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圖書管理員
有人能夠說得出裴內斯般繁華的地方是在哪裡嗎?
英雄廣場、勝利大道、旭日街、卡羅騰大教堂、中心花園……這些全都是首都著名的地標,都是非常繁華喧鬧的地方。
但是如果有人問起裴內斯最漂亮的地方在哪裡呢?
毫無疑問,答案只有一個——皇后大道,她被稱為裴內斯的項鍊。此刻利奇就坐在一輛馬車上,看著這條聞名遐邇的“項鍊”這條路很寬,足夠讓六輛馬車並排行駛,兩邊的人行道也特別寬,這和裴內斯狹窄陰沉的風格完全不相符合。
人行道上每隔十米種植著一棵月華樹,這個季節正是月華樹開花的時候,只看到大片大片紛紅色的花綴滿了樹冠,紛紅的顏色完全掩蓋住了地下的綠色?如果只有一棵樹還不至於有什麼感覺,但是這裡一排都是這樣的樹,那種美妙就不是隻字片語所能形容。
皇后大道的一邊是房屋,另外一邊是一條河。
這條河並不是很寬,最多也就三十米左右,河而上橫跨著許多橋樑,幾乎每隔幾百米就有一座橋。
河岸邊是一片用條石鋪成的堤岸,靠河的一側有鐵索連成的圍欄。這片堤岸上有很多人,有些來去勿勿忙著趕路,不過更多的是悠閒的漫步者。
堤岸邊上還有不少咖啡廳、小吃攤之類的地方,很多人坐在那裡。
皇后大道的另一邊是連成一片的房子,這些房子非常漂亮。
這裡可沒有一幢普通平房,全都是裝飾優雅的十四後期到十五世紀初期的豪宅,那是一個浮華的時代,也是一個藝術和人文薈萃的時代。
馬車裡面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莉娜也在,這個女人一改以往那種略顯頹廢的樣子,她的眼神之中居然帶著一絲猶豫和一絲憂鬱。馬車在這條大道上行駛了十幾分鐘,終於在莉娜一聲低喝中停了下來。
利奇看著車窗外而,馬車就停在一幢豪宅的門前。
那是一扇很大的鐵門,兩邊是磚砌的圍牆,那些磚塊居然還拼成非常漂亮的花樣,圍牆的頂端種植著一排黃棘,這些開著淡雅黃色和淡藍色小花的植物看上去非常優雅,不過那上面細密的利刺絕對能夠讓任何試圖攀爬的人望而生畏。
莉娜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很快門上的觀察窗被打開了,緊接著裡面傳來一個女人驚喜的聲音:“啊!是小姐回來啦。”
鐵門一下子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女傭人,這個女人看上去有些發福。
莉娜朝著房間裡面探了探頭:“父親呢?”
“這個時候,老爺肯定散步去了。”
女傭滿臉堆笑。
這是預料之中的答案,莉娜很清楚父親就像是一座時鐘,永遠是那樣有規則地運轉著。
她挑現在這個時間過來,其實就是不想進家門,因為這個家裡而有一個她討厭的人在。
“那麼我去找他。”
莉娜勉強笑了笑,她同樣也不喜歡這個傭人,這個女人看上去客客氣氣的,心思其實非常深沉,而且勢利得很!誰給她好處就倒向誰,一回頭絕對會把她賣了。
走到前而的馬路一拐,到了對而的河邊,順著堤岸繼續往下走。
利奇左顧右盼,這裡的風景非常有名,以前學校的大禮堂裡面就掛著一幅風景畫,那上面畫的正是這裡的風景。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漸漸地可以看到一個碼頭,碼頭邊上當然是最熱鬧的地方,那裡有一排的咖啡館和餐廳。莉娜招了招手示意利奇跟上,她徑直走進了一家咖啡館。
門一開,就發出了叮噹一聲輕響,門上述著一個鈴鐺,一開門鈴鐺就響了。
利奇跟著莉娜往裡走,這家咖啡館看上去很普通,地方也不算很大,靠門有一張黑漆漆橡木櫃檯,櫃檯一頭有一個玻璃罩子,裡面放著一碟碟的點心,另外一邊放著一個虹吸式的玻璃咖啡壺。
整個咖啡館裡面只有七張桌子,不過有一道後門通向外而。
莉娜穿過咖啡廳朝著後面走去,從後門出去就看到一片平臺,平臺臨水而建,和碼頭連著,這裡也放著四張桌子。
這樣一個地方倒是挺雅致也挺悠閒,咖啡館裡面一個人都沒有,但是這裡卻坐滿了人。
莉娜走到最靠邊的一張桌子前面。那裡坐著一個老者和一個大叔。
