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奇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女孩,他突然發現,從這個角度看別人,確實讓他感覺很爽。
“哪個白癡這麼說的?”
女孩怒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祭典中出錯絕對不得了,像利奇這樣的外國人倒是不會有麻煩,但是和他有關的人卻會受到牽連。
“是一個比你大一些的人。”
利奇指的當然是那位公主殿下。
利奇正逗弄腳邊的女孩,遠處的幾道目光正鎖定在他的身上。
和其他人的目光不同,這幾道目光之中帶著一股殺意,利奇轉頭順著那幾道目光看去。
殺意最濃重的那道目光,來自于一個形容枯槁、臉色蒼白的人。
他沒親眼見過這個人,但是看過這個人的畫像。和畫像比起來,這個人看上去更虛弱、更病態,標準的未老先衰。
這個個人正是三大神工之中唯一屬於聯盟的神工——波羅諾夫。
地位不同,能夠享受的待遇也自然不同,像波羅諾夫這樣的人,不但能夠站著,還可以稍微活動一下,此刻他就拿著一副望遠鏡朝著利奇猛瞧。
“那個會不會就是設計了‘龍’的小子?”
波羅洛夫問身邊的那群人。
“就是他。”
從稍微前面一點的地方,傳來了回答的聲音。回答的是科爾薩克。
其他人部只知道有利奇這麼一個人,卻不知道利奇長什麼樣子,只有科爾薩克因為當初安德森的報告,對利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見過利奇的畫像。
“看來他打算參加儀式結束後的混戰。”
另外一個聯盟的天階騎士淡淡地說道。
“真是太可惜了。”
人群中傳來了無比遺憾的歎息聲。
這些人都能夠猜到,這句‘太可惜了“指的是什麼。聯盟同樣有很多二十歲以下的天才騎士,但是考慮聯盟的人一旦上場,肯定會遭到同盟參賽者的圍毆,所以他們沒有派人參加之後的混戰。
“現在報名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恐怕不行,路全被觀禮的人封死了,就算能夠報名,戰甲也進不來。”
“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為了接下來的演示會,我們不是準備了幾部戰甲?”
“那才多少?再說我們的人一旦上場,肯定遭到圍攻。”
“未必,只要給參賽者一個更好的目標,他們肯定會無視我們的人,畢竟私心這種東西,誰都會有。”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事後同盟肯定要想辦法收拾殘局,他們必須趟件事做出解釋。如果那個小子在混戰中死了的話,那就更有趣了。”
“可惜,所有的戰甲都會被限制能量輸出。”
“那也未必做不到,被限制的只是能量外放,戰甲本身的動力輸出並不受限制,歷次混戰不是都有重傷甚至死亡這類事發生嗎?”
“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那個人絕對是重點保護對象,一旦他落入下風,裁判肯定會把他救下來。”
“那倒也是,有些可惜了,不過試一試也不錯。”
“這必須由幾位特使大人決定,畢竟參加展示的那幾部戰甲全都是機密。”
“真正的機密又沒有被拿出來,有什麼關係呢?和這一次的機會比起來,洩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機密,我覺得很值得。”
“這件事,還是讓各位特使大人做決定吧。我們只是提出建議。”
一番竊竊私語之後,大致的計畫已經確定了下來,此刻對於聯盟的這些天階騎士來說:問題只剩下怎麼和各位特使聯絡了。
等待各位特使做出最終決定的同時,他們並不打算傻傻地等待。這點時間可以進行一些準備工作,比如物色參賽人選之類的事,完全可以先進行準備,要不然等到各位特使下了決心之後再進行,就有些遲了。
一隊皇家近衛騎士走了出來,這些皇家近衛騎士身穿著古典式樣的祭禮服,頭上頂著紅纓盔,背後系著拖地的披風,他們的手裡拿著的並不是武器,而是一個託盤,託盤上覆蓋著一塊紅色天鵝絨布,上面放著一束花。
