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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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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joymax 於 2014-4-17 12:00 PM 發表 查看引用來源
過路人Z兄,小弟去了外地,很不幸這裏internet要收費,可否代勞出post?我星期一晚回來,星期二可以正常出post,不好意思


没問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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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板主   收到了

板主,可否E 给我極品家丁[email protected]  謝謝



卷十 第941章 賣人情
  薛偉童抬頭笑道:“爺爺,我帶我哥來看你了!”
  薛老哈哈大笑,笑聲很響,中氣很足,震得房子都嗡嗡作響:“你哥?你媽什麼時候給你生了個哥哥,我怎麼不知道?”單從這句話就能看出薛老非常的幽默。
  張大官人仰視薛老,沒辦法不仰視,人家站在樓上,自己站在樓下,必須要用這樣的角度才能看清薛老的面貌,其實別管人家站那兒,氣場真是太強大了,多年政治生涯修煉出的官威可不是蓋得!
  張大官人只有在少數人面前才會感到呼吸一窒的感覺,在喬老面前感到過,在薛老面前也有同樣的感覺。不過薛老的性情顯然比喬老要外向的多,兩人有個共同點,看起來都很和藹,尤其是面對晚輩的時候,真的沒有任何的架子,這和他們本身的超強氣場並不矛盾。
  薛老的身材很高,和張揚相若,他年輕的時候要比張揚高出不少,他微笑望著張揚道:“這位小夥子是?”
  薛偉童道:“張揚,我跟你說過的,我結拜三哥!”
  薛老又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我的孫女兒居然搞結拜那一套,草莽氣是不是重了一些?”他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我聽說過你的名字,歡迎你到我們家來做客!”
  張揚誠惶誠恐的伸出手去,和薛老相握,薛老的掌心生滿老繭,極其粗糙,很有力地握緊了張揚的手晃了晃,然後另一隻手在張揚的手上拍了拍道:“年輕人,力氣不小嘛!”
  張揚笑道:“肯定比不上薛老年輕的時候。”
  薛老點了點頭道:“我年輕的時候,在部隊扳手腕無敵手,壯得能摔倒一頭牛!”他比了比張揚的身高道:“比你現在要高出半頭,不過現在老了,身高也縮水了。”
  張揚笑了起來。
  薛偉童道:“爺爺,張揚這次專程給您送酒來了!”
  薛老看了看不遠處的兩壇酒,微笑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小夥子,你大老遠給我送酒過來,該不是有事相求吧?”
  張大官人暗歎,政治老手到底是政治老手,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前來抱有目的,在薛老這種級數的政治高手面前,自己玩弄什麼心眼兒只能貽笑大方,所以還是直來直去的好。
  張揚微笑道:“薛老,我這次來的確有事相求,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說。”
  薛老笑道:“賣關子!”
  薛偉童幫著張揚說話道:“爺爺,張揚是想您品嘗一下這酒怎麼樣?”
  薛老道:“真把我當成酒貓了,我剛剛睡醒午覺,準備出去走走呢,這就要我喝酒,平時是誰勸我一定要少喝酒,多多保重身體來著?”
  薛偉童笑道:“爺爺,你不是說自己是國內頂尖的品酒大師嗎?你嘗嘗這酒怎麼樣?考驗一下你的品酒水準。”
  薛老對這個孫女極為寵愛,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好,那就嘗嘗!”
  張揚隨身還帶來了一瓶半斤裝的大明春,當下打開瓶蓋,在薛偉童取來的玻璃杯內倒了約有二兩酒。
  薛老接過孫女遞來的玻璃杯,聞了聞酒香,然後將酒在杯中晃動了一下,看了看酒色,最後將酒杯湊近唇邊喝了一口,品味了一會兒方才道:“這酒不錯,窖香濃郁,口味豐滿,入口綿甜乾淨醇正,奇怪,我過去沒有喝過,國產名酒之中好像沒有這一種?”他向張揚招了招手,示意張揚把酒瓶拿給他看。
  酒瓶上壓根就沒有商標,薛老單從瓶子上自然看不出什麼來歷,他不禁笑道:“小張,你考校起我來了。”
  張揚道:“不是,這酒還沒有正式上市呢。”
  薛老道:“這酒出產時間不久,但是窖池應該有歷史了,這麼好的品質按理說在國內應該相當有名氣啊!”
  薛偉童格格笑了起來:“爺爺,既然您都說好,這酒看來真的不錯。”
  張揚這才把酒的來歷說了出來:“薛老,這酒是江城酒廠最新研製的系列酒大明春,是從明代窖池出產的,配方獨特,也是從清末民初那時候傳下來的幾壇酒中研製出來的配方,經過現代工藝的加工調製而成。”
  薛老點了點頭道:“小張,你從江城大老遠給我帶兩壇酒過來,真是有心,你該不會還有其他的事情找我吧?”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薛老,我想請您幫忙為這一系列酒題字。”
  薛老哈哈笑道:“繞了一個大彎子原來是想我幫忙做廣告啊!”
  張揚慌忙解釋道:“不是廣告,是請您寫大明春三個字,您對酒文化研究精深,又是德高望重的革命前輩,所以才想到請您寫這三個字,薛老您不要誤會,真不是為了做廣告,其實酒文化也是咱們中華文化的一部分,是我們中華文明的瑰寶之一。”
  薛老道:“你口才還真好,本來幫你寫這三個字也沒什麼,不過飲酒有害健康,我要是寫了這三個字等於鼓勵飲酒,這好像不太好,而且我也不想介入商業活動,希望你能夠明白。”
  張揚還想繼續勸說,卻見薛偉童在一旁朝他使眼色,薛偉童對爺爺的脾氣很清楚,一旦他決定的事情絕不會改變初衷。
  張揚只能打消了繼續勸說的念頭,可是就這樣放棄他又有些不甘心,靈機一動道:“薛老,要不您幫忙寫個過量飲酒有害健康!”
  薛老禁不住大笑起來,這小子腦筋轉得還真是快。
  薛偉童搖了搖爺爺的手臂道:“爺爺,您就給他寫幾個字唄。”
  薛老終於點了點頭,薛偉童看到他答應了,趕緊取來了筆墨紙硯。
  薛老飽蘸墨汁之後,寫下了一行過量飲酒有害健康,然後簽下自己的大名,寫完之後,他對著這幅字看了看,自己都覺著好笑,張大官人卻如獲至寶的將這幅字收好了,這廝心裡盤算好了,回頭把這幾個字組合一下,把健康飲酒印到酒的外包裝上去,薛老提倡健康飲酒,這是多好的宣傳廣告。
  薛偉童道:“爺爺,你說的好聽,自己都做不到。”
  張揚道:“其實每個人對酒精的適應能力不同,有高有低,沒必要苛求每個人都要戒酒。”
  薛老道:“這話不錯,醫生都說適量飲酒對身體有好處,我喝了一輩子的酒,身體不還是健健康康的?”
  薛偉童道:“喝酒損害肝臟,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他們正在說話的時候,卻聽到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快來人啊!”
  幾個人都是一愣,薛偉童率先沖了出去,張揚緊接著也跑了出去,其實按理說他的啟動速度要比薛偉童快得多,不過這畢竟是在薛家,他不能表現的處處搶先。
  來到外面看到薛英紅躺在臺階上,捂著肚子臉色蒼白的尖叫著。
  薛偉童快步跑到她的身邊,關切道:“姑姑,你怎麼了?”
  薛英紅捂著肚子,額頭上滿是冷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我不小心絆倒了……肚子好痛……好痛……壞了,我……我好像出血了……”薛英紅結婚這麼多年總算壞了身孕,對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是相當看重的。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最為關心的是腹中的胎兒,現在感覺到腹痛難忍,腹內胎兒動彈的厲害,薛英紅嚇得已經不知所措了,顫聲道:“救救他……救救他……”
  薛偉童畢竟是個未婚的女孩兒,遇到這種場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薛老隨後趕了出來,他大聲道:“快,開車送往醫院!”
  張揚道:“現在送到醫院恐怕來不及了!”他大步來到薛英紅的身邊,伸出手指接連點中了她身體的幾處穴道,然後一手握住薛英紅的脈門,一手放在薛英紅的腹部,望著薛英紅的雙目,微笑道:“姑姑,你信不信我?”
  薛英紅只覺著身體的疼痛忽然減輕了許多,她望著張揚,從他溫暖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可以依託的信任,她紅著眼圈點了點頭,充滿懇求道:“張揚,你一定要幫我。”
  張揚道:“放心,我在這裡,一定會保證你們母子沒事。”
  薛老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他實在想不透,這個年輕人究竟擁有怎樣的能力,會讓自己的女兒對他如此信任。
  張揚很小心的抱起了薛英紅,在薛偉童的引領下把薛英紅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薛英紅剛剛躺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灘鮮紅的血跡。
  薛老看到那灘血跡不禁愁上眉頭,他向警衛員道:“馬上叫胡醫生過來!”
  張揚為薛英紅按摩了穴道,又用內力幫助她安定胎息,等到薛英紅的狀況平穩睡去之後,他方才悄悄退出薛英紅的房間,來到客廳,薛老和家人都在那裡緊張地等待著。
  薛偉童雖然知道張揚懂些醫術,可並不知道他這麼厲害,跟在張揚的身後也來到客廳,她關切道:“三哥,我姑姑怎麼樣?”
  薛偉童的問題正是全家人都想問的。
  張揚道:“只是動了胎氣,胎兒沒事!不過薛姑姑就沒那麼幸運,她的盆骨應該出現了骨裂,需要臥床一段時間。”
  張揚的這番話並沒有讓薛家人的心情安定下來,直到胡醫生到來,在薛英紅床邊做了彩超檢查之後,確信薛英紅母子平安,所有人方才放下心來。
  薛英紅因為不慎絆到臺階,失了不少血,當時的情景把家人都嚇壞了,現在聽到胎兒平安,都感覺到幸運非常。
  薛老雖然經歷無數風浪,剛才因為女兒的事情也有些亂了方寸,有道是關心則亂,這會兒平靜下來,方才想起向張揚道謝。
  張揚笑道:“薛老太客氣了!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是薛姑姑自己的造化。”張大官人不居功的謙虛態度立馬博得了薛老的好感。
  他邀請張揚留在家裡吃晚飯,這讓張大官人頗有些受寵若驚。
  薛偉童趁機向爺爺介紹道:“爺爺,張揚現在是濱海縣委書記,在我項伯伯手下工作。”
  薛老哦了一聲,微笑道:“越說關係越近了!中國其實並不大,五千年前全都是一家。”
  薛偉童道:“爺爺,他還是文副總理的乾兒子呢。”
  張大官人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他並不想說出這件事。一來覺著沒什麼必要,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乾爹和薛老之間的關係到底怎樣,須知道高層大人物之間的關係往往都是非常微妙的。
  薛老道:“也不早說,你只說是你結拜三哥,沒說是國權的乾兒子嘛!”
