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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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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第233章 作風問題
  紀委書記曾來州表情凝重的來到了省委書記顧允知的辦公室,顧允知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又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顧允知搖了搖頭道:“整個平海我最不想見的就是你!只要你走入我的辦公室,就沒什麼好事!”
  曾來州道:“我也不想來,可我不請示你這位大老闆,很多事我也不敢擅自做主!”
  顧允知指了指他手中的檔袋:“帶來了什麼東西?”
  曾來州苦笑道:“色情照片!”
  顧允知瞪了他一眼,戴上老花鏡道:“拿過來看看!”
  曾來州從檔袋中掏出厚厚的一疊照片,顧允知看了幾張,照片上的場景不堪入目,男主角赫然是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顧允知扔下照片,罵了一句:“混帳!”他站起身憤憤然走了兩步,然後指著曾來州怒吼道:“你怎麼回事?上次不就有人舉報他作風有問題,你查來查去。說他沒事,現在怎麼了?還是有問題啊?這種不知廉恥的幹部,在領導位置上多混一天,就是對老百姓的不負責任!”
  曾來州道:“顧書記,你別忙著罵我,我們紀委是個吃力不過好的工作,說到幹部最恨的部門就是我們紀委,出了事情我們認真的去查。可這幫官員的能耐很大,查不到證據,我們總不能把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給雙規了?洪偉基上次是人家舉報,可沒有證據,我們查了,沒有結果,這次還是有人舉報,照片拍得清清楚楚,時間地點寫的清清楚楚。什麼時候的曖昧關係也記錄的明明白白。”
  顧允知在桌面上狠狠打了一拳:“江城!真是搞不懂,這塊地方究竟怎麼了?黎國正、許常德、洪偉基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好鳥,共產黨員要有前仆後繼的精神,他們的精神頭都用到了這種地方!”如果不是因為出離憤怒,顧允知也不會把許常德給點名了。
  曾來州顯得頗為無奈,他也深知許常德案件的內情,低聲道:“顧書記,這件事怎麼辦?”
  顧允知怒道:“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生活上如此糜爛,又怎麼能管理好一個城市,難怪江城的壞事層出不窮,就是他給鬧的!”
  曾來州低聲道:“只是作風問題,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他存在任何的經濟問題!”
  顧允知斷然道:“他肯定不會清白,權錢交易,權色交易,這一切密不可分,給我查,好好的查,徹底的查,我就不信,江城的天空見不到太陽!”
  “要雙規嗎。”
  顧允知聽利雙規這個詞,情緒穩定了下來,他坐了下去,有些厭煩的把照片裝回信封中:“先查查,搞清楚再說!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曾來州知道顧書記這是害怕打草驚蛇,他把信封收好道:“劉豔紅知道,這些照片是直接遞到她手中的。”
  顧允知點了點頭,劉豔紅和代省長宋懷明是黨校的同學,劉豔紅知道。她肯定會向宋懷明報告,顧允知想了想,低聲道:“把這件事交給她處理,讓她去查!”
  曾來州原本準備把這件事交給劉豔紅,只是因為事情牽扯太大,所以才不得不向顧允知彙報。
  顧允知有件事沒有猜錯,在曾來州向他反映之前,代省長宋懷明已經從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那裡得到了消息。
  宋懷明看了幾張照片,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江城的事情真是層出不窮,這次舉報洪偉基的人絕對是對內情十分瞭解的。宋懷明道:“照片直接寄給你的?”
  劉豔紅點了點頭道:“直接寄到我的私人信箱,我留了一些,還有一些給曾書記了!”
  宋懷明道:“這件事情應該會向顧書記彙報。”
  劉豔紅道:“洪偉基會不會被雙規?”
  宋懷明雙手交叉在一起,手指輕輕動了動:“洪偉基除了作風問題之外還有沒有其它問題?”
  劉豔紅搖了搖頭道:“舉報者沒有提供有關洪偉基經濟上的任何問題!”
  宋懷明道:“顧書記對洪偉基這個人並不看好,這次他可能要有麻煩了!”
  劉豔紅笑道:“你怎麼看?”
  宋懷明道:“拋開他的生活作風問題不言,他的領導能力的確不怎麼樣!”
  劉豔紅輕聲道:“看來洪偉基真的要有麻煩了!”
  宋懷明低聲提醒劉豔紅道:“調查洪偉基的事情十有八九會落在你頭上,你要做好準備!”
  劉豔紅道:“僅僅是作風問題。我還可以過問,如果查出了其它的問題,就不是我的能力範圍內了。”像洪偉基這種級別的幹部,啟動雙規程序需要由中紀委接手。
  宋懷明拍了拍裝著照片的信封:“單憑這些東西好像還不夠,很多時候要照顧到政府形象,大局觀害死人!”
  劉豔紅笑了起來:“所以你們這些大領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生活作風問題,一不小心出了差錯,後悔也來不及了!”
  宋懷明笑道:“多謝老同學提醒!”
  田斌恢復原來的職務了,他仍然負責方海濤販毒案,方海濤的毒品是通過大耳東得到的,田斌審訊大耳東的當天就出事了,他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對大耳東大打出手,導致大耳東手臂骨折,鼓膜穿孔。
  天堂和地獄,員警和罪犯的距離並不遙遠,經警局內部緊急會議後,決定對田斌實行暫時刑拘,董德志向田斌宣佈這個決定的時候顯得極其痛心,他忍不住歎了口氣道:“你怎麼就不懂得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非要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田斌的情緒看來很不穩定,他大聲叫道:“像這種社會敗類,不打就不行!”
  董德志道:“方海濤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又闖禍,泣件事已經被捅了出去,在社會上影響很壞!”
  田斌道:“在你們眼中我是員警中的敗類,你們想搞我。只管下手。我無所謂!”
  “你這是什麼話?你爸爸是我的老上級,這件事讓他知道,他該有多痛心?他一輩子的英名都斷送在你的手裡!”
  田斌有些反感的皺了皺眉頭:“能不能別在我面前提我爸!我做錯了事,跟他無關!”
  董德志歎了口氣:“你小子。真是混蛋!現在所有人都懷疑你和方海濤的死有關,你偏偏還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事,還嫌事情不夠麻煩,你究竟有沒有腦子?”
  方文南坐在兒子的墓前,他把兒子最喜歡吃的甜點放在供桌上,望著墓碑上兒子的照片,方文南眼圈有些發紅,他掏出打火機點燃紙錢:“海濤,你要學好,來世做個好孩子。”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的壞人!我會給你討還公道。”
  方文南站起身,瑟瑟秋風吹動他的黑色風衣,他高大的身影顯得寂寥而落寞。
  他看到了張揚,張揚也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這廝今天走過來參加崔傑父親的葬禮的,想不到在這兒遇到了方文南,自從顧佳彤從三環路工程退出來之後,張揚和方文南之間就很少交流,張揚知道方文南沉浸在喪子之痛中,這種時候並不方便打擾他。
  方文南向張揚點了點頭:“這麼巧!”
  張揚看了看方海濤的墓碑,將手中的那支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方文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兩人並肩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張揚道:“我聽說你已經委託律師對田斌進行起訴?”
  “不錯!他身為員警,在審理犯人的時候進行暴力毆打,導致海濤受傷,關於海濤當時的傷情材料我已經掌握,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坐牢!”
  張揚低聲道:“田斌最近的情況很不妙,他因為毆打犯人已經被收押!”
  方文南道:“那又怎樣?他會因此而坐牢嗎?”他用力搖了搖頭道:“不會!他的父親是平海省公安廳副廳長,他還有一個員警的身份。法院宣判的時候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
  張揚從方文南的語氣中聽出他流露出的刻骨仇恨,不由得暗自感歎。看來方文南對田斌的仇恨很難化解。
  眼前的方文南讓張揚感到有些陌生。仇恨可以改變一個人。方文南正從一個成功的商人,轉變成一個復仇者,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三環路工程進展還順利嗎?”
  方文南點了點頭:“很好,他們挑不出毛病!”
  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默契,這主要是因為方文南的改變,他無需像過去那樣利用張揚什麼?這個世界上,值得他去利用的人和事已經太少太少。
  蘇小紅被檢查機關帶走了,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毫無徵兆,據說是涉及到稅收的問題,可蘇小紅過去一直都在方文南的手下工作,就算稅收上出了問題,也不應該找到她的頭上,直到她見到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這才明白為什麼會有麻煩找上自己。
  劉豔紅原本不需要親自出馬的。可省裡反復交代這件事務必要慎重。一定要調查清楚,而且在事情最終定案之前,不可以讓太多的人知道。
  劉豔紅在向蘇小紅介紹完自己的身份之後,直截了當的問道:“蘇小紅,你和江城市委書記洪偉基是什麼關係?”
  蘇小紅內心一涼,她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可蘇小紅也絕非沒有見過風浪的小姑娘,她淡然道:“他是官,我是民!”
  “僅此而已?”
  蘇小紅點了點頭。
  劉豔紅做事的風格很少拖泥帶水,她把幾張照片扔到桌面上:“你自己看!”
  蘇小紅看清照異上的內容時整個人宛如被閃電擊中,頓時呆在那裡。俏臉失去了血色,嘴唇也顫抖起來。她抓起照片憤然撕裂開來。
  劉豔紅並沒有阻止,冷冷看著蘇小紅的舉動,直到她的情緒稍稍穩定下去,方才道:“這些照片是誰拍的你應該知道,現在你不會否認和洪偉基之間的關係了吧?”
  蘇小紅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感到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不斷撫緊她的脖子,這種感覺就要讓她窒息過去。這件事只有一個可能。方文南,是方文南出賣了她,她從沒有想到過方文南會利用最卑鄙的手段,把自己推向深淵,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地位,蘇小紅咬住櫻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劉豔紅歎了口氣,作為女人她對蘇小紅還是有些同情心的,無論蘇小紅和洪偉基之間曖昧關係的動機何在,這樣的事情被曝光於人前,總是異常難堪的,任何人都有自尊,蘇小紅亦然。
  蘇小紅沉默了好半天方才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就算受到道德的譴責,可是和法律無關,你們無權禁錮我!”
  劉豔紅道:“如果我們想查。任何事都可以查清楚,前不久你曾經從工行得到了一筆貸款,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是洪偉基親自打過招呼的,這件事是不是事實?”
  蘇小紅毫無懼色的看了劉豔紅一眼:“我的一切手續都合法,我是商業貸款,又不是從銀行搶劫,難道這也違法了?”
  劉豔紅冷冷道:“蘇小紅,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問題,一味的隱瞞下去,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如果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會考慮從輕處罰你!”
  蘇小紅淡然笑道:“中國是個法治社會,我相信莫須有的事情早已不復存在,我沒有觸犯任何的法律。你休想讓我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和他的關係也只限於男女感情。我沒有收到過他任何東西!”
  劉豔紅道:“如果我們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是不會找你的,希望你能夠認識到這一點,並主動和我們配合。一味的對抗下去,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蘇小紅黑長的睫毛垂落下去。她再不說話,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抗議。
  蘇小紅被檢察機關帶走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張揚的耳朵裡,她弟弟蘇強找到了張揚,此前他通過關係找到了檢察院,可人家對蘇小紅的下落三緘其口。蘇強本想去找方文南,可想到方文南最近麻煩不斷,而且姐姐和方文南之間好像也出了問題。最終又放棄了這個打算,想來想去只能找上張揚。
  張揚對蘇小紅被人帶走也頗感意外,他首先想到的這件事是不是和皇宮假日有關?可仔細想想,在皇宮假日的轉讓過程中不存在任何的問題。檢察機關找蘇小紅幹什麼?張揚更多考慮的是經濟上的問題,甚至想到了這件事可能和方文南有關。於是他給方文南打了電話,可方文南的手機卻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張揚和檢察院很少打交道,如果冒冒然去找人家,人家也未必給他這個面子,考慮了一下,還是直接去了代市長左援朝的辦公室,他之所以去找左援朝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因為左援朝最近很買他的帳,其二因為左援朝是代市長,他的權力比李長宇大一級,說話更頂用。
  左援朝聽說這個消息也表現的頗為錯愕,人所在的高度不同,看問題的角度就不同,做出的判斷自然也就不同。張揚以為蘇小紅可能是經濟問題,而左援朝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件事十有八九和市委書記洪偉基有關。前些日子,有人的一封匿名信舉報洪偉基和蘇小紅的曖昧關係,就把洪偉基搞得焦頭爛額,雖然他成功躲過了那次風波,不過也搞得他顏面無光,洪偉基更將嫌疑人鎖定在左援朝身上,並借著江城製藥廠的醫藥回扣問題大做文章,幾乎將左援朝的哥哥左擁軍送進監獄。左援朝並沒有把自己的推測說出來,他低聲道:“按理說檢察機關不會無緣無故的把人帶走,蘇小紅是不是有什麼經濟問題?”
