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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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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146章 咱們工人有力量
  何歆顏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唇角露出一絲微笑,張揚來到她的身邊,關切道:“沒事吧?”何歆顏笑道:“會有什麼事,演戲嘛!”席若琳站在那裡,看到人家如此大度,她心裡反倒有些不好受了,其實她這種欺負新人的做法很常見,但是她的手段實在太粗劣了一些,讓周圍同行都有些看不起了。她做了一番努力方才主動來到何歆顏的面前:“對不起啊,剛才我入戲太深了,所以沒把握住分寸!”
  何歆顏溫婉笑道:“沒事兒,拍戲常有的事情!”
  席若琳點了點頭,在女助理的陪同下是轉身向城牆走去,何歆顏這麼算了,張揚可咽不下這口氣,右手微微一動,夾在手中的小石子無聲無息的飛了出去,張大官人認穴的功夫現在可謂是獨步天下,小石子準確無誤的撞擊在席若琳的膝彎處。
  席若琳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然後身軀一歪,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幸虧助理扶得及時,縱然這樣,腳踝也已經被崴到,痛得她花容失色,緊咬牙關,眼淚都掉下來了。
  張揚淡淡看了她一眼,帶著何歆顏從一旁走過,唇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本來他犯不著和一個女人計較,可是看到何歆顏被欺負,還是忍不住要出手幫她討回公道。
  沒有人知道席若琳跌倒的真正原因,張大官人做了壞事從不留名。
  為了穩妥起見,張揚還是帶著何歆顏去人民醫院照了CT,確信她沒有顱腦損傷才放下心來,隨著來到這個時代的時間越來越久,張大官人對西醫也漸漸轉變了看法,認為西洋醫學也有西洋醫學的長處,我國提倡的中西醫結合還是極為正確的,不過張揚對目前中醫的診療水準頗有微詞,想不到經過一千多年的發展,中醫非但沒有進步,反而退步的很厲害,大隋朝那會兒他獨步杏林,現在更是獨步杏林,高手啊!寂寞啊!張大神醫背負雙手,望著藍天之上的朵朵白雲默默感歎。
  何歆顏從後面走來,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喂!發什麼呆呢?走,我請你吃飯!”
  張揚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我是地主,當然應該我請你!”
  何歆顏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道:“好,那就狠宰你一頓!”
  兩人還沒走出醫院,張揚的電話就響了,電話是旅遊局長賈敬言打來的。原來南林寺工地鬧事了,紡織廠的工人聽說他們的廠房被賣給了安德恒,一千多口子正聚集在南林寺工地抗議呢。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在他看來南林寺工地現在已經是安德恒的地盤,事情鬧得越大,他越樂得看熱鬧,張揚笑眯眯道:“賈局,您好像不該給我打電話啊,紡織廠工人鬧事,有公安局,有派出所,事兒鬧大了還有武功警,幹我們旅遊局什麼事兒?”
  “張揚,你不是景區籌建指揮部的成員嗎?市里讓我們去看看,幫忙勸解說服一下,我家裡有事兒,想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去看看吧!”賈敬言好言好語的勸說著。
  張揚對賈敬言的為人已經有所瞭解,知道他是個凡事都往後躲的主兒。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遇到這種麻煩事情肯定是採取回避戰略了,他家裡有事才怪。不過張揚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算賈敬言不讓他去,他也得去湊湊熱鬧。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賈敬言並沒有誇張,紡織廠上上下下一千多口子人都來到了南林寺工地,把工地團團圍住了。這些工人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就是要求區裡給個明確的說法,要求港方代表出來跟他們談判。
  張揚讓何歆顏呆在車裡,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文淵區區長錢長健和區公安局局長都已經趕到,正在南林寺工程指揮處的臨時辦公室內商量如何解決眼前的狀況。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也來了,作為南林寺景區的現場指揮,他的臉色很難看,低聲向錢長健抱怨著:“錢區長,南林寺景區是市里的重點工程,現在搞成這個樣子,影響會很壞的!”
  錢長健皺了皺眉頭,他做人一向都很嚴肅認真,和區委書記范伯喜的圓滑開朗完全不同,他低聲道:“工人們只是過來提意見,你難道想我把他們全都抓起來嗎?”
  這時候紡織廠黨委書記兼廠長張忠祥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來到錢長健面前就連連道歉:“對不起錢區長,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邱常在憤憤然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趕快讓你們廠的工人離開,恢復正常的建設,否則影響了施工進度,你能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這件事傳到港商那裡,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張忠祥對這個園林文物局的局長並不買帳。他歎了口氣道:“他們要是聽我的,根本就不會倒這裡來鬧事,紡織廠要搬遷,我們的工人的命運面臨著巨大的轉變,他們產生這種不滿的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錢長健打斷了張忠祥的話:“什麼事情都可以談,不要用如此過激的手段。你去告訴他們,選出工人代表來,我願意跟他們現場談判!”
  張揚也走了進來,錢長健認得張揚,他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頭:“小張,不是讓你們賈局長過來的嗎?”
  張揚笑道:“他有事兒,脫不開身,讓我來看看情況!”
  這句話讓錢長健聽起來有些不爽,心說你不過是個科級幹部,你過來看什麼情況?你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張揚是純粹抱著看熱鬧的目的來的,看到眼前紡織廠的一千多名職工群情湧動,一個個隨時都要爆發出來,心頭一陣暗爽,麻痹的安德恒,我讓你狗日的得意,現在好了,紡織廠的工人不樂意了,這事兒有你頭疼的。他還唯恐天下不亂的說了一句:“這些工人也挺可憐的,全指著工廠養家糊口呢,政府說拆就拆了,怎麼也得給人家一個可以接受的說法!”
  錢長健瞪了他一眼,這廝真是信口胡說,他究竟站在誰的出發點上?忘了自己是國家幹部了?正準備說張揚兩句的時候,人群中的嘈雜聲變得越發大了,錢長健舉目望去,卻見張忠樣對工人的勸說好像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讓工人的情緒變得越發激動了。
  文淵區公安局局長薛成剛意識到現場情況有些不妙,低聲提醒錢長健道:“錢區長,咱們還是先回去再說!”
  有工人已經大喊起來:“我們要見市長,我們要見港方代表,我們不要關閉工廠!”
  錢長健有些急了,從薛成剛的手裡拿起擴聲器,向窗外大聲道:“同志們不要激動,有什麼話都可以談,我是文淵區區長錢長健,你們先冷靜下來,選出職工代表跟我坐下來好好談談,大家看怎麼樣?”
  一個激動的聲音道:“你說了又不算,這是市裡面的決定,你讓市委書記,市長來跟我們談!”
  “別信他,他們都是一夥的,要拆了我們的工廠,給和尚建廟!”
  “對!”
  “對!”
  一時間群情洶湧,當混亂的人群中第一塊石頭脫手飛出,在空中劃著抛物線砸向指揮部的玻璃窗,並發出嘩啦一聲巨響,紡織廠的工人們的憤怒全部被引燃了,他們把怒火宣洩在指揮部的臨時辦公室上,發洩在現場的建築機械和汽車上,剛剛建成不久的圍牆被他們推到,陣雨般的石頭磚塊煤炭泥土等等物什不斷落在汽車上,攪拌機上,還有指揮部的窗戶上。
  張揚急中生智,一手抄起面前那張八仙桌,盾牌一樣豎起擋在他和錢長健的面前,飛來的幾星玻璃碎片,被寬厚的桌面反彈出去,濺落在水泥地面上,發出去銳的破裂聲。
  文淵區公安局長薛成剛身手也極為敏捷,第一時間躲在了牆角,有效的閃避開磚頭石塊的攻擊,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就沒有那麼幸運,腦袋被一塊雞蛋大小的石塊擊中,鮮血已經汩汩流了出來,其它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些輕傷。
  張揚掩護著文淵區區長錢長健躲藏到兩扇玻璃窗之間的隔牆下,以躲避直接飛進來的石頭磚塊,和亂飛玻璃碎片的持續攻擊。好在兩扇窗戶上掛著的百葉窗,為大家贏得了躲藏的時間,飛蝗般的石頭玻璃進入窗戶被柔韌的百葉窗擋了一下,讓大部分的攻擊失去了力量,已經沒有足夠的速度和力量對人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薛成剛火冒三丈,他後背倚在隔牆處,撥打了電話,外面響起急促的警笛聲,早已待命在周圍的武功警戰士,已經排著整齊的佇列向南林寺工地趕來,鋥亮的鋼盔耀眼的槍刺綠色的盾牌黑色的警具對這些憤怒的工人擁有強大的震駭作用,為了控制情況,還專門從消防隊調用了兩輛消防車。
  頃刻之間外面鬧事的工人,四處逃走,亂成一團。
  錢長健向薛成剛大聲道:“驅散他們就行,千萬不要發生衝突!”
  局面控制住之後,張揚這才想起何歆顏還在外面的汽車裡,慌忙沖了出去,卻見自己的那輛豐田車被砸得面目全非,何歆顏縮在副駕上,俏臉嚇得煞白,車窗的玻璃也已經被砸裂,幸好玻璃沒有破碎。
  張揚剛剛拉開車門,何歆顏就一頭撲入他的懷中,今天拍戲時蒙受的委屈,剛才受到的驚嚇全都湧上了心頭,素來堅強的何歆顏,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柔弱,趴在張揚的懷中輕聲啜泣起來。
  張大官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手輕輕拍了拍何歆顏的肩頭:“丫頭,沒事兒,我這不是來了嗎?”
  何歆顏仍然在輕聲的哭,張揚無可奈何的抬起頭,那幫區領導離開指揮部,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錢長鍵和薛成剛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張揚小聲道:“那啥……注意點影響……”
  何歆顏仍然抱著他。
  張揚苦笑道:“你哭可以,咱能別把鼻涕往我身上抹嗎?”
  何歆顏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把推開張揚,發現張揚的眼神正呆呆的望著遠處。
  安語晨身穿黑色西裝靜靜站在狼藉一片的土地上,新剪的頭髮很短,男孩一樣,臉色稍稍有些蒼白,秀眉之下,一雙明澈的美眸帶著幾許冰冷幾許淡漠,倔強的嘴唇抿在一掛,她望著眼前的場面,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張揚故意做出驚喜萬分的樣子:“小妖,你啥時候來的?”
  安語晨淡淡笑道:“來巧了,剛好欣賞到你憐香惜玉的精彩場面。”
  張大官人笑道:“我好像沒必要跟你解釋,那啥,安老來了沒有?”
  安語晨雖然知道他說得很有道理,不過心裡還是不由自主酸了一下,瞪了張揚一眼道:“據我所知,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這樣做可不太好吧?”這丫頭對張揚的打擊從來不遺餘力。
  何歆顏早已經擦乾了臉上的淚痕,笑著向安語晨伸出手去:“我叫何歆顏,張揚的朋友,你是她未婚妻吧,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她這句話簡直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安語晨淡然一笑跟何歆顏握了握手道:“安語晨,我是他徒弟,這麼花心的男人我可不敢要!”
  張揚看了看安語晨又看了看何歆顏,按理說她倆跟自己都沒什麼感情瓜葛,可看她們兩人之間的感覺總是有種不太對的味道。
  張大官人很快就從這種生硬的氣氛中解脫出來,安語晨這次前來顯然不僅僅是以學生的身份過來,她來江城主要是調查安家在這裡的投資狀況,種種跡象表明,現在她的五叔安德恒和江城方方面面之間可能產生了一些微妙的矛盾,這些矛盾導致一系列的不利局面,安老派孫女過來的目的很明顯,安語晨應該有能力協調好這種關係。

安語晨剛剛來到南林寺,就目睹了剛才紡織廠工人圍攻指揮部的場面,情況比她瞭解到的似乎還要嚴峻的多。
  文淵區的幾名領導去區裡緊急開會,張揚並沒有跟著過去,而是走到一邊先給李長宇打了個電話,紡織廠工人鬧事對市里來說是個麻煩,可對張揚和李長宇而言卻是一件好事,這件事會讓安德恒在南林寺的開發受阻,許多隱藏的矛盾都會暴露出來。
  李長宇低聲道:“當初我就預感到紡織廠會是一個問題,想要開發紡織廠地塊,首先要對工人進行必要的安撫工作,只有做通他們的思想工作,遷廠計畫才能順利進行,出現這種狀況是難免的,是因為他們對困難估計不足,缺乏對具體情況的分析和認知。”
  張揚笑道:“亂套了!您是沒看到剛才的場面。”
  李長宇心中也有些得意,可嘴上卻仍然要教育張揚:“你這是什麼話,發生這種情況我們也不想見到,你的工作重點是古城牆修繕,哎,這兩天我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了。”
  從李長宇的這句話,張揚已經明白,李副市長是想借著病假躲起來。
  安語晨向現場工地負責的港方經理瞭解了一下情況重新回到張揚的身邊,輕聲道:“張處長,怎麼回事兒?我需要一個解釋,我們安家在江城投資,難道連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嗎?”她對張揚的稱呼有了一個很微妙的變化,從中可以看出她對張揚還是有些不滿的情緒的。
  張揚歎了口氣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你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們兩個去吃飯!”
