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看到利奇站在樓梯口時已經明白,像利奇這樣的人物,敢公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只說明一件事,至少這座大樓已經完全控制在對方手裡。順著這個想法繼續想下去,安德森馬上明白同盟的打算。
最近同盟在西線採取的一連串列動全都有共同的特徵: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事先沒有一點徵兆,而且用大量假情報迷惑聯盟各國的視線。
兩邊一比較,安德森的心底變得一清二楚。之前情報部門傳過來的消息,以及參謀總部對於同盟的行動預測,全都是錯誤的。
同盟根本不打算等到十幾萬大軍集結之後才發起反攻,而是和西線一樣,採用突然襲擊的戰法。只不過在西線,同盟突襲的目標是交通樞紐,而在這裡,他們的目標直接定在指揮中心。
從看到利奇的那一刻起,安德森的腦子裡不停地琢磨,怎麼才能把局勢扭轉過來。可惜想了半天,他發現再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你們的人不可能太多。”
安德森對於這一點多少還有些把握。
“確實不多,才不到一百人。”
利奇帶了一點心眼,沒有實話實說。
安德森微微怔了怔,不過他的心沒有為之一松,反而抽得更緊了。
只來了這麼一點人意味著來的全都是高手,恐怕都是輝煌級的騎士。
如果換成三年前他根本不會這麼想,就算有人這麼對他說,安德森都會懷疑 真實性。輝煌騎士不是大白菜,隨意能抓幾把過來。
但去過其它戰場,見識過大國與大國之間的戰爭,他知道輝煌級的騎士在那些真正的大國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尖端武力。
安德森看了看利奇。雖然只是數面之緣,但他對這位一直很在意,所以他知道,以這位現在的身分和地位,可以輕而易舉向同盟各國借來如此數量的高階騎士;別說輝煌騎士,就算天階騎士也可以借得到。
朝著四周張望兩眼,安德森想把藏在暗處的敵人找出來,可惜以往只要有人注視就立刻會有的感應,這一次卻沒有察覺絲毫異常。
安德森不認為利奇在詐他,這說明來的人實力全都高於他。
“你現在快點走吧。”
利奇歎息一聲:“就算不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手下,快點想辦法逃出城吧。”
他之所以多加後面那句話,就是怕安德森是個死心眼。
不得不承認,利奇對安德森確實瞭解。
安德森原本在考慮怎麼讓其它人能有所準備?怎麼組織有效防禦?怎麼讓另外三個輝煌騎士也能有一、兩人得以逃生?但此刻利奇的警告讓他警醒過來。
現在的情況就和當初他和利奇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只不過角色反過來。利奇有心放水,他就可以逃出生天;如果他有其它想法,結果只會把自己賠上。
冷靜下來一想,安德森已經有所取捨。早在西線潰敗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聯盟大勢已去,這同樣意味著瓦雷丁帝國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
只要一想到帝國的軍隊在蒙斯托克的土地上做過的事,安德森感到恐懼。因為蒙斯托克人肯定會報復,同樣的命運也將降臨到他的國家頭上。
從現在開始,他或許應該考慮怎麼盡可能地為帝國保留一絲元氣。
“謝謝你,後會有期。”
安德森放下手裡的茶杯,他徑直朝著騎士總部另一頭走去,那裡也有樓梯,下去直通後門。
安德森的腳步很快,他感到自己的心中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催促他加快速度。
這是一種直覺,是危機即將來臨的緊迫感。他知道利奇沒有騙他,這座大樓的四周已經被封鎖了。
騎士總部的後門緊貼一條小巷,旁邊是稅務局大樓。那幢大樓也有一扇後門,不過這扇門大部分時間是關著的。
安德森用力一推,用鐵皮包裹的厚重門板立刻從門軸上脫離。
稅務局這樣重要的地方肯定有騎士看守著,不過負責守衛的騎士一靠攏過來,立刻認出是戰區副總指揮官安德森將軍。幾個人馬上立正敬禮。
“你們肯定有用來報警的信號彈,快拿來給我。”
安德森低聲說道。
那些守衛全都疑惑不解,不過他們都照著做了。正如安德森所猜測,守衛的身上帶著這玩意兒。
隨手拿了兩支信號彈,安德森不再搭理那些守衛。他徑直朝另外一邊跑去,另外一邊是一道五、六公尺高的高牆,不過它根本阻檔不住安德森。
只是片刻工夫,安德森已經連著翻過幾幢大樓。
快要離開這個街區時,那種危機臨頭的感覺輕了些。安德森瞧向手裡的信號彈。
這玩意兒是一根半尺長的金屬棍子,頂上一頭用獵封著,底下有一根拉索。只要一拉下面的拉索,信號彈就會射到空中。
安德森隨手抓了個人過來,將信號彈往他的手裡一塞:“半分鐘之後拉底下的繩索,聽到沒有?”
