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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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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期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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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191章 緣起
  張揚有些不滿的看著江樂,這兩天他心情本來就不好,周寶其壓根說得就不是招商辦的事兒,教育口跟他有什麼關係?想想人家之所以誤打誤撞的闖進來,全都是因為自己辦公室沒掛牌子。
  江樂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這樣啊!周老師,我看這件事您還是先向上級領導反應。”
  周寶其看來也是個倔脾氣:“江樂,你別怕我連累徐,我就是反映情況,你指給我李副市長的辦公室在哪兒就行,我去找他!”
  張揚閑著也是閑著:“周老師要反映什麼情況啊?”
  周寶其歎了口氣,這才拉開了話匣子,原來一年多以前,教育局長鄭先泰打著給教室職工謀求福利的幌子,答應百分之三十的高息,和教育局財務人員一起到各個中學集資。教師們看到教育局長親自出馬,幹得是為大家建房的好事兒,於是一個個拿出自己的積蓄,有的甚至東挪多借,把錢都交給了教育局,可自打教育局收到錢之後,他們的錢就好像打了水漂,非但房子不見建設起來,連答應的利息也分文沒有見到,老師們推選代表去找鄭局長理論,他們都說買下來的地皮到現在沒拆遷完成,看到老師找的頻繁,相關責任人乾脆就躲了起來。後來老師們聽說,教育局用這筆集資款去炒賣地皮,地皮是買下來了,可惜掉了價,全都捂在手裡了。
  集資款要不回來已經弄得整個教育口人心惶惶的,誰又想到教育局這一年多常常拖欠教師工資,開始只是拖一兩個月,然後三四個月,現在已經拖欠半年多了,有說法稱,他們用老師的工資建設教育局辦公大樓和職工宿舍了,他們去找教育局,教育局推到市里,找到市里,市里又打回教育局。周寶其道:“我兩個兒子要結婚,我家的那點積蓄全都被教育局集資給騙走了,為了這件事我老伴兒每天都在跟我吵,我兒子雖然不說,心底也在埋怨我,兒子們結婚,我拿不出錢來,就只能拖著,我就不明白,國家三令五申的重視教育,不得拖欠教師工資,怎麼到了咱們江城這塊兒就成了一紙空文?教育局憑什麼握著我們的血汗錢不還?這江城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
  張揚聽說是這件事也有些奇怪,教育局長鄭先泰他不熟,不過這個人的腦子也太大了吧,不但佔用集資款,而且拖欠教師工資,這種人怎麼聽都是一個貪官污吏。
  周寶其道:“我們這些老師也商量過了,只要這個月再不發工資,我們就全部罷課,老師清高,可也不能清高到無私奉獻,餓著肚子去代課啊?”
  江樂道:“周老師,您這樣是見不到李副市長的,任何事都要走程式!”
  周寶其道:“我來市政府已經好幾趟了,連市長辦公事的門都沒有摸到,江樂,我也不是來鬧事,我也不是要破壞和諧安定,我教了一輩子書,教書育人,讓我的學生好好做人,我怎麼會去做壞事,可我心裡憋屈啊,政府不是人民的政府嗎?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沒有說話的地方嗎?”
  江樂沉默了下去,他不是不想幫,是他沒有那個能耐,別說周寶其,就是他自己也見不到李長宇。
  張揚道:“這樣吧,周老師,你把材料給我,我回頭幫你交給李副市長!”
  周寶其並不知道張揚是什麼人,微微有些錯愕。
  江樂卻大喜過望,他對張揚的能耐十分清楚,只要張揚答應幫忙,這件事就一定能夠引起李長宇的重視,他悄悄向周寶其使了個眼色:“周老師,你把材料交給張主任把,他和李副市長很熟!”這話點得很透,周寶其隱約猜到這個年輕的張主任一定很不簡單,把申訴材料交給了張揚。
  周寶其走後,江樂有些不好意思的湊了過來:“張主任,給你添麻煩了!”
  張揚瞪了他一眼,其實這事兒也怨不著江樂,周寶其是誤打誤撞找上門來的,張揚聽說他的經歷後義憤填膺,主動把這件事接下來的,話說張揚這兩天從旅遊局出來之後也實在是閑得發慌,他雖然是招商辦副主任,可招商辦也一直沒有給他分派什麼具體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一杯茶一張報紙,再不就是聊上一天,招商辦主任董紅玉對張揚也寬鬆的很,她的態度就是放任自流,張揚來不來都無所謂,不過張揚這兩天倒是出滿勤,閑著也是閑著,大熱天的不如到辦公室吹吹免費空調。
  李長宇看完張揚遞過來申訴材料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教育口是他分管的範圍,張揚把材料交給他沒錯,教育局集資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前兩年集資風興起,各個單位都有各種形式的集資事件,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也不能妄下結論,不過拖欠教師工資顯然是不對的,李長宇看完材料,當著張揚的面就打了一個電話。
  鄭先泰接到李長宇的電話並沒有太多的驚奇,他這兩天就聽說有老師要到上級主管部門告自己的事情,他當初集資的出發點的確是想為教育系統改善一下住房條件,他錯就錯在不該相信財務科長的話,利用集資款去炒賣地皮,在江城買了一大片土地,坐等升值,誰成想地價暴跌,集資款都被套在上面了。
  李長宇也沒有過多的追問集資款的去向,他主要是提醒鄭先泰要把拖欠教師的工資給發下去。
  鄭先泰知道理虧,可教育局賬上的確沒錢,當他把這句話說出來。
  李長宇不禁勃然大怒,他對著電話就大吼起來:“你怎麼回事?教師的工資你也挪用?你這個教育局長是不是不想幹了?”
  鄭先泰慌忙解釋:“李副市長,我有我的苦衷,我市多少中小學校舍陳舊,如果不及時維修,恐怕會出危險,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所以我只能先把有限的資金用在維修校舍,其的窮,一切只能向國家伸手……”他這邊還抱怨著,李長宇已經掛上了電話。
  李長宇第二個電話打給了財政局,他的意思是先讓財政局撥一批款子,把教師工資的問題解決了,無論教育局存在怎樣的問題,可以慢慢再查,可現在老師的情緒都很激動,先下發拖欠的工資,平復教師們的怨念再說。假如處理不當,真的出現了停課罷工事件,社會影響就變得惡劣了。
  財政局長龐斌接到李長宇的電話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很為難的回答道:“李副市長,我市的財政狀況你也清楚,的確很困難,專款專用,每一筆款子都需要層層審核,教育局的工貸款我們已經劃撥了,不可能再給他們一次。”
  李長宇道:“龐斌,江城的財政情況我清楚,可是很多事情要靈活機動,現在教育局的工資款被他們挪作他用,教師們的工資已經被拖欠了好幾個月,再不發就要出事了,無論如何也要解決這件事,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繞過教育局。”
  龐斌聽李長宇說完,居然還是堅持不給撥款:“李副市長,這件事違反原則,我做不了主!李長宇有些生氣了:“你是財務局局長,你做不了主,誰能做主?”他說完這句話,心頭卻突然明白了,龐斌是左援朝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代市長左援朝在成為市長之前就擔任江城財務局局長,龐斌這是不買自己的帳啊。
  龐斌也不說是誰做主,低聲道:“李副市長,我真的做不了主!”
  李長宇冷冷道:“做不了主,你還占著位置幹什麼?”說完狠狠掛上了電話。
  李長宇的狠話讓龐斌也是內心一顫,不過想到左援朝,他心頭很快就釋然了,我做不了財政撥款地主,你李長宇也做不了我地主,你是江城常務副市長,在你的上面還有市長,還有市委書記,想撤我,你沒那個權力。可龐斌也知道惹火燒身的道理,他必須把這個矛盾轉移,他馬上就給代市長左援朝打了一個電話,把剛才李長宇找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彙報了一遍。
  左援朝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低聲道:“老龐,你做得對!”龐斌雖然是他的下屬,可實際年齡還要比他大上兩歲,所以左援朝習慣這麼稱呼他。
  龐斌道:“工資款我都是按時劃撥到教育局,就算是有問題也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左援朝道:“你不用多想,一個國家幹部,做任何事都要以國家利益為先,凡事都有準則,一個合格的幹部首先就要堅持自己的原則!”