  安語晨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她的五叔安德恒和她同機抵達了江城,不過安德恒來到江城之後,馬上去拜會了代市長左援朝。
  左援朝和安德恒會面之前,已經知道了紡織廠工人鬧事的事情,他是個善於總結的人,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不管這件事為何會發生,幕後有沒有人挑唆,他必須承認自己對於紡織廠的工作沒有足夠的重視,甚至可以說,他對南林寺景區的建設並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身為代市長,他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開發區是重中之重,前些日子忙於三環路的事情,現在塵埃落定,市委書記洪偉基旗幟鮮明的把三環路指揮權交給了李長宇,左援朝很惱火,在他看來,三環路的指揮權比起南林寺景區的意義更大一些。
  安德恒聽說紡織廠工人鬧事,他緊鎖眉頭道:“左市長,我不知道紡織廠方面為什麼會對我們抱有這麼大的成見,我們決定在南林寺投資,是造福于江城人民的大好事,難道他們不明白嗎?為什麼要抱著一種敵視的態度來看待我們?”安德恒的憤怒不僅僅是因為紡織廠的事件,他爺爺墳頭在青雲竹海遭到破壞,這一系列的事情聯繫在一起,安德恒就認為不是巧合,他認為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些事,並針對他。
  左援朝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安先生,紡織廠的事情應該是誤會,工人並沒有領會市里的精神,以為你拿下紡織廠地塊後,他們就會失業,他們就會失去賴以謀生的手段,這和我們事先沒有做好溝通工作有關。”安德恒內心裡也是把所有的責任歸結到江城市政府身上,可必要的客氣還是要做做樣子的,他自我檢討道:“我對現實情況估計不足!”
  左援朝歎了口氣道:“一國兩制,制度不同決定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安先生對我們內地還是不夠瞭解。”
  安德恒原本只是客氣,卻想不到左援朝話鋒一轉乾脆將責任賴到了他的身上,安德恒內心不爽到了極點,內地官員的太極功夫他算是見識到了,安德恒雖然不爽,可在左援朝的面前也不好發作,低聲道:“左市長,這件事你看怎麼辦?”
  左援朝笑得很官僚,咱們共產黨的幹部就不怕困難,小困難也罷,大困難也罷,大不了就是好好談談,他慢條斯理道:“這件事我已經交給于新建副市長負責,他是負責工業的副市長,儘快組織文淵區領導紡織廠代表,還有你們港方代表,三方坐在一起好好談談,看看這件事能不能和平解決。”
  安德恒明白了,左援朝十有八九不想趟渾水,于新建主管工業經邢濟民營經濟,這件事交給他倒也無可厚非。安德恒還有一件事,他把自己爺爺的墳頭在青雲峰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告訴了左援朝。
  左援朝做出深思熟慮的樣子,因為旅遊開發並不屬於他分管的範圍,他對具體情況並不瞭解,點了點頭道:“我瞭解下實際情況,會給你一個說法!”
  市長辦公室很忙,這會兒他的秘書李忠過來向他通報事情,安德恒也不便長時間打擾,向左援朝告辭離去。
  來到門外,又接到了林成武的電話,卻是一幫當地的鄉民又沖到了安大鬍子的墓前,推到了不少石人石馬,負責看守陵地工程的四名民工,又被揍了一頓。
  安德恒心裡這個怒啊,他大聲道:“我不管,跟我簽合同的是你,工錢你也拿過了,耽誤了工期,我就要讓你賠償所有的損失。”
  林成武叫苦不迭道:“安先生,這些人全都是黑山子鄉的地痞無賴,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我是沒什麼辦法了,現在還有一把罰單握在手裡呢,您是不是找上頭活動活動,只要上面發話,他們就不會這麼倡狂!”
  安德恒氣哼哼掛上了電話,想了想還是給秦清打了個電話。
  秦清已經考察完青雲竹海的破壞情況,她的話很明確:“安先生,你為祖上修建墓地的事情已經嚴重破壞了當的的自然環境,這和我們過去的開發規劃完全不同,我需要你的解釋,而且我希望你儘快改正這個錯誤!”
  安德恒有些沉不住氣了:“秦書記,我們在春陽投資之初,你們是怎樣說的?會盡最大努力提供給我們一切便利條件,而現在,有人公然破壞我爺爺的墳墓,毆打我們的工作人員,難道你們春陽縣委縣政府就可以熟視無睹嗎?”
  秦清的聲音波瀾不驚,從中找不到任何示弱的成分:“安先生或許應該親自去青雲竹海看看,你既然因為別人破壞你爺爺的墳墓而如此憤怒,你就會明白清臺山老百姓的憤怒,也會明白春陽人民的憤怒,清臺山就是祖先留下的東西,任何人對她的破壞都是對祖先的褻瀆!”
  “可整修墳墓我事先通知過你們縣裡!”
  “你違反了當初的方案,我已經追究相關負責人的責任!安先生你也是春陽的子孫,破壞青雲竹海的同時,您也在破壞對自己祖先的敬意!”
  “有沒有這麼嚴重?秦書記,你在誇大這件事的影響!”
  秦清淡然道:“任何人都會犯錯,關鍵是能不能夠認識並改正錯誤,安先生,我希望您能夠拿出自己的誠意,這件事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秦清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她已經沒有和安德恒解釋的必要。
  在安德恒的印象中,這已經是近期秦清第二次掛斷自己的電話,這對他意味著很不禮貌,他是春陽的投資商,身為春陽領導人的秦清本應該對自己以貴賓相待,而秦清忽然表現的如此強勢,似乎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他,他們安家對春陽的投資並沒有特別重大的意義。
  安德恒的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他想到了南林寺景區事件,想到了清臺山,把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又想起了張揚親筆簽名的罰單,想起張揚和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張揚的身上,他認為張揚在通過自身的影響力向他進行反擊。
  有種想法的不僅僅是安德恒個人,安語晨也那麼納悶:“認為青雲峰曾祖父墳墓被破壞的事情跟張揚有著直接的關係,雖然來到江城的時間不長。她已經覺察到張揚和五叔之間的關係很不融洽,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導致了一系列事件的發生。
  “張處長,我這次來江城,是想問問我先祖墳墓的事情?請問你們口口聲聲保護投資商的權力,為什麼任憑當地山民破壞我舉爺的墳墓?”
  張揚咧開嘴,笑得很狡黠,在何歆顏的眼中這樣的笑容很有魅力,可在安語晨的眼裡,這樣的笑容很討打,她恨不能一拳打爛張揚的鼻子,揍掉他的門牙,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出手,因為她清楚自己打不過人。
  張揚道:“丫頭,讓你們來投資,是為了把清臺山變得更美,而不是搞破壞的,你並沒有看到青雲竹海的情況!”他從衣袋中拿出一遝照片,這是他在青雲竹海拍下的。
  安語晨一張張看了下去,她看得很認真,看著看著不禁咬起了下唇,沒看照片之前她並沒有想到青雲竹海的破壞會如此嚴重,那條修建的墓道實在太顯眼了,宛如一道利刃將青雲竹海剖成了兩半。沒有親自去過青雲竹海的人,不會感受到那裡的美,安語晨望著這一張張的照片,忽然失去了責問張揚的底氣。
  張揚道:“你們安家投資清臺山的錢的確不少。可是有一點你們要搞清楚,你們開發清臺山不僅僅是為了幫助家鄉,造福鄉親,也是為了日後從清臺山獲取利潤,我不相信你們會崇高到把所有錢都白白送給春陽的地步,春陽老百姓並非不懂得感恩,可是你看看這些照片,為了修你曾祖父的墳,而破壞了祖先遺留給清臺山百姓的最大財富,你們的行為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觸犯到了老百姓忍受的底線?”
  安語晨低聲道:“也許在具體的操作中存在一些問題,不過我們可以商量解決。用不著採用這樣激進的方式。”
  張揚一堆二六五,他裝出很無辜的樣子:“破壞墳墓的事情跟我無關,至於那張罰單,我承認,是我開得,我在環保局和旅遊局活動了一下,開出那張罰單,勒令他們停工!”張大官人一幅敢作敢當的模樣。
  安語晨道:“這件事我會跟五叔商量解決,張……師父!”清楚了這件事之後。安語晨消了氣,又恢復了過去對張揚的稱呼。
  張揚笑道:“有道是理解萬歲,其實我是想幫你們安家的,我跟安老的關係這麼好,我也想給你們創造最好的投資環境。”這廝是在裝好人,整件事就是他捅出來的,這會兒開始假惺惺的裝好人。不過他對安老和安語晨並沒啥反感,也不是刻意針對他們安家,誰讓安德恒得罪了他,你可以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安語晨對張揚的這句話還是相信的,畢竟當初張揚為了拉到安家的投資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那一過程,安語晨是親眼目睹的。
  張揚道:“說真心話,我有些看不慣你五叔!”
  安語晨唇角露出一絲淺笑:“你看不慣我五叔還不是因為秦清的緣故。他讓你感到威脅了!”
  “就憑他?”張大官人不屑道,心說老子早就把美人兒書記身心俘獲,你安德恒在我後面吃灰的資格都沒有。
  “我五叔那點兒比你差啊?”
  張揚笑道:“丫頭,我就看不慣你們安家這幅自視甚高的模樣,投資是這樣,做人也是這樣,清臺山是皇帝女兒不愁嫁。你們不來投資,自有其它人進行投資,你的那個五叔無非是命好生在了大富大貴之家,便終日擺出一個成功人士的模樣,有錢了不起啊?知道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嗎?品德!”
  “你有品德?”安語晨忍不住和他針鋒相對。
  張揚笑眯眯道:“我品德還不錯,至少坦坦蕩蕩!從不搞陰謀詭計!
  “那是你不會搞,沒那個本事!”安語晨說這話的時候,電話響了,是她爺爺的電話,她起身走到一邊接電話。看來對張揚也有了防範之心,有些話不想讓他聽到。
  服務員把涼菜端了上來,張揚特地選了雅雲湖的‘一間魚館’,這裡也是雅雲湖的特色飯店之一,平日裡生意火爆,如果不是預定不會有位置,張揚他們來的很巧,剛好有客人退桌。

一間魚館的菜肴以魚為主,四道涼菜兩葷兩素,色香味俱全,張揚叫了一箱啤酒,何歆顏拿起兩瓶啤酒,並沒用起子,瓶錯在一起,輕輕鬆松把啤酒蓋兒別開,這一手是她在當啤酒妹的時候學會的,看得張揚大聲叫好。
  安語晨在外面接了一會兒電話,她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向爺爺彙報一遍。
  安志遠聽完之後,很簡短的說了一句話:“告訴你五叔……景區……開發以後由你負責……”
  “爺爺?”安語晨很詫異。
  安志遠咳嗽了一聲道:“報應啊,報應!墓地破壞……的事情……不要繼續追究下去……”安老爺子經過這場家門血案之後,變得相信宿命論,他認為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為安家當年造下的冤孽還債。
  安語晨走回座位的路上碰到了一個熟人,說起來她和對方還曾經交過手,那人是田斌,江城公安局局長田慶龍的兒子,現任春陽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田斌沒想到會和安語晨在這裡狹路相逢,當初他帶人去愛神抓賣淫嫖娼,安語晨一怒而起,逼著他道歉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田斌也將那件事引為奇恥大辱。
  安語晨冷冷看著田斌,她對這個員警沒有任何的好印象,站在路中心沒有讓路的意思。
  作為男子漢,田斌起碼的氣度還是有的,他笑了笑,向一旁閃了閃,讓安語晨先過去,讓路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向周圍撥尋了一下,這並非是員警特有的洞察力作祟,而是他認為有安語晨的地方就會有張揚,果不其然,他看到張揚正在跟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學著開酒瓶呢。
  也許是感覺到了田斌的目光。張揚轉過頭來,看到田斌,他笑了笑,過去雖然和田斌有過許多不快,可畢竟張揚和他老子田慶龍的關係很不錯,田慶龍也多次幫過他,看在田慶龍的份上,張揚也就放棄了和田斌繼續為敵的打算。
  他禮貌的點了點頭,田斌也和張揚打了個招呼。
  然後轉身上接,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從後面趕上了他,右手搭在田斌的肩膀上,田斌轉身笑道:“嘉勇,你小子怎麼才來,咱們一幫老同學耳都等急了!”來人正是田斌的老同學兼死黨許嘉勇,許嘉勇今天剛到江城,為了探望他在江城的外婆舅舅,順便拜訪一下這幫老同學。
  兩人走了幾步,許嘉勇笑道:“怎麼遇到熟人了?”
