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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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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第932章 擋箭牌
  其實只要有正常恩維的人都會產生這樣的疑問,曹向東的提問很正常。
  張揚故意歎了口氣道:“如果項書記對我們的這個項目感興趣,我何必大老遠跑到這邊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濱海畢竟屬於北港,有了好處我當然第一個要想到北港,只可惜項書記對我的這套方案根本不感興趣,認為我是在瞎胡鬧,認為我一心想從北港撈點銀子。”
  曹向東笑了起來:“所以你來到了江城。”
  張揚道:“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他不讓我舒服,我總得找個別的地方舒服。”
  曹向東皺了皺眉頭,苦笑道:“合著你專門跑到江城撒泡尿來了。”說完他就笑了起來。
  張揚也哈哈笑了起來,端起茶盞抿了口茶道:“不過你們杜書記還是很有眼光的,跟我達成了初步意向,如果考察之後認為產品沒有問題,我們就能夠達成合作願望。”
  曹向東從張揚的話中還是把握到了關鍵的幾點,他低聲道:“老弟,我多問一句,濱海的財政是不是有些吃緊啊?”曹向東問得還算客氣,其實他心裡明白,濱海連年赤字,這兩年更是每況愈下。
  張揚點了點頭道:“濱海去年財政總收入是8500萬,我們今年面臨撤縣改市的關鍵時候,所以我們縣委決定突擊完成一些基本的城建工程,城市的亮化和綠化是重點。預算也就是一千萬,可我們的財政根本拿不出錢來。”
  曹向東點了點頭,他在北港工作多年,對濱海的情況非常瞭解。因為家在北港的緣故,他一直對北港發生的事情非常關注,當然知道張揚繞過北港直接撤縣改市的申請,也知道剛剛發生過的張揚撤掉濱海財政局長趙海青,任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王志剛頂替其位置的事情。對張揚的所作所為,曹向東唯有佩服這兩個字,同樣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這並不是因為自己缺少膽色而是因為他沒有張揚那樣實力雄厚的背景,缺少張揚敢於越權挑戰的底氣。
  曹向東道:“別說濱海,北港的財政方面也是捉襟見肘,你去市里要援助很不現實。”
  張揚道:“曹市長,我去北港工作之後有一個最大的感觸就是,這座城市擁有這麼好的資源為什麼會搞成現在這般模樣?這和領導層的管理能力是不是有著直接的關係?”
  曹向東笑了笑,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老弟,一座城市的發展與否並不是一個原因造成的,原因總是多種多樣的,你現在在濱海,目光應該盯著自己職權範圍內的事情,不應該把眼光放得太遠。”
  張揚當然能夠聽出曹向東對自己的提醒,他微笑道:“城市越大,交通就越複雜,路口多了紅綠燈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停二看三通過,恐怕從城東走到城西什麼事情都要耽誤了。”
  曹向東微笑望著張揚,他知道張揚這句話正是對自己之前那句忠告的回應。曹向東不認為自己的這句話有錯做人謹慎一點總是好的,小心駛得萬年船。
  張揚道:“時代變了,並不是每輛車都要遵守交通規則,曹市長應該見過救火車,如果也按照這個原則開牟,那麼等救火車到了,火也燒完了。”
  曹向等呵呵笑道:“你是救火車,我只是一頭老黃牛。”
  “老黃牛是看不懂紅綠燈的。”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曹向東為茶壺中續上熱水,輕聲道:“老弟,我已經離開北港,對北港的事情沒有發言權,但是我可以給你一些政治上的建議。”
  張揚點了點頭。
  曹向東道:“濱海幾年前搞了一個開發區,位於濱海西北,現在已經基本荒廢,當初在論證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給昝世傑提出過建議,濱海應該利用自身優勢,以港口為中心打造開發區戰略,而不是放棄自己的長處,可是最終這件事還是在市里獲得了通過,幾年下來,濱海開發區投資不少,可是收益寥寥,徵集了這麼多的耕地,最後只能任其荒蕪,你可以在這一點上好好考慮。”
  張揚認真點了點頭。
  曹向東又道:“濱海擁有平海最大的二手車市場,這個汽車市場管理一直都比較寬鬆,我在北港的時候曾經提出過要整頓汽車市場的秩序,可是這件事在常委會上提出之後並沒有獲得回應。”
  張揚望著曹向東,忽然明白曹向東在北港的政治生涯是非常不得志的,從他的這番話能夠知道,他想做出一些改變,可是終究沒有實現他的願望,曹向東對北港的現實是無奈的。
  張揚道:“昝世傑這個人怎麼樣?”
  曹向東倒了杯茶,慢慢撚起茶盞湊到唇邊,剛剛沾到嘴唇卻又放下,低聲道:“昝世傑是項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如果不是這次的港口火災,他應該還有提升的空間。”
  張揚道:“曹市長,我去濱海之後,感覺到濱海和北港的官場排外性很強,他們彼此之間團結的很緊密。”
  曹向東笑了笑,拿起剛才放下的茶盞喝了一口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想要進入一個團體,必須要和他們擁有同樣的目的。”
  張揚聽出了曹向東的言外之意,微笑道:“曹市長,你在北港有沒有歸屬感?”
  曹向東沒有直接回答張揚的問題:“我在江城很好!”
  當晚的答謝宴,蘇媛媛邀請了杜天野,杜天野知道是張揚讓蘇媛媛邀請自己,馬上就明白這小子在打什麼算盤,不過杜天野還是欣然應邀,張揚那邊叫上了胡茵茹作陪。他知道杜天野並不想見太多人,因為杜天野的位置使然。
  明江閣是雅雲湖迎賓館位置最好的一個房間,蘇媛媛知道今晚算上自己只有四個人吃飯,特地安排了一些精緻小菜,菜不在多,一定要做精做好。
  張揚和胡茵茹抵達的時候,剛巧杜天野也到了,胡茵茹笑盈盈走過去和杜天野打了個招呼道:“杜書記好!”
  杜天野呵呵笑了一聲:“胡總,今年藥廠的形勢不錯,已經成為我們江城的明星企業了。”
  胡茵茹道:“正在籌備上市的事情,未來的工業園也在籌畫,申請之中,到時候還希望杜書記要給我們開綠燈啊。”
  杜天野還沒回答呢,張揚已經搶著道:“他不給你開綠燈就到我們濱海去,我們那邊用地便宜,勞動力也是物美價廉。”
  杜天野橫了他一眼道:“怎麼著?不帶這樣的啊,你小子居然挖起了江城的牆角,信不信我把你的照明系統合作資料扔到垃圾桶裡去。”
  張揚笑道:“開玩笑,你這人怎麼就那麼喜歡當真。”
  蘇媛媛已經微笑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她身穿灰色的套裝,同樣的酒店制服穿在她的身上卻顯得楚楚動人,蘇媛媛的氣質嫺靜而賢淑,雖然不事雕琢,卻別有一番動人的風韻,杜天野看到她眼前也是一亮。
  蘇媛媛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各位領導裡面請!”
  胡茵茹笑道:“蘇經理,我可不是什麼領導。”
  張揚道:“你是製藥廠廠長,總經理,企業領導也是領導。”
  杜天野跟著點頭。
  張揚的手機此時響了,他掏出電話,電話卻是劉豔紅打來的,劉豔紅道:“張揚,你在哪裡?吳書記來了,他想見見你,約你一起吃飯呢。”
  張大官人一怔,實在是想像不出吳明找自己吃飯的理由。他和吳明之間的確沒有那份交情,而且吳明今天過來是沖著劉豔紅過來的,根本不是自己,應該說他壓根不知道自己身在江城,唯一的可能就是劉豔紅告訴了他,沒理由啊?張大官人腦筋一轉馬上就明白過來了,劉豔紅肯定是想拿自己當擋箭牌了,張大官人任何時候都願意充當這個角色,他笑道:“劉書記,哪能讓吳書記請我啊,我就在雅雲湖迎賓館,我和杜書記一起呢,明江閣,你們過來就行。”
  劉豔紅那邊答應了下來。
  張揚合上電話,杜天野有些好奇地問道:“誰啊?”
  張揚笑道:“劉豔紅!”
  杜天野微微一怔,省紀委副書記到了江城,居然沒跟自己打招呼,他看了蘇媛媛一眼,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蘇媛媛和胡茵茹已經走了進去。
  張揚看出杜天野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人家過來跟你沒關係,她是讓我幫忙當擋箭牌的,吳明那孫子追到這裡來了。”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怎麼說話的?人家好歹也是一領導,要懂得尊重。”
  張揚道:“他那種人也值得尊重,呵呵,杜哥,我親哥,你擦亮雙眼,那貨絕對是混入黨內的一投機分子。”
  杜天野道:“少在這裡搬弄是非,今晚這頓飯我來做東。”
  張揚道:“扯,你雖然是市委書記,也不能隨便花公家錢,回頭讓茵茹結帳。”
  杜天野感歎道:“你小子境界就是比我高,對了,你跟胡總什麼關係啊?你讓她結帳她就結帳?”
  張揚道:“還不是沖著你,人家不是要搞產業園嗎?你今晚吃了人家的,嘴巴就軟了,在這件事上不開綠燈都不行。”
  杜天野苦笑搖頭道:“我怎麼就認識你這麼個奸猾刁鑽的傢伙?”
  感歎歸感歎,杜天野心裡是明白的,張揚是他真真正正的朋友,是那種可以共患難的朋友,如果沒有張揚,他或許早就成為政治鬥爭的敗軍之將,正是在關鍵時刻張揚的力挺,才讓他坐穩了江城市委書記的位置,對張揚杜天野心中始終都有一份虧欠,因為當初江城新機場的事情,張揚為了新機場跑前跑後,盡心盡力,到頭來卻被杜天野拿下,雖然杜天野當時是迫於壓力,但是他總覺著自己沒有在張揚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他以支持,在道義上說不過去。
  雖然張揚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記仇,現在和杜天野的關係也已經恢復到和從前一樣,杜天野心中卻始終記得,他總想找到一個機會給張揚以補償。這次張揚主動來到江城求援,讓杜天野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不過在他仔細審閱了張揚的那份照明系統資料之後,杜天野發現,張揚的這個項目的確前景無限,就算他不加入,張揚肯定能夠找到另外的合作者,作為一個城市的帶頭人,必須要有超前的眼光和過人的智慧,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因為個人的喜好而影響到對大局正確地判斷,在這一點上杜天野要比項誠做得好得多,如果張揚的這套照明系統並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先進,又或者沒有太多的投資價值。杜天野也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友情而鬆口合作。
  劉豔紅和吳明很快就到了,雖然吳明表面上很高興,可是張揚還是從他細微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他的尷尬。
  一群人中劉豔紅是理所當然的焦點,雖然杜天野已經有了省常委的頭銜,但是劉豔紅的位置很特殊,杜天野笑道:“劉書記,您這次微服私訪,有沒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這句話問的巧妙。意思是你該不是沖著我來的吧?
