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收藏  |  訂閱
3.0k  696.5k

卷二 第122章 家和萬事興
  張揚轉身望去,後面來的居然是縣人民醫院的科教科長袁文麗,自從張揚離開縣人民醫院以後,就再也沒見過她,袁文麗的父母和趙鐵生家是鄰居,今天她是過來吃飯的。順便給父母送點年貨,剛開始見到張揚也沒認出來,在一旁仔細看了看方才感確認這是張揚,她也聽說過張揚最近的事情,聽說徐立華家的這個兒子出息了,不過她一直都不太相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到張揚周身的氣派,在看到那輛皇冠車,袁文麗這才算是相信了,人家張揚是真的出息了。
  張揚笑著向袁文麗走去:“袁姐啊,好陣子沒見了,您還是那麼漂亮!”
  袁文麗咯咯笑著:“張揚啊張揚,你這張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了?”他上下打量了張揚幾眼:“看來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張揚,你混得不錯啊,現在在哪裡高就啊?”
  “春陽駐京辦,幹個小主任。瞎混唄!”
  袁文麗這才知道張揚年紀輕輕已經當上了春陽駐京辦主任,想想自己混了這麼久,才當上了縣人民醫院的科教科科長,這就是差距。
  張揚想起自己在縣人民醫院的時候,袁文麗對自己一直都很照顧,於是去後背箱裡,拿了一盒烤鴨,兩瓶酒送給了她:“袁姐,拿去給大爺大媽嘗嘗,我從北京帶來的。”
  袁文麗看到張揚出手如此大方,心中更是羡慕不已,一雙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假意客氣了一下,還是收下了張揚的禮物。
  張鐵生從遠處走了過來,他也看到了張揚,如果在過去,早就開罵了。可現在他也清楚,如今這個拖油瓶僅是不同往日,人家當官了,發達了,已經不是自己這個普通工人能惹起的。
  趙鐵生正由於是過去打招呼還是繞道走開,張揚已經看到了他,很禮貌的招呼道:“叔回來了!”
  張鐵生沒想到張揚會主動招呼他,頗有點受寵若驚。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三……三兒回來了!”
  張揚之所以改變對趙鐵生的態度,主要還是為了母親徐麗華著想,還有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自然產生了變化。
  張揚笑著跟他點了點頭,向趙鐵生道:“叔,你來得正好,我帶了一些年貨,一個人拿不了,你來給我搭把手!”
  “噯!”趙鐵生激動得走了過去。如果是過去張揚這麼指使他,他少不得要一個耳刮子過去,可現在因為張揚身份地位的變化,趙鐵生已經很自然的他擺在一個高位,他在仰視張揚,張揚讓他做事,他非但沒有感覺倒是侮辱,反而覺得這是一種榮光,他覺得張揚實在以德報怨。既然給了他這樣贖罪的機會,他就要好好的把握住。
  張揚這次帶來的年貨的確不少,除了他從北京帶來的特產外,方文南事先還在車廂內放了兩箱茅臺六條中華煙,還是給小張主任準備的。
  張揚搬了一箱出來,趙鐵生眼都直了,單單是這箱茅臺至少也要幾千塊。心中對張揚越發的敬畏了。
  兩人拎著年貨來到家門口,趙鐵生扯著嗓子就叫了一聲:“立華,你看誰來了!”
  徐立華正在廚房裡做飯呢,聽到動靜出來一看,內心不覺一怔,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張揚會和趙鐵生一起進來,而且從兩人的表情來看,相處的好像還不錯。今兒難道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張揚笑著叫了一聲媽。
  這邊趙靜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哥!你來了!”趙靜從房間裡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挽住張揚的手臂,上下打量著他,笑道:“哥,你又帥了!”
  張揚笑道:“小丫頭,你好像還不該放假啊,怎麼跑回來了?”
  趙靜啐道:“什麼不該放假?考完試就回來了,呆在學校裡也沒什麼事可做,還不如回來呢?”
  張揚點點頭。
  趙鐵生今天顯得格外熱情,他樂呵呵道:“你們娘幾個聊,我去給你泡茶!”
  趙靜有些奇怪的看著父親,等他走到房間內,方才低聲道:“今兒是怎麼了,老爺子轉性了?”
  徐立華赤道:“你這丫頭,不要胡說八道!”她看了看張揚道:“我再去買兩個菜,今晚咱們家好好團聚團聚。”
  張揚本想說不要麻煩了,可看到徐立華欣喜萬分的樣子,也就不忍心拒絕,點了點頭道:“好吧,媽,你等會兒去,我給你買了件皮衣,你試試看。”徐立華笑道:“你能有這份心,媽就高興了,晚上再說,我先去買菜,省得人家走了!”
  趙靜幫著張揚把年貨拿了進去。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道:“哥,你給我買啥禮物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張揚笑道:“忘了誰我也不敢把你給忘了!”他送給趙靜的是一雙皮鞋,還是陪顧佳彤在北京逛街的時候買的。
  趙靜喜孜孜的接了過去,當場就穿在腳上,笑道:“哥,想不到啊你這眼光還真不錯!”
  張揚心中暗樂,不是我眼光好,是人家顧佳彤眼光好。
  趙鐵生端著泡好的茉莉花茶走了過來,這是他最好的茶葉了,平時都不捨得喝,今天張揚過來,他才捨得拿出來,人的轉變很多時候都在一念之間,趙鐵生見到張揚之後,過去的那些怨恨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過去的張揚是個拖油瓶,是他的眼中釘,可現在的張揚是他的貴人。他巴不得人家叫他一聲爹。
  張揚對趙鐵生的反感主要是因為他對徐立華和自己的不公,可現在他的位置變了,心態也就變了,他犯不著跟著眾人小人物一般見識,更何況他明白母親是不可能拋開這個家庭的,所以想讓母親幸福,自己也要做出某種程度的讓步和改變。現在看來,這種讓步起到的效果很好。
  趙鐵生也很識趣,送完茶水之後就出門幫著準備晚飯去了。
  趙靜拽著張揚不停的說,這小妮子自從上大學之後,變得越發的伶牙俐齒了。
  張揚想起一件事,微笑道:“你跟那個丁斌現在怎麼樣啊?”
  趙靜臉兒一紅,低聲道:“什麼怎麼樣啊?普通同學唄!”
  “真是普通同學啊!”張揚一臉的不信任。
  趙靜在他肩膀上打了一記:“哥,不許你胡說八道。對了,今年過節你打算帶你哪位女朋友回家啊?”小妮子也不是好惹得,馬上針鋒相對的和張揚幹了起來。兄妹倆這邊鬥嘴鬥得正熱鬧呢,趙立軍和趙立武哥倆也會來了,在院子裡就囔囔了起來:“爸,今天晚上很豐盛啊,這麼多菜,家裡來人了?”
  趙鐵生道:“你弟來了,屋裡坐著呢,你們去說說話!”
  趙立軍聽到張揚來了,臉色馬上就轉冷,上次他在農機廠門口被張揚揍了一頓,什麼臉面都丟光了,他一直都記恨著這件事兒呢,依照他本來的意思,說什麼都要狠狠教訓張揚一頓,把這個面子給找回來,可讓他向張揚低頭,那卻是做不到。他冷哼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他雖然沒多少本事,可骨氣還是有一點的。
  趙鐵生怒道:“馬上吃飯了,你幹啥去?給我回來!”
  趙立武笑道:“爸,我大哥那脾氣你還不知道,隨他去吧!”他走進房內,笑著跟張揚打了個招呼:“三弟,回來了!”
  張揚跟趙立武只有數面之緣,兩人幾乎沒怎麼說過話,笑著點了點頭。
  趙立武心頭也有些不爽,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他哥,這廝竟然連聲二哥都不叫,不過人家現在得勢,人家牛逼,老爹都心甘情願的去給他準備飯菜,自己又何必招惹麻煩,他正想離去。
  張揚叫道:“二哥,給你拿了條煙。看看好抽不!”他把一條中華煙扔了過去。
  趙立武接過中華煙,心頭的那點不滿頓時瓦解,人家隨隨便便就扔了一條中華煙給自己,證明人家的確是個時不同往日,他在縣裡也聽說過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如何威風如何得勢,不過那都是聽說,現在才是親眼見到了。趙立武滿臉笑容的坐了下去:“你看你平時忙著工作很少回家,回來還給我買東西,我這個當哥的都不好意思了。”
  張揚笑道:“自己兄弟何必說客氣話。”他跟趙立武沒什麼共同語言,敷衍的問道:“二哥在哪兒工作啊?”
  趙立武歎了口氣道:“夏天讓單位給裁了下來,眼前在金凱越當保安呢?”他知道張揚跟金凱越的牛文強是鐵哥們,低聲道:“我聽說你跟牛總很熟,能不能幫我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提個小組長啥的?”
  張揚笑了起來,他很爽快的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憑他和牛文強的關係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趙立武喜出望外道:“三弟,成了我請你喝酒!”
  趙靜白了他一眼道:“切,小哥還在乎你那頓酒,多少人排隊請他,他都不去呢。以後你對媽好點就行了。”
  趙立武被說得滿臉通紅,訕訕道:“我一直拿媽當親媽待啊!”從這句話就能聽出這廝說話的水準實在太差,不過張揚也不會當真跟他計較。
  這時候徐立華和趙鐵生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招呼他們去端菜吃飯。
  張揚自從來到這個時代,還從未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過飯,這種感覺相當的溫馨,他看到母親的臉上不時流露出會心的笑容,徐立華談著張揚小時候的趣事,一家人發出陣陣笑聲,這種感覺既遙遠又親切。
  趙鐵生的酒量顯然不怎麼樣。喝了三兩酒舌頭就有些大了,任何多了往往會有些感觸,而且這種感觸一旦上來就很難控制得住。
  趙鐵生端著酒杯主動跟張揚碰了碰:“三兒,咱爺倆喝一杯!”
  徐立華勸道:“老趙,你別喝了,已經喝多了!”
  “我沒喝多!三兒,這杯酒我一定得給你喝,你跟你娘嫁到我們趙家,我對你從沒有過好顏色,我偏心,偏心我那兩個小兔崽子,這是幾年我沒少打你罵你,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你們娘兒倆!”趙鐵生說到動情之時,雙目中又羞愧的淚光閃動。
  張揚微笑道:“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趙叔,只要你對我媽好,比什麼都重要!”
  趙鐵生含淚點了點頭,他把那杯酒喝了,杯子剛剛放下就被趙靜給搶了過去。徐立華道:“三兒,其實你……你趙叔沒啥壞心眼,你小時候半夜發燒,差點沒命,天寒地凍的,外面著大雪,是他背著你深一腳淺一腳的前往醫院,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那晚他摔斷了兩根肋骨。一直忍著沒說……”徐立華說著說著,抹起了眼淚。
  張揚望著母親,又看了看趙鐵生,也許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如此,他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喜歡隱藏自己的愛憎,很難想像一個人可以把別人的孩子很親生骨肉同等對待,趙鐵生並不是壞人,他只是無法做到那種境界。想到這裡,張揚釋然了,學會諒解,不僅僅是對別人的寬容,也是對自己的寬容。
  一家人前所未有的和睦,聊聊過去,談談家常,張揚也漸漸瞭解了自己的過去,就在他們談得高興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老趙,不好了,你家老大在門口被人打了!”
  趙鐵生愣了:“什麼?”
  趙立武起身道:“我去看看!”
  張揚聽說趙立軍挨打,也站了起來。趙靜本想跟著去,張揚制止道:“你們都留在家裡,我出去看看,現在是法治社會,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和二哥過去就行了!”
  趙立軍挨打的地點就在農機廠門口的飯店,因為張揚在家,他心裡鬱悶,選擇躲了出來,可也沒什麼地方好去,就在門口小飯店裡要了兩個小菜,弄了瓶清江大麯喝起了悶酒。往往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趙立軍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一夥人,為首的叫鐵蛋,過去他們也在一起混過。沒事的時候常常在一起打牌,趙立軍嗜賭如命,可惜牌技又不怎麼樣。一來二去,欠了人家幾千塊,現在快過年了,鐵蛋帶一幫人找他收賬了。
  趙立軍哪有錢給人家,幾句話就把鐵蛋一夥人惹惱了,當場就開打。鐵蛋人多勢眾,把趙立軍從飯店裡打到飯店外,周圍街坊鄰居雖然不少,可看到是鐵蛋那夥混混兒,沒人敢上前拉架,好心人去趙家給報了訊。
  張揚和趙立武趕到的時候,看到十五六個人圍著躺在地上的趙立軍正在打著。趙立武看到鐵蛋當時就嚇得臉色慘白,這夥人的兇狠他是知道,他根本不敢招惹,低聲道:“三兒,我去報警!”

  張揚知道他害怕,心中暗道:“報個屁警!等員警來到只怕趙立軍也被打殘了!”他大聲道:“都他媽給我住手!”
