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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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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步成這次有了經驗,匆匆向後一步,右手已經把口鼻捂住了。
  可張揚揉了揉鼻子,居然將這次打噴嚏的欲望給忍了回去,緊接著點了點頭道:“黃部長,這事兒既然你不知情就當我沒來過,我走了啊……咳咳咳……”
  黃步成沒聽明白這廝是什麼意思,抬起頭看到張揚已經走出門去。
  黃步成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把窗戶全都給拉開,這是要通風,把這廝帶來的感冒病毒全都給吹出去,想想剛才這廝噴了自己一頭一臉,黃步成還忍不住有些犯噁心,他奶奶的,這小子報復心太重了!不過好歹把這廝給支走了,黃步成對張揚還是有些瞭解的,這廝是個說翻臉就翻臉的角色,如果當場跟他翻臉,自己也很難下臺,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份北港日報上,今天北港的新聞媒體在報導濱海火災的事情上口徑一致,這場火災來得真是時候,不但把虹光商場付之一炬,同時也把濱海撤縣改市慶典的那點榮光燒得乾乾淨淨。
  張揚回到車內,常海心道:“怎樣?問題解決了?”
  張揚喝了口水,感覺頭腦仍然是昏昏沉沉的:“送我去北港日報社。”
  常海心點了點頭,開車帶著他來到北港日報社,張揚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常海心看到外面仍在下雨,本想遞給他一把傘,張揚卻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張大官人來到社長室,輕輕敲了敲房門,不等裡面回應,他就推門走了進去。
  社長室內有三個人,坐著的是北港日報社的黨委書記、社長趙瑞喜,一旁的年紀較大的那個是副總編劉光祥,年輕的那個是廣告部主任史小明,幾個人看到外面進來了一個人,都感到有些詫異,目光齊刷刷望著張揚。
  張大官人來到濱海之後,在北港地區的上鏡率頗高,尤其是最近兩天,因為濱海撤縣改市,張大官人的英武形象時常見諸於報端,所以日報社的這幾位沒費多大力氣就把他給認出來了。
  社長趙瑞喜是個中年胖子,他咧開嘴笑道:“你是張書記吧!”他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發虛,他和張揚並不認識,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這廝今天找到日報社為了什麼。不過看到張揚今天單槍匹馬的過來,趙瑞喜稍稍心安了一些,畢竟這裡是自己的主場,他張揚雖然是濱海市委書記,可論到行政級別自己也不比他差到哪裡去。
  趙瑞喜滿臉堆笑道:“你可是稀客啊,快請坐!”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開門見山道:“趙社長是吧?”
  趙瑞喜點了點頭道:“是我!”他起身主動伸出手去,想通過握手的方式向張揚示好。
  可是張揚壓根沒有搭理他,將手中的一份北港日報扔在了辦公桌上,望著趙瑞喜道:“關於濱海火災的報導是怎麼回事兒?”
  趙瑞喜早就猜到他為了這件事,臉上笑容不變道:“我們只是報導新聞,並沒有什麼指向性,是根據事實說話。”
  張大官人一聽就樂了,滿臉的冷笑。可今天身體有點不配合,他的表情沒拿捏到位呢,接二連三的噴嚏又打了起來,足足打了五個噴嚏,這才感覺到稍稍好了一些,張揚道:“事實?誰告訴你虹光商場失火是焰火晚會造成的?”
  趙瑞喜道:“記者也經過調查訪問……”
  “調查個屁!”張大官人怪眼一翻,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趙瑞喜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過去也聽說過張揚的名號。知道這廝不好對付。可沒想到他素質這麼差,自己笑臉相迎,他居然當面爆粗。趙瑞喜道:“張揚同志,你注意下自己的說話方式。”
  “注意你大爺!”張大官人伸手指著趙瑞喜的鼻子罵道:“你他媽什麼東西啊?身為北港官方報紙的領導,你懂不懂得尊重事實。知不知道什麼叫實事求是,當記者就能亂寫嗎?”
  趙瑞喜壓根沒想到這廝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時間腦子沒能跟上對方的節奏,嘴巴張得老大,對下級來說,領導被人公然侮辱,自己剛巧又在場,這就是表現的機會到了,副總編劉光祥還好。畢竟年齡擺在那裡,見多識廣,考慮的事情比較多,首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究竟夠不夠格去惹這位張書記。可史小明不這麼想,他之所以能夠當上廣告部主任全都是因為社長趙瑞喜的提攜,現在終於得到了表忠心的機會。史小明壓根沒多做考慮,他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擋在趙瑞喜的面前,怒視張揚道:“你怎麼說話呢?”
  張大官人樂了,嗑瓜子嗑出一個臭蟲。什麼時候蹦出來一個這樣的角色,他咳嗽了一聲:“滾蛋!”
  史小明也是一年輕氣盛的主兒。聽到張揚出言不遜,再也按捺不住,加上本來就想在趙瑞喜的面前表現,身手就向張揚的肩頭推去。
  張大官人雖然今天生病了,可也不把史小明這號人物看在眼裡,身體微微一側,肩頭向下一沉,他沒動手,因為剛巧這時候感覺又來了,阿嚏!一個噴嚏噴在史小明臉上。
  話說張大官人今兒是有點噁心,這噴嚏全都沖著人臉過去了,史小明被他打了個猝不及防,不由自主一個機靈。
  張大官人噴嚏打完了還有後手,右手抓住史小明的手腕順勢輕輕一帶,這一帶,史小明就收不住腳步了,蹬蹬蹬蹬,向前悶著頭沖了出去,諾大的身軀一下就趴在地上了。
  張大官人稍一動作就感覺到丹田處開始疼痛,他皺了皺眉頭,接連咳嗽了幾聲。
  趙瑞喜看到張揚出手把史小明給放倒了,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趕緊拿起電話叫保衛。
  史小明摔得雖然難看但是並不重,他從地上爬起來,眼睛都紅了,咬牙切齒道:“我操你大爺!”人一著急就什麼都不顧了,他忘記了對面這位的身份,管他是誰?先操他大爺再說。
  張大官人倒是不怕別人操他大爺,因為他家裡壓根就沒有這門親戚,可他不能由著別人罵自己,看到史小明再度沖向自己,身軀以左腳為軸逆時針旋轉,躲過史小明的一撲,緊接著一個大嘴巴子就賞了過去,打得史小明原地轉了兩個圈兒。
  趙瑞喜和劉光祥都感覺到有水滴落在臉上,兩人下意識地在臉上一抹,一看掌心都是紅的,張揚這巴掌可夠狠的,連血都抽出來了。
  這會兒工夫,北港日報社保衛科的工作人員已經趕到了,六名彪悍的壯漢身穿清一色的黑色警衛服,手拿橡膠棒出現在辦公室外。其實這幫保衛並不是特地針對張揚的,報社也是個是非之地,整天報導新聞,容易得罪人,整天都有上門找茬的,所以還是很看重保衛科的建設。
  趙瑞喜叫保衛科的目的不是打人,雖然張揚很過分,雖然趙瑞喜很想揍他一頓,可畢竟人家的身份擺在那裡,濱海市市委書記,趙瑞喜知道自己惹不起,可這裡畢竟是他的一畝三分地,我惹不起你,我請你走還不行嗎?
  單位領導在單位職工的眼中,往往是擁有無上權威的,尤其是在這幫保安的眼裡,他們或許不認識誰是濱海市委書記,但是他們肯定知道趙瑞喜才是這裡的一把手。
  趙瑞喜道:“張揚同志,我們這裡不歡迎你!”直到現在趙瑞喜都保持著相當的克制,他擺了擺手示意幾名保安將張揚請出去。
  一名保安來到張揚面前,他身材高大,體態魁梧,比張揚要高出半頭左右,宛如半截黑鐵塔一樣出現在張揚對面,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住張揚:“聽到沒有,我們社長讓你出去!”
  張大官人連續打了兩個噴嚏,今兒真是病來如山倒,到現在頭腦都是昏昏沉沉,可沒辦法,誰讓咱敬業呢?帶病還得堅持工作。
  其他五名保安也圍攏上來,那大個保安看到張揚沒啥反應,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國人動手都有個習慣,先推推搡搡,往往在推搡之間火氣就被撩撥起來,進而會大打出手。
  剛才史小明推搡張大官人就被他痛毆,現在來了群保安,張大官人自然也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裡,他今天之所以過來就是鬧事的,張揚正準備故技重施,內息自然而然的從丹田中發出,他不運用內力還好,一用內力,頓時覺得腹部痛如刀絞,張大官人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情況了,在修煉大乘訣之後,他對內力的運用已經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即便是在功力損耗極大的情況下也可以在短時間內得以恢復,即便是他淋雨受涼,即便是他的大乘訣即將面臨突破,也不至於虛弱道這種地步,這種感覺和走火入魔不同,並非是真氣渙散,而是體內擁有無窮力量,可是卻沒辦法動用一分一毫。
  張大官人動作上的遲緩直接造成對方推到了他的身上,張大官人身體一個踉蹌,向後接連退了幾步,後背撞在辦公室的房門之上,蓬!地一聲,辦公室的門板竟然被撞得四分五裂,張揚身後失去依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他的記憶中還沒有這麼狼狽過,可說來奇怪,他經此撞擊,居然覺得體內的疼痛稍稍緩解,似乎舒服了一些。
  趙瑞喜看到張揚被手下保安一把就推出門去,擔心他受傷,慌忙道;“別動手,有話好說……”
  張揚彈了彈身上的浮灰,站起身道:“孫子噯,你再推我一下試試!”
  那保安也是個蠻橫之輩,聽到張揚罵他,況且他不知道張揚的身份,覺得有社長在此有所依仗,兇神惡煞般沖了上去,照著張揚當胸就是一拳,張大官人不閃不避,承受了他這一拳,這保安出拳很重,所有人都聽到拳頭撞擊在張揚胸口的聲音,極其沉重,趙瑞喜聽到這聲音把眼睛都緊緊閉起來了,他知道今天這事兒麻煩了,張揚再怎麼不講理,今兒也沒先出手,是他手下的這幫人出手了,他們都是體制中人,都是國家幹部,都是君子,別管真的還是假的,即便是偽君子也應該動口不動手的。
  那邊張揚跟保安已經乒乒乓乓的幹上了,以張大官人的武功本應該秒殺那名保安才對,可是真實的情況卻非如此,他和那名保安就像兩個貼身肉搏的莽夫,拳打腳踢全無章法,甚至可以說張大官人明顯處於劣勢,他打出一拳,那名保安往往會還擊三拳,更何況這邊一打,其他五名保安全都沖了上去,六個人圍著張揚一頓痛尅,連剛才被張揚推倒的史小明這會兒也圍了上去,他出拳比任何人都要狠,有仇不報非君子,現在抓到了機會,一定要一雪前恥。
  張大官人開始還還擊兩拳,到最後根本就只剩下招架了,這廝主要是護臉,臉是一個人的門面,張大官人得護住這首要的部位,張揚不是傻子,如果雙拳難敵四手,他走人就行了,可是這廝壓根沒有走的意思,雖然丹田處疼痛,可是想走的話,誰也攔不住他,奇怪的是,對方的拳頭落在他身上,讓他感到非常的舒服,似乎每捱一拳,疼痛就減緩一分,說穿了,張大官人現在根本就是找挨揍。
  張大官人在這兒舒坦著,幾名打人的都累了,一旁趙瑞喜也沖上來勸阻,他怕鬧出大事,這幾人趁機住手,一個個站在那裡喘著粗氣。
  張揚看到這幫人不打了,他反倒著急了,瞅准機會一把將趙瑞喜的頭髮給揪住了,可沒想到趙瑞喜戴得是假髮,這一把將假髮抓了下來,露出光禿禿一個腦袋,目的並沒有達到。
  趙瑞喜又羞又惱,轉身想跑,張大官人豈能讓他跑了,張開臂膀就將他抱住壓倒在地上。
  那群保安已經累得夠嗆,本來是想住手算了,一看到社長又被張揚給制住了,一群人一哄而上。圍著張揚再度揍了起來。
  張大官人把臉埋在下麵。後背躬起,這群人的多數攻擊都落在他的後背上,蓬蓬蓬重擊肉體的聲音不絕於耳,張大官人感覺到丹田隨著這拳打腳踢的攻擊微微震動,震動的異常舒服,疼痛也似乎緩解了許多,只可惜這幫人的力量實在太小。
  副總編劉光祥看得暗暗心驚,真要是打出人命來,這事兒可就大發了。他上前勸說道:“別打了,別打了,都是自己人……”要說這廝勸架都不會勸,什麼叫自己人?自己人能鬧成現在這出局面?

劉光祥的話顯然沒起到任何作用,這幫人仍然在那裡纏鬥。
  此時外面已經圍了一群人,這邊的打鬧聲把報社的人幾乎都吸引過來了,常海心也來了,她雖然在車內等著。可是看到不少人往樓上跑。就知道出事兒了,張揚今天過來就是興師問罪的,以張揚的脾氣保不齊就會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如果在平時常海心肯定不會擔心,張揚強悍的戰鬥力她是清楚的,可今天不同,今天張揚身體狀態不好,她擔心張揚會吃虧。所以趕緊推開車門趕了過去。
  社長辦公室門口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幾乎連插腳的空都沒有,有好事者已經撥打110報警了。
  常海心根本擠不進去,只有幹跺腳的份兒,目前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打電話,她給程焱東打電話,因為她知道張揚現在幾乎成了北港公敵。這邊的人不可能向著他,程焱東聽說張揚在北港日報跟人家幹起來了,真是哭笑不得,這廝都是市委書記了,怎麼就不顧及身份呢?他讓常海心不用害怕,自己馬上就到。其實程焱東深知遠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即便是現在他趕過去,也未必來得及救火。
  最先趕到的還是北港警方,當地派出所的聽說鬧事的是濱海市委書記,趕緊給上頭彙報,張揚在北港公安系統現在可是大大的有名,當初他帶著濱海公安局的幹警跨界辦案,把北港警方弄得灰頭土臉,想不到他居然敢隻身打到北港日報社。
  幾名員警好不容易才把混戰的雙方分開,張大官人前所未有的狼狽,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扯爛了,鞋子也被人拽掉了一隻,還好他把臉護得不錯,經歷了這場混戰,張大官人出了一身汗,氣喘吁吁,不過身體倒是舒服多了。
  北港日報社社長趙瑞喜比張揚更加狼狽,假髮被張揚早就給抓掉了,臉上挨了幾巴掌,手指印還沒有褪去,剛才一群人混戰的時候,他被壓在最下面,差點沒被壓得閉過氣去。
  相比而言,那群保安倒沒多少損失,就是體力透支,感到有些累,不過想起剛才把張揚痛揍了一頓,累點也值得。讓他們奇怪的是,張揚雖然狼狽,可表情上沒有任何的痛苦成分,事實上張揚經過這場混戰比起剛才舒服多了,不過他還是想打噴嚏,站在那裡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此時常海心從人群中擠了進來,遞給他一張紙巾,張大官人撮了撮鼻子,常海心望著張揚的狼狽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張書記,你沒事吧?”