  田斌低聲道:“張揚,我過去跟你提過的那個!”
  許嘉勇微微愣了一下,慢慢回過頭去,他的目光在虛空中和張揚相遇,短時間凝滯在那裡,然後張揚率先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而整濟的牙齒。
  許嘉勇笑得也很友善很溫暖,但他笑得時候眼神卻是紋絲不動,讓人感覺到他有種和年齡不相稱的城府和心機,這種人很難被感情左右。
  許嘉勇居然停下腳步,主動向張揚走去,來到張揚面前,卑出手去:“張揚嗎?你好,我是許嘉勇!”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會在別人的面前失了風度,他起身很熱情的和許嘉勇握了握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許嘉勇,這就是許常德的兒子,那個被蔣心慧視為未來女婿准人選的傢伙!在張大官人的字典裡,許嘉勇是被劃為打擊對象的。雖然他不認識許嘉勇,可因為左曉晴制緣故,許嘉勇早已被他列為對手!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不過張揚現在的自控能力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他微笑道:“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面?”
  許嘉勇點了點頭道:“的確沒有,不過我在美國經常聽曉晴提起你!”許嘉勇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出了這句話,實際上他是在巧妙的打擊張揚的內心,地點美國,稱呼曉晴。單單是這兩點就夠張大官人牽腸掛肚的想上一陣子,這晚上吃飯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
  張揚從對方深邃的眼神中已經意識到他的目的,這廝悄悄告訴自己,許嘉勇分明是在打擊他內心最為脆弱的部分,麻痹的,這小真陰險啊。張揚氣定神閑道:“很久沒有跟她聯繫了,過去的事情我都快忘記了……”反擊,這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句話說得頗為曖昧隱晦,連一旁的田斌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咋聽著這廝好像在敗壞表妹的名節呢。
  許嘉勇笑道:“這次回國的時候,曉晴還特地提起你,說有機會我們可以做朋友!”
  張揚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複雜啊!臉上的表情依然雲淡風輕:“有機會,我會去美國看她,有些事兒很難忘記……”
  許嘉勇樂呵呵點了點頭,搖晃了一下張揚的大手:“不耽誤你們了,我同學聚會,改日有空一起喝酒!”轉過身去,許嘉勇的笑容卻在唇角慢慢消失。
  張揚笑眯眯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發現何歆顏和安語晨都在望著自己,張揚笑道:“為什麼看著我?我臉有字嗎?”
  安語晨笑得很陰險,女孩子少見的陰險:“說說,你跟那個曉晴有什麼過去啊?”
  何歆顏咯咯笑道:“我看出來了,你跟他是情敵啊!”
  張揚皺了皺眉頭:“我發現了,你們倆的智商一個半斤一個八兩,還他媽真是旗鼓相當!”
  兩位女孩同時瞪圓了眼睛:“說什麼?”
  張揚笑道:“能夠陪兩位這麼聰明的女孩子一起吃飯真是我前生修來的福氣。那啥……俺們喝酒,跟往事乾杯!”
  “乾杯!”許嘉勇和他的一幫老同學同時舉杯,他仰首將杯中的白酒飲盡,微笑道:“雅雲湖還是這麼美。可江城卻沒有什麼變化,比起東江這裡的發展是有些慢啊!”
  田斌哈哈笑道:“你這話可是等於直接攻擊自己的老爺子,別忘了咱們許省長過去是江城的,市委書記!”
  許嘉勇笑道:“我爸也不是偉人,成績需要肯定,錯誤也需要面對,這樣的幹部才是党的好幹部嘛!”!眾人因為他的話又同聲笑了起來。
  坐在許嘉勇右手邊那個黝黑敦實的青年叫袁立波,是江城分管農業的副市長袁成錫的小兒子,他習武功出身,是江城形意拳協會梁百川的親傳弟子。也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這幫同學之中,他也是性情最為暴戾好鬥的一個正是因為此,袁成錫才早早讓他選擇習武功,希望用武林規矩約束住這個衝動的兒子,事實上,袁立波跟隨梁百川習武功之後。也得的確確收斂了昔日火爆的性情,現在整個人低調平和了許多,目前在江城開了一家貨運公司,生意還很不錯。武林和江湖從來都聯繫緊密,袁立波的師兄弟魚龍混雜,他在江城黑道上吃得很開,不過平日裡對自己把握的很好,從不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他剛才也看到了許嘉勇和張揚打招呼的一幕,和許嘉勇喝酒的時候,低聲道:“他是張揚?”
  許嘉勇笑道:“想不到這個張揚在江城還很有名氣啊!”
  田斌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聽說他乾爹是常務副市長李長宇,春陽縣秦書記也和他關係不錯,如果不靠著這麼多的關係,哪能升這麼快!”他對張揚始終抱有反感。
  許嘉勇輕輕哦了一聲,腦子裡開始盤算著。對張揚的所作所為,他已經瞭解了很多,在東江,他明顯感覺到父親的鬱悶和痛苦,父子之間很多話是不能說的,可並不代表著許嘉勇不知道父親的一些事,他早就知道海蘭的存在,因為母親癱瘓多年,他對父親的選擇表現出充分的理解,可後來聽說張揚和海蘭之間的曖昧,他為父親感到恥辱,他認為張揚羞辱了自己的父親。他在美國的確見過左曉晴,以許嘉勇的智慧,不難感受到左曉晴對自己的冷漠和排斥,後來他才知道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是張揚,一個中專生,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一個在方方面面上都無法和他相提並論的傢伙,竟然先後侮辱了他和父親,這種仇恨已經積的很深。
  袁立波向窗外看了看,剛好可以看到張揚和兩位漂亮女孩在一起劃拳喝酒,這廝似乎很興奮。
  袁立波低聲道:“我聽師兄提起過他,據說他的功夫不錯!”
  田斌笑道:“你不是號稱打遍江城無敵手嗎?有沒有膽子去跟他練練?”他只是隨口說說。
  想不到袁立波居然真的點了點頭道:“我一定會領教一下。”
  許嘉勇端起了酒杯,主動跟袁立波碰了碰:“袁子,我今兒心情很不好!”
  袁立波笑道:“需要我幫忙嗎?”
  許嘉勇點了點頭道:“我很想看他出醜!”人無論修養多高,學歷多高,有些氣還是忍不下的,在許嘉勇的眼中,張揚就是一個流氓,對付流氓最解氣的方法就是用同樣的手段,用最直接的手段。
  袁立波笑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權當是我送給老同學的見面禮。”
  田斌皺了皺眉頭:“我說你們說的什麼?我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卷二 第147章 後果很嚴重
  張揚今晚的心情並不好,許嘉勇的那番話勾起了他對左曉晴回憶,兩軍對壘攻心為上,訐嘉勇跟他玩心理遊戲的同時,張揚也進行了反擊,不過顯然雙方都會有所損失,張揚原本大好的心情就受到了影響,不過這廝現在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雖然是第一次接觸,張揚已經感覺到許嘉勇這個人很不簡單。
  一箱酒喝完,張揚並沒有再要,何歆顏提出去唱歌,張揚給蘇小紅打了個電話,讓她在金樽夜總會留了一個包間。結帳後,帶著兩位女孩離去。
  因為他的豐田車在南林寺工地現場被砸,已經送修了,剛才是打車過來的,走出魚館大門,正準備叫計程車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很響亮的吹了個呼哨,六名刺龍畫風的痞子站在那裡,眼神極盡猥瑣的看著安語晨和何歆顏:“小妞挺漂亮啊,過來陪哥哥玩玩!”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種事情他遇到過許多次,可在江城這種地方,明目張膽挑釁的人並不多,畢竟這裡的治安比起春陽還要好一些,這樣的挑釁不但低級而且無趣。
  張揚抑制住心中打人的衝動,今晚他身邊的兩個安語晨跟何歆顏性情都有些火爆,安語晨冷冷看了看那邊,咬牙切齒道:“噁心!”
  何歆顏啐道:“有毛病啊!”
  張揚現在是科級幹部,有身份的人,犯不著跟這幫小痞子一般見識,拿出手機道:“我說你們幾個別找不自在啊,再鬧事我報警啊!”可張揚馬上就現有些不對了,這幫小痞子並不害怕他的威脅,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圍了上來:“小子,你挺狂啊,腳踏兩隻船。哥幾個就看你不順眼了。”
  另外一小子道:“這他媽什麼世道,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冷笑,徹徹底底的冷笑,老子現在不喜歡用暴力,這幫不開眼的小逼,難道看不出我很生氣嗎?難道不知道後果很嚴重嗎?
  說起動手,安語晨遠比張揚快得多,她心情也不好,曾祖父的墳頭被破壞,來到江城又看到張揚跟何歆顏卿卿我我,雖說不幹她的事情,可心情還是大受影響,憑她多次實戰的經驗,在江城出手,只要適當的掌握分寸,根本不用擔心後果問題,善後有張揚呢。
  安語晨像一隻雌豹一樣沖向對手,一腳就將其中一人踹得飛了出去。
  何歆顏詫異於她強大的戰鬥力,不禁出一聲驚呼,她原本打算去找個酒瓶子去幫忙呢,張揚笑道:“我這徒弟橫著呢,幾個小痞子而已用不著我出手!”
  可實際情況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這麼簡單,又有十多人向他們圍了上來,這群人並不像社會上的痞子,一個個穿著統一式樣顏色的練功服,為一個瘦瘦的小子指向張揚道:“就是他,就是他調戲我女朋友的!”
  張大官人真是一頭霧水,我靠,這啥事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調戲誰了?我一國家幹部,我一堂堂正正的共產黨員,至於去調戲別人嗎?他已經意識到了,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這些人肯定是蓄謀而來。
  人群中飛出一條漢子,他一身黑色練功服,沖著張揚,二話不說,當胸就是一拳。
  張揚心中的怒火已經被這幫人給激起,也是一拳揮了出去,硬碰硬跟他撞在一起,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拳頭更硬。雙拳相交,張揚的身軀紋絲不動,對方也只是向後退了一步。
  張揚內心不由得一怔,對方的實力竟然不弱,十多名漢子把張揚和何歆顏包圍在中心,手中同時亮出了鋼制甩棍,果然是有所準備啊。
  張揚笑道:“想鬧事兒,知道我是誰嗎?現在走人,我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揍他!”十多人同時向張揚沖了過去,張揚抱起何歆顏,用力向外扔去,何歆顏出一聲嬌呼,整個人如同騰雲駕霧一般被扔出圈外,在圈外五六米的地方輕輕落下,張揚用力極其巧妙,力道拿捏的極其到位,如果是別人做出這樣的動作,何歆顏一定會摔得很慘,先把何歆顏送出包圍圈,這樣他就可以全神貫注的對付這幫人。
  張揚一把抓住甩棍的尾端,全力一拉,將甩棍從對手手中抽出,然後一個窩心腳,把對方踹得飛了出去,撞在一名同伴的身上,兩人同時翻到在地上。
  兩根甩棍向張揚的頭頂擊落,張揚用甩棍擋住。右手化掌為拳,蓬!的一聲擊落在其中一人的腹部,《升龍拳》第一式,龍戰於野,自從得到那本拳譜之後。張大官人也修煉了不少時日,雖然進境緩慢,可是第一式也已經練得有些火候,這次剛好拿這幫傢伙演練演練。
  那廝被張揚一拳擊中,身體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起來,連續撞中了三名同伴。然後方才落在地上,這還是張大官人手下留情的結。
  張揚伸出右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甩棍,此時圍攻他的這些人臉上全都露出懼意,張揚一手一支甩棍,怒吼一聲,如雄獅一般沖入戰團,但見他雙手揮舞,宛如蝴蝶翻飛,在這幫人的身上輕點快啄,一會兒功夫十多人全都軟癱在地上,他是將甩棍當成判官筆使用了,封住了這幫人的穴道,讓他們喪失了戰鬥力。
  只剩下最先攻擊張揚的那名黑衣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早知道張揚這麼厲害,打死他都不會找這個晦氣,他壯著膽子,抱拳向張揚道:“敢問朋友,你何門何派?”