  那群人都是一愣,鐵蛋抬起頭,看到是張揚,內心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張揚會出現在這裡。鐵蛋跟長毛混,過去和張揚曾經發生過摩擦,帶人追砍張揚的時候,曾經被張揚狠狠教訓了一頓,當初張揚一人面對他們一群人的情景他仍然記憶猶新,為了那件事情被長毛揍了一頓,現在見到張揚不由得有點發怵。
  這幫混社會的變臉都是極快。他咧開嘴笑道:“喲,這不是張哥嗎?您怎麼會在這兒呢?”
  張揚指了指地上滿臉是血的趙立軍道:“我大哥得罪你了?你們下手也忒毒了!”
  鐵蛋壓根不知道趙立軍和張揚有這層關係,他摸著後腦勺笑了笑道:“我真不知道,張哥,你看他也沒說過,我打他是因為他欠債不還。現在過年了,我家裡也揭不開鍋,總不能讓爹媽餓著!”
  “多少錢?”
  鐵蛋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千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要三千!”
  張揚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多少呢,三千啊!不多!”他從口袋中掏出皮夾,當場就拿出一遝厚厚的鈔票,遞給鐵蛋。
  鐵蛋想不到他會這麼痛快,走過去伸手去接。
  張揚卻把手給縮了回去:“我說,我大哥是不是給你白打了?”
  鐵蛋聽出來了,人家這是要找事兒。想起小張主任的能耐,他也沒敢立馬翻臉,還是陪著笑道:“要不這麼著,我留二百塊給他當醫藥費,兩千八,夠意思吧?”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忽然無徵兆的抬起腳來狠狠踹在鐵蛋的小腹上。把鐵蛋踹得接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張揚出手之快,下手之狠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緊接著第二腳踢在鐵蛋的下頷上,把鐵蛋踢得仰頭摔倒在地上,嘴裡噴出一口鮮血,牙也掉了兩顆。
  鐵蛋的那幫手下想要上前,張揚怒吼道:“操你麻痹,我看誰敢動,誰他媽敢動,我讓誰去局子裡過年!”
  那幫混混兒多少聽過這張大官人的神威,知道人家真有那個能耐,眼看就要過年了,誰也不想真的被弄到局子裡,張揚的威風是在婦幼保健院打二子那時候創下的,二子和長毛都是春陽道上的風雲人物,這兩人現在聽到張揚的名字都的繞著走,這幫小混混誰敢自不量力。今晚算鐵蛋倒楣,他如果看到張揚主動閃人,這事兒說不定就了了。可他知道趙立軍是張揚的大哥後,還接著討債,這根本是自不量力。
  張揚抽出兩張老頭票扔在地上:“給你二百當醫藥費!”
  鐵蛋惡狠狠的看著他。
  張揚笑道:“心裡是不是特恨我?我這人就是不喜歡別人記恨我,看來你他媽是真想進局子過年了!”他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這一帶屬於杜宇峰的管轄範圍,想對付這幫混混兒根本是一個電話的事情。不過他只是假意撥號,故意嚇嚇這幫不開眼的小混混罷了。
  鐵蛋聽到張揚叫了聲杜所,整個人頓時軟了下來,這一帶的杜所只有一個那就是杜宇峰,這事情要是鬧到杜宇峰那裡還能落得好去,他捂著嘴巴站了起來:“張哥……算我對不住你……你別打了……”他是讓張揚別打這個電話。
  張揚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手機合上,轉向趙立軍道:“你欠人家多少錢?”
  趙立軍滿臉羞愧道:“一千二!”
  張揚怒視鐵蛋道:“你他媽不是說三千五嗎?”
  鐵蛋老老實實道:“剩下的是利息!”
  “你能耐啊,居然敢放高利貸!”鐵蛋現在哪還敢再提這件事,捂住嘴巴道:“張哥,我認栽,那錢我不要了!”
  “別介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裡是一千二你點好了,以後他欠你的帳,一筆勾銷,你要是再敢上門找麻煩,別怪我不客氣。”張揚點出一千二百塊遞給鐵蛋。
  鐵蛋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猶豫。他不知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讓你拿你就拿著,別婆婆媽媽的!”張揚把錢硬塞到他手中。
  鐵蛋帶著那幫手下無精打采的去了,地上的那兩百塊錢醫藥費也忘了。
  趙立武把錢撿了起來,遞給張揚,張揚看著滿臉是血的趙立軍,忍不住歎了口氣:“二哥,你帶他去醫院清理清理。”
  平息了這場風波,時間已經不早了。張揚回到家說了一聲,告辭離開,趙鐵生本想留他在家裡住,可家裡實在太小,張揚過去都是和趙立軍哥三個擠在一間房,以張揚現在的身份肯定是住不習慣的,於是也就好意思沒開這個口。徐立華把張揚送到車前,抓住張揚的手道:“三兒……你長大了……”說這話的時候。她眼圈紅紅的,雙目中有兩點晶瑩閃動。
  張揚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媽,過去我不懂事,老惹你生氣,以後我一定做個孝順兒子。”
  徐立華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今年過節你是不是去把你蘇大娘接來,別讓她一個人在江城了。”
  張揚點了點頭:“好,我問問李叔的意見!”
  徐立華又道:“我看秦縣長也不錯……”
  張揚知道她想提醒自己什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媽,我才多大啊,你這就想兒媳婦,以後有你心煩的時候。”
  徐立華不無嗔怪道:“二十一了,還小啊,過去那會兒孩子都有了!我本不想說你,可曉晴那丫頭多好,你跟人家處著處著就莫名其妙的分了,後來又帶來一個姓安的丫頭,三兒,我可告訴你,那丫頭,我可不喜歡!”
  張揚笑得越發開心,忽然想起今年安家要回春陽過年,不知安語晨來不來,假如她過來,自己還要把她帶過來,看看這丫頭能鬧出什麼花樣。
  徐立華不知道兒子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小聲道:“我看秦清對你不錯,人長得又漂亮,還是縣長,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高攀得上人家。”
  張揚笑道:“媽,您別誤會。我工作和感情分的很開,我們倆之間沒什麼,年前我工作忙不一定有時間過來了,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徐立華點點頭,從心底生出一種自豪感,兒子出息了,她對死去的前夫也算有了個交代,關切的叮囑道:“三兒,工作重要,身體也重要。別只顧著工作!”
  “噯!媽,你回去吧!”
  徐立華一直看著兒子把車開出宿舍大門,這才回家。張揚直接去了縣委招待所,這廝最近對喝酒忽然失去了興致,如果在往常,肯定要把他的那幫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場,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張揚忽然想靜一靜,好好理一理思路,考慮一下他以後該怎樣走。
  車剛剛開到縣委招待所,他的手機就響了,看了看號碼居然是秦清。
  張揚笑眯眯接通了電話:“喂!哪位啊!”
  秦清從他的口氣中就聽出這廝在裝腔作勢,話說,她是用手機打的,張揚不可能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秦清的語氣中頓時帶有了幾分怒氣:“少跟我裝,你在哪兒?今天去我家裡幹什麼?”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從秦清慍怒的語氣他已經聽出十有八九是她弟弟秦白告了自己的黑狀,看來這個未來小舅子對自己的反感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他笑道:“電話裡不方便說,要不你出來,我們一起吃點東西。”
  秦清沉默了下去,電話中可以清晰的聽到她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方才道:“我在辦公室!”
  “我馬上去接你!你現在下樓!”
  縣委招待所距離縣委縣政府大院很近,不到五分鐘張揚就已經開車來到了大院門外,他沒有開車進去,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外面等了十分鐘左右,這才看到秦清身穿灰色束腰羊絨大衣從大門走了出來。
  張揚閃了一下燈光,把車慢慢靠了過去,落下車窗,向秦清揮了揮手。然後推開了副駕駛旁的車門。
  秦清坐了進去,車內很溫暖,她隨手關上車門,張揚熄滅了示廊燈。留給秦清一個棱角分明的側面,微笑道:“縣長大人,咱們吃什麼?”
  秦清看來心情不好,秀眉微顰道:“吃,吃你個大頭鬼,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張揚呵呵笑道:“算帳也得先填飽肚子,那啥,我怎麼說也是遠道而來,你身為地主,是不是應該給我接風洗塵?”
  秦清知道他臉皮向來都是很厚,現在更是油鹽不進,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道:“我也沒吃飯,可這麼晚了去哪兒吃啊?”春陽縣城畢竟落後。晚上除了夜市,稍大點的飯店基本上都關門了,秦清可不想抛頭露面的在路邊攤吃飯。
  張揚想了想,開車帶秦清去城西的戇大膽麻辣燙,那裡每天營業時間都很晚,而且有情侶包間,也相對僻靜一些。張揚點了一個烏雞鍋底,和一些涮菜。
  秦清和張揚相對而坐,望著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中那點怒氣又不知從何發起,她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開口道:“你今天去我家幹嗎?”
  “你看看你,只顧著工作,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到這會了還沒吃晚飯,你自己不懂得心疼自己,我還心疼呢!”
  秦清被他這一打岔,連自己說什麼都忘了,一雙美眸瞪得滾圓:“你能不能別跟我打岔?”
  “不能!你先吃點東西,這雞湯不錯,我給你先盛一碗!”張揚盛了一碗烏雞湯,很體貼的送到秦清面前。
  秦清沒奈何的看著他,張揚還是沒心沒肺的笑:“嘗嘗,不錯的!”
  秦清拿起調羹喝了一口,烏雞湯的確不錯。
  張揚道:“烏雞對女人很補的,不但可以美容養顏,還可以疏通經血。你過去有那毛病,多喝點有好處!”
  一句話秦清嗆到了,她連續咳嗽了幾聲,俏臉漲得通紅,越發顯得嬌豔動人,這廝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三句話就兜到這方面來了,秦清抓起一張紙攥成一個小球向他頭上砸去。
  張大官人輕輕巧巧閃了過去,笑眯眯道:“我發現你對我越來越好了。”
  秦清歎了口氣道:“你在北京是不是天天去爬長城?”
  “沒有啊!”
  “我看你這臉皮修煉的快趕上長城拐角那般厚了!”秦清挖苦道。

卷二 第123章 轉折
  張揚樂呵呵道:“謝謝誇獎,就算是修煉成長城,我也是為了捍衛你,保護你。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情願做你一輩子的鋼鐵長城。”
  “打住!我正吃飯呢,你別讓我噁心!”秦清拿他實在是無可奈何,只能把心中的怨氣發洩到食物上。吃了個七分飽,身上漸漸暖和了,說話也有了力氣,她的話題重新回到張揚送禮的問題上:“張揚,你應該知道給領導送禮是歪風邪氣,是很不好的舉動,我希望你能夠正視這個問題。”
  張揚很奇怪的看著她:“你以為我給你爸送禮是為了巴結領導?”
  秦清一顆心怦怦直跳,這廝的目光實在太有侵略性,她開始有些後悔了,自己壓根就不該打這個電話,明明知道他是這種人,為什麼還要找他興師問罪?難道自己的興師問罪壓根就是一個幌子,自己想見他?想到這裡,秦清嚇了一跳,她慌忙強迫自己把這個想法排除,然後用很肯定的口氣道:“是!”
  張揚笑道:“你誤會了,我給你爸送禮。我不是為了巴結你,我是為了討好他!”
  “你討好他幹什麼?”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我討好他,他才不反對我們來往,他才會支持我追你!”
  秦清被這廝的話噎得整個人愣在那裡,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你……”
  “你什麼你啊?咱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你能不能別擺出領導的那副嘴臉。我告訴你,我不爽你這樣,禮我送過了。你爸也收了,而且相當高興。你要是不高興,你只管找你爸要回來。全都給扔到垃圾桶裡,別想著退給我,老子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想過拿回來,那啥……感情也是這樣!”
  “你混蛋!”
  “我說縣長同志,身為一個領導幹部,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秦清柳眉倒豎,怒目圓睜,可她自己清楚,心底並不像表面上表現出的這樣生氣。
  張揚壓低聲音道:“都說,打是親罵是愛,你今兒又打了我,又罵了我,是不是代表著,你對我那啥……”
  秦清望著那一鍋的火鍋湯,輕聲道:“你信不信我把這一鍋湯都澆到你頭上去?”
  “夠毒的啊,想毀我容,你要是真敢這麼做,我就賴上你了,這輩子你就守著我這個醜八怪過吧!”
  秦清恨得牙癢癢的,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張揚向後靠在包廂的隔板上:“說著說著,又拿官位壓我,你就不能有點創意?我要是真不幹了,你捨得嗎?你放眼看一看,整個春陽能找得出第二個比我更有能力的幹部嗎?”
  “這地球離開誰都照轉!”
  “地球能離開我,可是我離不開你!”這廝的目光透著真誠,秦清本想罵他的話到了嘴邊,卻不忍心說出來了,聲音低柔的說了一句:“很晚了,吃飽了就回去吧。”
  兩人回到汽車內,張揚啟動汽車,緩緩駛向縣政府宿舍,行到中途他忽然停下汽車,凝望秦清道:“秦清,有句話。我一直都埋在心裡……”
  秦清咬了咬櫻唇,輕聲道:“不要說!”她知道張揚想說什麼,可是她不想張揚說出來,至少現在,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還是維持現狀的好。
  張揚伸出手臂搭在秦清的肩頭,秦清被他這大膽而冒失的動作嚇了一跳,她低聲道:“張揚!”