  張揚聽他稱呼自己乾爹為國權,看來和文國權之間的關係很熟悉,他笑了笑道:“我這次來京還沒有見過我乾爹呢。”
  薛老道:“我也有陣子沒見到他了,他忙於國家大事,我這個老頭子享受退休生活,見面的機會比過去少多咯。”他感歎了一聲。
  張揚讓薛偉童給他拿來筆墨,他給薛英紅開了一付安胎的藥方,張揚開藥方的時候,胡醫生也從薛英紅的房間內走了出來,她已經問清楚了剛才發生的事情,先向薛老說了一下薛英紅的情況,那邊張揚已經把藥方開好了,胡醫生有些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看,她在中西醫方面都有著相當的研究,一看張揚的這張方子頓時就發現其中的精妙之處,胡醫生有些不能置信的打量著張揚,很難相信這麼一位青年人竟然是造詣頗深的中醫師。
  胡醫生道:“這付是安胎藥?”
  張揚抬起頭,看到身穿白大褂的胡醫生,微笑道:“是,這張方子是我們家祖傳的,胡醫生覺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不吝指正。”
  胡醫生道:“方子很好,這樣高明的藥方我是開不出來,想不到你如此年輕,對中醫的研究卻又如此精深。”
  張揚笑道:“胡醫生過獎了,我也就是掌握了幾個祖傳秘方,馬馬虎虎學了點針灸推拿,哪能談得上精深這兩個字。”
  薛偉童一旁道:“胡醫生,我姑姑總是說她胯部疼痛,張揚說她是盆骨骨裂,您覺著是嗎?”
  胡醫生道:“根據症狀來看可能是盆骨骨折,確診需要照X光,可她又懷孕,不適合做放射性檢查,所以只能保守治療了。”
  張揚道:“盆骨骨折不妨事,我祖上有個秘方,回頭我開好了,一周之內保證痊癒。”
  胡醫生不能置信的看著張揚,心說這小子可真能吹,傷筋動骨一百天,你一周之內就能把骨裂給治好,真以為自己是神醫啊?這年輕人該不是一個江湖騙子吧?可看張揚似乎和薛家非常的熟悉,拋開他和薛家具體的關係究竟怎樣不說,一般的江湖術士也不敢跑到薛家來行騙,除非他不想混了。
  胡醫生對薛英紅目前的情況除了保守治療靜養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建議,她既然沒有辦法,所以也沒有說話的資格,為了穩妥起見,胡醫生當天也沒有離開薛家,就在薛英紅身邊24小時陪護,按照她的說法,如果24小時胎兒沒有什麼異常,那麼母子就不會有問題。
  薛老對女兒的事情非常關心,他的子女之中只有薛英紅沒有後代,結婚十多年,總算懷孕了,想不到又出了這種意外,晚上吃飯的時候,薛老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一是為女兒的身體,二是對張揚的醫術。他也不相信張揚有什麼神乎其技的醫術,薛家的廚師燒得一手很好的川菜,酒用的是張揚帶來的大明春。
  如果不是因緣巧合,張大官人是沒有機會和薛老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薛老喝了口酒,贊道:“這酒的確不錯!”
  張揚道:“不好喝我也不敢拿到您老面前獻醜啊!”心裡又開始琢磨是不是想個法子讓薛老幫忙把大明春給寫了。
  薛老笑了起來,他微笑道:“想不到居然你還懂得中醫?”

  張大官人知道薛老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是對自己並不信任,他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啊,我爸死得早,我打小就和我媽相依為命,還好祖上傳下來幾張秘方,我們娘倆就靠著那幾張秘方討生活,我稍稍長大了一點,就學會了推拿針灸。”這廝是信口胡謅,把自己的身世說得這麼可憐,其用意就是博同情。
  不過效果還是相當顯著的,薛老不由得多看了張揚一眼,過去他一直都以為張揚是某位官員的兒子,卻想不到這小子居然也是苦孩子出身。薛老微笑道:“你又怎麼會當了官?”
  張揚道:“本來我打算當醫生,可後來發現當醫生沒什麼前途,剛巧有個機會去鄉里當計生辦主任,我也就從此進入了官場,說起來已經在體制中呆了五年了。”
  薛老喝酒相當的爽快,一口一杯,三杯大約一兩,一會兒工夫二兩酒就已經下肚,薛偉童雖然沒喝酒,可坐在一旁監督著他。
  薛老不由得苦笑道:“我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受約束,沒想到臨老卻要被你這丫頭管。”
  薛偉童道:“老薛同志,你都八十多了,雖然你的雄心壯志值得肯定,我也知道你這輩子都不肯服輸,可是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薛老宛如小孩子一般向孫女乞求道:“我今天就喝三兩,再多喝三杯。你看看,這不是來客人了嗎?咱們老薛家不能失了禮數你說對不對?”他把張揚搬出來當藉口。
  張揚心中暗自好笑,想不到在共和國政壇上叱吒風雲的薛老也有如此童趣的一面。
  薛偉童道:“那好,只能再喝三杯。”
  薛老道:“你去照顧你姑姑,我和張揚單獨聊兩句。”
  薛偉童頗為無奈的看著爺爺,搖了搖頭,然後轉向張揚道:“三哥,我可把爺爺交給你了,你幫我看住他,多喝一杯都不行。”
  張揚笑著答應了。
  薛偉童這邊一走,薛老就連幹了兩杯,讓張揚抓緊給他滿上,張揚有些猶豫,畢竟薛老都八十多歲了,酒量肯定不比年輕的時候,薛老道:“倒,平時她不在家的時候,我一斤五糧液都沒事。”
  張揚笑了起來,給薛老面前的酒杯滿上,提醒道:“薛老,過量飲酒有害健康!”他把薛老給自己題寫的那句話說了出來,頗有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意思。
  薛老呵呵笑道:“你這小子,報復心還挺重,我已經是耄耋之年,這輩子還有多少酒好喝?多喝一天是一天了。”他指了指張揚道:“我喝半杯,你喝一杯,別說我欺負小孩子。”
  張揚笑道:“薛老,您喝半杯,我來兩杯!”
  薛老喝了半杯酒,不由得感歎道:“老了,如果我在年輕的時候,你敢跟我這樣說話,我是一定要和你見個真章的,那時候很少有人敢跟我拼酒,現在不成了,老了!”薛老的話中流露出淡淡的感傷。
  張揚道:“薛老的身體還是很好,以後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享受。”
  薛老道:“你倒是很會說話,等你老去的一天,你就會發現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薛老並沒有說得很具體,他將面前的那杯酒喝完,果然不再讓張揚倒酒,輕聲道:“你懂得診脈嗎?”
  張揚點了點頭,薛老道:“幫我看看!”
  張揚和薛老轉移到沙發上坐下,保姆為他們泡了一壺紅茶,張揚示意薛老將手腕平放在茶几上,左手中指搭在薛老的脈門上。
  薛老一雙深邃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張揚,直到現在他都不相信張揚的醫術真的有那麼高明。
  張揚道:“薛老,您只有一隻右腎!”
  薛老微微一怔,目光卻變得更加疑惑了,他的右腎在五年前摘除,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難道是孫女兒告訴了他?薛老點了點頭。
  張揚左手的食指落在薛老脈門之上,他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慢慢移開手指,向周圍看了看,低聲道:“薛老,有些事我不知該不該說?”
  薛老淡然笑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只管說就是!”
  張揚欲言又止,薛老顯得有些不耐煩了,皺了皺眉頭道:“你這小子真是不爽快!有話快說!”
  張揚又看了看周圍,方才低聲道:“薛老,您不應該喝酒啊,您的肝部有問題!”
  薛老此時已經隱藏不住臉上的驚奇了,他充滿詫異地望著張揚道:“你怎麼知道?”可馬上他又想到,這小子究竟是不是猜得?自己一生好酒,酒精傷肝是眾所周之的道理,張揚這麼說並不奇怪,自己在政壇縱橫這麼多年,想不到險些中了這個年輕人的圈套。薛老道:“喝了一輩子酒,我這肝臟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毛病的,不過沒什麼大問題。”
  張揚道:“薛老,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到燥熱,口中氣味明顯,掌心腳心時常出汗?”
  薛老此時已經信了三分,他嘴上卻不肯承認,呵呵笑道:“我身體好的很,哪有你說的毛病,小張,你別嚇我啊!”
  張揚道:“不對,您的右腹是不是經常疼痛?而且這種疼痛的發作會越來越頻繁?”
  薛老道:“沒有,我好的很!”
  張揚道:“薛老,或許我可以幫您,但是您得對我說實話。”
  薛老抿了抿嘴唇,此時他方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真的很不簡單,如果他只是瞎蒙,絕不可能把自己的症狀說得如此清楚,薛老打量著張揚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張揚知道這位老人性情多疑,自己所說的病症並沒有半點誇張之處,不過他和薛老是第一次見面,這位老人對他顯然並不信任。
  過了好一會兒,薛老忽然低聲道:“照你看,我還能活多久?”如果這句話讓外人聽到,肯定要驚詫萬分,但是張揚卻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錯愕和驚奇,他輕聲道:“薛老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薛老道:“自然是真話!”
  張揚伸出三根手指道:“不會超過三個月!”
  薛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失落,他歎了口氣道:“看來我終究是見不到我的外孫子了。”薛老的這句話證明他對自己的病情非常的清楚。只不過這件事一直都瞞住了家人,薛老很好的守住了這個秘密。即使和他終日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對此都毫不知情。
  此時保姆過來續水。張揚道:“薛老,這裡說話並不方便。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
  薛老點了點頭:“去我臥室說話。”
  張大官人和薛老之間只不過剛剛認識。薛老今天不但請他吃了晚飯,而且又邀請他前往臥室,對其他人只說是讓張揚幫他按摩,事實上薛老卻有件極大地秘密要告訴張揚。
  來到薛老的房間內,薛老打開套間書房內的辦公桌,從中取出自己的病歷,他並沒有馬上遞給張揚,低聲道:“關於我的病情你瞭解多少?”
  張揚道:“我剛剛為薛老診脈,發現薛老肝部血脈鬱結不通,你的肝部應該長了一顆瘤!”
  薛老的表情非常鎮定,他的目光充滿了驚奇之色,雖然剛才張揚就已經道出了他的病症所在,可畢竟沒有說得那麼詳細,張揚僅憑著診脈就能把他的病症說得如此精准,這讓薛老對張揚的醫術多了幾分信服,他低聲道:“一周之前我在做體檢的時候,發現肝部有一顆瘤,根據檢查我的這顆瘤應該是惡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道:“我得了肝癌!”