  左援朝的話讓龐斌吃了一顆定心丸,他低聲道:“左市長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左援朝心中暗笑,龐斌的這句話獻媚的味道實在太重了一些,他本想糾正一下龐斌的說法,可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話,不讓自己失望也好,畢竟在自己的周圍,這樣的幹部還是很少的。
  矛盾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李長宇和左援朝都知道他們會有兵戈相見的一天,可是兩人一直以來都在避免著這種爭鬥的過早來臨,他們在等待機會,等待自己積蓄足夠的能量,猝然出擊,一擊必中,可事情的變化發展並非像他們想像中一樣如意,他們的衝突還是提前到來了。
  常委會上,李長宇針對教育局拖欠教師工資問題做了一通演講,他的目標直指財政局。
  在代市長左援朝的眼中,龐斌是自己陣營中的一員,李長宇當眾指責龐斌就是指責自己,他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左援朝道:“李長宇同志,有一點我想問,造成拖欠教師工資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據我瞭解,財政局每月都按時下發教育系統的工資,這件事跟財政局似乎扯不上關係吧?任何事都有原因,教育系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要找到根本的原因,教育局集資,拖欠教師工資挪作他用,這都不是小事,李副市長分管教育,難道一直沒有耳聞?”左援朝直接將矛頭指向了李長宇。
  教育局內部集資是發生在李長宇上任之前的事情,他對這件事雖有耳聞,可是一直以來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他也料到左援朝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他抽了口煙道:“我想左市長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現在火剛剛被點燃,我們是應當先去抓縱火人呢?還是先想辦法把火滅了?我認為應當先用水把火澆滅,這水就是錢,想儘快滅火,就得把教師的工資發下去。江城的財政並不理想,可是我並不相信,連這麼點工資款都發不下去!我們要做的是儘快平復教師們的不滿情緒,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
  左援朝道:“集資事件已經發生了一年多,為什麼到今年才被提出來,教師們的工資已經有一年沒有正常下發,為什麼到現在才拿出來討論,我不是要在這裡指責任何人工作上的失誤,可是我們應不應當好好考慮一下,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有沒有做好?明明可以避免火災,為什麼要等著火燒起來才引起重視?為什麼要到發生火災之後,再動用國家的財政去滅火呢?”
  包括市委書記洪偉基在內的所有常委都保持著沉默,任何人都已經看出,左援朝和李長宇的正式戰役從今日開始已經拉開了帷幕!
  在李長宇和左援朝針鋒相對的時候,市委辦公室主任進入會議室,在洪偉基的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洪偉基臉色頓時變了,他憤然道:“胡鬧!”

李長宇和左援朝也停下爭執,目光同時投向洪偉基,洪偉基道:“八中停課了。現在學生都被拒之門外,學生家長都趕到學校看情況,現在連八中門前的道路都給堵上了!”他向李長宇看了一眼:“怎麼處理?你們自己看著辦!散會!”洪偉基起身就向門外走去。洪偉基早就看出這件事的矛盾在於李長宇和左援朝之間,無論他心中偏向誰,在常委會上是不能公然表現出來的,教育口是李長宇分管的範圍,出了事情,李長宇脫不了責任,如果會議再進行下去。左援朝肯定還會對李長宇進行抨擊,散會就是不給他繼續攻擊的機會。
  李長宇原指望通過這次的常委會能夠解決教師被拖欠工資的問題,可沒想到八中在這節骨眼上又出了這件事,這件事打亂了他預先的佈局。
  代市長左援朝望著臉色凝重的李長宇,感到一陣幸災樂禍,你李長宇不是想出風頭嗎?又是抓旅遊,又是搞三環路建設,現在好了,你自己主管的教育口出事了,你越是不想火燒起來,這火卻是越燒越旺,有本事你自己滅火去?指望我出面,沒門!
  左援朝走出小會議室的時候,李長宇快步追上他:“左市長!”
  左援朝停下腳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人在掌控局面的時候,心態就是不同。他知道李長宇想做什麼,他想要的就是自己點頭,讓財政局的龐斌撥款。這是原則,原則不可以破壞,左援朝醞釀著情緒,他要微笑著,淡定的,堅決的向李長宇說不。
  李長宇從左援朝的表情已經預料到他想向自己說什麼?李長宇道:“我現在就去現場看看,一定儘快解決這件事!”
  左援朝內心一怔,他原本醞釀好了對李長宇說不,可李長宇意識到說了沒用之後。人家壓根不提財政局的事情,這讓左援朝心中的希望落空,不免升起了一陣失落。掄起的巴掌根本揮不出去,這感覺不好受。
  李長宇此時的心情也不舒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讓秘書齊景峰安排馬上前往八中,下樓的時候,裡面遇到了張揚,張揚也是聽說了八中的事情專門過來向他彙報的,李長宇擺了擺手,示意張揚不用多說話,指了指樓下的汽車道:“跟我一起去看看!”
  張揚閑著也是閑著,這廝生性就喜歡湊熱鬧,巴不得李長宇叫他一起去。在別人眼裡,李長宇這件事做得有些奇怪,張揚現在是招商辦的人,跟教育口壓根不搭界,你帶著他去幹嗎?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張揚是李長宇的人,人家就想帶著他,誰也管不著。
  坐在李長宇的桑塔納轎車上,張揚摸了摸座椅:“空間有點小!”
  司機小王不禁笑了起來:“張主任,這車跟您那輛吉普指揮官沒法比,您那車,坐姿高視野好空間大,不過就是費油!百公里得十五六個吧?”
  張揚笑笑沒說話。
  李長宇摸出香煙,可想起車內開著空調,還是忍著沒有點上,抽出一支香煙在手裡擺弄了一會兒,低聲道:“能聯繫上給你送材料的周老師嗎?”
  張揚這才知道李長宇並不是平白無故把自己叫上車來得,他跟周寶其不熟,可周寶其是江樂的老師,江樂應該能夠知道,他掏出了個電話。江樂聽說八中停課了也是吃了一驚,他倒是有周寶其的傳呼號碼,張揚囑咐他跟周寶其聯繫一下,讓周寶其給他回個電話。
  張揚打電話的時候,李長宇的手機不斷響起,電話在秘書齊景峰的手裡,他坐在副駕轉身道:“李市長,教育局鄭局長的電話!”
  李長宇的目光投向窗外,用這個無聲的回答表明了態度。
  齊景峰乾脆俐落的掛上了電話。
  教育局長鄭先泰已經趕到了第八中學,學校正門已經被家長和學生層層包圍。家長們一個個悄緒激動,的確,這件事落在誰頭上都會生氣。
  現場已經來了不少的公安幹警,協助維持秩序,交警也在那裡,家長越聚越多。把整條馬路已經堵了起來,造成了嚴重的路堵。
  江城電視臺江城日報等多家新聞機構的記者也聞風而來,這樣的新聞最具有爆炸性的意義,他們都在收集著第一手的資料。
  因為道路擁堵,李長宇的汽車在距離學校門口二百多米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他下了車,望著遠處擁堵的人群,兩道濃眉緊鎖在一起。
  秘書齊景峰道:“李市長,我跟校方聯繫過了,從旭日印刷廠可以進入學校。”
  李長宇有些鬱悶的看了齊景峰一眼,以他現在的身份,到自己管轄的下級單位,哪次不是堂堂正正的走大門,想不到來到這第八中學居然要走偏門。
  張揚看著八中門口人潮湧動的局面,不禁笑了起來,李長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笑什麼?”
  “這些老師也真是的,要工資就要工資,幹嘛停課跟學生過不去。”
  李長宇陰沉著臉大步向旭日印刷廠走去,旭日印刷廠就是第八中學的校辦工廠。中間有小門相同,他們就是通過這一途徑繞過門口的擁堵進入八中校園的。
  學校關閉大門停課是老師們的集體決定,校長副校長教導主任都被教育局局長鄭先泰召集到會議室裡話。
  李長宇一行來到會議室外就聽到鄭先泰憤怒的聲音:“劉校長你們搞什麼資的問題我正在努力解決,報告也已經送上去了。市里也答應儘快幫助解決,你們現在突然罷課,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啊?你們就這樣對待這些無辜的學生?為人師表?你們對得起這四個字?