老者看上去五十多歲,也是一頭紅發,作為莉娜的父親,他的年紀寶實在大了一些,旁邊的那位大叔一臉忠厚,帶著一副圓邊眼睛,很有學者氣質,打扮卻又像是政府文官,衣服的胳膊肘上釘著一塊皮革,那是長年坐辦公室的人為了不讓衣服磨損打的補丁。
莉娜看了一眼那位大叔。
就像很多沒有兄過世面的小人物一樣,那位大叔滿臉堆笑,將屁股微微抬離椅子,欠了欠身,點了點頭。
那位大叔越客氣,莉娜就感覺越奇怪,父親可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平日往來的也全都是騎士圈子裡面的人,很少和其他的人打交道。
看這樣子也不像是散步時遇上的,對陌生人,父親一向不加辭色,因為像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物。常常會遇到別有用心的人,想盡各式各樣的辦法和他結交。為了避免麻煩,父親一直讓自己顯得古板而不近情理。
“莉娜,你怎麼來了?”
老者的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看到女兒的喜悅,這倒不是因為他並不高興看到女兒,而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不是大悲大喜的事,很難讓他有感情流露:“還帶了-個小朋友過來?你徒弟?”
“只能算半個徒弟,他正式的師傅是黛娜。”
莉娜連忙回答,雖然她說話挺隨便,不過旁邊有兩個空位,她偏偏沒有坐下來,可見這個往日異常隨便的女人,在父親面前也只能循規蹈矩。
“站著幹什麼?坐吧。”
老者這才想起女兒一直站著。
看到老者沒打算介紹旁邊的這個大叔,莉娜也不敢問,她很清楚,父親這樣身份的人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這位大叔看似普通,但說不定是某國的秘密使者,兩個人看似在這裡喝咖啡,說不定是在為一項事關國家命運的談判做準備。
“您有空嗎?”
莉娜問道。
老者點了點頭。
“我這半個徒弟碰到了-些麻煩,希望您能夠指點一下。”
莉娜開門見山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除了衝擊波和震盪波,他發不出任何攻擊技。”
“那肯定是因為境界不夠,時機到了,自然就沒有這種問題,少見多怪。”
老者看上去顯得有些不人高興。
“您以為我這麼差勁嗎?如果這麼簡單的話,我根本就不會來麻煩你。”
莉娜有些生氣了,父親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未嘗不是給她臉色看:“我這半個徒弟絕對不簡單,不知道他的底細而輕視他的人,和他交手很可能會吃虧,就算王牌騎士或者榮譽騎士也一樣。”
老者原本一副淡然的模樣,這下子有點被震動了,他知道女兒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再說王牌騎士敗在見習騎士手裡也不是沒有可能,戰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我有點興趣了。”
老者搖了搖桌子上的小鈴。
很快一個侍者走了過來。
“再來兩杯咖啡。”
莉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她知道父親的為人,這個古板的傢伙能夠請客,說明他對某件事挺在意。
趁著咖啡還沒有來,她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當然其中有些內容已經被刪除,比如一群女人和利奇淫亂的事,打死她都不敢說。
老者靜靜地聽著,他始終沒有什麼反應,不過他的目光卻越來越亮。
聽完了女兒的描述,老者沉吟半晌,短時間裡面他也想不出辦法。
他也沒有聽說過能夠反彈別人攻擊的武技。這絕對是一種極端強悍的防禦技,擁有這樣的絕技,就算發不出攻擊技又怎麼樣?