  張揚慢慢湊了過去,黑暗中秦清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她試圖掙扎,卻被張揚有力的手臂擁入懷中,張揚灼熱的唇壓在她的櫻唇上,秦清有些憤怒的用力推向張揚的胸膛,試圖讓他遠離自己,可張揚用力的親吻卻讓她的手臂變得如此無力。張揚的舌尖突破她的櫻唇,馬上遇到秦清緊閉的貝齒,她的理智終於讓她在最後關頭清醒過來,她扭開俏臉。近乎乞求道:“張揚,別逼我……”
  張揚沒有說話,輕輕在她的俏臉上親吻了一記:“我不會勉強你!”這廝真是說話不知道臉紅,明明強吻了人家,現在又說不會勉強她。
  黑暗裡秦清的雙頰熱得發燙,她知道自己在張揚的面前已經越來越沒有抵抗力,假如他真的逼迫自己,也許自己根本堅持不住,她小聲道:“送我回去吧!”
  李長宇在省黨校的學習是順利的,他並沒有被當成反面典型,在這次的進修班中。他撿到了不少的新朋舊友,這些同學多數都是廳級副廳級幹部,李長宇因此而察覺到,組織上並沒有把自己完全拋棄,也許這次的學習班會是自己政治生涯的一次重大轉機。
  李長宇的這次學習是在忐忑和希望中渡過的,組織上始終沒有找他談過話。臨近這期學習班結束的時候,他不僅又有些悲觀的情緒,也許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習班而已,回去江城以後,自己仍然要被掛在那裡,李長宇甚至想好了自己未來的去處,是不是去政協之類的閒散單位混混日子?
  就在李長宇對未來變得越來越絕望的時候。省委辦公室主任夏伯達給他打了一電話,電話中並沒有說太多的內容,只是通知李長宇,讓他週二下午去省委書記顧允知的辦公室,顧書記有話找他談。
  放下電話之後,李長宇的血液便起來,顧允知找自己談話,這件事很不同尋常,如果是普通的幹部聘任,最多也就是省委組織部派人跟自己談話,可這次要找自己談話的是省委書記,平海政壇的大佬,那個揮手間就可以翻雲覆雨的人物,可以說自己之所以落到現在的窘境,是拜他所賜。李長宇明白,省委書記不會對一個棄卒感興趣的,他之所以見自己,肯定是想用自己,否則顧允知絕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李長宇在等待和煎熬中度過了整整一天,週二的下午,他早早的來到了省委門前,他並沒有急於進去,而是在外面來回走了一圈,平和自己的心態,不時的看著省委辦公大樓,內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朝聖地的崇敬感。
  距離約好的時間還剩一分鐘,李長宇出現在省委書記辦公室的門前,顧允知的秘書鄭偉出現在門外,看了看李長宇。微笑道:“李副市長?”
  李長宇點了點頭:“是我!”
  “顧書記在裡面等你!請進!”
  李長宇向鄭偉禮貌的笑了笑,舉步走入辦公室內,剛剛平靜的心跳又劇烈跳動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藉以平復忐忑的心情,來到顧允知面前的時候,表情已經十分的自然。
  顧允知的辦公室很大,他的身後就是落地窗。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讓他的身影似乎籠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讓他顯得越發的神秘,空曠的空間非但沒有讓人覺得暢快,反而加重來訪者內心的壓力,真切感受到這位省委書記的無上權威。
  顧允知打量著李長宇,這位江城常務副市長表現的十分淡定,顧允知始終認為,一位領導幹部首先要有著穩定的心理素質,這種心理素質要表現在勝不驕敗不餒,在仕途之上難免遇到起起落落,在逆境中要保持一份樂觀的心態,在得意時切忌不能忘形,李長宇給他的印象無疑已經具備了這方面的素質。
  顧允知低聲道:“坐!”
  李長宇走向遠處的沙發。
  顧允知卻搖了搖頭道:“到這裡這邊來坐!”他指了指自己辦公桌右側椅子。
  李長宇內心一陣激動,由此已經看出顧允知對他的不同,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腳步不急不慢,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節奏來到顧允知的身邊,恭敬道:“顧書記好!”這才在椅子上坐下。
  鄭偉過來幫李長宇泡了杯茶,然後退出門外,反手將房門關上。
  顧允知臉上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讓人很難從他的表情上猜到他內心的真正想法。
  上位者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都會讓下屬斟酌許久,往往這種斟酌對下屬就意味著一種忐忑和煎熬。好在顧允知沒有讓李長宇煎熬的太久,他很快就打開了話題:“我找你過來,是想聽聽你對江城以後的發展的建議……”
  李長宇在來見顧允知之前已經對所有的可能做出了分析,可以說他準備得很充分。顧允知的問題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他平靜答道:“江城是平海的重工業城市,也是平海北部的經濟發展龍頭,隨著時代的發展,老工業基地已經面臨改制轉型的迫切問題,如果不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江城的落後面貌將持續下去,江城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我在擔任常務副市長期間考察了江城的旅遊資源,發展綠色經濟應該可以成為江城日後全新的一個經濟發展點。”
  顧允知望著李長宇,他欣賞李長宇身上的勇氣。一個在清臺山旅遊開發上險些葬送掉仕途命運的人,還敢提起旅遊帶動經濟發展的事情,是需要很多大勇氣的。顧允知故意道:“比如清臺山旅遊開發?”
  李長宇愣了一下,他馬上意識到顧允知在提醒自己什麼,自己因為清臺山旅遊開發時間被雙規,而一手促成這件事的正是顧允知,他現在又在自己面前提起這件事,難道是考驗自己的勇氣和膽量?李長宇短暫的猶豫之後,馬上道:“顧書記,我認為清臺山的旅遊開發專案並沒有錯。從長遠觀點來看,發展綠色經濟是一條促進經濟長期繁榮,產生長久效益,造福子孫後代的道理,國內外不乏有這樣的成功先例,江城擁有著很好的旅遊資源,如果加以利用,一定可以成為平海旅遊亮點,脫掉落後貧窮,污染嚴重的帽子。”
  顧允知低聲道:“十多年前我去過一次清臺山。那裡的山山水水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當時就有過這方面的想法,不過我一直沒有重視這件事,沒有你看的那麼遠。”
  李長宇謙虛道:“我只是說說,距離實現這一目標還很遠。”
  顧允知大聲道:“說了就要去幹,我們共產黨人不是大話王,應該是實幹家。你身為江城常務副市長,理當為江城未來的發展而努力。”
  李長宇聽到顧允知的這句話,體內的血液頓時起來,這句話等於明確告訴他,他李長宇還是江城市的常務副市長,組織上還要用他。
  顧允知道:“僅僅是你說的這些,還帶動不起江城的經濟,你身為常務副市長應該有一個長遠的規劃,心裡有沒有什麼藍圖,說給我聽聽。”
  李長宇重重點了點頭道:“顧書記,我打的是那綠色牌,環保牌,所以一系列的舉措都是圍繞旅遊來進行,江城過去是平海的重工業城市產煤之都,可前期過度的開採已經讓江城周圍的幾個大礦面臨無煤可采的局面。江城老城區內有許多歷史遺跡,可是街道狹小,房屋老舊,嚴重限制了將成未來的發展,我準備在江城的東部重新建設一個新城區,將市政機關金融商貿逐步遷移到新城,加大開發區的建設,完成老舊工業區的關停並轉,把重污染企業在最短的時間內遷移到開發區,加大污染處理的強度,將開發區建立成一個輕污染甚至無污染的工業區新區。”
  顧允知望著慷慨激昂的李長宇低聲道:“錢從何來?”
  李長宇道:“部分會通過拍賣土地的方式,部分會從各單位募捐。”
  顧允知摸出一支香煙,李長宇慌忙掏出火機給他點上,顧允知把煙盒遞給李長宇:“我知道你也抽煙,抽一支!”
  李長宇點燃了一支香煙,卻聽顧允知道:“我反對攤派,現在工礦企業的日子都不好過,你讓他們拿錢,他們也很難拿地出來。”李長宇道:“清臺山的模式雖然還不能證明一定成功,但是這種合作開發的模式應該是可取的,我會重點宣傳江城的旅遊資源,規劃重點開發的旅遊工程。”
  顧允知明白了李長宇的意思,他淡淡笑道:“你是想依靠旅遊資源炒高周圍地皮,從而獲得更大的利潤。”
  李長宇不得不佩服顧允知明察秋毫的本領,他恭敬道:“不是炒高,而是通過宣傳讓所有人知道這些土地原有的價值,讓政府在拍賣土地中獲得最大的利益,不讓國家吃虧。”
  顧允知呵呵笑了起來,他抽了一口煙,想了想道:“你的規劃很大,大到要重建一個江城,重新打造一座城市,這可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做成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左援朝同志提出要興建江城新機場,你看怎麼樣?”
  李長宇道:“現在的江城機場的確已經無法適應江城日新月異的發展,可凡事有輕重緩急,我認為只有先種好梧桐樹才能引來金鳳凰,只有把江城的名片做好,才能吸引越來越多的投資商。我剛才所說的只是一個藍圖,正如顧書記所說,絕非短時間內可以達成目標,但是我們可以一步步來,我這屆做不成還有下屆,我相信十年時間,江城一定可以展露新顏。”
  顧允知微笑望著李長宇,鼓勵道:“好好幹吧,我希望你在自己的任期內,能夠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量,把江城的面貌徹底改變!”
  李長宇信發誓旦旦道:“顧書記,我不會讓組織失望,我不會讓老百姓失望!”

  顧允知低聲道:“對得起老百姓就行了,咱們是人民公僕,任何時候都要記得。老百姓才是咱們真正主人!”
  李長宇默默點頭。
  顧允知又道:“我看過你的檔案,也聽說過你的一些事情,人孰能無過,國家幹部首先也是個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樂,我想通過這次的雙規,你應該領悟到很多東西,以後會更珍惜黨和國家給你的這個機會。”
  李長宇抿起嘴唇,手裡點燃的那支香煙始終沒抽一口,通過今天的這番談話,他感覺到顧允知對自己的瞭解很深,士為知己者死,如果說他成為江城常務副市長只是許常德無心插柳,而這次顧允知對他的再度啟用,已經讓他下定決心,從今天起他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顧書記的陣營當中。
  顧允知道:“党的幹部隊伍需要不斷補充新鮮的血液,人年紀大了,思想容易變得因循守舊,容易固步自封,做事情經常會謹小慎微,瞻前顧後。現在的時代是開拓的時代,是進取的時代。你們這些年輕的幹部應該儘早的承擔起改革的責任。”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道:“春陽駐京辦的那個張揚很有活力,我前些天去北京的時候見過他,不錯的小夥子!”
  看似無意帶過的一句話卻讓李長宇心中一動,李長宇知道張揚和顧允知家裡的關係,他甚至以為,自己之所以能夠在雙規後很快得到啟用,很大的程度上應該歸功於張揚的努力,而顧允知的這句話肯定另有深意,難道顧允知想讓自己給張揚一些助力?李長宇的頭腦和其靈活,他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顧允知不但是想讓自己幫助張揚,而且他想避嫌,他想讓張揚從春陽駐京辦跳出來,春陽駐京辦沒問題,可是張揚和顧佳彤合作的農家小院現在已經廣為人知,顧書記難道是害怕別人風言?