  張揚搖了搖頭道:“她一直都守法經營,再說了,過去她一直都是方文南的助理,又不是什麼獨立法人,皇宮假日算是她的產業,可剛剛接下來,還沒有正式開業呢,能有什麼問題?”
  左援朝倒也乾脆,當著張揚的面給檢察院院長打了個個電話,檢察院院長的回答讓左援朝更驗證了他的猜測,檢察機關是配合了,不過人是省裡帶走的,他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這個欣喜讓左援朝震驚之餘又感到些許的喜悅,他幾乎已經斷定這次洪偉基要有麻煩了,不過左援朝並沒有在張揚再前流露出來,他微笑道:“事情應該不大,他們去查查,沒有問題的話,很快會把她放出來的!”
  “謝謝左市長!”
  左援朝笑道:“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客氣了?”
  張揚笑道:“從左市長讓我去燒頭柱香的時候!”
  左援朝哈哈大笑,他直言不諱道:“其實那天讓你去上頭柱香並不是計畫中的事情,可你想想,現場這麼多人,我和李副市長去上香都不合適,表面上別人不會說什麼,可背地裡一定有人在我們的信仰上做文章。”
  這話張揚聽著可有些不爽,合著你害怕群眾影響,我就不怕?
  左援朝似乎看透了張揚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年輕,別人不會說什麼,就算說了什麼,我也有足夠的把握將不利因素化解。”這句話等於向張揚挑明,放心吧,我會罩你的。
  張揚事實上是得了便宜,燒了頭柱香,在江城老百姓面前好好的露了一把臉。
  左援朝道:“江城市十佳青年的評選已經開始了,我讓人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這對張揚來說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消息,他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笑眯眯道:“等額選舉嗎?”
  左援朝笑荊指了指他:“候選人很多,不過你有開發區支持,勝出應該沒有任何的懸念嘛!”
  左援朝的時間安排的很滿,張揚也沒多做耽擱,說了兩句話,就告辭離開。來到電梯內正遇到招商辦的江樂,江樂見到張揚如同見了親人一樣:“張主任,你去了企改辦,也不管招商辦的事情了,你那間辦公室一直都空著。”
  張揚笑著邀請他去企改辦坐坐。不是江樂提起,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是招商辦副主任,在招商辦還有間辦公室,張揚回避招商辦是有原因的。他打了招商辦主任董紅玉的兒子梁超,從那以後,兩人原本和睦的關係急轉直下,張揚倒不是怕董紅玉報復,他是犯不上跟女人一般見識。
  江樂最近在招商辦混得也不如意。董紅玉知道他是張揚的人對他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人想時時刻刻站在正確的佇列裡也是一件難事。
  朱曉雲和崔傑看到江樂過來,都鬧著讓他請客,江樂樂呵呵點頭答應。不過前提是張揚得去,張揚可沒這麼多時間,他中午還得去江城製藥廠看看最近工廠生產的具體情況,胡茵茹等著他一起吃飯呢,張揚婉言謝絕了江樂的盛情。
  人在危機到來之前都會有某種感覺。洪偉基這兩天都有些心神不寧。蘇小紅被突然帶走後不久,他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洪偉基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他反復考慮之後,給方文南打了一個電話,他想驗證這件事究竟和自己有沒有關係?連續打了三個電話,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洪偉基越發坐立不安。他憤憤然掛上電話,正準備出門透透氣,秘書前來彙報說許嘉勇想見他。
  洪偉基慌忙把許嘉勇請進來。
  許嘉勇這次是抱著目的前來的。他坐下後,悄悄觀察了一下洪偉基的臉色,看得出這位市委書記的心情並不好,雖然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卻仍然掩飾不住雙眼深處的焦慮和彷徨。
  洪偉基微笑道:“嘉勇,找我有事?”
  許嘉勇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想給洪書記說點事!”
  “什麼事兒?”洪偉基臉上的表情盡可能顯得風輕雲淡。
  許嘉勇道:“我聽說皇宮假日的新主人蘇小紅被檢察機關帶走了!”
  洪偉基笑道:“你的消息真是靈通啊,怎麼?是不是打起皇宮假日的主意了?”
  許嘉勇才不信洪偉基會對這件事毫無察覺,他從口袋中掏出精美的煙盒,起身來到洪偉基面前給他上了一支,親手為他點燃,然後道:“據我所知省紀委副主任劉豔紅親自率隊前來!”
  洪偉基心中一驚,不小心被香煙給燙到了,發出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省裡派紀委工作小組,而之前竟然沒有和他通氣。這件事實在太不合常理了,而且對方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蘇小紅,顯然工作小組是奔著自己來的。
  許嘉勇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從洪偉基的反應他已經把握到這位市委書記內心的慌張和惶恐,許嘉勇回到沙發上坐下,悠然自得的點燃了一矢香煙:“洪書記,我聽到消息,有人想針對你!”
  洪偉基的心跳猛然加速,可他的表情仍然古井不波,淡然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共產黨人才不害怕那些跳樑小丑的污蔑誹謗呢!”
  許嘉勇道:“眾口練金,積毀銷骨。有些東西,在法庭上或許沒用。可是用來對付一個党的好幹部,卻擁有著極大的殺傷力。”他有些不齒洪偉基的虛偽,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洪偉基還在用道德偽裝自己,這種人實在可笑得很。
  洪偉基內心中在激烈的搏鬥著,許嘉勇的話在暗示有某些證據已經被上級掌握,他有種感覺,省紀委工作組這次是有備而來,這次和上次不同,上面要對他動真格的了。
  洪偉基自問在經濟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他是個能夠抵擋住金錢誘惑的幹部,可是對於美色,他就沒有太強的防禦力,這才導致了他和蘇小紅之間的那些事,雖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蘇小紅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可他都抱著扒下糖衣,將炮彈原封不動的打回去的念想,而且他一直都做得很不錯。常在河邊走,焉能不濕鞋?一定是在自己沒有留意的情況下,被蘇小紅掌控了證據,可她為什麼要出賣自己?前些日子自己還幫她搞定了一筆貸款,蘇小紅也躊躇滿志的要幹一番大事業。
  洪偉基忽然想到了方文南,難道這一切是方文南搞出來的?方文南曾經為了兒子方海濤的事情向他求助,而洪偉基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是不是方文南因此而將兒子的死因算在了他的頭上?洪偉基越想越是害怕。自己做事終究還是太大意了。留下了這麼多的隱患,任何一個隱患都是一顆定時炸彈,只要爆發就會把他的前途未來炸得屍骨無存。洪偉基抽了口煙,吐出一團煙霧,繚繞的煙霧遮住了他表情複雜的面龐。讓他的輪廓顯得有些朦腦。
  許嘉勇卻能夠清楚的看到洪偉基的內心,他知道洪偉基已經亂了方寸。
  沉默了許久,洪偉基方才道:“消息可靠嗎?”這句話等於承認了許嘉勇所說的事實。
  許嘉勇點了點頭:“洪書記,你應該做些什麼,就算做不到未雨綢繆,也可以亡羊補牢!”
  洪偉基雙目猛然閃亮了一下,他聽出許嘉勇話中暗示的成分,洪偉基有些疲憊的向後靠在椅背上,低聲道:“喬老身體怎麼樣?”
  “後天他老人家八十大壽,我和夢媛會去北京給他慶賀,洪書記有興趣一起嗎?”

洪偉基雙享用力抓緊了座椅的扶手,他坐直了身子,睜大雙眼看著許嘉勇,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胡茵茹讓張揚來藥廠,是為了讓他看看新藥樣品,幾種新藥都是按照張揚的藥方所配置的。張揚在胡茵茹和生產廠長趙新紅的陪月下在實驗車間內看了看新藥的生產情況,趙新紅通過張揚的介紹來到製藥廠擔任生產廠長之後,表現的盡職盡責。她的管理能力也得到了胡茵茹的認同。
  趙新紅介紹道:“樣品已經送往北京了,拿下藥品准字批號就可以大規模生產!”
  張揚道:“希望江城製藥廠能夠儘快扭虧為盈!”
  趙新紅充滿信心道:“一定可以,目前生產經營情況很好,過去的市場管道也在迅速恢復中。”
  張揚笑了笑,他對自己的藥方很有信心,只要正式生產,幾種新藥肯定能夠憑藉療效很快的佔領市場。藥廠的具體生產,張揚沒有太多的興趣,他在意的是藥廠早日見到效益,只有盈利了顧佳彤才能賺到錢,顧佳彤賺到錢就等於他賺到了錢。同時也意味著製藥廠的改革取得了成功,改革成功就意味著張大官人的政績,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胡茵茹看到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提出去食堂吃飯,其實飯菜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製藥廠的食堂還是很不錯的。工廠重新恢復生產之後,工人的午餐都是免費提供,比起過去待遇儼然提高了一個檔次。
  午餐的口味也不錯,張揚想起自己將要被提名江城十佳青年的事情。
  趙新紅笑道:“張主任放心吧,到時候我發動江城製藥廠的全體員工都給你投票!”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給張揚提了一個醒,自己身為企改辦主一,群眾基礎環是不錯的。別的不敢保證,江城製藥廠和瀏加起來的幾千票還是很有把握的。再加上背後還有開發區的支持,只要自己一句話,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肖鳴肯定會全力以赴的支援,發動發動開發區的企業單位,自己這個十佳青年肯定當定了。
  胡茵茹笑著端起酒杯道:“張主任,我提前恭喜你當選為江城十佳青年!”
  張大官人難得的幕現出一絲謙虛:“那啥,還沒開始評選呢!”
  “還用評選啊!你為江城做了這麼多事,肯定是當之無愧,我敢斷定。你一定會以總票數第一當選江城十佳青年。”
  趙新紅笑道:“江城總票數第一,就是個年的平海省十佳青年,恭喜張主任連中兩元!”
  省十佳青年張揚可沒有想過。不過江城作為平海的第二大城市,怎麼都會輪上一個名額。如果他真的在江城排名第一,當選省十佳青年也並非遙不可及的事情,想到這裡張揚不由得飄飄然起來。
  他們談得正熱鬧呢,製藥廠辦公室主任小李匆匆找了過來,說環保局來人了,要見藥廠的負責人。
  趙新紅道:“你們接著聊,我過去看看!”
  房間內只剩下張揚和胡茵茹兩個兩人目光接觸在一起,不由得變得有些曖昧,胡茵茹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恭喜你了,官越做越大,政績也是越來越突出!”
  張揚笑眯眯道:“我要是當選了十佳青年,你怎麼獎勵我?”
  胡茵茹嬌聲道:“你想讓我怎麼獎勵你?”
  張揚伸出手去,在她光滑溫潤的玉腿上撫摸了一下,低聲道:“挺喜歡你穿白大褂的樣子!”
  “變態!”胡茵茹小聲罵了一句。想起之前張揚在辦公室內和她激情纏綿的一幕,俏臉不由自主紅了起來,一直紅到耳根,顯得越發嬌豔。倘若是在家裡,張揚一定會把媚態十足的胡茵茹就地正法。
  胡茵茹知道這廝從來都是個敢想敢幹的角色,她可不敢繼續撩撥張揚,以免惹火燒身,輕輕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道:“南湖水庫的地皮我已經辦好手續了,改天就找人設計戶型,動工建設!”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看著辦!”
  胡茵茹道:“我跟佳彤姐說過了!”
  張揚耐人尋味的笑了笑,低聲道:“她沒意見啊?”