  劉校長道:“鄭局長,我們已經快半年沒開工資了。我們做教師的就不是人?我們也要吃五穀雜糧,我們不能指著喝西北風過日子。”
  “有意見可以提嘛!你們可以向上級領導反應,沒必要採取這樣的處理方式!”
  劉校長道:“我們不是沒有提過,鄭局長,為了這件事我去了多少趟教育局?
  鄭先泰打斷劉校長的話道:“先別給我說這些。現在外面家長的情緒很激動,你馬上通知所有的老師,現在就複課,不然你這個校長也別幹了!”
  劉校長顯然被激怒了:“不幹就不幹,你當我想幹?我懶得受夾板氣!”
  “你什麼態度?”鄭先泰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發現李長宇一行走入了會議室,他沒想到李長宇會親自前來,心中暗叫不妙,想起剛才李長宇連他的電話都不接,顯然對他抱有很大的意見。鄭先泰小心的叫了一聲李市長。李長宇根本沒有理會他,直接來到劉校長面前道:“什麼時候可以複課?”
  劉校長只是在大會的時候遠遠看到這位常務副市長,直接面對他的時候不免還是有些慌張,他咬了咬嘴唇,有些局促道:“我們老師已經近半年沒工資了。”
  “我問你什麼時候可以複課?”李長宇已經出離憤怒了。
  劉校長道:“這次的責任我來承擔!”
  李長宇雙目掃了幾名校領引一眼:“我不問責任,我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馬上給我複課,你們做不到就全部給我回家!”
  劉校長鼓起勇氣:“我做不到!”
  李長宇道:“從現在起你已經不是校長了!誰是副校長?”
  一個帶著高度近視眼鏡的男人站了出來,他是副校長朱啟明。還沒等他說話。李長宇轉向鄭先泰:“這個月的工資你什麼時候能發下去?”
  鄭先泰的喉結動了動:“李市長……”
  李長宇道:“我給你一天時間,明天先把八中所有老師這個月的工資給我下發到賬,你做不到,你這個教育局長就不要幹了!”
  “李市長……”
  “別給我講理由,別跟我說沒錢,我不管你用怎樣的方法。財政撥給你的那筆工資款,你明天就得給我拿出來!”向來以溫和親民形象示人的李長宇第一次當眾發這麼大的火。
  鄭先泰的唇角沒來由抽搐了一下。
  李長宇再次望向朱啟明:“有問題嗎?”
  朱啟明搖了搖頭:“我這就讓他們複課!”
  李長宇點了點頭道:“從現在起,你就是第八中學的校長!”
  會議室內的氣氛沉悶而壓抑,幾位校領導都耷拉著腦袋,八中門前的緊急狀況。因為複課而很快化解,畢竟家長們只想孩子正常入學,沒人想這件事鬧大。
  李長宇聽取了幾位教師代表的意見,會議的整個過程中,鄭先泰都在旁聽,李長宇沒有讓他發言的意思,只是讓他坐在那裡,聽聽群眾的呼聲。
  張揚是個旁觀者,他感覺這個鄭先泰夠可恨也夠倒楣的,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一個教育局長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發起集資,還敢挪用老師的工資,八中只是其中的一個代表,其它中學也有和八中相同的現象。他留意到鄭先泰的目光極其黯淡極其惶恐,顯然已經亂了方寸。
  李長宇道:“馬上下發通知,確保全市教育系統不再有內樣的事情發生,拖欠教師工資的事情必須落在實處,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解決。”
  李長宇的承諾還是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在學習老師看來,李副市長能夠做出保證,這件事就有了解決的希望。
  李長宇已經從八中的聽課事件預料到這件事有可能導致的嚴重後果,他必須果斷出手,而且一出手就要雷霆萬鈞,從根本上遏制住這種狀況繼續惡化下去,離開八中之後,他在車上就給洪偉基打了一個電話,左援朝在常委會上的態度已經表明,他不會在這種時候給予李長宇任何的幫助,想讓財政局方面有所鬆動,必須洪偉基發話。
  洪偉基也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他慎重考慮之後還是給左援朝打了一個電話:“大局為重,責任的事情以後再說!”
  左援朝的真正用意是為難一下李長宇,他要讓李長宇在自己的面前低頭,可是他也看得清整件事發展的勢頭有些不妙,事有輕重緩急,財政局方面也不可能徹底拒絕,否則就會讓人家說自己沒有大局觀,說自己公報私仇。出於這樣的考慮,左援朝給龐彬打了個招呼,讓他準備好教師的工資款項。
  就在這件事態漸漸趨於緩和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教育局長鄭先泰失蹤了,走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說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江城教育系統的老師和學生。

鄭先泰的老婆和兒子是在半夜三點鐘報案的,公安系統知道這件事之後,馬上通報了李長宇,李長宇當晚睡得並不安穩,電話響起第一聲他就坐了起來,拿起電話。聽到鄭先泰失蹤的消息他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筆集資款,鄭先泰的失蹤跟那筆數額巨大的集資款有關。他利用集資款炒賣地皮,結果虧了個血本無歸,現在事情敗露。他拿不出錢補上這個漏洞,只能逃走。
  李長宇感覺到自己還是大意了。像鄭先泰這種人應該提起來,不可以給他逃走的機會。
  葛春麗睡眼朦朧的坐起身來:“李長宇,怎麼了?是不是又出事兒。”
  李長宇點點頭,摸索到床頭櫃上的那包香煙,抽出一支點燃,黑暗中煙火一明一夾,隱約可以看到他緊繃的面部輪廓。
  葛春麗柔聲道:“很嚴重?”
  “沒事兒,你睡吧!”李長宇起身穿上拖鞋向陽臺走去,整個機關家屬院都籠罩在夜色之中,李長宇抬起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心情前所未有的壓抑。教育系統的這件事因為鄭先泰的失蹤將會導致前所未有的危機,鄭先泰的失蹤,意味著教師們的那筆集資款全盤落空,這件事涉及到的絕非八中一個學校,幾百名老師,七百多萬的集資款,這對多數人來說意味著一輩子的積蓄,他們如何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當老師們知道真實情況之後,他們的情緒會不會失控?
  李長宇想到了左援朝,財政局長龐彬之所以敢對自己不買帳,全都是因為左援朝給他撐腰,左援朝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已經證明,他要利用這次事件,給予自己重重的一擊,教育系統出的這件事絕非小事,惡劣的影響不僅僅限於江城,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平海。
  室內電話聲再次響起,葛春麗身穿睡裙,把電話送了出來,其實李長宇起床的時候。她就已經睡不著了,可是她知道李長宇的習慣,思考問題的時候,他喜歡單獨一個人,他喜歡冷靜,所以葛春麗一直在房內隔窗望著他。
  電話是公安局長田慶龍打來的,他告訴李長宇,已經連夜將教育局的財務科長,辦公室主任等相關人員控制起來,也已經出動警力尋找鄭先泰的下落。
  李長宇嗯了一聲,其實鄭先泰在這件事中已經變得並不是那麼重要,最重要的是那筆數額七百多萬的集資款,只有找回這筆錢,才能平息這場風波。
  鄭先泰是帶著惶恐的心情逃離江城的。他開著一輛半新不舊的深藍色桑塔納,他沒有目的,只想著儘快離開江城,離開這個地方,當初他集資的確是好意。因為看到教育系統老師住房條件太差,他想集資蓋房,可他表弟程繼高知道了這件事,就勸他把買地皮剩下的錢,用來投資,一年前的時候南方地價連續看漲,鄭先泰和財務商量了一下,也感覺這個主意不錯,於是就把集資款打到了表弟程繼高所開的天恒的產公司的賬上,可誰曾想自從把錢打進去之後,地價的行情就一路下跌,程繼高只說錢都套在的上了,現在要是賣地恐怕是血本無歸。
  鄭先泰只能自認倒楣,教師工資款告急的時候,他也想著從表弟那裡要點錢。可程繼高表示賬上沒錢,鄭先泰為了這件事先後去了三次廣東,可根本找不到程繼高的影子,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段時間一直誠惶誠恐,知道只要這件事敗露,自己不但身敗名裂,而且十有八九會被送進檢察機關。可以說鄭先泰早已做好了隨時出逃的準備。李長宇在八中的那番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大限已經到了,現在不逃,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鄭先泰開車駛出江城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當他看到江城的,忽然想起家裡白髮蒼蒼的老娘,忽然想起妻子和兒女,鼻子一酸落下淚來。人真的不能貪心,如果不是被表弟承諾的高額回扣所引誘。他不會犯這個錯誤。
  鄭先泰正在傷心不已的時候,忽然一輛車超到了他的前面突然一個急刹,嚇得鄭先泰猛踩刹車,在對方車尾不到半米處停下,鄭先泰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還沒搞清狀況,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從前面的那輛車內跳下來,想要拉開他的車門,鄭先泰慌忙鎖住。
  對方笑了笑。然後一拳就把駕駛側的車窗給砸得四分五裂,抓住鄭先泰的領子把他從車內拖了出來,鄭先泰這才認出來人竟然是最近在江城旅遊局風光無限的張揚,他慘叫道:“你幹什麼?我要報警了!”