  顧允知欣慰的笑了起來,他在這種時候提出張揚的事情,更主要的是為了考驗李長宇的悟性,李長宇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這初步證明他的眼光還是準確的。正如李長宇所猜想的那樣,顧允知讓張揚離開春陽駐京辦,更是為了撇清佳彤和他的關係,現在外面的風言很多,顧允知不想這些謠言越演越烈。
  張揚在駐京辦這一個月的成績得到了縣委縣政府各級領導的肯定,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把駐京辦這個過去需要依靠政府撥款的單位,變成了一個盈利單位,這足以證明他個人的能力。他被評為今年春陽縣的先進工作者。秦清還代表縣政府給他頒發了二百塊錢的獎金,金額雖然很少,可是意義很重大,小張主任看到了組織上對自己政績的肯定,看到自己副科轉正的希望。
  年終的時候,縣委縣政府每個人都很忙。忙著年終總結,忙著年終報告,忙著疏通方方面面的關係。相比較而言張揚就輕鬆得多,例行述職之後,他就變得無所事事,牛文強臨時借給了他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這套房就在春寧社區。
  張揚對這個社區並不陌生,過去海蘭還在電視臺當主播的時候就住在6號樓。他現在住的是8號樓,剛剛搬進來的時候,這廝還特地偷偷爬到海蘭的故居中去看一看,現在房內還沒有住人,空空蕩蕩的,張揚默默坐在沙發上,追憶著過去的一點一滴,內心中很是感觸了一番。
  張揚臨時的住址很快就有人知道了,於是登門拜會的絡繹不絕,其中有黑山子鄉的老同事,老領導,由縣委縣政府的各級幹部,這些人多數都看在張揚的後臺是秦清的面子上,過了沒多久,李長宇官復原職的消息又傳了出來,於是前來走動的人更多。很多人都誤以為李長宇是張揚的乾爹,有了這個副市長乾爹,張揚肯定會步步高升,誰都不知道人家張揚還有一個乾娘,乾娘是羅慧甯,現任副總理婦人,如果這個消息被眾人知道,只怕張揚的房門都要被擠破了。
  張揚受不了了,望著客廳內堆積如山的禮品。心頭這個鬱悶,李長宇前陣子被雙規讓他體會到了不少東西,在仕途上,有些小節還是要注意的,金銀財物張揚是絕對不收,可是這些煙酒食品,無關痛癢的小禮物,你不收也說不過去,再說了,很多人說明自己的身份之後,都是扔下來就走。你就是想退又能退給誰去,還有很多禮物都是各部門相互間送的節禮。張揚剛到駐京辦也不知道人家有這個習慣,財政送給工商,工商送給稅務,稅務送給土地,一到年節,各部門的領導之間會有這種常規性的禮尚往來。張揚的駐京辦不大不小也算一個獨立單位,他沒有準備。沒有想著人家,可是人家都想著他呢。張揚在電話裡狠狠把牛文強罵了一頓,他找牛文強借房子住就是想落個清靜。誰成想這廝居然把自己的臨時住址給洩露了出去。
  牛文強很是委屈的解釋道:“天地良心,我除了跟我老爺子說過,其它人一概沒提!”
  張揚心說,你老爺子是財政局長,他還不知道又有多少朋友,一傳十十傳百。我這地方就快成幹部交流中心了,他氣哼哼道:“牛哥,這房子我不住了,那些節禮全當我付你租金了。”
  “別介啊。你的東西我怎麼敢收,回頭我讓人裝車給你媽送去。”
  張揚想想這倒也是個好辦法,點了點頭道:“對了,我剛收到消息,安老明天要飛來江城過年,你幫我安排一下。這事兒一定要保密,別說是春陽,就是江城沒沒有人知道。”
  牛文強信發誓旦旦的答應了下來。
  張揚這番話並沒有任何的誇張之處,安志遠前來春陽過年的消息是國安透漏給他的,連安志遠乘坐的航班時間都已經查清,可是張揚還沒有收到安家方面任何的消息,他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去江城接機。
  就在張揚猶豫萬分的時候,安語晨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自從上次離開香港之後,張揚已經很少跟安語晨通話,偶爾有通話也是寥寥數句,便匆匆掛斷,安家的血案對安語晨是次重挫,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難以從悲傷中解脫出來。
  安語晨的聲音還是沒有昔日的歡快:“師父!是我!”
  “小妖啊。好久沒通電話了,我只當你把我給忘了!”張揚始終不改他喜歡調侃的本色。
  安語晨並沒有配合張揚的意思,低聲道:“明天上午十一點半,我和五叔陪爺爺在江城機場下飛機,打算回春陽過年。”
  “我去接你們!”
  “嗯!儘量不要驚動官方,爺爺不喜歡!”
  “知道了!”
  張揚這邊掛上電話,那邊秦清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讓張揚意外的是,秦清所說的也是安家明天抵達江城的事情,張揚感到很奇怪,可一琢磨,馬上就搞明白了,這秦清十有八九是通過安德恒知道這件事的,一想到安德恒和秦清私下有聯繫,張揚從心底感到不爽,不過他並沒有表露出來。輕聲道:“縣裡打算怎麼安排?”
  秦清道:“安家的意思是儘量不要驚動縣裡市里,他們想安安靜靜在家鄉過個年。所以我想讓你來做這件事,一來你跟安家很熟,二來,你朋友多。交際廣。”
  張揚聽她這樣說不禁笑了起來:“我說縣長大人,你讓我出面究竟是公還是私呢?我出面接待,費用縣裡給報銷不?”
  秦清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張揚,你怎麼回事兒?我是跟你商量,你什麼態度?”
  “淡定!淡定!我發現最近你跟我談話的時候怎麼脾氣那麼沖啊?”
  秦清芳心震怒,這混帳東西居然還好意思說自己脾氣沖,他也不反思一下對她做過什麼?想到這裡秦清的俏臉不禁又有些發燒,這廝那玩強吻自己那筆帳還沒跟他算呢。
  她也發現自己在張揚面前越來越失去既往的冷靜和鎮定,這哪裡還像上級跟下級,她咬了咬櫻唇,儘量讓語氣聽起來顯得冷靜而淡漠:“小張,縣裡可以考慮出一部分招待經費。”
  張揚笑了起來,這一轉眼自己就從張揚變成小張了,秦清還想著劃清跟自己的界線,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張揚的挑逗之心,他笑眯眯道:“跟我商量啊,縣長大人,要是私事我肯定勇往直前,要是公事,那還是等我去你辦公室說!”
  秦清真有些受不了這廝的得瑟勁兒,不過這次還真得讓他幫忙,她輕聲道:“這次我讓你勇往直前!”
  “這可是你說的!”
  秦清道:“反正這次你必須把安老給招待好了,這是政治任務!”
  “去政治任務,我只接受你給我的任務,私人感情怎麼都好說,打著公家的旗號,免談……”
  不等張揚說完,秦清就掛上了電話。

卷二 第124章 新年前夜
  安語晨和安德恒推著坐在輪椅的安志遠走出機場的時候,張揚和秦清兩人已經早早的在外面等待,安語晨並不知道秦清會來,還以為是張揚不信守承諾,向春陽政府透露了消息,俏臉頓時板了起來,有些憤怒的瞪著張揚。
  安德恒已經微笑著向秦清走了過去,伸出大手道:“秦小姐,謝謝你來機場接我們!”秦清伸出嫩白的手兒跟他輕輕握了一下,張揚雙眼中的怒火倏然噴射出來,這廝的表情壓根沒逃過秦清的眼睛,秦清笑道:“張揚,不用我介紹了吧,這次你們在春陽的一切都由他來負責安排,放心吧,我們會尊重你們的要求,不做任何的官方接待,不搞任何的歡迎活動。讓安老好好過個年!”
  安志遠的頭髮已經完全白了,而且顯得稀疏了不少,整個人的精神很差,面色發黃,長出了不少的老人斑,他的身體不斷微微顫抖著,低聲道:“謝……謝……”他說話也顯得很困難。
  安德恒歎了口氣道:“我爸受了刺激,語言表達有些問題!”
  張揚走過去握住安老爺子瘦削的雙手,想起老爺子昔日健步如飛的情景,忽然有種物是人非得淒涼感,輕聲道:“老爺子,還認得我嗎?”
  安志遠搖了搖張揚的手,想要用力的抓住他,臉上露出一絲會心的笑容:“張……揚。”
  張揚拍了拍安老爺子瘦弱的手背道:“你放心,在家鄉調養調養,你的身體應該會改善許多!”
  安語晨這才知道是五叔向秦清透露了他們的行程,自己剛才顯然誤會了張揚,來到張揚面前小聲道:“師父,我還以為……”
  張揚哈哈笑道:“反正啊,你從不把我當成好人!”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卻向秦清瞥了一眼,秦清佯裝沒有看見,和安德恒並肩向機場外走去。
  張揚主動承擔了推輪椅的工作,安語晨走在他身邊,馬上就覺察到這廝怨毒的目光,這目光分明是針對她五叔的,安語晨不禁道:“有朋自遠方不亦樂乎,你好像有點不對啊!我五叔有得罪你嗎?”
  張揚壓低聲音道:“我這人實在,說真心話,我只把你們爺倆兒當成我朋友!”
  安志遠歪著頭坐在輪椅上,居然很奇怪的笑了一聲。
  張揚笑道:“老爺子,中午了,我請你去吃點好的!”
  張大官人和方文南的關係越走越近,他在魚米之鄉訂了房間,現在只要是盛世集團旗下的餐飲娛樂,張揚都可以簽單。
  秦清對張揚的社交能力也不得不表示佩服,記得上次來魚米之鄉的時候,張揚和方文南還處手微妙的敵對階段,可一轉眼兩人已經成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雖然這種朋友十有八九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不過能夠掌握好這種關係,就足以證明張揚的社交手腕和能力都是極其出眾的。
  考慮到安家人的要求,張揚並沒有讓外人相陪,只是他和秦清兩人陪伴。
  張揚知道安語晨不喜歡喝國酒,特地讓人準備了芝華士,笑眯眯向安語晨道:“你放心,這次絕不是假酒!”
  安語晨想起上次在春陽金凱越喝假酒的事情,不禁笑了起來,上次還被張揚利用對付田斌,她搖了搖頭道:“我不喝酒了!”
  “戒了?”
  “嗯,害怕喝多了被你利用!”
  秦清不禁莞爾。
  張大官人卻是氣得眼斜嘴歪。
  安德恒要了瓶茅臺,在這方面他和張揚頗有共性,兩人都不喜歡喝洋酒。
  倒滿酒水之後,秦清率先舉起酒杯道:“我代表家鄉的父老鄉親歡迎安老一家返鄉過年!”
  安志遠臉上帶著笑意,他含糊不清道:“謝謝……”
  張揚和安德恒陪著幹了這杯。
  安語晨主動承擔了倒酒的工作,重新添滿酒水之後,安德恒舉杯道:“這次回家過年恐怕要給你們添麻煩了,多謝秦小姐的安排,多謝張主任的接待!來,我敬你們兩位一杯。”
  秦清很爽快的幹了這杯酒,張揚抿了抿放下,一向酒品很好的張大官人,這一杯居然沒有喝完,他笑眯眯道:“我跟安老相交莫逆,小妖又是我徒弟,都是自己人有啥好客氣的。”
  在場人誰都聽出來了,人家張大官人這是說你安德恒可跟我不是自己人。
  秦清暗暗責怪這廝不夠大氣,人家安德恒遠道而來,最起碼的面子還是要顧忌的啊!她生怕安德恒感到尷尬,主動端起酒杯道:“安總,上次多虧你及時提供了那份資金證明,否則我到現在還跟組織上說不清楚。”
  安德恒笑道:“秦小姐客氣了,那件事的責任本來就在我們安家,是我們帶給了你這麼多的麻煩,所以理所當然要由我們解決,你知道,當時安家發生了許多事,所以我沒來得及第一時間提供那份財務證明,才讓秦小姐受了這麼多的委屈,一直以來我都深感不安,這杯酒還是應該我敬你!”
  安語晨笑道:“你們兩人還真是相敬如賓!”
  安德恒哈哈大笑起來,秦清的俏臉卻有些發紅。
  張揚嘿嘿笑道:“小妖,你到底是殖民地長大的,中國話都不會說!”
  安語晨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明白,今天戳到這廝的痛處了。
  張揚這頓飯吃得很不爽,他就是看不慣安德恒在秦清面前的獻媚樣,讓他更不爽的是,秦清居然還把安德恒當成恩人看待,自己當初千里迢迢的跑到香港去,為了幫她找到證據,捨生忘死的,怎麼不見她說謝謝啊?
  張揚簽單的時候大筆一揮,力透紙背,真真正正的力透紙背,紙都被他劃破了。鬱悶呐,老子鬱悶!
  牛文強的金凱越新近才增加了旅館部,雖然房間不多,可是裝修的規格很高,全都夠得上五星級標準,當然這僅限於硬體,軟體方面就差得遠了。
  張揚在午後開車把安老一行接回了春陽,秦清並沒有隨車前往,而是回家去探望一下父親。
  一路之上張揚和安德恒少有交談,兩人之間的感覺總有那麼點奇怪。安老一行在金凱越安頓好之後,張揚想抽身離去,剛剛來到樓梯又被安語晨給叫住。
  張揚沒好氣道:“什麼事啊!我今兒都圍著你們轉了一天了,讓我喘口氣行不行?”
  安語晨來到他身邊,輕聲道:“我爺爺找你,他有話說!”
  張揚沒奈何歎了口氣又跟著她回到了安老的房間。
  安志遠坐在床上,身體靠在床頭,精神還是顯得萎靡不振,見到張揚進來,他招了招手,示意張揚在他的床邊坐下,低聲道:“張揚,我……我……想去……清臺山……”
  張揚知道安志遠的意思,他安慰老爺子道:“那邊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開車帶你們過去,讓你們在清臺山過個好年!”安志遠連連點頭。
  張揚安慰他道:“老爺子,既然來了就別多想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這次我一定讓你過個好年,一切的事情都包在我的身上。”他也覺察到安志遠的性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看來安家的那場血案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昔日那個談笑風生,處事果斷的香港富商,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患得患失的垂暮老人。
  安語晨送張揚出門的時候,張揚低聲道:“最近公司怎麼樣?”
