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色已至,廳中燈光次第亮起。游冶台頂部沒有完全封頂,通風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廳內輕紗飄舞,上風處放著兩隻熏爐,爐中香氣四溢,如蘭似麝,襯著如水的月光,宛如仙境。
玻璃在六朝並不罕見,台中的燈盞上都加了玻璃罩,淡黃的光焰在風中微微搖曳,隔著淺綠的玻璃,透出水晶一樣的光澤。
廳中的客人除了衛衡,還有三名前來購買木材的賓客,其中一名是來自晴州的商賈,另兩名是諸發負責採辦的家臣。他們都見慣豪門的富貴,遊冶台的陳設雖然精緻,但算不上精奇,只是對那座木台頗覺好奇。
程宗揚與眾人見了禮,寒暄幾句。兩名家臣都是漢國諸侯門下,前來購買鐵杉木時與馮源和高智商等人打過交道。如今邳家犯事,山間的採伐已經停止,兩人只好在舞都停留,等候復工。七裡坊雖然熱鬧,但終究剛開張,連間像樣的客棧都沒有,他們都住在驛館,這次是馮源專門把他們請來。
那名商賈倒是住在坊內,他沒有文書,只能在客棧落腳。七裡坊一建成,他就搬過來,這時含笑起身拱手道:「鄙姓程,單名一個鄭字。」
程宗揚心裡嘀咕:這位也姓程?不會是我的哪位老祖宗吧?
「久仰!久仰!」程宗揚客套幾句,笑道:「遊冶台要到明日才開張,幾位都是我們七裡坊的好友,今晚才特意請諸位來看看,如果有哪裡不妥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開業之前小範圍的私下聚會,顯然是把幾人當成朋友。幾人都覺得面上有光,笑道:「少主客氣了。單看遊冶台的佈局便知道少主眼光見識非同一般,今日叨擾,實屬有幸。」
台後傳來一陣絲弦的輕響,宛如一泓清泉,令人暑意盡去。接著有人吹起笛簫,曲聲柔婉動人。
「好!」程鄭先贊了一聲。
絲竹聲中,木臺上香影搖曳,一個麗人從台後迤邐走來。隨著她的腳步,佈置在木台兩邊的燈盞逐一亮起,不過燈盞亮度並不高,又放得極低,只看到她妖嬈的身影在燈光間微微一亮,又沒入黑暗,驚鴻一瞥間流露出萬種風情。
那女子走到台前,腳邊最後兩盞燈也亮了起來。在她身後,木台兩側璀璨的燈
光猶如群星,與空中的月色相映成輝。身形卻朦朧不清,只能看到那女子穿著一雙奇特的鞋子,那鞋子前端窄窄地貼著地面,後面卻是一根又細又長的尖跟。鞋底緊貼著纖足柔美的曲線,鞋面猶如水晶般透明,露出裡面一雙白生生的玉足。接著是白美的小腿和青色的裙裾。再往上,燈光變得模糊,只能看到腰腿和胸首的輪廓。
六朝豪門飮宴通宵達旦的不在少數,但都是紅燭高燒,燈影交織,光線越亮越好。遊冶台反其道而行之,卻是別具風味,幾名客人都不由自主地從坐榻上直起腰,身體微微前傾,想,清這女子是何等尤物。
忽然一道雪亮的光柱從天而降,從頭到腳將那女子籠罩在光柱下。那女子曼妙的身影彷佛從夜色間脫穎而出,整個人變得明亮而耀眼,令周圍和星月和燈盞都變得黯然無光。
所有的光線似乎彙聚在那女子身上,使她的每一根髮絲都清晰無比,甚至比白晝下更加奪目。她的雙手握在身前,臂上纏著輕紗,翩然若仙,精心修飾過的眉眼媚豔生姿,心型的襟領間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胸乳,在光線照射下,白膩的肌膚彷佛發出光來。