  張揚對此早有了心理準備,他向前走了幾步,從薛老的手中接過他的病歷,詳細將資料看了一遍。
  薛老道:“醫生給我一個建議,儘早手術,然後進行放射治療,不過他們也沒有瞞我,根據我現在的情況,做手術的風險很大,沒有人敢保證術後不會出現轉移。”
  張揚沒說話,靜靜將薛老的病歷放在桌上,他今天來薛家本意是請薛老為江城酒廠題字,可想不到先遇到了薛英紅不慎摔倒,然後又在無意中發現薛老重病的秘密,看來上天註定他要和薛家有些聯繫,逃也逃不掉。
  薛老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他們,我已經八十多歲了,該做的事都做過了,我非常猶豫,我可以接受死在戰場上,死在工作崗位上,甚至死在家裡,但是我唯獨接受不了死在手術臺上。”
  張揚道:“情況未必像您想得那麼壞!”
  薛老道:“剛才你說的症狀非常貼切,自從確診之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的右腹疼痛變得越來越頻繁了,只有喝酒才能緩解一些疼痛。”他苦笑道:“我喝了一輩子的酒,高低是喝出毛病來了。”
  張揚伸出手去,再度放在薛老的脈門上,他將自身的一縷真氣送入薛老的經脈,沿著薛老的經脈游走一周,薛老感覺一股溫和的氣流滲入了自己的體內,仿佛有一條小蛇在體內行走,過了約莫五分鐘左右,張揚重新放開薛老的手腕。
  薛老道:“你既然看出了我的病情,我也就不瞞你,不過,我希望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不想家人為我擔心。”
  張揚道:“薛老,您應該積極治療啊,有沒有考慮清楚?”
  薛老搖了搖頭道:“針對我的病情他們和國際上第一流的醫學專家進行了會診,我的情況並不樂觀,手術成功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按照你剛才的說法,我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可活,如果我選擇開刀,恐怕還熬不到三個月。”
  張揚道:“我說您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那是不積極治療的前提下!”
  薛老道:“你建議我開刀?”
  張揚搖了搖頭道:“您的情況並不適合開刀,而且根據我瞭解到的情況,您的身體恐怕不僅僅肝臟存在問題。”
  薛老道:“這麼說,我唯有死路一條了?”他並不怕死,這些天已經充分考慮到了最壞的結果,看來他有必要把兒女們召集到身邊,向他們交代後事了。
  張揚道:“恕我直言,如果您沒有遇到我的確如此,可是現在您遇到了我。”
  薛老盯住張揚的雙目,不知這小子接下來會說出什麼?
  張揚道:“我能救您,讓您健健康康的再活三十年我不敢說,不過三年五年的應該沒問題。”

卷十 第942章 諄諄教誨
  薛老對張揚的這番話將信將疑,他低聲道:“真的?你不是哄我開心?”
  “騙誰我也不敢騙您呐!”
  薛老道:“我也不想什麼三年五年,只要一年就夠了,讓我可以看到我的外孫降生,讓我可以親眼看到香港回歸。”
  張揚笑道:“僅僅是看到香港回歸怎麼夠?至少還得看到澳門回歸,薛老,您覺著我這人靠譜不?”
  薛老笑道:“我不瞭解你,咱們才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既然我孫女兒都願意和你結拜,足以證明你的人品不錯。”
  張大官人對薛老給自己的評價很是滿意,他向薛老道:“我這段時間都在黨校學習,剛好有時間幫您治病。”
  薛老道:“你有幾分把握?”
  張揚道:“我要是沒把握就不幫您治了!”這廝從來都是自信心超強,看到他這麼有信心,連薛老也燃起了些許的希望,他輕聲道:“總之我還是很抗拒手術的,你權且死馬當作活馬醫。”
  張揚道:“我可不敢這麼比喻您,您是牛,革命的老黃牛。”
  薛老禁不住笑了起來。
  張揚道:“我幫您治病可以,不過您得先答應我幾個條件。”
  薛老道:“什麼條件?違反原則的事情我可不幹!”
  張揚笑道:“您放心,違反原則的事情我也不敢跟您說,第一,治病期間,您得嚴格按照我說得去做,首先就得把酒戒了,然後要按照我給您制訂的作息計畫來生活,第二,您得幫我保守秘密,我幫您治病的事兒,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第三個人都不能讓他知道,包括您寶貝孫女兒。”
  薛老點了點頭道:“我也正想說這件事,想讓你幫我保守秘密呢,看來咱們倆想到一處去了。”
  張揚道:“我幫您治病不可能一次成功,所以這段時間可能會經常來您家裡,咱們得想個法子,不能讓別人產生疑心。”
  薛老道:“你年輕,腦子活,你想辦法。”
  張揚道:“這樣,您就說看我的書法特別好,所以向我討教,讓我當您的書法老師。”
  薛老道:“什麼?你給我當書法老師?我寫毛筆字那會兒你只怕還沒生出來呢。”薛老對自己的書法水準還是相當自信的,當了一輩子的官,題了一輩子的字,到哪兒寫字身後不是一片奉承之聲啊,想不到這小子居然要給自己當書法老師,真是大言不慚。
  張揚道:“這不是藉口嘛!只要別人相信就行!”
  薛老道:“你說的這幾件事我都記住了,還有其他條件沒有?”
  張揚道:“還有一個條件,我要是幫您老把病給治好了,您是不是能破例一回,幫我寫一幅大明春啊?”
  薛老呵呵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道:“只要我還有機會喝幾年酒,給你寫三十字又有何妨?”
  生命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無價的,即使是薛老也不能免俗,張揚離去之前給薛老寫下了一幅藥方,讓薛老從今天起戒酒,三天之後他會過來給薛老進行第一次治療。
  薛偉童得知爺爺請張揚當他的書法老師的事情也非常高興,她知道爺爺很喜歡書法,過去她就知道張揚的字寫得很好,只是不清楚爺爺今晚和張揚什麼時候聊到了書法的層面上?薛偉童把張揚送出社區的大門,張揚和她約好三天之後過來幫薛英紅複診。
  張揚決定幫助薛老治病並不僅僅是想賣個人情給他,他和薛偉童是結拜兄妹,在張揚的心中薛老和自己長輩也差不多,他幫助薛老沒有特別的目的,如同當初他為喬老治病一樣,對這些老一輩革命家,張大官人打心底是尊敬佩服的,只要自己能夠幫得上他們的,他一定盡力而為。張揚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好薛老的絕症,但是他有信心延長薛老的生命。只要他能夠控制住腫瘤的發展,調養好薛老的身體,老爺子再活個三五年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在中央黨校師生眼中,張揚是個不務正業的傢伙,開課之後的幾天裡他幾乎都沒怎麼上課,多數時間都是孫東強幫他簽到,還好黨校紀律並不算太嚴格,這種性質的培訓主要是給這些幹部們一個溝通交流的平臺,這些學員學到最多的也就是做官的技巧,至於執政能力方面得到的提升不會太大。
  每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多數人都把黨校當成一個鍍金的地方,有了中央黨校學習的經歷,以後會加分不少。
  張大官人來到京城的第一個星期基本上都在繁忙的應酬中渡過,這一周他根本沒在中央黨校宿舍住過,所以春陽縣縣委書記沙普源就不得不接受獨守空房的事實,他原本和人更換房間的目的就是為了和張揚多套套近乎,可開學這一個星期,根本沒見張揚回過宿舍,沙普源不由得感歎張揚的社會交往真是繁忙,感歎之餘也有些羡慕,看看人家在京城的關係,這些都是政治資源,合理的開發利用可以鋪成一條通往上層領導的光明大道,自己就沒有這樣的關係,來京城也一周了,周圍打交道的還是江城和北港的那幫處級幹部,再往外就是培訓班的幾位老師,對他的政治前程起不到太大的幫助。
  已經是週六了,沙普源早早就給張揚打了個電話,提醒他別忘了今晚去豐澤駐京辦吃飯的事情,張揚這一個星期都沒有閑著,幾乎每天都在酒場裡面泡著,聽沙普源又叫他吃飯,不由得苦笑道:“普源兄,咱們能推遲幾天嗎?我來京城這麼多天,每天都在喝酒,身體也吃不消了。”
  沙普源道:“老弟,這件事咱們可是好多天前就定下來的,今晚咱們小範圍內聚一聚,我只準備了一桌飯,你一定得來,豐澤駐京辦是你的老據點。”
  張揚道:“普源兄,我也不瞞你,今天宋書記來京城了,我正在機場接機呢,等這邊忙完我才能過去,恐怕得晚。”
  沙普源一聽原來是省委書記宋懷明到京城來了,難怪張揚推三阻四的,他也能理解張揚的難處,歎了口氣道:“老弟,晚點也成,我跟大家都說你要來了,你看情況,如果可能的話,最好還是過來一趟,大家都想見見你呢。”
  張揚聽沙普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不好推辭了,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儘量過去,只要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就趕過去。”
  沙普源掛上電話之前多說了一句:“幫我向宋書記問好。”放下電話,自己覺著臉上有些發燒,這話說得太沒水準了,人家宋書記哪會注意自己這種小幹部,向人家問好?自己還沒那個資格。
  張揚接到沙普源這個電話的時候正在首都機場,宋懷明乘坐的航班已經降落,這次是郭瑞陽特地通知張揚一起過來接機的,無論是對領導也好,對長輩也好,張揚都是應該過來一趟的。
  宋懷明的身影出現在機場的閘口處,他的身後跟著秘書鐘培元,平海駐京辦這次並沒有擺出太隆重的迎接陣仗,駐京辦對每位省委領導的喜好都摸得很清楚,宋懷明為人低調務實,所以駐京辦這次只來了郭瑞陽和一名司機,此外就是張揚這個特邀嘉賓。
  郭瑞陽笑著迎了上去,和宋懷明握手的時候,張揚已經來到了鐘培元身邊,幫著他把行李拎了過去。
  宋懷明之前已經知道張揚來中央黨校學習的事情,向他笑了笑道:“你不用上課?”
  張大官人就沒好意思說自己壓根沒上過幾堂課,他微笑道:“宋書記,今天週六,學校休息!”在公眾場合,張揚從來都是用官位來稱呼宋懷明。
  宋懷明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在機場停留的意思,大步流星的向停車場走去。
  郭瑞陽走得更快,他搶先在前面引路。
  上了豐田商務車之後,宋懷明解開領口的兩粒紐扣,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氣道:“瑞陽,我讓你辦得事情怎麼樣了?”