  張揚道:“沒事!咳咳咳……”
  外面警笛聲陣陣,卻是北港市公安局長袁孝工親自趕到了,派出所把事情反映給分局,分局聽說關係到張揚這位太歲爺,不敢擅自做主,又稟報了局長袁孝工,所以袁孝工親自趕來了。
  袁孝工讓隨同他前來的員警把那幫圍觀者驅散,當事人一個都沒走,袁孝工看了看張揚,又看了看趙瑞喜,心中暗自奇怪,以張揚強悍的戰鬥力,今兒怎麼落得如此狼狽?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不苟言笑:“怎麼回事?”
  趙瑞喜氣得臉色慘白:“他……他……他跑到報社鬧事……還……”
  張大官人用一個響亮的噴嚏將趙瑞喜的話打斷,他冷笑道:“趙瑞喜啊趙瑞喜,我過來跟你好好談話,你居然糾集一幫保安來打我,行啊!”
  趙瑞喜辯白道:“我……我沒讓他們打你……”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袁孝工明白了七八成,他濃眉一擰,怒吼道:“把他們給我抓起來!”抓得是那群保安,袁孝工做事非常的老到,你們兩人怎麼鬧,回頭有領導解決,可是這幾名保安也太不開眼了,跟著鬧什麼?還他媽打人?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身份。
  幾名保安叫起屈來,有人扯著嗓子叫道:“我們只是執行命令……”
  趙瑞喜的臉發青了,這他媽什麼話,什麼叫執行命令?我讓你們把他趕出去,我可沒讓你們打人,他內心中隱隱覺著這件事有些不對了,本來應該都是自己的理兒,可鬧到現在自己反倒沒了道理。
  幾名保安全部被帶走,辦公室內只剩下他們幾個了,袁孝工歎了口氣道:“趙社長、張書記,你們倆這是上演的哪一出啊?都是領導幹部,也拿出點覺悟來,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談?非得大打出手,讓別人看笑話?我都替你們臊得慌!”袁孝工的這番話說得不偏不倚。
  趙瑞喜道:“是他找到我這裡鬧事!”
  張揚咳嗽了一聲道:“我抽你的心都有!”事實上剛才混戰中他已經抽了趙瑞喜幾個耳光。張揚指了指那份北港日報導:“趙瑞喜啊趙瑞喜,你丫安得什麼心?虹光商場的火災和焰火晚會有什麼關係?調查結果還沒出來,你就在這兒製造謠言,誤導群眾,還他媽把這次火災跟福隆港火災等同起來,你他媽憋著勁兒害我是不是?還說我的焰火是走私貨,還他媽提議要追查到底,搞清楚我的焰火來源,我掘你們家祖墳了,你這麼恨我?”
  袁孝工聽到張揚的這番話,馬上明白這件事的由來了,他本來還想保持中立,可想想那焰火是自己送給張揚的,趙瑞喜這麼乾等於把他們兩人都坑進去了,袁孝工忍不住道:“趙社長,你這麼幹就不厚道了,新聞媒體說話也要負責人的,濱海火災的事情已經有了初步的結果,是人為縱火,和焰火晚會沒有任何的關係,北港日報是北港的喉舌,老百姓對你們的信任度很高,你不能誤導群眾啊,你這麼做,影響是很壞的。給張書記造成的困擾是很大的,張書記找你談都是客氣,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誹謗罪!
  趙瑞喜沒想到袁孝工也向著張揚說話,他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說什麼了。
  張揚道:“趙瑞喜,今天你讓人圍毆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報紙上胡編亂造,詆毀我們濱海的名譽,我不能這麼算了。”
  趙瑞喜道:“你想怎麼著?”聽袁孝工說火災和焰火晚會無關,趙瑞喜已經信了八成,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唯有死撐到底。
  張揚道:“還我清白,還我們濱海領導層一個清白,在北港日報頭版頭條上刊登道歉聲明,承認你們的那篇報導是胡編亂造,妖言惑眾!”
  趙瑞喜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如果他真的這麼乾等於把北港日報多年積累的聲譽徹底斷送,以後誰還會相信他們的新聞報導,這是趙瑞喜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張大官人咳嗽了幾聲:“那好,我今兒把話撂在這裡,我不是沒給你機會,現在給了你機會你不要,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卷十一 第1021章 心涼了
  趙瑞喜心中暗道,你什麼時候講過情面?來到我辦公室對我破口大駡,進而大打出手,現在讓我登道歉聲明,沒門!趙瑞喜道:“咱們去市里講理,看看責任在誰的身上。”
  張揚冷笑道:“跟你這樣的用得著講理嗎?趙瑞喜,你別在這兒跟我死撐,大家都是明白人,過去我們也沒什麼仇怨,這篇新聞沒有人授意你是不敢刊登的,究竟是誰在你背後做文章?”
  趙瑞喜道:“我身為北港日報的社長,發生任何事我都會負責。”從這句話就能看出趙瑞喜還是有些膽色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希望你能夠負擔得起這個責任!”他起身要走,這時候程焱東帶著高廉明也到了。
  程焱東看到袁孝工在場,多少有些不自然,雖然他這次沒想跨界作案,可在這時候出現也避免不了嫌疑。程焱東先過去和袁孝工打了個招呼,袁孝工看來並沒有生氣,向程焱東點了點頭。
  高廉明看到張揚這幅模樣,對他來說還是前所未見,走過去道:“張書記,喲呵,這是怎麼了?什麼人這麼大膽子敢打你啊!”
  張揚瞪了高廉明一眼,然後道:“廉明,你是律師,幫我寫一份訴狀!”
  高廉明道:“沒問題!告誰?”
  張大官人道:“凡是今天刊載濱海火災新聞的,凡是毫無根據胡說八道的,都給我告,告他們誹謗罪,我要把這幫詆毀我們濱海領導層的小人全都送進監獄!啊……阿嚏……”
  趙瑞喜現在開始有些害怕了,張揚在程焱東那幫人的護衛下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北港公安局長袁孝工沒有馬上離去,他有些同情地看著趙瑞喜道:“老趙,不是我說你,你低頭認個錯就行了,何苦來哉?”
  趙瑞喜指著自己臉上的掌印道:“你看到沒有,他來到我辦公室,打我耳光,連這我要是都忍了,我他媽還是個人嗎?我還有臉活在世上嗎?”
  袁孝工道:“面子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來的。
  趙瑞喜道:“袁局,你這話什麼意思?”他發現今天袁孝工好像總是站在張揚的立場上說話。
  袁孝工道:“老趙,我看張揚不是在開玩笑,剛才那個小夥子你知道是誰嗎?”
  趙瑞喜搖了搖頭,他哪會認識那名小員警。
  袁孝工道:“那個是省公安廳高廳長的公子。”
  趙瑞喜暗自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張揚手下的小員警都是大有來路。
  袁孝工道:“我不是拿人家的背景嚇唬你,高廉明拿過美國的律師牌照,張揚讓他過來就是要正兒八經跟你打官司了,老趙,誹謗罪不是玩的,我看你連一成勝算都沒有。”袁孝工撂下這句話就走了,袁孝工對趙瑞喜也沒什麼好感,那兩船焰火是他送給張揚的,北港日報拿這件事做文章,真要是鬧大了,最後還得追究到他的身上,還好現在已經查明虹光失火是因為有人縱火,袁孝工內心中也算一塊石頭落了地。
  袁孝工來到報社大樓外,看到張揚沒走,還站在大堂那兒,外面風雨下得正疾,張揚顯然不是躲雨的,他專門為了等袁孝工。剛才的情形,張揚也看得清清楚楚,袁孝工明顯幫著自己,張大官人一向愛恨分明,人家對他不好他要以牙還牙,可人家對他好,他也會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雖然張揚心中明白得很,因為那兩船走私焰火的緣故,袁孝工和他拴在了一起,在對待趙瑞喜的問題上有些同仇敵愾。
  袁孝工見到張揚,不由得苦笑道:“張書記,你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
  張揚道:“今兒我吃虧了,趙瑞喜居然讓人圍毆我。”
  袁孝工道:“以你的本事,那幾名保安不應該是你的對手啊!”
  張大官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笑了一聲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今兒我……阿嚏……”
  袁孝工明白了,敢情這位今天是生病啊,怪不得狀態大打折扣呢,袁孝工道:“其實根本原因不在報社。”他沒把話點明,因為大家誰都不是傻子,話說到這個份上張揚已經明白了,真正的幕後指使者是宣傳部,如果黃步成不點頭,這些報社不敢亂髮這樣的新聞。
  張揚道:“這事兒我得跟他們掰扯到底……”
  袁孝工道:“真要是告啊,其實還是有勝算的。”
  張揚看了袁孝工一眼,這廝絕對是只老狐狸,他在挑唆自己千萬別就此作罷,要把這件事鬧大,要讓宣傳部沒有臉面。
  張揚道:“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縱火,我看這件事的背後有陰謀,有人看到我們濱海現在的榮光心裡不舒服,所以放了這把火,想把我燒個灰頭土臉。”
  袁孝工道:“需要我幫忙的,只管說一聲。”
  張揚點了點頭,雖然他和袁家兄弟鬧過不快,可是袁孝工這個人為人處世還是相當有一套,還有他們家的那個老四袁孝商也是很了不得,絕對都是心機深沉的人物。
  張揚和袁孝工分手之後來到了車內,常海心看到程焱東和高廉明過來,開車先走了,她是為了避嫌,不想別人過多注意到她和張揚之間的關係。
  張揚進入車廂,先打了兩個噴嚏,高廉明慌忙把車窗給落下來,對著外面深呼吸了兩口。
  張揚從紙巾盒裡抽出紙巾,先擦了擦鼻子,吸了口氣道:“難受死了!”
  程焱東和高廉明都好奇的看著他,平時張揚給他們的印象都是極其強悍,勇猛無雙,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可今兒這廝居然生病了,而且在北港報社,被一群保安給圍毆了,在他們的印象中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高廉明道:“衣服都爛了,張書記,今兒好像吃虧了!”
  張揚道:“虧大發了,我現在手足酸軟,說不出的難受。”
  程焱東道:“要不我們現在送你去醫院。”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事情還沒辦完呢。”
  程焱東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張書記聽我一句話,先去看病,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您把病養好了再說。”
  張揚看到高廉明把臉朝著窗外,知道這廝害怕自己傳染他感冒,伸手搭在高廉明的肩膀上:“那啥,起訴書什麼時候能寫好?”
  高廉明道:“今天,今天,我說你能別靠我這麼近嗎?”
  張大官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程焱東道:“去醫院吧?”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你們送我去市紀委!”
  “市紀委?”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不錯,市紀委!我找陳崗告狀去!”
  陳崗望著眼前的張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來都是見到這廝佔便宜,什麼時候也沒見過他吃這樣的虧啊。張揚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向陳崗講了一遍,陳崗聽完眉頭都皺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道:“張書記,恕我直言啊,這事兒好像你們雙方都有責任,你應該先去宣傳部,而不是直接去北港日報社興師問罪。”
  張揚道:“我找了,我去找黃部長了,人家一推二四五,推了個乾乾淨淨,只說這件事跟他沒關係,都是下面人自作主張,所以我才找到……阿嚏……北港日報社。”
  陳崗下意識地把身體向後撤了撤,誰也不想被別人傳染感冒啊!他有小辮子握在張揚手裡,所以他不敢得罪張揚,陳崗道:“張書記,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把這件事拿到常委會上反映,和各位常委討論一下,對北港日報這種不負責的行為,一定會拿出一個治理方案。”
  張大官人一聽就知道陳崗在耍太極,張大官人對陳崗原沒就寄予太大的希望,指望他去對付黃步成是不可能的,不過,利用陳崗去噁心噁心趙瑞喜之流還是綽綽有餘。
  張揚大鬧北港日報社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黃步成的耳朵裡,黃步成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趙瑞喜向他訴說這件事的時候,只差沒哭出來了,在這件事上趙瑞喜無疑是相當冤枉的,他充其量就是黃步成的一杆槍,此前他和張揚沒什麼仇怨,可這件事明顯把他推上了風口浪尖,張揚不但打上門來,而且要起訴他誹謗。在黃步成面前他忍不住要訴苦要抱怨,因為他是幫黃步成辦事,現在出事了,黃步成理當保護他。
  黃步成安慰趙瑞喜道:“老趙,你別怕,這件事錯不在你!”黃步成這會兒心中也有些亂。
  趙瑞喜道:“黃部長,我就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有這麼不講理的人物,他跑到我們報社鬧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我大打出手,還……還打我耳光……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以後讓我還怎麼面對這些同事,這些下屬?”
  黃步成道:“老趙啊,這件事我都聽說了,你千萬別生氣,那個人的素質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不怪你。”他先說錯不在你,又說不怪你,可不怪趙瑞喜怪誰?難道怪他自己?黃步成可不這麼認為,雖然北港各大報章都刊載了對濱海不利的文章,可那也不是他的意思,那是因為市委書記項誠授意的。
  黃步成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張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肯定還有後手,黃步成必須承認一件事,在虹光商場失火事件上,他的判斷發生了偏差,原本他認為這件事一定和焰火晚會有關,可事情偏偏就出現了偏差,這讓北港的媒體背上了胡編亂造的罪名,而這一切的責任追根溯源,最終是要查到他身上來的,雖然他的背後還有一個指使者,但是黃步成明白,項誠不可能為發生的一切承擔責任,真要是有了大麻煩,項誠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推出去,新近發生的幾件事讓黃步成開始重新評估這位項書記的為人處世。
  黃步成深思熟慮之後,還是選擇去見項誠,項誠聽黃步成說完,眉頭皺了起來,他不高興,事實上自從周興民來北港考察之後,項誠就沒有高興過。
  黃步成道:“項書記,張揚實在是太過分了!”