  張揚把兩根甩棍扔下。一步步走向他,黑衣人只覺著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來,他抬腳向張揚踢去,卻被張揚一把抓住腳踝,乾脆利索的把他的右腿弄得脫臼,順勢一推,點了他的穴道,把他推倒在地上,張大官人覺著還不解恨,反手抽了他一個大嘴巴:“老子無門無派,打得就是你這幫不開眼的!”
  那邊安語晨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以她的身手對付六名小痞子根本不在話下,何歆顏抱著痛打落水狗的念頭,在每人的肚子上踢了一腳,她也有怨氣,今天被那個香港影后陰了一次,剛好借著這些人肉沙袋出出氣。
  許嘉勇和袁立波並肩站在窗口,望著酒店門前廣場上張大官人以寡敵眾,威震八方的場面,兩人都顯得有些錯愕,誰都沒想到張揚的戰鬥力竟然如此之強。
  只有田斌沒有感到太大的驚奇,當初他親眼目睹張揚在張五樓礦難中表現出的強悍和威風。今天袁立波招來的人比那天少多了,田斌歎了口氣道:“這就是你送的見面禮?兄弟,我看得你師父出馬才有把握!”他並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張揚壓根就是一暴力分子,對他使用暴力,那是自找沒趣。
  許嘉勇卻笑了起來:“有些意思!”
  員警趕到的時候,張揚已經帶著兩位女孩子揚長而去。
  最倒楣的是那些被點中穴道的傢伙,一個個躺在那裡形同癱瘓,袁立波也沒了辦法,只能把他師父給請來。
  袁立波的師父梁百川聽到出了這件事也是大吃一驚,這幫攻擊張揚的人,大都是江城百川武校的,穿黑衣服那個是梁百川的徒弟霍長偉。
  梁百川臉色鐵青,他替霍長偉把脫臼的大腿復位,然後解開他被封的穴道。
  霍長偉滿臉羞慚道:“師父!”他知道這次臉丟大了,百川武校這麼多人被張揚單槍匹馬給幹掉,傳出去只怕在江城武學界要被人笑掉大牙。
  梁百川逐一為學生們解開穴道,冷冷道:“回去再說!”無論這次的起因在誰,梁百川都很不高興,張揚太囂張了,知道這些人是他的弟子,還沒有留任何的情面,這口氣實在難以忍下。
  回到汽車上,梁百川反手就給了袁立波一個耳光:“怎麼回事?沒那個本事,何必去惹別人?”
  袁立波被打後一聲不吭的垂下頭去,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他調戲張畦寬的女朋友!”
  梁百川抿起嘴唇,張畦寬就是那個瘦瘦小小的傢伙,也是他的弟子過去在春陽,他就聽說過張揚的作風不好,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也並不稀奇,梁百川沉吟片刻道:“讓張畦寬過來,我當面問他!”
  蘇小紅專門為張揚安排了貴賓房,特地開了一瓶十五年的芝華士。安語晨現在落下一毛病,看到芝華士就有些犯怵,小心翼翼的聞了聞,品了品這才放心的飲下。
  張揚知道她是被牛文強的假酒嚇怕了,何歆顏和安語晨點歌的時候。蘇小紅來到張揚的身邊,嬌滴滴道:“方總剛走,聽說你們要合作搞古城牆景區?”
  張揚笑道:“是啊!”
  蘇小紅眼波流轉道:“張處長看看有沒有能夠照顧我的地方?”
  張揚笑道:“我那是搞文化旅遊的,你當是搞娛樂嗎?”
  蘇小紅飛了他一眼道:“張處長,合著你心裡就當我是一色情行業的媽媽桑,看不起人是不是?”
  張揚嬉皮笑臉道:“不是看不起人,你搞娛樂還是很適合的,去搞旅遊業,屈才了!”
  安語晨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向張揚道:“我們安家在江城投了這麼多錢,南林寺景區還沒有搞起來呢,你這邊就張羅著另起爐灶,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蘇小紅這才知道安語晨是安志遠的孫女兒,內心中頓時多了幾分謹慎,畢竟安德恒目前和方文南是商業對手,安語晨再怎麼都代表著安家的利益,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太過隨意。
  張揚道:“江城這麼大。總不能什麼事兒都圍繞著你們安家轉,小妖,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五叔把紡織廠搞得天怒人怨,人家一口氣都撒在了南林寺上,差點沒一把火把廟給燒了!”
  安語晨輕聲說出了一個讓張揚和蘇小紅都感到震驚的消息:“以後我會負責江城旅遊開的具體事務!”
  對張揚而言是個大喜事,對蘇小紅而言這是個商業機密,她想得很多,這是不是意味著安家要通過安語晨和張揚和解?如果他們解開芥蒂,對方文南可不是什麼好事。

每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心思,舒緩的音樂聲響起,何歆顏將一首《雪在燒》演繹的如泣如訴。動人之極,讓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一曲唱罷。蘇小紅和安語晨同時鼓起掌來,張揚欣賞的看著何歆顏,感歎道:“我說丫頭,咱能不這麼顯擺嗎?”
  蘇小紅真誠道:“唱的真好,如果何小姐願意可以來我的夜總會當唱歌手,薪酬方面我一定會讓你滿意!”
  何歆顏還沒有說話,張揚這邊已經搖頭道:“蘇姐,您這裡太複雜,人家小姑娘太單純,不合適!”
  蘇小紅狠狠瞪了張揚一眼。聽得出這廝壓根就沒瞧得起自己,偏偏他還欲蓋彌彰的解釋道:“我沒瞧不起您的意思,只是覺著不合適。”
  安語晨輕聲道:“何小姐條件這麼好,為什麼不去歌壇發展,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香港知名製作人給你認識,我們安家在歌美唱片也有股份。”
  何歆顏淡然笑道:“我對娛樂圈也沒有太多興趣,唱歌只是愛好罷了!”
  安語晨真摯道:“放著這麼好的條件不去發展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何小姐,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幫你!”
  張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很陌生,還是拿起了電話,聽肖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張揚嗎?”
  “是我!”
  “我是梁百川!週六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喝茶!”
  梁百川的大名在江城武林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請張揚喝茶,等於向張揚提出了挑戰。
  當初在黑山子鄉的時候張揚曾經和梁百川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他還和梁百川的徒弟嚴複生髮生了一些衝突,梁百川留給他的印象頗有些宗師風範,感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他主動找上自己,證明今天圍攻自己的那些人和他有關,張揚心說這徒弟打不過我,師父也要上了,他當然不會示弱,笑眯眯道:“梁師傅啊,能得到您的邀請真是不勝榮幸,您說在哪兒吧!”
  “週六上午九點江城東郊梅花山暗香閣!”
  “好,我一定準時前往!”
  張揚放下電話,開始想今晚在一間魚館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場預謀,他幾乎可以肯定百川武校的人一定是有所蓄謀,不過梁百川這種身份的武林人應該不會做這種宵小的行為,難道這件事和許嘉勇有關?
  他們在金樽夜總會玩到晚上十一點左右離去,張揚打車把安語晨送到了帝豪盛世,安德恒當晚也入住在這裡。
  原本張揚打算給何歆顏在這裡也安排一個房間的,可是何歆顏卻拉著他出去吃燒烤,小妮子的玩心挺大。
  何歆顏對江城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她豪爽的和張揚碰了碰酒瓶,一口氣把那瓶酒喝得見了底兒,張揚贊道:“就你這酒量算得上是女中豪傑了,一般男人看到你都得躲著走。
  何歆顏笑道:“你覺著我嫁不出去?”
  “那倒不是,你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真要是動了心思,也能勾引上兩個!”
  “呸!你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何歆顏說弄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夾了顆花生米放在嘴裡:“丫頭,考慮下,安語晨的建議不錯,我看你挺有才的,咱不能耽誤了!”
  “行!我考慮下!”何歆顏這次答應的倒是痛快,她不無羡慕道:“安語晨很厲害啊,我聽她叫你師父,她的武功都是你教的?要不你也教教我得了!我也拜你為師!”可何歆顏馬上又搖了搖頭道:“算了,我才不要做你徒弟!”
  張揚笑眯眯看著她:“那你想做我什麼?”這句話透著一股曖昧的。
  何歆顏看來有了幾分醉意,嫣然笑道:“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啥……你不要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行嗎?”
  何歆顏喝了口酒道:“好舒服,離開東江,換換環境,感覺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張揚,我累了!”
  “我送你去酒店!”
  “別麻煩了,我去你家住!”
  “啥?”張大官人愣了,何歆顏是不是想捨生取義啊?
  何歆顏笑道:“能省則省,放心,我保證不會騷擾你!”
  “問題是我保證不了!”
  何歆顏歎了口氣道:“那也沒辦法,你那麼厲害,那麼能打,真要是想做什麼壞事,我這個弱女子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揚搖了搖頭,麻痹的,考驗我黨性原則的時候又到了。
  他們吃燒烤的地方距離張揚租住的社區並不遠,已經是晚上零點,路上行人車輛都已經很少,何歆顏一邊哼歌曲,一邊輕盈的轉著圈兒,看來她今晚的心情不錯。
  張大官人笑眯眯看著何歆顏,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緣故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燥熱。他望瞭望遠方的湖面,迎面吹來的涼風讓他的頭腦稍稍清醒了一些,自己跟何歆顏雖然很熟,可畢竟從沒往那啥方面想過,也許人家只當自己是朋友,千萬不可產生邪念,張揚一向以為自己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不是一個趁虛而入的人,最難得的是,這廝認為自己在感情上不是個隨便的人。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在感情上的麻煩已經不少,有些事情還是少惹為妙。這跟何歆顏的性情也有關係,她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敢愛敢恨,讓這樣的女孩子愛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來到張揚的房門前,何歆顏居然有些猶豫,她小聲道:“我又有些後悔了,要不,我還是去住酒店!”
  張揚笑道:“少折騰了,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不堪。我有客房的!”他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何歆顏有些忐忑的跟著他走了進去。
  張揚把鑰匙隨手扔在桌子上:“我先去洗個澡,你自己去挑房間啊!”他看出何歆顏的顧慮,不禁笑道:“真把我這兒當成狼窩了!大不了你把房門給插上!”
  何歆顏道:“區區一道房門能攔得住你?”這可是實話,張大官人武功蓋世,這薄薄的門板根本擋不住他一拳。
  “你低估了我的自製能力,也高估了你的誘惑力!”張大官人拋下一句話,走入了浴室之中。
  何歆顏望著他的背影有些羞澀的笑了,她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長舒了一口氣,讓人操心情慢慢放鬆下來。眼睛盯著電視機螢幕,腦海中卻回想起自己和張揚相識以來的情景,何歆顏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溫馨的笑意,她忽然意識到這個桀驁不馴的張狂小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越來越重要。她無法漠視這種情感的存在,可想起張揚身邊走馬燈般更換的美女,何歆顏又不由得秀眉顰起,人家的心裡可能從來沒有自己的位置,明明知道這是一個火坑,自己可不要往裡面跳了。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有些失落,有些疲倦的打了個哈欠。就在這時,房內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何歆顏驚呼道:“張揚,停電了!雖然她的膽子很大。可是猛然陷入黑暗中還是讓她有些害怕。
  張揚滿頭都是洗髮膏,他大聲道:“電視櫃裡有火機蠟燭!”