那女子嬌聲道:「今夕何夕,各位嘉客玉趾光臨,聚此遊冶之台。敝處別無長技,唯有幾件新裁的衣裳。奴家已經讓女兒們換上,以娛耳目。」
話音未落,光柱隨即消失,臺上重新陷入黑暗。幾位客人來不及驚歎便聽到一陣悠揚的樂曲聲,接著光柱落在木台後方。這回眾人終於看清楚,光柱落在臺上形成一個圓形光圏,一個女子沐浴在耀目的白光下,帶著流溢的光華冉冉行來。
她穿著一件紅色薄衫,裁剪極為精緻,衣領下方鏤空出一個水滴狀的開口,露出雪滑的乳溝。尤為出奇的是她的衣裳下襬從腰側開岔,變成前後兩片長裾,裸露出裡面的玉腿。兩片長裾只有一掌寬窄,彷佛鮮紅的流蘇垂在腿間。
雪亮的光柱下,兩條修長潔白的美腿完全暴露出來,在臺上優美地邁著步子。隨著她腳步的移動,裙裾在腿間蕩來蕩去,似乎隨時都會滑開,露出兩條大腿間誘人的妙處。賓客們的目光隨之搖盪,心神搖曳。
在衛衡等人看來,超過二十步的木台原本覺得實在太長,然而此時卻短得令人髮指,彷佛短短一瞬間,眾人連女子長得什麼容貌都沒看清,就走到盡頭。光線隨之消失,只剩下一個令人枰然心動的輪廓。
程宗揚好笑之餘又有幾分讚歎,瑤丫頭和紫丫頭湊在一起果然是奇思妙想層出不窮,不僅從太泉古陣帶來的衣物派上用場,還想起用手電筒來打光。放在六朝,效果確實夠震撼的。話說回來,太泉出品的手電筒亮度的確夠強,快趕上探照燈了。
絲竹聲漸漸低落,最後消失無痕,接著飄渺的歌聲響起:「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鬥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驅車策駑馬,遊戲宛與洛……」
一個盛妝女子伴著歌聲踏上木台,她穿著華麗的長裙,衣料在幽藍中帶著星星點點的暗紫色,走動間散發出水晶一樣的光芒。她的長裙後襬拖到臺上,前面收到膝上,鑲著蓬鬆的花邊,就像一簇怒放的繁花,中間露出一雙白生生的小腿。一直走到木台中央,光柱慢慢向後移去,眾人才發現她長裙的後面是鏤空的,露出白玉一樣的背部。
簫聲響起,又一個女子出現在木臺上。這一次光柱先落在她的腿上,只見她雙腿裹著一雙薄如蟬翼的長襪,那襪子竟然是從未見過的黑色,從腳尖一直到大腿中部,完整勾勒出腿部柔美的曲線,長襪上方則是兩截雪白的大腿。她大腿豐滿而圓潤,在黑色絲襪襯托下不僅愈顯白嫩,而且充滿妖冶的魅力。
停頓片刻後,光柱再往上移,照出她股間窄小的內褲。那條內褲呈三角狀,與絲襪一樣是黑色質地,細薄無比,在強光照射下薄得幾乎透明,甚至連私處的形態都隱約可見。
幾名客人早已看得目眩神馳,連衛衡也氣血翻湧,一手拿著酒樽,一手緊緊按著座榻的扶手,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
程鄭抹了把汗,低聲對程宗揚道:「這遊冶台果然令人大開眼界,單是走這幾步便占盡風情,佩服!佩服!」
程宗揚笑道:「時間匆忙,太過簡陋,兄台若不嫌棄,往後多多光臨。」
「好說!好說!如此絕妙美色,便是趕我也趕不走的。」