  劉豔紅笑道:“杜書記,最近你可沒什麼新聞,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在我們紀委來說,被投訴舉報最多的有兩種人。一是的確不稱職的幹部,還有一種就是敢於開拓進取,大膽改革做事的幹部,我們考核幹部的標準也基於此,一名好幹部,如果一段時間沒人投訴就證明他沒怎麼做事,至少是沒做大事,在如今的時代只要做事就會有人投訴。”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揚道:“劉書記,我怎麼越聽你說得越像我。”
  劉豔紅道:“你是屬於那種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的,哪天要是沒有人舉報你我們該覺著不正常了。”
  吳明道:“劉書記說得對,我也發現了,越是那種蒙混度日的,越是那種碌碌無為的幹部,越是沒人投訴,可沒人投訴未必證明他就稱職。”
  張揚道:“可也有例外啊,吳書記,你就比我稱職,可也沒見有誰投訴你啊!”
  吳明呵呵乾笑了兩聲,心中暗罵,我有陣子沒得罪你了,你丫見到我就開始損我!
  杜天野和吳明也沒多少交情,不過畢竟吳明是相鄰城市的市委書記。彼此之間合作的機會不少,所以必須是要相互給面子的。不過杜天野還沒有來得及為吳明解圍,那邊劉豔紅已經先說話了:“張揚,又不是我們紀委工作人員,怎麼就知道沒人投訴他啊!”
  劉豔紅的本意是幫著吳明解圍。卻想不到這句話卻被張揚抓住了毛病,張大官人咧嘴笑道:“吳書記也有人舉報啊,呵呵,那啥,都舉報啥了?經濟問題還是作風問題?”
  劉豔紅狠瞪了張揚一眼,這小子真是不積點口德。吳明畢竟是荊山市市委書記,過去也是他的領導,有這樣見面就損人的嗎?不過劉豔紅卻不知道,吳明是被張揚給整怕了,雖然張揚見面就擺出攻擊性極強的架勢,可吳明卻沒有生氣,微笑道:“不遭人妒是庸才,這年頭不被人背後說幾句,遞幾封舉報信,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國家幹部。”吳明還是相當高明的,這番話不但回應了劉豔紅的話,也給予張揚一個有力的反擊。

  張大官人也暗贊吳明的機警,在杜天野看來,薑是老的辣,這一輪張揚和吳明的鬥法並沒有占到任何的上風,蘇媛媛招呼大家落座,劉豔紅和胡茵茹之前是打過交道的,在東江周雲帆走私案發的時候,劉豔紅負責督辦那件案子,她曾經親自審問過胡茵茹,也知道張揚為胡茵茹奔波斡旋,最後因為周雲帆主動上繳罰款,並承擔全部責任,胡茵茹方才脫罪,女人的心思都是細密的,劉豔紅平時所做的工作就是和官員打交道,善於把握人的心理,雖然張揚和胡茵茹表現的很坦蕩,但是劉豔紅仍然可以察覺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對張揚這小子,劉豔紅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在心底無法認同張揚的感情觀,但是除了張揚的感情氾濫之外,這個年輕人的確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劉豔紅也知道楚嫣然這輩子已經認定了張揚,嫣然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子,她對張揚的事情未必沒有覺察,自己又何必杞人憂天。
  官員們在一起,幾杯酒下肚之後,話題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官場上,吳明知道張揚對自己沒什麼好感,當然也不會主動去觸黴頭,他主動和杜天野攀談,兩人聊到了江城和荊山如何加強經貿往來,打破地域疆界,促進經濟聯合發展,打造地區經濟熱點,兩市在旅遊資源上有很多重合的地方,清臺山就位於兩市之間,南麓屬於江城,北麓屬於荊山,近些年在旅遊開發上,兩市也發生了一些摩擦,針對旅遊資源的談判也在進行中。
  杜天野對這件事早就有了全盤的考慮,他微笑道:“這件事其實很好解決,共同開發!利益均分。”
  吳明聽到杜天野這樣講,頓時滿面笑容,因為清臺山的景點更多的集中于南麓,如果可以共同開發,利益均分,顯然荊山市要占了便宜。可他馬上就知道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杜天野緊接著就提出了從荊山草湖引水春陽的事情,春陽用水緊張,春水河如今已經出現大段枯竭,距離他們最近的水源就是荊山草湖,兩市之間因為分屬兩省所以這件事始終沒有得到解決,杜天野選擇這個時機非常的恰當,吳明這個人做事還是相當乾脆的,當場就拍板定案,而且他賣給杜天野一個人情,從草湖引水入春陽的工程,荊山段由他們政府出資,這也表明了吳明的誠意,也是對杜天野共同開發清臺山,利益均分的回報。
  張大官人一旁聽著兩人在那兒相互交換條件,這個眼熱啊。只可惜自己距離人家太遠,濱海也太窮,沒什麼東西好交換的。
  張揚沒提,杜天野卻主動提起了太陽能自充電照明系統,他沒說是張揚搞出來的,只是說江城準備對路燈進行更新換代。
  吳明道:“這方面我倒是有些瞭解,我們荊山的公共照明系統也過於老舊,所以今年也將升級全市照明系統列為重點計畫,我們領導層針對這件事去多處考察,也傾向於採用節能環保的太陽能路燈系統,但是根據我們的調研,如果採用這種新型能源,初始時的投入是相當大的。”
  張大官人欲言又止,自己和吳明是對頭啊,在這廝的面前,必須要端著架子,不能求他,要不然就讓這廝抓到反擊的機會了。
  杜天野並不清楚張揚和吳明之間的恩怨,他笑道:“張揚今天來江城給我介紹了一套系統很先進,價格方面也很有優勢。”
  吳明道:“真的?比起傳統照明系統價格怎樣?”
  杜天野道:“差不多吧!”
  吳明道:“如果是真的,那麼我們也有興趣,張揚,大家同僚一場,這種好事不能太保守啊!”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心說這是你自己主動撞上來的,我又沒招你,張揚道:“那啥,現在還沒有量產呢。”
  杜天野道:“張揚,吳書記也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太保守了,其實你的這套照明系統應該在全國範圍內推廣,你想想,如果我們全國都用上這種清潔環保的能源,那麼節省下來的費用要有多少?”
  張大官人連連點頭,杜天野的話倒是給他提了一個醒,生意就是生意,公事就是公事,這其中不應該夾雜私人恩怨,吳明也不是為了巴結討好他,人家是真心想需要這套照明系統,從這一點來說,吳明的境界也比項誠高多了。都是市委書記,怎麼做人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劉豔紅道:“杜書記說得不錯,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有了好東西就應該拿出來分享,這叫資源分享。”

卷十 第933章 資源分享
  吳明連連點頭道:“對,資源分享!”
  這群人聚在一起聊得都是公事,胡茵茹和蘇媛媛自然插不上嘴,兩人相互喝了一杯,彼此笑了笑,都明白彼此心中在想些什麼。
  本來這場晚宴是蘇媛媛對張揚的答謝宴,可全程蘇媛媛都沒有機會向張揚表達謝意,結束的時候,胡茵茹想要去結帳,蘇媛媛說什麼都不願意,胡茵茹看到她堅持也只好做罷。
  眾人分手之後,胡茵茹開著張揚的坐地虎帶著他前往南湖木屋,胡茵茹基本上沒喝酒,她輕笑道:“早知道你們今晚全都是談公事,我就不該跟你過來。”
  張揚道:“本來準備是私人聚會,可是我沒想到劉姐會拿我當擋箭牌。”
  “擋箭牌?”
  “你難道看不出吳明想追求她?”
  胡茵茹忍不住笑了:“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們當官的都善於掩飾,明明心裡想什麼,可嘴上就是不說出來。不過我看蘇媛媛對杜天野挺好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老杜這個人腦子有毛病,放著這麼好的女人還不下手,早晚會後悔的。”張大官人一心想把蘇媛媛和杜天野往一起撮合。
  胡茵茹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張揚笑道:“茵茹,我從沒殺錯一個!”
  “切!”
  張揚忽然道:“茵茹,年後我去南韓的時候,在漢城看到佳彤了!”
  胡茵茹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她不是已經在美國發生了意外,汽車墜入了尼亞加拉河。”
  張揚道:“我發誓,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她上了一輛賓利車,我不會看錯。”
  胡茵茹道:“如果你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她,為什麼她過了這麼久都沒有和你聯繫?就算她不想見你,可是她為什麼這麼久不會來,難道她忍心讓顧書記以為她死了,忍心讓家人傷心垂淚?”
  張揚道:“我不知道,我讓南韓的朋友幫忙尋找,不過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胡茵茹道:“如果她還活著,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有見面的機會。”
  汽車來到南湖木屋前,兩人偎依著走入房間內。
  張揚從身後擁住胡茵茹的嬌軀,胡茵茹轉過俏臉,逢迎著他的親吻,櫻唇熱烈地回應著他。張揚的大手撫摸著她的嬌軀,在他的撫摸下,胡茵茹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褪去,他們一邊親吻一邊退向臥室,當胡茵茹躺倒在鬆軟的大床上時已經被張揚剝得身無寸縷,月光下,修長的美腿以一種極具魅惑的姿勢展現在張揚的面前。
  張大官人勇散地撲了上去,伴隨著胡茵茹從心底發出的嚶嚀,她的嬌軀宛如八爪魚一樣緊緊吸附住張揚的身體……
  對張揚,胡茵茹早就做好了資源分享的準備,她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都無法單獨佔有他的內心,張揚的心太野也太大。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稱得上完美,張揚在感情上缺點、明顯,一個濫情的人卻如此專情,看似矛盾的東西在他的身上得到了統一,胡茵茹想不通他是怎樣做到的,可現實就是這樣。
  張揚的確擁有讓任何女人迷戀的資本,胡茵茹在他的身下輾轉承歡,嬌噓喘喘的時候,整個人快樂的就要死去,有些事是可以成癮的,她在很多事上都可以做到理智冷靜,但是對張揚她做不到,張揚是她一生都無法戒除的癮,無論感情方面還是肉體方面。
  激情過後,張揚溫柔地撫摸著胡茵茹的嬌軀,他的唇輕輕親吻著胡茵茹微微發燙的肌膚,清楚地感受到胡茵茹因為他的親吻肌膚發出的輕輕顫慄。
  胡茵茹捧住張揚的面龐,拉著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一雙美腿常春藤般纏住他,讓他不要動彈,在暗夜中,一雙星眸靜靜望著張揚的雙眼,深情凝望良久,方才低聲道:“你和嫣然,究竟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張揚道:“最遲明年吧,我想把我的事情全都向她坦白。”
  胡茵茹搖了搖頭道:“不必說,這樣就好,我覺得嫣然應該知道你的不少事,但是她選擇了沉默,我想你最好不要把事情挑明。”
  張揚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甘心情願這樣,哪怕是一輩子見不得光!”胡茵茹抱緊了他,感覺那份灼熱和堅挺再次深入了自己。她咬著櫻唇,過了好久方才哈出一口氣,附在張揚的耳朵旁小聲道:“不許動……”
  張揚道:“茵茹,如果我告訴你,我是一個古代人你會不會相信?”