  何歆顏摸索著來到電視機前,從電視櫃裡找到了火機和蠟燭,她大聲道:“你們這裡經常停電嗎?”
  浴室裡響起嘩嘩的水流聲,張揚並沒有回答。
  何歆顏撅了撅嘴唇,打了兩下火機卻沒有點燃,看來是火石用完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火機打不著!”
  “真是麻煩!”張揚摸黑沖洗乾淨身上的肥皂沫兒,披上浴袍走了去。
  何歆顏一手握著蠟燭,一手拿著火機坐在沙發上。聽到張揚的腳步聲,她一顆心稍稍安定了下來:“張揚!”
  張揚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
  何歆顏經他提醒也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煤氣的味道:“煤氣?”
  張揚道:“沒事你動它幹嘛?”他舉步向廚房的方向走去,摸黑來到灶台前,發現兩隻煤氣閥門都是大開著,他苦笑道:“你真粗心啊!打不著火,也要把總閥給關上啊!要是發現晚了,恐怕我們兩個都得被憋死!”
  何歆顏跟著向廚房走來,充滿詫異道:“我根本沒進你廚房啊,是你自己忘了吧!”
  張揚伸手去關煤氣閥門,眼睛的餘光,卻忽然聽到悅耳的音樂盒聲,他轉身望去,卻見廚房餐臺上一個音樂盒響起,隨著芭蕾小人的轉動,音樂盒冒出了一支火苗,那火苗遇到充滿煤氣的空氣,猛然變得奪目而絢爛。張揚的雙眼睜得滾圓,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轉過身去,沖出廚房。展開臂膀抱住了何歆顏的身體,一下就把她壓倒在沙發上。
  何歆顏不明白他的動機,還以為他獸性大發想要非禮自己,尖叫一聲,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火焰迅速擴發展起來,煤氣濃度極大的廚房內,頓時引發了爆炸,一團耀眼奪目的火光從廚房內綻放而出,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熊熊火焰宛如一條長龍從廚房的大門噴發出來,迅速擴發展到整個客廳。強大的熱浪將沙發衝擊的翻轉了過去,火焰從沙發的上方掠過,照亮了張揚和何歆顏的面孔,他們的身體隨著沙發翻滾被抵在了牆角。房間窗戶的玻璃因為承受不住強大的壓力全都碎裂,玻璃碎片飛濺的到處都是。
  整個客廳內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張揚抱起何歆顏,在爆炸之後,迅速從沙發上竄起,用身體把寄戶撞開,從破裂的視窗中跳了出去。
  直到落地之後。何歆顏仍然沉浸在爆炸的震駭之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張揚用身體保護了她,自己卻沒那麼幸運,一件浴袍已經燃燒了起來,身上也被灼傷了多處。他在草坪上連續幾個翻滾,把身上的火焰撲滅。
  來自張揚家裡的爆炸很快就將整個社區的居民驚醒,不少人都跑過來圍觀,張揚頭髮也被燒掉了不少,浴袍也燒出了好幾個大洞,衣不蔽體,臉上也被煙薰火燎的黑一塊紅一塊,狼狽到了極點。
  消防隊接到電話很快就趕到了這裡,消防隊員投入到緊急的滅火。
  何歆顏和張揚兩人接受調查的時候,有一名晨報的記者過來對著他們一陣狂拍,張揚正一肚子的火氣,怒道:“操你大爺的,拍什麼?”
  那小記者看到張揚神情不善,意識到他要搶自己的照相機,慌忙鑽入人群中跑了。
  張揚光等消防隊調查完情況已經是淩晨三點了,他們初步認定這次的火災是因為張揚忘關了煤氣閥門,遇到明火後引發的爆炸。

張揚卻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他認為一定有人在縱火,不過大火已經將所有的證據抹掉,他雖然口口聲聲有人縱火,一時間也找不到證據。根據消防隊的現場調查來看,基本上認定是一起因煤氣洩漏後操作不當而引起的火災。
  處理完現場的事情,張揚和何歆顏就近找了社區旁邊的招待所住下,張揚身上多處被灼傷,雖然燒得不重,可身上還是起了不少的水泡,痛得他一夜也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何歆顏出去給他買了身衣服,和燙傷膏,來到他房內幫他把燙傷處塗抹一下,卻見張揚的後背之上多處被烤炙的紅腫,還起了幾十個大小不等的水泡,又看到張揚肩頭還有一個血糊糊的牙印,卻是她昨晚咬出來的,何歆顏望著張揚的慘狀。鼻子一酸,眼圈竟然紅了,她柔聲道:“疼不疼?”
  張揚搖了搖頭道:“沒事兒,又不是什麼重傷……嘶……”何歆顏給他塗抹燙傷膏的時候,這廝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換好何歆顏給他買來的衣服,張大官人來到鏡子前看了看,卻見自己的頭髮被燒的極其難看,如同斑禿一般,何歆顏的頭髮也被燒了一些,不過女孩子頭髮長,反倒看不出來。
  張大官人還是很注重形象的,他來到路邊地理髮攤。花了一塊錢請人給刮了一個光頭。這叫刮去晦氣從頭再來。帶著清清爽爽的禿瓢,張揚回到自己的租住處看了看,門口視窗到處都是煙薰火燎之後的痕跡,他踩著灰燼走入房內,昨晚絕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事先潛入廚房內擰開了煤氣閥門。然後放置了那個自動打火的音樂盒,從而引發了這場爆炸,張揚在火災後的房間內仔細轉了一圈,並沒有現任何可疑的東西。張揚敢確定這次絕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設下圈套,想要謀殺自己。甚至連停電也是有預謀的,事後調查知道。當時停電是因為保險絲熔斷,如果當時火機不是火石用盡,何歆顏打著火的話,後果將更加的不堪設想。
  何歆顏也抽空去修剪了一下頭髮回來,站在門前看著屋裡狼藉一片的景象,禁不住歎了口氣道:“到底怎麼回事?”昨晚發生的一切實在太突然,她到現在都沒有理清楚頭緒,只是聽張揚說起有人設圈套想謀殺他。
  張揚笑了笑:“可能是我得罪了老天。”他躬下身去,從廚房的地面上摸出一塊音樂盒的殘片,這是裡面的一個齒輪,僅僅從這零星的部分應該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走吧!”何歆顏輕聲勸道,望著狼藉一片的房間,她忽然感到一點點頭。轉身下樓。
  在樓下遇到聞訊趕來的安語晨,張揚詫異于安語晨靈通的消息:“你怎麼知道?”
  安語晨看到張揚平安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可看到他的大光頭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目光在何歆顏的臉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何歆顏敏銳的覺察到她目光中潛在的深意,俏臉微微有些發熱。
  安語晨將一迭報紙扔給張揚:“張處長,你現在可成了江城的大名人。
  張揚展開江城晨報,卻見三版上專門報導了這次淩晨失火事件,最讓張揚惱火的是自己焦頭爛額的那張照片居然被弄了個特寫,何歆顏露出的是個背影。雖然如此,配上文字頓時讓人感覺曖昧起來:“昨晚,零時左右。雅湖社區一幢居民樓發生火災,一對熱戀男女險些棄身火海……爆炸發生之時,這對男女幸好正在沙發上,爆炸的衝擊波將兩人從三樓窗口拋出,落在草地上居然神奇的安然無恙,根據調查,這場火災是因為煤氣洩漏而引起……”
  張揚咬牙切齒的罵道:“胡說八道。”他看了看報導最後的落款,記者韓德強,心中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張揚的手機也毀於這場爆炸之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單單是財產方面也要損失在兩萬多塊。
  錢財乃身外之物,他並不在乎,可這件事的疑點實在太多,他必須要調查清楚,到底有誰想置他於死地。
  張揚讓安語晨把何歆顏送去火車站返回東江,說起來何歆顏也挺倒楣的,辛苦賺來的五千抉港幣也在這場大火中燒了個一乾二淨,不過這小妮子也沒怎麼在乎,和生命相比金錢的價值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張揚直接去了電子儀錶廠宿舍,找到了國安局的情報員常浩,常浩聽他說完昨晚的事情,眉頭緊鎖道:“你能夠確定那個音樂盒不是你的東西嗎?”
  張揚重重點了點頭道:“我可以確定,那個音樂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煤氣閥門也不是我打開的!”
  常浩道:“根據你描述的情況,那個音樂盒應該是個定時裝置,到一定的時間會轉動發出音樂,內藏的裝置把火打著。對方事先打開了煤氣閥門,煤氣遇到明火之後發生了爆炸!”
  “一定是這樣。有人想要謀殺我!”張揚憤然道。

卷二 第148章 針鋒相對
  常浩道:“這可不是普通的手段,一般人就算是想殺你也用不著這麼複雜的手段,他計算的相當周密,就算事情被你發現了,也不會有線索追查下去,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得罪過什麼人?”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可是對自己恨到要下殺手的應該沒有幾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德恒,不過想想他和安德恒目前的衝突只是在利益上,如果安德恒有嫌疑,那麼王學海之流也有嫌疑,政治上得罪過的人就更多了,可想想敢於暗殺自己的應該沒有幾個。
  常浩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也沒有什麼頭緒,低聲歎了一口氣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吧!下次再選房子,我可以幫忙做做安全措施!”
  張揚笑道:“用不著那麼誇張!”他把那個齒輪放在桌上,起身道:“你再幫我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媽的!真是煩死了,還要去單位一趟!”
  張揚回到旅遊局才知道今天已經有許多人來找過自己,電話更是不計其數,看來關心他的人不少。所有人見到張揚無一例外的對他的禿瓢感到極大的興趣。
  剛剛被黨內警告處分的副局長高興貴遠遠看到張揚的禿瓢,忍不住低聲罵道:“什麼形象?整一個社會流氓?”他的聲音雖然很小,卻仍然被耳目聰敏的張揚聽到了,張揚抬起頭來,充滿殺機的目光落在高興貴的臉上,嚇得高興貴打了一個冷顫,慌忙躲到辦公室裡去了。
  朱曉雲把自己的黑色棒球帽給張揚送了過來:“頭兒,您先戴上吧,省的人家都盯著你的腦袋看!”
  張揚笑了起來,接過棒球帽調節了一下大小,戴在頭上,他閉上眼睛輕輕敲了敲桌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想了一圈,他還是把最大的疑點放在了安德恒的身上,想要以後平平安安的,必須早日清除掉身邊的隱患,正盤算著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張揚拿起電話,卻是江城市公安局長田慶龍的電話,通過最近的一連串事件,田慶龍和張揚的關係變得十分密切,所以聽到這起普普通通的失火案也會主動打電話過來關心一下。
  田慶龍首先詢問了一下張揚的情況,確信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他低聲道:“我讓人去現場勘察了,從目前掌握的情況,應該沒有外人縱火的跡象!”
  張揚對江城公安局的能力一直持有懷疑態度,否則他也不會想到求助於常浩,雖然懷疑是他人縱火,可現在也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張揚決定這件事暫時低調處理,如果立案反而會引起那個躲在暗處想謀害自己傢伙的警覺。想到這裡,張揚首先感謝了田慶龍的關心,然後把這件事歸結到自己忘關煤氣閥門的原因。
  田慶龍也樂得這件事只是一個意外,畢竟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到現在開發區廣場曾氏兄弟狙擊案還沒有任何的眉目,他也不想再添任何的麻煩。他打電話問候張揚不僅僅是出於關心,也是因為常務副市長李長宇給了他一些壓力。既然張揚自己都認為是一次偶然事件,那麼這件事應該可以畫上一個句號。
  這邊剛剛掛上了田慶龍的電話,朱曉雲從外面走了進來:“頭兒,賈局長讓你去紡織廠開會!”
  “開什麼會?”張揚表現的有些詫異。
  “說是跟紡織廠工人座談,區裡點名讓你參加!”