  張揚呵呵笑道:“報警啊,我幫你,你他媽不報警你是我孫子!”
  鄭先泰的身上被張揚踹了一腳,並不重,他坐在地上,雙腿屈伸挪動著,靠在汽車上。雙目中露出驚恐的神情,這會兒他想起白天張揚一直都跟在李長宇的身後,看來他在這裡出現肯定是沖著自己來的。
  張揚在白天就留意到鄭先泰有些不對頭,所以他留了個小心,今晚原本想頭帶絲襪。潛入鄭先泰家中,威脅他交出集資款,可沒成想到了鄭先泰家樓下。正看到他開車離去,於是張揚就一路追蹤,想不到誤打誤撞竟然把意圖逃走的鄭先泰抓了個正著。
  鄭先泰竭力鎮定下來,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張揚,我去省裡有急事,你別開玩笑了!”
  張揚冷笑道:“我說你這人沒勁了,我像跟你開玩笑嗎?是不是打算卷了那些老師的血汗錢悄悄逃走?真不好意思,你今兒哪兒都去不了,乖乖跟我回檢察機關投案自首!”
  鄭先泰急得就快哭出來了:“我真沒有錢,那些集資款我也不是存心去騙老師的。我被人給騙了,七百多萬全都打了水漂,我知道我有罪,可我真拿不出錢來了!我也是看到老師們住房條件太差,我想説明改善一下教育系統的住房狀況,我是好意,可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張揚不屑的看著鄭先泰:“你他媽也算個爺們?窩窩囊囊的,做錯了事情怎麼就不敢認呢?我告訴你,今天你最好老老實實把錢給我吐出來,不然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鄭先泰忽然爬起來想要逃跑。被張揚一腳踹在屁股上,整個人騰空飛出一丈多遠,重重摔落在地上。身上劃,破了多處,狼狽到了極點。
  張揚來到他身邊抬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起來,上車!”
  鄭先泰卻是個無賴脾氣。抱著腦袋哼哼道:“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沒錢,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兒等著公安機關抓我!集資款的事情我負責!”
  張揚罵道:“見過賤的可沒見過你這麼賤的!你算什麼東西?以為自己很重要啊,我要的是集資款!”
  “都被騙了,我表弟手裡,我要不來!我也找不到他!”
  張揚怒了:“我說你他媽怎麼這麼廢物啊?你接他要不來,你不會找他家長?”
  “他媽是我二姨,他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張揚伸手就在他腦袋上拍了一記:“合著你這點能耐全都用在欺騙老師上了,你不會用點手段?”
  “我能有什麼手段?你難道想讓我去劫持他老婆兒子要錢嗎?”鄭先泰說完這句話,卻看到張揚一臉的笑容,他有些害怕的抿了抿嘴唇:“不是吧?
  張揚笑道:“我可沒說啊,還是你有本事,腦袋裡壞主意就是多,我閑著也是閑著,那啥……要不陪你走一趟!”
  鄭先泰苦著臉道:“劫持人質是犯法的!”
  “非法集資,挪用公款,你哪條罪不夠槍斃啊?麻痹的,還他媽跟我冒充守法公民!我給你三小時,明天你追不回這筆集資款,我就把你弄個地方埋了!活埋!”張大官人虎目一瞪,王霸之氣倏然乍現,嚇得鄭先泰一個哆嗦。
  他顫聲道:“我二姨家住在荊山,程繼高的雙胞胎兒子都在荊山實驗學上學!”
  張揚指了指吉普車:“走,咱們這就走!”
  鄭先泰的那輛桑塔納汽車在淩晨五點鐘被發現,車窗玻璃碎裂,現場還有一些血跡,可鄭先泰卻並不在那裡,在周圍也沒有發現鄭先泰的蹤跡,案情變得越發撲朔迷離。
  按照市委常委的決定,對八中發生的停課事件,以及鄭先泰的失蹤事件,由市委宣傳部通知江城各大媒體和新聞機構,暫時保持沉默,以免造成更大的混亂。
  可誰都沒有想到在第二天一早,平海日報就報導了八中老師的停課事件,而且鄭先泰攜款潛逃的消息已經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播開來。
  市政府緊急召開的常委會上,洪偉基臉色鐵青,他的憤怒並不是因為教育系統一系列的事件,而是因為事件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平海日報如此快速準確的做出反應。顯然有人通風報訊,教育局長鄭先泰的事情更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這個人十有八九來自于常委內部,洪偉基的目光逐一在每位常委的臉上掃過。他的聲音中透著慍怒:“真是沒想到!我說過多少次,要把影響限制在最的範圍內,千萬不要影響社會的和諧穩定,不要影響到教師的情緒,凡事都要從江城的大局著想,可有人就是不想江城有一天的安寧,想興風作浪,想利用這次事件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很失望!”
  人大主任趙洋林道:“我看這件事未必是我們內部的原因,八中停課動靜鬧得很大,當時到現場的記者和新聞單位很多,市委宣傳部可以進行干預,可是這種干預也只限於一定的範圍和程度,不排除某些記者私下將新聞素材提供給省報的可能。至於鄭先泰的事情,公安機關已經介入,知情人很多,想保守秘密更難,有道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也會被人知道。”
  常務副市長李長宇點了點頭,他的雙目中佈滿血絲,看得出昨晚一整夜都沒睡,李長宇道:“我相信,我們領導層內部不會有人和的問題,我們是個團結的群體,不會出現洪書記所說的情況。”其實他也在懷疑左援朝,可在沒有實施證據之前,有些話斷然是不可以亂說的。
  左援朝的表情很平靜。他知道洪偉基剛才那番話是沖自己來的,可他很坦然,昨天在財政撥款上難為李長宇是真的,可他的胸襟並非這麼狹窄,教育系統的事情雖然是李長宇分管,可鬧大了對整個江城都會有影響,他還是想江城穩定繁榮,他是江城市代市長,他不會做為了私人利益而犧牲整個江城的事情。不過他也明白,在所有人看來,自己是最有嫌疑的一個因為他和李長宇之間存在著不言自明的競爭關係,最想李長宇倒楣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左援朝懶得解釋,因為這時候出來解釋只會越描越黑,李長宇現在已經很麻煩了,教育系統發生這件事,事態變得越來越嚴重,李長宇這次應該承擔的責任是跑不了了。
  左援朝道:“事情既然已經傳開了,我們也沒時間去考慮如何消除影響,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儘早抓住鄭先泰,追回集資款。”
  李長宇道:“我有個提議。因為情況出現的太突然,為了避免情況進一步惡化下去,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從財政劃撥一筆緊急款項。”
  左援朝笑道:“李長宇同志,你的意思是讓市財政撥款堵住教育系統集資留下的漏洞?”
  李長宇的確是這個意思,眼前唯有這個方法才能夠安定整個教育系統的軍心。

卷二 第192章 進步青年
  代市長左援朝緩緩搖了搖頭道:“不行!我市財政可以預撥他們的工資款,但是,我們決不能用國家的財政替他們內部的錯誤埋單!如果開了這個先例,那麼任何系統,任何企業都可以向政府伸手,這是一個無底洞,是一個永遠填不滿的大窟窿!”