  胡茵茹知道他腦子裡沒想好事,啐了一聲道:“少胡思亂想,佳彤姐說了,讓你老實點!”
  “我一直都很老實啊!”
  胡茵茹正想反駁他兩句,她的手機忽然響了,電話是趙新紅打來的。環保局的幾個人很難對付。胡茵茹向張揚道:“看來我還得去一趟。”
  “我跟你去!”
  環保局這次是由污染防治科科長吳紅貴親自帶隊,上門就是為了給藥廠開罰單。
  胡茵茹笑著走了進去:“吳科長來了!”
  吳紅貴笑眯眯站起身來,伸手去和胡茵茹握手,胡茵茹心底不待見這廝,還是勉為其難的跟他握了握手,吳紅貴趁機在胡茵茹白嫩的小手上捏了捏,這並沒有逃過隨後走進來的張大官人的眼睛。
  張揚看到這廝充滿騷擾性的舉動,內心的火頓時躥升了起來不過他當時並沒有發作,張大官人雖然很有名氣,可江城不認識他的大有人在,加上他今天還穿著藥廠的工作服。幾名環保局的都把他當成了藥廠的工作人員,胡茵茹的跟班,誰都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胡茵茹在沙發上坐下道:“吳科長,不知道我們藥廠什麼地方不合標準了?”
  吳紅貴道:“有人反映你們藥廠違規排放污水,對周邊的生態平衡和農業生產造成了危害,所以我們過來實地勘察,經檢測,你們排放的污水嚴重超標,已經違反了國家相關條例,所以要對你們進行處罰!”
  胡茵茹秀眉微顰,她拉開抽屜取出一份報告:“吳科長,我們在藥廠恢復生產之前特地引進了一套汙水處理設備,我們很注重環保,工廠排放的廢水經過處理後,完全符合國家標準,不會對生態環境造成危害。我們專門找過相關部門進行檢測,也是通過你們環保局允許的,材料都在我這裡,你可以看看!”
  吳紅貴笑道:“胡總,這樣說就沒意思了,我們是公平辦事,一切都以國家相關標準做參照!”
  胡茵茹道:“那麼說,你們之前的檢測結果就作廢了?”胡茵茹對水處理的結果很有信心,在藥廠恢復生產之前,顧佳彤就特地強調了排汙問題,她是一個環保主義者,斥重金引進了這套國際先進水準的淨水處理設備,其目的就是不影響周邊的環境。
  吳紅貴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句話說得實在太囂張了。意思是你說什麼都沒用,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胡茵茹道:“吳科長是不是可以重新做一遍檢測?”
  吳紅貴示意身邊助手把罰款通知書放在胡茵茹的辦公桌上。
  胡茵茹並沒有看那張罰款通知書。微笑道:“吳科長,這件事還有的商量嗎?”
  吳紅貴望著胡茵茹動人的俏臉,咽了口唾沫,他向兩旁看了看,跟他過來的幾個工作人員會意退了出去。
  趙新紅退了出去,張揚仍然站在那裡,胡茵茹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張揚也退出去。
  張大官人對吳紅貴厭惡到了極點,不過到現在為止他仍然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他倒要看看這想幹什麼?

卷三 第234章 一隻癩蛤蟆
  張揚也退了出去,吳紅貴居然站起身把辦公室的房門關上。
  張大官人這個鬱悶,麻痹的,這難道想對胡茵茹圖謀不軌?不過轉念一想,光天化日之下,諒他一個國家幹部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再說了胡茵茹也不是尋常女子,智慧超群不說,還學會了張大官人交給她的防身功夫,應付這種人應該綽綽有餘。不過張揚在門外仍然支愣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別人聽不到,他可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退出去之後,胡茵茹這才向罰款通知書上掃了一眼,輕聲道:“八十萬!吳科長你可真敢要!”
  吳紅貴笑眯眯道:“這是幫國家要的,我個人可一分錢的好處都不會落下!”
  胡茵茹道:“吳科長,你知道的。我們工廠現在剛剛恢復生產,資金方面捉襟見肘,可不可以通融一下!”
  吳紅貴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是不講道理,上次我請胡總吃飯。為的就是談這件事!可胡總不給我面子,一直以來,我都很關照製藥廠的,可你也知道,人家老百姓向上面反映,我們必須得查,這一查查出了問題,身為一部門主管。我的壓力很大,雖然我對胡總很有好感,可是個人感情總不能大過國家的制度法規!”
  胡茵茹淡然一笑,流露出的嫵媚風情讓吳紅貴呼吸不由得為之一窒。這吳紅貴也是個好色之徒,自從見到胡茵茹,他就驚為天人,對胡茵茹念念不忘,居然打起了胡茵茹的主意,身為環保局的相關主管,他有要挾制藥廠的地方,他曾經邀請過胡茵茹吃飯,可胡茵茹並沒有給他面子,那件事讓吳紅貴耿耿於懷。這次出手針對製藥廠,起因的確有周圍人舉報,可藥廠的排放是符合國家標準的,吳紅貴知道,不過國家標準是一回事,具體檢測又是一回事。超不超標還不全憑他一句話,吳紅貴在借著這件事向胡茵茹展示自己的能耐。
  胡茵茹嬌滴滴道:“吳科長既然這麼有人情味,那麼這張罪單是不是可以收回去啊?”
  吳紅貴看到胡茵茹嬌柔嫵媚的模樣,心裡癢到了極點,他借著去接罰單的機會,伸手去摸胡茵茹的皓腕。胡茵茹識破他的意圖把手又縮了回去,輕聲嗔道:“吳科長還沒有給我明確的答覆呢!”
  吳紅貴色迷心竅,他望著胡茵茹勾魂攝魄的美眸,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只要胡總對我有人情味,罰單的事情好說。”
  胡茵茹柔聲道:“吳科長的意思人家聽不明白!”
  吳紅貴覺著口話燥:“今晚我請你去芙蓉樓吃飯,咱們單獨談!”
  胡茵茹對這廝鄙視到了極點,卻仍然嬌滴滴道:“單獨吃飯?咱們孤男寡女的豈不是影響不好?我到沒什麼,可吳科長是國家幹部,您不怕別人說你啊?
  吳紅貴此時被胡茵茹欲拒還迎的態度弄得色膽從生,低聲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胡茵茹揚起那張罰單道:“這件事怎麼處理啊?”
  吳紅貴色迷迷笑道:“那要看你怎麼做了?”
  “你想我怎麼做啊?”胡茵茹的聲音透著引人犯罪的味道。
  吳紅貴又咽了口唾沫:“你明白的。”
  “你不說人家怎麼明白呢?
  張揚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麻痹的,這還了得,一個環保局的科長居然想勾引我的女人,明知胡茵茹是故意撩撥吳紅貴,可張揚心裡仍然是醋意大發,他一抬腳就把房門給踹開了,其實門沒有上鎖,壓根就沒必要用這麼大的力量,這一腳把門鎖給踹壞了。
  吳紅貴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自己又沒幹什麼?他冷冷道:“胡總,你們廠的員工也太不懂禮貌了吧。”話還沒說完呢。張揚已經甩手給了他一個嘴巴子,敢犯他女人的,絕不會有好下場。
  打吳紅貴這種級別的人物,張揚是不用考慮的。不但武力值遠勝於對方,而且官位級別也超他一籌。張揚一巴掌就把吳紅貴打得原地七百二十度轉圈,然後跌坐在沙發上。
  胡茵茹看到張揚沖進來就知道他要出手,張大官人在氣頭上,說不定會把吳紅貴給打殘了,她慌忙上前攔住張揚道:“張主任,您犯不著跟一隻癩蛤蟆一般見識!”
  張揚瞪了胡茵茹一眼,心說老子的火氣還不是你給惹出來的?胡茵茹只是甜甜一笑,她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個袖珍答錄機,向吳紅貴晃了晃道:“我見過下賤的卻沒見過你這麼下賤的,你以為手上有點權力我就怕你?我們的排汙沒有任何問題。誰來查我都不怕,你剛才的話已經被我錄下來了,沒意見的話,我會送一份給環保局!”
  吳紅貴的臉色青一塊紫一塊,他到現在還沒摸清張揚的真正身份,不過剛才那一巴掌打得是實實在在。到現在他頭腦還是暈乎乎的,眼前金星亂冒,對方的出手這叫一個狠字。
  門外的幾個人都沖了進來,環保局的幾名工作人員看到吳紅貴被打,紛紛上前找張揚理論,其中一個忙著打電話報警。
  張揚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真是不知死活啊,我本不想跟你們計較的!”
  吳紅貴畢竟心虛,他看了看胡茵茹手中的袖珍答錄機,揉著被張揚打腫的臉龐,低聲道:“算了,回去再說!”
  這時候轄區派出所的民警已經趕到了,幾名員警都認得張揚,這次前來出任務的副所長還是姜亮的同學顧峰,顧峰看到張揚在現場,就已經估計到這次糾紛跟他有關,不過這麼多人在場,並不適合跟張揚打招呼。他威嚴十足道:“什麼事啊?”
  幾名環保局的上前去告狀,這也屬於正常心理,先下手為強,誰先告狀誰占心理優勢。
  顧峰裝模作樣的向胡茵茹看了看道:“到底怎麼回事啊?”
  胡茵茹指著吳紅貴的鼻子道:“你問他!”
  吳紅貴又羞又氣,捂著臉一言不發的向外面走去。既然他不願意追究。轄區派出所也沒必要追查下去,反正也沒什麼損害。顧峰交代了幾句,就帶著員警離開。
  胡茵茹把眾人送走,反手將房門關上,卻發現張揚一腳把門鎖都給踹壞了,不禁嗔怪道:“你啊你,就是個急性子,這種小小不然的角色。我還是可以應付的。”
  張揚咬牙切齒道:“怎麼應付?你跟這混蛋打情罵俏我可全都聽到了!”
  “我是騙他露出馬腳,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張揚一把勾住胡茵茹的纖腰,對著她嬌豔欲滴的櫻唇用力吻了下去。胡茵茹紅著俏臉推開他道:“這是在廠裡,別亂來!”
  張大官人在她玉臀之上重重捏了一記道:“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誰怕誰?”胡茵茹嫵媚的勁兒讓張揚欲火中燒,可他也知道這是在胡茵茹的辦公室,而且辦公室的房門已經損壞,張大官人雖然膽大,可並不是一個色迷心竅的傢伙。
  此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胡茵茹在他臉上親了兩下,哄他放開手,去桌前拿起了電話,這個電話是市環保局局長耿啟超打來的,他充滿歉意道:“胡總啊,剛才的事情都怪我對手下的同志約束不嚴,他們沒有組織性紀律性。”
  胡茵茹咯咯笑了起來,打斷了耿啟超下面的話,輕聲道:“耿局長,我正奇怪呢,這環保局什麼時候輪到吳科長當家了,他說我們排汙不合格就不合格啊,國家標準還頂不過他一句話!”
  耿啟超的態度很誠懇,今天吳紅貴去製藥廠找茬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吳紅貴剛剛調來沒多久,仗著自己有些背景,平日裡目空一切,連他這個局長都不怎麼放在眼裡,耿啟超也早就看這廝不順眼了,不過礙於人情關係,一直沒怎麼搭理他。誰成想這小子色迷心竅,居然打起了胡茵茹的主意,還帶人去製藥廠罰款,耿啟超知道他被打的事情之後,心裡痛快,可也害怕因為這件事得罪了江城製藥廠背後的大老闆顧佳彤,所以趕緊打電話聲明,這件事跟自己沒關係。耿啟超的聲音聽起來怒不可遏:“胡總,你放心,我一定嚴肅處理這件事!”
  胡茵茹慢條斯理道:“你們那個吳科長真是給環保局蒙羞,他對我說的話我已經錄了音,有空我給耿局長送一份過去!”
  耿啟超心中暗罵吳紅貴蠢蛋,你他媽想死自己去死,幹嗎帶著我?
  張揚走了過來,他從胡茵茹手裡要來了電話,大聲道:“耿局長!”
  耿啟超愣了愣,很快就聽出說話的是張揚,他有些詫異道:“張主任?”