  胡茵茹道:“相信!”
  “相信?”
  胡茵茹道:“如果不是一個千年老妖,怎麼會有你那麼精深的道行……啊……別動……”
  張大官人有些絕望了,他發現自己幾次準備吐露實情,告訴身邊人自己是從大隋朝誤打誤撞穿越過來的一位醫生,可壓根就沒人相信,難道自己的身上的隋朝特質在穿越的過程中被完全改變,改變的那麼徹底,以至於現在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一位新時代的五好青年,誰也看不出他身上的傳統味道。大官人的鬱悶全都發洩在胡茵茹的身上了,胡茵茹婉轉低柔道:“你是千年老妖也罷,萬古金仙也好,總之我認准了你,這輩子跟定了你……”
  望著熟睡的胡茵茹,張大官人微笑著搖了搖頭,他穿上衣服,走上了露臺,春寒料峭,南湖的山山水水已經進入了夢境,放眼望去,視野中已經找不到一盞燈火。抬頭仰望夜空,剛才的那輪明月不知藏到了哪裡?整個夜空烏沉沉的,沒有月也看不到一顆星,也許這世上能夠相信自己是隋朝人的只有文玲,張揚的心中忽然又浮現出另外一張面孔,如畫俏臉,冰潭般的美眸,陳雪,不知為何,張揚會突然想到她,對了,還有陳雪,陳雪一定會相信自己。
  張揚隨即又想到,她們相不相信又有什麼意義?真要是她們都知道自己是個千年老妖,也許會有人嚇出毛病來,大官人自己笑了起來。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沉悶的雷聲,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對雷雨天氣還是有些發怵的,總覺著這種天氣中容易發生一些什麼怪異的事情。
  張大官人回到了房內,來到胡茵茹身邊,一道閃電照亮了房內,隨即一陣震耳欲聾的春雷聲接踵而至,胡茵茹被雷聲驚醒了,有些驚恐地投入張揚的懷抱中。
  張揚抱著她溫軟的嬌軀,微笑道:“別怕,我在!”
  胡茵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從小就怕打雷!”
  張揚道:“現在還怕不怕?”
  胡茵茹搖了搖頭道:“不怕,就算雷劈下來也有你陪著!”
  張大官人愕然道:“你好毒啊!”
  春雨貴如油,這場春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春陽的乾旱,張大官人本想第二天一早前往春陽探望母親,可打過電話才知道,母親去了東江去陪趙靜了,胡茵茹廠子裡也有很多事要做,當然不可能時刻陪在張揚身邊。
  張揚抽空去江城酒廠去了一趟,如今江城酒廠已經在江城開發區興建了新址,張揚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來,劉金城得知張揚要來參觀,早早的在廠門口等著,這會兒剛巧是雨下得最大的時候,張揚的車來到廠門口,看到劉金城打著雨傘就迎了過來,張揚笑著推開車門,劉金城收起雨傘鑽了進去,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淋濕了不少。
  張揚道:“老劉啊,你在辦公室等著就是,還專門出來幹什麼?”
  劉金城道:“張書記,您是我的貴客,就算是中央書記來了我也不一定給他這待遇,但是你來了我一定得出來接你。”
  張揚笑道:“扯吧你,要是中央書記來了,你指不定打著雨傘迎到三環路以外去。”
  劉金城樂呵呵道:“中央書記要是真來了,哪能論的上我去迎接,打著雨傘迎到三環以外的有咱們江城市委書記呢。”
  兩人同聲笑了起來。
  劉金城道:“張書記,您今天過來是想參觀下我們的新廠房吧?”
  張揚點了點頭。
  劉金城帶著張揚去了他們的最新科技成果,這是一口明朝的窖池,張揚到窖池旁邊看了看,有些不相信道:“這窖池是假的吧?”
  劉金城道:“怎麼會是假的呢?絕對是真的,大明萬曆期間傳下來的。”
  張揚道:“你如果說原廠的窖池是那會兒的我還相信,這新廠才啟用多長時間,你跟我說這口是明朝萬曆年間的窖池,你糊弄我啊?”
  劉金城苦笑道:“張書記,我騙誰也不會騙你,這口窖池是我們花了五百萬從豐澤八裡溝買來的,過去八裡溝有個釀酒廠,他們有口窖池就是從明朝萬曆年間傳下來的,可惜他們經營不善,所以廠子被我們收購了,我原本打算在那裡建廠的,可是考慮到生產運輸成本,最後還是決定把他們的那口窖池給搬來,為了搬遷那口窖池我們花費了一百多萬,你現在看到的就是從八裡溝釀酒廠搬遷過來的窖池。”
  張大官人這才相信,聞了聞酒香,贊道:“老劉啊,你還真是能折騰。花六百多萬就買了一口窖池。”
  劉金城道:“六百多萬一點都不貴,現在白酒市場競爭激烈,各路英豪並起,烽煙陣陣,想從中取勝,贏得市場就必須要提升檔次品味,想要提升檔次品味,就必須要在文化上做文章,我們的清江特供雖然釀酒工藝一流,可是在歷史文化上是短板,和同類廠家競爭,占不到任何的優勢,我花這麼大的代價買下八裡溝酒廠,看重的也就是這口明代窖池。有了這口窖池,我們就可以打造高端系列的白酒,目前已經請專家想好了名字,就叫大明春!”
  “大明春?”
  劉金城點了點頭道:“張書記,今天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咱們之間有話直說,犯不著這麼客氣。”
  劉金城道:“我是想請張書記為我們的大明春系列酒題字。”
  張揚笑道:“這可不合適。”
  劉金城道:“怎麼不合適?張書記的書法我是知道的,絕對是大家風範,不!應該說比國內的那些所謂大家要強多了!”
  張揚微笑道:“我可不是不想幫你寫,你先動腦筋想一想,你們酒廠在江城,這三個字最主要的是要突出政治意義,你要是能請到某位中央大員幫你題字是最理想的,再不成就請省委領導,退而再求其次也得是你們杜書記,怎麼也不該輪到我。”
  劉金城道:“這事情哪有那麼複雜。”
  張揚道:“商業上你或許在行。可政治上你還欠缺火候。”
  劉金城對他的批評倒是虛心接受,他請教道:“依張書記之見。我應該請誰題字比較合適呢?”
  張揚道:“那就要看你們的大明春想往哪兒賣了!”
  劉金城想了想道:“我倒是想銷往全世界,難不成我應該找聯合國秘書長去題字?可他也不會中文呢。”劉金城突然幽了一默,張大官人樂的哈哈大笑。
  劉金城笑道:“開個玩笑啊,張書記。要不您幫我找國家主席題字吧!”劉金城說的很認真,在他眼裡張大官人無所不能,記得江城新機場喬老的題字就是張揚通過關係弄到的。
  張揚道:“我倒是想幫你題字,可我得有那個面子,再說了,你這也不是什麼政府工程,就是為了賣酒,你看哪個國家領導人願意給你題字,真以為你是茅臺五糧液啊?”
  劉金城叫苦不迭道:“我原本也沒想,可您又不願意幫忙寫。”
  張揚道:“你這酒打算什麼時候上市?”
  劉金城道:“七一之前。迎接香港回歸,給香港回歸獻禮。”
  張大官人笑道:“我算是看出來了,現在什麼都想搭香港回歸的順風車。既然是七一才上市也不急於一時,這樣吧,我最近可能得去趟京城,你的事情我記在心裡了,遇到合適的機會,我給你找位大人物題字。”
  劉金城聽到張揚這樣說。頓時眉開眼笑,他點頭道:“張書記,回頭我給您準備些原漿您嘗嘗,比起茅臺五糧液也差不到哪裡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好!”
  劉金城又帶他參觀了灌裝車間和包裝車間,江城酒廠這兩年的發展的確不錯,在國內也算得上一流大廠。張揚不免又提起濱海啤酒廠的事情。自從上次劉金城帶人去考察之後,他還沒有過問過進展情況。
  劉金城道:“我們和濱海啤酒廠談了兩次,對於合作的細節已經基本上談妥了,但是濱海啤酒廠現在的廠址位於濱海縣城區,以後的發展遇到很大的限制。我們想在濱海找一塊地方重新建設新廠。”
  張揚道:“好!有沒有初步的意向?”
  劉金城道:“啤酒廠方面帶我們去看了開發區地塊,可濱海開發區的情況實在不怎麼樣,別說和江城無法相比,就連春陽開發區都比不上。”說到這裡,劉金城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有點過了,笑了笑道:“張書記,我實話實說,您別見怪。”
  張揚道:“說!我這人就是喜歡別人說實話。”
  劉金城道:“我有些不明白,濱海明明擁有港口,成立開發區的時候為什麼要選擇在距離港口那麼遠的地方,這對外資的吸引力會大打折扣,對於廠商的運輸成本也造成了浪費。”
  張揚道:“這件事我也考慮到了,等我回去就討論開發區的定位問題,老劉啊,你放一百個心,只要來濱海投資是不會錯的,政策上我絕對給你們優惠。”
  劉金城道:“張書記,你都發話了,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張揚在江城酒廠考察了一圈,這雨仍然沒有停歇的跡象,劉金城讓食堂準備飯菜,十點多的時候就對張揚提出邀請,今天中午無論如何都得在他這裡吃飯。看到雨這麼大,張揚也打消了去別處閒逛的念頭,本來他還想去豐澤的遠方光電實地考察一番,可雨這麼大,趕路去那邊也不現實。
  既然劉金城盛情相邀,改日不如撞日,張揚打電話通知了杜宇峰、秦白、趙新偉、牛文強那幫人。杜宇峰和趙新偉如今都在江城,秦白在新機場,牛文強在豐澤縣城,不過幾個人聽說張揚到了,馬上表示中午一定趕過來見面。
  通知完他們之後,張揚想了想又給蘇小紅說了一聲。
  雖然是最晚通知的蘇小紅,可蘇小紅卻是最早到達的一個。等蘇小紅來到,張揚才知道蘇小紅如今已經是江城酒廠的股東之一了,她入股並不是投資,而是技術入股,說起來還要從蘇小紅爺爺埋在家裡的幾壇酒聊起,劉金城偶然嘗到過一次那酒,從此念念不忘,後來找到蘇小紅想要一壇,蘇小紅畢竟是個生意人,她敏銳地覺察到了其中的商機。一番鬥智鬥勇之後,確信劉金城是想從她祖傳的藏酒中研製釀酒秘方,蘇小紅最近已經把手頭的魚米之鄉轉讓了出去,得到的錢通過袁波交給了方文南,用以幫助他重新創業,她自己到沒什麼事情好做,看到這個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於是蘇小紅跟劉金城一番詳談之後,帶著那壇酒外加三百萬現金入股了江城酒廠,如今已經是江城酒廠的股東之一。
  但是張揚過來,蘇小紅並不知道,見到張揚,蘇小紅忍不住埋怨道:“張書記,如今您官是越當越大了,可眼裡也越來越看不起人了。”
  張揚笑道:“紅姐,你可別寒磣我,我就是一小小的處級幹部,算不上什麼大官,再說了,我哪次回來都先跟你打招呼,上次你去出差了,我和蘇強見面了,不信你問他。”
  蘇小紅道:“算你還有良心,不過啊,現在魚米之鄉沒有了,想吃飯只能去新帝豪了。”
  張揚知道蘇小紅轉讓魚米之鄉贊助方文南的事情,對她的義舉也是非常欽佩,低聲道:“紅姐是女中豪傑。”
  蘇小紅道:“別瞎說!”