  “不錯,五叔很有能力,把公司打理的井並有條,現在已經基本走上了正軌!”
  “哦,你五叔很厲害啊!”
  安語晨感歎道:“過去五叔從來對公司的事情都不關心的,可能是這次安家的血案對他的打擊太大,所以他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再不像過去那樣遊戲人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公司的業務上,想重振我們安家,儘快讓安家從低谷中走出來。”
  張揚漫不經心道:“也許他原來是裝的,現在才是真實的自己。”
  “你說什麼?”安語蘭不解道。
  你當我沒說,對了,你們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送你們去清臺山!”
  今天已經是年二十八,金凱越的生意還是十分火爆,在九十年代初,縣城老百姓還沒有外出吃年夜飯的習慣,都趕在年前聚會用餐,所以全都擠到一塊兒了,牛文強看到春節初一到初三沒什麼預定,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給員工放假。
  張揚來到他身邊歪著嘴笑道:“牛老闆忙著點錢呢?”
  牛文強樂呵呵道:“最近生意是不錯,不過到三十就清淡了,對了,要不要我給你安排年夜飯啊?”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想好了,今年去清台止過年,把劉支書的那片度假村給借下來,多帶些年貨過去,讓安老在那兒過個清淨年。”
  牛文強道:“鄉村野味倒也不錯,不過那裡好像沒什麼娛樂啊!”
  張揚無可奈何道:“政治任務,有條件要上,沒條件也要上。”正說著呢,電話又響丁,這次是李長宇打來的,李長宇剛剛返回江城,他今年離婚了,兩口子不可能在一起過年,兩個兒子不知被朱紅梅灌了什麼迷魂湯,也不打算跟老子一起過年,所以跟蘇老太一合計,也準備回春陽過年。
  張揚笑道:“那敢情好,你們啥時候過來,我準備準備,乾脆去清臺山過個團圓年。”山莊這麼大,閑著也閑著,把自己人聚在一起樂呵樂呵倒也不錯。
  李長宇愉快的司意了張揚的建議。
  張揚初步這麼一算,自己一大家子,安家,李長宇家,這過年的人數已經有十二個了,如果真能聚齊倒也熱鬧,他讓牛文強準備一些年貨,回頭一車拉到清臺山去。
  牛文強向遠處揮了揮手,現在已經提升保安經理的趙立武忙慌著跑了過來,他早就看到張揚跟牛文強站在一起說話,可是酒店有酒店的規矩,沒有老闆的吩咐,他是不敢隨便過來閒聊的,牛文強從盛世集團學來的那些管理經驗還是很有用的。
  他規規矩矩叫了聲牛總,然後又親切道:“三弟來了!”
  張揚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二哥穿上這身制服還很威風呢?”
  牛文強把去廚房準備菜地任務交給了趙立武,趙立武聽說今年要去讓裡過年,感覺有些詫異,不過既然是張揚做出了安排,他當然不會反對,現在他對這個外來的弟弟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主動道:“家裡我負責去說,每年都在家裡過年實在乏味的很,去山裡換換口味也好。”
  趙立武和張揚說話的時候,牛文強已經聯繫了杜宇峰、姜亮、趙新偉三個。張揚看到他們進來就明白今晚這場酒是免不了了,不由得苦笑道:“哥幾個今晚又準備喝啊?”
  杜宇峰笑道:“你還說呢,從你回春陽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咱們哥幾個連坐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是不是你這官當大了,不把弟兄們放在眼裡了。”
  趙新偉抱著一箱清江內貢附和道:“就是!”
  牛文強望著他懷裡的那箱內貢忍不住寒磣他道:“我說趙校長,咱好歹也是一國家幹部,這出手也忒大方了一點。我這兒有茅臺,咱不喝這個。”
  趙新偉白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這是窖藏三十年的原酒,比茅臺還金貴。”
  “那就嘗嘗!”
  一群人簇擁著張揚進了包司。
  牛文強專門去廚房安排了幾十特色菜,趙新偉擰開酒瓶的封蓋,一時間酒香四溢,飄蕩在空氣之中。倒入杯中酒色微微泛黃,他們幾個都是好酒之人,一看就知道是好酒,趙新偉得意道:“我從酒廠地窖裡搬出來的,哥幾個今天見識什麼叫有福同享了吧?”
  杜宇峰呸了一聲道:“真要是有福同享,你把你那位小情人給叫過來!”
  薑亮道:“咱們共產主義就該有福同享!”
  趙新偉瞪大眼睛道:“我靠,你們都什麼思想?齷齪,下流,卑鄙!牛總,他們說你呢!”
  牛文強當然知道趙新偉是想把自己給繞進去,他嘿嘿笑道:“誰知道說哪個王八蛋呢!”正說話的時候,小麗敲了敲房門,婷婷嫋嫋的走了進來,嬌滴滴道:“牛總,有幾道菜沒有,您看要不要換!”
  一群人轟然大笑起來,小麗不知道他們笑什麼,臉色通紅的站在那裡。

  牛文強尷尬的撓了撓頭皮,揚了揚手道:“這裡沒你事兒,你先出去,讓廚房看著辦!”
  小麗走後,趙新偉和杜宇峰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張揚歎了口氣道:“牛總也不大方,一點有福同享的觀念都沒有。”
  牛文強咬牙切齒道:“你倒是喜歡共用,你去把安家小姐喊下來,大家共用共用!”
  今兒也實在邪乎,說曹操曹操就到,牛文強話音沒落呢,安語晨就推門走了進來,所有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的看著牛文強,牛文強極其尷尬,他對安語晨可是相當的忌憚,拋開安家的財力不該,就是安語晨跟他單打獨鬥,也是分分鐘搞定的事情,剛才那話有些過了,安語晨當場翻臉也有可能。假如人家大耳刮子搧過來,估計在場的沒人向著他。
  安語晨把牛文強那句話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她佯裝沒有聽到,環視了一下眾人,目光最終落在張揚身上:“呵!吃飯也不叫我!師父,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她本以為張揚走了,可後來聽說他仍然留在這裡喝酒,所以就跟了過來。
  牛文強慌忙讓服務員在張揚身邊添了一把椅子。
  安語晨似笑非笑的看著牛文強道:“牛總真是健談啊!”
  牛文強謙虛道:“哪裡,哪裡……”
  安語晨補充道:“賤人的賤!”
  一群人同時哄笑起來,牛文強臉紅到了脖子根,當著眾人的面被小姑娘數落,很是沒有面子,他端起酒杯道:“那啥……過年了,咱們兄弟姐妹歡聚一堂,總結過去一年的成績也算是有得有失,咱們要肯定工作成績,認清自己的不足,回望過去,展望未來,爭取新年裡在過去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杜宇峰贊道:“麻痹的,到底是財政局長的兒子,有當官的天賦!”
  “幹!”
  “幹!”
  酒至半酣,薑亮和張揚單獨碰了一杯,低聲道:“謝謝!”
  張揚知道他所謝的是調動的事兒,張揚跟江城市公安為長田慶龍打了招呼,薑亮從春陽調動前往江城開發區分局的事兒已經定下來了,年後就可以去報到上班。
  張揚笑道:“小事一樁,以後姜哥要是發達了,別把我們這幫弟兄忘了。”
  其他人聽他這樣一說,也都過來給薑亮敬酒,薑亮感歎道:“都是為了孩子,其實在春陽混久了,也產生了感情,現在想到就快離開,心裡還真有些捨不得。”
  牛文強笑道:“大老爺們家別整得跟個娘們似的,江城才幾十公里的距離,開車一個小時就到了,人家張揚去了北京不一樣整天飛來飛去。”
  杜宇峰道:“那是人家心裡有牽掛!”
  安語晨故意問道:“我師父心裡牽掛誰呢?”
  杜宇峰嘿嘿笑了笑沒說話。
  趙新偉也跟著笑了笑。
  張揚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倆:“我靠,今兒非把話給我說明白了,我牽掛誰啊?”
  牛文強笑道:“我說兄弟,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事實就擺在眼前。”
  安語晨搖頭道:“我說牛總,你可別往我身上扯,我師父已經訂婚了!”
  聽到安語晨這句話,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安語晨看到眾人的表情,故作錯愕道:“你們還是他的好兄弟呢,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未婚妻叫麗芙,是個中法混血兒,漂亮著呢,家世顯赫,老爹是富得流油的石油商人。”
  張揚這下可被安語晨說中了要害,自己跟麗芙那點事兒壓根就是在香港做戲,為了完成國安任務所打得幌子,沒想到安語晨記這事兒記得那麼清楚,他尷尬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倆吹了!”
  一幫損友全都是一臉的不信任。
  張揚解釋道:“真吹了,我是一土老冒,她是一金絲雀,我倆不合適,看來我就是找一老家賊的命!”
  安語晨步步緊逼道:“誰是你的老家賊呢?”
  杜宇峰道:“當然是……秦……”說了半截他馬上住口道:“當我什麼都沒說過!”這廝著實可惡,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誰都知道他在說秦清。
  張揚抓起茶杯重重在桌上頓了頓:“就是你,來,換大杯,今兒我非幹翻你不可!”
  周圍人都跟著起哄。
  杜宇峰嘴上很硬氣:“誰怕誰啊!”可心裡明白自己可不是這廝的對手。
  安語晨雖然早就看出張揚和秦清之間有些曖昧,卻始終沒有證實,現在通過眾人悠悠之口,總算鬧明白了,張揚果然對秦清有想法,難怪他對五叔會這麼反感,想想自己的這個師父也真是多情,單單是她知道的就有楚嫣然、麗芙、秦清,難道他壓根就沒有專一的感情觀?
  安語晨小聲對張揚道:“我鄙視你,對感情不負責任,你不是一個好男人!”
  張揚又拿出一大杯:“誰還鄙視我啊?今晚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儘管鄙視我吧,我奉陪到底,那啥……還有誰?”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這幾日的連番奔波有些勞累,這一夜張揚睡得很沉,睡夢中,他仿佛看到楚嫣然、左曉睛、海蘭、顧佳彤、秦清全都墜入萬丈深淵,一個個尖叫著呼喊著他的名字,他伸出雙手拼命想去拉住她們,可是抓住這個就抓不住那個,他兩隻手拼命揮舞著,發出近乎絕望的嘶吼。
  猛然坐起身來,才發現外面天光已經大亮,他的身上滿是冷汗,張揚的胸口急促起伏著,他雙手捂住面孔,用力出了口氣,這才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暗叫壞了,昨天還答應安語晨今天一早送安老上清臺山,這下足足晚了一個小時。
  張揚匆匆洗了一個澡,還沒有換好衣服,房門就被急促地敲響了,外面響起安語晨憤憤然的聲音:“張揚,你還活著嗎?這麼大一男人,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張揚一邊穿衣服一邊回答道:“還不是你害得,我喝多了,等等啊,這就出去。”
  安老一家都已經準備好了,原本安語晨早就想去拽張揚起來,可安德恒阻止了她,讓張揚好好休息,反正他們今天也不急著上山。
  張揚滿臉歉意的走了出來,像今天這種睡過頭的情況很少發生在他的身上。
  安志遠笑眯眯看著他,老爺子今天的氣色比昨天好了許多,看來還是家鄉的風水養人。
  張揚取了汽車載著安老一家向清臺山駛去。
  或許是意識到了張揚對自己的冷落,安德恒今天坐在了後座,安語晨在副駕坐了,她閑著沒事就歪著腦袋看張揚,發現張揚今天顯得有些憔悴,這丫頭也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好奇道:“張揚,你怎麼今天顯得精神萎靡不振啊?”
  張揚不滿的看了她一眼:“老虎還有打眈的時候呢,我說,你有沒有禮貌,我是你師父曖!”
  “我從昨天晚上就決定了,你這人沒師德,以後我就叫你張揚,不叫你師父了!”安語晨振振有辭道。
  張揚打了個哈欠:“我靠,真頂不住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噩夢,大爺的,我還是犯困!”
  安德恒在後面道:“張主任,要不你休息,我來開!”
  張揚想了想,果然停下了汽車,和安德恒換了一個位置,安語晨也來到了後面,跟張揚一左一右扶著安老,安老的雙眼始終看著窗外,望著家鄉的景色,他悲愴的目光終於生出了些許的溫暖,人在最悲痛傷心的時候,唯有家鄉和親人才能帶給自己這種慰藉。
  安老對於家鄉的眷戀,猶如張揚偶爾會想起大隋朝,他是個孤兒,打記事起就跟在師丈身邊學習武功醫術,師父死後,他才走出山野前往長安,在那裡他聲名鵲起,宛如彗星般崛起于杏林之中,張揚想起自己風光無限的時候,雖然做不到醒掌天下權,可是醉臥美人膝卻是每天必須修習的功課,想起過去的放縱和瀟灑,聯想到現在的糾結和矛盾,張大官人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時代的不同造成了感情觀的不同,自己在這一年代畢竟還是一個異類,想要在這個時代混的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就不能和這個時代相抗衡,可也不能盲目適應這個時代的準則,他要走出具有自己特色的一條道路,這和國家的大政方針還是相符的。
  安德恒的車技不錯,在緊慢十八盤上彎道技術展示的淋漓盡致,張揚發現這廝還是有很多優點的,成熟穩重,事業有成,英俊多金,身懷武功,車技還那麼好,可越是如此,張大官人越是感到不爽,這是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啊,他顯然對秦清產生了覬覦之心,張揚默默下定決心,咱們共產黨人絕不給資本家的後代任何機會,他要保護秦清,避免資產階級思想對咱們共產黨女幹部的腐蝕和誘惑,從根本上杜絕這種可能性的方法,就是及早對秦清下手,從心靈和身體上雙重征服她,想到這裡,張大官人的唇角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絲陰險的笑意。
  一直觀察他的安語晨驚聲道:“張揚,你笑得好陰險啊!”