  郭瑞陽恭敬道:“已經辦好了。”
  宋懷明點了點頭,他轉向張揚道:“學習辛苦嗎?”
  張揚道:“還行!”
  “學的什麼?”
  張大官人被問得一愣:“呃……”
  宋懷明意味深長笑道:“你小子該不會整天曠課吧?”
  張大官人心說到底是自己岳父,對女婿就是了解,他還沒來及說話,郭瑞陽那邊就笑出聲來,他這麼一笑等於間接證明了宋懷明的猜測。
  張揚有些不滿地看了郭瑞陽一眼,心說換成解放前,這郭瑞陽准保要成為叛徒,還沒怎麼著就把自己給賣了。
  宋懷明道:“要珍惜這次的學習機會,別不認真!”
  張揚道:“我挺認真的,不過剛來京城,郭主任他們對我熱情的不得了,輪番給我接風,我卻之不恭啊!”
  郭瑞陽臉上變成了苦笑,這小子報復心可真重,一轉眼功夫就把自己給賣了。
  宋懷明笑著搖了搖頭,他知道張揚說得應該是實話,駐京辦這幫人都知道張揚和自己的關係,對張揚自然是想方設法的巴結,給他接風也是人之常情。宋懷明道:“看來你還蠻受歡迎的啊!”
  郭瑞陽道:“小張過去在春陽駐京辦工作過,整個駐京辦系統對他都很熟悉,他當年的工作成績還是相當出色的,和大家相處的都很不錯。”一方面幫張揚說話,一方面也是針對剛才張揚的那番話給自己圓。他本來擔心宋懷明會因為自己對張揚過於殷勤而生氣,可是看到宋懷明的表情如常,並沒有任何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郭瑞陽道:“宋書記,今晚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宋懷明搖了搖頭道:“晚上我和文副總理約好了見面!”他向張揚道:“你晚上沒什麼安排吧?”
  張揚道:“沒有,我陪您過去!”
  宋懷明笑道:“是你自己主動要去的!”
  不過宋懷明來到駐京辦之後卻告訴張揚不必跟著過去,今晚他和文國權見面有事情要單獨相商,張大官人馬上明白自己的級別顯然還夠不上這種高層會晤,他本來也不想去,畢竟這種場合會讓他感到拘束,搞不好幾位長輩會輪番對他進行說教。
  宋懷明問起他濱海申請撤縣改市的事情。
  張揚道:“我這次之所以答應出來學習也是為了這件事,我想湊著學習的這段時間把撤縣改市的事情給落實了。”
  宋懷明笑道:“你去濱海的時間不長,折騰的事情可不少,撤縣改市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先往市里遞申請?在體制內工作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起碼的程式你不懂嗎?”
  張揚道:“凡事都講究程式,效率就低了。我到北港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我感覺北港官員做事的效率很低,如果我按照正常的程式走,恐怕明年撤縣改市的申請都遞不到國務院。”
  宋懷明道:“你好像對北港市領導意見很大嘛。”
  張揚道:“不是我對他們有意見,是他們對我有意見,既然領導把我派到了濱海,我就得做出點成績給大家看看,不然我就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
  宋懷明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你能把現在的勁頭給持續下去。”
  張揚道:“我剛剛想燒起一把火呢,上頭就朝我頭上潑水,我感覺他們總是給我製造障礙。”事實證明,得罪張揚是沒有好下場的,人家是省委書記的未來女婿,告狀那是非常的方便啊。
  宋懷明道:“不要一出了事情就想著別人的原因,凡事也要多考慮考慮自身的不足,是不是你有什麼地方沒做到,沒有考慮周全,做官不僅僅要講究管理藝術,和同事的相處也是一門相當大的學問。”
  張揚道:“宋叔叔,我也想跟他們搞好關係,可人家總是把我當成一異類看,我做得每一件事他們都認為不正常。”
  宋懷明笑了起來:“凡事不可以操之過急,你想讓別人接受你,就必須多做一些事,儘快做出成績,爭取得到大家的認同。”
  張揚道:“我做了,就拿這次城市亮化的事情來說,我們科技局研製出了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系統,這麼好的專案,我當然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先找北港市領導商量,可人家倒好,看我一臉不是一臉的,好像我存心想占他們便宜,濱海財政這麼緊張,北港身為上級城市怎麼也得在關鍵時刻伸把手吧?我需要用錢的時候人家不理不睬,簡直就把我們當成小娘養的了,你說他們既然不管我,就乾脆別管,現在的情況是,又不想幫忙,還得跟在後面指手畫腳,你說煩人不煩人?”
  宋懷明道:“所以你就想著趕緊把撤縣改市的事情搞定,增加手頭的權力,減少北港方面對你的約束力。”
  張大官人慌忙搖頭道:“宋叔叔,我可沒這麼想,您看著我成長起來的,我格局不會這麼低,我之所以想把撤縣改市的事情搞定,根本原因還是著眼于濱海的未來發展,您站的比我高,看得比我遠,撤縣改市的好處當然不用我多說了。”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好好幹吧,濱海擁有改革開放得天獨厚的條件,這樣優厚的自身資源,卻沒能很好的發揮,經濟始終搞不上去,和過去領導層的管理有著直接的關係,你只管放手去幹,爭取早點把濱海的經濟搞上去,用實力說話,用成績說話。”
  張揚點了點頭。
  宋懷明端起茶喝了一口,有意無意道:“這次過來有沒有去探望過喬部長。”他口中的喬部長是前任省委書記喬振梁,現在已經擔任農業部長。
  張揚搖了搖頭道:“還沒來及呢,來京城的這一個星期,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正事兒倒沒幹幾件。”

  宋懷明道:“官場和酒場的確密不可分,但是也要有所選擇,不能誰一喊你就答應,整天喝得昏頭昏腦的也是一種腐敗,哪有時間去做正經事?”
  張揚笑道:“我記住了。”
  宋懷明道:“我聽說你要取締濱海開發區?”
  張揚點了點頭道:“有這回事兒,濱海開發區的選址存在很大的問題,一來距離港口比較遠,起不到相互間良性的推動作用,二來佔用耕地太多,老百姓怨聲載道,開發區成立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發展速度極其緩慢,到現在那塊土地上只有那麼兩家企業入駐,效益也是相當一般,多數土地都荒蕪在那裡,政府把地征了,閒置在那裡,老百姓沒有土地了,眼睜睜看著土地荒著卻不能種,這是一種極大地浪費。我在港口的西北重新選擇了一大片鹽鹼地,那塊地不長莊稼,也沒什麼人氣,我不是要取締開發區,是要將開發區整體遷移,把良田還給老百姓,避免這種資源上的浪費。”
  宋懷明充滿欣賞地看著張揚道:“你的想法很好,改革開放以來,全國各地不管大小城市出現了一窩蜂建設開發區的風潮,直轄市、地級市、縣級市甚至各個鄉鎮,都圈地大搞開發區,其中有必要的,還有很多是根本沒必要的,領導者搞開發區其真實目的是為了經濟發展還是為了撈取政績都值得商榷,以你們濱海為例,佔用了這麼多的農田耕地,去搞開發區,投入巨大,收益甚微,明顯是沒有經過科學的考察和論證,倉促上馬的結果,這樣的開發區不搞也罷。”
  張揚道:“就是因為這件事,我在縣裡和市里都遭到了不少的反對聲音,還沒等我做出動作呢,市里就把我發配到京城來學習進修了。”
  宋懷明笑了起來,他能夠覺察到張揚的怨氣,也明白張揚這次來中央黨校學習和北港市領導層有關係,應該是張揚在濱海的一連串舉措影響到了地方政治集團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想出這樣的方法把張揚臨時踢開。在宋懷明眼中,項誠的膽子是不小的,明知道張揚是自己的准女婿還敢這麼幹,證明項誠還是有些底氣的。宋懷明也瞭解項誠的背景,他的底氣來自于薛老。宋懷明對項誠這個人並不喜歡,他在平海工作已有多年,對平海各個地市的領導人都有過詳細的瞭解,他認為項誠的個人能力並不突出,在政治和經濟管理方面都沒有什麼出色的表現,之所以能夠長久的呆在北港第一領導的位置上,和薛老對他的力挺有著直接的關係。宋懷明甚至認為,正是項誠的存在阻礙了北港的發展。可當著張揚的面,宋懷明不會說這件事,他提醒張揚道:“有時間你可以去找喬部長問問,國家最近出臺了一系列關於加強農用耕地嚴格管理的政策。”
  張揚並沒有馬上聽懂宋懷明的意思。
  宋懷明循循善誘道:“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都不可以率性而為,首先要做到事出有因,做事就要找到政策依據,理論依據,既然決定去做,就一定要把事情做成功,要讓別人心服口服,要讓別人無話好說。”
  張揚這才完全明白宋懷明的意思,他點了點頭道:“宋叔叔,我明白了。”
  宋懷明已經完全把張揚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否則這些話他是不會當著張揚的面說出來的。
  因為宋懷明晚上和文國權有事情要單獨談,張大官人得以解脫,他想起了沙普源的邀約,當晚早早就來到了位於西四環的春陽駐京辦,沙普源沒想到他會這麼早到來,驚喜的迎了出來,握著張揚的手道:“忙完了?”
  張揚笑道:“好不容易才把宋書記那邊的事情推了!”這話實在太過裝逼。不過在沙普源聽起來很正常,他認為張揚有資格說這句話,人家不陪未來老岳父,能跑過來赴約,已經給足了自己面子。
  春陽駐京辦現任主任是曆健全,過去張揚擔任春陽駐京辦主任的時候,他還只是信訪局的一位常駐代表,也算張揚的老下屬了,看到張揚過來,他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張書記,您還認識我不?”
  張揚心說老子記性這麼差嗎?嘴上卻樂呵呵道:“老曆,你比過去胖多了,看來春陽駐京辦的油水很足啊!”
  曆健全尷尬的笑,當著縣委書記沙普源的面,張揚這句話有點敏感了。還好沙普源沒注意,笑道:“春陽駐京辦的伙食那是相當的不錯,至少要比中央黨校的菜好吃多了。”
  這時候孫東強和其他幾名黨校同學都到了,看到張揚,孫東強詫異道:“張書記,我以為你今天要晚來呢,想不到比我們還早。”
  張揚笑道:“我一向守時!”