  這次的協調會由文淵區牽頭,區委書記范伯喜,區長錢長健區公安局局長薛成剛園林文物局局長邱常在旅遊局市場開發處處長張揚代表文淵區和南林寺景區指揮部出席,港方代表有安德恒和安語晨,紡織廠方面則有廠長兼黨委書記張忠祥,工會主席李長文,還有五名工人推選出來的代表。
  張揚趕到的時候,小會議室中已經坐滿了,他瞅了個空位,來到安語晨的身邊坐下,可馬上發現自己坐的地方有些不對,三方會談自己應該坐在指揮部一邊,這倒好,坐在港方代表席位上了。安德恒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廝的出現有些不爽。
  張揚看到他這幅表情,心裡反倒產生了一種快意,麻痹的,你越是不爽我越要坐在這兒,他一伸手把棒球帽拿了下來放在會議桌上,鋥亮的光頭頓時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
  范伯喜愕然看著這廝的光頭,突然來了一句:“張處長的髮型不錯!”
  安語晨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來,她這一笑,又引起了不少善意的笑聲,現場的沉悶氣氛減輕了不少。
  笑聲停歇之後,現場氣氛再度陷入沉寂之中,范伯喜清了清嗓子道:“人都到齊了,咱們開會,今天組織這個會議,目的就是為了解決問題,所以我們要開門見山,我們要直截了當,有什麼話,有什麼意見,咱們面對面說出來!”他端起從不離身的大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後道:“昨天的情況我並不在場,可我們的不少同志都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他向區長錢長健看了一眼道:“下面請錢區長講話!”
  現場並沒有人鼓掌,這種會議似乎也不適合鼓掌,錢長健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表情凝重道:“昨天的事情,我們在場的許多人都親身經歷了,我想問一問,你們在作出那樣過激的舉動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國家的法律制度?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有沒有考慮過會給國家和人民的財富帶來多大的損失?有沒有想過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後續影響?”他的語氣十分的嚴肅。
  廠方一名代表鼓足勇氣道:“我們集會的目的並不是想和政府對抗,我們只是想引起政府機關的注意,想讓你們做領導的好好聽聽我們基層職工的心聲,後來局面失去控制,也不是我們情願看到的,也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
  錢長健怒視那名廠方代表道:“你們是成年人,也許還是共產黨員,做任何事情不能只靠著熱血上頭,你們應該考慮到事情的後果!”
  “我們是為了大家,為了集體!”
  “何者為大?國家為大!你覺著不是為了個人,是為了集體,集體在國家面前算什麼?啊!為了小集體的利益而置國家的利益於不顧,這個理由靠得住嗎?”錢長健性情剛直,說出話來咄咄逼人,剛剛被范伯喜緩和了一些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安德恒適時開口道:“我們世紀安泰投資家鄉的目的,是想為家鄉做貢獻,想為家鄉人民謀求福祉,我想應該是我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也許是我們之間的溝通不夠,所以才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安德恒還是表現出一定的誠意,他是生意人,並不想這種狀況持續下去,雙方鬧得越僵對他的投資就越沒有好處,在他心中紡織廠的地塊要比南林寺景區的建設還重要得多。
  范伯喜微笑道:“安先生說得很好,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要奔著解決問題的態度,相互之間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借著這次的機會溝通,只要取得了諒解,達成了共識,那些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我看這些事只不過是人民內部矛盾嘛!”他的目光望向紡織廠廠長兼黨委書記張忠祥:“張廠長有什麼觀點說給大家聽聽!”
  張忠祥表現的還是有些拘謹,發生了這種事,他是最難做的一個在工人的眼中他是政府的狗腿子,在上級領導的眼中,他的工作能力受到質疑,可以說他是兩面不是人,張忠祥明白,自己其實是最不適合發言的一個偏向那邊都不好,他把發言權推到了工會主席李長文的身上:“李主席的話能夠代表工人的意見,還是李主席先說吧!”
  李長文心裡暗罵,狗日的張忠祥,你他媽害怕得罪人就讓我說,我雖然是工會主席,我也是共產黨員啊,出了事情,我當然要首先站在黨這一邊。
  中國的工會有著特殊的背景和含義,所以中國的工會幹部往往把更大的精力投入到企業的文娛活動,職工的婚喪嫁娶方面,更像是學生時代的文娛委員,參政議政,那不是我的菜!李長文接連咳嗽了兩聲,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他不說,廠方的五名代表忍不住了,老工人徐大光聲音洪亮的咳嗽了一嗓子:“沒人敢說,我來說!”
  張忠祥和李長文臉上都是一熱。
  范伯喜笑著鼓勵道:“老同志有什麼說什麼,不必顧慮!”
  徐大光道:“從紡織廠建廠開始,我就在這裡幹,到如今已經整整三十二年了,我媳婦,我兒媳婦,我兒子全都是紡織廠的工人,可以說紡織廠就是我們的家,紡織廠就是我們一家人的飯碗,你們領導一句話就要把廠子給拆了,這不是要砸我們的飯碗嗎?讓我們這一大家子去喝西北風嗎?”
  范伯喜看了看錢長健,錢長健的聲音依舊惡厲:“老同志,誰說我們要砸你們的飯碗?市里已經在開發區給你們批了新的地塊,一個新的紡織廠已經開始建設,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搬入新的廠房,就會重新投入工作!”
  又有一名代表道:“多久?一年,兩年?這段時間我們就拿那點基本保障工資,我們的利益如何保障?”這是一個相當現實的問題,雖然市里針對紡織廠的問題進行了多次的討論,可最終拿出的補償方案對這些工人仍然不夠公平,而且安德恒急於推行他對紡織廠的拆遷計畫,所以才會有在紡織廠開發區新廠房沒建成之前,就決定部分拆除紡織廠的廠房。
  徐大光道:“按照廠裡發佈的補償協議,我們一家四口人每個月的收入要減少二百三十塊,這二百三十塊錢對你們可能算不上什麼,可對我們家來說意味著一個月的生活費,新廠房一年沒有建成,我們就要損失兩千多塊,兩年沒有建成我們就要損失五千多塊!市里搞建設我不反對,可憑什麼要讓我們普通工人為你們買單?”
  又有工人代表道:“我聽說港商是無償拿下紡織廠地塊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這跟賣國有什麼區別,出賣國家的利益,出賣我們普通工人的利益就是犯罪!”
  幾名代表的言辭變得越發激烈起來。
  范伯喜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他習慣性的拿起大茶杯喝了一口道:“這位同志,你的觀點很偏激嘛,香港也是我們國家的一部分,港商也是炎黃子孫,紡織廠不是你們的,也不是我們的,是國家的!什麼叫賣國啊?說話要負責任!”最後這一句已經有些威脅的含義了。他冷冷看了張忠祥一眼,事先他還專門交代張忠祥要做好工人的工作,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張忠祥顯然是不稱職的,等這件事過去,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這筆帳。
  區長錢長健濃眉緊鎖,他低聲道:“你們東一句西一句的能夠解決問題?提出你們的條件!讓我聽聽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他這句話說到了關鍵之處。
  幾名代表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徐大光最後站了出來:“我們有個最基本的要求,在紡織廠開發區新廠建成之前,要全額發給我們工資……還有平均金,過去的福利待遇不變,紡織廠拆遷期間造成的一切損失都要通過和工會協商解決……”
  安德恒皺了皺眉頭,他早就知道還是錢的問題,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是明確的,紡織廠拆遷屬於江城市的問題,文淵區的問題,而不是他的問題,他開發紡織廠地塊是投資南林寺景區的先決條件之一,安德恒擲地有聲道:“我想這件事我幫不上忙!”
  文淵區的這幫領導聽到安德恒的這句話心中都是一怔,三方會談的目的就是求同存異,彼此都作出一定的讓步,安德恒的這句話表明他不想掏錢,難道紡織廠這筆巨大的安置費想讓區裡買單?錢長健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現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沉默的讓人感到壓抑。一直沒有說話的張揚忽然笑了起來:“我看這件事應該可以解決!”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目光的焦點還是他鋥亮的光頭,這光頭刮得的確太耀眼奪目了。誰都想解決問題,可目前的情況來看誰也解決不了,紡織廠沒錢,工人伸手要錢,能夠解決這件事的一個是文淵區,一個是香港投資方,文淵區沒錢,在紡織廠的拆遷問題上,市里撥了一部分錢,他們拿出了一部分錢,這件事讓區裡很是不解,在他們看來這筆錢應該由港方拿出來。安德恒不願拿錢,他認為紡織廠拆遷跟他毫無關係,正是這樣的想法才讓事情陷入了僵局,牽涉到錢的事情,想要解決可沒有那麼容易。

張揚笑眯眯道:“這件事我瞭解一些,應該有些發言權,咱們是社會主義國家,無產階級當家做主人,誰是主人啊,小範圍來說,針對紡織廠來說,你們這幾千名工人就是主人!”一句話說得幾名工人代表如沐春風,心說,這光頭是誰啊?今天與會的幹部中總算有個為老百姓說話的了。
  張揚道:“安先生投資南林寺風景區,的確是抱著投資家鄉,回報祖國的目的,他的誠意我們是要肯定的。可是我們江城市政府文淵區政府,也表現出同樣的誠意,在整個投資計畫中一路綠燈,為您創造了不少的便利條件,安先生不缺資金,所以才來投資,江城需要發展,資金是制約發展的一個重要原因,所以才會有這次合作。”
  安德恒充滿警覺的看著張揚,他不知這廝在賣弄什麼,不過有一點他能夠肯定,張揚肯定不會向著自己說話:“恕我愚昧,不懂張處長的意思!”
  “據我所知,安先生這次的投資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大,不過重點是南林寺景區,至於拆遷紡織廠地塊,主要是用於商業和旅遊配套設施的開發,我看應該沒有那麼急著上馬,安先生是不是可以考慮暫緩拆遷之事,先把景區建起來,然後再考慮紡織廠地塊的開發,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顧忌到雙方的利益,讓紡織廠獲得足夠的時間。”張揚的建議合情合理。這些工人頻頻點頭,可安德恒和文淵區的領導都聽出來了,張揚這是向著紡織廠說話呢。
  安德恒斷然道:“不行!在我的發展計畫中,開發南林寺景區和配套設施的開發同步進行,我不可以耽擱工程的進度!”
  張揚笑道:“紡織廠地塊主要是用於商業吧,安先生的主要投資對象不是景區嗎?”他這句話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安語晨也覺察到這廝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和他們安家作對的立場上,心中這個憤怒啊,恨不能上去狠揍他一頓。
  安德恒道:“這次的開發計畫是我和市領導商量後的結果!”
  這句話一說出來,文淵區的幾位領導心裡都有些不爽了,安德恒分明是抬出市里領導壓人。
  張揚還是那幅沒心沒肺的笑容:“安先生這話就沒有誠意了,我們今天到場的一個市里領導都沒有,您是不是覺著這件事跟我們沒有關係啊?我們既然管不了,這會也沒有開的必要了,范書記、錢區長,我看散會吧!”
  安德恒再好的涵養也被這廝氣得臉色鐵青,文淵區的幾個領導卻樂得聽到張揚說出這句話,安德恒雖然是文淵區的大投資商,大財東,可他的眼界也很高,因為和代市長左援朝的關係,他壓根沒把區裡的幾個領導看在眼裡,區裡這些領導過問紡織廠的事情也是不情願的,很大原因上是迫於上頭的壓力,張揚的這句話給他們出了口悶氣,投資商怎麼了?投資商就牛逼啊!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你想做生意首先就要懂得尊敬。
  安德恒正要發作,安語晨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微笑道:“張處長,今天我們能夠過來就代表我們有解決問題的誠意,您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張揚心說,小丫頭啊,你跟我對上了,到底是護自己家人,他笑眯眯道:“請問安小姐和安先生兩人誰說了算?”
  “你什麼意思?”安語晨的美眸之中已經冒出了火星。
  文淵區區委書記范伯喜適時的出來和稀泥道:“大家都是抱著解決問題的目的,不要傷了和氣!”
  張揚道:“其實這件事很筷單,你們投資江城,看中的是江城的前景,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你們的錢也不白給的,你們想儘早收回投資,想儘早見到利益,這可以理解,也無可厚非!商人嘛,誰不想見到利益?”
  安德恒道:“張處長對我們好像有成見,我們投資江城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獲取利益,中國這麼大,投資環境比江城好的城市多得是!”
  張揚笑道:“我知道您高尚,您想獲得經濟利益的同時還想獲得社會利益,中國投資環境比江城好的城市多得是,可我相信能夠給你們提供這麼優厚條件的城市恐怕連一個都沒有!”