  張揚道:“我是張揚啊,剛才吳紅貴出言調戲胡總,讓我打了一巴掌。你幫我告訴他,今天這事兒沒完,以後只要讓我遇到他我見一次打一次!”說完張揚就掛上了電話。
  電話那頭耿啟超拿著電話臉都綠了。在江城體制裡混的誰不知道張揚這個人物的難纏,他抬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吳紅貴,重重掛上了電話。
  吳紅貴小心翼翼的問道:“耿局,怎麼說啊?”
  耿啟超指著吳紅貴的鼻子罵道:“吳紅貴,你瞎眼了?知道誰打你的嗎?”
  吳紅貴是真不認識張揚,他搖了搖頭。
  耿啟超站起身道:“打你的是企改辦主任張揚,他說了,從今天開始,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吳紅貴打了一個冷顫,他升任科長沒多久時間,可張揚的威名也聽說了不少次,一直以來對這個江城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處充滿了好奇。可是始終無緣相見,想不到頭一回碰面就把人家得罪了,還挨了一巴掌,吳紅貴嘴上還很強硬:“企改辦主任怎麼了?企改辦主任也不能隨便打人?”
  耿啟超冷笑道:“你是科級幹部吧?他在旅遊局當科長的時候,就打過兩位旅遊局的副局長!你表弟孫東強不是團市委書記嗎?你找他打聽打聽啊?”吳紅貴所依仗的就是團市委書記孫東強,孫東強是他舅舅家的孩子,從小跟著他們家長大。說是表親,實際上吳紅貴和孫東強的關係比親兄弟還親,孫東強在秦清去春陽當縣長後不久後接替了她的職務,擔任了江城市團市委書記,這其中借助了他岳父的影響力,他的岳父就是江城人大主任趙洋林。
  吳紅貴對張揚有些害怕,可也不是很怕,他有今天全都靠著親戚關係。真實的政治素養很差,直到現在他還認為,你張揚有背景,我也有背景,你見我一次打我一次,也太囂張了。
  張揚沒把吳紅貴這種小人當回事兒,火氣發洩完了也就算了,下午閑著沒事,和胡茵茹去南湖水庫看了看肖鳴批給他的那塊地,地方可真不小,位於小南湖北側,二龍山以南,山南水北,風水絕佳。
  途中他把蘇小紅被檢察院帶走的事情說了,胡茵茹自從經過上次的走私車事件,看待問題比過去更加的全面,她冷靜分析道:“皇宮假日才是蘇小紅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筆生意。過去她都是幫助方文南在打理,沒理由把她帶走,要找也是應該找方文南。”

張揚道:“我打聽過了,方文南沒事。可他就是不接電話,自從方海濤死後,我看他整個人都變了。現在一門心思要把田斌給送進監獄。”
  胡茵茹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整天爭來鬥去的煩不煩啊!”張揚在屬於他的那塊地上停穩了汽車,從這裡到湖邊步行不到兩百米的距離。站在這片土地上,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胡茵茹道:“這邊環境很好。不過距離市中心還是有些遠,周邊沒有配套商業設施。”
  張揚笑道:“想清靜就得遠離喧囂的城市!”
  胡茵茹道:“真想清靜,你該去清臺山隱居!只可惜你是個閒不住的性子,讓你與世隔絕,恐怕不出三天就得憋死!”
  張揚摟住胡茵茹的纖腰道:“有你陪著我,我憋不死!”
  胡茵茹美眸瞥了他一眼,向前來到湖畔邊的草地上坐下,張揚靠在她的身邊坐了。胡茵茹偎依在他的肩頭,也只有在周圍寂靜無人的時候才敢表現的和張揚如此親昵。
  胡茵茹閉上美眸,仿佛睡去。
  張揚低聲道:“我總覺著蘇小紅這次的事情很不簡單!”
  胡茵茹夢囈般說道:“我來江城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聽說一個說法,好像她和洪偉基之間有些曖昧。”
  張揚點了點頭道:“不錯,前些日子洪偉基還被人一封匿名信告到了省紀委,搞得十分狼狽,不過最後那件事也查無實證,不了了之。”
  一陣秋風吹過,胡茵茹有些怕冷的將嬌軀緊緊偎依在張揚的懷中,仍然閉著眼睛:“假如蘇小紅和洪偉基之間的關係屬實,那麼她接近洪偉基的目的就十分值得商椎,方文南和她的關係所有人都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方文南能夠忍受她和洪偉基來往,除非是得到了他的允許,也許本來就是他要求蘇小紅去接近洪偉基。”
  胡茵茹睜開美眸,流露出厭惡不屑的神情:“我越來越不齒方文南這種人了!”在胡茵茹看來,無論方文南對蘇小紅的感情如何,他這種利用女人達到自身目的的行為都是極其齷齪的。
  胡茵茹對事情的剖析提醒了張揚,他望著遠方平整如鏡的湖面,腦子裡靜靜理順整件事的脈他,如果胡茵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這個舉報者極有可能就是方文南,方文南對付洪偉基的原因不難想像,當初方海濤入獄的時候,他就想洪偉基動用自身的影響力幫助兒子取保候審。可洪偉基拒絕幫助,難道方文南正是因此而將兒子的死因歸咎到洪偉基的身上?如果真的如此,方文南的心理無疑是偏激的。
  市委書記洪偉基靜靜望著方文南。他竭力控制著內心中的憤怒。
  方文南表現的很冷靜,臉上沒有笑意,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敬意。剩下的只有冷酷和不屑,他手中的茶盞不停的顫抖,自從兒子死後,他的手就開始莫名奇妙的抖起來。最近變得越發嚴重。
  洪偉基的目光落在他不停抖動的右手上,冷冷道:“你很緊張?”
  方文南搖了搖頭,抿了一口茶。把茶盞放回桌面,茶盞落地時仍不可避免的發出連續的敲擊聲,他充滿嘲諷道:“應該緊張的是你!說吧。找我幹什麼?”他話中失去了以往對洪偉基的尊敬,這在過去是不可想像的。
  洪偉基低聲道:“我知道你幹了什麼?我不明白,那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方文南望著洪偉基,他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可顫抖的更加厲害。”
  “我不在乎!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我甚至可以將心愛的女人讓給你,可你給了我什麼?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洪偉基憤怒的看著方文南。
  方文南冷笑道:“你只想索取。從不回報,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會永遠付出,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痛苦。我要讓你體會到絕望的滋味。”
  “你瘋了!”洪偉基望著方文南發狂的眼神,內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些害怕,他甚至後悔主動約方文南見面。喪子之痛已經讓方文南完全淪為了一個瘋子。如今他的心中剩下的只有報復。和一個已經失去理智的人,沒有任何談判的必要。洪偉基站起身緩步離開了茶室。
  方文南低聲道:“你會死的很慘!”
  洪偉基停頓了一了腳步,然後很冷淡道:“只怕你沒那個本事!”
  開發區企改辦報批後已經成立。企改辦主任肖林是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肖鳴的侄子,他今年二十七歲,東江工學院畢業,幾年工作下來,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績,能力得到普遍的認可,否則肖鳴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提升他。
  張揚和胡茵茹看完他們的那塊地,順便去開發區大廈轉了轉,目的之一就是看看全改辦成立的情況。
  肖林沒想到張揚會突然過來。對這位上級領導肖林是相當的尊敬,慌忙把張揚兩人請入辦公室,讓秘書小馮給他們泡茶,小馮是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兒,模樣恬靜說話也乖巧。
  張揚接過她遞來的黃山野毛峰品了一口。笑眯眯道:“肖林,行啊,女秘書都配上了!”心說現在政府不讓配異性秘書,你一個小科長就敢這麼幹,膽子不小啊!
  肖林端著一杯茶在張揚身邊坐下道:“張主任,我哪有那個資格,小馮是我同學的妹妹,是企改辦幹事。我讓她平時幫我打打下手,可不是什麼秘書!”
  胡茵茹輕聲道:“女孩子挺漂亮的!”
  肖林笑道:“張主任看著順眼就把她調到市企改辦去,讓她給你當秘書!”他可不是開玩笑。
  胡茵茹笑道:“你這是考驗張主任的革命意志!”
  張大官人笑眯眯道:“我的革命意志萬年青,絕對免檢!”
  肖林和胡茵茹都跟著笑了起來。不過兩人心中都是絕對不相信張揚這句話的。
  張揚詢問了江城紡織廠最近的一些情況。
  開發區企改辦成立之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介入江城紡織廠的改革,肖林道:“現在江城紡織廠還沒有恢復生產,老廠區屬於文淵區。新廠區屬於我們開發區,市里也沒有明確具體的主管方,這就產生了很多的問題。”這件事我會向上級反應,爭取早點把管理明洲引題明確下來,對了,這幾天紡織廠的工人有沒有鬧事?”
  “那倒沒有,這次文淵區出手拿下了幾名紡織廠的領導,起到了一定的威懾作用,工人們老實了一些。倒是有人來區裡問,都是詢問新廠什麼時候能夠恢復生產說到這裡肖林不禁又歎了口氣道:“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新廠建成後會大幅度裁員,紡織廠的那幫工人肯定無法接受這一結果,搞不好正在醞釀發動更大的抗議呢。”
  張揚微笑道:“這次一定要把紡織廠的問題解決了!這幾天天驕集團的總裁林清紅會過來考察,希望能找到一個徹底解決紡織廠問題的方法。”
  這時候小馮走了進來,她向張揚笑道:“張主任,肖主任剛剛打電話來,請您去辦公室坐坐!”
  張揚點了點頭,想不到肖鳴的居然知道自己過來了,他讓胡茵茹在企改辦等著,自己乘電梯來到開發區政府大廈九樓,開發區管委會主席肖鳴的辦公室。
  肖鳴是個注重風水的人,開發區大廈興建之初,他就專門找人看了這裡的風水,還專門從南湖引了一條河在大廈正南,辦公室也學著市委設立在九樓五室,暗合九五之尊的意思,體制中打拼的人,又有誰不想升官?
  張揚走入肖鳴辦公室的時候,肖鳴正在喂魚,魚缸裡養著幾條普普通通的錦鯉,連魚缸的擺位也專門看過風水。
  張揚來到肖鳴身邊觀賞魚缸裡面游來遊去的錦鯉。
  肖鳴笑道:“錦鯉很漂亮,又好養活,等你的房子蓋好了,我送你一池錦鯉。”
  張揚笑道:“肖主任想讓我前程似錦!”
  肖鳴微笑道:“無論我想還是不想小老弟前程似錦已經註定了!”他來到水池前洗淨雙手,邀請張揚在花梨木沙發上坐下,他的辦公室再積不大,裝修也十分普通。不過一桌一椅的擺放都很有講究,書架內放著不少易學書籍,肖鳴覺察到張揚對書架的興趣,不禁笑道:“我閑著沒事的時候隨便看看!老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張揚道:“剛去南湖看了看你批得那塊地,途經開發區大廈,去企改辦看看情況!”
  肖鳴道:“肖林還年輕,做事不妥的地方你只管狠狠批評!”
  張揚笑道:“他很能幹,我對他印象不錯!”他可不是當肖鳴才這樣說,他沒有討好肖鳴的必要。
  肖鳴道:“我聽說你已經入圍了今年江城十佳青年?”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得意的,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榮譽。嘴上卻謙虛道:“入圍而已,最後還得看投票結果。”
  肖鳴笑道:“入圍了肯定會當選,我看沒什麼問題,開發區方面我會讓肖林去多動員幾家企業!”
  張揚覺著肖鳴很會做事,很多時候。自己不用說出來,人家就知道應該怎麼做,這樣的眼皮活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修練出來的,難怪左援朝會對他如此親近,這和肖鳴很會揣摩他的意思有關。
  體制裡的事情肖鳴要比張揚清楚,張揚輕聲道:“我聽說江城十佳青年的票選第一名會入選省十佳!”
  肖鳴看了張揚一眼,笑道:“小老弟,你野心還不怎麼今年打算來個連中兩元?把江城十佳平海十佳全都搜括囊中?”
  張揚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肖鳴道:“據我所知今年保的是團市委書記孫東強!”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已經內定了嗎?