  此時一輛黑色的奧迪車駛入春陽駐京辦的院子,前來的是江城駐京辦主任劉志宇,副主任林婉,還有一位也是張揚的老相識了,過去春陽駐京辦的副主任于小冬,現在也已經成為江城駐京辦的副主任之一。
  沙普源有句話沒說錯,今晚來吃飯的基本上都是老熟人。
  劉志宇和林婉過去都是張揚的頂頭上司,于小冬則是張揚的下屬,現在張揚已經是濱海縣委書記了,這些人中的多數還在原地踏步。
  每個人表現的都和張揚很熟悉,握著他的手,熱情洋溢的聊著過去的事情。其實張揚當初在春陽駐京辦工作的時間並不長,只是走了一個過場,這些人中他最熟的就是於小冬,反而和於小冬沒機會說話。等和所有人都寒暄完了,張大官人才向於小冬走去,笑道:“于姐,有日子沒見了,你說你這是咋長的?越活越回去了,現在看起來比我要年輕多了。”
  於小冬忍不住笑了起來:“張主任還是那麼會說話!三十多歲的人了,老了!”
  沙普源邀請眾人去餐廳落座。
  雖然是縣級駐京辦,可招待標準顯然是不低的,菜的精美豐盛無需詳述,酒用的是茅臺,煙是軟中華,官場中煙民的比例很高,不一會兒功夫,這桌人中除了張揚以外的所有男性都開始吞雲吐霧,雖然室內的排氣扇開足了馬力工作,裡面仍然是煙霧繚繞。
  于小冬和林婉不由得抗議起來,最後大家達成協議,每次只能有兩個人抽煙。
  這種酒場張大官人心底是沒多少興趣的,但是他也不好拒絕,畢竟大家都是老相識了,如果不來,人家就會說他官做大了,忘了本,尤其是對沙普源,這可是春陽的父母官,多少都要給他一些面子。
  張大官人忽然發現人活著多數時間都是為了一張面子,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活在世上需要照顧的事情實在太多。因為他的到來,沙普源的臉上充滿了榮光,每個人也都因為張揚的到來而感到快樂。張揚忽然意識到,其中的多數人是沖著自己來得,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可以影響到很多人的心情了。

卷十 第943章 釣魚
  常海龍也在這一天抵達了京城,他這次過來專程為了張揚的事情,想利用他的關係,請他的老師程潤生為濱海進行綠化設計,他抵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張揚讓他直接打車來春陽駐京辦。聖堂常海龍趕到的時候,晚宴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除了張揚以外,在場的每個人多少都帶了一些酒意,沙普源很興奮的走上來和常海龍親切握手,他不認識常海龍,可按照他的話來說,張揚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江城駐京辦主任劉志宇已經喝高了,由於小冬和林婉護送回去,孫東強和另外幾名黨校同學也一起告辭了。
  房間內只剩下張揚、沙普源和曆健全。
  沙普源本想讓廚房重新上菜,張揚卻笑道:“沙書記,不用麻煩了,我和海龍還有公事要談,我們先回去了。”
  雖然沙普源極力挽留,張揚還是堅持和常海龍離去了,他看出沙普源已經喝多了,如果留下來,肯定要聽這廝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酒話。
  常海龍主動承擔了駕駛的責任,開著那輛坐地虎帶著張揚離開了春陽駐京辦,兩人走了沒多遠,張揚指了指路邊的一個燒烤攤兒:“停下,吃點飯再走!”
  常海龍點了點頭,他把汽車停在一旁,和張揚一起走了過去,點了一斤烤肉,張揚本想去車裡拿酒,常海龍道:“喝點啤酒吧,口渴!”
  當下就在燒烤攤要了一箱啤酒。
  常海龍真的有些渴了,連灌了兩杯啤酒,笑道:“今晚跟你喝酒的那幫都是什麼人啊?好像都喝多了。”
  張揚道:“都是過去的一些同事,有幾個還是我過去的領導。”
  常海龍道:“能讓別人和你實心實意的喝酒不容易,張揚那些人都想巴結你。”
  張揚笑了起來,他喝了一杯酒道:“人家巴結的不是我。”
  常海龍道:“巴結不上宋書記,當然要巴結你。”他出身于幹部家庭,對於政治上的事情比起普通人要敏感得多。
  張揚笑道:“其實這種酒場我是不喜歡參加的,可想想大家畢竟過去都認識,我這人又特別念舊,總覺著開口拒絕有些於心不忍。”
  常海龍道:“以後這種事情多了,你官越當越大,遇到的這種事情也就越來越多。”
  張揚道:“你們家老爺子平時都是怎麼處理這些問題的?”
  常海龍道:“我記得我爸剛當市長那陣子應酬也超多,不過後來身體出了問題,他就以痛風為藉口,對應酬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過去,有了這個藉口也可以不用喝酒,你雖然幫他治好了痛風,他也不怎麼喝酒了,當了市委書記之後,我感覺他應酬好像比過去還要少一些。”
  張揚道:“我就是不懂拒絕,總覺著開口拒絕別人不太忍心。”
  常海龍道:“我覺著人活在世上必須得懂得拒絕,你要是學不會拒絕,那就得整天為別人活著,人家喊你喝酒你就得去,人家求你辦事你就得給辦,什麼原因?給面子,這可是當官的大忌,不懂拒絕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原則性不強,原則性不強的官員最容易犯錯誤。”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有幾分道理!”
  常海龍道:“什麼叫有幾分道理?根本是很有道理,咱們再打一個比方,不說官場上,就說做人,就說男女感情,假如你有老婆了,可還有別的女孩子對你表達愛慕之意,你要是不懂拒絕,這不就得犯錯誤嗎?”
  張大官人撓了撓頭:“海龍,這話好像有點道理啊!”
  常海龍道:“人在很多時候,不能太講感情。官場上和商場上都是如此,一定要把感情和做事分開,不然很難成功。”
  張揚道:“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常海龍笑了笑道:“沒有,就是隨便說說。”他想起這次來京的目的:“對了,明天上午我老師去密雲釣魚,咱們跟他一起去。”
  張揚道:“我又不喜歡釣魚。”
  常海龍道:“你想說動他幫忙設計城市綠化,就得投其所好。他喜歡釣魚,你就勉為其難的敷衍一次吧。”
  張揚拿起電話道:“我這就安排吧,還來得及找魚塘。”
  常海龍笑道:“不用你安排,程教授不喜歡去魚塘釣魚,他有地方,咱們跟著過去就行,我來的路上跟他約好了,明天早晨五點咱們去他家門口接他。”
  張揚道:“成,都聽你的,不過明天下午三點鐘我得趕回來,有重要事情要辦。”
  常海龍道:“中午就回來了。”
  兩人當晚去了平海駐京辦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張揚就起來了,因為要去接程潤生教授,所以提前了四十分鐘,他叫醒了常海龍,兩人摸黑趕到了中華工藝美術學院的家屬宿舍門口,離五點還差十分鐘,常海龍打了個哈欠道:“困死,早知昨晚不陪你喝這麼久了。”
  張揚笑了笑道:“回頭路上再睡!”他看到門口出來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老者,頭上帶著一頂太陽帽,腳上蹬著一雙回力鞋,手上拎著漁具,料定是程潤生無疑,張揚用胳膊肘搗了常海龍一下,常海龍向外面看了看,慌忙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那老者面前,恭敬叫道:“程老師,您真早啊!”
  程潤生笑道:“你比我更早!”常海龍接過他手裡的漁具,幫忙放在後備箱內,又拉開車門把程教授請了上去。
  張揚回過頭,笑嘻嘻道:“程教授好!”
  程潤生道:“你是……”
  張大官人正準備介紹自己的身份,那邊常海龍已經搶先道:“程老師,這是我的司機張揚,你叫他小張就行。”
  張大官人剛到唇邊的話被常海龍硬生生給噎了回去,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司機了?看來常海龍是不想他太早暴露身份,害怕程潤生提前察覺到他們此行的目的。
  程潤生微笑道:“小張,辛苦你了,我們去密雲吧!”
  張揚點了點頭,司機就司機,誰讓自己有事相求呢,為了請動這位全國聞名的園林設計大師,哥們給你當一天司機又有何妨?
  張揚按照程潤生的指引驅車前往密雲,途中程潤生和常海龍師徒倆不停聊天,圍繞的大都是關於常海龍的事業的。
  常海龍這兩年事業發展得不錯,在全國各地都有他的生意,自然賺了不少錢,好歹也算得上一個成功人士。
  程潤生卻感歎道:“海龍,當年你是那一屆中最出色的學生,我本以為你會走上設計的道路,卻想不到你最終去做了生意。”
  常海龍道:“慚愧,辜負老師對我的期望了。”
  張揚忍不住插口道:“常總,我覺著你現在不錯啊,人學知識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學以致用,你現在可以把你學過的知識變成財富,這才是最理想的結果啊!”
  程潤生道:“小張啊,我是說海龍如果專心搞設計,現在說不定已經成為國際知名的大設計師了。你說他放棄自己的所長,選擇去經商,是不是很可惜啊?”
  張揚道:“不可惜啊!成為國際一流設計師的只有少數幾個,而通往財富的道路卻有千萬條,我們常總雖然沒有成為國際一流的設計師,卻已經成為了一名成功商人,有道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嘛!”
  常海龍暗怪張揚多嘴,程潤生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海龍,你這個司機很有意思,有思想,有思想啊!”
  張揚笑道:“程教授,您別笑話我,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我覺著學以致用是最重要的,一個人的價值怎樣才能得到體現?就是要把他掌握的東西發揮出來,最大可能的服務於社會,創造社會價值,您說是不是?”
  常海龍這會兒聽出來了,張揚這小子夠陰的,敢情在悄悄給程教授下套呢。
  程教授不明就裡,還跟著點了點頭道:“說的對啊,海龍,小張說得不錯,你們學知識的目的是什麼?就是要實現自身價值,對當今時代來說,實現自身價值的最直接的途徑就是用你的所學去回報社會。”
  常海龍笑了笑卻沒說話,心說程教授,人家在哄你往套鑽呢,待會兒就該請您回報社會了。
  程潤生釣魚的地方是密雲南部的一段小河,河岸四周植被豐富,張揚把車停在一塊空曠的地方,常海龍幫忙拿下漁具,程潤生在河邊溜達了一圈,他是選址,然後用白酒泡過的餌料往河內下窩子,程潤生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而且他不喜歡去魚塘釣魚,總覺著那樣失去了釣魚的樂趣,他最喜歡的就是到自然中來,靜靜垂釣,享受融入自然的這種樂趣。
  常海龍也弄了根釣竿,在距離程潤生不遠處釣了起來。
  張大官人對釣魚沒什麼興趣,他們釣魚的時候又不方便打擾,自己沿著河岸溜達了一圈,最後實在是覺著枯燥無聊,乾脆上車補了一覺,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鐘了,他下車一看,好嘛,這師徒倆到現在連根魚鱗都沒釣上來呢。
  張大官人來到程潤生身邊,很好心的問了一句:“程教授,釣幾條了?”