  兩人說話的時候,杜宇峰和趙新偉一起來了,劉金城把他們請到了酒廠食堂,別看是酒廠食堂,廚師的水準也夠得上五星級大酒店的標準,山珍野味生猛海鮮已經準備了一大桌子,酒自然選用的是他們最新的產品大明春。
  劉金城詢問了張揚的意見,還是等到牛文強和秦白兩人到了再開席,等到十二點半,秦白和牛文強一起過來了,牛文強一進門就嚷嚷開來了:“今兒這雨真大,不敢開快,所以耽擱了。”他看到眾人都在等著他們,咧開嘴笑了:“幹啥這是?你們倒是先吃啊,我和秦白又不是啥大領導,等我們幹嘛?”
  張揚道:“要是不等你,指不定要被你說什麼了。”
  “我是那種人嗎?”牛文強來到張揚身邊坐下。
  秦白朝張揚笑了笑,叫了聲揚哥,秦白這小子也不是心裡沒數,外面對張揚和他姐姐的緋聞傳得滿天飛,他從姐姐現在的表現也看出了點端倪,知道張揚和姐姐的關係不一般,不過這事兒輪不到他管。在他心底,真要是有張揚這麼一位姐夫還真不錯。
  劉金城親自上酒,上來了一個十斤裝得酒罈子,劉金城去掉臘封,拔掉軟木塞,一時間室內酒香四溢,張大官人吸了吸鼻子,這酒居然真的很像蘇小紅祖傳美酒的味道。
  蘇小紅笑盈盈望著張揚道:“聞出點什麼沒有?”
  張揚道:“這酒跟你們家裡祖傳的美酒聞起來很像!”
  蘇小紅道:“蘇氏酒業出品的當然像了。”
  劉金城抗議道:“可不是蘇氏酒業,是江城酒廠,原則性的問題不能開玩笑!”他用酒沽給每人盛了一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從來都是江城人的習慣。
  張揚端起面前的酒,聞了聞抿了一口,閉上眼睛品味了一下,劉金城很緊張的看著張揚的反應,他知道張揚是一個好酒之人,也是一個品酒高手,很在意張揚的評語。

卷十 第934章 敢作敢當
  張大官人睜開雙目道:“這酒如果再窖幾年就更好了,不過比起紅姐祖傳的那幾壇酒,已經有了八分水準,不錯!真的不錯!”
  劉金城開懷的笑了起來。
  杜宇峰也是好酒之人,喝了一口也是讚不絕口,這幫人的戰鬥力也是相當驚人,一個中午過去,十斤白酒被他們喝了個底兒朝天,劉金城還準備上酒,張揚擺手謝絕了,酒再好,喝多了對身體也有害處,張大官人自然沒事,可是他的這幫朋友就不好說了。
  牛文強已經喝得滿口跑火車了,趙新偉在那兒傻樂。
  秦白還好一些,不過說話舌頭也直了。
  劉金城和杜宇峰的酒量都很大,他們兩人比較清醒,蘇小紅喝的最少也沒事,她笑道:“張揚說的對,不能再喝了,大家見面高興,千萬別喝出個好歹來,這樣吧,下午全部皇宮假日,我請你們去洗桑拿。”
  牛文強笑道:“紅姐,一起洗啊!真的嗎?”
  蘇小紅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格格笑道:“你個死東西,居然敢調戲老姐,信不信我把你扯成一隻耳。”
  牛文強眼神迷離道:“要是一起洗,掉一隻耳朵也認了!”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蘇小紅也是禁得起亂的人,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她笑著起身道:“沒個正形,走吧,都去蒸一蒸,清醒清醒頭腦。”
  劉金城叫了一輛商務車,叫來兩名司機,其中一人開著張揚的坐地虎一直送到了皇宮假日。
  蘇小紅給他們安排好之後,自己也去休息了。
  幾個人在桑拿部洗了一個多小時,這才換好衣服來到休息室,蘇小紅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茶水和果盤。
  牛文強這會兒清醒了點,喝了口茶道:“這酒真他媽夠勁,老劉回頭給我弄一壇。”
  劉金城笑道:“放心吧,每人都有,現在還屬於產品的調整階段,等最終完成的時候肯定更好。”
  杜宇峰道:“拉倒吧,現在還好,等你們全部調整完成了就開始兌水了,釀酒的潛規則誰不知道啊!”
  劉金城道:“別人怎麼幹我不管,可我們江城酒廠不會幹自砸招牌的事情。”
  趙新偉道:“你們要是能始終保持現在的釀酒水準,我看用不了多久時間就能沖出平海走向全國,以後和茅臺五糧液齊名也有希望。”
  劉金城道:“我的心沒那麼大,能夠進入國內一線品牌,我就滿足了。”
  秦白這會兒又睡著了。
  房門被輕輕敲響,卻是蘇小紅帶著幾名按摩技師走了進來,她笑道:“這些技師都是我高薪聘請的,你們感受一下。”
  蘇小紅對張揚道:“張揚,你來,我有話問你。”
  張揚在一干人詫異的眼光中走了出去。
  牛文強道:“這貨該不會連紅姐都不放過吧。”
  杜宇峰那邊已經笑了起來,劉金城道:“你丫這嘴巴真是欠抽,胡說什麼?”
  蘇小紅找張揚是為了方文南的事情,方文南承接申海集團的工程出了一些問題,他之所以能夠接下申海集團的工程是因為趙博祥的關係,趙博祥本來是申海集團的副總,可是在今年公司的人事變動中,趙博祥落敗,他的位置被別人頂替,趙博祥無奈只能選擇辭職,失去了權力的趙博祥自然無法談到繼續關照方文南,而方文南接下的廠房工程現在也遇到了困難,一開始只是上繳保證金,現在新換的負責人要求他墊資,而且對他進行百般刁難,方文南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卻想不到遇到這種變故,如今方文南也是一籌莫展。
  張揚道:“你怎麼會知道?”
  蘇小紅歎了口氣道:“我一直都在關注他的事情,我和他之間畢竟有過一段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聽袁波說起過你的事情,你轉讓魚米之鄉就是為了他。”
  蘇小紅道:“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雖然他也傷害過我,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對他沒有愛,也談不上恨,就算是相識一場吧,我想幫幫他,可是我也不想讓人知道,當初我拿給袁波那五百萬就是不想方文南知道,可沒想到他還是告訴了你。”
  張揚道:“你放心,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蘇小紅道:“張揚,我知道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得知這件事之後才會找到你。”
  張揚道:“申海集團的新廠區在東江開發區,這樣吧,我現在就給梁曉鷗打電話,她是東江招商辦主任,申海集團就是她引入到開發區的項目。”
  張揚說到做到,馬上就拿出手機打給了梁曉鷗。
  接到張揚的電話,梁曉鷗也感到非常的欣喜,她笑道:“張書記,沒想到你還沒把我這個老朋友給忘了,當初你離開東江的時候,我還準備給你送行呢,可惜排不上隊。”
  張揚笑道:“梁主任,太客氣了,我離開東江的時候跟誰都沒說,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這廝有心騷擾了梁曉鷗一下。
  梁曉鷗啐道:“張書記,你可是一方大員了,說話別這麼流氓不行嗎?”
  張揚道:“流氓也得分對誰?你這種魅力四射的女幹部一定要時刻提高警惕,但凡正常的男性都會忍不住對你生出點心思。”
  梁曉鷗道:“你在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告到宋書記那裡去,快說,找我有什麼事兒?”梁曉鷗心裡很明白,張揚嘴上就是這個德行,心裡對她不來電,找她肯定有事情,這小子猴精猴精的,才不會平白無故地給自己打電話。
  張揚道:“這樣啊,我有一老朋友,如今在申海集團幹點小活。”
  “誰啊?”梁曉鷗馬上明白了張揚的目的。
  “盛世集團的方文南,他承建申海集團廠房工程是趙博祥幫著聯繫的,趙博祥你應該熟悉。”
  梁曉鷗道:“張揚,這件事我知道了,趙博祥如今已經不在申海集團了,這樣吧,我跟申海集團方面說一聲,讓他們適當的給點方便。”
  張揚笑道:“那就先謝謝你了。”
  梁曉鷗道:“謝什麼,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張揚道:“既然你這麼說,以身相報的事兒就算了。”
  梁曉鷗啐道:“你這個臭德行啊,真是讓我無語!”
  張大官人樂呵呵掛上了電話,向蘇小紅道:“這件事應該沒有太大問題,梁曉鷗是東江招商辦主任,她叔叔梁天正是東江市委書記,我想申海集團這個面子應該會給。”
  蘇小紅長舒了口氣道:“謝謝你了!”
  張揚笑道:“謝什麼?其實就是你不開口,我也想為方總做點事,畢竟大家朋友一場,你一個女人都能做到如此仁義,我們這些男子漢如果連這點忙都不幫,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蘇小紅道:“我可沒有你說得這麼偉大,只不過是覺著當初欠他的情分,所以想做出一些補償。”
  張揚道:“你所認為平凡的事情,在我的眼裡已經很偉大。”
  蘇小紅搖了搖頭,她喝了口茶,輕聲道:“杜書記和蘇媛媛是不是已經確定關係了?”