  有人都聽出來了,今天的戰鬥已經在張揚和安家之間進行了,文淵區的幾位領導樂得旁觀。紡織廠的那些代表頗有些雲裡霧裡,這位張處長好像在向著咱們說話啊。
  安德恒道:“張處長,你好像混淆了今天的主題!”他已經看出張揚正在有意識的把會議帶到另外一個方向。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混淆了主題,是你的觀念有問題,你拿出兩億來投資江城,並不是做了多大的功德,你要有一個正確的認識,這次的景區開發是一個雙方合作的過程,你拿出資金,我們江城市政府,文淵區政府投入的是土地,是名勝古跡,這些東西都是無價的,我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單單是佛祖舍利就無法用兩個億來估量他的價值,所以你不要覺著我們江城占了你們的便宜,按照你們習慣性的說法,你只是一個小股東!”
  安德恒大聲道:“我從沒有這麼想過,我和江城合作是秉著互利互惠,共同發展的態度!”
  “安先生既然這麼有誠意,紡織廠的事情上就應該有所表示,你既然有意開發紡織廠地塊,就應該正視拆遷的賠償問題,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江城市,推給文淵區。”
  安德恒明顯有些生氣了:“我是按照合約辦事!紡織廠地塊的拆遷不屬於我考慮的問題!”
  “安先生只想開發用地,不考慮拆遷安置,也就是說這件事所有的責任都在我們身上,好啊!我們不是不管,我們是管不了,工人要拆遷安置費,文淵區沒錢。市里沒錢,說穿了所有出現的問題還是一個錢字鬧得!沒錢紡織廠就無法拆遷,沒辦法拆遷你就不能馬上開發,到最後利益受損的只會是你!”
  安德恒道:“我在江城南林寺的投資按照合約是兩個億,我不會追加投資!”
  張揚笑道:“你不會追加投資,雙方的合作剛剛開始,拆遷安置費的增加意味著開發成本的增加,也就是說增加的這些成本全都要由江城市來埋單,而最終利益的共分卻要按照合約上來辦,你當我們冤大頭!”
  安德恒霍然站起,怒道:“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我沒有跟你談下去的必要!”
  張揚笑眯眯道:“不想談就不談!”
  安德恒怒道:“張處長,你今天根本是故意在針對我,有句話我必須要提醒你,因為你的態度而可能引發的後果,你只怕承擔不了!”他在威脅張揚。
  張揚抱著一幅無所謂的態度:“什麼後果?大不了你撤資,我還就告訴你,我們南林寺景區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你不投資,自然有人來投資。我們江城方面沒有任何損失!”張揚的態度極其強橫。
  安德恒恨恨點了點頭,他向范伯喜道:“范書記,我看今天就這樣吧,貴方的態度讓我失望!”他撂下這句話轉身就向門外走去,安語晨瞪了張揚一眼,起身追了出去。
  范伯喜一幫人也有些錯愕,原本今天是想跟紡織廠工人談判的,卻想不到最後矛盾聚集在張揚和安德恒的身上。范伯喜苦笑道:“小張,你這是幹什麼?”
  張揚不屑道:“我還就看不得這種人,有兩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想來江城投資的多了。又不缺他一個你們放心,他帶走多少資金。我負責拉回多少過來。我還就不信,這南林寺景區離開他們安家就不轉了!”
  錢長健道:“我倒覺著小張剛才的話很有道理,咱們市里給港商的條件太寬鬆了,不能因為他們投資就一味的退讓,什麼都不想付出,只想從江城獲取利益,天下哪有這麼多便宜的事兒,是時候讓他們清醒一下了。”
  幾名工人被才才的事情給搞糊塗了,徐大光低聲道:“各位領導,我們反映的情況!”
  張揚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不是我說你們這些人,你們幹什麼?動動不動就聚眾鬧事,有話好說嘛,誰是一家人,我們才是,我們這些人聚在這裡費盡唇舌的幹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們謀求一些利益?你們倒好,反而把真心幫助你們的人當成了敵人,懂不懂什麼叫人民內部矛盾?有了矛盾不怕,說出來,開誠佈公的協商解決。聚眾鬧事能夠解決問題嗎?昨天你們圍攻景區指揮部,這是區領導大度沒有追究,真要是追究,那就是犯罪!”一句話把幾名職工代表給嚇住了。徐大光抿了抿嘴唇道:“我們沒有想犯罪。”
  錢長健大聲道:“沒想犯罪,看看你們昨天造成的財產損失,造成的惡劣影響,就算是無心的,也是犯罪!我們都是党的幹部,我們不為老百姓謀福利,難道還能坑你們害你們?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范伯喜微笑道:“算了,大家都清醒一下,檢討一下自己身上存在的錯誤與問題,我在此向大家保證,紡織廠的問題,我一定會重視,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結果!”
  因為范伯喜的這句話,現場響起一片掌聲。
  范伯喜和錢長健交遞了一個小眼神,他們都明白,今天這次的會議經張揚這麼一打岔,實際上什麼問題也沒有解決,他們並不怕拖延,拖下去對安家沒什麼好處。不過今天安德恒走的時候顯得很生氣,如果他把這件事反映到市裡面。市領導肯定會怪罪下來。不過看到張揚一幅有恃無恐的模樣,他們也就心安了不少,人家惹事的都不怕,他們怕什麼?
  錢長健和張揚並肩離開小會議室的時候,友善的拍了拍張揚的肩頭,昨天如果不是張揚用方桌護住了他,恐怕他也會被砸得很狼狽,錢長健道:“小張啊,市裡面還是很看重港商投資的!”
  張揚頗具信心的笑了笑道:“放心吧,他們不會撤資,這麼大的便宜,他們捨不得放手!”
  錢長健笑著搖了搖頭。
  張揚的信心是建立在他對江城旅遊資源看好的前提下。安語晨並沒有走遠,站在紡織廠的大門處等著張揚。
  小妮子柳眉倒豎,俏臉含威,一幅要找張揚興師問罪的模樣。
  張揚和錢長健邊走邊談,裝出沒看到她的樣子,安語晨怒道:“張揚!你給我站住!”
  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張揚笑眯眯道:“安小姐,找我有事嗎?”他站在原地不動。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還略帶一點點的驕傲,這是上位者的表情。這廝開天辟的的拿捏出了那麼幾分味道,可惜他面對的人是安語晨。
  安語晨當著這麼多文淵區的領導咬牙切齒道:“張揚,我想打你已經很久了!”
  張揚歎了一口氣道:“丫頭,知道什麼叫欺師滅祖膽大妄為嗎?”
  在周圍人的眼裡。他倆更像是一對鬥氣冤家,沒人樂於看這個熱鬧。

 文淵區委書記范伯喜和區長錢長健擠入了一輛車內,望著外面的張揚和安語晨,兩人不覺笑了起來,幾乎同時道:“人才啊!”
  安語晨雖然很想打張揚,可是她最終克制住了這個衝動,她太清楚了,自己壓根不是這廝的對手,她恨恨點了點頭道:“從今以後。我跟你斷絕師徒關係!”
  “隨便你!”
  “你剛才的行為根本是公報私仇!”
  張揚笑道:“沒勁了啊,什麼叫公報私仇,我是就事論事,你們口口聲聲要互利互惠,共謀發展,怎麼我看著這次的合作都是對你們老安家有利?”
  “可是你們那份協議書上寫得清清楚楚!”
  張揚冷笑道:“丫頭,知道香港為啥會分出去一百年嗎?就是因為清政府無能,簽署了不平等條約。你看清楚,腳下的這塊土地是社會主義新中國,在這塊土地上,不可能再出現出賣國家利益的事情,國家不允許,人民不允許,老子也不允許!”
  安語晨怒道:“就你一個人是中國人啊,我也是中國人,我也是炎黃子孫!”
  “得!打住吧你。炎黃子孫我承認,中國人,你還是等卯以後再說,留下,我承認你是中國人。你要移民了,我只能拿你當二鬼子待!地位可能還不如外國友人呢!”
  安語晨一急,廣東話就嘰裡呱啦的出來了,單單是廣東話還表達不出來她的憤怒,又加上了句英文:“FUCK!”
  現在的張揚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啥都不懂得傢伙了,發科……你憑什麼發科我啊,要發科也是我發科你,可張大官人現在是正科級了,涵養還是有的,說話的水準自然也提高了不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居然想發科我,是不是有點亂啊?”
  安語晨一張俏臉漲紅了,氣得她抬腳就像張揚踢了過去。
  張大官人輕輕鬆松躲閃了過去,歎了口氣道:“你說咱倆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談?”
  “談個屁,今天我就要教訓一下你這個無賴!”安語晨又向他沖了上來。
  張揚雙手做個暫停的手勢:“你是解決問題呢,還是想把問題越鬧越大?”
  安語晨揮起的拳頭停滯在半空之中:“你想怎麼解決?”
  張揚笑道:“任何合作都要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礎上,你五叔只想著占我們的便宜。當別人都是傻子嗎?要不你把今天這事兒向你爺爺彙報一下,看看他怎麼說?”
  安志遠聽完安語晨的彙報之後,沉默了好久,方才低聲道:“生意,想做的長久。就必須照顧……照顧到……雙方的利益,安家在……大陸的投資不是一錘子買賣,不可以急功近利。合作開發協定,我已經看過……江城市政府的確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我們也要拿出誠意……”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們不是強盜,投資家鄉,是為了共贏,而不是強取……小妖,告訴你五叔,以後景區開發由你負責!讓他不要參與!”
  爺爺的態度是安語晨沒有想到的。
  張大官人得知這一結果的時候,微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安老是你們家最通情達理的人!”這廝把安語晨也歸類到蠻不講理的一類中,氣得安語晨差點沒閉過氣去。
  安德恒在得悉父親的決定之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憤怒。
  安語晨看著五叔目光中多少顯得有些同情和不忍,畢竟五叔是在從整個家族的利益出發,可是爺爺說得也很有道理,做生意不可以急功近利,如果只顧著自身的利益而忽略別人的感受,那麼安家在江城的生意前景顯然不會走得太遠。她小聲道:“爺爺的意思是把景區發展和經濟開發分成兩部分進行。而且香港那邊的生意還要你去管理,害怕五叔太累。”
  安德恒笑了起來:“小妖,你能幫我最好不過這陣子我的確有些累了,東江的事情要管,江城開發區的事情要管,南林寺景區要管,春陽清臺山還要管,我一個人畢竟沒有三頭六臂,怎麼可能管過來這麼多的事情,景區投資是一件長期的事情,短時間內不可能見到效果,由你打理最好不過。”
  安語晨道:“五叔,我對生意沒什麼經驗,不懂得地方還會向你請教。
  安德恒點了點頭,他輕聲道:“你爺爺心軟,他對家鄉的感情很深。我最近的一系列做法,並沒有顧忌他的感受,讓他老人家傷心了。”
  安語晨搖了搖頭道:“爺爺能夠理解你的做法!”
  安德恒道:“也許在和地方政府的關係中,我應當採取更溫和一點的態度。”他看了看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我約好了和秦書記見面,談談青雲山陵園的事情,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
  “我跟你去!”
  秦清和安家的這次會談是小範圍的,仔細考慮了這件事之後,她決定還是把事情的影響限制在最小的範圍內,安老投資清臺山的計畫本身並沒有問題,只是在操作的具體過程中有所偏差,及時改正錯誤對合作雙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小範圍會面,也是安德恒的要求,自從上次在江城紡織廠領教了張揚的胡攪蠻纏之後。安德恒對這種多方會談產生了一種畏懼感,他甚至害怕張揚這次仍然會出現,這廝別的本事沒有,攪局的本事卻是很大。
  會面安排在春陽縣政府招待所小會議室,秦清只帶了秘書過來負責記錄,安德恒一方則只有他和安語晨。
  秦清的態度比起前幾次通話已經有所緩和,她微笑著請兩人坐下,首先向他們出示了青雲竹海被破壞後的一些照片,其中不少都是安德恒和安語晨見過的。秦清利用這種方式先在心理上佔據上風,事實上破壞清臺山的生態環境就是安德恒修建墳墓,破壞規劃所導致的。
  安德恒把照片放在會議桌上,淡淡道:“秦書記,我承認在這件事違背了,關鍵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只能保證以後的開發過程儘量避免同類的事情發生。”
  秦清道:“安先生這樣的答覆很難讓春陽的老百姓答應!”