  項誠冷冷看了黃步成一眼:“說別人過分之前,先考慮考慮自己做了什麼!”
  黃步成道:“媒體有媒體的自由!”
  “媒體的自由絕不是胡編亂造!”項書記的嚴肅絕不是裝出來的。
  黃步成望著項誠不苟言笑的面孔,內心中感到一陣陣的冷意,發自心底深處的寒冷,他想起了一句話——棄之如敝屣,從頭到尾他都是在按照項誠的意思辦事,可一到出事的時候,項誠就把自己給拋棄了,不怪項誠,要怪就怪自己太賤。
  項誠道:“沒有證據的事情為什麼要亂說?明明虹光商場的火災和焰火晚會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要把兩件事聯繫在一起,製造不安定的因素?”
  黃步成道:“事情已經這樣了,項書記,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他這句話明顯帶上了對抗的情緒。
  項誠明顯聽出了這一點,他當然清楚黃步成製造這種輿論,其目的是為了討好自己,是為了幫自己出一口心頭的惡氣。可是黃步成實在太冒失了,這次非但沒有給張揚難堪,反而把主動權送到了張揚手裡,那小子絕對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角色,現在想讓他把手恐怕難了。
  項誠道:“這還不好辦,誰捅婁子,誰承擔責任,我最反感的就是這種不負責任的媒體。什麼話都能亂說!”
  黃步成默默點了點頭。他忽然有種徹底絕望的感覺,這種絕望來自于項誠,項誠這種人絕不是可以效忠的物件。黃步成低聲道:“項書記,我先走了!”
  項誠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黃步成沒說明白,也沒說不明白。他只是低聲道:“項書記,我先走了!”
  望著黃步成有些落寞的背影,項誠有些迷惘了,他不知道黃步成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項誠並沒有感到內疚,即使他明白黃步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迎合自己,官場中溜鬚拍馬的大有人在,可是就算拍馬也要拍得恰到好處,在項誠的眼裡。黃步成犯了一個極其低級的錯誤,對付張揚一定要把握實據,這種捕風捉影的行為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黃步成走出市委書記辦公室之後,感覺到鼻樑有些發酸,如果不是因為他所處的環境,他或許真的會落下淚來,在官場上混跡多年。他早就認為自己的心態已經修煉的風波不驚,但是真正面對這種殘酷現實的時候,他還是感到痛心,官場上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比他想像中還要冷酷,甚至已經超出了他能夠承受的底線。他開始明白因何項誠能夠當上市委書記,而自己只能呆在宣傳部長的位置上。修為不同。出了問題,黃步成做不到讓趙瑞喜隻身前沖去堵搶眼,但是項誠不會猶豫,別說犧牲趙瑞喜,即便是犧牲他黃步成,項誠也不會因此而皺一下眉頭。
  黃步成並不怪項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當初周興民冷落項誠,自己頂著得罪省長的壓力為項誠尋找臺階,可最後沒有落到一個好字,項誠也沒有因此而對自己另眼相看,現在出了問題,他就要把自己一腳踢開,在項誠的眼裡只怕自己還比不上一條狗。
  黃步成越想越是難過,低頭走路險些和對面的來人撞一個滿懷。
  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老黃,幹什麼?地上有錢包嗎?”
  黃步成抬起頭,看到了市委副書記蔣洪剛,他笑得很勉強。
  到了他們這種級別,每個人的眼力都是相當厲害的,蔣洪剛一眼就看出了黃步成的不正常,他有些詫異道:“老黃,怎麼了?”
  黃步成道:“沒事……沒事……”他想要躲開。
  卻被蔣洪剛一把抓住手臂:“都中午了,一起吃點飯吧!”

  外面下著雨,心中亂如麻,黃步成鬼使神差的沒有拒絕蔣洪剛的邀請,兩人去了東郊的趣香園茶餐廳,趣香園是蔣洪剛的本家侄子所開,平時生意一般,蔣洪剛之所以選擇這裡,主要是因為這裡清靜,他和黃步成關係一般,仔細回想起來,兩人單獨吃飯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任何事都有開頭,黃步成今天的心情實在鬱悶,雖然他沒打算找蔣洪剛傾吐,可是有人陪他吃頓飯,消磨一下時光也好。
  蔣洪剛顯然已經知道了北港日報的事情,兩人對飲了兩杯酒之後,蔣洪剛就把話題倒向了這件事。蔣洪剛道:“老黃,我聽說張揚今天去北港日報社被人給打了。”
  黃步成一臉的無奈:“蔣書記,你什麼時候聽說過張揚吃過虧?”
  蔣洪剛啞然失笑,這個世界上能讓張揚吃虧的人可真不多見。
  黃步成道:“他一個人能把海風路開飯店的五十多人打得人仰馬翻,北港日報區區幾名保安怎麼會是他的對手,我也聽說一個版本,他去北港日報社把趙瑞喜痛揍了一頓,所以那幫保安才去圍攻他,現在他人走了,那幫保安都被公安機關給控制了。”黃步成明顯站在北港日報的立場上。
  蔣洪剛道:“老黃啊,這件事有些大意啊!”他沒具體說是北港日報大意還是黃步成大意。
  可黃步成心中能夠聽明白,黃步成道:“有些事並不是我能夠控制的。”
  蔣洪剛心中暗自冷笑,北港這麼多報紙敢於刊登這種針對性十足的消息,沒有你黃步成的首肯根本不可能,現在好了,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了,虹光商場是人為縱火,和焰火晚會沒有關係,等於被人抽了一個重重的耳光,這下你黃步成的麻煩大了。蔣洪剛之所以把黃步成請出來吃飯,是因為看到了黃步成剛才沮喪失落的表情,蔣洪剛很容易就推斷出,蔣洪剛一定在項誠那裡吃了癟,從項誠的為人處世就能夠看出,項誠是個不敢擔當的人,北港的這些媒體敢齊齊將槍口指向張揚,其背後肯定是宣傳部長黃步成在撐腰,而歸根溯源,還是項誠的授意,如果黃步成不是為了討好項誠,絕不會主動幹出這種和張揚為敵的事情。蔣洪剛道:“這件事有些麻煩啊,這些媒體把火災和焰火晚會關聯在一起,濱海方面認為他們是有意詆毀濱海政府形象,我聽說他們已經向省委宣傳部提出了抗訴。”
  黃步成一雙眉毛緊皺在一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借酒澆愁愁更愁,他此時糾結的心態已經讓人一目了然了。
  蔣洪剛道:“老黃,我看這件事不可輕視,你作為市委宣傳部的領導,必須要做得更主動一些。”
  黃步成道:“怎樣更主動一些?”
  蔣洪剛道:“應該先把這件事通報給項書記,由項書記出面協調一下最好。”蔣洪剛這句話純粹是往黃步成的傷口上撒鹽,他已經看出黃步成在項誠那裡吃了癟,卻故意又提起這件事,絕對是存心故意。
  黃步成歎了口氣道:“項書記日理萬機,那顧得上這種小事。”這句話已經透著對項誠的不滿了。
  蔣洪剛道:“我說句實話,你可不愛聽。”
  黃步成端起酒杯和蔣洪剛碰了碰道:“蔣書記,這裡只有咱們倆,你有什麼說什麼,我這心裡也窩囊的很。”
  蔣洪剛陪他喝了這杯酒,然後道:“我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北港日報一點理都不占,濱海失火無論責任在誰,作為北港的官方媒體,都不該發出一篇針對性十足的報導,濱海、北港根本就是一體,大家都是體制中人,相互之間要有彼此包容的默契。”
  黃步成道:“那就是官官相護了!”
  蔣洪剛道:“這個詞兒雖然不好聽,但是很多時候是需要官官相護的,難不成大家彼此不需要維護,要相互拆臺嗎?”
  黃步成道:“為了這件事我已經把相關責任人狠狠批評了一通。”當黃步成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他也開始往外摘清自己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項誠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無非是一個人更果斷,更絕情,而另外一個比較糾結,還算有些人情味。但是無論他怎樣糾結,到最後還是要想方設法的保住自己。
  蔣洪剛道:“必須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不然這件事不會結束。”
  黃步成道:“如果真的要找責任人,我肯定是最大的責任人!”
  蔣洪剛喝了一口酒道:“老黃,我今兒多喝了兩杯,我的脾氣你也知道,心裡藏不住事兒。你的為人我看在眼裡,我很欣賞你,把你當老大哥看待。”
  黃步成明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可聽得心裡還是暖烘烘的,這種話,項誠就不會說,或許他會說,只是不屑於說,在項書記的眼裡,從來沒看起過他黃步成。
  黃步成道:“蔣書記,你說!雖然咱們平時沒怎麼深談過,可是我這心底也一直很欣賞你!”他說得自然也不是真話,過去他一直是項誠身邊最忠實的追隨者,在未來市委書記的選擇上,他百分百站在宮還山的一方。可項誠幾次的作為讓他心寒,連帶著對宮還山也產生了看法。
  蔣洪剛道:“這次周省長過來,透露出一個意思,咱們北港的常委圈子或許會有些變化。”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可是黃步成卻聽得心驚肉跳,有變化是什麼意思?就是有可能增加,也有可能減少,更大的可能性是減少一個增加一個,如果這句話真的是周興民透露出來的,那麼在周興民的眼裡,最不討喜的那個人無疑是自己,周興民擺項誠一道的時候,是自己硬著頭皮去給項誠當墊腳石,周興民當場就給自己甩臉子了。
  這次周興民過來,瞎子都能看出他對張揚的力頂,身為濱海市委書記的張揚,躋身北港常委也不算是一件突兀的事情,如果常委中拿掉一個……
  黃步成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過去他不會認為首先拿掉的是自己,可是現在這件事明顯他理虧,等於他給了別人一個機會,張揚如果在這件事上製造文章,繼續把事情鬧大,不排除省裡介入的可能,事情鬧得越大,追究的就越深,到最後肯定會追究到自己的身上,以項誠的做派,他是不可能為自己說話的,黃步成越想越是慌張。
  蔣洪剛說完剛才那番話,一直在悄悄觀察黃步成的表情變化,他適時說出下一句話:“老大哥,你為人太實在,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人利用啊!”
  黃步成一口酒喝了一半,他被嗆著了,扭過頭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是真心想哭,項誠太不夠意思了,他冤枉啊!蔣洪剛的一句老大哥無形之中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一步,黃步成平復了咳嗽,拿起紙巾擦了擦眼睛,舒了口氣道:“老弟,我也不說什麼了,你是個明白人,現在我是左右為難啊!”
  蔣洪剛道:“這世上沒有誰欠誰的,老大哥,我問你一句話,你覺得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什麼?”
  黃步成抿了抿嘴唇,他滿腦子晃動的都是項誠冷酷的目光,內心中拔涼拔涼的,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什麼?蔣洪剛既然問出了這個問題,無疑已經看穿了他此時究竟在糾結什麼?
  蔣洪剛道:“尊重!無論高低貴賤,人和人相處最重要的就是尊重,缺少了起碼的尊重,那樣的關係必然是病態的!”
  黃步成望著蔣洪剛,他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抖動了幾下,尊重!不錯,人和人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尊重,你項誠對我欠缺尊重,你雖然是市委書記,但是你不能始終對我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態,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尊重!黃步成端起酒杯:“老弟,為了這句話我敬你!”
  兩人又喝了一杯,黃步成被項誠撕裂的支離破碎的內心漸漸被酒精的溫度彌合了,他低聲求教道:“老弟,旁觀者清,你幫我出出主意。”
  蔣洪剛道:“下象棋時最常用的方法!”
  棄卒保帥!黃步成的象棋水準不錯,他當然明白蔣洪剛的意思,可是拿趙瑞喜開刀,他還真有些良心上過意不去。
  蔣洪剛道:“未必一定要把責任人拿下,既然造成了惡劣影響,就要主動去消除這種影響,公開道歉未嘗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面子是靠別人給的,越早拿出姿態,越能把這件事的影響控制在有效範圍內。”
  黃步成道:“可是張揚……”他擔心張揚不會善罷甘休。
  蔣洪剛道:“張揚那邊的事情我來解決!”
  黃步成望著蔣洪剛,他忽然想到自己和蔣洪剛之間的關係遠沒到那種他為了自己盡心盡力的地步,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對蔣洪剛還有利用的價值,比起項誠的態度,黃步成更喜歡蔣洪剛這種,雖然同樣是利用,但是一個人可以給他尊重,或許項誠永遠不知道尊重對一個人意味著什麼。
  張大官人的病情並沒有因為在報社和那幫保安的貼身肉搏而有所減輕,在北港奔波了一個上午,下午的時候他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噴嚏還是接著打,而且沒有好轉的跡象,丹田處的疼痛變得越來越劇烈了,他很想修煉大乘訣,理順經脈,可是他的經脈猶如被人上了一把鎖,內息被禁錮其中無法破關而出。
  張揚把周山虎叫到了房間裡,他提出了一個讓周山虎瞠目結舌的要求:“虎子,你打我!”
  周山虎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張書記……您說啥?”
  張揚指著自己的小肚子道:“這兒!來一拳!阿嚏!”
  周山虎撓了撓頭,這才看出張揚不像是在開玩笑。
  張揚道:“快!”
  周山虎搖了搖頭,咧開嘴笑了,他不敢。
  張揚道:“我讓你打你就打,這是幫我治病!”
  周山虎終於被治病這兩個字說服了,他揚起拳頭輕輕擊中了張揚的小腹,張大官人怒道:“用點力,娘兒們似的!”
  周山虎這次用上了五分力,打在張大官人的小腹上,張揚感覺到丹田一震,痛感立時減輕了一些,他松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有點樣子了,再用力!”