  張揚內心一怔,旋即想到杜天野和蘇小紅之間曖昧莫名的關係,難怪蘇小紅對此會如此關心,一時之間張揚不知該如何作答,旁觀者清,他看得出來蘇小紅對杜天野應該是產生了情愫,他對蘇小紅的為人也非常的敬佩,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他認為蘇小紅就可以配得上杜天野,蘇小紅過去的感情史實在太複雜,而杜天野在感情上卻是如此單純,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並不合適,而且他們的身份地位懸殊實在太大,杜天野之前被人舉報和蘇小紅有不正當關係已經影響到了他的聲譽。
  蘇小紅看出了張揚的猶豫,她淡然笑道:“張揚,你不用多想,我只是作為朋友問一下,杜書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想他早日有個美好的歸宿。”蘇小紅的這番話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只有她自己清楚,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已被真誠執著的杜天野打動,自從杜天野一把將她從死神的手里拉了回來,她就不知不覺愛上了杜天野,蘇小紅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杜天野的感情見不得光,而且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已經成為過去,或許永遠不會有重來的機會,但是她仍然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念杜天野,聽到杜天野這個名字,她仍然心神激蕩。
  張揚如實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好像仍然沒有確立關係,因為老杜這個人被上一段的感情傷的太深,所以他對感情產生了畏懼。”
  蘇小紅點了點頭,輕聲歎了口氣道:“他看似堅強,可是在感情上卻脆弱不堪。”
  張揚發現蘇小紅是非常瞭解杜天野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複雜的過去,如果她有個良好的出身和家世,她和杜天野之間倒是合適的一對,張大官人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學會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別人的婚姻了,這是一種潛移默化,他還是被眼前的時代悄悄改變著。
  張揚的這趟江城之行達到了預想的作用,杜天野在派專家考察過他們的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系統之後,認為這個專案前景光明,決定合作,而讓張揚意想不到的是,荊山市委書記吳明也派人考察了他們的照明系統,瞭解情況之後,馬上就決定購買他們的這套太陽能路燈系統。
  這一喜訊讓整個濱海上下為之一振,江城和荊山隨便哪一個的城市規模都要比北港大,而且江城和濱海這次打著共同生產,利益均分的旗號,濱海根本沒有任何的生產能力,他們所擁有的就是技術,一分錢不要投入就能從中分得一杯羹,這是眼前最理想的結果。
  張揚在常委會上道:“這次我們能和江城達成共同合作生產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的戰略協議,足以證明我們濱海科技局在研發上取得的巨大成果,從而也證明了一點,不是我們濱海缺少閃光點,而是過去我們沒有發現自己的閃光點,沒有將自己的優勢發展成為經濟上的增長點,最終成為我們的勝勢!”
  縣長許雙奇對於這廝的自大和狂妄越來越難以忍受了,他忍不住開口道:“張書記,我有個疑問,既然這個項目前景如此光明,為什麼不先向市領導申請,畢竟我們屬於北港,而不是江城!”許雙奇明顯在對張揚發難。
  其實多數常委都這麼想,你張揚雖然是縣委書記,可濱海是北港的,不是江城的,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了好處你不先想著自己人,反而跑去跟外人勾搭,這事兒幹得實在是太不厚道了,於理不合,要是讓市領導們知道,你小子倒楣了。
  張揚道:“許縣長問得這個問題,我正想向大家說明,最早我先帶著太陽能自充電系統的資料去了市里,我當然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在這裡,我也不怕向大家坦誠相告,我們的財政很不樂觀,雖然有了這麼好的項目,但是單憑我們濱海自己是完不成的,我們沒這個實力,必須借助他人的力量,我能想到的第一個就是北港,我們在行政管理上屬於北港,我希望市領導能夠認可這個項目,本著幫助扶持的態度給予我們一定的財政撥款。”
  張大官人停頓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歎了口氣道:“只可惜市領導們對我的這個項目絲毫不感興趣,認為我這是瞎胡鬧,認為我是變著法子的要錢,我希望大家明白一點,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咱們整個濱海,北港既然對我們的項目不感興趣,我們不能讓這個項目就此荒廢,如果我們將這麼好的項目擱置下去是一種不負責,是一種浪費,更是一種犯罪,你們或許以為我說得過於嚴重,我可以告訴你們,這話不是我說的,某位偉人說過任何阻礙改革開放的幹部都是不合格的,任何延誤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行為都是對人民的犯罪。”
  幾位常委心中一震,都在琢磨著這句話究竟是哪位偉人說過的,可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來,其實大家都明白,這句話是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張書記的態度。
  張揚道:“根據我和江城方面草簽的協議,一個月內路燈就可以大規模投產,生產出的第一批路燈就會安裝在我們濱海的街頭,在七一之前,江城和荊山兩大城市都會完成路燈的更新換代,所採用的全都是我們科技局研製出的路燈,也就是說,不但我們的城市亮化不用花錢,我們還可以掙一大筆錢,在這件事上,科技局的同志立了大功,我在這裡提議,給予科技局總額為五十萬元的獎勵,給予其中表現突出的王志剛、王學甯夫婦十萬元重獎!”
  現場鴉雀無聲,乖乖,這個獎勵不可謂不重,開創濱海先河。
  張揚看到所有人都不說話,他環視眾人道:“大家以為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許雙奇道:“張書記,你不是說了,縣裡的財政非常緊張,獎勵我沒什麼意見,這獎勵的額度,是不是值得商榷啊?”
  張揚道:“這我都嫌給少了,我就是要告訴大家,該省的錢必須要省,該花的錢一分不能少花,科技局的同志踏踏實實為我們濱海拿出了成果,而王志剛夫婦是這次科研的主力,如果人家有私心,拿著成果去找投資,獲得的利益要比我們能夠給予的大的多,通過這件事我們一是為了對有功的同志做出獎勵,更要讓其他人看到,現在的濱海充滿了公平和機會,只要你好好幹,你就會有前途。”他轉向宣傳部長王軍強道:“軍強同志,對於這件事一定要加大宣傳力度,要讓濱海,讓北港,乃至讓整個平海都知道,我們濱海對人才的重視!”

  王軍強點了點頭,許雙奇陰陽怪氣道:“張書記這一手叫千金買馬骨吧?”
  張揚道:“我買的可不是馬骨,我買得是千里馬,我和大家打個賭,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的太陽能路燈系統就會成為時代的潮流,以此催生的利益會讓你們難以想像。”
  接下來常務副縣長董玉武向在場常委彙報最近道路綜合整治的情況,通過近幾天的整頓,過去一直在困擾濱海的占道經營問題得到了解決,交通路堵情況也隨之減少。
  許雙奇對這種表面功夫很是不屑,至少目前張揚抓的幾件事都是面子上的東西,並沒有抓到濱海存在問題的實質,不過這應該也是一種好事。
  董玉武彙報完情況之後,張揚又道:“接下來我們談談濱海四周收費站的問題,我來濱海的第一天,濱海留給我的印象就不好,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收費站,我想問問大家,之前都說笑迎八方客,客人來了你收錢,客人走了你還收錢,哪位客人心裡會舒服?別說客人了,就是濱海人也是一分不少,老百姓拿著濱海身份證,一點主人的感覺都沒有,你們見過誰進自己家房門還要收錢的?”
  縣委副書記劉建設道:“張書記,這件事周圍縣市也都是這樣,別人都收錢咱們不收,豈不是白白損失了一筆財政收入,更何況我們濱海的財政收入本來就不富餘。”
  張揚道:“因為財政收入不行,所以你們就想往老百姓腰包裡伸手,往客人的錢包裡伸手?我說過去誰制定的這個政策?怎麼一點大局觀都沒有?”
  縣長許雙奇道:“張書記,政策不是我們制定的,當初修路也是花了錢的,如果不收費,怎麼維護道路?”
  張揚笑道:“據我說知,縣城通往外面的道路修好都有十多年了,修路的錢早就收夠了,可道路狀況呢?坑坑窪窪,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不堪,就這樣的爛路還收錢,我都覺著臊得慌,濱海窮不假,但是咱們不能窮在面子上,人要臉面,城市也要臉面,不做出點樣子,別人看不起你,連自己人都看不起你,所以我決定,從即日起,撤除濱海城周圍的所有收費站,省道國道的我管不著,可縣道的我說了算!”
  縣委副書記劉建設道:“張書記,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財政收入啊!”
  張揚道:“我這個人從不迷信,但是有些風水上的東西還是很有道理的,濱海周邊的幾座收費站已經卡住了濱海的脖子,把我們濱海的財運給擋住了,所以我要把他們給拆了,只有這樣才能四面來風,也只有這樣,我們的濱海才能騰飛起來。”
  所有常委都想不通這收費站和濱海的經濟騰飛有什麼關係,可張書記既然說了有關係,那就權當有關係。
  張揚的話還沒有完,他的下一個議題來到了濱海開發區上,張大官人笑道:“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濱海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這其中最大的不合理就是開發區的選址,我想問問,當初濱海開發區是誰選的地方?征遷了這麼多的土地,選了一處距離港口這麼遠的地塊,濱海的優勢是什麼?我們是沿海城市,我們擁有福隆港這樣的大港,我們不圍繞自己的優勢做文章,反而放棄自己的長處,你們說,這樣的決定是如何的糊塗?”
  現場常委都不說話,當初開發區選址是昝世傑提議,他們都投了贊成票,雖然有人覺著選址不合理,但是最後也沒有一個人公開提出反對,時間可以證明一切,當初轟轟烈烈興建開發區,到現在沒幾年的功夫,誰也沒有興趣再提起開發區的事情,入駐開發區的企業總共就這麼兩三家,而且經營狀況普遍不景氣,大片土地荒蕪閒置,雖然昝世傑始終沒有承認過開發區的錯誤,可濱海老百姓心裡都把開發區當成了一個笑話來看。
  張揚道:“既然發現了錯誤就要馬上去改正,不要顧及面子,我調查過,現在的開發區一帶全都是良田,把良田變成了荒地,這根本就是混蛋作風,就是無恥犯罪,無論當誰的面,我都會這麼說!”
  常委們面面相覷,好嘛,又開罵了,這位縣委書記可真不省心,矛頭指向前任,壓根是一點情面不給。
  別人不說話,許雙奇不能不說話,張揚這麼罵,等於把他們所有人都給概括進去了,許雙奇道:“張書記,話不能這麼說,當初濱海建設開發區的目的是打造一個新的經濟熱點,利用港口經濟和開發區經濟,兩個中心來帶動濱海整體經濟的發展,選址上也經過了長時間細緻的考察和認證,至於開發區沒有這麼快發展起來,其根本原因還是和濱海經濟水準薄弱有關,再說了,任何事情都有發展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其他常委也跟著點頭。
  張揚道:“別人怎麼看我管不著,但是我個人認為,目前的開發區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濱海福隆港往北,大片的灘塗鹽鹼地不用,非得去跑這麼遠,強征老百姓的農田,我不知道你們當初是怎麼考察的?許縣長,你告訴我,你去實地考察了嗎?開發區選址最終是你決定的嗎?”
  許雙奇憋得滿臉通紅,他大聲道:“當初開發區選址是請了國內知名經濟專家論證的,昝書記提議,大家投票通過的。”許雙奇忍無可忍把事情乾脆挑明瞭,愛咋地咋地,當初我們這幫人全都投贊成票了,你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怎麼著?我們都有責任,你丫看著辦吧!