  李長宇道:“非常之時需用非常規之手段,規則也需要靈活運用。”
  左援朝毅然答道:“絕非規則的問題,而是原則的問題,規則可以靈活運用,但原則不可以改變。”
  包括市委書記洪偉基在內的多數常委都是贊同左援朝的觀點的,原則不可以改變,假如教育局的錯誤由政府埋單,那麼這個先例將導致各企業單位紛紛向政府伸手,政府就會接應不暇。左援朝在這件事上的態度是無可指責的,他在財政方面有所鬆動,同意由財務局提前下發教師的工資款,但是他也表現出自己的原則,教育系統集資案留下的巨大窟窿,只能由他們自己埋單,政府不會管。
  李長宇道:“大家有沒有想過這些教師知道自己的集資款不見了會有怎樣反應?”
  市委書記洪偉基歎了口氣道:“所以你肩頭的擔子很重,一定要做好教育系統的工作!避免他們將不滿的情緒帶到工作中去。”這句話等於明白的告訴李長宇,你自己看著辦吧,教育系統的事情原本就是你分管的範圍,我們管不了,我們也不想事事都管。
  李長宇沉默了下去,他也明白政府的資金捉襟見肘,讓政府為這件事埋單顯然是不合理的,可是在眼前的情況下,如果讓那些老師意識到集資款成為泡影,其後果是極其嚴重的,八中的聽課事件有可能再度上演,而且越演越烈,利用行政干預的手段或許可以起到一些震懾的效果,可是這效果究竟能有多大,能夠持續多長時間,李長宇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幸好八中的停課事件沒有再度上演,可是在各學校下發工資的時候,出現了不約而同的拒領現象,老師們全都選擇不要工資,他們以這種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憤怒和抗議,反正近半年沒有領過工資了,也不差這一個月,他們最關心的還是集資款,教育局長鄭先泰跑了,這筆錢他們找誰去要?學校沒錢,教育局沒錢,他們能夠想到的只有政府,可政府願意替這件集資案買單嗎?
  鄭先泰坐在張揚的吉普車內,表情很顧廢,心情很複雜,望著遠處荊山市第一實驗小學的大門,他不禁歎了口氣:“張主任……我……我這樣做就成罪犯了!”
  張揚冷笑道:“沒人逼你,你自己看著辦!”
  鄭先泰忽然道:“我二姨來了!”他嚇得縮回座椅。
  張揚心中暗罵這廝沒出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一位面目慈和的老太太從他們的吉普車旁慢慢經過,鄭先泰的二姨是來接程繼高的雙胞胎兒子放學的。
  張揚在鄭先泰的肩頭拍了一拍,把鄭先泰嚇得打了個激靈。張揚笑眯眯道:“好好跟你二姨聊聊,只要達到目的,不一定要用暴力手段!”
  鄭先泰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
  鄭先泰還是有些本事的,沒花多少工夫就把他二姨和兩個孩子騙上了吉普車,張揚遞給他們三瓶飲料,老太太和兩個孩子喝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鄭先泰看得心驚肉跳,這張揚做事的風格實在難以捉摸,看他行事的手段哪像一個國家幹部,根本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犯罪分子。
  “他們不會有事吧?”
  張揚笑了起來,他對迷藥的分量掌握的還是很準確的,絕不會對老太太和兩個孩子造成傷害。他把車開到路邊的公用電話亭旁:“快去打電話吧,我就不信程繼高不在乎他老娘和兩個兒子的性命。”
  鄭先泰不知道程繼高的電話,他先往程繼高家裡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程繼高的老婆,鄭先泰按照事先和張揚商量過的,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她兒子和婆婆被自己接過去過幾天,讓她給程繼高說一聲,還把張揚的手機號留了下來。程繼高的老婆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當她打電話給程繼高的時候,程繼高頓時陷入驚恐之中,他馬上意識到老娘和雙胞胎兒子可能被人綁架了。
  鄭先泰打完那個電話沒多久時間,張揚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張揚看了看號碼,笑著遞給了鄭先泰。
  鄭先泰接通電話,就聽到程繼高的怒吼聲:“鄭先泰,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假如我媽,我兒子少了一根汗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鄭先泰原本還是很心虛很忐忑的,可聽到程繼高的威脅也不由得生氣起來:“程繼高,你別威脅我!你把集資款給騙了,那些可都是老師們的血汗錢,我告訴你,我現在什麼都不怕,死都不怕,是你害得我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怕什麼?你媽,你兩個兒子都在我手裡。你想怎麼著吧?報警?有種你就去報警!反正我是個罪無可恕的罪人也不在乎多犯一條。”
  程繼高聽到鄭先泰根本不怕恐嚇,心中頓時慌亂起來,他的語氣也開始軟化:“表哥,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錢全都套在地皮上了,我也想給你錢,可我根本沒錢,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鄭先泰看著張揚,張揚向車後座熟睡的三個人做了個單掌下劈的動作。
  鄭先泰咬了咬牙道:“程繼高,你少給我玩花樣,我給你三個小時,假如三個小時後,你不把那筆錢匯到我指定的帳號上,你就等著……給你兒子收屍吧!”鄭先泰說完這句狠話就把電話掛上了。
  張揚向他豎起了拇指,這廝倒是有當綁匪的天分。
  鄭先泰心中十分不安:“張……張主任……他……他會不會報警啊?”
  張揚笑道:“他想報警就讓他去報唄,反正我們也沒劫持人質,只是你請他們上車休息休息。”
  “可我們現在的確是劫持……”
  張揚歎了口氣道:“別我們我們的,我只是開車,你幹什麼跟我沒關係,不要什麼事都想扯上我!”他推得倒是乾淨。事實上他算准了程繼高不敢報警,沒有人不關心親人的安危,程繼高雖然是個奸商,也不例外,他不停撥打著張揚的電話。可張揚根本沒有接電話的打算。
  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才讓鄭先泰又打了個電話過去,程繼高顯然已經慌了陣腳,提出短時間內湊不到這麼多錢,答應先打二百萬過去,鄭先泰斷然拒絕,把帳號給了程繼高,寬限給程繼高兩個小時,讓他務必在期限內將所有錢都打入指定帳戶。
  這件事也算運氣,程繼高騙了教育局的集資款後用來炒地,還掙了不少。在地價連續下跌之前,他已經成功將所有地皮賣出套現,他不還給鄭先泰的集資款並非是沒錢,而是壓根就不想還,這種無賴商人習慣于耍弄這樣的手段,他以為鄭先泰是政府工作人員,而且在挪用集資款的時候,他給了鄭先泰一筆不菲的提成,拿了人家的手軟,正是抓住了鄭先泰的這種心理,他才無休止的拖延下去。以程繼高對鄭先泰的瞭解,他認為鄭先泰是沒有膽子做出綁架這種事情的,可事情偏偏就出乎他的意料,鄭先泰不但幹了,而且一次就綁架了三個,正應了那句話,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鄭先泰急了,他什麼後果都不顧了。
  程繼高終於屈服了,他按照鄭先泰的命令,乖乖把錢給打到了既定的帳戶上。
  鄭先泰確信錢已經到達了指定的帳戶,整個人表現的異常激動,集資款找回來了,意味著他肩頭承擔的責任要輕許多,他也就不用背井離鄉的逃走了。對張揚他已經從開始的畏懼變成了現在的感激,如果不是張揚,這筆集資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夠要回來。
  張揚確信事情已經辦妥這才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
  李長宇接到電話不覺一怔,他並沒有想到張揚一直在幫著他處理這件事,當他聽說鄭先泰在張揚的手裡,而那筆集資款也已經追回,實在難以形容內心中的感激,眼前讓他最為困擾的就是這件事,假如無法平復教育系統的這場風波,他將面臨擔任常務副市長以來的又一次巨大風波。
  “謝謝!”李長宇很難得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張揚笑了起來:“程繼高已經把錢打回了指定帳號,你可以讓人落實一下,我和鄭先泰今晚就返回江城!”
