇自殺,我們也不用撐得那麼辛苦,早早跳崖上吊就解決了,有時候我真覺得,我們的選擇無比可笑,在找死與等死之間二選一,不管怎麼選,早死晚死都得死,真躬得我們求生意志無比堅強,到現在都還沒有精神崩潰。
  所以,我們衹能步步為營,做每個計劃之前,假設「這麼做黑龍王應該不會識破」,並且相信這個大前提,然後在自己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忐忑中,硬著頭皮去掙扎求生,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因為投降不被受理,剩下的唯一選項就是自殺。
    「為什麼……」
  我皺眉道:「我覺得自己這樣子好慘呢?」「別擔心啊,我的朋友……有那麼一句俗話,或許你也可以參考看看,俗話說,慘到了極點……」  「就會否極泰來?」
    「不,是你就會習慣了。」
  巫添梁的話,倒也具備一定的寫實性,不過,並不是我想要接受的方向。
  「……免了,我覺得我還是重新考慮一下自殺的可行性。」在躲起來療傷的幾天裡,盡管我們嘴上都說得悲觀,不過整體氣氛都是樂觀向上的,畢竟我們兩個一起長大,默契十足,已經很習慣在逆境中向上看了,雖然……部分默契有點過頭。
  「什麼?你是說……你對於怎麼打倒你老子,一點具體計劃也沒有?」我怒道:「有沒有搞錯?你冒著性命危險救我,滅了一堆人的口,搞了半天,什麼具體計劃都沒有,那我傷好以後怎麼辦?拍拍屁股走到外頭繼續奮戰?你是專門來做善事的嗎?」巫添梁的話,讓原本以為他有什麼妙策的我,幾乎氣到兩眼翻白,然而,站在他的立場,同樣有話要說。
  「拜託,你想都想得出來吧,我不過是有點小聰明,又不是有大智慧的大梟雄、大魔頭,要我設計那種瞞天過海的大陰謀,我哪可能會啊?但我從那些大梟雄、大陰謀家的經驗裡,學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無招勝有招。」  「啥意思?」
  「要破招,首先得要有招給你破;老頭子要發現我的陰謀,首先要我有陰謀給他發現。如果我完全沒有計劃,他又如何發現我根本不存在的計劃?」「放你媽的屁啦,這種話衹能去哄小學生,還無招勝有招咧,黑龍王就算查不著你的計劃,光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有反意,即使沒有證據,一樣能當殺你的理由。」「那又如何?本來他殺我們就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假若他要玩栽贓,那還是看得起我們了,再說,他也不會光因為有反意就殺人,不然他沒事閱兵一次,黑龍會七成五的人都要被宰掉,我想他就算真的要動手,也不會挑現在吧。」巫添梁說話的時候,一臉淡定,彷彿成竹在胸,盡管他的話聽在我耳裡,沒多少說服力,但誠如他所言,那麼多厲害的大梟雄、大陰謀家都失敗了,證明他們的方法不可行,既然沒人知道什麼辦法行得通,何妨用他的方法試試看?
    「再說了……」
  巫添梁笑道:「如果他正在監視我們,那麼他聽著我們在這裡操他娘,卻一時拿我們也沒辦法,衹能忍著,這樣……你不覺得也挺過癮的嗎?」「唔,有點道理,就像那些愛看網上盜版書的,衹能聽我們在這裡罵他全家被狗幹,卻不能跑過來打我們的臉,是一樣的意思?」「呃……你要這樣想也行,反正意思差不多啦。」這真是超級自我感覺良好的精神勝利法,不過,也沒什麼辦法,世上有太多莫可奈何的事。
  除了商討戰術,我也不斷構思各種增進實力的辦法。這一場意外的戰鬥,固然讓我傷得有夠重,卻也是獲益匪淺,我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不過徘徊於生死邊緣的險惡實戰,真是增進修為的妙法,別的不算,光是與最強者級數的高手正面比拚、短兵相接的經驗,就讓我參透很多之前只朦朧有感覺的東西。
  最大的收穫,自然是意外打開的那兩把鎖。
  抵天之劍、天魔大滅絕,這兩門絕學的威力之大、變化之奇,我越是練習,越是深有所感,覺得白起這次真是賠本大特賣,把這麼好的東西都教給我,一守完封天下強招,一攻盡破世間防壁,當有一天我能夠充分掌握其中奧妙,光是這兩套絕學的交錯運用,就可以在大地上橫著走了。
  (而這兩套絕學,不過是阿起留給我十幾套東西中的兩套,其餘的若是都能掌握,那我豈不是……嘖丨衝動是魔鬼,差點又忘記自己是誰了。白起留給我的絕學,固然是封藏在我的身體裡,但要打開那些封閉的鎖,除了機緣巧合的靈感,就衹能靠生死之間逼出的潛力,前者太不可靠,後者……若不夠危險,就逼不出那分潛力,但若太過危險,夜路走多總會碰鬼,遲早弄假成真,衹要有一次失控,我就完蛋了。
  況且,就算把那十多道鎖都打開,恐怕也沒什麼意義,白起能把這些絕學強灌給我,他自己就算沒全部練成,至少也練了九成,結果呢?武功那麼厲害的絕頂強人,別說長命百歲了,他甚至還死在我前頭,可見得不是武功蓋世就能所向披靡,要解決問題除了增強實力,還是得要多動腦。
  幾天之中,每次巫添梁沒來,我就在地下密室苦練不輟。一開始,我背上傷勢不輕,不能亂動,衹能用霸者之證在意識裡開闢空間,自行練習,兩天過後,背傷的表面封口,內裡骨肉尚未痊癒,卻已能下床行走,我便擺開姿勢,如當初練習轟雷赤帝沖一樣,一遍又一遍嘗試施展,尋找感覺。
  與李華梅對戰時,這兩套絕學的使用狀態都算是超常發揮,一旦脫離那種危機狀態,我就使不出來,衹能重新練起。反覆練習之後,我訝異地發現,天魔大滅絕威力雖強,上手卻不難,與轟雷赤帝衝出於同源,深奧之處在於勁道運用,衹要以後力量修為日高,這一招的威力就會隨之增強。
  反倒是抵天之劍,看似簡單,可是一鑽研下去,才發現其中奧妙變化無窮,一時之間能掌握的,不過十中一二二,若真正想要得其神髓,一輩子的時間都砸下去,還不曉得夠不夠咧。
  在勤修苦練的同時,我發現體內力量蠢蠢欲動,有些不穩,這種現象通常是因為兩種理由,一是近日力量增長過快,肉體狀況配合不上,可能要走火入魔;另外一種……就是所有習武者夢寐以求的喜事,力量即將突破關卡。
  我突破至第六級,已經有相當時日,加上這段時間的進廒與領悟,要突破至第七級,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雖然現在這種時局,第七級力量根本做不了什麼事,但總比連渣都不如的第六級要好。
  (大概是修煉那兩套功法,力量集中,貫穴走脈,漸漸達成了突破條件吧,要是能在離開前,突破到第七級那就好了,連離開之後的安全都多幾成保障。
  我已看透,巫添梁對於黑龍王,沒有明確的謀叛計劃,但除此之外,他並不是什麼想法都沒有,衹是沒說出來而已,我敢肯定,他手上必然掌握著某個關鍵,能夠一擊制勝的關鍵。
  無招勝有招,不是真的什麼招都沒有,巫添梁不預設計劃,是因為他牢牢握著最關鍵的那一點,一出手就要分勝負,不是大贏就是徹底完蛋,這是他的底牌,而我要弄清楚的也就是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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