  肖鳴笑道:“上面的事情,不好說!”他看出張揚對名譽的渴望,可孫東強也是有背景的人物,人家自己是團市委書記,岳父還是江城市人大主任,市委常委趙洋林,市里也基本定下來了,今年報上去的省十佳青年人選就是他。肖鳴也了算張揚的脾氣,這廝要走動了念想,很難勸他打消主意。
  張揚道:“不是票選的人才有資格入選省十佳青年嗎?”
  “按照過去的規程應該是這樣!”
  張揚笑道:“你覺著我有希望票選第一嗎?”

肖鳴焉能聽不明白,張大官人這是讓他幫忙拉票呢!他點了點頭道:“開發區這邊我會儘量多動員動員!”
  張揚道:“我再去做做文淵區方面的工作!”
  肖鳴啞然失笑,他看出張揚對名譽熱衷,可沒想到他會這麼熱衷。有句話他並沒有點明,市里已經基本定下來孫東強的省十佳青年了。這件事很難改變。不過人家既然願意折騰,自己也沒必要過問,幫他在開發區朵拉點票就是。
  安語晨這次前來江城是陪著爺爺一起過來的,安志遠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差,為此安家動用了私人飛機,雖然安家的財力雄厚,可過去一直沒有購買私人飛機,這次為了滿足老爺子臨終前返鄉的心願,才購買了架。
  張揚專程去江城機場迎接了安老。安老已經無力說話了,躺在擔架上被推出來,向張揚伸出枯乾的了個招呼。這次安老的大兒子安德銘也陪同前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他的妻子和兒子。
  安語晨和安德銘的新家庭之間顯的十分陌生,把安老送上商務車之後。她沒有陪同父親一起上車,而是來到張揚的吉普車內坐下,把一個紙袋扔到張揚懷裡:“送你的!”
  張揚拉開看了看,裡面是一件義大利名牌皮衣,他笑道:“這才乖,懂得孝敬師傅了!”
  安語晨瞪了他一眼:“開車!”
  張揚啟動汽車,跟著前面的商務緩緩行進,他從反光鏡內看到安語晨臉色不好,輕聲道:“怎麼?身體不舒服?”
  安語晨咳嗽了一聲:“有些著涼,吃過藥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上次你四叔過來的時候,我和他商量過,紫霞觀條件太清苦,上下不方便,我讓上清河村的劉支書在村子後面準備了一個院子,很清靜,水電都通了,房間也專門裝修過,讓老爺子去那裡住吧!”
  安語晨咬了咬櫻唇,美眸之中隱約泛起淚光:“張揚,你看我爺爺還有沒有機會?”
  張揚搖了搖頭,安志遠屬於陽壽已盡,自己就算醫術再強,也無力回天。
  安語晨其實早就明白爺爺這次是在劫難逃,如果張揚有辦法,他肯定不會束手旁觀的。她歎了口氣。無力道:“爺爺走後,這世上再也沒有值得我牽掛的人了!”
  張揚笑道:“傻丫頭,還有你爸!”
  “他有他的家庭,我不想干擾他的生活!”
  “還有你師父我啊!”
  安語晨看了看他:“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就是不需要也別說出來,太傷人自尊了!”張大官人抗議道。
  安語晨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輕聲道:“這兩天我四叔他們,還有家裡的親戚都會過來,你看我爺爺還能熬多久?
  張揚低聲道:“不會超過五天!該準備的趕快準備吧!”
  安語晨眼圈兒紅了,她望向車窗外。一片枯葉翻轉著從車寄旁飄過。這世上她和爺爺的感情最深。再過幾天,這至親的人就要離開自己遠去了。
  張揚打開音樂,試圖舒緩車內憂傷沉悶的氛圍。
  安語晨伸手又把收音機給關了:“將來如果我死了,你幫忙把我葬在爺爺身邊!”
  張揚愣了一下,他想起安語晨不幸的命運,直到今天,他還沒有徹底治癒安語晨絕脈的辦法,上次雖然強行打通了她的部分經脈,可是這畢竟只是權宜之計,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她還會重新面臨危機。
  “你不答應?”
  張揚搖了搖頭:“丫頭,你長這麼大,還沒嘗過做女人的滋味,死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安語晨被張揚說得面紅耳赤。嘴唇動了動,醞釀了好久方才罵了一句:“滾!”
  把安家幾個人送到上清河村住下,張揚又給安老針炎了幾下,雖然改變不了他的命運,至少可以讓他恢復少許精神,不至於捱得這麼痛苦。
  安老恢復語言能力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德銘,好好對待小妖。”
  安德銘握著父親的手重重點了點頭。
  安老望著張揚,有些吃力道:“張揚又見面了。”
  張揚笑道:“是啊!您老好好休養。我還等著你爬青雲峰呢!”這句話任何人都知道是假的。
  安老歎了口氣道:“這輩子沒希望了,骨灰可以上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安老已經看透了生死,他低聲道:“落葉歸根,生在清台死在清台,我願足矣。”
  張揚不想打擾安老休息,悄悄退出門來,看到上清河村村支書劉傳魁帶著兩名小夥子送來了一些青菜肉食,劉傳魁讓人把東西送進廚房裡,叼著旱煙來到張揚面前:“怎麼樣了?”
  張揚道:“沒幾天了,給你添麻煩了!”
  劉傳魁歎了口氣道:“有啥麻煩的。他也是清臺山人,就算沒有你們上級領導的任務,鄉親之間幫忙也是應該的!”
  安語晨也從裡面走了出來,她把一個裝著五萬塊錢的皮包遞給劉傳魁:“老支書,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劉傳魁根本沒有接皮包的意思。他吧嗒了兩口旱煙,面露不悅之色:“咋個意思?你是把自己當外人,還是把我們都當外人?”
  “沒有,我只是覺著要給你們添麻煩。”
  “屁的麻煩!你們雖然有錢,雖然去了香港,可身上還留著咱們清臺山的泥土味兒,知道回來,就是清臺山的孩子,咱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做點事還要給錢嗎?”
  安語晨心中十分感動,劉傳魁雖然說話粗魯,可心裡卻是火熱赤誠。難怪爺爺在臨終之前還堅持回到這裡,他要葬在這裡,只有在這裡他才能有回家的感覺。
  劉傳魁看到安語晨眼圈紅了,以為是自己說話語氣太重,歎了口氣道:“閨女,我這人說話就這樣,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你們雖然去了香港。可咱們清臺山誰都沒把你們當外人,山裡人不懂得什麼大道理,可我們知道鄉親永遠是鄉親,走得再久,相隔的再遠,這塊土地不會改變!”
  安語晨含淚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把劉傳魁拉出院子:“我說老支書,你不煽情能憋死?”
  “騸牛騸馬我都會,就是不會煽情!”
  張揚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此時看到遠處老道士李信義穿著灰布道袍晃晃悠悠走了過來,這倒不是他消息靈通,聽說安老要回來,這兩天他每天都要下來看看,到底是骨肉親情,看來李信義的修為還是不夠。
  張揚向李信義笑了笑,也只有他清楚李信義的秘密:“道長!來給安老祈福啊?”
  李信義點了點頭道:“我答應過安先生,等安老回來的時候,要幫他算算!”
  劉傳魁和老道士也很熟,打了個招呼,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張揚把李信義領到安志遠床邊,安德銘對張揚帶來一位道士頗感好奇。不過他以為這是內地的風俗習慣。也沒有多問,李信義只說他幫安老看凶吉的時候不能有外人在場。於是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安志遠這會兒的頭腦還算清醒。他望著李信義道:“道長有何指點?”

卷三 第235章 選票風波
  李信義仔細看著安志遠,看著看著,目光竟然有些濕潤。
  安志遠微笑道:“道長有什麼話,只管直說……”
  李信義道:“我這次前來是幫你了結一樁心事,這世上還有沒有你牽掛的人,還有沒有讓你放不下的事?”
  安志遠閉上眼睛想了想:“我還有個弟弟不知生死……”
  李信義道:“我幫你算算!”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弟弟小名鐵頭,你去香港的時候,他才六歲。他記得你,你過去常常帶他上捉鳥摸魚,有一次,你帶他騎馬,那馬突然驚了,你死死拉住韁繩被馬拖得遍體鱗傷就是不願放手……”
  安志遠猛然睜開雙眼,掩飾不住雙目中的激動。
  李信義道:“你走後不久,黑風寨就被清剿,山寨弟兄死的死亡的亡,只有孫二娘帶著鐵頭僥倖逃走,後來母子倆在上清河村艱難度日。遇到壞人後,母子倆不得不躲到山裡過活,後來二娘病死了,鐵頭一個人四處漂泊,終於看破紅塵,遁入道門!”他握著安志遠瘦骨哦拘的右手,低聲道:“大哥!”
  安志遠眼含熱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在紫霞觀出家地道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兄弟。茫茫人海,匆匆幾十載,風風雨雨過後,兩兄弟終於在清臺山重逢。
  當晚張揚去了春熙谷溫泉度假村,楚嫣然和姥姥瑪格麗特仍然留在這裡休養。東江農業大學副校長莊曉棠也專程這裡和瑪格麗特相聚。
  瑪格麗特通過這段時間的休養。無論身體還是心境都恢復了許多,張揚見到她的時候,老太太正在山林別墅前方跟莊曉棠一起打太極拳。
  楚嫣然躺在吊床上看著報紙,張揚的突然出現讓楚嫣然驚喜不已,她從吊床上下來,有些嗔怪道:“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呢!”
  張揚笑道:“怎麼會啊?最近工作太忙,江城東江兩邊跑,搞得我暈頭轉向的!”他和兩位老太太打了個招呼,來到小木桌前坐下楚嫣然倒了杯紅茶給他,揚了揚手中的報紙道:“出息了啊!入圍江城十佳青年了!”
  張揚看了看報紙,上面有江城十佳青年的入圍名單,密密麻麻的幾十個按照字母順序排序,看到最後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楚嫣然道:“我剛打電話讓志航哥問過報社了,這次的十佳青年是通過發放選票,和報紙公開選舉兩種方式進行!”
  張揚看著她,楚嫣然附在他耳邊小聲道:“週五的報紙會刊登選票。我讓他有多少買多少,把江城能買到的報紙都買下來!”
  張大官人聽得心裡美滋滋的。可嘴上卻道:“不好吧,咱們這樣不是作弊嗎?”
  楚嫣然美眸之中流露出溫婉情意道:“我樂意!”
  身後響起腳步聲,張揚回身望去。卻是天驕集團的總裁林清紅走了過來,她是昨天到度假村來的,不過她的目的並非是度假,而是為了找母親莊曉棠的。
  楚嫣然通過一天的接觸和林清紅已經很熟,她笑著招呼道:“清紅姐來了!一起喝茶!”
  林清紅向母親看了看,莊曉棠連看都不向她看上一眼,仍然在打她的太極拳。林清紅在楚嫣然身邊坐下,低聲道:“嫣然,我媽今天情緒怎麼樣?”
  楚嫣然笑道:“還好啦,她表面上生你氣,可心裡還是很關心你。”她給林清紅倒了杯紅茶遞了過去。
  林清紅喝了口茶,這才向張揚道:“我明天去江城紡織廠,張揚,你要出面幫我安排一下!”
  張揚笑道:“林總行事真是雷厲風行,也沒提前跟我打招呼。”
  林清紅道:“一件小事還值得那麼麻煩嗎?我這次來就是想實地考察一下紡織廠的情況!你安排不了,就早點跟我說,我找別人!”她對張揚沒那麼多客套。
  張揚笑著點頭道:“成!包在我身上!”
  “這還差不多。”林清紅拿起桌上的那張報紙,也看到了江城十佳青年的候選名單,微笑道:“呵!了不得啊!這麼年輕就當選十佳青年了!”
  張揚謙虛道:“候選人,不是當選!”
  這時候瑪格麗特和莊曉棠並肩走了過來,瑪格麗特笑道:“我可聽到有人正在密謀買票呢?”
  楚嫣然紅著俏臉嬌嗔道:“外婆!”
  莊曉棠坐下來仍然不看女兒。向張揚道:“年紀輕輕的就搞起不正之風來了!”
  林清紅插口道:“這也算不上什麼不正之風,我在雲安當選過前年的十佳青年,當時也是社會公開投票。凡是入選者誰不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競爭選票,你不爭別人也要爭。有實力為什麼不展示出來?”