兩人說笑幾句,程鄭道:「鄙人祖籍秦國,近年來才遷居晴州。方才聽聞少主也是同宗,不知少主是哪一支?」
程宗揚胡謅道:「當年祖上為了避禍,遷居盤江,如今已經有幾百年。早年的族譜早已散失,到底出自哪裡,我也說不上來。」
程鄭感歎道:「敝宗居秦也不過是數十年前的事,再往前也是渺茫難尋。但到
底一筆寫不出兩個程字,往後兄弟這裡,我可要多多打攪。」
「老兄來光臨是給我面子。」程宗揚拿出一張竹制描金的卡片,「這張VIP貴賓卡還請老兄笑納,不僅七裡坊,只要是我盤江程氏的產業,都會把老兄待如上賓。」
「VIP」程鄭看了看,然後小心收好。
周圍發出一陣驚歎,兩人抬眼看去,只見臺上是一道朦朧的白色身影,燈光還沒有移來,只能看一到她身體的曲線,從足到首沒有絲毫衣服的痕跡,竟然是身無寸縷,只是在暗處模糊不清。
光圈在木臺上移動著,先照到她的足尖,然後攀上光潔的小腿,接著是玉膝、大腿……一路都是白得耀眼的肌膚。光柱快要移到大腿根部時,她玉手忽然一展,
一片粉紅色的雲幕展開,卻是一柄巨大摺扇正巧將身體遮住。摺扇邊緣鑲著柔軟的花邊,張開時將她的軀幹大半掩住,只露出粉臂玉腿。
燈光下,那女子面帶春意,白美的玉足柔柔落下,娉娉嫋嫋地從臺上走來。她雙手各有一柄摺扇,一柄掩在身前,一柄遮在身後,中間的玉體若隱若現,就像磁
石一樣牢牢吸引眾人的目光。
走到木台中央,她的身體忽然一旋,兩柄摺扇仍然一柄在前,一柄在後,只是交換位置。每個人都知道她交換時胴體裸露出來,但驚鴻一瞥間誰也沒看清多少,不過那種香豔而旖旎的風情,比單純的裸露更誘人百倍。
衛衡拍著扶手怪叫一聲,再忍耐不住,叫道:「程少主!這個我要了!」程宗揚笑道:「衛公子何必著急?後面還有。」
衛衡道:「不成不成!這些美人兒太會勾引人!我衛七自負見過不少美色,這會兒才知道自己是傻瓜。瞧瞧這些美人兒一個個都跟仙女下凡似的!再看下去我就該撲到臺上出醜了!就這個美人兒!多少纏頭?我加兩倍!」
程宗揚笑道:「遊冶台還沒開張,要什麼纏頭?既然衛公子喜歡,就讓她來陪公子好了。」
那女子媚聲道:「奴家聽衛公子吩咐。」
「那好!」衛衡跳下座榻,嚷道:「妳先把扇子放下來!眞活活饞死我!」那女子嫣然一笑,收起摺扇,露出光潔的玉體,只見她雙乳高聳,乳尖上蓋了
一個比錢銖大不了多少的粉紅罩子,只勉強遮住乳暈,上面還用細煉掛著兩隻銀鈴。下身遮羞的褻衣更是幾條比手指還細的絲線,前面一塊兩指寬的布料淺淺遮住羞處。
衛衡躍到台邊,一把抱起她白光光的雙腿,就那麼往閣中走去。
兩名諸侯的家臣早已看得心浮氣躁,主人既然發話,當即各自挑了一名自己中意的美人兒。程鄭也隨著眾人選了一個,分別帶入閣中享受。不多時,兩邊的錦閣便亮起燈火,帷幕中隱隱傳來淫聲笑語。
外面絲竹聲一響起,高智商心裡就像貓抓似的坐臥不寧。他本來就是愛玩樂的性子,如果不是這幾個月被哈迷蚩教訓,多少知道些分寸,這會兒早就飛奔出去與眾人同歡。
房裡還有兩個女子,一個是邳家小姐,另一個是邳家那位年輕的夫人。她們手腳都被捆著放在床上,床帷垂下,只露出兩對纖足。
帳內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公子……」
高智商拿著燈盞過去,一手掀開帳子。那位邳小姐因為鬧著要跳樓,怕她叫嚷,嘴巴還被塞住,開口是那個標緻的少婦。