  許雙奇雖然年齡比張揚大許多,可是談到政治智慧他是比不上張揚的,如若不然,他也不會在這種年齡還混跡在縣處級的位置上止步不前。
  張揚看出許雙奇生氣了,他卻沒有生氣,笑眯眯道:“許縣長,你別動氣嘛,我今天是對事不對人,我沒針對你,也沒針對咱們中的任何一個,你們說當初請了國內知名專家論證,我想問問大家,這些所謂的專家對濱海的情況瞭解嗎?還經濟專家?他們既然這麼本事,怎麼沒點石成金,怎麼沒幫助濱海把開發區搞火,怎麼沒把濱海的經濟搞上去,我看你們當初請來的這批人純粹是廢柴,飯吃了不少,酒喝了不少,趁著點暈度,隨手在濱海地面上描畫了一下,這就是所謂的專家意見,這種事情我見多了,什麼專家?狗屁專家!濱海自己的事情當然是濱海人最有發言權。”
  許雙奇被他氣得差點沒翻白眼,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當初昝世傑邀請的那幫專家的確水準有限,吃了喝了拿了,最後給出那麼一個意見,因為開發區的事情搞得天怒人怨,到現在那一代的老百姓提起開發區就忍不住罵。
  張揚道:“我說這麼多最終是為了闡明一個觀點,我認為開發區的選址存在很大的問題,我專程去開發區看過,佔用了這麼多的耕地,只有兩個不死不活的企業,犯了錯誤,我們就得改正,所以我打算取消現有開發區,還地於民。”
  市委副書記劉建設也忍不住了:“張書記,開發區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現在好歹也是市重點,如果取消影響會很大,再想申請太難了。”
  張揚道:“不就是個市重點專案嗎?既然空置在那裡,產生不了效益,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這麼大的一塊土地一直閒置下去?老百姓想種田卻無田可種,可我們卻放任良田荒蕪,誰給我們的權力?誰要為這樣的浪費承擔責任?”
  所有常委啞口無言,雖然張揚強勢霸道,可很多人已經承認他說得的確有些道理。
  張揚道:“我是濱海縣委書記,我就得為這裡發生的事情承擔責任,很多人都把敢作敢當掛在嘴上,可真正能做到的不多,你們和我接觸的時間不長,以後你們就會慢慢地瞭解我,我這個人恰恰就沒有不敢幹的事,也沒有不敢承擔的責任!”張大官人的這番話擲地有聲,連剛才還出來抗議兩句的許雙奇也無話可說了,人家都說敢承擔責任了,你愛咋玩就咋玩去,我管不了你,自有人收拾你!
  張揚道:“現在咱們進行投票,總共就十一名常委,也別玩那些虛假的玩意兒了,我這個人一是一,二是二,喜歡把一切做在明處,所以你們別怕投反對票得罪我,沒事,你只要能提出反對的理由我都虛心接受,我提議撤除濱海縣開發區,原開發區用地將重新改為農業用途,至於開發區新址等重新考察之後再做安排,同意的請舉手!”
  張大官人第一個舉起手來,他舉手之後目光就沖著劉建設看過去了,縣委副書記劉建設心頭還是有些猶豫的,可沒等他做出決定呢,常務副縣長董玉武已經舉手了,劉建設看到董玉武搶先,也跟著舉了起來,他一舉手,宣傳部長王軍強也舉手,陸陸續續現場已經有七人舉手,剩下的人有些人是在猶豫,有些人是看著縣長許雙奇,可就這麼一猶豫已經錯過了舉手的機會。
  張揚道:“超過半數了,通過!”張大官人說完,目光逐一在剛才沒舉手的人臉上掃過,其中就包括縣政法委書記周翔、縣人武部政委徐勝,這幾人讓張揚瞅得心底發毛,真後悔剛才沒早點把手給舉起來。
  張揚道:“我們黨內是允許不同意見和不同聲音的,如果大家都舉手,我還覺著不正常呢,嘿嘿!”
  所有常委都看出來了,這廝在冷笑,舉過手的心中慶倖,沒舉手的心裡都沒底,沖著這廝的冷笑,以後還不只要怎樣報復呢。
  市長宮還山把最新的幾份報紙放在了項誠的面前,項誠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宮還山不會平白無辜地送報紙給自己看,項誠並沒有看,將手中的筆輕輕放在桌面上,然後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揉捏著眉宇,低聲道:“有什麼新聞?”
  宮還山道:“濱海花五十萬重獎科技局,另外獎勵新任財政局長王志剛夫婦十萬元。”
  項誠淡然道:“手筆挺大啊,張揚到底是從大城市過來的,花錢還真是痛快。”
  宮還山道:“獎勵的名目是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系統。”
  項誠皺了皺眉頭,他的手放下,雙目盯住宮還山道:“他還在折騰那件事?”
  宮還山道:“不僅如此,他已經和江城方面簽署了共同生產路燈的合同,這個月就會批量生產,而且據可靠消息,荊山市也決定採用他們的環保路燈。”
  項誠的內心一沉,他不由得想起前兩天張揚拿著資料過來找自己的情形,自己當時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想不到這件事的後續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江城和荊山都決定用他的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系統,足以證明他的這套系統還是大有可取的,自己當時根本沒有看那份資料,項誠感到有些後悔,當時自己應該先把那份資料留下來看看,現在局面搞成這個樣子,自己反倒不好說話了。
  宮還山道:“北港升級更換路燈的合同已經簽好了,下周就會開始在全市範圍內的更換。”
  項誠道:“是太陽能系統嗎?”
  宮還山搖了搖頭道:“價格過於昂貴,常委會上不是已經否決了嗎?”
  項誠道:“濱海科技局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厲害?”
  宮還山道:“我看這件事未必是真的,之前為了升級路燈系統,我去不少地方考察過,也考慮過太陽能照明系統,可是價格都是極其昂貴,濱海能夠搗鼓出世界先進的太陽能自充電路燈系統?我反正是不太相信的。”
  項誠道:“如果他們真的能搗鼓出來也是一件好事。”
  宮還山道:“項書記,張揚這麼幹分明是沒把我們北港放在眼裡啊!”他並不知道張揚之前找過項誠的事情,認為張揚這次仍然向上次撤縣改市一樣,把上級城市北港給繞了過去。
  項誠道:“他找過我,想讓市財政給予支援,被我拒絕了。”
  宮還山道:“撤縣改市遞申請的時候沒有想到市里,一到用錢就想起市里來了,項書記,這個頭可不能開,咱們的轄縣又不是只有濱海一個,他們要錢給了,其他的轄縣肯定效仿。”
  項誠正想說話,他的電話響起來了,項誠拿起電話,聽了一會兒,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低聲道:“讓他進來!”緩緩放下電話,對宮還山道:“我早就說過,這小子消停不了幾天,這不,已經變著花樣開始鬧事了。”
  前來告狀的是濱海縣長許雙奇,最近他出入項誠的辦公室的確也頻繁了一些,看到項誠和宮還山都在,許雙奇愁眉苦臉道:“項書記、宮市長,剛好你們都在,我今天來是準備遞交辭呈的,我實在是勝任不了現在的工作,請領導考慮給我安排其他的工作。”許雙奇嘴上要遞辭呈,可卻沒有具體的動作,之前財政局長趙海清就上演過一出這樣的苦肉計,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讓張揚抓住機會把他從財政局長的寶座上一腳踢下來了,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許雙奇可不敢冒險。

卷十 第935章 輪訓動員
  項誠板起面孔道:“小許,你這是什麼話?工作上遇到點挫折就要遞辭呈,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我們黨的工作還有誰在幹?遇到事情不怕,說出來,你解決不了的,大家商量著解決。”
  宮還山也道:“雙奇同志,這可不像你說的話,作為一位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你什麼風浪沒見過?”
  許雙奇道:“項書記、宮市長,我工作了三十多年,不敢說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多麼出色,也自問做到兢兢業業,寬以待人,你們可以打聽打聽,我工作這麼多年和誰紅過臉?”他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沒有一個,上級領導也罷,下級幹部也罷,我跟他們從沒有因為任何事紅過臉,可是跟這位張書記……”他歎了口氣:“我跟他沒辦法合作,請領導重新考慮濱海縣領導班子的搭配問題。”
  項誠道:“工作上的爭執是在所難免的,有什麼問題,你說出來,我幫你評評理。”
  許雙奇這才把常委會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項誠的表情還算正常,宮還山卻率先壓不住火了,怒道:“亂彈琴,撤掉收費站或許還有點道理,撤掉開發區豈是他能夠做主的?”宮還山生氣是有原因的,濱海設立開發區是濱海縣提出申請,市里批准,經過一層層的考察申請最終定下來的事情,現在張揚一句話就把濱海開發區給撤了,這小子有沒有搞錯,他只是一個縣委書記,縣處級幹部而已,竟然越俎代庖,真是膽大妄為!不過宮還山也明白,張揚這個人膽大妄為由來已久,仗著有些後臺背景壓根沒把他們這群人放在眼裡。宮還山發怒只是表明態度,最後還得看項誠的眼色行事。
  項誠表現出的平靜有些出乎他人的意料之外,他輕聲道:“張揚畢竟年輕,做事激進了一些。小許,你要多和他溝通交流,不能遇到事情就想一走了之。”
  許雙奇道:“項書記,他根本不願接受別人的意見,現在的濱海根本就是一言堂,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哪怕是正確的意見。只要是不同聲音就會被他毫不猶豫的否決。”
  項誠道:“小許,不要只盯著別人身上的缺點,也要從自身上找原因。”
  許雙奇詫異地看著項誠,他本以為自己的這番話會激起項誠的共鳴。可是項誠今天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好像並不生氣,難道張揚做這些事,已經提前徵求了他的同意?宮還山也看出來了,不過他並不認為項誠和張揚的關係會有所改善,項誠現在的表現,是因為他所處的位置,他不能讓外人太多瞭解他的態度。
  許雙奇道:“項書記,反正我感覺跟他合作很困難。”
  項誠淡然道:“你們之間年齡差距比較大,看問題的觀點自然不一樣。我看這樣吧,你還是儘量和張揚多多溝通。萬事開頭難嘛,渡過這段磨合期,我想你們之間應該會默契起來。”
  許雙奇才不相信自己和張揚會有默契的一天,他認為項誠十有八九是害怕張揚的背景才這麼說,這讓許雙奇感到失望,同時他又感到沮喪,連市委書記項誠都不願意招惹他,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縣長,跟張揚硬抗什麼?
  許雙奇垂頭喪氣的離開了項誠的辦公室。
  宮還山望著許雙奇的背影,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幾許同情,他歎了口氣道:“其實許雙奇也不容易,跟這麼一位混世魔王共事的確很難。”
  項誠道:“張揚的工作作風一向如此,如果不這樣反而不正常了。”
  宮還山道:“項書記,我覺得還是有必要給他點提醒了。”
  項誠淡淡笑了笑道:“下個月我們市縣處級正職幹部不是在中央黨校有個培訓班嗎?”
  宮還山雙目一亮:“您是說第12期輪訓班?”
  項誠道:“這次我們和江城聯辦,在中央黨校進行堅定不移的執行改革開放和科學發展的專題輪訓,要求參加培訓的人員是縣處級正職幹部,張揚這種年輕幹部是首先考慮的人選。”
  宮還山低聲道:“不是說自願報名嗎?”