  莊曉棠白了女兒一眼:“照你這麼說搞不正之風也是一種實力?社會風氣都被你這樣的人敗壞了!”
  林清紅被母親當著這麼多人斥,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瑪格麗特笑道:“小棠,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這麼乖的女兒疼都來不及,你看看你,一見到她就跟見仇人似的!”
  莊曉棠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瑪格麗特也拿起那張報紙看了看,她找到了張揚的名字:“不就是個十佳青年,又不是競選參議員,用得著這麼大張旗鼓嗎?”
  林清紅笑道:“阿姨!中國國情和美國不同,體制內對名譽很看重的。有了這個名譽等於籠罩上了某種政治光環,以後仕途會走得更順,是不是啊張主任?”
  張主任對她稱呼瑪格麗特阿姨很是不爽,自己跟著楚嫣然叫外婆,林清紅叫阿姨,這不擺明瞭高出自己一輩嗎?不過人家是沖著母親莊曉棠方面喊得,可不是要這麼稱呼嗎!張揚點了點頭。
  林清紅道:“我支持你,要不要我多買些報紙給你投票?”
  張大官人充滿信心道:“咱憑的是實力,搞不搞小動作,我一樣勝出!”
  林清紅笑了起來:“這話沒錯。投票什麼的都是弄給外人看的,最終結果和投票沒多大關係!”
  江城日報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了脫銷的現象,印有十佳青年選票欄目的報紙剛出印刷廠就被人大量收購。每張報紙多出一毛錢,最大手筆的是楚家大小姐,可江城酒廠,江城製藥廠也沒閑著,人家也在動用自己的手段幫助張大官人拉票,一時間洛陽紙貴,到最後,每張報紙竟然要加價兩毛,這一奇特的現象引起了江城市民的注意。根據事後投票結果的初步估算,當天的江城日報有百分之八十都被張揚的朋友買走,其結果無一例外的投了張大官人一票。社會公開投票的結果自然是企改辦主任張揚一騎絕塵,剩下的候選所有的選票加起來都不到他的五分之一。
  張大官人寵辱不驚,這就是實力!人脈!金錢缺一不可!
  因為市委書記洪偉基臨時有事去了北京,所以這次的常委會臨時由代市長左援朝代為主持,對左援朝而言,主持市委常委會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雖然他無數次夢想把市長前面的代字去掉,可有一天能夠坐在這裡主持常委會卻從沒有想過。洪偉基離開的這幾天,每位常委都覺察到了風雨欲來徵兆,今天的常委會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左援朝針對最近江城市的總體發展說了幾句話之後,又談到了江城紡織廠的問題,強調這次紡織廠的改革一定要重點抓好,爭取徹底將遺留的所有問題解決好。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最近也有些心神不寧,市委書記洪偉基的事情和他的關係也很大,他和洪偉基是老同學,重重跡象表明洪偉基這次的麻煩不如果洪偉基因為這次的事情下馬,那麼他又少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持者,在和左援朝的競爭中更無優勢可言。
  左援朝的發言,李長宇並沒有聽進去,左援朝徵求他意見的時候,連續叫了兩聲李長宇同志,李長宇才回過神來,他充滿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在想左市長剛才的話!”
  左援朝心中暗笑,你壓根沒聽我說什麼吧?他也沒有點破,語氣溫和道:“李長宇說說對紡織廠改革的看法?”
  李長宇道:“紡織廠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天驕集團在國內紡織服裝業很有實力,他們如果介入紡織廠,我想江城紡織廠無論規模還是效益都會在短期內上一個很大的臺階,至於具體的合作模式,可以參照江城製藥廠,市里和企改辦都做了不少的工行,現在應該有些經驗了。”他這番話說得十分中庸。實際上並沒有任何新鮮的東西。
  人大主任趙洋林道:“說起企改辦。我最近聽說了一個新鮮事!”
  所有常委都把目光轉向趙洋林。
  趙洋林慢條斯理道:“我聽說昨天的江城日報賣斷了貨,最後一張報紙炒賣到加價兩毛!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麼奇怪的事情,所以也去報攤上買了一份!”他揚起一份江城日報扔在會議桌上,用手指點了一下江城十佳青年的候選欄,笑道:“誰這麼有氣魄?大量收購江城日報?想必大家都明白,還不是這個十佳青年給鬧的!”
  常委中有人笑出聲來,卻是組織部長徐彪,他伸手拿起那張江城日報:“洛陽紙貴啊!這得虧是競選十佳青年,如果是競選市長,一份報紙不得加價一塊啊?”一句話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左援朝樂呵呵道:“老徐,你這矛頭可是直接指向我啊!”
  徐彪笑道:“我哪敢呢,不過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種事還是別拿來在常委會上討論了。”他和張揚的私交不錯,這句話分明是對張揚的回護。
  左援朝點了點頭。
  可趙洋林卻咽不平這口氣,這次已經定下來十佳青年第一個是他的女婿孫東強,張揚這麼幹根本走向他的權威挑戰,他不能忍,他低聲道:“這可不是小事,這是舞弊!”
  左援朝皺了皺眉頭,事情雖然不像趙洋林說得那麼嚴重,可張揚這麼幹也的確有點過了,以為把所有報紙買下來就能當選十佳青年首位了?這小子夠貪心的,市十佳不夠,還想當省十佳,趙洋林是常委中資格最老的,德高望重,而且人家早就挑明瞭要借著這次十佳青年選舉幫助女婿上位,張揚這麼幹分明就是拆人家的台,也難怪趙洋林如此生氣。
  市公安局局長榮鵬飛笑道:“選舉選舉選擇推舉!選舉權是一回事兒。選擇推舉權又是一回事兒!”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笑道:“鵬飛同志這麼說可不對啊!不過這十佳青年選舉和體制內的正式選舉不一樣吧!”
  趙洋林聽出來了,這幾個人都在替張揚說話,他點了點頭道:“雖然性質不一樣,可也要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不是?”
  左援朝微笑道:“趙主任說說該怎麼辦?”
  趙洋林道:“報紙選票的事情既然出了這麼大的岔子,證明根本不可行,有人不是想搞不正之風嗎?我們就該從根源上把不正之風刹住!我建議,報紙票選的結果不計入最終結果!讓紀委調查這件事,取消買票選手的入圍資格!”

 一句話讓所有常委都愣了,老趙這手可夠毒的,就算張揚收購報紙選票,好歹也是一種競爭,趙洋林一句話就把張揚辛辛苦苦的工作全都給抹殺了,他還要把張揚從十佳青年裡面踢出去。
  誰都沒想到一個市十佳青年的競選會鬧到這種地步,誰都看得出趙洋林是真生氣了。
  市委宣傳部楊慶生是個從不輕易表態的角色,這次市十佳青年由團市委和他們聯辦,團市委書記孫東強是內一位,其實公開利用報紙向社會徵集選票只是個噱哄,並不影響最終結果,誰知道會出現這種狀況。
  還是左援朝打破了僵局,笑道:“我看報紙選票就按照趙主任的建議全部作廢,至於其它的事情嘛。不必追究了,都是些年輕人,萬一查到最後,所有候選人都有嫌疑,總不能把他們的資格全都取消了!”這句話說得極其巧妙,我不是不給你趙洋林面子,報紙選票可以作廢,可入圍名單不能更改,張揚是我保的人,你想把他踢出去,沒門!
  趙洋林也是聰明人,從左援朝的這句話中已經聽出了他的態度,面子掙回來就行了,真要把張揚踢出去?想想張揚的背景,趙洋林這位老資格的政客也不敢輕易把他得罪。
  張揚這幾天奔波于江城和春陽之間,安老在抵達春陽第五天的時候去世了,走得很安詳,見到弟弟之後。老爺子這輩子最後一樁心願已了。他的骨灰被安葬在青雲峰,埋在他父親安大鬍子的旁邊,滿足了他生於清臺山死於清臺山的心願。
  葬禮當天安家所有的親屬專程從各地飛來,安德銘和安德淵兩位孝子也痛哭不已。上清河村的老百姓都自發參加了老爺子的葬禮,江城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江城政協主席民政局長春陽縣委書記縣長以及重要部門領導人全都到現場參加葬禮。葬禮很隆重,在各方面工作都做得很充分的情況下葬禮進行的井然有序,現場還專門請來了南林寺地方丈普源大師率領僧眾為安老超度。
  張揚真正擔心的是安語晨,他知道安語晨對安老的感情,安老的離去對她來說不啻是一個天大的打擊,他擔心安語晨的身體在這種情況下會生意外,所以葬禮全程他幾乎都在關注安語晨的一舉一動,好在安語晨今天的情緒還算穩定。
  李長宇親自為安老致悼詞,發言之後,他又去安慰了死者家屬,安德銘和安德淵兄弟兩人對政府的關心表示了感謝。
  張揚把手中的一束白色雛菊放在墳前,向安老的墓碑深深鞠了三躬。他仍然記得安老臨終前握著他的手說了兩個字小妖,那是安老不放心孫女的病情。他希望張揚能夠照顧自己的孫女,張揚心中默默道:“安老,您放心去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小妖!”他抬起頭,依稀看到卑霞觀的方向立著一個朦朧的身影,那身影在飄渺的雲霧之間,如此孤獨。如此淒涼。
  李長宇離去之間把張揚叫到一邊,低聲道:“十佳選舉的事情影響很不好,你要好好反思一下。”
  張揚因為忙於安老的葬禮,這兩天反倒忽略了選舉的事情,聽李長宇這樣說,微微一愣道:“什麼意思?”
  李長宇道:“你讓人買報紙投票的事情已經被市里知道了!”
  張揚道:“我什麼時候讓人買了?是人家想給我投票,所以才買報紙支持我!”
  “行了,有那功夫不如踏踏實實做點事,當選十佳青年本身就是一種榮譽,何必在乎誰第一誰第二?”李長宇歎了口氣道:“你的十佳青年原本就沒什麼問題,投票事件根本是畫蛇添足!”
  張揚道:“是不是有人想接著我這件事做文章?”
  李長宇道:“不是別人想拿你這件事做文章,是你自己把問題搞複雜了!這次市里並沒有追究,如果真的要追究下來,你連十佳青年都保不住!”
  張揚眯起雙目道:“是不是害怕我搶了孫。東強的風頭?
  李長宇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啊!別想這麼多了,踏踏實實搞好企改辦,這才是你的本職工作!”
  張揚的心情因為李長宇的這番話而變得更加惡劣,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楚嫣然她們大量收購報紙投票,是為了自己好,張揚不能拒絕她們的好意,當然這個張揚認為自己在十佳青年中貢獻最大也有著一定的關係。李長宇的話給張揚一個暗示,市里肯定有人看他不爽,自己鋒芒畢露搶了孫東強的風頭,孫東強的岳父人大主任趙洋林肯定不爽。張揚很快就想透了其中的關節。
  可隨後發生的事情就讓張揚越發不爽了,陳紹斌省裡打來了電話,說他得到消息,有人把張揚告到了省委宣傳部,說他在江城十佳青年票選中弄虛作假,省委宣傳部長陳平潮是陳紹域的老爺子,他知道兒子和張揚的關係,也知道張揚是代省長宋懷明的未來女婿,所以將這件事透露給了兒子,是想通過兒子給張揚提個醒。
  張揚真的有些火大了,都說這票選十佳青年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自己無非是拉拉票,招誰惹誰了?美國總統競選還興拉票的呢,怎麼到了自己這兒就成弄虛作假,就成了大搞不正之風了呢?張揚很不服氣。當天他返回江城之後,已經很晚,剛巧公安局長榮鵬飛約他去體育場鍛煉,張揚開車直奔體育場去了。
  榮鵬飛和杜宇峰正在拳擊館對練,薑亮坐在那裡旁觀,看到張揚進來,他笑道:“要不要上去試試?”
  張揚搖了搖頭:“我今兒心情不好,害怕傷人!”
  拳臺上杜宇峰一拳擊中榮鵬飛的有效部位,榮鵬飛踉蹌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杜宇峰慌忙過去扶他。榮鵬飛笑著揮了揮拳頭站起身來,他出了一身的汗,趴在拳臺上望著張揚道:“張揚,上來試試!”