她輕聲道:「奴家手腳都麻了……求公子幫幫忙,把奴家的繩子鬆開……」
「那可不行。」高智商一口回絕,「下令捆妳們的是我師父,沒有我師父的吩咐,誰也不敢解開繩子。」他打量那少婦幾眼,笑嘻嘻地道:「妳叫什麼名字?」「奴家……」少婦露出幾分羞色,小聲道:「小桃紅……」
「好名字。」高智商涎著臉道:「繩子我不敢幫妳解,要不我替妳揉揉?二少婦垂目不語,高智商對這種事情智商不是一般高,當下踢掉鞋子爬到床上,把枕頭往旁邊的邳小姐頭上一丟,遮住她的視線,然後把那婦人抱在懷中。
「哎呀!好痛……」
「膝蓋都腫了啊!妳怎麼得罪那兩個侍奴姐姐,被她們罰跪?」
少婦眼含淚光,「奴家被那幾個賤婢嘲笑,一時氣憤不過還了句嘴,就被兩個姐姐罰跪^」
「她們幹嘛笑妳?」
「奴家又不是她們那樣歌妓出身……有些事……一時做不來……」
「這就是妳的不是。」高智商道:「都是女人,她們做得,妳有什麼做不得的?像妳們這樣壞了事的人家,本少爺也見過幾個。別管原來什麼樣的富貴,倒了台就是落勢的鳳凰不如雞。我跟妳說,以前在臨安的時候,有位侯爺落勢,我們十三太保的兄弟把那侯爺的夫人、小姐都弄來當奴婢,在席間讓她們光著屁股斟茶奉酒。那個侯爺夫人又白又嫩又水靈,我們兄弟一邊喝酒,一邊輪流上她,眞是過癮丨二聽他說得露滑,少婦臉上時紅時白,過會兒才道:「奴家聽她們都叫公子衙內?」
「沒錯!」高智商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是正經的衙內都指揮使,響嘻當的武職!」
「公子原來是貴人家子弟。」
「那當然!我爹是宋國太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管事的富安、劉詔他們都是我爹爹的手下。」
高智商對自己的家世一點都不隱瞞,可那婦人當他是吹噓。但即便他是信口開
河,新主人對他的看重卻作不得假。這些日子雖然樓裡的衣食用度沒有虧待她們,但到底是青樓。她縱然家破人亡,終究有幾分姿色,怎甘心做個倚門賣笑的娼婦?少婦一邊被他揉弄,一邊嬌喘細細地小聲道:「奴家蒲柳之姿,若能中公子的意,只求能與公子為奴為婢……」
高智商大搖其頭:「這可不成。我現在隨著師父修行,還要牽馬劈柴,若敢在身邊留個奴婢,哈大叔非打死我不可。噢,我知道了,妳想找個靠山對不對?」
少婦臉上一紅,她卻不知道這個瘦伶伶的小子是臨安城中響噹噹的花花太歲,最擅長的就是淫人妻女,她就是一聲不響、橫眉冷對還少不得受他撩撥,何況這會兒魚在砧上?沒等她反應過來,高智商摟住她的粉頸滿滿地親了一個嘴,然後去解她的衣帶。少婦大窘,本能地掙扎幾下。
高智商拍著胸膛道:「有我罩著,保證台裡的女人不敢隨便欺負妳。」
少婦悄悄朝旁邊的邳小姐看了一眼。
「她有什麼好看的?」高智商道:「跟妳說,本公子就喜歡妳這樣的女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風情有風情,比那種未經人事的丫頭片子強多了。」
高智商一邊說,一邊在她身上摸弄,「妳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