  安德恒道:“秦書記想怎麼處理?”
  秦清道:“處理並不是目的,改正錯誤是為了以後更好的合作發展,我提出三點意見。一,馬上停止對青雲竹海的濫砍濫伐,對於已經造成的破壞,港方要負責儘快修復原貌,陵區的修建必須按照事先的規劃,陵區用地不可以擅自超出審批土地的範圍,三,青雲竹海旁山寨的複建工程必須馬上停止,已經完成的建築予以拆除!”她的話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安德恒道:“秦書記,青雲竹海的事情,我們可以在經濟上給予一定的補償,我希望我爺爺的陵墓不要再有任何的變動。請你考慮一下我們這些子孫後代的感情。”這句話說得相當真誠。
  秦清淡然一笑:“安先生,我想令祖父能夠生於這片土地,埋骨於這片土地,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人死後真正能夠佔據的又有多大的地方呢?你這樣做未必是他的本意,他若泉下有知,未必會因為你現在的做法而感到高興,你在要求別人顧忌你們感情的同時,有沒有想過要顧忌家鄉人的感情?其實過去對於陵墓地規劃已經充分考慮到了你們的感情,我希望安先生能夠尊重已經確定的規劃……而不是隨意去變動。”
  安德恒攤開雙手:“凡事都應該是變通的,我過去就聽說過內地的體制十分的教條僵化。今天才算見識到。”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做官也罷,做生意也罷。都必須要有原則,如果連最基本的原則都要無視,那麼這個世界將會變得一團糟,安先生,我對商場之道沒有任何的發言權,同樣你對祖國的政治文化一樣沒有發言權!”秦清毫不退讓的回敬著。
  安德恒還想說什麼,安語晨插口道:“秦書記,我們會儘量配合春陽政府的工作,希望這件事能夠得到妥善的解決!不至於影響到我們的後續合作。”
  秦清微笑道:“很高興聽到安小姐這樣說,我們會留給你們足夠的時間,讓你們自行處理這件事。”這句話充分表明了春陽縣委縣政府對安家的尊重和重視。其實之前張揚已經給秦清建議過要野蠻執法,這廝一心想敲打一下安德恒,作為春陽縣的第一領導人,秦清必須顧忌到方方面面,安老投資春陽的初衷是好的,如果在這件事上來取過激的處理方式,勢必傷害到老人家的感情。
  安德恒看了看安語晨,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以後這些事我不管了!”
  秦清道:“改革的過程也是一個相互認識和磨合的過程,對我們來講改革開放是一個全新的東西,必須在摸索中不斷學習不斷進步,對你們這些投資商來說也是一樣,安先生,希望我們未來還能夠秉著公平、公正、互利互惠的原則進行合作,為清臺山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安德恒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他的挫敗感不僅僅來自于權力被老爺子的剝奪,還來自于江城和春陽各級政府部門突然強硬的態度,他意識到這種轉變卻不是突然發生的,也許自己之前表現的過於激進,讓別人抓住了破綻,他想到了張揚,一直以來他並沒有真正認識到張揚在江城體制中的影響力。這兩天的事情已經讓他意識到,張揚的關係網已經擴發展到江城的方方面面,李長宇秦清顯然都是站在他的立場上說話。
  對安德恒而言。在江城的旅遊投資並不是重點,開發區和紡織廠地塊的開發才是這次投資的重中之重,既然矛盾已經集中在景區開發上,自己暫時從戰場上規避一下也未嘗不是好事,他眯起雙眼,眼前忽然浮現了安志遠蒼老而呆滯的面容,內心中疑窘頓生,這老頭子究竟有沒有糊塗?難道他一直都在裝傻?還是讓他看出了某些真相?安德恒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沒有人可以忍受這樣的仇恨,安志遠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關愛和信任應該不是偽裝。他緩緩閉上眼睛。對他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就是怎樣在不知不覺中將安家的財產牢牢掌控在手中,這次在內地的大規模投資。更是一種資產轉移,等一切都完成之後,就是安老頭的壽終正寢之日!
  秦清和安德恒談判的時候,張揚也在春陽,他在郭達亮的養豬場內正和郭達亮談著災情。前幾天的山洪暴發,讓郭達亮的養豬場損失不小,飼料廠也受到了相當的損失,郭達亮正指揮工人進行災後的重建。張揚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楚嫣然今天也要來,楚嫣然約他來到這裡相見,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楚嫣然也是才剛從美國返回,前些日子貝南財團放棄了在江城的投資計畫,楚嫣然卻沒有放棄努力,從美國返回後,前往荊山和林秀又做了一番磋商,有了決定之後,這才給張揚電話,趁著前來飼料廠考察災情,約張揚到春陽見面。
  中午的時候楚嫣然開著她的那輛紅色牧馬人過來,郭達亮為了招待她和張揚兩位貴客。專門準備了殺豬菜。
  楚嫣然把車停好。發現張揚正在山坡上挖著什麼,好奇的走了過去,湊近一看,張揚從的裡挖出一串黑乎乎的圓球,應該是某種植物的根莖,她好奇道:“這是什麼?”
  “蒲櫞,一種藥材,可以安神醒腦!”張揚把蒲櫞放入隨身袋子,笑眯眯看著楚嫣然明霞般俏臉,不無感歎道:“想不到美利堅合眾國的水土也挺養人的。你好像比過去更漂亮了。”
  楚嫣然呸了一聲,可心裡卻是甜絲絲的無比受用。哪個女孩子不期望得到愛人的讚賞呢。她柔聲道:“最近是不是不如意啊?南林寺景區的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遇到點困難,可目前已經被我給克服了!”張大官人輕描淡寫道,事實上這段時間的風風雨雨可真是不少,佛祖舍利的失竊一度將他困入窘境,可隨後發生的事情又讓整件事有了轉機,正所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現在安德恒已經不再負責安家在江城的旅遊開發,過去困擾張揚的那些事已經逐一解決。
  郭達亮站在下面招呼他兩人下來吃飯,張揚伸手牽住楚嫣然,下過雨的山坡有些濕滑。他擔心楚嫣然會失足摔到,不經意流露出的關切已經讓楚嫣然溫暖非常。
  還沒有走入食堂,就已經聞到誘人的香氣,白水豬蹄、豬頭肉、紅燒大腸、涼拌豬雜、尖椒爆豬肚、清燉蹄膀、紅燒豬蹄筋……有些時候山村野廚子做出的飯菜要比五星級飯店特級廚師做出來的要地道的多,好吃的多。
  平時很少吃肉的楚嫣然也吃得讚不絕口。
  張揚和郭達亮爺倆兒開了兩瓶清江大麯,一邊喝一邊聊著春陽前陣子發生洪災的事情,提起胡愛民,郭達亮不勝唏噓,這位昔日的老搭檔,老同事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他的生命是他沒有想到的,郭達亮感慨道:“我敬佩愛民同志,比起他小我實在是慚愧。”
  張揚微笑道:“逝者已矣。我們活著的人要更好的做好自己。回報國家回報社會!”
  郭建道:“張處長,我爸剛剛捐獻了兩萬塊修建小學,這也是回報社會的一種舉動啊。”
  郭達亮反轉筷子在郭建的頭上敲了一記:“混小子,都讓你不要說了!”
  楚嫣然嬌笑道:“其實做了好事何必怕別人知道,讓越多人知道,用自己的事蹟感染越多人。這樣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去做好事。
  張揚笑眯眯道:“丫頭,我就喜歡你的善良!”
  一句話把楚嫣然羞了個大紅臉,這廝真是放肆啊,也不顧忌身邊還有其它人在。
  郭達亮父子只當沒有聽見,端起酒杯幹了一杯,郭達亮又道:“這次洪災,養豬場和飼料廠都有些損失,不過問題不大,再過幾天就能恢復正常生產,今年飼料供需兩旺,我們的訂單不斷增加,看來用不了多久就要擴大規模了。”
  楚嫣然道:“根據我的瞭解,飼料的反響相當的好,擴大規模只怕要勢在必行!”
  郭達亮道:“當初建飼料廠的時候只考慮到成本投入的問題,沒有想到會發展的這麼迅速,現在好了,飼料廠投產後才發現這裡過於偏遠,交通運輸不便,反而增加了成本,不利於廠子的發展。”
  楚嫣然道:“目前弊端還沒有出現,既然發現了這個問題,就可以針對這件事進行改進,未雨綢繆才是順利發展的根本。”
  張揚聽到楚嫣然侃侃而談,想不到她聊起生意經還一套一套的,張揚對經商可沒有什麼興趣。聽他們聊得都是養豬場和飼料廠的事情,忍不住插口道:“我說咱們這吃飯呢,能不能不聊豬飼料的事兒?”
  幾人同時笑了起來。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除了你的事情重要,別人的事情都不重要是不是?”
  張揚笑道:“你別挑起人民內部矛盾,我和郭鄉長的革命安誼豈是你能夠挑唆了的?”
  郭達亮呵呵笑道:“咱們吃飯不談工作,來!來!喝酒。喝酒!”張揚和楚嫣然的關係他當然心知肚明,人家小倆口打情罵俏,他可不想跟著摻和。”
  吃完午飯。張揚和楚嫣然來到養豬場東邊的小溪,清臺山到處都是美景,溪水奔流於山澗之間,清澈見底,遊魚歷歷可數,清溪撞擊在止石之上,玉噴珠濺,宛如輕撥琴弦。”丁咚之聲不絕於耳。
  楚嫣然在卑水邊的一塊圓石上坐下,張揚挨著她坐在一起:“丫頭,去美國這麼久有沒有想過我?”
  楚嫣然咬了咬櫻唇,笑靨如花:“哪有時間啊,我外婆病了,整天都要照顧她,後來她病剛好了一點,就帶著我頻繁參加各種各樣的聚會,想要幫我物色一個青年才俊當男朋友,我挑的眼都花了!”
  張大官人咬牙切齒道:“你外婆啥病啊?腦袋被門擠了嗎?”
  楚嫣然看到他嫉恨交加的樣子,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揮拳在他肩頭打了一記道:“你腦袋才被門擠了呢!”美眸脈脈含情望著張揚道:“我去美國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想過我?”
  “沒有!”
  “什麼?”楚嫣然柳眉倒豎:“你居然敢不想我!”
  “我憑什麼想你啊?合著你去美國趕場相親,我就得在這裡傻乎乎的害相思病,憑什麼啊?”
  楚嫣然氣哼哼道:“就知道你不會想我,這段時間又去勾搭小姑娘了吧!”
  “就我這模樣,還需要勾搭?全都是人家勾搭我!”
  “馬不知臉長,我怎麼沒看出你哪點好看?”
  “那是你不懂欣賞,但凡有點正常審美觀的女人,都會認為我英俊瀟灑!”
  楚嫣然捂住嘴巴:“天哪,這世上竟然有你這麼厚臉皮的傢伙!”
  張揚笑眯眯湊了過去道:“這就是個性,知道什麼叫卓爾不群,玉樹臨風嗎?今兒你算開眼了!”
  “我求求你了,別讓我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張揚很不老實的大手伸了過來,攬住楚嫣然盈盈一握的纖腰:“這就是偶像的魅力,人家都說偶像偶像,嘔吐的物件,我能讓你把隔夜飯吐出來,足以證明我就是你的偶像!”
  楚嫣然在他身上打了一掌,卻被張揚握住柔嫩的小手,用力一箍攬入懷中。楚嫣然推開他道:“你都不想我,不許抱我!”
  張揚笑道:“想也不能隨便說出來,這叫內涵,這叫層次!”
  楚嫣然紅著俏臉道:“我想你說出來,我想你沒有內涵,沒有層次!”
  “那不是逼我對你流氓嗎?”張大官人雙眼中流露出色迷迷的目光。
  楚嫣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打得就是你這個臭流氓!”一雙手兒卻很快就被張揚抓住,嬌軀被他抱在懷中,楚嫣然羞得俏臉垂下去不敢看他,張揚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吻了一記,然後吻了吻她的秀眉、眼睛、鼻樑、最終落在她灼熱的櫻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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