  周山虎道:“你沒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來吧,用盡全力!”
  周山虎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前沖一步,一記重拳擊打在張揚的小腹上,蓬!地一聲,張大官人被打得踉踉蹌蹌的後退,身軀撞擊在牆壁上,然後又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周山虎嚇得慌忙上前去扶他。
  張揚卻笑著自己爬了起來:“舒服,真他媽的舒服!虎子,就這樣,狠狠打!”
  周山虎確信張揚真的是讓自己打他,於是施展渾身解數,拳頭如雨點般向張大官人打去,周山虎的拳腳本來就有些基礎,後來跟在張揚的身邊經過他的點撥,也是進步神速,普通人根本禁不住他的三拳兩腳,可眼前這位是張大官人,他打在張揚身上,拳頭打得越重,張大官人越是眉開眼笑,嘴裡直叫舒服,他絕不是偽裝,周山虎的重擊之下,他的丹田似乎終於張開了一條細縫,內息從丹田之中透入經脈,不過這種方式起到的作用畢竟有限,到最後張大官人沒事,周山虎先累癱了,土狗一樣伸著舌頭,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喪著臉,上氣不接下氣道:“張書記……張哥……我叫您張大爺行嗎……您別讓我打你了……我就快累死了。”
  周山虎累得半死,反觀張大官人卻是越來越精神了,不過這廝仍然覺得差點勁兒,歎了口氣道:“虎子,我白指點了你這麼久,你武功咋就沒多少提升呢……阿嚏!”
  周山虎歇了一會兒方才有力氣說話:“張書記……我從沒見過您這樣的,喜歡被別人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怎麼報社的那幾個保安能夠近了您的身,敢情……你是故意啊……”
  張大官人雖然感覺舒服了一點,可仍然沒有恢復到正常的那種狀態,他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此時常海心打電話過來詢問他的病情。
  張揚道:“好多了,你別擔心,休息休息就會沒事。”
  常海心小聲叮囑道:“別再忙著工作上的事情了,你請兩天病假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你來北港,我照顧你。”
  張揚呵呵笑了一聲,隨後又是一連串的咳嗽,電話那頭常海心不禁有些擔心:“你趕緊請假,好好休息聽到了沒有,要是你病出什麼好歹,我可怎麼辦?”
  張揚道:“沒事,就我這身子骨,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這邊剛把電話掛上,那邊手機又響了起來,卻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打來的,張揚接通電話,聽到蔣洪剛爽朗的大笑聲,笑聲過後,蔣洪剛方才道:“張書記,聽說你今天被人打了!”
  張大官人打了聲噴嚏,抽出紙巾擦了擦鼻子道:“蔣書記,您不厚道啊,知道我被人打了你還這麼高興?”
  蔣洪剛道:“苦肉計吧!”在他看來,張揚玩的是苦肉計。
  張大官人道:“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苦肉計,今兒是真生病了,被人圍毆了一頓。”他沒撒謊,不過也沒說實話,他的本意沒想玩苦肉計,可今兒不知生了什麼毛病,被別人打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張大官人暗忖,我今兒不是犯賤吧,皮癢吧?

卷十一 第1022章 江湖術士
  蔣洪剛道:“有沒有時間,我找你聊點事兒。”
  張揚道:“我剛從北港回來,現在病的不輕,咳咳……兩盒紙巾都被我用完了。”他隱然猜到蔣洪剛想幹什麼,十有八九是想當說客,所以先把蔣洪剛下面想說的話給堵住。
  蔣洪剛笑道:“那好,就在電話裡說,張揚,我也不瞞你,我是為了北港日報的事情找你的,你要是覺得我有資格說幾句,我就多說兩句,你要是不想聽,就當我沒打過這個電話。”
  蔣洪剛這麼一說,張揚不想聽也得聽了,他笑道:“蔣書記,您把我當外人了,有什麼話直說,我能答應你的都答應你,我要是不能做到的您也別為難我,您看行嗎?”
  蔣洪剛道:“成,北港日報的事情的確是報社不對在先,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出面給他們點壓力,讓他們在報紙上刊登道歉聲明,並將虹光商場失火的真實情況向社會說明,至於相關媒體單位的負責人,我讓他們單獨向你道歉。”
  張揚道:“蔣書記,其實這些人不是重點。”
  蔣洪剛笑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的背後還有人指使,依著你的意思,難道一定要追究下去,非得讓黃步成出來解釋清楚?”
  張揚道:“他要是知情,就是明知故犯,我這個人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別人都欺負到我頭頂上來了,我總不能窩窩囊囊的裝孫子。”
  蔣洪剛道:“追到他身上難道就能找到主要責任人?或許另有其人呢!”蔣洪剛委婉地點明瞭事情的真相。
  張揚何嘗不明白,蔣洪剛已經將矛頭直接指向了市委書記項誠,其實這次的事情絕對是項誠授意,否則黃步成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直接挑戰自己的底線,在張揚看來這次應該殺雞儆猴,既然你黃步成甘心當項誠的一條惡犬,我今兒就好好打打你這條看門狗讓你主人項誠看看。
  蔣洪剛雖然隔著電話看不到張揚的樣子,但是他能夠推測到張揚此時的心情,張揚應該是下定決心要對黃步成出手了,換成過去,蔣洪剛或許會覺得黃步成的死活和他無關,可現在不一樣了,自從省長周興民來濱海之後,蔣洪剛的內心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希望,項誠過去之所以在北港政壇屹立不倒,和薛老在背後的支持有著相當大的關係,現在薛老已經隱退,其影響力和過去不可同日而語。
  平海政壇也幾經變換,如今已經形成了以宋懷明為核心的領導層,省長周興民背景深厚,更是被高層普遍看好的年輕幹部,這兩個人和項誠之間的關係都很一般,而周興民這次前來濱海,已經明顯流露出對項誠的反感,項誠雖然看好宮還山,雖然竭力想把宮還山樹立為他的接班人,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北港市委書記的任命也不是項誠說了算的。
  蔣洪剛想保黃步成是有目的的,一直以來項誠在北港領導層內都擁有著絕對的領導地位,這從歷次的常委會上就能夠看出,每每項誠做出提議,都會多數票通過。常委之中和項誠走得最近的有兩個,一個是市長宮還山,還有一個就是黃步成,黃步成這次的遭遇蔣洪剛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裡,黃步成對項誠忠心耿耿,可是項誠卻對他如此絕情,明明是他授意利用虹光火災這件事給張揚輿論上的壓力,可是當事情真正鬧出來之後,項誠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肯替他說,這樣的行為怎能不讓人心寒。
  事實上黃步成正處於最困難的時候,雖然他目前的這種境況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卻激起了蔣洪剛的一點點同情,官場之上這種同情很難演變成為實際支持行動的,除非產生同情的同時又發現了可以利用的契機。
  雪中送炭!蔣洪剛現在要做的就是這件事,他對黃步成還是有些瞭解的,知道這個人懂得知恩圖報,當然,這並不足以成為蔣洪剛幫助他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蔣洪剛急於扭轉自身在北港領導層內部的弱勢,他必須要採取聯盟的策略,也只有這樣,才能撼動項誠在北港的位置。
  長久以來蔣洪剛一直在等待著機會,周興民這次來北港,讓他看到了絕佳的機會,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儘早確立自己的陣營,為將來和宮還山的最終決戰做準備。黃步成在他的眼中無疑成為了應該被團結的對象,所以蔣洪剛才主動找上了張揚。
  蔣洪剛等著張揚說話,可張揚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半天,蔣洪剛終忍不住率先開口道:“在政壇上能夠走多遠,並不是看一個人的敵人有多少,而是要看他的朋友有多少。”
  張大官人聽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想笑,蔣洪剛要保黃步成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今兒他是厚著臉皮找自己要人情來了,張揚道:“蔣書記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別人的意思?”他這句話問得很坦白,到底是項誠派你來的,還是你自己主動過來找我的?
  蔣洪剛意味深長道:“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要好得多!”這句話等於他向張揚表明了態度,是他自己要拉黃步成一把。
  話說到這種地步,蔣洪剛的意圖已經很明朗。
  張揚本來的確做好了要對付黃步成的打算,可是蔣洪剛出面說情,他自然要給蔣洪剛幾分面子,一來蔣洪剛是北港市委副書記,二來,正如蔣洪剛所說,項誠才是這件事的背後主謀,黃步成只是項誠的幫兇,將黃步成打掉,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而項誠可能會因此更加仇恨自己,說不定會徹底將他激怒,這對張揚目前的工作開展是不利的。
  出於這樣的考慮,張揚決定做個順水人情,給蔣洪剛一個面子,他呵呵笑道:“蔣書記,這件事就按照你說的辦。”
  蔣洪剛聽張揚終於答應放過黃步成,也是打心底舒了一口氣,他輕聲道:“張揚,這件事我記下了。”
  張揚道:“我只是希望他以後不要再跟我作對才好。”
  蔣洪剛微笑道:“放心,就算我無法讓你們成為朋友,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成為你的敵人。”蔣洪剛這番話說得信心滿滿,他認為通過這件事,自己和黃步成的關係可以突飛猛進,而黃步成也不會繼續甘心被項誠利用,官場上永恆的只有利益。
  張大官人又不斷咳嗽了起來,蔣洪剛關心道:“張揚,要保重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張揚歎了口氣道:“原本我以為自己的本錢還不錯,可現在發現,那啥……阿嚏!”
  張大官人的這個噴嚏打得盪氣迴腸,連電話那邊的蔣洪剛都感覺到心頭劇震,他又叮囑了張揚幾句,這才掛上了電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張大官人也是如此,他這次之所以興起對付黃步成的心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黃步成的常委位置,不過現在張大官人的心態已經比起當初好了許多,凡事不能操之過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官要一級一級的做,對他來說,當務之急是將濱海這座城市經營好,等城市經營好了,一切就會變得水到渠成。
  張大官人正在盤算他的未來大計的時候,傅長征進來給他送藥,張揚吃完藥,量了量體溫,他的體溫仍然在三十九度以上,對於自己目前的症狀,這廝也找不到有效的辦法,所開的藥物也都是清熱去火,張揚知道自己的病根還是在內功上,他正處於突破的邊緣,在無法做出最後突破的時候,身體很難恢復到正常狀態。
  傅長征看到張揚的病情仍然沒有緩解,他勸道:“張書記,您去休息吧,反正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張揚點了點頭,正準備起身去休息的時候,他的手機又響了,張揚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看來我應該關機了。”說話的時候卻仍然忍不住看了看電話,想不到這個電話居然是薛世綸打來的。
  薛世綸的電話張揚不敢怠慢,他馬上接通了電話。薛世綸的聲音顯得頗為焦急:“張揚,你在哪裡?”
  張揚道:“上班!”只說了兩個字就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薛世綸道:“你蕭叔叔突然生了急病,咳出了好多血,我們請醫生過來,可是醫生對他的病情全都束手無策,你能不能幫我將于教授請來為他治病?”薛世綸之所以想起於子良,是因為當初他父親就是通過張揚的介紹,由於子良進行換血的,具體的內幕薛世綸並不清楚,本來他也能直接給於子良打電話,可是做生意的人考慮事情很是全面,他害怕自己請不動於子良,所以想通過張揚,他認為憑藉張揚和於子良的關係,說動他過來幫蕭國成治病一定沒有任何問題。
  張揚道:“好!我馬上跟他聯繫!”
  薛世綸焦急道:“一定要快,國成的情況很嚴重。”
  薛世綸並沒有誇大其詞,蕭國成從昨晚開始不停的咯血,雖然所有人都勸他儘快去北港人民醫院治療,可是薛世綸仍然固執己見,蕭玫紅請來了北港人民醫院的專家,可幾位專家對蕭國成的病情也都沒什麼太好的辦法,提出的治療方案無非是對症治療。
  薛世綸認為於子良是一位妙手回春的神醫,他並不知道真正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是張揚。
  張揚聯繫於子良之後,於子良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件事他沒辦法,他是腦外科專家,就算他對其他外科門類都算得上精通,但是一聽薛世綸就是呼吸科的毛病,他實在幫不上忙,不是他不願意去,而是去了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況於子良現在身在美國參加學術研討,就算他即刻趕回來,恐怕也耽誤了病情,於子良認為張揚自己就能夠解決問題,上次薛老的事情就是張揚做的,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張大官人聽說於子良無法過來,他考慮了一下之後,只能自己親自前往白島觀邸一號,換成別人,張大官人未必肯親自跑這一趟,可生病的是蕭國成,又是薛世綸親自打來的這個電話,張揚認為這次是和蕭國成搞好關係的大好契機,雖然他粉碎了泰鴻趙永福的陰謀,但是並不意味著濱海保稅區那塊地的事情得到了徹底解決,想讓蕭國成配合自己的計畫,就必須和他搞好關係。拋開這所有的一切,蕭國成是薛老的乾兒子,單單是這個理由,張大官人也沒理由坐視不理。
  張揚讓周山虎送自己前往白島,並沒有提前和那邊聯繫,中途薛世綸打來了電話,他告訴張揚自己正從京城前往北港,薛老也非常關心蕭國成的病情,幸虧他好歹勸住了老爺子,不然薛老肯定要親自前來北港一趟。張揚讓薛世綸放心。只說自己請了一位名醫前往白島給蕭國成治病。至於這位名醫就是張大官人自己,他並沒有透露分毫。
  周山虎開車將張揚送到碼頭,兩人買好了船票,直奔白島而去。
  張揚的來訪讓蕭玫紅感到意外,張揚向她解釋道:“薛叔叔讓我幫忙請醫生過來。”
  蕭玫紅睜大了美眸有些詫異的望著周山虎,她認識周山虎,前來的只有張揚和周山虎兩個,在她的概念裡張揚是濱海市委書記。也就是說剩下的這位就是醫生了。可他明明是張揚的司機。
  周山虎正想解釋,卻聽張大官人道:“人不可貌相,我身邊從來都是臥虎藏龍。山虎赤腳醫生出身,懂得不少偏方,咳咳咳……”張大官人今兒原本就有點底氣不足。這一撒謊,底氣越發的不足了。
  周山虎滿臉通紅,臊得,別看他長得黑,可面子薄,比起張大官人那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
  蕭玫紅看到周山虎的模樣,心中就有了回數,她才不相信張揚的鬼話呢,不過張揚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當然不好拆穿張揚的謊言。蕭玫紅道:“我叔叔的情況好像穩定了一些,剛才請了一位氣功師過來。”
  “啥?”張大官人聞言一愣,蕭玫紅居然請來了一位氣功師。
  蕭玫紅點了點頭道:“氣功大師錢龍先生的大弟子朱紅冠。”
  張揚一聽就來了興趣,扭過臉打了個噴嚏道:“那啥,我跟你去看看!”