  李長宇在清楚那筆集資款已經追了回來,內心的沉重總算減輕了許多,他把這件事向市委書記洪偉基做了彙報。
  洪偉基聽說集資款被追回,鄭先泰也會在今天返回江城,也松了口氣,身為江城的第一把手,他可不願意教育系統出這麼大的亂子。洪偉基微笑道:“錢能夠追回來就好,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長宇不無感慨道:“這件事多虧了張揚,鄭先泰逃走的時候,他就悄悄跟蹤,逼迫鄭先泰把集資款吐了出來!”李長宇並不知道集資款具體的內幕。
  洪偉基道:“張揚的確很有本事,這次教育系統的事情,他立了一件大功!”他心中暗忖,張揚的確是李長宇的福星,假如這筆集資款無法及時追回,教育系統內很快就會產生空前危機,左援朝絕不會放過這個打壓李長宇的機會。洪偉基喝了口茶道:“李長宇,集資款追回來的事情要儘快讓這些老師知道,這筆錢儘快發下去,讓他們能夠安心。”
  李長宇道:“我已經讓人去下發通知了,不過這筆錢想要發到個人恐怕還需要幾天的時間,過去教育局方面答應的那些分紅,也不能兌現了。”
  洪偉基笑道:“能夠把本錢找回來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不信,這些老師還有人會想著分紅?”他放下茶杯:“鄭先泰回來後直接移送檢察機關,一個教育局長,膽子竟然這麼大,集資七百多萬,這麼一大筆錢居然招呼都不打就挪用了。他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李長宇現在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他笑了一聲:“其實這種私下集資的現象不僅僅存在於教育局,很多企事業單位都有這種現象,我看是時候對這種現象作出整理了,不然以後還會有同類事情發生。”
  洪偉基點了點頭:“先把事情平息再說,現在省報都註銷來了,我可不想事情鬧大,這一年多,省裡聽到的看到的全都是我們負面的東西,領導們不會去想事情發生的根本原因,他們會覺著我們沒有能力,我們這些市領導沒有本事。”
  李長宇低聲道:“這次教育系統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下次的常委會上,我會作出公開檢討!”
  洪偉基道:“好在事情沒有造成太大的惡果,這次不但你要檢討,我們整個領導層都要好好的自我批評一下!”
  鄭先泰回到江城之後就主動去了市紀委交代情況。

張揚則回到了招商辦,他的辦公室仍然沒掛牌子,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再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打開空調,自己泡了一杯茶,優哉遊哉的打開當天的報紙,江城日報上沒有任何關於教育系統的報導,可平海日報上面卻報導了八中的停課事件,張揚來到招商辦之後一個最大的進步就是會看報紙了,善於從報紙中把握到一些微妙的風向。
  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張揚拿起電話:“喂!”
  電話是李長宇打來的,他的聲音很和藹,也恢復了昔日的淡定:“張揚,回來了?”
  張揚嗯了一聲:“李副市長找我有事?”自從李長宇把他從旅遊局給弄出來之後,他和李長宇之間的關係好像顯得生疏了一些。
  李長宇知道張揚對那件事還是有些想法的,年輕人受到挫折之後,難免會有一些想法,李長宇道:“張揚,下班的時候送我一趟!”
  李長宇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他想單獨和張揚談談,他之所以在景區綜合管理辦的事情上出爾反爾,最終放棄了讓張揚擔任主任,更主要是因為他感到了一些壓力,這壓力不單單來自周圍,還來自上頭,來自于顧允知,他的政治嗅覺向來敏感,他能夠察覺到顧允知對張揚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回護,政治上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謹慎,在他向江城市市長發起衝擊的關鍵時刻,任何一個微小的因素都不能忽略。張揚雖然名義上是招商辦副主任,可他只是一個科級幹部,在招商辦只是掛名罷了,自從他的辦公地點改到招商辦之後,董紅玉受到上方的暗示,並沒有安排給張揚任何實質性的工作任務,事實上等於把張揚給掛了起來。
  張揚這段時間都在體會著最標準的機關生涯,品茶聊天看報紙已經成為了他工作的全部。以張揚的性情,顯然是不會安心於這種生活的,李長宇能夠察覺到張揚內心的躁動和不滿,可是他一時間也沒有想起如何去安排張揚。
  這次教育系統發生的事情讓李長宇陷於窘境之中,在這種時候,張揚能夠挺身而出的幫助他,讓李長宇很是感動,他因此而產生些許的內疚,或許在張揚的事情上,他應該出一把力,幫助張揚早日走出眼前的困境。
  李長宇下班的時候,張揚已經將吉普車開到了他的辦公樓下等他。
  李長宇上了吉普車,活動了有些酸麻的脖子:“累死了,找個地方,咱們喝上兩杯!”
  張揚笑道:“您這是想我請你喝酒呢?還是準備請我?”
  李長宇笑道:“去荷風樓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張揚開車來到雅雲湖西岸的荷風樓,兩人要了個小包,點了幾個小菜,李長宇把帶來的一瓶清江內貢打開了,這是清江酒廠廠長送給他的二十年陳釀。
  張揚倒了一杯,聞了聞,抿了一口道:“好酒,不比五糧液差!”
  李長宇笑道:“清江內貢不錯的,可惜啊,廠子經營不好,連年虧損……”他端起酒杯跟張揚碰了碰,幹了一杯:“這次教育系統集資款的事情要多謝你了。”
  張揚拿起酒瓶把他們兩人的酒杯都滿上,淡然笑道:“我昨天就看到那個姓鄭的有些不對,我懷疑他心裡有鬼,所以想趁著晚上的時候去嚇嚇他,看看能逼他把集資款交出來不,誰成想我到他家門口的時候,正看到他開車離開。”
  李長宇道:“他是覺著沒辦法了,所以想一走了之!”
  張揚笑道:“其實他也是被人騙了,他那個表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這個時代,奸商太多了。”李長宇對張揚如何把集資款要回來很感興趣,可張揚就是不說。
  兩人喝了一會兒,李長宇把話扯到了正題上:“張揚,招商辦幹得還習慣嗎?”
  張揚在李長宇的面前也沒必要彎彎繞繞,他直言道:“每天除了看報紙就是喝茶聊天,無所事事!再這麼混下去,我小肚楠都要起來了。”
  李長宇聽他說得誇張,不禁笑了起來,他低聲解釋道:“當初讓你從旅遊局出來,是因為你打胡光海的事情影響太壞,這件事一直捅到了省裡,連顧書記都知道了。”
  張揚放下酒杯,他最近雖然沒有見過顧允知,可是也知道大老闆對自己不爽,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和顧佳彤的關係,顧允知已經明確要求顧佳彤和自己斷絕來往,搞得現在他和顧佳彤交往不得不轉入地下,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不過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他自己,他也說不出顧允知的什麼不是。
  李長宇道:“我跟洪書記商量過,市里最近打算成立企業改革辦公室,我初步打算讓你去企改辦工作!”
  張揚對去什麼部門並不挑剔,只要有事做就行,別像現在這樣。他對企改辦的概念也很模糊,有些好奇的問道:“企改辦是幹什麼的?”
  “企改辦就是企業改革辦公室,這樣說吧,比如江城製藥廠的改革,比如紡織廠的改革,企改辦可以起到幫助和督導的作用,可以代表政府保障企業和工人的利益,確保國家的財產不會在改革中流失。”
  張揚聽得迷迷糊糊,心中還是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他最關心的還是自己將要擔任的官職:“企改辦是處級部門吧?”
  李長宇道:“企改辦主任是馬華成,過去他是園資委副主任,成立企改辦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督導江城企業改革,目前基本確定的就是他和你,以後還會有人員假如。”
  張揚明白了,合著馬華成是正主任,自己還是人家的副手,在招商辦他已經有了這樣的一個官職,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李長宇雖然說的好聽,可這個企改辦好像也沒什麼實權,張揚道:“企改辦主任是副處嗎?”
  李長宇笑道:“你這脾氣怎麼還那麼急?前些日子你打胡光海的事情還沒有過去,怎麼,這就想升官了,你不怕人家說閒話,我還害怕呢?”
  張揚有些失望道:“既然還是科級,我去企改辦有什麼意思?在招商辦帶著喝茶也不錯!”