  程潤生壓根就沒理會他,雙目一動不動的盯著河面。
  張大官人不免有些尷尬,我靠,進入狀態了,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他只能又訕訕的來到常海龍身邊,常海龍低聲告訴張揚,程教授就是這種脾氣,只要他投入去做事情的時候,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理會。
  常海龍這邊也是一條魚也沒釣上來,他釣魚的水準一般,這麼老半天不上魚,心裡也有些不耐煩了,向張揚道:“要不,你來試試?”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他才沒興趣耐著性子在太陽地底下釣魚呢,春天的太陽已經有了相當的熱度,拿著魚竿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滋味可不好受。
  這倆小子的耐性都沒辦法和程潤生相比,常海龍往下游走了走,距離程潤生遠了一些,張揚湊了過去低聲道:“咱們不會在這兒耗上一天吧,看程教授的意思,不釣到魚他是不肯走了。”
  常海龍笑道:“再等等,釣魚是修心養性的事情,釣不釣到魚還在其次,關鍵是垂釣的過程。”
  張揚道:“要是想享受過程,你們幹嘛不學姜太公,弄根直鉤釣魚多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還是釣魚水準太差。”
  常海龍笑著搖了搖頭:“我不行,不過程教授應該還好。過去我跟他釣過幾次魚,每次收穫都是相當豐盛,今兒不知是怎麼了。”他看著張揚,目光顯得有些奇怪。
  張大官人道:“你看我幹嗎?難道你們釣不上來魚也跟我有關係?”
  常海龍道:“搞不好真是你方的!”
  張揚歎了口氣道:“拉不出屎來怨茅凳,我冤不冤枉啊?得,嫌我礙眼,我回車睡覺去。”這廝回到車內,發現了一個問題,今天他們出來的過於匆忙,有些準備不足,車內並沒帶乾糧,眼看就快中午了,如果釣不上魚來,他們就得餓肚子啊。
  張大官人正琢磨怎麼吃的時候,薛偉童打電話過來了,卻是提醒他今天去她家裡為薛英紅複診的事情。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忘不了這事兒,不過我現在還在密雲呢,不知能不能正點趕回去,萬一要是回去晚了,估計還得在你們家蹭飯。”
  薛偉童道:“客氣什麼?你過來就是,我爺爺挺喜歡你的,你陪他吃飯他肯定高興,對了,我今晚得出去談生意,就不能陪你了。”
  張揚道:“我都多大人了,還要你陪,再說了,我又不是不認識你們家門。”
  “認識就好,對了我姑父也從西藏回來了,他還說要當面謝謝你呢。”
  張揚笑道:“都自己人客氣啥。”如果不是他治好了嚴峻強的內傷,薛英紅是不會順利懷孕的,單從這方面來講他就是嚴峻強的大恩人。
  薛偉童道:“你儘量早點過來!我爺爺挺喜歡你的,過去我也帶過朋友去家裡,從沒見有人這麼討他喜歡過。”
  張揚掛上電話後在車內聽了會兒廣播,感覺有些餓了,可惜車裡沒什麼乾糧,他推開車門又走了過去,有了上次的經歷,這次也就沒往程潤生跟前湊,免得人家不搭理他。不過看程潤生宛如老僧入定的樣子,百分百一片魚鱗都沒釣上來。
  來到常海龍身邊,看到常海龍猛地一打杆,張大官人向前望去,空空如也,常海龍把魚鉤拉到手裡,發現魚餌已經被吞了,他感歎道:“這裡的魚太狡猾了。”
  張揚看著他往魚鉤上拴魚餌,不禁道:“你今兒是來喂魚的還是來釣魚的?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吃點兒再說?總不能餓著肚子在這裡湊合吧?”
  常海龍道:“再等會兒,我請你吃烤魚。”
  張揚道:“就指望你?得嘞,你把魚竿給我,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常海龍巴不得有人接替自己,把魚竿遞給張揚,張大官人遠遠把魚鉤甩了進去,說來也怪,這魚餌剛剛落水,漁浮子就沉了下去,常海龍正喝水呢,看到有魚咬鉤了,趕緊道:“別慌!”
  張大官人才不聽他的呢,用力一提,一條約有一斤重的鯽魚被他從水裡拎了上來,這貨興奮異常:“哈哈,釣上來了,釣上來了!”
  常海龍也苦盼了整整一個上午,總算看到一條活魚了,他也跟著樂:“哈哈,總算釣上一條魚了。”
  兩人在這邊高興著呢,上游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哼!別吵,把魚都嚇跑了!”程教授心裡不高興了。也難怪人家不高興,釣了一個上午,魚鱗都沒見者一片,這在他的釣魚史裡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常海龍背著程潤生扮了個鬼臉,幫著張揚把魚餌給裝好,張揚道:“一條不夠吃,我多釣幾條中午請你吃烤魚。”
  說來也有點邪乎,張揚這邊魚鉤再次入水沒有兩分鐘,又有魚咬鉤了,這次是條三斤多重的鯉魚,張大官人過去都不知道釣魚有這麼大的成就感,樂得連連歡呼,常海龍不禁提醒他要低調,畢竟程教授那邊到現在還沒上魚呢,給人家留點面子,這程教授可素來爭強好勝。
  不知是運氣還是張大官人生來就是一個釣魚高手,自從魚竿到了他的手裡,魚兒就頻繁咬鉤,鯽魚、鯉魚、昂刺魚輪番登場,這一杆子下去又釣上來一隻大青蝦。
  常海龍看到程潤生那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提醒張揚今天是為了哄程教授高興的,他們有求於人家,只有程潤生高興了才可能答應張揚為濱海做城市綠化設計的請求,可他看出程潤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他釣魚的時候,好歹還有個伴兒,現在張揚一個勁的上魚,可程潤生那邊到現在都沒開張,這一對比,程潤生就顯得尷尬了,還說是多年的釣魚老手,連個生瓜蛋子都比不上。
  常海龍的建議是讓張揚和程潤生換換位置,他也是好心,跑到程潤生面前道:“程老師,您和小張換換位置吧,您這邊的魚都遊到下面去了。”
  程潤生面孔一板:“我為什麼要換?你什麼意思啊?”
  常海龍馬屁拍在馬腳上,搞得好不尷尬,張揚那邊已經把魚竿收了,聽到程潤生這麼頑固,也有些無可奈何,他釣了不少魚,現在肚子餓了,先解決吃飯問題再說。程潤生魚雖然沒釣到,不過他裝備準備的很齊整,背包裡面居然還有燒烤爐和木炭,張揚和常海龍找到一塊平整空曠的地方,一個生火,一個殺魚,弄乾淨之後,就地做起了烤魚。
  不多時烤魚香氣四溢,張大官人吆喝道:“程教授,先吃了再釣吧?”
  程潤生道:“你們吃你們的,別管我!”他的語氣明顯有些不高興。
  張大官人暗罵他不識好人心,自己一張熱辣辣的面孔貼上這麼一個冷屁股,按理說自己也沒得罪他啊?無非就是多釣了幾條魚,這叫憑本事吃飯,你自己釣不上來,也不能遷怒於人啊!
  常海龍低聲提醒張揚不要自討沒趣,張揚去車上拿來一瓶酒,他們兩人一邊喝酒一邊吃著烤魚,烤魚的香氣不時飄到程潤生的鼻子裡,程潤生這會兒也有些餓了,可看著水面仍然是紋絲不動,他也覺得奇怪,自己釣了幾十年的魚,為什麼今天就是不上魚?這河裡明明有魚,不然張揚那裡也不會一個勁兒的上,古怪啊!
  那邊張揚和常海龍酒足飯飽,換成常海龍去釣了,常海龍一搭竿,就釣上來一條二斤多重的鯉魚,這下就只有程潤生沒開張了,程潤生掏出白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打算放棄了,不上魚總不能在這兒耗上一天吧,可忽然浮子沉了下去。
  程潤生雙目一亮,看到漁浮子一浮一沉,那條魚看來極其地狡猾,試探了幾次之後,方才放心的將魚餌吞下,程潤生一打杆,魚線忽然被拖入水中,魚竿瞬間彎曲如弓,程潤生來了精神,憑著他多年釣魚的經驗,這一定是一條大魚。別看程潤生年齡大,可好勝心不是一般的強,正是因為他的這種性格,在學術上他會取得如此建樹,但是在生活上這樣,很多的時候就不討喜了,程潤生和這條大魚的戰鬥開始了。
  一人一魚足足耗了十分多鐘,此時那條大魚方才慢慢浮出了青黑的背脊,竟然是一條足有一米五左右長度的螺螄青,張揚和常海龍都被吸引了過來,這條魚真的很大。
  程潤生拿出他所有的經驗來和這條魚搏戰著,那條大魚在水中遊動了二十分鐘後似乎有些累了,程潤生打算慢慢將它拖到岸邊的時候,大魚瞬間恢復了所有的精氣神,先是急速向遠方遊去,然後猛然一個下沉,程潤生緊握魚竿,這條大魚在水中的力量極大,稍有不慎魚竿就會脫手而出。
  常海龍驚歎道:“好大的魚!”