  項誠淡然笑道:“讓老孟去通知他,這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一個月可以發生很多事。”
  宮還山從項誠的話裡感覺到了什麼,可是他又說不準,偷偷看了看項誠的目光,其中帶著一種陰森的寒意,宮還山的內心禁不住瘋狂跳動了一下。難道項誠終於決定要向張揚出手了?他旋即又想到,張揚的問題的確棘手,如果這小子在北港出了任何事,宋懷明少不得要把責任算在他們的頭上,可是項誠把他送到京城學習,在學習期間出了任何事就跟他們無關了,即便是這小子平平安安的回來,這一個月項誠仍然可以做很多事,宮還山真切感覺到,在政治手腕上,自己和項誠還是有差距的。
  週四的上午,張大官人來到北港,參加了一場“堅定不移的執行開個開放和科學發展”專題輪訓班動員會。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長孟啟智出席動員會並做出重要講話。
  蔣洪剛指出,市委選擇在中央黨校舉辦這次專題輪訓班是推動改革開放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順利進行的需要,是做好當前各項工作的需要,是推動領導幹部更新知識的需要,輪訓物件一定要珍惜這次難得的學習機會,要明確學習目的,掌握好學習的方式方法,充分利用中央黨校的智力資源和綜合優勢,拓寬自己的視野,增長自己的才幹,促使自己以奮發有為的精神狀態,扎實加快建設富裕文明和諧安定新北港的步伐。
  接下來市委組織部長孟啟智宣佈了這次輪訓的基本原則,本次輪訓從三月份開始,輪訓的物件是各縣(市、區)黨委、人大、政府、政協四家班子正職、市直機關各部委辦局、各人民團體、各事業單位以及各開發園區黨政正職,在可能的前提下儘量每個人都參加輪訓,本著自覺自願報名,上級不進行干涉。
  張大官人在台下聽著,心中估摸著這事兒怎麼就像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樣,因為這件事是北港和江城兩市聯辦,所以張揚才排除了這幫市領導故意針對自己的念頭,既然是自覺自願報名,張大官人心想這次不去也罷,去中央黨校學習培訓的機會多得是,自己剛剛來到北港沒幾天,現在事情剛剛搞出點眉目,這種時候可不適合離開,更何況這次的培訓時間有一個月實在太長了點。
  可計畫不如變化,會議結束之後,組織部長孟啟智就找到了張揚,很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張揚看到這廝一臉的笑容,馬上意識到他沒打什麼好主意,可還是微笑著和孟啟智打了個招呼:“孟部長,找我有事?”
  孟啟智道:“小張,回去準備一下,三月去中央黨校學習。”
  張大官人顯得有些錯愕:“那啥……孟部長,咱們不是自覺自願報名嗎?我不想去,再說了,我剛來濱海,事情忒多,也抽不出時間啊。”這廝是真心不想去。
  孟啟智笑道:“小張啊,的確是自覺自願報名,可是這次的輪訓班是我們和江城聯辦,你是我們北港的幹部,但是過去在江城工作過,兩邊都很熟悉,所以市里經過綜合考慮之後就想到了你,只有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嘛,工作雖然重要,可是別的同志多幹一些也可以,學習機會卻只有一次,很難得的,小張,就這麼定了,你不但去學習,還要擔任北港這些學員的班長,還有,你剛來北港,和這邊的同志並不熟悉,這次剛好是個認識的機會,我夠照顧你吧!”
  望著孟啟智一臉的笑,張大官人心中暗罵,照顧你麻痹,還不是想方設法的把我給支開,嫌老子最近的舉動礙你們眼了?其實張揚原本也打算近期去京城走一趟的,可沒想到會被人給變著法子的給趕走,這他媽不是欺負人嗎?老子才當幾天縣委書記啊,你們就想方設法的把我變成黨校學員了。
  張揚道:“要不我下期再去?”
  孟啟智笑道:“沒有下期,你是我們重點培養的幹部,張揚,你怎麼就想不通呢,這是好事啊,一個月培訓回來,你的政治素質會有一個本質上的提升,對你以後幹好工作相當有幫助。”
  張揚道:“孟部長,合著您是說我素質差啊?”識破孟啟智故意要把自己支開後,張大官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話。
  孟啟智略顯尷尬笑道:“哪有的事,正是因為你優秀所以大家才會選擇你當這期的班長啊。”
  張揚道:“非得去?”
  孟啟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說完他就走了,他清楚張揚不好纏,反正事情都說了,你愛去不去,孟啟智也不相信張揚會因為去黨校學習的事情大鬧一場,又不是一去不回,值得鬧那麼大動靜嗎?
  張大官人發現很多領導人都善於利用這種新時代政治流放的方法的,雖然是短期的,但是還是行之有效的,當初他去豐澤的時候沈慶華這麼幹過,現在來到北港,又被這幫領導人給踢走了,要說這次的時間不短,一個月,自己來到濱海工作還沒一個月呢。
  張大官人心中極度不爽,他感覺到這幫北港的市領導合起來設圈套給自己,這廝正琢磨著別人都欺負到自己家門口來了,是不是要給予響亮的反擊,看到遠處有一人向他招手,卻是市委書記蔣洪剛的司機,蔣洪剛的奧迪就停在那裡,後座的車窗落下半邊,蔣洪剛微笑望著他。
  張揚走了過去,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恭敬叫了聲蔣書記。
  蔣洪剛道:“聽說你要去中央黨校學習?”
  張揚道:“我自己都沒報名呢,您怎麼知道的?”
  蔣洪剛看到他的樣子禁不住笑了起來:“怎麼?不想去?”
  張揚憤憤然道:“沒見過這樣的,明明說是自願報名,到了我這兒成攤派了,我來濱海才幾天啊?這就忙著把我往外趕!”
  蔣洪剛笑道:“誰趕你了?培訓一個月而已,轉眼間就過去了,這可是難得的鍍金機會,名額有限,你看不到別人都爭著搶著想去呢。”
  張揚道:“誰愛去誰去,總之我不想去。”
  蔣洪剛道:“我本來還打算讓你幫忙稍點東西給瑞陽呢。”他停頓了一下,低聲道:“據說這次可是項書記點名你去的。”
  張揚皺了皺眉頭道:“他幹嘛老針對我?”
  蔣洪剛笑道:“話不能這麼說,讓你去黨校進修又不是害你。”
  張揚道:“您覺著我該去嗎?”
  蔣洪剛道:“你自己的事情當然要自己做主,不過,你要是決定去,別忘了通知我一聲,把我給老郭的東西帶過去。”
  張大官人最終還是打消了去找項誠理論的念頭,既然是輪訓,估計怎麼都得輪到自己頭上,再說了也就是一個月。他本身也要前往京城,活動一下撤縣改市的事情。順便可以去見一下常海龍的那位老師程潤生教授,爭取可以說服他幫助濱海搞綠化設計。
  這次張揚前往中央黨校學習,最高興的要數縣長許雙奇。他本來還以為項誠對張揚聽之任之放任不理了。可沒過多久上頭就有了動作,這下眼中釘從濱海走人了,雖然不是徹底清除,可是眼不見為淨,至少能落一個月的清淨。許雙奇認為這只是一個開始,領導們傳遞了一個信號,從現在開始張揚就沒有好日子過了,你張揚再能耐,在北港這一畝三分地上你也蹦躂不起來。
  張大官人為了這次前往京城參加中央黨校輪訓。特地召開了一個常委會,當張揚宣佈自己要去中央黨校學習一個月的時候,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有點如釋重負,這貨不禁有些納悶,難道老子在這裡這麼不受歡迎?
  張揚道:“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雖然離開一個月,但是濱海這邊的工作我還是要做的。”
  幾位常委都納悶了,你都跑到京城去了,這邊的工作你怎麼做?
  張揚道:“其實就算沒有這次黨校輪訓,我也準備在近期去一趟京城,濱海撤縣改市的事情需要做一些工作,軍強同志,你是創建辦主任,咱們要在我學習期間多跑跑關係,爭取把這件大事儘早給定下來。”
  宣傳部長王軍強連連點頭,心中卻不相信一個月就能把這件事給跑下來。
  張揚又道:“我雖然去了京城,可是這邊的工作不能放鬆,我上次說過的幾件事,第一,獎勵要馬上落實,第二開發區的還地與民要抓緊,第三濱海的城市整頓要繼續,我希望我回來之後,這三件事都能做好,黨務工作還是由劉建設同志暫時負責,政府工作有許縣長抓起,關於開發區的事情由玉武同志具體負責,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候,大家能夠團結協作,認真工作,讓濱海繼續平穩的發展。”
  許雙奇心中暗道,你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只要你走了,大家就能團結協作。
  這些常委現在很少發言,張揚無論怎麼說,下面都沒有意見,所以常委會很快就結束了。
  張揚從中也悟到了一些東西,這些常委是用沉默的方式跟自己對抗,表達對自己的不滿,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幫人想在自己的面前爆發是沒機會了,全都等著滅亡吧。
  許雙奇這邊開完了會,起身就準備走,張揚卻道:“老許,你別急著走,我有話跟你說。”
  許雙奇重新坐下來道:“張書記有什麼事?”此時的心態不禁有些得意,你丫不是牛逼嗎?現在不還是一樣被踢出去了?雖然只是一個月,也夠許雙奇心中暗爽一陣子的了。
  張揚道:“老許啊,我離開這段時間,濱海的工作要靠你了。”

  許雙奇道:“你放心吧,我會儘量做好這邊的工作,濱海不會出任何的問題。”換成過去許雙奇至少要客氣一下的,可現在不一樣,他就是要用這樣的語氣告訴張揚,別把自己看得太高,這地球離開誰都照轉不誤。
  張大官人焉能聽不出他的潛臺詞,笑眯眯道:“好,老許,我可記住你這句話了,要是我學習期間濱海出了任何事我都找你的毛病。”這番話雖然是笑著說出來的,可充滿了威脅之意。
  許雙奇道:“要是做不好工作,我自己這邊都交代不過去,你就不必操心了。”
  張揚微笑點頭,許雙奇比起過去好像強勢多了,跟我鬥,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張揚回到辦公室後給常海心打了個電話,常海心也聽說他要去中央黨校學習的事情了,笑道:“怎麼?還沒過兩天官癮呢,就被派去當學生了?”
  張大官人感歎道:“政治鬥爭是複雜殘酷的,敵人是陰險狡詐的,這足以證明,一個好幹部想踏踏實實的做點事有多難,要面臨多少阻撓和困擾。”
  常海心格格笑了起來,她轉了一個圈兒,輕盈地來到張揚的身後,主動為他按摩著雙肩,柔聲道:“這世上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住你,其實你去黨校學習是一件好事。”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想,本來計畫中就得走一趟。”
  常海心道:“你先過去,我回頭給我哥打個電話,讓他抽時間陪你去程教授那邊走一趟,爭取說動他來説明濱海設計綠化工程。”
  張揚道:“你不去?”