  “有嗎?”
  坐在中間的安老居然點了點頭。
  張揚安排安家入住的地方就是上清河村後面建起的山莊,老支書劉傳魁原本聽說安志遠一家要來過年,還是表現的很抗拒的,不過他也不好意思拂了張揚的面子,專門讓人收拾好了,每個房間內的土炕也燒得滾熱,反正他堅持不露面,免得跟安家人發生聯繫,殺父之仇啊!老支書雖然是共產黨員,也無法做到以德報怨的胸懷,可他這個殺父之仇也都是上代的事情,真要是算在安志遠的頭上也有些牽強。
  安老對居住環境表示滿意,坐在院子裡可以看到巍峨聳立的青雲峰,這裡就是他的故土,眼前的景物如此親切如此真實,把安老安頓好了,張揚從車上卸下年貨,他還要返回縣城去,明天帶著家人和李長宇一家匯合後一起過來。
  安語晨對這座農家院落頗感興趣,東看看西瞧瞧,到處轉了一遍,方才回到張揚身邊道:“我們先在這裡住著,對了,吃飯怎麼解決?”
  張揚笑道:“我跟劉大柱說過了,待會兒他就過來做飯!”
  說話的時候劉大柱已經走了進來,他向張揚熱情的招呼道:“張主任來了,安小姐來了!”劉大柱跟著張揚去北京後,眼界開闊了不少,再不像過去那樣對安家抱有盲目的仇恨,他也懂得上代人的恩怨早就已經過去,現在都九十年代了,國家提倡安定團結,一切都以經濟發展為主,安家能夠給清臺山帶來投資,帶來經濟效益,改變家鄉的貧困面貌,劉大柱作為家鄉人應該拿出高姿態,這就叫胸懷。
  張揚又向劉大柱親口交代了一遍,讓他一定要照顧好安家的衣食住行,劉大柱點了點頭道:“張主任放心,你交給我的事情,我一定盡心盡力的完成!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劉大柱是個懂得感恩的人,如果不是張揚,他現在還窩在這山溝溝裡面呢,是張揚帶他去了北京,成為農家小院的廚師長,有了一筆讓鄉親們羡慕不已的收入,今年回家還專門給家裡添了一台彩色電視機,衣錦榮歸不外乎如此,連他爹劉傳魁也因此感到得意,提起兒子,現在最常掛在嘴上的話就是,這犢子還真有些本事。

卷二 第125章 痛並快樂著
  李長宇在年三十的下午才抵達春陽,這時候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雪,張揚在下雪前已經讓二哥趙立武開了輛商務把家裡人先送了過去,他一個人留下等李長宇過來。
  李長宇開的是一輛江城市政府的桑塔納,他也沒想到半路上會下起雪來,從車上下來,凍得直搓手:“張揚,上午在市里開了一個團拜會,所以才來晚了!”
  張揚樂呵呵點了點頭,從李長宇的這句話已經聽出來了,李副市長又開始參加市高層領導的政治活動了,這是一個可喜的現象。
  他伸頭跟裡面的蘇老太和葛春麗打了個招呼,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三菱吉普道:“還是開吉普車去吧,下雪了,還是開四驅車安全。”
  李長宇一家把東西收拾出來,上了吉普車。
  這吉普車是張揚從趙新偉的博偉修車廠臨時借出來用的,車況很好,最適合跑雪地山路。
  葛春麗和蘇老太相處的極其融洽,妯娌兩個聊個沒完不時發出歡聲笑語。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向李長宇道:“李叔,聽說你官復原職了?”
  李長宇淡淡笑了笑,他輕聲道:“多虧了顧書記……也多虧了你!”李長宇毫不掩飾對張揚的感謝。
  張揚笑道:“咱們一家人還客氣什麼!”一句話說得李長宇心裡暖烘烘的。
  李長宇點了點頭,望著窗外飄飛的雪花,低聲道:“有沒有興趣回江城工作啊?”
  張揚微微一怔,內心一陣欣喜,看來李長宇是要論功行賞了,他在駐京辦雖然混得道遙自在,可畢竟那單位體現不出權力的威勢,張大官人找不到任何當官的快感,他想要進一步提升,他想要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於是忙不迭的點頭。
  李長宇道:“我想調你去江城旅遊局市場開發處,主管江城旅遊局旅遊開發工作。這方面你業務比較熟練,上手相對容易。”
  “旅遊局市場開發處啊!”張大官人聽到這個單位多少有些失望,春陽旅遊局的情況他是清楚的,壓根就是一草台班子,人浮於事,清水衙門,平時連年終獎都發不出來。想來江城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江城根本算不上旅遊城市,每年來這裡旅遊的基本上都是過路客,你想想,誰會專程來一個污染嚴重的重工業基地旅遊啊?
  李長宇看出張揚的失落,微笑道:“以後發展旅遊將會是江城的重中之重,你不要小看旅遊開發。”
  “我沒小看,我早就知道,沒難度的工作你也不會交給我去幹,誰讓咱有能力來著!”這廝從沒有謙虛的時候。
  李長宇哈哈大笑起來。
  後座的葛春麗笑道:“張揚,旅遊局可是個美女如雲的地方,你去了那裡豈不是如魚得水!”
  李長宇笑道:“春麗,你可別教壞他,我讓他去做工作,可不是讓他去談情說愛的!”
  雪越下越大,張揚不敢說話分神,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的路面上,因為下雪車速緩慢,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才來到山莊。
  山莊大門上掛了兩串紅燈籠,給山莊平添了幾分節日的氣氛,張揚一家人已經到了,趙鐵生徐立華在那裡準備年貨,趙靜看到車來了,蹦蹦跳跳的迎了上來,李長宇一下車,就親切的叫道:“乾爹!”
  李長宇哈哈大笑,葛春麗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給趙靜,趙靜又甜甜叫了一聲:“乾媽!”
  一群人全都笑了起來,葛春麗雖然見慣了場面,臉卻不由得有些紅了,她和李長宇還沒有名份,聽到趙靜這樣稱呼心裡又是開心又是害羞。
  徐立華走過來把蘇老太手挽手迎了進去。
  趙鐵生只是一個普通工人,知道今天來的都是大人物,連話都不會說了,只知道站著傻笑。
  安德恒打著傘,推著安老正在外面賞雪。李長宇主動向安老走去,來到安老面前蹲下,握住安老瘦削的雙手道:“安老!還記得我嗎?”
  安志遠微笑點頭:“李副市長!”
  李長宇道:“來這裡過年就是一家人,你叫我長宇就行!”
  眾人家暄的時候,安語晨來到張揚的後面冷不防在他腰眼上給了一拳,打的張揚差點岔氣,怒道:“丫頭,你有毛病啊!”
  安語晨低聲道:“說好了不要驚動官方的。你倒好,把江城常務副市長都弄來了!”
  張揚笑道:“他是我妹妹的乾爹,也是自家人!”
  “對你是自家人,對我們來說就是官!”安語晨有些氣不順。
  兩人說話的時候,蘇老太和徐立華站在遠處盯著看,安語晨馬上感覺到兩位長輩對自己充滿挑剔的眼神,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張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拖著她來到蘇老太和徐立華的面前,笑道:“蘇大娘,媽!我給你們介紹!”
  蘇老太笑得很勉強:“不用介紹,我認識,印象很深……我去廚房做飯!”
  徐立華也笑了笑轉身跟著走了。
  安語晨櫻唇不由得撅了起來,氣得在雪地上跺了跺腳道:“至於嗎?一個個看我都充滿了厭惡,好像我坑了你似的!”
  張揚嬉皮笑臉的看著她。
  安語晨怒道:“看!看!看個屁啊!你有什麼好啊,一個個當你寶貝似的,我才看不上你呢!”
  “丫頭。不對啊,咱倆是師徒,你怎麼會往這方面聯繫?”
  安語晨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俏臉紅的更加厲害,扭頭向爺爺那邊跑了過去。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將整個山野染白,安語晨出生在香港,還從沒有在雪花飛舞中過過春節,整個人興奮的就像一個小孩子,這也是她在安家血案發生之後最開心的一次。李長宇和安老在房內聊天,安德恒則和趙立軍、趙立武、趙鐵生三個打起了麻將。如果不是特定的環境特定的時間,誰也不能相信,一位家產億萬的香港富家子會和三個一窮二白的工人階級打麻將。
  蘇老太帶著徐立華和葛春麗兩個在廚房裡忙活。張揚則帶著童心未泯的趙靜和安語晨在院子中間堆起了雪人。
  望著天空中翩翩飛舞的雪花,聞著廚房內飄來的陣陣誘人的香氣,聽著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張揚第一次有了融入這個時代的感覺。
  開飯之前,張揚把一串長紅從門口一直拖到院子中央,然後點燃,熱烈的鞭炮聲響徹在空寂的山莊中,安語晨和趙靜同時發出歡呼,她們拽著張揚的手臂,把張揚給拖倒在雪地上,然後抓起雪球向張揚的身上砸去。
  張揚發出孩子般歡快的笑聲,他在地上沾了一身的雪。
  直到徐立華過來叫他們,方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徐立華微笑著不無嗔怪道:“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快,進屋吃飯!”
  十二個人圍著大圓桌坐下,真是其樂融融。安老作為長輩,給每個人都派發了一個紅包,當然紅包的厚薄還是有所不同的,要數張揚、安語晨、趙靜三個小字輩的最厚,張揚捏了捏,乖乖裡格隆,裡面至少有一萬港幣。這是壓歲錢,張大官人收的心安理得。
  辭舊迎新之際,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對李長宇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從低谷爬起,意味著他仕途第二春的到來,對趙家人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們和張揚關係的改善,意味著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對安家人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們可以忘記過去的悲傷,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對張揚來說,新年意味著他將從副科轉成正科,從北京回到江城,他將會走向一個新的工作崗位。新年對每個人的意義都不同,可是每個人的心中都在希冀著新的一年會變得越來越好。
  這場家宴一直進行到晚上十點,然後電話聲就開始此起彼伏,最忙的要數李長宇和張揚,一個是煥發第二春的常務副市長,一個是春陽政界紅得發紫的駐京辦主任,拜年的電話自然少不了。
  兩人為了避免干擾別人說話,都很自覺的走到別處接電話,張揚乾脆來到院子裡。雪已經停了,站在雪地中接電話的感覺很爽,張揚不但要接電話。很多電話還是必須要打的,比如乾媽羅慧甯那裡,比如省委書記顧允知那裡,又比如秦清的父親秦傳良那裡,楚嫣然的外公楚鎮南那裡,這全都是需要照顧到的。
  不過有些電話很好打,有些電話根本沒辦法打進去,羅慧寧的電話很少人知道。秦傳良家裡的電話很少有人打。所以一打就通。
  顧允知和楚鎮南的電話就成了熱線,無時無刻不處於占線之中。
  張揚沒奈何只能曲線拜年,首先打給了顧佳彤,顧佳彤聽說他想給父親拜年電話始終打不進來,不禁笑了起來,原來顧允知讓她把家裡的電話給拔了,他懶得麻煩,顧佳彤輕聲道:“你別忙了,回頭我替你給他拜年!你現在在哪兒?”
  張揚這才把自己在山莊過年的事情跟顧佳彤說了,顧佳彤聽得悠然神往,上次在山莊的經歷讓她記憶猶新,她恨不能此時也在張揚的身邊跟他一起過年。
  兩人又說了幾句情話,顧佳彤這才依依不捨得把電話掛上。
  張揚又撥通了楚嫣然的電話,做男人真是辛苦。做一個受諸多美眉歡迎的男人更是苦上加苦!楚鎮南和顧允知的情況恰巧相反,老爺子這一晚上都在接老戰友和過去部下的電話,忙的不亦樂乎,張揚的電話自然很難打進去。
  楚嫣然這段時間一直都留在靜安照顧外公,不過平時和張揚的電話聯絡也從未中斷過,她拿著手機跑到外公身邊,不由分說的把他的電話給掛了,然後把手機放在外公耳旁。
  楚鎮南看到她這幅情景已經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的了,張揚的聲音已經從電話中傳來:“老首長,我給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楚鎮南樂得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幫我給你家人帶個好,什麼時候有空再來靜安做客,我身體好多了,能陪你喝兩杯了。”
  楚嫣然一旁嬌嗔道:“你還敢喝酒,老楚同志,你還要不要性命啊!”