  蕭玫紅道:“張書記,我叔叔做過治療之後剛剛入睡,你看……”她的意思很明顯。這會兒不方便探望,她也不相信周山虎是什麼醫生。
  此時一名俊俏的小護士慌慌張張從別墅內跑了出來,驚呼道:“蕭小姐,先生他……先生他……”她結結巴巴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可是臉上驚恐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蕭玫紅花容失色。轉身就向別墅內跑去,張大官人也跟著她往裡跑。這下蕭玫紅顧不上阻止他了。
  來到蕭國成的房間外,還沒有進門就聞到一股腥臭的氣息,張大官人眉頭一皺,他示意周山虎不要跟進去,他自己隨著蕭玫紅來到房間內,卻見大床之上蕭國成上身赤裸,身上紮了不少的銀針,床頭枕邊散落了不少暗紫色的血跡。
  蕭國成牙關緊閉,臉色鐵青,周身的肌肉非常緊張,在床邊一名身穿白色中式服裝的男子正在念念有詞,手中銀針還在不停往蕭國成的身上插落,那男子想必就是氣功大師錢龍的大弟子朱紅冠了。
  朱紅冠四方面孔,頜下留著三縷青須,臉色微紅,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表情寫滿緊張。
  張揚來到床前的這段時間內,朱紅冠又是一針刺了下去,蕭國成的情況非但沒有任何的好轉,反而身體不住抽搐起來。
  蕭玫紅看到眼前情景,又是擔心又是害怕,低聲啜泣起來,她顫聲道:“大師求您救救他!”
  朱紅冠抬起衣袖在頭上擦了擦冷汗,站起身道:“蕭小姐不用驚慌,我用獨門氣功救他。”
  張揚低頭看了看床邊痰盂中的嘔吐物,又看了看床頭的那些血跡,臉色不由得一沉。

  朱紅冠不知張揚是誰,看到他突然就闖了進來,圓瞪雙目道:“誰讓你進來的?不是說過我治病的時候外人不得在場嗎?”
  蕭玫紅道:“他是我叔叔的好朋友。”
  朱紅冠冷哼了一聲,轉向蕭玫紅,表情馬上變得和善起來:“蕭小姐,你不必慌張,我去拿點工具,馬上就來。”他舉步要走,卻被張大官人一把抓住手臂。
  朱紅冠愕然道:“你幹什麼?”
  張大官人道:“不是氣功治病嗎?還要什麼工具?”
  朱紅冠充滿倨傲道:“你懂什麼?一個門外漢,哪懂得我們功法的精妙,趕緊放開,耽誤了蕭先生的病情,你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張大官人鼻子發癢,一個噴嚏噴了朱紅冠一臉。
  朱紅冠惱羞成怒,滿臉通紅,現在這張臉真的就像雞冠子一樣了。他盯住張揚道:“放開,我不想傷了你!”這廝的語氣倒是托大。
  張大官人抽了抽鼻子,阿嚏!又是一個盪氣迴腸的噴嚏,這廝純粹是存心故意,朱紅冠被噴得滿臉飛沫,真是狼狽不堪。朱紅冠正想發作,蕭玫紅匆匆走了過來:“張書記,你不要為難朱先生!”單從蕭玫紅這句話就能夠聽出她對朱紅冠非常的信任。
  張揚點了點頭,放開朱紅冠的手臂。
  朱紅冠恨恨看了張揚一眼方才離去。
  張揚來到門外向周山虎招了招手,低聲吩咐道:“給我盯著他,別讓這江湖術士跑了。”
  周山虎道:“他要是跑我怎麼辦?”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道:“他要是趕跑就給我打!狠狠打!”
  蕭國成這會兒功夫情況變得越發嚴重,蕭玫紅嚇得花容失色,握住他的手,含淚道:“叔叔,朱先生這就過來,你忍一忍。”
  張揚來到床邊看到蕭國成的樣子,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此時蕭國成周身肌肉緊繃,因為過度緊張的緣故,頭頸部的青筋全都暴起,顯得極為駭人。
  張揚盯住他赤裸的上身,他低聲道:“你讓開!”
  蕭玫紅一怔,馬上意識到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她雖然不情願,可是現在除了張揚以外,她也不知道應該求誰幫助,蕭玫紅放開蕭國成的手。
  張揚走了過去,將刺入他身體的銀針一根根拔起,示意蕭玫紅點燃一旁的酒精燈,一邊炙烤銀針,一邊重新將針刺入蕭國成的肌膚,讓蕭玫紅驚奇的是,隨著張揚重新將銀針一根根刺入,蕭國成的情況漸漸穩定了下來,他的周身不再顫抖,緊繃的肌肉也似乎開始放鬆。
  張揚吩咐道:“去給我準備三塊凍豆腐,順便再拿來一口高壓鍋。”
  蕭玫紅不解道:“要豆腐做什麼?”
  張揚道:“你只管找來就是!”一旦開始治病,張大官人就恢復了他的莫測高深,張揚看病的時候不想向別人解釋,其實就算他解釋了,蕭玫紅也不會懂。
  豆腐這種食材家裡是常備的,蕭國成本身又是個素食主義者,所以家裡並不缺少豆腐,不一會兒蕭玫紅就拿著幾塊豆腐匆匆走了回來,沒有凍豆腐,已經放在冷凍室了,不過就算深冷速凍也得需要時間,她害怕耽擱叔叔的病情,所以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拿來了三塊普通豆腐。
  張揚接過豆腐,看到沒有凍過,向蕭玫紅看了一眼,蕭玫紅道:“沒有凍豆腐,我已經讓人凍上了。”
  張揚道:“你先出去,任何人不要打擾我。”
  蕭玫紅咬了咬嘴唇,她並沒有移動腳步。
  張揚道:“我想單獨為蕭先生治病。”
  蕭玫紅道:“不,我必須在場。”雖然她知道張揚應該不會害蕭國成,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張揚也沒有繼續堅持,搖了搖頭,將一塊豆腐貼在蕭國成的肚臍上,另外兩塊,一塊放在他的心窩,另外一塊蓋住他的嘴唇,但是並沒有封住他的鼻孔,不然指不定要將蕭國成給憋死了。
  蕭玫紅看得莫名其妙,她心中暗道,這張揚該不是一個江湖術士吧?
  張揚暗自吸了一口氣,銀針隔著豆腐刺入蕭國成的臍周,輕輕撚動,然後拔去銀針,再用同樣的方法在另外兩塊豆腐覆蓋的地方刺入。做完這一切之後,張揚以手掌平貼在蕭國成的小腹之上,掌心將豆腐蓋住,催動內力,他的內力雖然不能像平時那樣隨心所欲,可是經過周山虎的一頓痛毆之後,多少恢復了一些元氣,陰煞修羅掌的寒氣無聲無息地灌注於那塊豆腐之上,很快蕭國成肚臍上的豆腐便凝結成為硬邦邦的一塊,隨後更奇怪的現象發生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豆腐的底部開始發黑,到最後,除了頂部仍然是白色,其他的部分已經全部變成黑色,而且顏色從底到上方逐漸遞減。
  張揚將那塊變黑的豆腐利用塑膠布包起,扔入高壓鍋中,隨後逐一在另外兩塊豆腐之上施加功力。
  蕭玫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從頭到尾都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知道張揚應該不是在玩遊戲,這樣的景象,絕非用江湖術士這四個字就能解釋的,原本軟嫩的豆腐,經過張揚的手掌相貼,全都成為了硬邦邦的凍豆腐,而且豆腐的顏色也幾乎變成了黑色。
  噹啷一聲,張揚將最後一個硬邦邦的豆腐塊扔入高壓鍋內,蕭玫紅有些好奇地想伸手去拿,卻被張揚喝止,張揚道:“還想好好活著就別碰它。”
  蕭玫紅慌忙把手給縮了回來。
  張揚要來一個口罩,遮住蕭國成的口鼻,然後起身道:“讓他休息一會兒,我想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他就能蘇醒過來,高壓鍋裡的豆腐加上水,去廚房燉上一個小時,然後扔掉,高壓鍋也不要再用了。”
  蕭玫紅望著張揚將信將疑,再看叔叔躺在床上仍然一動不動。不過表情似乎比剛才祥和的多。
  張揚去洗手間洗淨了雙手,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想起朱紅冠的事情來。
  來到別墅的前院,看到朱紅冠躺在草地上,已經是鼻青臉腫,周山虎就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果然不出張揚的意料,這廝藉口去拿東西。實際上是想趁機離開。沒等他走遠就被趕來的周山虎抓了個正著,兩人爭執起來,因為張揚事先交代過。周山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朱紅冠狠揍了一頓,張書記交代。無論如何都得攔住他,必要的時候可以出手,而且要狠狠打。
  朱紅冠躺在草地上連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哼哼唧唧道:“你們等著,我師父不會放過你們的……”
  聽到這廝口出狂言,周山虎抬腳在他上狠踹了一記,朱紅冠明白出聲還要挨打,只能忍氣吞聲的閉上嘴巴。
  張大官人來到朱紅冠面前,低頭看著他。還沒說話呢,又覺得鼻癢,嘴巴一張,朱紅冠看出勢頭不妙,慌忙捂住面孔,將張大官人隨著噴嚏而來的飛沫擋住。
  張大官人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晃了晃腦袋道:“朱紅冠,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你對蕭先生做什麼了?”
  朱紅冠道:“我什麼都沒做……”
  張揚向周山虎使了個眼色,周山虎馬上明白了,走過去。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去,打得朱紅冠七葷八素。眼冒金星。這一巴掌也徹底摧垮了朱紅冠的心理防線,他慘叫道:“別打我,我什麼都沒做,我……我就是想來騙點錢……我根本不會什麼氣功,我師父的本事我連一成都沒學到,我錯了,我錯了……”
  張揚指著朱紅冠的鼻子道:“一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點道行也敢出來行騙,我看你師父也是一個江湖術士。”
  朱紅冠哭喪著臉道:“求求你放過我吧,錢我全都退給你們。”
  此時蕭玫紅走了過來,剛巧看到眼前的情景,將朱紅冠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得有些怒氣,這朱紅冠實在是太可惡了,行騙居然騙到了他們的頭上,要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如果因為他的問題,延誤了叔叔的病情,那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損失。
  蕭玫紅冷冷道:“你就等著坐牢吧!”
  朱紅冠可憐兮兮道:“蕭小姐,您大人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蕭玫紅冷哼一聲,再不理會他,她向張揚輕聲道:“我叔叔醒了,他想見你。”
  張揚點了點頭,和蕭玫紅一起返回別墅,身後朱紅冠仍然在不斷哀嚎,張揚聽得好笑,他低聲道:“你從哪裡找來的這麼一個江湖術士?”
  蕭玫紅道:“我也是沒辦法了,請來的醫生都對我叔叔的病情束手無策,有人建議我嘗試一下氣功治病,就幫忙推薦了這位錢龍大師的弟子,我想憑錢龍大師的聲望,他的大徒弟應該很有本事,誰曾想這個人居然是個大騙子,如果不是張書記及時趕來,恐怕我叔叔的病情就完全被耽誤了。”
  張揚笑道:“病急亂投醫,這件事怨不得你。”
  蕭玫紅俏臉之上寫滿內疚,她輕聲道:“對了,我叔叔究竟得的什麼病?”
  張揚道:“他根本就不是病!”
  “不是病?”蕭玫紅詫異道。
  蕭國成聽到張揚這麼說也是同樣詫異,他蘇醒沒多久,臉色並不好看,非常蒼白,眉宇間隱隱透出黑氣,蒙在臉上的口罩仍然沒有取下來。
  房間的窗戶已經全都打開,室內原本腥臭的味道已經被新鮮的海風洗滌一空。
  張大官人咳嗽了幾聲,點了點頭道:“不是病!”
  蕭國成道:“我每年都會咳嗽很長一段時間,也找過很多呼吸科的專家,這些專家的水準都是世界一流的,他們對我的咳喘全都束手無策。”
  張揚道:“因為他們沒有找到你發生這種症狀的真正原因。”
  蕭國成道:“張書記可以為我解釋嗎?”
  蕭玫紅道:“張書記,在看到你出手之前,我從沒有想到豆腐可以治病,而且那豆腐會在你的掌下一會兒就變得硬邦邦,黑乎乎。”
  張揚笑道:“那可不是我的緣故……阿嚏!”
  蕭國成道:“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揚道:“在我給你們做出解釋之前,我希望你們答應我一件事,今天我在這裡所做的一切,所說的一切,你們必須要為我嚴格保守秘密,除了我們之外,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出去。”
  蕭國成和蕭玫紅同時點了點頭。
  張揚道:“蕭先生你並不是生病,你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有人在你的體內種了盅毒!”
  “種盅?”
