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發現蕭玫紅真的很不簡單,這些事只限於北港好濱海的高層才知道,而她已經知道,證明她的消息相當靈通,張揚微笑道:“你還聽說了什麼?”
蕭玫紅道:“北港市為了這件事也劃撥了兩個億!”
張揚道:“這事兒我都不知道!”
蕭玫紅笑道:“權當是我給您透露的一點消息。”
張揚道:“國家的錢從決定給到給下來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手續一層層的,如果你說得是真的,我倒希望北港的這兩億趕緊到賬,最近還真是缺錢花啊!”
昝世傑從沒有想到過張揚會來找他,張揚走入昝世傑辦公室的時候,昝世傑正坐在午後的陽光下打盹,每天下午到了這個時候他總會犯困,昝世傑不是沒有秘書,可是自從來到科委,他就省去了有人拜訪,秘書先通報的程式,這種地方,一個星期都不見得有人來拜訪自己一次,一個科委副主任已經引不起人家太大的興趣。偶爾來人也是濱海的那幫老臣子,過來發發牢騷,可是最近也變得越來越少了,昝世傑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在濱海的影響力也變得越來越弱,最終會被人遺忘。
張揚敲了敲虛掩的房門,然後就走了進去。
昝世傑睜開疲倦的雙目,透過就要滑落的老花鏡上緣望著張揚,他很快就認出了這位自己的繼任。
張揚微笑道:“昝書記,你好,我是張揚!”挺拔的身軀,有力的步伐,張大官人無論到了那裡都會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感覺。
昝世傑笑了笑,他摘下自己的老花鏡,然後慢慢站起身,伸出手和張揚握了握:“幸會!幸會!”
張揚看了看昝世傑的這間辦公室,簡陋的傢俱,和濱海的那間縣委書記辦公室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昝世傑從那裡來到了這裡,心理上的落差肯定是巨大的。
昝世傑道:“坐!你喝什麼茶?龍井還是鐵觀音?”
張揚笑道:“龍井吧!”
昝世傑拿起電話打給了秘書,也只有這時候他才行使了一下科委副主任的權力,過了一會兒,秘書小鄭將茶送了過來。
昝世傑一臉和善的笑容:“張書記,說說,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張揚微笑道:“其實我早就該過來和昝書記見見面了,可是我初到濱海,人生地疏,忙於熟悉濱海的情況,工作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
昝世傑道:“工作重要,當然是工作重要!”
張揚道:“忙活了幾個月,總算對濱海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所以現在過來和昝書記見見面,我也不瞞著您,今天我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向您取經的。”
昝世傑謙虛道:“我這裡哪有什麼值得取經的?”
張揚道:“昝書記在濱海工作這麼長時間,對濱海的情況一定比我熟悉得多,我來濱海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聽到昝書記的良好口碑,這些年您為濱海做了不少的事情!”
昝世傑心中直犯嘀咕,這廝過來難道就是為了恭維自己兩句?好像沒那必要吧?難道他是在嘲諷自己?昝世傑淡然笑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在我的任期內把濱海的經濟發展上去,現在回想起來,我在工作上也存在不少的失誤,慚愧啊慚愧!”
張揚道:“昝書記,您失誤在什麼地方?”
昝世傑不由得一怔,這廝果真是消遣自己來了,老子是謙虛,又不是自我檢討!
張揚微笑道:“昝書記,我這人是個直性子,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前人之事,後者之師,您把您的工作經驗都告訴我,得意的地方說出來我學習,失誤的地方也說出來,我以後可以避免改正,昝書記,我今天真的是來求教的。”
昝世傑心說你求教,我還不樂意教你呢,他呵呵乾笑了一聲道:“沒什麼好學的,你們年輕人的頭腦活絡,比我更適合當今社會,你們的管理經驗更先進,要相信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張揚道:“昝書記,您知道濱海發生了一件大事嗎?”
昝世傑故作驚奇道:“什麼大事啊!是不是保稅區落戶濱海的事情?呵呵,我正為這件事高興呢,當初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讓你辦成了。”
張揚道:“昝書記記得趙金科這個人吧?”
昝世傑點了點頭道:“車管所所長,我記得,過去接觸不是很多,他的能力還是不錯的。”
張揚望著昝世傑鎮定的表情,心中越發的感到疑惑了,趙金科墜樓這麼大的事情昝世傑會不知道?他的消息當真閉塞到了這種地步?張揚道:“昝書記,趙金科涉嫌貪污,在他家裡搜到了巨額財物!”
昝世傑驚聲道:“真的?他居然貪污?”
張揚道:“昝書記,濱海車管所一直在幫助走私車上牌,變非法為合法,這件事您聽說過沒有?”
昝世傑聽到這句話之後,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張書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揚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我聽有人說,過去走私車上牌的事情是縣裡默許的,據說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增加財政收入……”
“一派胡言!”昝世傑激動了起來,他的整張面孔都漲紅了,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充滿憤怒的目光望著張揚道:“我是一個黨員,我曾經是濱海的父母官,我怎麼可能公然去損害國家的利益?我沒做過,也永遠不會去做!”
卷十 第989章 各有盤算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昝書記,您別動氣啊,我就是說給你聽聽,我也相信您肯定不會做這種事,這年月,外面傳什麼話的都有咱們身正不怕影兒斜,真要是跟那幫傳謠言的一般見識,估計氣都氣死了,您說是不是?”
昝世傑認為和張揚的談話已經沒必要進行下去了,這小子根本是來找麻煩的,昝世傑正準備下逐客令的時候,張揚已經先行站起身來了:“昝書記,我下午還有個會,得先走了!”