“做一個純粹的防禦者也不錯,一個強悍的防禦者有著無可估量的價值。”
老者勸解道。
“這種事誰都知道。”
莉娜歎道:“可惜這個小子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你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他已經和格洛德對上了,兩個人還打了一架,格洛德能夠用雙斜斬,你肯定沒有想到吧。”
“哦?”
老者的眼睛又是一亮,頗為贊許地點了點頭:“我聽說過那個小傢伙是個天才。”
“這個也是。”
莉娜撥弄著利奇的頭髮:“他把雙斜斬擋下來了,空手擋的。”
老者一直緊繃著的臉終於顯得和善了許多,不過他的眉頭也皺得更緊。
這件事挺麻煩。
改進功法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且短時間裡而根本無法完成。
他同樣也沒有辦法阻止決鬥,那等於挑戰傳統規則,難度絕對比改進功法大許多倍。
老者很不想示弱,但是現在就算不想示弱也不行了。
“老兄都已經聽到了。”
老者轉頭朝著旁邊那個大叔說道。
那個大叔挺忠厚地點了點頭,一張臉似笑非笑。好像有幾分諂媚,又好像有幾分惶恐,完全是受寵若驚的樣子。
莉娜和利奇面而相覷,莉娜很清楚父親的為人,父親既然叫身邊這位為“老兄”至少說明兩件事,首先是這位的年紀肯定比父親要大,其次是這位絕對不簡單。
和莉娜相比,利奇倒是見怪不怪,他見過的騎士沒有一個是完全正常的,全都或多或少有古怪之處,這位想必也是因為功法的緣故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那就拜託了。”
老者連忙站了起來,既然把難題丟給了這位,他也沒臉繼續待下去。再待下去的話,就等於他也等著聆聽這位的教誨,這個臉可丟不起。
轉頭朝著莉娜,老者把臉一板:“有事才知道來找我,平時怎麼就不想到回家看看?我虧待過你嗎?”
莉娜平白無故被訓斥一頓,也不敢反駁,父親在氣頭上,挨頓揍可不值得,她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服軟。
老者告辭離開,拉著女兒一起回家,只留下利奇和那個大叔相對而坐。
“別緊張,我只是一家圖書館的管理員,因為看的書多了一些,知道的東西也多了一些,所以伽蘭德先生才會讓我試試幫你的忙。”
那個大叔仍舊是局促不安的小人物模樣。
“您能幫忙嗎?”
利奇倒是對這位挺有信心,以前的經驗已經告訴他,性格越是奇怪的人,很可能越有辦法。
在小隊裡,脾氣最怪的恐怕就數莉娜、諾拉和羅賓三個人,事實也證明,她們三個人確實與眾不同。
“對症下藥,你必須把你修煉的功法告訴教,全部。”
那位大叔把雙手放在桌子上,就像是一個政府文官幫忙民眾諮詢問題一樣,對利奇說道:“我知道剛才話裡面還隱瞞了很多東西,你肯定修煉了很多功法,甚至連精神激勵法這樣危險的東西都敢嘗試。”
利奇一臉迷惘,大叔前面說的那些確實讓他感到厲害,居然能夠在不知不覺之中看透他的底細,莉娜的父親似乎都沒有這個本事。但是大叔最後說到的精神激勵法就讓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他修煉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肯定沒有精神激勵法。
大叔看出了他的困惑,微微一笑,在利奇的眉心上輕輕點了一下。
“精神力量的源泉就是大腦裡面的松果體,精神的力量和軀體的力量是有關聯的,所以有一部分騎士試圖透過增強精神的力量提升軀體的力量,辦法各有不同,有的人兼修偵察騎士的功法,有的人則修煉念者的精神訓練法。”
被這位大叔點中眉心的那一瞬間,利奇感覺到一陣暈眩,不過這種感覺轉瞬間就消失,所以他也沒怎麼在意,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大叔所說的這番話上面。
現在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
那位海格特兵團長已經很厲害了,沒有想到莉娜知道的更多。但是莉娜知道的事和這位大叔一比,又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