  張揚笑道:“算了!我喜歡用腳!”
  杜宇峰一旁笑道:“據我所知你還是喜歡用巴掌,江城吃你耳米的人已經不計其數了!”幾個人都笑了。鑽出拳台道:“我去沖個澡,待會兒咱們體育場外老六燒烤,我請客!”
  薑亮道:“榮局難得請客啊。今晚我可要敞開肚子吃了!”
  榮鵬飛笑道:“什麼話啊,搞得我很小氣似的。”
  他們來到體育場東的老六燒烤坐下,榮鵬飛點了二斤肉串,又點了些羊球羊腰月牙骨板筋之類的。張揚從自己車裡拿了兩瓶清江特供。
  榮鵬飛道:“怎麼著,今兒心情不好?”
  張揚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沒什麼?安老今天下葬,有點傷心也是難免的!”
  姜亮和杜宇峰都知道張揚和安家的關係很親密,看到他情緒低落也表示理解。
  張揚剝了顆花生扔到嘴裡,他低聲道:“榮局,聽說這次市里差點把我的十佳青年給免了!”
  提起這件事榮鵬飛不禁笑了起來,他緩緩落下酒杯道:“你也真能折騰,當天整個江城的報紙都被你給炒高了兩毛錢!”
  薑亮笑道:“我也做貢獻了,我買了四份報紙投了你四票!”
  杜宇峰道:“我買了二十份!”
  榮鵬飛笑道:“你們這算什麼?聽說有位富家小姐出手就是五萬份。幾乎把江城報攤上的日報掃蕩一空!”
  姜亮和杜宇峰同時向張揚豎起了大拇指。
  張揚歎了口氣道:“有人把我告到了省委宣傳部,說我搞不正之風。說我弄虛作假!”
  榮鵬飛笑道:“到也沒這麼嚴重。常委會上有人提出了這件事,也提議剝奪你十佳青年的資格,不過以左市長為首的幾個常委都護著你,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報紙選票不再計入最終的競選結果!”
  張揚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什麼?那我這麼多張票不是白費了?”
  薑亮道:“我聽說今年的省十佳青年是孫東強,是不是市里害怕你搶了他的風頭啊?”
  榮鵬飛道:“什麼十佳不十佳的,你們還真當一回事啊!”
  杜宇峰點了點頭道:“是啊,這件事八成都是內定好了的!”
  張揚把杯中酒喝幹了:“我就納悶了,他孫東強比我強哪兒啊?論到對江城的貢獻我不比他差啊,憑什麼我非得給他讓路啊?”
  薑亮道:“人家是趙主任的女婿!團市委書記,級別比你高啊!”
  杜宇峰一旁幫襯道:“咱們張揚也不差啊,他是宋省長的未來女婿。還是企改辦主任,誰給誰讓路還不一定呢!”
  榮鵬飛道:“你們倆別跟著添亂,知道幹部隊伍內部什麼最重要嗎?和諧穩定!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必鬧出矛盾?”
  杜宇峰頗為同情的看了張揚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其實老二也不錯,這次你當回老二唄!”
  “你才老二呢!”
  榮鵬飛和薑亮笑了起來。
  榮鵬飛道:“方文南已經正式起訴田斌了!”
  張揚對這個消息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自從方海濤死後,方文南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現在的一切行為都是在為兒子復仇。
  榮鵬飛道:“他勝訴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我擔心方文南不會就此罷手!”
  張揚道:“榮局,我聽說一個消息,據說他蘇小紅的被抓有關係!”
  榮鵬飛看了著窗外,低聲道:“江城最近的情況很複雜,洪書記去北京出差已經有一個星期了!”
  張揚覺察到他這句話中應該還包含著其它的意思,可他並沒有追問。涉及到高層的事情,就算他問,榮鵬飛也未必肯說。當晚幾個人都沒多喝,兩斤白酒喝完酒各奔東西。
  林清紅經過初步考察之後,對江城紡織廠的情況還算滿意,不過她有一個條件,她接手江城紡織廠的同時還要將江城第二服裝廠一併拿下。對江城市政府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這兩家企業都虧損嚴重,林清紅這樣做等於同時啟動了兩家企業的改制,市政府當然全力支持,不過市政府方面最擔心的還是工人的問題,如果天驕集團接手企業後,大幅度裁員,顯然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讓江城市方面沒想到的是林清紅竟然答應儘量做到不解聘任何一名工人,這是因為她視察江城開發區的狀況之後,感覺這裡的投資環境和生產條件都不錯,想把天驕集團以後的生產基地設立在江城。
  在現有的基礎上擴大再生產,目前的員工數量只怕還不夠,按照她的計畫還要向社會招聘。
  紡織廠的談判進行的超乎尋常的順利,副市長嚴新建最近也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他主管工業,自從張揚主持企改辦工作之後,就給他帶來了好運氣,接連解決了江城酒廠江城製藥廠的改革問題,現在連最難啃的一塊骨頭江城紡織廠也要成功解決,這意味著一系列的政績,張揚做出成績,分管領導嚴新建當然有面子,過去在市政府中位置處於中游的他,現在也覺著地位在不斷提升。
  嚴新建這個人有個長處,就是他護短,具體表現在對張揚的回護上。當初在東江經貿會上,嚴新建就堅定不移的站在張揚一邊,現在和張揚之間的關係更是越走越近。
  在開發區政府和林清紅談判出來,嚴新建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他向和自己並肩而行的張揚道:“只要這次的事情順利談成,我會向市里給你申報頭功!”
  張揚笑了笑,他和嚴新建說話也很隨便:“嚴市長,我喜歡實際的!”

嚴新建哈哈大笑:“想升官還是想發財?”
  “都想!”
  嚴新建指了指前方延伸出的寬闊露臺,站在上面遠眺,不遠處南湖的景色盡收眼底。嚴新建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微笑道:“肖鳴真會選地方,這兒可是咱們江城的風水寶地!”
  張揚道:“趁著現在南湖的開發沒有大規模興起,嚴市長在開發區找塊地方蓋棟房子。留著將來養老也是好的。”
  嚴新建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兒子女兒都在上海,我老了退休之後,就去上海投奔他們,我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住在江城。”他頓了頓又道:“我已經提議你擔任企改辦正主任!沒什麼意外的話,最近就會批下來。”
  一直以來張揚都是企改辦昏主任,不過對他來說也沒有多大分別,反正企改辦就他一個副主任,他說一不二,正副也沒什麼區別,張揚笑道:“我還當要把我的副處給轉正呢!”
  嚴新建微笑道:“做人不能太貪心。任何事都要一步一步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咱們老祖宗的話那可是千真萬確。
  張揚淡然笑道:“這就是咱們中國人的紅眼病,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
  嚴新建道:“所以中國人講究韜光隱晦,講究中庸之道,講究謙虛謹慎,講究戒驕戒躁!”
  “人要是始終這樣活著豈不是要累死。臉上終日帶著虛偽的假面,還有什麼真誠可言?”
  嚴新建微笑道:“有些時候,涵養和內斂本身就是虛偽的一部分!”
  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肖鳴的笑聲在身後響起:“我到處找你們,原來你們躲在這裡看風景啊!”
  嚴新建轉過身去,笑道:“老肖,今天跟天驕集團談判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躲開了,是不是對我心懷不滿啊?”
  肖鳴笑道:“我哪兒敢呢!嚴市長,我一周以前就計畫好了今天要去視察開發區重點工程進度,再說了,工業改制的事情,你市長大人都親自來了,我就不過來湊熱鬧了。”
  嚴新建雖然嘴上埋怨,可實際上他和肖鳴的私交還是很不錯的,肖鳴在級別上並不比他差多少,提升副市長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只差組織部下文了。
  肖鳴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天驕集團的林總是了,我還專門讓辦公室準備了招待午宴呢!”
  嚴新建道:“趕緊取消了,林清紅很務實,她也不喜歡這種場合,事情談得差不多就走了!”
  肖鳴看了看時間道:“取消什麼?反正大家也要吃飯!走,去東林大酒店!”
  嚴新建道:“東林大酒店?那飯菜跟喂豬的差不多,你收了人家多少好處啊?每次都選那裡!”
  張揚笑了起來,看來嚴市長對東林大酒店的飯菜很不滿意。
  肖鳴也笑了起來:“得,您不喜歡。咱們就換地方,你是市長,我聽你的!”
  張揚道:“去吃農家菜吧,離區政府不遠!”
  肖鳴對這一帶極其熟悉,張揚一提醒,他馬上就想了起來:“對,對!嘗嘗農家菜!”
  雖然是農家菜,招待的標準還是不含糊的,大蝦、螃蟹、野生甲魚、野鴨、大雁。
  肖鳴和張揚都來過不少次,嚴新建卻是第一次前來,吃慣了大酒店的他對這種農家風味讚不絕口。笑道:“這開發區真是個好地方,老肖,要不咱倆換換吧!”
  肖鳴道:“我是真想跟你換,就怕組織部不同意!”兩人同聲大笑起來。
  張揚在他們面前很少說話,畢竟級別擺在那裡,不過人家也沒把他當下屬看待,這就是肖鳴和嚴新建聰明的地方,兩人都認識到張揚的能力。所以和他相處的時候儘量做到平等對待,政治上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要儘量向盟友靠攏,誰也不想和張揚這種人成為敵人。
  肖鳴酒量平平,喝了兩杯就面紅耳赤,他有意無意問道:“洪書記開會回來了嗎?”
  嚴新建搖了搖頭,最近市里幹部最為關注的事情就是洪偉基的動向。每個人都意識到洪偉基遇到大麻煩了,不知這次的事情他能不能成功渡過,如果生變動,將會影響到整個江城的政局,所以誰心裡都不安穩。平心而論,洪偉基在江城體制中的口碑並不好,自從他來到江城。給人的總體感覺是碌碌無為,說穿了就是一個混日子的主兒,其實這也怪不得洪偉基,他來到江城之後。先是黎國正出事,然後許常德事發,他自己也被人舉報折騰了一通。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變得小心謹慎,不求無功但求無過。
  洪偉基在前來江城之前,他的政治前景是很被看好的,他極有希望成為平海省常委,可當他躊躇滿志的來到江城,一切突然發生了改變,人生的高峰和低谷原來是緊密相連的。
  嚴新建歎了口氣:“江城這兩年的確不太平!”
  張揚忍不住插口道:“我聽說省紀委工作組就在江城,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嚴新建和肖鳴同時搖了搖頭。肖鳴道:“中紀委來了也跟我沒關係!我們踏踏實實幹好工作才是正本!其它的事情我不想管,也輪不到我們。”
  省委書記辦公室內,省委書記顧允知和代省長宋懷明相對坐在那裡。省紀委書記曾來州坐在沙發土,三人的臉上都沒有笑意。
  曾來州道:“蘇小紅的嘴很緊。豔紅同志做了很大的工作,可是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洪偉基同志在經濟上的確沒有太多越界的地方,他很謹慎。”
  顧允知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明白了!老曾你回去吧!”
  曾來州起身告辭離去,他知道顧允知和宋懷明有要緊事要談,內幕是自己不適合涉及的。
  房門關上之後,顧允知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低聲道:“茶泡久了有些發苦!”
  宋懷明道:“那就倒掉重新來過!”
  顧允知微笑道:“把水倒掉還是把茶葉一起倒掉?”
  “換成是我就會把茶葉和水都倒掉。洗乾淨杯子重新泡茶!”
  “又倒茶往往也是要到掉的!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宋懷明也端起了茶杯,他抿了一口:“我不懂茶道,聽說頭道茶就是所謂的洗茶,把茶葉中帶有的雜質和農藥殘存成分洗掉!”
  顧允知緩緩落下茶杯道:“老人家發話了。偉基同志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宋懷明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在此之前他已經知道洪偉基前往北京去見喬老的消息,在喬老生日的時候。他專程打電話過去問候,旁敲側擊的詢問了老人家對這件事的看法。
  顧允知說這話的時候,也在悄悄觀察宋懷明的表情變化,宋懷明波瀾不驚的表情讓顧允知意識到,他應該早就對這件事了然于胸,顧允知的推測不是毫無原因的,宋懷明是喬老的得意門生,發生在平海的事情。喬老不可能不詢問他的意見。
  宋懷明低聲道:“偉基同志做了很多的工作!”