  程潤生順應著青魚的方向,試圖將它的體力全都耗盡,青魚猛然一個擺尾,一個速度極快的下沉,程潤生手中的魚竿的剛性達到了極限,喀嚓一聲,魚竿斷成了兩截。
  程潤生的臉上充滿了失望之極的表情,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一條大魚,想不到這麼就沒了。可他馬上就聽到了噗通一聲,程潤生本以為是大魚跳出了河面,可轉身望去,卻是張揚衣服都沒脫,抱著大無畏的精神跳了下去,在被折斷的魚竿沉入水面之前一把就抓住了那條魚竿。
  青魚弄斷了魚竿,正以為逃脫了束縛,亡命逃竄之時,忽然又被一股力量所牽引,青魚調轉方向以驚人的速度向水中的目標撞去,如果是普通人在水裡恐怕要讓青魚給撞個半死。可青魚的衝撞對象是張大官人,無異於自投羅網。
  青魚還沒有來到面前,張大官人已經從水流的震盪中察覺到了它的衝擊路徑,身體微微一側,青魚擦著他的身體沖過,不等它沖出去,張揚一巴掌拍在青魚腦袋上,只是這一巴掌已經把青魚拍得暈厥過去,喪失了反抗能力。
  程潤生看著一條大青魚被扔上了河岸,然後看到渾身濕漉漉的張揚爬了上來,剛才的變化發生的事在太快,以程潤生教授的智商都沒有徹底搞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畢竟張揚跳進河裡去撈魚的壯舉實在不大多見,而且他不但跳了下去,而且成功將青魚抓了上來。
  張大官人顧不上抹去一臉的水漬,向程潤生露出一臉笑容道:“還好沒讓它逃掉,程教授,這條魚真大,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青魚。”
  常海龍也走了過來,深有同感道:“我也沒見過這麼大的。”
  程潤生歎了口氣道:“何苦,不就是一條魚嗎?搞得渾身都濕透了,小心感冒。”
  張揚道:“我身體好的很……阿嚏……”
  程潤生道:“趕緊去換衣服。”
  張揚車裡倒是有身運動服,他換上了,程潤生量了量那條魚,長度竟然達到了一米五九,重量要在一百斤左右,程潤生釣了一輩子魚從沒見過這麼大個的。
  常海龍趁機拍馬屁道:“程老師,您是半天不開張,開張頂半年啊,這條魚比起我們釣上來所有的加起來都要重。”
  程潤生這會兒居然知道謙虛地笑了笑:“這條魚的功勞不應該算在我頭上,是小張撈上來的。”他用詞很精確,用上了撈這個字眼兒而不是釣,這麼大的魚他是釣不上來的,難怪魚竿會被折斷。
  別說釣不上來,就是讓程潤生拿走,他也帶不走,這條魚實在太重了。張揚和常海龍合力把魚弄到了車上,然後用濕毛巾把魚頭給包上了,爭取讓這條魚多活一段時間。
  程潤生讓張揚直接把他送到了釣魚協會,他是京城釣魚協會的成員之一,他們也有交流的地點,帶著這麼大一條魚給其他人看看,這面子倍兒足。
  張大官人可沒工夫陪著程潤生去感受他的榮耀,把程潤生和魚送到釣魚協會之後,他和常海龍就告辭離開,離開釣魚協會,常海龍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張揚,真有你的,我這個老師,很愛面子,他要是釣到了一條大魚,比起他做好一個設計還要高興。”
  張揚道:“想不到他這麼虛榮啊!”
  常海龍笑道:“誰不愛面子?我看他挺喜歡你。剛才你反應夠快啊,我都沒有想到你會跳下去。”他並不知道,這可不是張揚第一次這麼幹,當初在顧允知面前張揚就上演過這一出,這次叫故伎重演,其實也正是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張大官人才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跳進水裡把魚給追回來。
  張揚道:“我也是好奇,想看看那條魚究竟有多大!”
  常海龍道:“真大啊!”
  張大官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咱們今天好像只顧著釣魚了,一點正事都沒說。”
  常海龍道:“等明天我找他說。”
  “他心情這麼好,為什麼不今天對他說?”
  常海龍道:“還是緩緩再說,我看這件事應該很有希望。”
  張大官人把常海龍放在前面的路口,讓他打的回去,自己則驅車前往燕西一號,他答應了要去給薛英紅複診,現在已經晚了。
  等張揚來到地方,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張揚剛剛走入99別墅的大門,就看到一身戎裝的嚴峻強大步流星的迎了上來,看到張揚,嚴峻強滿臉堆笑,他握住張揚的手用力搖晃了一下:“張揚,謝謝你!”
  張揚笑道:“嚴叔叔,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和偉童是結拜兄妹,你們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再說我當時在場,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嚴峻強陪著張揚一起走了進去,張揚發現薛老並不在客廳,心中頗有些奇怪,依照他的想法,薛老本應該是最緊張的一個,看來老革命家就是老革命家,果然沉得住氣。張揚道:“薛老不在啊?”
  嚴峻強道:“偉童的爸爸回來了,老爺子在書房裡和他談心呢。”
  張大官人微微一怔,薛世綸!他雖然多次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至今還無緣相見,卻不知薛偉童的父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嚴峻強先帶著他來到薛英紅所在的房間,張揚幫助薛英紅診脈之後發現她的胎息已經穩定,安慰了他們兩口子幾句,嚴峻強對張揚的醫術近乎迷信,其實之前薛英紅已經做過B超,胡醫生也說過沒事,但是嚴峻強仍然放心不下,張揚的話才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嚴峻強陪著張揚走出來之後,滿臉欣慰向他道:“我就知道有你幫忙,她一定沒事。”
  張揚笑道:“我在醫術方面不怎麼樣,只是運氣好罷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看到樓上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走了下來,他一出現就吸引了張揚的注意力。
  此人正是薛老的三兒子薛世綸,薛世綸今年五十三歲,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他秉承了薛老的優良基因,身高一米八四,這讓他與生俱來就擁有了一種高人一等的氣勢,薛世綸站在樓梯之上,看到嚴峻強和張揚,他停頓了一下,似乎要讓張揚好好地感受一下仰視的滋味,然後他很溫和地微笑著,不急不緩地走下了樓梯,但是他並沒有直接走到張揚的面前,而是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很和藹的看著張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就是張揚!”
  張揚走了過去,主動向薛世綸伸出了手道:“薛叔叔好!”
  薛世綸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長,膚色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找不到任何不乾淨的地方,看得出他是個很注重個人形象的人。薛世綸道:“我經常聽偉童提起你,你果然很出色。”
  張揚笑道:“薛叔叔過獎了。”
  薛世綸並沒有和張揚長時間攀談的意思,眼睛向樓上的方向看了看道:“老爺子在樓上等你,你先上去吧。”
  張揚點了點頭。
  其實薛世綸也有些想不通,父親為什麼要對這個年輕人有這麼大的興趣,僅僅是書法嗎?好像有些牽強。
  張揚來到書房前,輕輕敲了敲房門,獲准進入之後方才推開了房門。
  薛老坐在桌後,很平靜地看著張揚走了進來,張揚反手關好了房門,來到薛老面前恭敬道:“薛老,這兩天還好嗎?”
  薛老道:“按照你給我開的藥方我吃了幾天藥,感覺疼痛減輕了許多,但是我睡眠仍然不好。”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張揚坐下,張大官人坐下後感覺到椅子上還有些余溫,應該是薛世綸剛剛坐過的緣故。
  張揚道:“為什麼睡不好?”
  薛老道:“思想壓力,我本以為自己是個豁達的人,什麼都經歷過,什麼都看得開,可是當疾病發生在我的身上,我還是產生了思想壓力。”在張揚的面前薛老無意扮演一個強者的角色,因為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目前只是一個病人,一個等待別人幫助的病人。
  張揚道:“治病,心理上的治療和藥物上的治療同等重要。”
  “我知道!”
  張揚道:“我想了一套治療方案,說出來和您老探討一下。”
  薛老道:“我不是醫生,我甚至連最起碼的醫學常識都不懂。”
  張揚道:“治病最關鍵的人不僅僅是醫生,還有病人,必須兩者很好的配合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好的效果。”
  薛老道:“我已經要求相關人員對我的病情嚴格保密,你為我治療的事情,我不會對任何人洩露。”
  張揚道:“有件事我得向您老實交代,我沒有醫生執業證書。”
  薛老幽默地回應道:“扁鵲沒有、華佗沒有、李時珍也沒有,可誰也不能否認他們是名醫的事實。”
  張揚道:“我不想當名醫,我只想盡最大努力治好您,也不圖您回報我什麼,我只是不想讓我的乾妹子傷心。”
  薛老點了點頭道:“這個理由我喜歡,這樣說來,我接受治療非但不欠你的人情,反而是給了你一個人情。”
  張揚微笑道:“是,您老早就對生死看淡了,但是您走了偉童會傷心,所以我不想偉童傷心就得幫您,您一定要給我這個人情。”
  薛老哈哈大笑起來。
  張揚道:“戒酒了嗎?”
  薛老搖了搖頭道:“只是少喝了一點,過去我一直都喝酒,如果突然改變了生活習慣,那麼肯定有人要產生懷疑,你說是不是?”

卷十 第944章 七品
  張大官人不由得苦笑道:“您老想得還真是周到啊!”
  薛老道:“你別苦笑,這麼大一家子人,每個人都在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他們馬上就會看出來。
  張揚道:“薛老一定是位反特高手。”心中明白薛老在這個家中的權威毋庸置疑,薛家之所以能夠擁有現在的地位,和薛老的存在有關,如果薛老出了任何不測,那麼薛家的聲望和地位必然受到極大影響,在這一點上薛家和喬家是極其相似的。
  富不過三代,其實官場上也存在這樣的規律,至少在薛家來說,二代人物的成就沒有一個可以超過薛老,就更不用說薛偉童這個第三代了。
  薛老道:“現在說說你的診療方案吧,我希望不要太痛苦,治療的過程儘量不要影響到我的正常生活。”
  張揚道:“西醫之中對於你這種病的治療方法,一是依靠手術和放化療結合,二是通過介入輔以放化療,其實不外乎先殺死癌腫,然後利用放化療的方法殺滅體內的癌細胞,這兩種方法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不免要殺死你體內的正常細胞,想要不受影響幾乎是不可能的。”
  薛老點了點頭。
  張揚道:“我的方法道理是一樣的,但是我是用內力來燒死你肝部的腫瘤,這一過程必須循序漸進,我首先要用這種特製的金針,刺入您的肌膚之中,直達您的肝臟,深入腫瘤的中心,然後將內力傳導到腫瘤中,利用高溫將癌腫殺死。”
  薛老道:“聽起來好像是熱療嘛,醫生跟我說起過。”
  張揚道:“他們不可能像我掌握的那麼精確。”他將裝滿金針的針盒拿出來打開,從中取出一根牛毛般纖細的長約十五釐米的金針。
  薛老望著金針低聲道:“你就是想用這根金針刺入我的肚子?”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薛老,您不會擔心我加害你吧?”