說完這話,他將制服脫下來往地上一用,然後閃身出了大門。
他的手裡還有一發信號彈。如果半分鐘之後那個人沒有發射信號彈,他只能自己冒這個風險。
一邊走,安德森一邊往回張望。
半分鐘之後,一顆紅色信號射到天空中。
信號彈剛一飛起,一道沖天劍氣直貫而下;聽從安德森命令射出信號彈的那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絞成碎末。
頓時,刺耳警報聲響徹裴內斯的上空。
警報聲響起時,利奇正在一樓溜躂,他的目標是那兩根柱子。
這些柱子旁邊都有騎士守護。利奇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廳有那麼多守衛,原來是為了保護這兩台裝置。
繞了半圈,利奇像剛才一樣,將“域”收縮到極致,將兩根柱子掃了一遍。
這一次的收穫要大得多,因為距離近的緣故,他可透過外殼“看”清裡面的狀況。
兩根柱子的底下各有一個長條形東西,裡面塞著一塊塊能量結晶,顯然是動力核心,同時也是自毀系統。
利奇剛打算靠近,遠處傳來一聲悶響。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利奇的第一個反應是:可能和安德森有關。
不管這個猜測是不是正確,利奇已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一蹬地面,身體如同一枝箭矢般地射出去。
“錚錚”兩聲輕響,利奇的爪刀彈出。這一次他沒帶彎刀,彎刀的目標太大,他根本不可能帶在身上。
十指連環彈出,一道道透明刀風朝周圍的守衛射去。這是“高頻震盪波刃”而不是“光輪斬”不過自從利奇領悟“真·光輪斬”這招也變得厲害許多。
六顆人頭瞬間飛起。
那些守衛只不過是普通的騎士,他們的兵刃還在鞘裡,根本來不及抽出來,對上早有準備的利奇自然一點活路都沒有。
幹掉守衛,利奇朝其中一根柱子抓去。等到他的手收回來時,手裡已經握著一根金屬管,底下是被強行扯斷的金屬絲。
順勢一滾,利奇到了另外一根柱子底下一抓一扯,另外一個金屬管子也被扯下。
隨手一擦,鵝卵粗的金屬管一下子破裂,裡面的能量結晶希哩嚷啦掉落一地。
把兩根破管子遠遠地扔出去,利奇撿起四塊能量結晶,然後一把撕開制服將能量結晶鑲嵌在裡面的戰鬥服上。
剛把第一顆能量結晶嵌上,利奇感到渾身一陣脈動,那是戰鬥服正在啟動的徵兆。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警報聲在耳邊響起。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對於早已潛伏在四周的同盟輝煌騎士來說,無異於開始進攻的信號。
當初制訂計畫時就已經定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行動的信號由利奇來發;但在利奇沒有命令之前,如果聯盟已經發現不妙,他們必須提前行動。
幾乎在一瞬問,九部戰甲從四個方向沖出。它們有的負責對付廣場上的敵方戰甲,有的直沖騎土總部大樓。
此刻的利奇早已大開殺戒。他縱身一躍,從一樓大廳跳到二樓,雙手連揮十指飛彈,無形刀風將任何能活動的目標全都斬成兩段。
致命的不只是無形刀風,還有常人無法察覺的“精神穿刺”“精神穿刺”如同海浪般朝四面八方蕩開,雖然不致命,但是大部分人遭到“精神穿剌”的攻擊之後立刻倒在地上;他們的身體抽搐著,臉上滿是痛苦神情。
只有精神力比較強悍的騎士頂住第一波攻擊,他們頭痛欲裂、搖搖晃晃地往前沖,有的跳窗而逃,也有不顧一切地想沖過來和利奇拚命。可惜不管是逃跑的人,還是拼命的人,一個都沒有成功,全都倒在無形刀風之下。
沒有那兩台裝置的壓制,輝煌騎士對中低階騎士的絕對優勢顯露無遺。
突然,南側響起一陣沉悶撞擊聲,緊接著是磚塊瓦碟料塌的聲音。
利奇的援兵到了。
又是一陣“精神穿刺”前來增援的輝煌騎士也沒有忘記用這一招。
一看到援兵到了,利奇不繼續撐下去。這裡畢竟是危機四伏的戰場,對於他來說,回到自己的戰甲才是正確選擇。
“小心大廳中央的那幾根柱子,那是聯盟的最新技術,我好不容易把它們保留下來。”
利奇臨走沒有忘記囑咐一句。
他這樣做既是為了保護那兩台裝置,也是為了找一個合適說詞。他得為放安德森離開找一個合適理由。用這做理由應該足夠。
交代完這件事,利奇飛身跳到一樓,沖出騎士總部。
此刻,外面的廣場早已成了血腥戰場。
就算再注意分寸、就算對力量的認知再深,一旦動起手來總有控制不住的地方。所以只是一會兒工夫,廣場邊的大樓已經倒了一片,連紅宮週邊都崩塌一部分。
地面上自然更加淒慘,到處是屍體和損毀的戰甲,還有從戰甲上砍下來的零件和裝甲碎片。
“羅拉莉絲,你在哪裡?”
利奇在傳訊通道裡不停地呼叫。
“就在廣場的東南角,你過來就可以看見了。”
羅拉莉絲早等著和利奇會合。
在廣場東南角旁邊的馬路上停著兩部戰甲,其中一部是羅拉莉絲在駕馭,她不方便參與這次行動;旁邊那部戰甲就是利奇的。
此刻兩部戰甲已經撕掉外面的偽裝,露出裡面銀光閃閃的本來面目。
這不是鍍上去的。這種高強度輕合金本身就是這種顏色,他只是讓人拋光過。
利奇顧不上和羅拉莉絲說話,他徑直鑽進戰甲裡。
一進入戰甲,他的心真正地放下。
“施泰因和伯尼貝利兩邊都已經出動了嗎?”
利奇首先問道。
“應該沒那麼快吧?我們在城外的那些人恐怕還沒有動起來呢。”
羅拉莉絲說道。
利奇這才想起大家之所以動手,並不是他下令的結果。
他連忙在一個按鈕按了一下。
這是行動開始的信號。
幾乎同時,行動開始的信號發到城外的船塢、施泰因和伯尼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