看到這些騎士,利奇的心怦怦直跳,一種莫名的冰寒從他的腳底直踱腦門。
他絕對不會看錯,這一隊騎士每一個都達到了輝煌的境界。整個蒙斯托克也只有三位輝煌騎士和兩位准輝煌騎士。如果在那三十位女榮譽騎士派到他身邊之前看到這一幕,他雖然也會吃驚,但是心底十有八九會猜測這樣豪華的隊伍是同盟之中所有國家一起湊出來的。現在他不會了,對帕金頓這個歷史最悠久、實力最強大的國家,他多少有了一些認知。
一個帕金頓已經這麼強了,同盟三大帝國裡面的另外兩國雖然比帕金頓稍微遜色一些,卻也相差不是很多,這樣算來同盟的力量就顯得很恐怖了。但是挑起爭端的卻是聯盟,主動進攻的一方總應該比防禦的一方要強一些吧。
利奇已經不敢想下去,他現在才明白,原來蒙斯托克能夠支撐兩年,已經是如此不容易的一件事。
不過此刻由不得他胡思亂想,他看到那些皇家近衛騎士各自分開,每個人都朝著不同的來賓走去,其中一個人正朝著他而來。
這同樣也是天之祭的一部分,天之祭邀請那麼多貴賓前來,並不是讓他們來當看客,有資格受到邀請的除了各國領導人,就是騎士和戰甲製造師中的頂級人物。天之祭的存在是為了紀念第一部戰甲的誕生,這是帕金頓聖國的祭典,同樣也是所有騎士和戰甲製造師的祭典。
從廣場中央到利奇所站的位置,這中間原本全都是人,但是當那個皇家近衛騎士朝著這邊走來,半跪著的騎士們紛紛挪了開去,立刻出現了一條通道。此刻利奇周圍的那圈人全都已經傻了,連那個女孩也目瞪口呆。可惜利奇並不感覺得意,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朝著他走來的皇家近衛騎士,這個人看似走得不快,實際上那隨意跨出的一步,比得上別人三、四步那麼遠。
這絕對不是什麼步法,只是隨意的跨一步。
奇當然明白其中的奧妙,這就是翠絲麗一直追求的境界——返璞歸真。只是片刻工夫,那個皇家近衛騎士就走到了利奇的面前,將花束鄭重其事地遞到利奇的手裡。
等到利奇接過花束,那個皇家近衛騎士猛地一抖底下墊著的天鵝絨,那東西一下子抖開了,竟是一條披風。
在平常的日子系上這樣一條披風,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今天就不一樣了。
利奇感覺到朝他射來的目光,灼熱得簡直可以把他融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利奇覺得心裡一陣發慌,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站立在萬丈高臺之上,四周全都是深淵,腳下卻只有一塊磚那麼大的地方。或許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吧?
天之祭整個儀式絕對稱得上繁瑣,不過對於像利奇這樣的人來說,真正要做的事並不是很多,手裡捧著花束的他,跟在那位皇家近衛騎士的身後來到了廣場的正中央。
其他的貴賓也都走到了前面來,那些認識利奇的人紛紛和利奇打著招呼,可惜現在不是攀談的好時機。
眾人魚貫上前,一個接著一個將手中的花束放在廣場正中央。這是所有被邀請的貴賓必須做的事,也是他們唯一要做的事。這束花代表他們對前輩的敬意和緬懷。
獻完這束花,利奇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但是此刻,周圍那些少年看著他的眼神全都已經變了,變得灼熱。
這種灼熱並不全都是善意,利奇可以肯定,這裡面九成的人希望能夠踩著他往上爬,等一會兒混戰的時候,他肯定會是眾矢之的。
典禮仍舊在繼續,整個過程確實挺氣派。
利奇以前在別人的閒聊中聽過天之祭,現在他可以肯定,當初說起天之祭的那個傢伙根本就是道聽塗說。
整個天之祭除了一開始的祭典儀式之外,其他時間幾乎就是——場異常盛大的閱兵式,只不過和共和國的閱兵式不同,有資格在這上面轉一圈的全都是騎士。
走在隊伍最前列的是一隊重型戰甲,它們的樣子看上去和「大力神」很像,但是更高大威猛。
雖然沒有人在旁邊解說,利奇也能夠猜到,這應該就是「泰坦」。帕金頓聖國五大近衛兵團以「泰坦」為首,實力堪稱最強,但是動用到它們的時候卻極少,所以大部分人都不清楚,為什麼最強的兵團用的是重型戰甲?