  薛老微笑道:“你要是有這樣的想法才是個傻子,任何人如果知道我活不過三個月,都不會做這種畫蛇添足的傻事。”
  張揚道:“您放心,行針的過程中我會制住你的穴道,而且不會很疼。”
  薛老道:“可以開始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
  薛老來到一旁供他平時休息的逍遙椅旁,脫去上衣躺下,張揚先對行針的部位進行了常規消毒,然後運指如風點中了薛老身上的多處穴道,這是為了防止在治療的過程中薛老忍不住疼痛,身體下意識的動作影響到他的治療。
  薛老閉上雙目輕聲道:“希望你能夠再給我一年時間。”
  張揚接著封住了薛老的啞穴,撚起手中金針再次消毒之後,右手一動,金針一閃,已然刺入薛老的右上腹內,張揚進針的速度奇快,韌性十足的金針被他的內力貫入,剛性強了無數倍,尖銳的鋒芒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滯就穿透薛老的腹部肌膚,穿透了肝臟深入到腫瘤內部。
  因為金針刺入身體的速度太快,薛老感到的疼痛並不是非常的劇烈,初始時的刺痛過後,感覺到右上腹部漸漸開始發熱,隨著之間的推移,金針刺入的地方越來越熱,一種燒灼的痛感讓薛老不禁皺起了眉頭。
  張揚控制著自身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循著金針進入薛老的體內,內息積聚在癌腫的位置,溫度隨著張揚運功的進程不斷提升。
  燒灼般的痛感不斷增強,張揚從薛老的表情看出了他的痛楚在不斷加深,又抽出一支金針分別刺入他的胸前和肩頭穴道,行針之後,薛老的痛感減輕了許多,這樣的燒灼過程持續了十分鐘左右。
  張揚緩緩收回內息,讓真氣在體內流轉一圈,驅散疲乏,補充內力之後,重新開始他的治療,這次是用陰煞修羅掌的功夫,用極寒之力注入,冷熱交替輪番殺滅薛老體內的癌腫。
  為薛老治療之後,張揚也是滿頭大汗,徐徐收回內力,解開薛老的穴道,薛老躺在那裡休息了一會兒,方才睜開雙目舒了口氣道:“好痛!不過我還受得住!”
  張揚笑道:“我就沒見過比您更堅強的人。”這句話分明在拍薛老的馬屁。
  薛老笑了起來。
  張揚讓他平臥十五分鐘,在這一過程中,張揚去薛老的書案前寫下了一行字,說是過來指點薛老的書法,總得留下點什麼。
  薛老休息十五分鐘之後,緩緩坐起身來,感到右腹仍然隱隱作痛。
  張揚道:“薛老,從今天起,酒是必須要戒除的,治療過程應該維持一個月,我今天從癌腫的中心位置開始,過兩天,會在其中形成一個空腔,隨著我的治療,這個空腔會不斷擴大,到最後完全把癌腫給吞噬掉。”
  薛老道:“需要治療幾次?”
  張揚道:“三天后我還會過來,估計要五次才能將這個癌腫徹底殺滅。”
  薛老道:“也就是說我可以痊癒了?”
  張揚道:“沒那麼簡單,就算一切順利,你還需要吃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藥,穩定一段時間之後,您老必須要去江城一趟,當然如果您不擔心病情被別人知道的話也可以不去。”
  薛老道:“去江城做什麼?”
  張揚道:“我安排好醫院,必須為您老進行換血,徹底清除隱患。”
  薛老歎了口氣道:“有些時候真的是很不想麻煩了,早晚都要歸去,閉上眼睛一了百了,可是我還有幾件心願未了,現在走,還是有些不甘心。”
  張揚笑道:“您老就別想這麼多了,總之您只需要擺正自己的心態,配合我治療,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辦。”
  薛老道:“後天我會去做個檢查。”
  張揚道:“您只管去,只要不把我為您治療的事情透露出去就行。”
  張揚在薛老的房間內呆了一個多小時,來到樓下的時候,薛世綸和嚴峻強還在那裡聊天,看到張揚出來,薛世綸微笑向他招手,示意張揚過來身邊坐。
  張揚坐下後,保姆送上來一杯準備好的清茶,張揚的確有些渴了,端起茶喝了幾口。
  薛世綸並沒有問他和薛老在房間內究竟做了什麼,和藹道:“張揚,晚上一起去萬福山莊吃飯。”
  張揚道:“不了,我還有朋友在駐京辦等著呢。”
  嚴峻強道:“推掉,今天晚上我必須好好敬你幾杯。”
  萬福山莊距離燕西一號並不遠,開車不到十五分鐘,山莊位於一座小山之上,這裡林木茂盛,生態環境極好,汽車從遮天蔽日的綠樹中穿行,沿著盤山公路來到了山莊的大門前,進入大門後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福字,在不銹鋼立體字的後面是一組音樂噴泉,隨著悠揚的交響樂噴泉變換著色彩。
  他們乘坐的賓士車在噴泉旁的停車場停下,停車場內停放的車輛並不多,但是從車型和牌號來看,能夠進入這座山莊的都不是普通人物。
  張揚走在薛世綸身邊不由自主地昂頭挺胸,薛世綸比張揚高出不少,兩人走在一起張大官人總覺著氣勢上比他弱上一籌。
  離開停車場之後馬上有服務生開著電瓶車帶著他們前往吃飯的地方,薛世綸請吃飯的地方位於山莊的3號小院,這裡地勢較高,位於山莊的高處,電瓶車沿著曲曲折折的小路前行,山莊這樣設計的原因是避免汽車在內部行駛造成尾氣污染。
  道路兩旁古跡眾多,隨處可見石人石馬,在林蔭小道中穿行八百米左右,來到了三號小院,這裡之所以被稱為小院是因為全都是老京城的四合院建築,三號小院大門上有四個門當,門前石獅蹲在石鼓之上,是為武將居住之所,門當數目代表著官員的品級,薛世綸看了看門當搖了搖頭,低聲道:“一家酒店居然也用起了這樣的大門,如果是在過去,只能是四品以上的大員才能這麼幹,搞不好是要被砍頭的。”
  嚴峻強笑道:“三哥,你還有這麼重的門戶之見?”
  薛世綸道:“其實古代的品級制度並非一無可取,進入現代社會,雖然在表面上模糊了這種差別,但是在事實上仍然有這種差距。”他轉向張揚道:“小張認為我說得對不對?”
  張揚道:“其實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都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造成這種差距的不僅僅是社會制度,也和人的本性有關。”
  薛世綸微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善是公平缺失的本源?”
  張揚搖了搖頭道:“應該是惡吧!”
  薛世綸哈哈笑道:“大是大非,大善大惡,都是一定條件下的概念,要不然怎麼會有好心辦壞事的說法,矛盾的正反兩面在一定的條件下是可以相互轉換的,否則也不會有塞翁失馬的故事。”
  張揚道:“薛叔叔,你一點都不像個商人,感覺更像是一位哲學家。”
  薛世綸道:“我本來就是學哲學出身的,咱們還是進去聊!”
  嚴峻強道:“我一聽別人聊大道理就頭疼,哪有喝酒來得快活。”
  進入3號小院張揚才知道,今天請客的並不是薛世綸,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張揚也很熟悉,查薇的叔叔查晉北,邱鳳仙也在,兩人看到張揚和薛世綸在一起也不由得感到驚奇,不知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和薛家又產生了交集,不過他們很快就想到了張揚和薛偉童是結拜兄妹,肯定是通過這層關係,張揚和薛世綸熟識起來,這小子倒是一把投機鑽營的好手。
  查晉北起身熱情地迎向薛世綸,握住他的手道:“世綸兄,咱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薛世綸微笑道:“晉北,上次見面還是半年前在巴黎。”
  查晉北點了點頭道:“多謝世綸兄在巴黎的款待。”
  薛世綸道:“我們之間這麼多年的交情還需要客氣嗎?”他介紹了嚴峻強,然後又把張揚介紹給查晉北道:“我的世侄張揚,和偉童是結拜兄妹。”
  查晉北和張揚相視而笑,兩人握了握手,查晉北道:“這個用不著介紹,我和張揚可是老朋友了。”
  幾人入座之後,張揚在邱鳳仙的身邊坐下,留意到她今天的晚禮服領口開得很大,露出一抹雪白的酥胸,峰巒起伏,當真是誘人之至,鼻息間嗅到邱鳳仙身上的淡淡幽香,張大官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又往她胸前溜了一眼,這倒不是他過於好色,是男人都會對如此活色生香的誘人尤物產生欲望,只不過有人掩飾的比較好。薛世綸正是如此他進來之後,即便是和邱鳳仙打招呼的時候,目光都沒有產生一丁點兒的邪念。嚴峻強這位軍人幹部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由此可見,薛世綸的定力要比他妹夫好,比張揚好的更多。
  邱鳳仙雖然很少說話,可是並不代表她沒有留意周圍的目光雖然覺察到了有人的目光中存在著情色欲望的成分,可邱鳳仙依舊淡定自若,她的淡定來自於對美貌的自信,平時遭遇了太多這樣的目光,早已見怪不怪了。
  張揚也就是多看了幾眼,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畢竟這貨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麼多女朋友哪個的美貌也不比邱鳳仙差雖說食色性也,可在這種場合下,老盯著別人看也不禮貌,再說了,秀色可餐,看得時間太久萬一看飽了,豈不是沒有食欲了?
  張揚並不知道查晉北和薛世綸還有交情,不過看他們兩人的樣子好像關係很不錯。
  幾杯酒下肚之後,薛世綸道:“晉北,咱們認識有三十年了吧?”
  查晉北點了點頭道:“我年齡很小的時候就跟在世綸兄後面玩,始終都把你當成我的親大哥一樣。”
  薛世綸笑道:“過得真快轉眼間我都已經老了。”
  查晉北道:“世綸兄正當年啊!”
  薛世綸道:“在官場中或許還算得上正當年,可是在商場中我已經老了,不服老不行,現在的商場已經是你們的天下了。”
  查晉北道:“我最早進入商界還要多虧了世綸兄的提攜,如果不是你幫我,我不會產生今天的成就。”
  薛世綸道:“你的成功是依靠自己努力和我沒有半點關係,如果非得要感謝,你還是應該感謝鑽石王朝。”
  邱鳳仙恰到好處的微笑了一下,柔聲道:“薛總,我經常聽查先生說他在最開始創業的時候,您借給他一百萬啟動資金的事情。”
  薛世綸笑道:“他不是已經還了?這一百萬和我們之間的友情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查晉北深有感觸道:“世綸兄,當初我一無所有,只有你肯借給我這麼多錢。”
  薛世綸道:“那是因為你找到了我,也證明了咱們之間有這個交情,有這個緣分,事實證明我也沒看走眼,現在你的星鑽在國內是業界老大,你也成為京城商界的翹楚。”
  查晉北道:“世綸兄抬舉我了,我和你相比,好比溪流比之於江河,東山比之于泰山!”查晉北言談之中對薛世綸透著尊敬。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實在想像不到,查晉北這個狂妄的傢伙也有心服的物件,如此說來薛世綸這個人真的很不簡單。
  薛世綸道:“我經商比你早,可是我對國內的情況卻不太瞭解,畢竟我的生意重心都在國外口現在國內經濟發展速度驚人,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我每次回來都會發現驚人的變化。我敢斷言,在不久的將來,中國的經濟必然可以躋身世界前列。”
  查晉北道:“世綸兄對國內的經濟前景如此看好,是否已經有了重返國內商界的打算?”
  薛世綸微笑道:“國家經濟的好壞和一個商人能否成功並無絕對的關係,即使是最貧瘠的土地上一樣蘊藏著無限商機,舞臺越大,對我們來說意味著機會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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