  張揚點了點頭:“這種奇怪的蠱術過去曾見於湘西和苗疆,當地有一些少數民族掌握這種神秘的方法,最常見的一種就是,在端午節時候,取各種各樣的毒蟲放置于陶罐之中,先在罐口墊一張紗布,然後蓋好蓋子,在夜深人靜之時,在十字路口挖一個深約二尺五寸的土坑,將套管埋下去,任其互相殘殺,歷經七七四十九天將陶罐取出,最後只有一種毒蟲倖存,把這倖存的毒蟲悶死後,和其他毒蟲連同自己的頭髮一起曬乾,然後研成粉末,貯存在香爐內,這就變成了香爐蠱,在養蠱人的心中,香爐蠱是有靈魂的,對之虔誠,不敢有絲毫怠慢,平時都將香爐蠱放置在養蠱人的床頭地下,農曆每個月的初九晚上淩晨時分,養蠱人虔誠的捧著香爐前往野外孤墳,點燃三支香香爐內,然後面向西方,默默誦念咒語,反復九次,然後回還,中途不得回頭,回家之後將香爐蠱放於原處,月月如此,不得有誤,這裡面還有一個關鍵,點香拜爐的時候一定不可以讓外人看到,否則蠱就不靈了,會出來作祟,而一般人如果不巧遇到了養蠱人在點香拜爐,必須用大喝聲震住養蠱人,不然自身會中蠱毒,往往七日必死。”
  張大官人的這番話讓蕭國成叔侄聽得目瞪口呆,兩人都覺得張揚說的實在是太不可思議,蕭國成低聲道:“你是說我中了別人的蠱毒,可是我並沒有遇到過別人點香拜爐。”
  張揚道:“如果你是誤打誤撞的遇到,說不定你早就死了,現在看來,你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人種蠱,二是被中蠱者感染,蕭先生有過去苗疆的經歷嗎?”
  蕭國成搖了搖頭。
  蕭玫紅道:“張書記,剛才那三塊發黑的豆腐,難道就是你所說的蠱毒?”
  張揚道:“蕭先生這次的病情實際上就是蠱毒發作所致,我之所以選擇豆腐,是因為豆腐本身是食材,對蠱蟲有吸引力,豆腐的質地疏鬆,便於蠱蟲侵入,我要凍豆腐的原因,是想利用低溫使蠱蟲的身體麻痹,不至於擴展到其他的地方。”
  蕭國成道:“難道我的病還有傳染性?”
  張揚道:“你本來沒事,但是我用針刺破了你的穴道,等於在你經脈上開了孔,蠱蟲就順著這些孔洞爬了出來。”
  “可是剛才那個朱紅冠也在我身體上刺了許多下,那我周圍的人豈不是危險了?”

卷十一 第1023章 難免犯錯
  張揚道:“不妨事,那個朱紅冠雖然紮了你不少針,可是他就沒有一針紮對地方。”
  蕭玫紅俏臉之上寫滿愧色,她後悔不迭道:“都怪我,不該請那江湖騙子過來。”她想到一件事,輕聲道:“我叔叔的病情突然加重是不是這個人動了手腳?”
  張揚搖了搖頭道:“和他無關,就算他想動手腳,也沒有那個本事。”他向蕭國成道:“蕭先生,你有沒有和苗人接觸的經歷?”
  蕭國成眉頭緊鎖,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方才道:“你跟我來!”他慢慢坐起身來,蕭玫紅想要去攙扶他,卻被他擺手謝絕。
  蕭玫紅遞了一根拐杖給他,蕭國成指了指外面,示意張揚跟著他過來,因為他並沒有提及蕭玫紅,所以蕭玫紅知趣的留在房內。
  蕭國成帶張揚去的地方是觀邸一號的地下一層,這裡是蕭國成的收藏室,裡面存放著蕭國成多年來搜集的一些珍貴物品。
  通往地下收藏室共有兩層密碼門,都要通過密碼和指紋的雙重驗證方才可以進入。
  地下收藏室約有四百多個平方,其中收藏著古董、字畫、還有不少現代雕塑作品,張大官人發現自己送給蕭國成的那幅琵琶行也在其中,已經被存放在真空的玻璃展示櫃中。
  正北牆面上的一張巨幅油畫吸引了張揚的注意,上面畫著一個面目慈和的中年美婦,蕭國成的目光也落在那幅畫像上,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歉疚,低聲道:“這是我的妻子!”他走到一座非洲雕塑前,將雕塑的頭顱擰動,那幅油畫緩緩移動開來,後方出現了一道合金防盜門,蕭國成輸入密碼,然後進行指紋和視網膜的三重驗證。
  張大官人心中暗暗稱奇,想不到這觀邸一號下面居然蘊藏著這麼多的秘密,蕭國成能夠將自己帶下來,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信任。
  自從進入這地下收藏室,兩人之間就少有交談,氛圍顯得格外凝重,張揚為了舒緩這種氛圍,微笑道:“蕭先生,你不怕我將你的秘密傳出去?”
  蕭國成的目光轉向張揚,他的表情充滿著悲愴,張大官人看到他這幅模樣也不禁微微一怔,鼻子發癢,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蕭國成沒有說話,從打開的密碼門走了進去,張揚跟在他的身後,看到密碼門大概有一尺的厚度,構造極其堅固。
  沿著向下的臺階走去,室內的溫度很低,寒冷的刺激又讓張大官人接連不斷的打起了噴嚏。他推斷出蕭國成帶他來的地方應該是一座冷庫,這位超級富翁居然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冷庫?卻不知在其中究竟收藏了什麼寶貝?
  蕭國成低聲道:“你生病了?”
  張揚一邊用紙巾擦著鼻涕,一邊道:“昨晚淋了點雨,突然就病了。”這廝雖然皮厚,也不好意思將真正的原因告訴他人。
  蕭國成點了點頭,他打開牆上的開關,腳步突然變得緩慢起來,步伐也放得很輕,仿佛害怕驚醒了什麼。
  張大官人說得不錯,這地下的確建造了一座冷庫,不過冷庫內並非收藏了什麼寶貝,只有一具水晶棺,水晶棺內,一具女屍靜靜躺在那裡。
  蕭國成望著水晶棺中的女屍,目光變得溫柔無比,他低聲道:“這就是我的妻子!”
  張大官人之前曾經聽蕭玫紅說過,蕭國成的妻子在七年前死於癌症,而且她死在了美國,當時蕭國成還沒有建成這棟別墅,想不到她的屍體居然被蕭國成收藏在這裡,如果說蕭玫紅所說的一切屬實,蕭國成將妻子的屍體運到這裡想必花費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張揚注視著水晶棺中的女人,死人的面色往往看起來是慘白的,但是棺中女人不同,她的臉色居然還泛著紅暈,看起來栩栩如生,這是因為她被封入水晶棺之前畫過妝。
  蕭國成道:“她並非死於肺癌!”
  張揚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已經猜測到了這一點,從蕭國成剛才的情況來看,他的妻子十有八九也中了蠱毒,真正的死因很可能就是這件事。
  蕭國成道:“她發病很突然,從發作到死亡過了七七四十九天,這段時間,她遭受了難以想像的折磨,先是頭痛,然後擴展到全身,咳嗽,咯血,低燒不斷,我為她請了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但是沒有人能夠診斷出她究竟得了什麼病,到後來,她的眼睛一點點潰爛,兩個眼球仿佛被蟲蛀一般,掏食一空,現在是我讓人用和田玉雕刻了兩隻眼珠塞入她的眼眶內……”說起這件事,蕭國成心頭酸楚不已,雙目有些濕潤了。
  張揚留意觀察了一下屍體的手指,指甲竟然脫落了大半,低聲道:“她臨死之前是不是全身奇癢無比?”
  蕭國成點了點頭,充滿悲愴道:“我只當她得了怪病,現在你這樣一說,我有些明白了。”
  張揚道:“還好你用水晶棺封住了她的屍體,又存放在低溫環境之中。”
  蕭國成道:“莫非我所中的蠱毒就是因此而來?可是她從發病開始只生存了四十九天,而我卻已經七年都是如此,病情雖然逐漸加重,但是我一直僥倖存活,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張揚道:“如果你所中的蠱毒和你妻子相同,按理說是不會存活這麼長時間的,這往往有兩種可能,第一你對蠱毒的抵抗力較強,二,你和你妻子所中的蠱毒根本就不一樣。”他咳嗽了一聲道:“蕭先生,如果想搞清這件事,必須要開棺驗屍,您以為如何?”
  蕭國成搖了搖頭道:“她去世這麼久,我不想在滋擾她的寧靜。”
  張揚道:“蕭先生,剛才我問過你,有沒有去過苗疆的經歷,或者有沒有和苗人接觸過?”
  蕭國成又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
  張大官人仔細觀察著蕭國成的眼神,發現他的目光並不是那麼的堅決,隱約猜到蕭國成有事情瞞著自己,張揚道:“蕭先生,我雖然今天將你從昏睡中喚醒,也僥倖鎮住了你體內的蠱毒,可是我並沒有能力將之徹底清除。”
  蕭國成對此看得倒是很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自從我妻子死後,我對生死早就看破了。”
  張揚道:“過去或許你能看破,可是現在呢?難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想害死你們夫婦兩個?”
  蕭國成沒說話,他望著張揚,發現這個年輕人真的很不簡單,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經被他揣摩的非常清楚,蕭國成是剛剛才明白妻子並非病死,而是被人加害。
  張揚看到蕭國成的表情猶豫,更料定他一定有事情在瞞著自己,他微笑道:“蕭先生,如果你有為難之處,這件事大可不必再說,我向你保證,今天我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只會是咱們兩人之間的秘密,絕不會向第三個人提及。”
  蕭國成終於下定決心道:“我七年前曾經認識一個雲南女子,她叫刀明君。”
  張大官人一聽立時就猜到,這事兒十有八九跟男女之情有關,難道說蕭國成和這個刀明君有什麼曖昧不成?
  蕭國成道:“她在美國留學,畢業後來我公司應聘,我欣賞她的能力,點名讓她做了我的秘書。”說到這裡,蕭國成的表情充滿了負疚和慚愧。
  張大官人在心底已經猜了個七八成,蕭國成也不能免俗,看來幹了總經理和美女秘書之間應該做的那點事兒。
  蕭國成道:“我這輩子唯一對不起妻子的就是這件事。”他沒把話挑明,可是意思已經表述的很明白。
  張大官人表示理解:“蕭先生這不怪你,你犯了一個普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蕭國成歎了一口氣道:“她很美,熱情似火,風情萬種,我和妻子的感情已經到了平靜如水的境界,你知道,男人總是不甘心過於平靜,她的出現恰如一顆石子擊打在平靜無波的湖面。”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道:“所以您就春心蕩漾了。”
  蕭國成老臉發熱,如果不是形勢所迫,他會把這個秘密永遠壓在心裡,事實上他已經將這個秘密藏在心底整整七年,他低聲道:“我和刀明君的關係被我妻子知道了,除了她以外,再沒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我妻子人很好,她給了我兩條路,第一和刀明君斷絕來往,她可以既往不咎,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第二,我可以選擇刀明君,但是必須要和她離婚,她不會給我製造任何的障礙,甚至可以放棄她應得的那份財產。”
  張揚道:“你選擇了前者。”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我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都是我妻子陪我走過來,我和刀明君之間只是一個意外。”
  張揚道:“多數人都會做出你這樣的選擇。”
  蕭國成苦笑道:“換成你,你會怎麼選?”
  張揚道:“我不是你,我不可能面臨你這樣的選擇,那啥,咱們別岔開話題,你和刀明君攤牌之後怎樣了?”
  蕭國成道:“她很冷靜,沒有讓我為她做任何事,甚至沒有要一分錢,第二天她就主動辭職了……”
  “後來她有沒有出現過?”
  蕭國成道:“她辭職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跟我聯絡,直到我妻子葬禮的時候,她方才出現,不過當時她只是遠遠望著葬禮現場,我看到了她,因為對妻子的愧疚,我沒有走過去和她說話,她也沒有走過來,那次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張揚道:“也就是說,這七年中你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蕭國成點了點頭,低聲道:“她從未向我說過任何抱怨的話,也沒有流露過對我的恨意,我不但對不起我的妻子,也對不起她。”
  張揚道:“女人很奇怪,她雖然不說,未必代表她不恨你,蕭先生,如果想徹底解除你身上的蠱毒,必須要找到你被種蠱的種類,這個刀明君很可能就是其中的關鍵,蕭先生,有沒有辦法聯絡上她?”
  蕭國成道:“找到她應該不難,這麼久以來,我只是刻意回避去關注她的消息。”
  張揚從蕭國成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難以掩飾的思念,他忽然意識到蕭國成仍然在想念著這個名叫刀明君的女子。張揚並沒有點破這件事,每個人都應該擁有自己的秘密。
  重新回到客廳內,蕭國成邀請張揚留下共進晚餐,張揚搖了搖頭,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再說今天的身體狀態並不好,蕭國成也沒有堅持挽留,讓蕭玫紅將張揚送回去。
  周山虎還是頭一次登上這麼豪華的遊艇,對一切都表現的相當好奇,蕭玫紅讓船員帶他去參觀,自己則來到張揚的身邊,張揚站在甲板上,眺望著遠方籠罩在暮色中的北港。目光中充滿著迷惘,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蕭玫紅道:“趕著回去。有急事啊?”
  張揚並沒有否認。他笑了笑道:“顧書記在濱海,他明晨就要走了,我想陪他好好聊聊。”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蕭玫紅的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我叔叔當真是中了蠱毒?”
  張揚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經過這次治療,可以保證他一個月內不會復發,但是想要徹底清除他體內的蠱毒。就必須要找到蠱毒的種類。我對這種秘術瞭解的也不算太多,聽說單單是蠱術就有九九八十一種之多。”
  蕭玫紅歎了口氣道:“不知是誰這麼恨我叔叔,要是讓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張揚道:“你叔叔有沒有什麼仇人?”
  蕭玫紅搖了搖頭,雙手扶住憑欄道:“我叔叔常說和氣生財,他從不和他人結怨。”
  張揚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蕭玫紅道:“張書記,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為我叔叔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要將他中了蠱毒的事情向外宣揚出去。”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多嘴之人!”