  李長宇道:“你認識上有些錯誤,無論在哪兒,只要你想做事,都有機會做出一番成就來,這次教育局的事情不是證明了嗎?你雖然不是教育局的人,可一樣幫忙找回了集資款,為教育系統的老師們討回了公道,立了大功!”
  “既然您老是強調我立了大功,為什麼不論功行賞,怎麼也得給我提個副處,你說是不是?”
  李長宇看到這廝三句話不離升官,笑著搖了搖頭,這時候他的電話響起,李長宇打開電話,當他聽清裡面說什麼,臉色頓時變了,霍然站起身道:“壞了,你蘇大娘進了醫院!”
  張揚也是一驚,他和蘇老太的關係一直都很好,蘇老太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他慌忙起身道:“走,我們去看看!”
  蘇老太這次住院是因為朱紅梅,她和葛春麗妯娌兩個吃晚飯在公園散步,誰成想就這麼巧遇到了遛狗的朱紅梅,朱紅梅看到她們,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指著她們就罵了起來,蘇老太是個老實善良的老太太,葛春麗自身涵養很好,她自重身份也不會跟朱紅梅對罵,可朱紅梅不依不饒的極盡惡毒的咒駡她們,葛春麗只是委屈流淚,蘇老太卻是憋不下這口氣,跟朱紅梅吵了起來,老太太實在太激動,氣急攻心當場就昏倒了。朱紅梅看到惹了禍,嚇得拔腳就溜了,葛春麗叫了120車,把老太太送到了醫院。
  張揚和李長宇趕到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蘇老太已經被送往ICU搶救了,因為老太太身份特殊,醫院院長左擁軍,和醫院各科室的專家都已經到了。
  左擁軍看到李長宇和張揚一起過來,向他們打了個招呼,把李長宇請到醫生辦公室。
  李長宇心急火燎的問道:“左院長,我嫂子怎麼樣了?”
  左擁軍安慰他道:“你放心,老太太沒有生命危險,情況已經穩定了!”
  李長宇松了一口氣。
  左擁軍道:“老太太年紀大了,以後你們要注意,一定不要讓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李長宇點點頭,想起這件事得罪魁禍首的厭惡,不過在人前他是不會把內心的情緒表露出來的,他起身去看嫂子。
  張揚本想跟著過去,卻被左擁軍叫住,自從左擁軍從回工作崗位之後,還沒有見過張揚,他微笑道:“張揚,最近在忙些什麼?”
  張揚對左擁軍還是比較尊敬的,畢竟人家是左曉睛的父親,而且左擁軍這個人和蔣心慧不同,他雖然書生氣重了一點,可是並不像蔣心慧那般勢利。張揚道:“去省黨校參加一個進修班,回來後一直呆在招商辦。”
  左擁軍道:“曉睛去美國的時候,你不在江城,本想喊你一起吃飯的。”
  想起左曉睛,張揚的心中不覺一暖,從左擁軍的這句話可以聽出,他對自己應該是有些好感的,其實在左擁軍出事之後,他對張揚這個年輕人就有了全新的看法。
  張揚隨口詢問了幾句左曉睛在美國的情況,左擁軍也沒有隱瞞,很詳細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並將左曉晴在美國的聯繫方式交給了他。
  張揚去看蘇老太的時候,老太太已經睡著了,葛春麗紅著眼圈守在床邊,李長宇向張揚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和他一起退了出來。
  來到門外,李長宇向張揚道:“你先回去吧,你蘇大娘應該沒事!”
  張揚點了點頭,他離開醫院的時候在電梯口遇到了洪玲和陳國偉,兩人看到張揚都是十分的驚喜,迎了上來。陳國偉笑道:“張揚!你可是很少到這裡來了!前些日子我們給左曉睛送行的時候,到處找你,你手機也不開,單位也找不到你,害得我們都以為你失蹤了。”
  洪玲補充道:“曉睛不知有多失望!”
  張揚笑了笑:“你們兩個還真是相親相愛啊,整天呆在一起不膩嗎?”
  洪玲搖了搖頭。
  陳國偉道:“來醫院幹什麼?有事啊?”
  “探望一個病人!”
  “要幫忙嗎?”
  張揚搖了搖頭,看到洪玲手中拎著飯盒:“國偉好福氣啊,一值夜班就有人給你送飯!”
  洪玲道:“不是給他的,我二姨病了,住在內科!對了,張揚,你不是政府的人嗎?關係又廣,幫我反映反映,這江城製藥廠已經快一年不開工資了,還讓人活不?還有拖欠的職工的醫藥費怎麼辦?”
  張揚笑道:“我說洪玲,你是江城人民醫院的,跟製藥廠啥關係啊?什麼時候調到多管局去了?”

洪玲瞪了他一眼道:“我二姨就是江城製藥廠的會計,辛辛苦苦幹了大半輩子,現在不但工資沒著落,連看病都沒人管了!”
  張揚道:“我就是一小小的科長,你當我是江城市長啊?這種事情你跟我說了也沒用,我就是想管也管不著!”
  洪玲道:“你想管就能幫上忙!誰不知道你張處長的能耐啊!”
  “打住,我那個處長讓人給撤了,現在我在招商辦混日子呢!”
  “你是一進步青年,招商辦那可是肥缺,要不你幫我活動活動,把我也調進去得了!”

卷二 第193章 走私風雲
  張揚雖然已經定下去企改辦當副主任,可企改辦目前還沒成立,除了已經定下來的馬華成和張揚這一正一副兩個主任,並沒有其它的動靜,而且一直以來企業改革企業財產清算都有國資委負責,企改辦這個新生部門,職能並不明確,連馬華成這個企改辦主任還在國資委上班也就是說企改辦連個具體的辦公地點都沒有,市里提出了這個概念之後,似乎又把這件事給遺忘了,張大官人仍舊在招商辦混他的日子,偶爾在路上遇到馬華成,會主動問起企改辦的事情,馬華成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情,一來二去,張揚也感覺到沒有意思,懶得開口再問。
  眼看就是九月,已經是學生開學的日子,張揚正在盤算要不要帶趙靜去東江,順便前往顧家,給顧養養送件禮物,祝賀她開始大學生涯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胡茵茹入獄了,這件事還是張揚聽顧佳彤說的,東江忽然嚴查走私黑車,直接查到了周雲帆的龍翔商貿,周雲帆目前身在印尼,作為龍翔商貿的負責人胡茵茹理所當然的遭到了調查。
  張揚一直將胡茵茹視為自己的好朋友,雖然兩人之間從未涉及到男女感情的層面,可是胡茵茹出事情也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他對這件事很清楚,走私黑車一直都是周雲帆在做,跟胡茵茹的關係不大。其實拋開這件事的原因不論,單單是沖著朋友關係,他也得去關心一下。
  張揚知道消息的當天就向招商辦主任董紅玉請了假,其實他請假只不過是走過場,董紅玉從來不管他,抱著放任自流的態度,張揚請假也是為了避免有小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李長宇那邊還是要說一聲的,李長宇知道張揚去東江委託給他一件事情,讓他去找平海日報的記者梁東平,還是因為上次教育局集資案的事情,江城方面已經通過宣傳部有效控制了輿論的傳播,可這個梁東平對這件事仍然抓住不放,經常發佈這方面的消息,搞得李長宇很是被動,他想張揚去東江找到這位元記者好好跟他談談,讓他不要再關注這件事。
  顧佳彤不在東江,她送妹妹前往北京,藍海公司在北京也有業務需要處理。
  張揚在這件事上也沒有打算去驚動顧允知,自從知道顧允知現在對自己的態度之後,張揚還是儘量避免和他接觸,他首先去找了白沙區公安副局長欒勝文,欒勝文對這件走私黑車案是清楚的,走私黑車案上牌是在保和縣事發的,其實保和縣給走私車上戶的事情由來已久,縣委縣政府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這件事每年都能給縣裡增加幾千萬的收入,周雲帆一直以來都是通過這一途徑給黑車上脾。
  可在不久前全國性的打擊走私行動大張旗鼓的開始了,一封檢舉信直接送到了新任代省長宋懷明的手中,宋懷明在省委常委會上提出了這件事當場省常委們就表示這件事絕不可以姑息,一定要徹查到底,派出了由省紀委副書記劉豔紅帶隊的檢查組,直接進駐了保和縣交警大隊,過去這體形式的檢查也不是第一次,地方上也有他們的應對之道,無非是接待好一點,禮物送得厚一點。可沒想到這次檢查組玩真的了一來到保和縣就呆著不走了,說是省裡有指示,該抓的堅決要抓,該免職的堅決免職,不查到底絕不收手,保和縣幾位常委被逼的沒有辦法,只能授意授意檢察院方面抓了縣交警大隊大隊長和財務科長。可是這件事仍然沒平息下去,檢查組順藤摸瓜查到了龍翔商貿,讓東江市公安局配合,把龍翔商貿總經理胡茵茹給抓了起來,現在龍翔商貿的一切生意都已經被暫停,市里派出調查組,調查公司的財務狀況。
  張揚來東江之前並沒有想到這件事鬧得這麼大,他皺了皺眉頭道:“龍翔商貿的法人代表是周雲帆,這件事胡茵茹是無辜的。”
  欒勝文笑道:“張揚,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人肯定是周雲帆,不過胡茵茹也推卸不了責任,作為公司的主要經營者之一,她不可能不知道龍翔商貿一直在從事著非法走私經營,這次上頭打擊走私犯罪的決心很大,而且宋省長親自發話,要把這件事徹查到底,我看她要有麻煩了。
  張揚忽然想起一句話,新官上任三把火,看來代省長宋懷明的第一把火就要從打擊走私犯罪燒起。
  欒勝文道:“其實這件事你不應該找我,張德放是保和縣公安局副局長又是顧書記的外甥,他知道的內情比我要多得多。”
  張揚喝了口茶,緩緩將茶杯放在茶几上,其實他剛開始的時候想過去找張德放,可張德放和周雲帆之間張德放一定脫不了關係,所以張揚沒有去找張德放,張德放的為人他很清楚,此人圓滑世故,周雲帆上次和日本人生衝突的時候,他就置身事外,絕不是一個能夠患難與共的人。
  “胡茵茹的事情最嚴重會怎樣?”