  張揚詢問了一下楚鎮南的身體近況,確信他已經就快康復,楚嫣然原本有滿腹的話兒想跟張揚說,可是當著外公的面畢竟不方便,輕聲道:“你幫我問候叔叔阿姨新年快樂!”
  這時候剛巧徐立華從房內出來,張揚笑眯眯道:“你等著啊!”
  他來到徐立華身邊,把電話交給了母親。對著裡面說了一聲:“嫣然,這是我媽!”
  楚嫣然雖然隔著這麼遠,可也羞得臉都紅了,一顆芳心怦怦直跳,猶豫了一下。方才鼓足勇氣,柔聲道:“阿姨新年好!”
  “噯!姑娘,你好,幫我問候你全家新年好!”不知為何,徐立華聽著楚嫣然的聲音打心底感到舒服。
  張揚接過電話,走到一邊,楚嫣然聽出是他。方才小聲啐道:“壞死了,以後不理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卻是甜絲絲的,張揚這樣做是不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正牌女友的身份。
  零時已經到了,鞭炮聲震耳欲聾,他們已經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只能掛上了電話。
  趙立武和趙立軍兩個也來到院子裡點燃了長紅,張揚合上電話,深深吸了一口氣。硝煙的味道充滿了說不出的喜慶,明年對他而言應該會越來越好。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張揚接通電話,裡面響起一個熟悉而又顯得有些陌生的聲音:“新年快樂!”
  張揚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一般愣在那裡,這聲音的主人竟然是海蘭,他足足愣了半分鐘,方才道:“新年快樂!你……現在還好嗎?”
  海蘭的笑聲明快而歡樂:“我很好,張揚!希望我的這個祝福能夠讓你快樂!”
  “我想你!”
  “一樣!”
  “你快樂嗎?”
  “嗯,做回自己才是真正的快樂!”
  雪不知何時又悄悄飄落下來,海蘭已經掛上了電話,張揚猶自拿著電話靜靜站在雪中,也許海蘭從出走的那一刻已經想好以後要走的路,她仍然要選擇屬於自己的人生,張揚展開手掌。一片雪花悠悠蕩蕩落在他的掌心。很快就被他掌心的熱力所融化,晶瑩水滴在掌心中搖曳蕩漾,就像是一顆來自天上的眼淚……
  初一的清晨山莊來了第一位訪客,讓張揚有些意外的是,這位訪客居然是秦清,她開了一輛縣政府的豐田普拉多,普通的車輛很難應付雪後的山地。
  也許因為是春節的緣故,秦清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深藍色牛仔襟,黑色登山鞋,高挑的身姿並沒有因為厚重的衣服顯出任何的聊腫,步履間依然是那麼輕盈。她之所以一大早過來。是專程給安老拜年的,雖然說這次安老運鄉過年不希望有任何的官方介入,可是身為春陽的父母官。秦清必須要盡好地主之誼,在新的一年裡儘快恢復清臺山的旅遊開發工程,把失去的時間趕回來。
  張揚本想迎上去,可安德恒再次捷足先登了,氣得張大官人直翻白眼。
  秦清本來拜年的物件就是安老,所以只走向遠處的張揚笑了笑,然後就和安德恒談笑著並肩走入房內。
  張大官人很生氣,原本秦清的出現是讓他感到驚喜的,可秦清對自己的淡漠,讓張揚感到惱火,他更加認定安德恒不是個好東西,麻痹的居然敢跟我搶!
  趙靜走了過來,看到他神情不善,好奇道:“幹嘛這是?大過年的誰招你惹你了?”
  張揚心煩意亂道:“小丫片子,礙你什麼事了,一邊呆著去!”
  赴靜撅起嘴唇道:“把手機給我用用!”張揚把電話交給她。在地上握了一個雪球,瞄準秦清的吉普車,用力砸了過擊,以此發洩內心中的不滿。

  秦清在裡面聊的時間並不久,出來的時候,正看到張揚拿她的吉普車當靶子呢,咬著下唇,強忍住笑:“小張,你這是幹嘛呢?”
  張揚揮舞了一下手臂道:“幫你看車呢,怕那些野鳥啄花了你的車漆!”又是一個雪球扔了出去,兩隻在雪地覓食的山鳥撲閃著翅膀飛了出去。
  秦清道:“我還要去朱小橋村探望幾個困難戶,你認不認得路?”
  張揚看了看秦清:“沒帶電視臺下作人員過來?”按照常規這中探望往往是要上新聞的。
  秦清笑道:“探望一下何必要上新聞,朱小橋村有幾位老烈屬,家庭生活很困難。我帶了些慰問品過來!”
  張揚點了占頭,他在黑山子鄉工作了一段時間,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朱小橋村距離這裡還有十多裡路,雖然開車距離不遠,可都是山路,加上雪後道路濕滑,還是有人帶路安全一點。
  他們啟動車,安德恒從房內追了出來,他拉開車門把一個紙袋扔到後座上,然後笑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秦清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當時拒絕。
  吉普車開出上清河村,張揚抓起那個紙袋,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件貂皮大衣。不禁怪笑了一聲道:“送你衣服呢!”
  秦清哦了一聲,並沒有其它的表示,張揚這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難道她打算收下嗎?低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是國家幹部,共產黨員。被腐蝕都是從一點一滴開始的。”
  秦清笑道:“這件貂皮大衣至少七萬塊,可不是一點一滴!”
  “那就更不能收了,否則以後豈不是落人話柄?”
  秦清心中暗笑,可嘴上卻道:“收不收是我的問題,好像跟你沒有關係吧?”
  張大官人是醋浪滔天,他歎了口氣道:“我是好心提醒你,黨告訴我們,對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溫暖,我是想給你溫暖來著!”
  “好像沒那必要,我也不缺溫暖,真要是覺著冷,我就把貂皮大衣給穿上……”秦清說話的時候發現前面沒有路了:“喂!這是哪兒?”
  張揚剛才只顧著說話,卻忘了觀察道路,他向四周看了看到處起是白茫茫的一片,還真分不清這是哪兒,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尋找了一下青雲峰的方向,指了指左面道:“應該是這條路!”
  秦清讓他上車,放緩車速向左邊的小路駛去,天空中又開始下雪,她不得不打開雨刮器,前方的景物變得赫來越模糊,道路也變得越來越難走,秦清不敢繼經往前開了:“好像不太對。你認不認得路啊?”
  “過去認得,這一下雪,到處都芝白茫茫一片,我也糊塗了,別急,我打個電話問問!”張揚去摸懷裡的電話,這才想起電話被趙靜給借去用了。剛才走得匆忙忘了問她要回來了。
  秦清歎了口氣道:“我電話也沒電了!”
  張揚道:“沒事兒,咱們掉頭沿著車輪印回去。”
  道路狹窄根本不可能掉頭,秦清搖了搖頭。只能向前嘗試著開一段距離尋找相對開闊的地方好給車調頭。又開了大約半裡路總算找到一片平地,秦清小心的把車輛調頭,可倒車的時候,汽車卻陷入一個雪坑之中,雪坑很深,四輪不停打滑,四驅也暫時失去了作用。張揚推開車門跳了下去:“我來推!”他自問力量應該能夠掀得起這輛吉普車。
  秦清關切道:“你小心一些!”
  張揚點了點頭,來到車後,踏了踏腳下的雪地,確信雪下是實地,這才雙手抵住車屁股道:“我說開始,你就加油門!”
  秦清點了點頭。
  張大官人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內力彙集在雙臂之上,大吼一聲:“起!”
  秦清把油門踩到最底,張大官人全力一推,兩股力量的同時作用下,吉普車倏然從雪坑中竄了出去,可惜這兩股推力彙集在一起實在太大,遠遠超出秦清的估計,秦清雖然及時踩住刹車。吉普車仍然向前方的雪坡竄了下去,四輪在急刹下抱死,吉普車顛簸著向雪坡下沖去。
  張揚大驚失色,我靠!這還了得,自己一用力竟然把美人兒縣長送到了山下。他驚慌失措的向下追趕。
  秦清身在車內,更是驚心動魄,一張俏臉嚇得煞白,吉普車高速向雪坡下沖去,她竭力控制方向,躲過雪坡上生長的粗大樹木,車身在雪坡上顛簸行進,樹幹與車身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嘎嘎聲,反光鏡在衝撞中不翼而飛。吉普車下沖五十米左右,終於完全失去了控制,翻滾著向雪坡下滾去。
  張揚騰空躍起,在雪地上飛掠而起,然而他仍然無法追趕上這輛失控的吉普車。
  吉普車終於滾到了穀底,張揚追到車前的時候,發現秦清趴在方向盤上,安全氣囊也已經打開了,不知她是死是活,張揚抓住車門全力拽開,解開安全帶,想把秦清從裡面報出來,可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沒等張大官人做出反應,吉普車就向下沉去。
  張揚搶在吉普車沉下之前把秦清抱了出來,可這也影響了他逃離的速度,他緊隨著吉普車墜入這個足有七米深的縫隙。
  秦清被這次的震動驚醒,緩緩睜開雙目,眼前的景物有些朦朧,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她夢囈般道:“這是哪裡?我……還活著嗎?”
  張揚笑道:“傻丫頭,當然活著!”
  秦清居然沒有對他的稱呼表示異議,輕聲道:“你放下我再說!”張揚把秦清放下。秦清望著不遠處夾在縫隙中嚴重變形的吉普車不禁歎了一口氣。
  張揚道:“這吉普車只能等以後再來拖出去了,我們先離開這兒!”
  秦清點了點頭,剛才翻車的時候,她扭傷了腳踝,一瘸一拐的來到車前,從車內拿出一些比較重要的物品,手機這麼一摔,螢幕都不亮了,最讓張大官人不爽的是,她居然把安德恒送給她的那件貂皮大衣也帶上了。
  右前方似乎有光亮透出,張揚於是放棄了背著秦清爬上去的打算,秦清雖然走得艱難,卻拒絕讓張揚背負自己,走了兩步,足踝的疼痛實在忍受不了,只能停在那裡休息。
  張揚轉過身去,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扛了起來。
  秦清紅著俏臉在他肩頭捶了一記:“放我下來!”
  “別逞能!乖!”這廝今天膽子出奇的大,居然伸手在美人兒縣長豐滿的翹臀上輕輕拍了一記,秦清咬了咬櫻唇,一顆芳心卻沒有絲毫的怒意,也許因為這裡只有他們兩個,所以秦清第一次表現的如此順從,默許了這廝的放肆。
  越往前走似乎溫度越高,張揚有些奇怪,頭頂雪花仍然在不斷飄落,可走在這穀底裂縫之中竟然開始有些冒汗。
  秦清道:“你放我下來,這樣我喘不過氣來了!”
  張揚笑道:“放下你就怕你不聽話……”話沒有說完,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秦清壓在他的身上,幸好有他墊著不至於摔傷,沒等他們兩人搞清楚怎麼回事,已經沿著濕滑的斜坡滑了下去,同時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水潭之中。
  潭水清澈,水面上飄著淡淡的薄霧,這是升騰的水汽形成,有六七處泉眼不停向外冒著熱水,看起來潭水好像滾沸了一般,其實溫度也就是四十多度。想不到兩人無意中竟然墜入了清臺山的一片溫泉群,這裡被當地人稱為怪泉,因為地勢偏僻,道路難行,平時很少有人到這裡來,而且當地有個傳說,說這片溫泉水都是閻王爺噴出的口水,沾上很不吉利,所以平時山裡人都躲開這裡,今天是大年初一,而且風雪這麼大更不會有人到來。
  張揚和秦清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沾滿水之後十分沉重,他和秦清遊到岸邊。天空中雪花不斷飄舞,身體卻泡在翻滾的溫泉水之中,此情此景實在浪漫到了極點,秦清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幾乎忘記了腳踝的疼痛。欣喜道:“過去只是聽說過日本的北海道可以邊泡溫泉邊欣賞雪景,想不到清臺山就擁有這樣的景色。”
  張揚笑眯眯道:“在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你一起洗!”
  這廝著實可恨,秦清一張俏臉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被熱氣所蒸騰,紅撲撲的異常可愛,張揚笑道:“天賜良機,咱倆是不是享受一下這溫泉水?”