昝世傑心中暗惱,本想借著逐客令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想不到這廝連這個機會都不給自己,他根本沒站起身來:“你忙,不送!”四個字已經將他不悅的心情展露無遺。
張揚笑著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昝書記,市里對趙金科墜樓的事情非常重視,紀委剛剛成立了調查組,說是要對趙金科一案調查到底,我估摸著可能會找您瞭解情況!”
昝世傑的唇角抽搐了一下,這廝什麼意思?分明是影射自己和趙金科之間存在問題?昝世傑有些忍不住了,他差點沒抓起桌上的茶杯砸過去,可是再看張揚,人家已經大搖大擺走出了門外,昝世傑滿肚子火氣沒處發洩,他極其鬱悶癱坐在座椅上,過了一會兒,他方才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撥通了市長宮還山的電話,電話響了數聲之後,宮還山方才按下了接聽鍵,有些不耐煩道:“誰啊?”
其實宮還山也清楚,能夠直接撥打他手機的人並不多,可是宮還山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語氣上自然表現出了一些煩躁。
昝世傑恭敬道:“宮市長,我是昝世傑!”
宮還山道:“老昝啊!你找我有事嗎?”
昝世傑道:“宮市長,我想打聽一件事兒。”
宮還山道:“說吧!”
昝世傑道:“我剛聽說趙金科跳樓了?”
宮還山那邊愣了一下,然後方道:“你才知道?”他顯然並不相信昝世傑現在才收到消息。
昝世傑的語氣透著一股無奈:“科委這邊消息閉塞的很!”一是證明自己剛剛知道,二是借機抒發了一下對現狀的不滿。
宮還山道:“昨晚的事情,根據現在調查的情況,自殺還是他殺都很難說。”
昝世傑道:“聽說他涉嫌貪污?”
宮還山道:“老昝啊,你離開濱海這麼久,對那邊的事情還是如此上心啊!”
昝世傑不由得語塞,宮還山分明在諷刺他,昝世傑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這個電話打得有些多餘,已經引起宮還山的不快了,可是既然打了就不妨多問一句。他低聲道:“宮市長,剛才張揚來找過我,問起趙金科的事情,還說市里讓紀委成立了工作組。”
宮還山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紀委介入是很正常的,張揚找你幹什麼?這小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昝世傑道:“這個人很沒有禮貌,他過來說,說幾位會找我談話!”
宮還山從電話中已經聽出了昝世傑的不安,他淡然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連這點考驗都承受不住嗎?虧你還是一個工作多年的老黨員。”
昝世傑道:“宮市長,我的情況你也知道,福隆港的事情我就主動承擔了責任,現在離開濱海這麼久了,難道發生的……”
宮還山打斷了昝世傑的說話:“老昝,你怎麼回事啊?我說你什麼了?誰讓你承擔責任了?真是莫名其妙!”說完這句話,他就毫不客氣的將電話給掛斷了。
昝世傑滿頭冷汗的坐在那裡,右手緊攥著電話,似乎想要把聽筒給捏出水來。
張大官人前來科委絕不是突發奇想,他擁有自己的一套推理方法,趙金科他並不熟悉,可是他知道趙金科之死絕不會那麼簡單,身為車管所所長,他和濱海的黑車氾濫有著直接的關係,張揚認為趙金科肯定是被人從十樓推下,這是一場謀殺,而趙金科之所以被殺,絕不會是仇殺,而是別人為了掩蓋證據而採取的滅口行動,死了一個趙金科就能夠將所有的線索斬斷,死了一個趙金科就可以保住罪魁禍首,張揚之所以前來找昝世傑,是因為他認為濱海的混亂和落後和這位濱海前縣委書記有著直接的關係。
如果說昝世傑在任的時候還有什麼突出的政績,濱海汽車交易市場絕對算得上,正是在他的任期內,濱海汽車交易市場才得到了飛躍發展,市場交易額連年攀升,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走私車氾濫,犯罪的猖獗。張揚從中找出了一個聯繫,趙金科肯定從走私車上牌中獲得了巨額財富,而走私車的氾濫正和昝世傑對汽車市場的放縱有關,張大官人雖然目前沒有證據,可是他仍然可以斷定趙金科絕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一定有著一條不為人知的利益鏈,而昝世傑很可能是利益鏈中重要的一環。
張揚當天並沒有離開北港,因為他還要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北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
下午四點,張揚來到北港西郊的玉屏山高爾夫球場,這裡是北港第一座高爾夫球場,主人是恒茂商務的老總丁高山,張揚來到高爾夫球場,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運動服的女郎走向自己,遠遠笑道:“張書記!”
張揚這才認出來人是丁高山的女兒丁琳,張揚上次見到丁琳還要追溯到馮敬國的葬禮上,當時丁琳剛死了丈夫,臉色蒼白形容憔悴,可現在她豐滿了許多,俏臉紅撲撲的,或許是因為運動的緣故,不過看起來精神狀態非常的好,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應該早已從喪夫的悲痛情緒中走了出來。這也證明女人的精神狀態在整體容貌中佔有相當重要的比例,現在的丁琳絕對稱得上美女了。
因為張大官人打量的時間太久,丁琳的臉紅得越發厲害了,她低聲道:“張書記,您不認識我了?”
張揚呵呵笑道:“我剛才還真沒認出來,你比前陣子胖了!”
丁琳笑了笑:“張書記提醒我應該減肥了。”
張揚笑道:“你不胖,之前太瘦了!”說到這裡他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種話題上探討下去,馬上轉移話題道:“蔣書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