  欒勝文想了想方才道:“根據我國刑法,走私貨物物品偷逃應繳稅額在五十萬元以上的,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偷逃應稅額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張揚聽得汗毛直豎:“我靠,不會吧,這麼重啊?”
  欒勝文道:“據我所知龍翔商貿涉及的偷逃稅額應該超出了五十萬,不過好在胡茵茹並非是法人,現在也沒有證據指認她參與了走私活動。”
  張揚道:“欒局,能不能安排我和胡茵茹見個面?”
  欒勝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儘快為你作出安排!”
  胡茵茹的頭髮已經剪短,拘留所的條件當然比不了過去,她沒有化妝,靜靜坐在張揚的對面,唇角帶者淡淡的微笑,宛如一朵不事雕琢的白蓮花,綻放著一種張揚過去未曾發現的自然之美:“謝謝你能來看我!”她的語氣仍然波瀾不驚,在一個年輕女性的身上很少可以見到如此的鎮定。
  “能不能聯繫上周雲帆?”
  胡茵茹搖了搖頭:“周叔不會在這種時候回來的!”這次的事情搞得很大,周雲帆如果在這種時候回國,肯定要被緝拿歸案,周雲帆並不是傻子,在幾年前他就已經通過關係入了加拿大國籍。
  “可是,你不該替他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胡茵茹望著情緒激動的張揚,明澈的美眸中閃過一絲感激,她輕聲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走私黑車的事情雖然不是我在主持,可是我也不能完全撇開關係,張揚,算了,不要為我的事情奔波,我已經認命了,他們想怎樣判就怎樣判,這件事總得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是你的責任你出來承擔,不是你的責任你憑什麼承擔?”張揚有些憤怒的叫道。
  一旁的女警不得不提醒張揚注意說話的方式。
  胡茵茹道:“張揚,真的,這件事不好處理,你不要惹事!”
  張揚道:“別忘了,我們是好朋友,咱們有純潔的革命友誼!”
  一種莫名的情緒觸動了胡茵茹的內心,她咬了咬嘴唇,抑制住鼻子發酸的衝動,她小聲道:“或許你對我是,可是我對你的那份友誼……早已經改變了味道……”說完這句話,她匆匆站起身向裡面走去,任憑張揚在身後如何呼喚,始終沒有回頭。
  張德放拉開車門的時候,被一個人用力一推,他被推到了車裡,伸手想要去摸槍,手腕被人用力握住,頓時動彈不得,張德放轉過頭去,這才看到突襲自己的人是張揚,他苦笑道:“張揚,你搞什麼?靠,我還以為歹徒要襲擊我呢!”
  張揚放開他的手腕,來到車內坐下,沒好氣道:“張局長,你可真難找,手機關機,傳呼不回,座機停機,單位找不到你,到底出什麼隱秘任務啊?”
  張德放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老弟,我也不瞞你,正在辦調動呢,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斷進步,我也總不能老窩在保和縣?”
  張揚知道他極其奸猾,跟他說話越是繞彎子越沒什麼意思,直截了當道:“我聽說保和縣出了大事兒,你這個時候走,該不會跟這件事有關係屁巴?”
  張德放笑道:“我說老弟,你怎麼老喜歡拿屎盆子往我頭上扣呢?”
  “不管這事兒跟你有沒有關係,張哥,胡茵茹落難了,你在東江關係多面子廣,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張德放的回答極其乾脆:“這事兒我幫不上忙!別說我幫不上忙,我勸你也別跟著摻和,現在是上頭要抓走私,已經不僅僅是退賠罰沒的問題,連保和縣交警大隊長都被抓了,你當是小事啊?我跟胡茵茹也是朋友,我是想幫她,可周雲帆逃了,這件事說不清楚,我是一國家幹部,我還是一公安幹警,我不插手這件事都有人說我跟這件走私案有關,我要是插手更說不清,再說了,我也沒有插手的能力。”
  張揚冷冷看著他,這廝真不是東西,他居然好意思說跟走私案沒關係。
  張德放也知道張揚不相信自己,他歎了口氣道:“這種案子都是越掀越大,省紀委工作組在保和縣坐住了不走,他們一天不走就證明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還想把這件事往深了挖!這種時候是最敏感的,人家自保來不及,你說咱們跟著摻和什麼勁?”張揚眯起眼睛看著張德放道:“你的意思是讓胡茵茹自生自滅,你不管了?”
  “老弟,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可現在的確不是我們插手的時候……”張德放說話的時候,他傳呼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居然是舅舅家裡的電話,慌忙打開手機回了過去。
  接完電話,他向張揚笑道:“你看,說著說著又有事了,我舅舅讓我去他家一趟,本來還想中午跟你一起吃飯呢?”
  張揚歪著嘴角笑了笑,他對張德放的印象呈直線下降,通過剛才的這番話,他算明白了,想讓張德放出面去幫助胡茵茹根本沒有任何可能,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向張德放揮了揮手道:“再見啊!”
  張德放忽然想起一件事,落下車窗道:“對了,你那輛吉普車像戶主是周雲帆吧,別開東江來了,別讓人盯上了。”
  張揚倒沒有注意這件事,張德放提醒他之後,的才想起自己的那輛車也是走私來的,雖然現在有了合法的行駛證,可其中也有問題。
  有問題的車不僅僅是張揚這一輛,顧佳彤為了慶賀妹妹入學,送給她的那輛寶馬面臨著同樣的問題,這輛車是顧佳彤通過胡茵茹買下的,顧允知之所以把張德放叫到家中,就是為了問清這件事。
  張德放來到寧靜路9號的時候,顧允知正在客廳中看電視,兒子顧明健去了北京,大女兒顧佳彤送小女兒養養去北京入學,這樣一來家裡就只剩下他一個。
  張德放對這位擔任省委書記的舅舅一直都是心存敬畏的,他在官場上能夠有今天的作為,顧允知雖然沒有從正面上給予幫助,可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無形中給他的照顧不小,張德放很聰明,也懂得利用這種關係,顧允知對他的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姐姐死得早,他對姐姐家的兩個孩子還是要關照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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