當初他也有過同樣的疑惑,直到那天發現了「智慧頭冠」的秘密,才從「智慧頭冠」那久遠的記錄之中,看到了「泰坦」真正的可怕之處。
五大兵團、五種戰甲,只論單打獨鬥的實力,「泰坦」絕對排名最末,但是組成戰陣之後,沒有任何一支兵團能夠比得上這支重裝兵團。
「泰坦」的成員只會一招,那一招和黛娜的「雷霆一擊」簡直一模一樣。當整個兵團同時發出那恐怖的一擊,簡直就像是萬雷齊發,絕對沒人能夠抵檔。
這一擊灌注了全部的力量,一擊之後,就再也沒有餘力保護自己,所以「泰坦」兵團只能靠戰甲本身的堅固保護裡面的騎士。這就是「泰坦」是重型戰甲的原因,也是帕金頓聖國不會輕易動用這支最強兵團的原因。
緊跟在「泰坦」陣列後面的也是一種重型戰甲,這些戰甲樣子看上去異常猙獰,渾身上下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棘刺,一對車輪巨斧掛在背後,看上去就像是一雙翅膀。
這就是「巨龍」。
如果說組成戰陣的「泰坦」最強,那麼單打獨鬥最厲害的就是它了。這部戰甲渾身都是利刃,而且身軀看似笨重,實際上靈活到極點,靈活程度不但超過大部分的中型戰甲,和一些輕型戰甲都有一拼。
有好處當然也就有壞處,他聽伊洛說過,這部戰甲的造價比其他四種戰甲加起來還高,又很容易損壞,需要經常維護和檢修。所以這玩意兒和傳說中的「巨龍」有兩點非常相似,它們都同樣代表著一大堆金錢,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睡,難得會動上一動。
五大近衛兵團裡面,真正執行任務的是後面那三個近衛兵團。緊隨「巨龍」陣列之後的是一隊火紅的戰甲,晌午的陽光投射在它們之上被反射回來,在它們的身體周圍籠罩著一層朦朧的紅光,那真像是著了火一樣。
利奇不得不承認,「鳳凰」戰甲確實很美,而且這種美和他設計的「龍」一樣,屬於雍容華貴型的美。
「鳳凰」是中型戰甲,卻偏輕,這類戰甲大多是擅長進攻,防禦方面卻不怎麼行,但是利奇卻知道,這種戰甲在打仗的時候,雙臂上會各裝上一面狹長的盾牌,被稱為「鳳凰的雙翅」。利奇一直都很懷疑,駕馭「鳳凰」的可能全都是輕裝防禦者。
和「鳳凰」的雍容華貴比起來,跟在後面的「美杜莎」就醜陋多了。蛇腹式的前部裝甲,環節式的整體構造,這些全都非常符合「美杜莎」的形象,頭盔上那糾結的蛇發雖然沒有真正的作用,卻是這種戰甲最顯眼的標誌,在戰場只要看到這種戰甲出現,敵方的騎士就已經弱了三分氣勢。
五大兵團最末尾的獨角獸兵團,對於利奇來說,已經再熟悉不過了。和留守在施泰因的那一支獨角獸兵團比起來,眼前的這一隊才是正牌的獨角獸。
五大近衛兵團身後跟著的就是利奇設計的「龍」,作為同盟即將量產的主力戰甲,排在這個位置自然再正常不過,只是當這一隊「龍」進入廣場的時候,利奇感覺又有許多目光盯在他身上。顯然知道他是設計者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龍」的後面是同盟列裝的其他戰甲,不過此刻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著天空。
只見天上三人一組,總共十隊,在離地面數百米的地方飛行著。利奇是第一個將注意力收回來的人,他轉頭朝著賁賓席看去。他看的是波羅諾夫。
波羅諾夫手裡拿著望遠鏡,全神貫注地眺望著天空,他的臉微微有些發青,嘴唇一動一動好像在說著什麼。
不只是波羅諾夫一個人如此專注,聯盟的所有貴賓全都神情凝重地看著天空,以那些天階騎士的實力,絕對能夠看清數百米外的東西,但是此刻他們也全都拿著望遠鏡,為的只是能夠看清更多的細節。
與之相比,同盟這邊的人要好得多,不少人還偷偷看著聯盟那邊的反應。飛行當然遠比步行要快得多,而且為了保密,這些飛行戰甲並沒有降落的意思,而是從祭壇上空一掠而過,當它們飛出廣場的時候,聯盟的貴賓,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失落的神情。
波羅諾夫周圍的那幾個天階騎士一下子湊近了許多,他們的嘴巴都不停地在動,但是外面的人卻聽不出他們在說些什麼。
「它們的性能如何?和情報部門得到的資料是不是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