  張揚回到碼頭已經是六點,他打了個電話給顧允知,方才得知顧養養也到濱海來了,想到這位美麗單純多情的小姨子,張大官人不由得有些頭大,原本想前往顧允知那裡的念頭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顧允知卻讓他過去吃飯,顧養養正在下廚做飯,張揚這會兒回去剛好趕得上。
  顧養養這次前來濱海是為了接父親去回去的,其實她這幾天都在江城,江城製藥廠那邊最近在搞新品發佈會,她這個掛名董事長必須要親自參與,事實上,顧養養對製藥廠的業務也越來越關心,這家藥廠本來是她姐姐的物業,胡茵茹雖然主動承擔了管理職責,但是顧養養也不好意思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她,胡茵茹也在盡力扶持她,希望顧養養能夠早日上手,真正可以承擔起管理這個企業的責任。
  對顧養養這位小姨子,張大官人打心底有些發怵,顧養養對他一往情深,頗有些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味道,眼裡只有他,其他的追求者哪怕條件有多出色,對她有多好,顧養養連眼皮都不翻一下,在她心中沒有任何人比得上張揚。
  顧養養的一片深情,張大官人心中明白得很,若說顧養養的癡情沒有讓他心動分毫,那純粹是謊話,可張大官人始終堅持恪守本分,保持和顧養養之間應有的距離,張大官人表現出的絕情也讓顧養養傷心不已。
  周山虎將張揚送到海洋花園別墅,張揚來到門前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他馬上就分辨出這是佛跳牆的味道,顧養養從曹三炮曹老爺子那裡學到了一手高妙的廚藝,經過這兩年的悉心鑽研,廚藝更是突飛猛進。

  知女莫若父,顧允知對女兒的心思非常明白,養養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去做菜,並不僅僅因為是要孝敬自己,更主要是為了張揚,女為悅己者容就是這個道理。顧允知雖然非常喜歡張揚,可是在心底深處早已否決了他和養養之間的可能性,張揚過去和佳彤有過一段,佳彤離開之後,他和楚嫣然已經修成正果,作為父親當然不想女兒加入這場毫無結果的情感糾葛之中。望著在廚房內忙碌的女兒,顧允知深邃的雙目中不禁掠過一絲憂色。
  門鈴聲響起,顧允知起身準備去開門,顧養養已經從廚房內搶先過去了,一路小跑的來到大門前,拉開房門,張揚還沒有來得及跟她打招呼,鼻子就癢了起來,他扭過頭,朝著身後的夜色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顧養養關切道:“張揚,你感冒了?”她現在是徹底不叫張揚姐夫了,這是要和他平起平坐,更是要引起張揚的重視,不要把自己當成小孩子一般看待。
  張揚吸了吸鼻子,轉身朝顧養養笑了笑,卻發現顧養養身上還帶著圍裙,活脫脫一個俊俏的小女僕,雖然是這身打扮,可仍然顯得清水出芙蓉,清純至極,可愛至極,不知是因為在廚房內勞作的緣故還是因為見到張揚的原因,俏臉微微有些發紅。
  張揚點了點頭道:“昨晚不小心淋了雨,有些受涼了。”
  顧養養小聲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張大官人訕訕笑了笑,他沒有和顧養養繼續交談下去,來到客廳內,顧允知坐在沙發上朝他招了招手道:“張揚,怎麼這麼晚?”
  張揚歎了口氣道:“一言難盡,最近諸事不利,我在濱海北港之間來回奔波,忙得焦頭爛額。”
  顧允知笑了起來,他向顧養養道:“女兒,菜做好了沒有?”
  顧養養道:“涼菜早就好了,你們先喝酒。”
  張揚隨著顧允知來到餐廳內坐下,他拿起桌上的大明春給顧允知倒上,顧允知聽到他接連不斷的噴嚏,輕聲道:“生病了就留在家裡休息,沒必要專門跑過來。”
  張揚笑道:“爸,您來濱海給我捧場,我卻整天忙於公事,根本抽不出時間陪你,我這心中慚愧的很。”
  顧允知微笑道:“我們爺倆還用得上這些表面功夫嗎?我心中明白。當然是工作要緊,昨晚火災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身為濱海市委書記,當然要先把工作做好。”
  張揚道:“現在我總算明白,福兮禍之所依的真正含義了。”
  顧允知道:“任何事都可能發生,既然選擇了官場這條路,就不能怕事。”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你從來都是一個不怕事的小子。”
  張揚端起酒杯道:“爸,我敬您!”
  顧允知喝了口酒,緩緩落下酒杯,他輕聲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元和幸子的女人?”
  張大官人內心深處打了一個激靈,他抬起頭,表情充滿了詫異,顧允知不會平白無故的發問,他既然有此一問,就證明他十有八九見到了元和幸子,想起元和幸子和顧佳彤幾乎無法分辨的外貌,張大官人的心情頓時糾結了起來,他點了點頭道:“認識,上次我去東江的時候見到了她。”
  顧允知道:“她長得和佳彤幾乎一模一樣。”
  張揚再度點了點頭:“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以為她就是佳彤,後來經過調查才知道,她是日本人,和佳彤沒有任何的關係。”
  顧允知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張揚沒有馬上回答,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顧允知道:“你擔心我知道這件事會受到打擊,擔心元和幸子會勾起我痛苦的回憶?”
  張揚道:“爸,對不起!“顧允知搖了搖頭道:“我真是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長得如此相像,如果不是右眉間的那顆痣,我根本就分不清她們。”
  張揚道:“我將元和幸子的背景調查的很清楚,她和佳彤沒有任何的關係。”
  顧允知輕聲歎了口氣道:“如果佳彤仍然活在世上,就算她一輩子不認識我又如何,我只想她活著。”
  張揚沉默了下去,在他心中始終不願承認顧佳彤已經死去的事實,雖然佳彤乘坐的汽車墜入了尼亞加拉河,可一直以來都沒有找到她的屍首。
  顧允知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和你一樣,一直都沒有接受佳彤已死的事實!”

卷十一 第1024章 越變越堅強
  顧養養端著剛剛做好的佛跳牆走了過來,張揚起身接過,將這道菜放在餐桌的正中。顧允知招呼女兒坐下吃飯,顧養養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話,輕聲道:“那個元和幸子長得和姐姐真的好像!”
  顧允知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你也見過她?”
  顧養養此時方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見過,不過我聽張揚說過。”當著父親的面,她不敢說是聽哥哥說的,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張揚的身上,她對張揚信任的很,知道張揚不可能拆穿自己的謊言。
  張大官人頗為無奈,知道這個黑鍋自己是背定了,顧養養端起酒杯向他道:“張揚,恭喜你升官了!”
  顧允知故意板起面孔道:“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的,連聲大哥都不叫了。”
  顧養養道:“我覺得還是直接叫名字比較親切。”
  當著顧允知的面,張大官人多少顯得有些尷尬,他咳嗽了一聲道:“叫什麼都無所謂,總之你把我當成大哥就好。”這句話委婉的提醒了顧養養,同時又向顧允知表明自己只把顧養養當成妹妹看待。
  顧允知心中暗歎,他何嘗看不出,女兒對張揚仍然是情根深種,對此顧允知也是無能為力,感情方面的事情,絕非是他所能夠干涉和改變的,養養在這方面表現出的果斷和勇敢來自於他,可是這種明明知道沒有什麼結果,卻義無反顧絕不回頭的性情更像她的母親,顧允知端起酒杯,默默品了一口酒。
  顧養養聽到張揚這麼說,知道他分明是在強調兩人之間的距離和界限,心中不禁暗暗難過,不過顧養養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變得漸漸成熟了起來,她清楚地認識到,除了張揚以外,自己不可能接受其他的男人,她表面雖然柔弱,可骨子裡卻是個極其堅強,絕不輕易服輸的女孩子,顧養養道:“我做得菜好不好吃?”
  這個共同的話題把顧允知和張揚的注意力成功轉移了過來,也化解了她製造出的些許尷尬,張揚和顧允知都點了點頭。
  張揚贊道:“你的廚藝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真的,每次見你都會感覺到你的進步。”
  顧養養微笑道:“只要你們喜歡吃,我願意一輩子做給你們吃。”
  一連串的咳嗽聲,張大官人被嗆著了,不過咳嗽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顧允知也咳嗽了起來,女兒的這句話太明顯,簡直是公開向張揚表白。
  張大官人實在有些坐不下去了,他喝了面前的那杯酒,藉口有事要辦,起身告辭。
  顧允知並沒有挽留他,等到張揚離去之後,他望著女兒,目光中幾分困惑,幾分愛憐。
  顧養養在父親目光的注視下,輕輕咬了咬嘴唇。
  顧允知道:“一個聰明的女孩兒,不會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顧養養輕聲道:“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顧允知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水全都灑在了地上,他聲音低沉道:“你能將潑出去的這杯酒重新收回到酒杯中嗎?”
  顧養養搖了搖頭道:“不能!”
  顧允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很多無法勉強的事情,即使你付出再大的努力,其結果仍然是註定的。”
  顧養養淡然笑道:“爸,我控制不了那杯水,但是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顧允知望著女兒,第一次感覺到她真正長大了。
  顧養養道:“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也將忠於自己的感情,無論結果怎樣,我不會勉強自己,同樣不會去勉強別人,爸,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顧允知歎了口氣,他忽然發現自己的三個子女都沒有朝著他想要的方向發展,大女兒佳彤如今生死相隔,兒子顧明健偏偏又是個爛泥糊不上牆的混蛋,身邊僅僅剩下的養養,也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乖巧女孩兒,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身上表現出越來越多的獨立和主見,顧允知低聲道:“你長大了,以後的每一步,只有你自己才能對自己負責。”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父女兩人的目光同時向鈴響的方位望去,原來張揚走得匆忙竟然將手機落在了餐桌上。
  顧養養拿起手機道:“我去給他送過去。”
  顧允知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囑道:“早點回來!”
  “知道了!”
  離開海洋花園,張大官人有種狼狽不堪的感覺,顧養養剛才的那番話讓他在顧允知面前非常的難堪,張大官人雖然多情,可這世上的事情,有可為有不可為,他不可能對顧養養下手,否則他怎能對得起九泉之下的顧佳彤,又怎能對得起顧允知?
  潮濕的夜風讓張大官人接連不斷地打起了噴嚏,顧養養循著他的噴嚏聲找到了他,她大聲道:“張揚!”
  張大官人停下腳步,心中卻暗暗叫苦,昔日這個乖巧的小丫頭居然變得如此倔強,在對待自己的感情上,宛如一棵韌性十足的老竹,頗有些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勁頭。
  顧養養快步來到張揚的面前,將手機遞了過去:“想躲開我?聯手機都顧不上拿了?在你心裡,我就那麼討厭?”
  張大官人苦笑道:“養養,我不是討厭你,而是我一直都將你當成妹妹看待,你明白的。”
  顧養養淡然笑道:“你沒必要強調我們之間的距離,我明白!”
  張揚尷尬道:“明白就好!”
  顧養養道:“我沒想過得到什麼,我不會勉強任何人,但是我也希望別人不要勉強我。”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海灘道:“去前面走走。”
  張揚點了點頭,和顧養養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上海灘,夜晚的海風潮濕而清冷,張大官人脫下外套遞給了她,自己卻忍不住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顧養養道:“你還是自己穿著,別弄得感冒又加重了。”
  張揚道:“我這次不是感冒,是練功出了岔子……阿嚏!”
  顧養養將外套換給了他,她輕聲道:“其實我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柔弱。”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我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你是外柔內剛。”
  顧養養笑道:“人隨著年齡的長大,總會變得堅強一些,說起來還是要感謝你。”
  “謝我什麼?”
  “我下肢癱瘓這麼多年,已經讓我喪失了所有的自信,有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如果當時不是遇到了你,或許我活不到現在。”
  張揚有些詫異地望著顧養養,他低聲道:“你不是說你當時並不是要自殺?”
  顧養養道:“我當時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我不想成為別人的負累,我甚至想過無數種自殺的方式……”
  張揚道:“其實人活在世上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顧養養道:“正是這個原因,支撐我在癱瘓後堅持活下來,我害怕家人傷心,自從姐姐離開之後,看到爸爸如此傷心,我更加後悔當初產生自殺的想法。”她向張揚笑了笑道:“所以你永遠不要再擔心我,即便是我再癱瘓,甚至有更大的不幸發生在我的身上,我都會堅持活下去,樂觀地活下去。”
  張大官人斥道:“胡說八道,趕緊呸一聲!”
  顧養養聽話的說了聲呸。
  張揚又道:“吐口唾沫!”
  顧養養按照他的話吐了口唾沫,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非常的歡暢,兩人目光接觸到一起,瞬間變得灼熱,而這片刻的灼熱又在轉眼之間冷卻了下去,張揚躲避開顧養養深情的目光,望向遠方的海面,低聲道:“養養,答應我一件事,以後還是叫我姐夫,如果不願意,你可以叫我張大哥。”
  顧養養冰雪聰明,當然明白張揚正在通過這種方式委婉地表明他們之間必須要保持距離。她輕聲道:“我沒想過什麼結果,我也沒想過得到什麼,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是個固執而執著的人,即使我的感情註定是悲劇,但是我仍然忠於這份感情,我是不是很傻?”
  張揚點了點頭,望著顧養養清麗絕倫的俏臉,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顧養養道:“姐夫,你放心,以後我不會讓你難做,我心中想什麼永遠不會再說,你當我朋友也罷,妹妹也罷,你讓我做什麼,我就願意做什麼,總之……我會扮演好你需要我做的角色……”
  張大官人內心中一陣感動,他低聲道:“養養,其實你完全可以生活的更快樂一點。”
  顧養養道:“你快樂我就會快樂!”