  顧允知笑了起來,宋懷明在委婉的給他傳遞資訊。顧允知是個極有原則的人,往往這樣的人性情又是倔強的,他尊敬喬老,也明白喬老那句話的意義,可事情發生了他不可能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接到喬老傳遞的資訊之後,顧允知一直都在考慮怎樣處理這件事。
  宋懷明道:“顧書記,我看過偉基同志這兩年在江城的政績!”
  “評價一下!”
  “碌碌無為!”宋懷明毫不掩飾的給予了四個字的評語,這評語讓顧允知雙目一亮,他和宋懷明對洪偉基這個人抱有同樣的看法。
  宋懷明道:“也許是江城接連發生的事情讓他感到害怕,所以他選擇了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處世態度,可對於一個城市的帶頭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樣的態度會嚴重影響到城市的發展!”
  顧允知點了點頭:“這件事不好處理!”
  宋懷明道:“我和他談談!”
  顧允知道:“我會找喬老實話實說,也許江城並不適合偉基同志,換個位置或許能夠激發他的能量!”

卷三 第236章 政界風雲
  洪偉基從北京並沒有直接返回江城,而是選擇前往了東江,在東江省政府,在代省長宋懷明的辦公室內,宋懷明和他做了近三個小時的長談,一切都在極其保密的情況下進行著。
  在宋懷明和洪偉基談話兩天之後,一個震驚江城政壇的消息傳出,市委書記洪偉基因工作需要,辭去江城市市委書記一職,調入雲安省擔任副省長!原中紀委五室主任杜天野前往江城擔任江城市委書記。
  洪偉基的離去是顧允知和宋懷明共同棄力的結果,當然這和洪偉基本人的意願有著很大的關係,對江城,乃至對平海政壇他已經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繼續呆下去,只會一點點耗盡自己的政治生命,他還年輕,他不甘心這樣下去,如果他堅持,是有可能在江城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呆下去的,可是那又有什麼意義?自己的政治聲譽已經被損害,更失去了直屬領導對他的信任,更何況現在的江城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洪偉基的心頭,方文南近乎瘋狂的報復,讓洪偉基寢食難安,他迫切的想要逃離這座城市。
  顧允知雖然料到了洪偉基的離去,可他並沒有想到上方會這麼快的做出反應,直接空降了一位市委書記來江城,按照顧允知的本意,他是想提議嵐山市長常頌前往江城擔任市委書記的,而常頌留下的空缺可以由他的老部下夏伯達填補,上方的反應之迅速讓顧允知措手不及。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表明會有這麼一位市委書記突降江城,顧允知甚至對杜天野的資料都瞭解甚少,不過他很快就搞清楚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杜天野,男,現年三十八歲,出身軍人家庭,父親是我軍高級將領,在擔任中紀委五室主任之前並沒有地方任職的相關經歷,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資訊是,杜天野是副總理文國權的未來女婿。也就是說他擔任江城市委書記這件事上,文副總理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顧允知有些想不透,文副總理為何能夠做出這麼迅速的反應?是他一直在關注平海的事情,還是有人將情況及時彙報給了他?喬老和文副總理之間的某些矛盾,顧允知也聽說過一些,雖然無從證實這些事的真假,不過有一點他能夠斷定,喬老和文副總理絕非同一陣營。在喬老已經出手影響平海事務的前提下。文副總理仍然插手,足以證明他對喬老並不買帳,也是對喬老權威的挑戰。
  顧允知並不想平海變成他們的戰場。可事實擺在這裡,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自己沒有占到便宜。文副總理的突然出手,讓他的計畫全盤落空,在洪偉基的問題上,他並沒有完全順從喬老的意思,堅持把洪偉基踢出江城,本來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可文副總理的插手,讓他當初的堅持蒙上了一層尷尬的含義。在喬老看來,極有可能把他和文國權看成同一陣營。
  顧允知此時的心情是鬱悶和複雜的,省裡對這件事的內情清楚的人並不多,而且有能力和高層直接對話的更是少之又少,答案只有一個宋懷明!一定是他在背後做了文章。
  宋懷明現在的心情很好,在他和洪偉基談話之後,他就已經將消息回饋給上頭,喬老是他的恩師,不過他對喬老的有些做法並不敢芶同,在他過去的印象中,喬老顯然是嫉惡如仇,眼睛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的,也許是喬老年紀大了的緣故,他變得越來越心慈手軟,在洪偉基的處理上顯然包含了太多的人情味。這段時間宋懷明和文副總理之間也走得很近,這樣的重要資訊他也傳遞到了文國權那裡。
  宋懷明並不是想在兩者間尋求最大化的政治利益,身為平海代省長,他首先考慮到的是平海的未來發展,顧允知退出平海政治舞臺的日期臨近,可即使是最英明的人,在離開權位之前,都不免會有失落感,這種失落感往往會演變為一種奇怪的情結,很多人會表現出提拔自己人,讓自己的影響力盡可能的延續下去。宋懷明無疑是不想看到這件事情發生的。即使面對喬老的壓力,顧允知仍然堅持要把洪偉基踢出江城,宋懷明已經覺察到他的意思,他是想通過這件事進一步擴大他在平海的影響力。宋懷明很巧妙的利用了這一點,他通過透露消息,讓文國權出手,這一招可謂是漂亮之極,不但踢走了阻礙江城發展的洪偉基,還讓顧允知的如意算盤全部落空。
  可宋懷明也清楚,以顧允知的老辣他肯定會推測出這件事的原因出在自己身上,這件事過後,恐怕他和顧允知之間的芥蒂會越積越深。
  這是洪偉基返回江城之後主持的第一次常委會議,也是他主持的最後一次會議了,也許不久以後還會有一個儀式交接,不過那時候主角已經不再是他。
  洪偉基心中並沒有太多的失落感,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不喜歡江城,這座城市帶給他的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他從沒有產生過歸屬感,覺著自己在這裡只是一個匆匆過客。
  洪偉基現在的表情很自然,風輕雲淡,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他輕聲道:“相信大家已經知道了,因為工作需要,上級決定把我調到雲安省工作,雖然我捨不得離開大家,捨不得離開江城這片土地,可我們這些國家幹部必須服從上級的指示!黨需要我們去哪裡,我們就得去那裡嘛……哈哈……”
  常委們都沒有說話,每個人心裡都明白得很,你洪偉基這次走得可不光彩!
  真正對洪偉基有些留戀的還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這位老同學走後,自己又少了一位強有力的靠山,和左援朝競爭市長的希望變得越發渺茫起來。
  洪偉基道:“在江城的兩年,在大家的配合下,我們做出了一些成績,也有過一些錯誤,雖然我很想把任期做滿,很想在我的任期內帶給江城一個嶄新的面貌,現在看起來是沒有機會了!”
  代市長左援朝微笑道:“真捨不得洪書記走啊!洪書記這兩年的工作成績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裡忍不住冷笑,你洪偉基就是一個混混兒,來江城這麼久你踏踏實實幹過工作嗎?除了借著江城製藥廠的事情搞起了一場風波,並將矛頭指向了我,身在其位不謀其政,你這種幹部早就該走人了!左援朝無疑是樂於見到這種結果的,洪偉基的離去值得他拍手慶賀,這不僅僅因為他和洪偉基的積怨,更是因為洪偉基走後,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又少了一個靠山,你李長宇憑什麼再跟我鬥?
  洪偉基微微皺了皺眉頭,左援朝的這句話對他來說有些刺耳,他心知肚明自己在江城沒幹什麼,除了那場針對左援朝的政治鬥爭,自己再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政績。
  人大主任趙洋林道:“聽說新任市委書記杜天野同志很年輕,還不到四十歲啊!”
  洪偉基微笑道:“天野同志是我在黨校的老同學,很有能力,我相信他一定能夠接好我的班!”
  一直沒有說話的組織部部長徐彪道:“希望咱們江城從此能夠走好運!”這句話說得就太明白了,等於直接打了洪偉基的臉。徐彪性情耿直對洪偉基一直都是看不順眼的,現在洪偉基要走了他更沒什麼顧忌。
  洪偉基的表情有些尷尬,都說人走茶涼,現在自己還沒走呢,人家就開始說風涼話了。
  左援朝笑道:“咱們江城的運道什麼時候差過?以後會越來越好!”
  李長宇有些聽不下去了,他介面道:“感謝洪書記這兩年的辛苦工作!”他率先鼓起掌來,讓李長宇和洪偉基尷尬萬分的是,在場的常委竟然沒有一個人回應。
  代市長左援朝看了看時間,說出了一句讓洪偉基終生難忘的話:“散會吧!大家都還有工作要做!”
  打臉打到這種地步實在讓人無法忍受,洪偉基雖然辭職,可畢竟現在還坐在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常委會還是由他主持,你左援朝憑什麼說散會?你有什麼資格說散會?洪偉基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想要發作,可政協主席馬益民和組織部長徐彪已經率先站了起來,人家真的要散會,人大主任趙洋林和副市長袁成錫也隨後站了起來。
  洪偉基沒有說話,默默坐在那裡,很快常委們就走光了,會議室內只剩下他和李長宇。
  李長宇歎了口氣,摸出香煙,自己拿了一支,又遞給洪偉基一支。
  洪偉基這會兒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摸出火機,主動給李長宇點燃香煙,在他上任以來,還是第一次給李長宇主動點煙。
  李長宇對著火苗抽了一口,把香煙點燃,低聲道:“讓你這位市委書記給我點煙真是難得!”
  洪偉基苦笑道:“這裡只有老同學,沒有什麼市委書記,也沒有什麼副市長。”
  李長宇道:“看開一些,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人一走茶就涼,咱們中國的官場幾千年來就是這樣!”
  洪偉基道:“不怪人家,怪我自己!”
  李長宇有些詫異的看了看他。
  洪偉基用力抽了一口煙從鼻孔中噴出兩道白煙,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我在江城的確沒做什麼?”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公平的來說,洪偉基在江城並沒有做出任何的政績,他更多的充當了一個和事佬的角色。
  洪偉基道:“杜天野是我的黨校同學!”
  李長宇點了點頭,他和杜天野見過面,當初他被雙規的時候,中紀委介入,負責調查的就是杜天野。
  洪偉基道:“天野這個人很有能力,也很有主見!相信他有能力把江城管理好!”從李長宇的表情上,洪偉基能夠看出,現在李長宇的內心只怕比自己更加沉重,自己去雲安擔任副省長,只要站好隊,以後還是有前途的,可李長宇在江城的政治前途已經十分的黯淡,杜天野是個愛恨分明的人,他空降江城,對每個人開始都是公平的。洪偉基想起了一件事,他低聲道:“天野是文副總理的准女婿,他和張揚的關係不錯!”
  李長宇苦笑道:“又是張揚!”
  洪偉基把煙蒂摁滅,起身拍了拍李長宇的肩膀,他並沒有說話,緩步走出了會議室的大門。
  蘇小紅終於被解除了禁閉,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可當她來到皇宮假日的門前,看到新更換上去的皇家假日四個大字的時候,她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委屈,她蹲了下去捂住俏臉大聲的哭了起來,哭得如此傷心,任憑眼淚肆意流淌。
  周圍走過的路人有些驚奇的看著她,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蹲在大街上哭。
  蘇強聽到消息慌忙沖了出來,他大聲叫道:“姐!”
  蘇小紅抬起頭,臉上佈滿淚痕,蒼白的嘴唇不斷抽搐著。
  “姐!”
  蘇小紅伸手道:“不要過來!我沒事!”她慢慢站起身,轉身向馬路對面走去。
  “姐!”蘇強擔心的呼喊著她。
  蘇小紅抬起手輕輕揮了揮,她想冷靜一下,一切都已經過去,她要好好的冷靜一下,這時候,忽然一輛灰色的小轎車向她疾馳而來,蘇小紅聽到弟弟的驚呼聲,茫然轉過頭去,這才看到那輛瞬間逼近的轎車,她美麗的瞳孔突然散大,腦海中變得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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