  秦清啐道:“我警告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否則我……”
  旁邊沒有外人,張揚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否則怎樣?”他向秦清湊了過去。
  秦清向後退卻,一顆芳心怦怦直跳,黑長而蜷曲的睫毛宛如風中蝴蝶翅膀般不斷顫抖:“你走開!”這句話虛弱無力到了極點,連秦清自己都覺著這不像是拒絕,倒像是勾引。
  張大官人望著水淋淋的美人兒縣長,心中的欲火被溫泉水蒸騰的急劇加溫,他抓住秦清的手臂,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秦清似乎也被這溫熱的泉水把頭腦蒸發的迷迷糊糊的,被他緊緊抱在懷中,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抗。櫻唇就已經張揚吻住,張揚的吻很溫柔,秦清在他的親吻下變得不是那麼緊張,櫻唇微微開啟,迎合著他的親吻。意亂情迷中,張揚脫下了秦清的衣服,她的肌膚象牙般白嫩,宛如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月光,這雪白的胴體,白嫩而充滿肉感,對張揚擁有著無盡的誘惑,張揚三下五除二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當秦清意識到兩人已經完全赤裸的時候,張大官人已經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他抱起秦清的嬌軀來到水邊的石板上,親吻著她的秀髮,眼睛,鼻翼,櫻唇,沿著她曲線誘人的的頸部一直親吻下去,秦清感覺到整個人仿佛被他的吻麻醉了,想要抗拒可甚至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已經失去,她所能做的就是緊緊併攏那雙晶瑩修長的美腿,而張揚輕易就分開了她們,他將自己堅挺的部分猛然刺入了秦清的身體,秦清的嬌軀猛然痙攣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抱緊了張揚,十指深深掐入張揚堅實的背脊之中,秀眉緊緊顰起,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和飽脹感從雙腿之間蔓延到她的全身。
  張揚從秦清的表情意識到了什麼,他深情的吻住秦清的嘴唇,秦清的嘴唇顫抖了一下,鼻翼因為他的動作,而劇烈的噏動起來,忽然張開櫻唇,用整齊的貝齒咬住了張揚的嘴唇,輕輕的。黑長的睫毛閃動了一下,明澈的美眸中籠罩著一層如煙似霧的水汽。
  張揚又吻了她一下,秦清修長的玉腿勾住了他的小腿:“你……是不是蓄謀已久?”
  張揚聲音低柔道:“不錯,我蓄謀已久,從我見到你第一天起,我便等待著這一刻,我喜歡你,我要你成為我的女人,我要完完全全的佔據你的身心!”
  秦清感到體內一股熱力在膨脹,這廝變得越來越興奮,她捧住張揚的臉,深情凝望著他,目光卻一點點軟化,隨之軟化的還有她的嬌軀。
  升騰的煙霧讓這裡的一切看起來宛如仙境,碧波蕩漾的溫泉水旁,兩具赤裸的軀體在忘情纏綿著,在秦清淒豔哀婉的呻吟聲中,張揚的情欲達到了巔峰。他將對秦清所有的思念,深愛全都傾泄出去,如此暢快,如此霸道。秦清的四肢緊緊纏繞著張揚,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女人……
  張大官人利用枯枝烘乾了他們的衣服,秦清的那件羽絨服一時半會兒沒法弄幹。安德恒送的那件貂皮大衣自然派上了用場。
  對秦清來說改變只是刹那,卻又成為永恆。從這刻起,她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女人。張揚的女人。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之後,她第一個結論就是張揚居心叵測,自從安德恒出現,這傢伙似乎趕到了一種危機感。他對自己產生了強烈的佔有欲。
  張揚對此供認不諱:“嗯,我看到他跟個哈巴狗一樣跟著你,打心底就煩,所以我對你就產生了那啥……的念想……”
  “你好卑鄙!”
  張大官人深情款款的撫摸著秦清濕漉漉的秀髮道:“我甚至想過給你下藥!”
  秦清瞪圓了美眸:“你還算人嗎?你還是共產黨員嗎?”
  “共產黨員也有七情六欲,秦清,其實我許了個新年願望!”
  秦清看著他。
  “我希望早日撕掉你領導幹部刻意經營的假面,幫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秦清俏臉羞得又紅了起來,啐道:“無恥!”可心中卻明白,今天自己在他的面前幾乎沒有像樣的防禦,否則怎能讓他輕易得逞。望著石板上的櫻櫻落紅,秦清嬌羞難耐,她從溫泉中捧起泉水想要洗淨上面的痕跡,可是無論怎樣沖洗,那血色似乎已經滲透到石板中去,怎樣都無法洗淨。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秦清啐道:“你還笑,都是你害慘了我!”
  張揚拍了拍那塊石板道:“以後我把這塊石板豎起來,立在這裡當紀念碑。上面寫著秦縣長失身紀念碑!”
  “混蛋!”秦清說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說歸說,也不至於把自己的隱私昭告天下,他把石板翻轉過來,這石板至少有半噸重,普通人肯定是無法掀開的,自然無法發現石板後暗藏的秘密。
  雪沒有停歇的跡象,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這裡,兩人沿著這道峽谷,向上清河村的方向走去。
  秦清走路還顯得有些艱難,張揚關切道:“腳還疼?”
  秦清搖了搖頭,充滿羞赧道:“還不是你害得!”
  張揚這才明白,呵呵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上來,我為秦縣長效犬馬之勞!”

  秦清這次沒有跟他客氣,摟住他的脖子讓他背起自己,俏臉貼在張揚的頸後,芳心中溫暖無比。
  張揚背著秦清在雪野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漫天飛著大雪,密密層層,近處還能看清是雪花,稍遠一點雪花織成無邊無際的雪紗,籠罩著山嶺樹木,朦朦朧朧,再遠一些就變成迷朦的雪霧,白茫茫的,天連著地,地連著天,什麼都看不見。
  張揚最開始的時候還能分出青雲峰的方向,可越走雪越大,已經看不清作為路標的青雲峰,他的體力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這樣漫無目的的走下去也不是辦法,更倒楣的是,他的手機忘拿了,而秦清的手機又已經沒電。沒有辦法和他人取得聯繫。
  張揚開始有些後悔了,剛才就不該離開那片溫泉,至少那裡的溫度很高,覺得冷了可以和美人兒縣長去溫泉裡好好泡一泡,順便浪漫一下,運動一下。也好過在這冰天雪地的山野裡漫無目的的行走。
  “累嗎?”秦清關切道,和張揚突破這最後一層屏障之後,她變得溫柔了許多。
  張揚搖了搖頭,低聲道:“咱們好像迷路了!”
  秦清用雙手捂住張揚凍得發紅的耳朵,輕聲道:“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雪再說!”
  張揚點了點頭,向前方的樹林中繼續走去。走了半個多小時,方才在林中找到一間小小的木屋,過去應該是守林員居住的地方,木屋的房門被鎖死,門鎖也已經鏽跡斑斑,看得出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張揚放下秦清。左手抓住門鎖用力一扭,立時將門鎖扭斷。
  秦清不由得砸舌,張揚就算不當官,去當賊一樣會幹得很出色。
  木屋許久沒有清掃過,裡面積滿灰塵,屋子裡只有一張小方桌,一把就快散架的椅子還有一張木板床,床上積了厚厚的灰塵,張揚把床板翻轉過來。用衛生紙擦乾淨了,說起這衛生紙還是秦清在離開吉普車的時候想起帶的,張揚擦床板的時候不禁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你帶衛生紙出來是不是早就料到咱倆會那啥……”
  秦清素來端莊慣了,今天不但被張揚奪去了貞操,而且這廝說話也是越來越放肆。俏臉不禁紅了起來,啐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不再跟你說話。”
  張揚笑了一聲,果然不敢繼續胡說。
  他在床下找了柄斧子,向秦清道:“你在小屋裡等我,我出去砍點劈柴生火取暖!”
  秦清點了點頭,劈柴就堆在小木屋旁邊。她雖然有主見,可畢竟是個女人,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不敢離開張揚太遠,這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讓張揚很是享受。
  沒多久張揚便抱著劈柴進來,他們離開的時候帶了火機,利用廢紙成功把一堆篝火在小屋泥地上裡點燃了,木料很乾燥,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火燒的很旺,張揚不時往火裡添進些木材。秦清仍坐在床上,呆呆的望著火焰出神,她仍然在想著今天生在溫泉的一幕。木屋裡很快暖和了起來,濕氣和寒氣被逼退了,秦清解下腦後盤起的髮髻,黑長秀髮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她把頭髮披散在胸前,來到篝火旁,把凍得硬邦邦的羽絨服湊近篝火旁烘烤,火光映紅了秦清明霞般嬌豔的俏臉,張揚癡癡看著她,輕聲道:“秦清,你真美!”
  秦清含羞垂下頭去,旋即又抬起頭來,小聲道:“張揚,我們倆的事情,能不能暫時不要公開?”
  張揚明知故問道:“什麼事兒?”
  秦清紅著臉道:“你知道的。”
  對張揚而言,他顯然是想暫時對這段感情保密的,畢竟如果公開這件事,對其它愛他的人不啻是個深重的打擊,張大官人內心中並沒有腳踏幾隻船的概念,他只是認為自己應該能者多勞。他有些奇怪為何秦清在和自己發生親密接觸之後,仍然不願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難道她是害怕影響她和自己的仕途?
  秦清道:“我現在還在春陽做代縣長,我們的關係如果被別人知道一定會說三道四,而且……”秦清欲言又止。
  張揚低聲追問道:“什麼?”
  秦清道:“當年我曾經發過誓,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所以……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張揚還以為什麼要緊事,微笑道:“秦清,其實我對那一紙婚書根本不在乎,只要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那些東西!”這廝根本是為自己的花心找藉口。
  秦清何其聰穎的人物,雖然今天經歷了人生最為重要的階段,可是對張揚的甜言蜜語還是有明辨是非得能力的,她輕聲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愛的未必是我!”
  “我說你能不能別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秦清淡然笑道:“張揚,你以為我不瞭解你嗎?我既然選擇把自己交給你,就已經想透了一切,婚姻帶給我的只有痛苦的回憶,我害怕婚姻,我之所以把自己交給你,並非走出於對你的感激,也不是受了你的蠱惑,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秦清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而且微微顫抖了起來。張揚內心一陣激蕩,他深情凝望著秦清。秦清卻默默坐回小床上,張揚向火堆裡添了幾塊劈柴,來到秦清身邊依著她坐下。篝火越燒越旺,小木屋被映得紅彤彤的。
  他們的身上臉上都有些發燙,外面雪下得越來越大,只聽到雪花落在樹枝上簌簌的聲響。張揚輕輕一拉秦清,讓她偎依在自己的懷裡,秦清閉上眼睛。慢慢仰起頭,櫻唇微微啟開,這是對張揚的暗示和鼓勵,張揚渾身的熱血重新起來,把她摟進懷裡,深深的親吻她。他的手褪去秦清身上的貂皮大衣,把她從其中解放出來,秦清皎潔的玉體躺在貂裘之上,如此無瑕如此美麗。張揚迅速脫去全身的衣服,爬到小床上,在秦清的兩條美腿間跪下,秦清閉著眼。體會著被張揚一點點侵入的感覺。
  地上的篝火“劈啪,作響,火光熊熊,映紅了兩個年輕的胴體。
  秦清在張揚越來越劇烈的動作下,不禁抱緊了他的身體,小木床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似乎無法承載兩人的份量,初嘗男女之事的秦清顯然無法禁受住張揚長時間的伐撻,秀眉顰起,痛楚中又帶著難以描摹的快感,她的嬌軀忽然繃緊了,喉頭發出意亂情迷的嘶嘶聲,張揚用力抱緊了她的嬌軀,仿佛要把兩人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秦清不知何時睡去,醒來的時候,暮色已經降臨,發現篝火仍然在燃燒,可是張揚卻已經不知去向,她有些驚慌的坐起身來,雖然知道張揚絕不會拋下自己獨自離開,可一個人留在這山林中仍然有些害怕。
  秦清整理好衣服,披上貂皮大衣,她放在篝火旁烘烤的羽絨服已經烤幹,秦清把羽絨服穿在裡面,然後用貂皮大衣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這才拉開木屋的房門走了出去,外面風雪很大,剛剛走出去就被一陣冷風吹得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秦清不敢走遠,用貂皮大衣裹住身軀圍著木屋走了一圈,天色變得越來越暗,風雪卻沒有停歇的跡象,她越來越害怕了。寒風夾雜著風雪在山林中呼嘯,聽起來就像是無數野獸的嚎叫,秦清艱難的向風雪中張望著,終於看到正前方的樹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向她走來。
  張揚終於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的身上落滿了雪花,遠遠望去就像一個雪人。他的手中還抓著一隻野兔和一些山芋。剛才他趁著秦清睡著的時候去附近找食物了。
  秦清沒來由鼻子一酸,她快步向張揚跑去。不顧一切的撲入他的懷抱中,帶著哭音道:“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再堅強的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今天的這種環境下,秦清的脆弱和柔情已經毫無保留。
  張揚笑道:“傻丫頭,我怎麼可能把你丟下?”
  秦清要比張揚大七歲,可他卻像稱呼一個小妹妹一樣稱呼她,張大官人認為很自然,畢竟他是從大隋朝那會兒穿越過來的,真正算起來可不知要比秦清大上多少輩。

Thx for sharing

上一頁下一頁
發新話題
前往最後回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