  張大官人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他岔開話題道:“你爸已經知道元和幸子的事情了,我擔心這件事會勾起他對佳彤的思念,你還是早點回去陪陪他……阿嚏……”
  顧養養點了點頭道:“你感冒這麼重,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和我爸就去江城,就不跟你道別了。”
  張揚笑了笑,可是他的笑容忽然凝滯在臉上,一把抓住顧養養的手臂,低聲道:“別動!”顧養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遠處兩道沙流飛速向他們的腳下靠近。
  顧養養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看錯,張揚沉聲喝道:“在我身後,不要走開!”他向前跨出一步,旋即躬身一拳砸在沙灘之上,正是升龍拳中的龍潛於淵,這一拳的特徵是向下發力,以張揚的境界早就可以做到隔山打牛收發自如,張揚從黃沙的流向中已經看出黃沙下藏有玄機。
  可是張大官人一拳打出去之後,馬上感覺到力不從心,拳頭砸在黃沙之上,感覺內息在丹田中奔騰,卻無從突破,好像成千上萬的人潮擁擠在一個狹窄的出口,誰也沖不出去。
  兩道沙流已經奔行到張揚腳下,寒光分從左右刺向張揚的腿部。
  張揚一把推開顧養養,身體騰空飛躍而起,然後重重落下,借著落下的勢頭向沙灘上踩踏而去。
  蓬!地一聲,黃沙宛如爆炸一般,被震得四處飛射,一個身穿棕色武士服的男子從黃沙內現身出來,手中武士刀一晃,直指張揚的面門,逼人的寒芒讓張大官人的雙目閃動了一下,凜冽的刀氣隔空已經傳到了他的身上,張揚面部的肌膚感到森然的寒意。
  他向後撤了一步,後方黃沙也是蓬!地一聲爆裂開來,同樣身穿棕色武士服的男子從他的後方揮舞武士刀夾擊而至。
  張揚身軀一矮,徑直向前方撞去,面對兩人的前後夾擊,他只能選擇一個。
  張揚所採用的是貼身肉搏的策略,他現在就像一個擁有萬貫家財的小孩兒,空有一身的內功,可惜無法自如的發揮出來,如果今天只有他一個人,張大官人大可三十六計走為上,可是他的身邊還有顧養養,他無法後退,只能選擇迎上,唯有擊敗對手。方才能夠保證顧養養的安全。
  在這樣的狀況下,張大官人比拼的是判斷力和勇氣,對方的武器是武士刀,張揚躲開了武士刀,用他的身體狠狠撞擊在對方的身上,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張揚知道自身的功力大打折扣,他唯有利用這種方式。表面上看起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從挨打能夠激發體內潛在功力的現象來看,張大官人可以利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方法,激發出內在的功力。
  張揚撞在對方的身體之上。宛如撞在一堵堅硬的山岩上,雖然是他主動撞擊,可似乎張揚受創更厲害。
  身後那名武士。刀鋒指向張揚的後心。
  顧養養看到形勢危急,根本顧不上自己,抓起一把黃沙向那武士面部撒去。
  雖然黃沙傷害不了對方,但是也讓對方的攻勢為之一緩。
  顧養養為張揚爭取的這片刻時機已經讓他成功的恢復了過來,張大官人又勇敢地撲了上去,近身相搏,對方的武士刀失去了用武之地,那棕衣武士被張揚抱住,他將武士刀插入黃沙之中。雙手握在一起,利用堅硬的雙肘,狠狠擊打在張揚的後心。
  蓬蓬之聲不絕於耳,靜夜之中顯得驚心動魄。換成平常人早就被砸趴下了,可張大官人遭到如此重擊,反而感到體內舒服多了,這擊打肉體的聲音仿佛在喚醒他身體內沉睡的力量。
  顧養養想要去幫張揚。卻被另外一名武士攔住,顧養養也跟著張揚學習了一些武功,出手頗為淩厲,躲過對方的一刀,左手托住對方的肘彎。右拳向對方的軟肋橫掃而去。
  對方的身法奇快,宛如鬼魅般從顧養養面前消失。顧養養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冰冷的刀鋒已經貼在她的頸上。
  張大官人的後背之上已經被對方捶了無數拳,他非但沒有被對方打趴下,體內的力量卻變得越來越雄壯,對方雨點般的重擊讓他的丹田之氣為之激蕩,開始之時只是一絲絲透出,到最後,宛如大河決堤,雄渾的內息從丹田內奔騰狂湧而出,瞬間充滿了他的奇經八脈,張大官人爆發出一聲震徹心扉的大吼,居然將那名武士整個抱了起來,一個蒙古摔跤式擰抱反摔,將那名武士倒著摔向自己的身後,那名武士的頭部宛如打樁般被深深戳入沙灘之內,只剩下下半截身子還露在黃沙之外,雙腿不停擺動著。
  另外那名武士用武士刀緊貼在顧養養的頸部,他的面部被蒙得很嚴,只剩下一雙眼睛暴露在外。

  張大官人活動了一下手臂,只感覺到內力生生不息,迴圈不止,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他冷冷盯住那名劫持顧養養的武士,右手握住了插入沙灘內的武士刀,低聲道:“放開她,馬上離開,否則,我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他的目光宛如無形的利劍直刺對方的內心。
  那名武士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目光中已經流露出深深地懼意。他微微動了動武士刀,提醒張揚現在顧養養在他的手裡。
  張揚眯起雙目,搖了搖頭,他望著顧養養,兩人通過目光的交流瞬間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伴隨著張揚的一聲大喝,顧養養用手臂格擋在刀鋒與頸部之間,張揚手中的武士刀化成一道追風逐電的光芒,倏然射向那名武士的面門,武士大駭,慌忙放開顧養養,揮舞武士刀去撥開張揚投擲而來的武士刀。
  噹啷!一聲鳴響,武士刀被他撥的改變了方向,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仍然斜斜刺入了他的肩膀,將他的肩頭穿透,說時遲,那時快,張大官人已經快步來到他的面前,雙拳雨點般擊落在那名武士的胸腹,轉瞬之間幾十拳已經砸落在那名武士的身上,最後一拳擊打在武士的丹田之上,將他的身體打得淩空飛了出去,足足倒飛了十多米,方才重重跌落在沙灘之上,那武士遭受接連重擊,胸前肋骨已經被張揚盡數打斷,張揚最後的一拳將他的武功廢去,如果不是因為惱火他以顧養養為人質,張大官人不會對他下如此重手。
  張揚來到顧養養身邊,看到她的手臂在擋住武士刀的時候被劃破了,張揚點中顧養養的穴道,為她止血,顧養養此時方才感覺到手足酸軟,無力地靠在張揚的懷中,張揚摟住她的香肩,低聲道:“不用怕,沒事了!”
  顧養養點了點頭,她雖然沒說話,但是她卻清楚地知道只要張揚在她身邊,這世上沒有任何事好怕。
  程焱東在十分鐘後率領警員來到現場,張揚指了指那兩名武士道:“估計是日本人,給我抓起來,以間諜罪,謀殺罪起訴他們。”
  將兩名武士交給程焱東之後,張揚送顧養養回去,他隨身帶著金創藥,為顧養養敷上,來到門前,顧養養道:“你回去吧,今晚的事情,前往別對我爸說。”
  張揚指了指她身上的血跡。
  顧養養伸手道:“把外衣給我!”
  張揚馬上明白她是想用自己的外套遮住血跡,馬上脫下外套遞了過去。
  顧養養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這麼多的仇家!”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放心吧,沒人害得了我。”
  張大官人之所以擁有這樣的自信,是因為剛才的那場搏殺讓他成功突破了大乘訣的瓶頸,直接表現在他已經不咳嗽了,不過仍然還打噴嚏,噴嚏是感冒,和大乘訣無關。
  張揚離開海洋花園,看到一輛警車在門前等著,程焱東讓人將兩名武士帶走之後,留下來等他,擔心他還會遇到危險。
  張揚上了程焱東的警車,笑道:“怎麼?主動給我當司機?”
  程焱東道:“那兩名武士被你揍得不輕,我讓人把他們送往了醫院,對了,他們應該是日本人。”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剛才他們攻擊我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兩人用得是忍術。”
  程焱東道:“日本忍術?不是小說中的東西嗎?”
  張揚道:“真實存在,查查他們的資料,找出幕後指使人是誰!”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張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對方傳來了一個讓他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的女聲:“張先生,您好,我是元和幸子。”
  張大官人微笑道:“元和夫人,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元和幸子道:“我找張先生是有事相求。”
  張揚呵呵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以幫上你的。”
  元和幸子道:“我在海洋花園對面的和風茶社,張先生可否移步一敘?”
  張揚透過車窗望著對面的和風茶樓,低聲道:“看來夫人是有所準備啊!”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向程焱東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走。
  元和幸子在茶色的櫻花閣內,柔和的燈光勾勒出她美麗的輪廓,她的雙眸在燈光下顯得變幻莫測,兩名黑衣人垂首站在她的身後,從張揚進入房間,元和幸子的目光就沒有離開他的眼睛,她並沒有站起身,表情平淡如水,此時的神情像極了顧佳彤,每次見到元和幸子,總會勾起張大官人對顧佳彤刻骨銘心的思念,他來到元和幸子的對面坐下,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幾乎在同時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張揚認出站在元和幸子身後的一人是服部一葉,這廝曾經在東江攻擊過自己。
  元和幸子向服部一葉看了一眼,低聲道:“跪下!”
  服部一葉眉目低垂,他屈膝跪倒在張揚面前。
  張揚笑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好像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元和幸子道:“今晚前去攻擊你的兩名武士都是他的徒弟。”
  張大官人其實在服部一葉跪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他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日本忍者的暗殺功夫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領教了。”
  服部一葉道:“他們並非是去暗殺你,如果真想暗殺,你現在就不會好端端地坐在這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元和幸子就反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這也是張揚第二次親眼見證元和幸子掌摑他,心中暗自感歎,這小日本的臉皮也忒不值錢了,元和幸子說打就打,換成任何人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元和幸子道:“退下!”
  服部一葉起身向她鞠了一躬,離開了櫻花閣,臨行之前不忘向張揚看了一眼,目光陰冷徹骨,顯然對張揚恨到了極點,張大官人心中頗為無奈,自己又沒打他耳光,這廝八成將這筆帳記在自己頭上了,張大官人倒不怕他,今晚服部一葉的兩名徒弟非但沒害成他,反而幫了他一個大忙,如果不是對方的襲擊,他也沒那麼容易完成大乘訣的突破。
  元和幸子擺了擺手,另外那名武士也離開了房間,室內只剩下張揚和她兩個,元和幸子拎起鐵壺將張揚面前的茶杯倒滿。她輕聲道:“服部一葉和你有舊怨,但是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那兩名武士是擅自行動。”
  張揚道:“我曾經打斷了服部一葉的右臂,那個人非常孤傲,拒絕我為他療傷,所以才會落下殘疾。”
  元和幸子道:“你們的私人恩怨我不想過問,我會讓他帶著那幾名徒弟明天就返回日本,以後不會再給你製造麻煩。”
  張大官人微笑道:“麻煩的絕不是我!”這廝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他的大乘訣已經獲得突破,以他現在的修為,就算服部一葉親自出馬,也不可能給他製造任何的麻煩。
  元和幸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然後落下茶盞,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支香煙點燃,張揚注視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發現元和幸子不但和顧佳彤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她的動作都是如此的肖似,可是當張揚接觸到元和幸子目光的時候,方才意識到元和幸子和顧佳彤全然不同,從元和幸子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的柔情成份,雖然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種距離感是真實存在的,比起顧佳彤,她更加的理性也更加的冷靜。
  張揚咳嗽了一聲,元和幸子歉然一笑,將剛剛點燃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內。元和幸子道:“今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還好張先生沒有受傷。”
  張揚道:“我有一位朋友受了傷,顧養養,顧佳彤的妹妹。”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道:“我會做出補償,張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
  張揚道:“說吧,我未必能夠做得到。”
  元和幸子道:“能不能放過那兩名武士,他們已經受了傷,我不想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張揚想了想,拿起電話當即打給了程焱東,他告訴程焱東自己不準備起訴那兩名日本武士,讓程焱東不必繼續追究下去。
  元和幸子感謝道:“多謝張先生寬宏大量,我向您保證,我明天就回安排他們回國。”
  張揚道:“夫人的身邊真可謂是臥虎藏龍。”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記得在東江的時候跟你說過,服部蒼山是我的義父,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很疼愛我關照我。”
  張揚道:“看來有人對你的安全構成了威脅,所以他才給你派了這麼多的保鏢。”
  元和幸子道:“貴國有句老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財富往往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張揚道:“明明知道財富是一個麻煩,可是世上的人還是為了它前仆後繼,勇往直前。”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張揚微笑道:“夫人來濱海恐怕不是為了遊覽風景的吧?”
  元和幸子道:“我這次過來,是為了和貴方商談投資事宜,上次我們在東江的時候就已經提過,我有意在濱海投資一座物流中心。”
  張揚道:“這正是我們規劃的內容之一。”
  元和幸子道:“這些天我專門瞭解了你們濱海保稅區的未來規劃,我感興趣的就是你們的物流園區。”
  張揚道:“歡迎夫人來濱海投資,具體的合作細節暫時由常海天負責點我可以為你引見,如果夫人最終決定選擇濱海,我會提供給你最優惠的條件和待遇。”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相信張先生的誠意。”
  第二天清晨,顧允知習慣性的來到院落中晨練,顧養養在二樓露臺上跳著韻律操,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疤,張揚的金創藥相當的靈驗,傷口癒合的速度很快,顧養養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士車停在他們的門前,從車上下來了一個身穿黑色GUCCI時裝的女人,當顧養養看清那女人的外貌,她的驚詫的張大了嘴巴,因為來人長得和她的姐姐幾乎一模一樣,正是元和幸子。
  顧允知也透過鐵門看到了元和幸子,然後他聽到了門鈴的響聲。
  顧允知走過去拉開了房門,第二次見到元和幸子,顧允知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詫異和驚奇,他微笑道:“元和夫人,你怎麼來了?”
  元和幸子向顧允知禮貌的鞠了一躬,美眸望向露臺上的顧養養:“我來找顧小姐。”
  顧養養從別墅內走了出來,她的目光仍然注視著元和幸子的面龐,除了缺少右眉上的黑痣,她根本看不出元和幸子和姐姐之間有其他的區別。
  元和豐子道:“顧小姐,我是元和幸子,昨晚的事情讓您受驚了!”跟她過來的保鏢將營養品送上。
  顧允知並不知道女兒昨天受傷的事情,從元和幸子的話中,他猜測到昨晚一定發生了什麼,不過顧允知這個人素來豁達,他沒有追問發生了什麼,微笑道:“你們聊,我去看新聞。”
  顧養養指了指院內的石桌,元和幸子和她一起來到石桌前坐下,元和幸子低聲道:“傷勢怎樣了?”
  顧養養已經聽張揚說過昨晚的事情,她輕聲道:“沒事,皮外傷。”她盯住元和幸子道:“你長得和我姐一模一樣,就是右眉這裡比她少了一顆痣。”
  “很多人都這樣說,只可惜我和你姐姐緣慳一面。”
  顧養養歎了一口氣道:“昨晚的那兩名武士是你派來的?”
  元和幸子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沒有讓他們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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