  常海心搖了搖頭道:“我要是去了,別人還不知要怎麼說閒話!”
  張揚笑了笑,他低聲道:“做自己愛做的事情,讓別人去說吧!”
  常海心在他肩頭拍了一巴掌,輕聲道:“張書記,專心工作才是正本,現在整個濱海都知道你申請撤縣改市的事情,如果不成功,還不知多少人要看你笑話呢。”
  常海心這句話說得千真萬確,現在濱海等著看張揚笑話的大有人在,常海心來到濱海的時間雖然不長已經感覺到了周圍的壓力,濱海這座城市和她過去經歷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同,和濱海本地幹部之間的交流總顯得非常的困難,常海心知道,有些障礙是人為製造的,濱海的本地幹部普遍戒心都很重,對於他們這些外來者防範意識很強。
  張揚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來到濱海之後不久,就開始有意識的發展自己的團隊,濱海權力層的硝煙味道已經越來越濃了,張揚雖然是濱海毫無意義的一把手,但是想要服眾就必須做出成績,就目前來說,撤縣改市的事情非常關鍵,如果這件事順利的批下來,張揚就能樹立在濱海官場中不可動搖的地位,而濱海縣成為濱海市之後,對於北港的依賴必然有所減輕,北港市領導對張揚的約束力也隨之下降。
  張揚道:“走,跟我出去走一趟。”
  常海心道:“去哪裡?”
  張揚笑道:“去了你就知道。”
  張揚帶常海心去得地方是信任財政局長王志剛家,王志剛住在科技局宿舍,不過不是樓房,而是一間二十六平方的平房,張揚和常海心來到王志剛家門前的時候,看到一個紮著紅領巾的小女孩在門前喂小兔子。張揚笑道:“你是甜甜吧,你爸在家嗎?”
  那女孩正是王志剛的女兒王甜甜,她見到有人來了,慌忙大聲道:“媽媽,媽媽!”一位身材頎長長相清秀的婦女從小廚房裡走出來,看到張揚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張書記!”
  張揚笑道:“你是嫂子吧?”
  那女人是王志剛的老婆王學甯,她笑道:“志剛還沒下班呢,這兩天當了個局長美得他都不知怎麼好了。張書記,快請屋裡坐。”
  張揚笑道:“我們還是坐院子裡吧!”王甜甜蹦蹦跳跳的去給他們兩人搬凳子,張揚和常海心每人接過一個馬紮,在院子裡坐了。

卷十 第936章 現實關係
  王學寧去給他們各倒了杯茶放在一旁的小石桌上,淡然一笑道:“張書記,你們先坐,我爐子上還做著飯呢,中午在我們家裡吃點吧。”
  張揚笑道:“不了,我們等志剛來了,說點事就走。嫂子,你認識我?”
  王學寧搖了搖頭道:“沒跟你本人見過面,不過每天都能在濱海新聞上看到你,一見面就對上號了。”
  一旁的常海心聽到她這樣說也笑了起來,張揚在濱海的出鏡率是夠高的。
  無論是張揚還是常海心都感覺王學甯不像普通家庭出身,即使面對張揚這位縣委書記,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局促,仍然淡定自若。
  張揚認為這可能和王學甯出身清華有關,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感覺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
  王志剛在十二點一刻方才回到家,看到張揚和常海心,他不覺一愣,笑道:“張書記,您怎麼來了?有事情叫我去辦公室說就是。”
  張揚笑道:“我來找你說點事,順便來你家裡拜訪一下。”
  王志剛道:“學寧,這位是縣委張書記,咱們中午出去吃吧!”
  女兒甜甜聽到要出去吃開心的跳了起來。
  王學寧道:“我都做好飯了!”
  王志剛道:“留著晚上吃!”
  張揚笑道:“不急,志剛兄,我過來有事情和你們談。”
  王學寧聽到你們這兩個字,方才知道這件事和自己也有關係。
  張揚拉開手包,從中取出一張支票遞給王志剛道:“這裡是十萬塊,表彰你們兩口子為了太陽能自充電照明系統做出的突出貢獻。”
  王志剛慌忙把那張支票給張揚遞還了回去:“我不要,我不能要,張書記,都說過這是科技局的成果。”
  張揚道:“科技局的獎勵近期就會到賬,我不是已經批下來了嗎?”他把那張支票又遞了過去。
  王志剛道:“張書記,我真不要,我就是想做點事情給大家看看,我沒想從縣裡得到什麼。”
  張揚道:“嫂子,你接著!”
  王學甯淡然笑道:“我聽他的!”
  張揚不得不佩服王學寧的淡定了,一般的家庭婦女如果見到十萬元的鉅款,恐怕早就亂了方寸,很少有人能夠保持王學寧現在的淡定心態。
  王志剛道:“張書記,你聽我說,我很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但是現在太陽能自充電照明系統還沒有正式生產,我們的樣品雖然很成功,但是批量生產還存在著一定的未知因素,我不能拿這個錢,這套系統不是屬於我們兩口子的,而是科技局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王學寧道:“張書記,你拿回去吧,志剛是真心不想要,他這個人不喜歡說謊。”
  張揚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把那張支票收了回去。他笑道:“我這次來還有個不情之請。”
  王志剛道:“張書記您說。”
  張揚望著王學寧道:“嫂子,我聽志剛說這套照明系統是你們共同研製的,而且其中的關鍵部分都是你的主意。”
  王學寧笑道:“別聽他瞎說,我哪有那麼本事?”
  張揚道:“江城方面對這套系統進行了考察和論證,他們表示非常的滿意,這個月就準備正式生產,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濱海負責提供技術,江城負責投資生產,我們這邊要提供全程技術支援。所以我想必須要有一個相當熟悉這套系統的人為遠方光電方面提供技術服務,嫂子,你願意給我們幫這個忙嗎?”
  王學寧道:“這套系統的專利是屬於科技局的,我不是科技局的人,我出面幫忙不合適吧?”
  張揚笑道:“沒什麼不合適的,雖然這套系統的專利屬於科技局,但是真正起到主要作用的是你們兩口子,嫂子,您就別推辭了,這對你來說也是一次機會,遠方光電把技術廠長的聘書都為你準備好了,你這次不僅僅是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咱們整個濱海啊。”
  王志剛一旁道:“學寧,你就答應吧!”
  王學寧道:“你為什麼讓我答應?”
  王志剛道:“學寧,這麼多年來,你為我犧牲的實在太多,如果不是我,你本來會有更好的發展,我……”
  王學寧啐道:“好了,別拿著肉麻當有趣,行,我答應就是。”
  雖然王志剛夫婦倆極力挽留,張揚還是藉口有事沒留下吃飯,他和常海心離開之後,就去了海邊的一家小餐廳吃海鮮,常海心好奇的問起王志剛夫婦的事情,張揚把從王志剛那裡聽來的事情告訴了她,常海心不禁贊道:“想不到他們兩口子還有這麼坎坷的經歷。”
  張揚道:“他們兩口子很有本事,這套太陽能自充電照明系統主要就是他們兩口子研製出來的,可是因為王志剛在科技局沒有編制,所以專利什麼的都屬於縣科技局,說起來這五十萬應該直接獎勵給他個人,可是人家兩口子什麼怨言都沒有,就連這十萬,他們也不想要。”
  常海心道:“看他們的生活條件並不好。”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打聽過,王志剛大學肄業之後帶著王學寧回到了濱海,家裡不願接受,他父母都認為是王學寧害了他們兒子,所以關係一直都不好,王志剛和王學寧他們最想要的不是錢,而是尊重,他們最希望獲得的就是別人對他們的認同,而我恰恰能夠幫助他們得到這些,只要他們真有本事,我就能讓他們在濱海抬起頭做人!”
  常海心這才知道張揚為什麼要親自去請王學寧去擔任這個技術廠長,她柔聲道:“你還真是知人善任!”
  張大官人微笑道:“你瞧好了,這兩口子將來做出的事兒能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絕不會看錯!”張大官人對自己的選擇充滿了信心。
  張大官人把濱海的事情安頓好之後,去了京城,雖然北港方面美其名曰要讓他當班長,當這期輪訓班的領頭人,張大官人卻沒有任何興趣,他喜歡獨來獨往,其他人的事情跟他無關,這次學習的真相是北港那幫市領導要把他暫時流放,張大官人認為,如果自己要是一去不回,北港還不知要有多少人高興呢。
  張揚開著他的京牌坐地虎直奔京城而去,一路之上倒也順利,本來他是沒打算開車過去的,可市委副書記蔣洪剛委託他給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帶去了一大塊紫水晶原石,這是郭瑞陽委託他幫忙購買的,張大官人總不能抱著那麼一大塊石頭跑來跑去,所以只好選擇開車了。
  張揚往京城這邊已經跑了無數趟,這條路閉上眼睛都能開,剛剛抵達京城,就接到了豐澤縣委書記孫東強的電話,因為這次輪訓班是江城和北港聯辦,孫東強也是第一批輪訓班的成員,而且他恰巧是江城那邊的負責人,孫東強道:“張書記,到京城了沒有?”
  張揚之前就知道孫東強也要來,只是沒和他主動聯繫過,張揚笑道:“剛進京城!”
  孫東強道:“那敢情好,還沒住下來吧,要不你來豐澤駐京辦吧,我這邊給你安排好房間。”
  張揚這才想起人家基本上都有駐京辦,濱海在這方面做得不行,沒有駐京辦,連個辦事處都沒有,平時濱海幹部出差都是直奔北港駐京辦,張揚道:“不用了,我有地方住,咱們明天報到時見吧。”
  孫東強道:“別明天了,今晚我安排,咱們好好喝一場吧。”孫東強在和張揚的交往上表現出強烈拉近關係的願望,雖然在豐澤的時候,曾經有一度孫東強還把張揚視為競爭對手,可後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和張揚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選手,人家走得路線要比他直接的多,他只不過是江城市人大主任的女婿,而人家張揚卻是省委書記的女婿,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後來才有了他和張揚聯手對付前任豐澤縣委書記沈慶華的經歷。說起這段往事,兩人勉強也算得上是一個戰壕裡戰鬥過的戰友。
  張揚道:“東強兄,這樣吧,等我辦完事情,我給你電話!”
  孫東強表現出十足的誠意:“那好,我等你電話!”
  張揚來到省駐京辦,郭瑞陽聽說他來了,親自來到大門外迎接,張揚把蔣洪剛委託他帶來的東西,扛了過去,也就是他,這塊水晶原石將近二百斤重呢,張大官人扛著木箱給郭瑞陽送到了辦公室內,放下之後,臉不紅氣不喘。
  郭瑞陽趕緊遞給他一條毛巾。
  張揚擦了擦手,頭上倒沒有汗水。
  郭瑞陽試圖挪動一下位置,這才知道那木箱的份量,驚歎道:“這麼重啊!”
  張揚笑道:“也就是我,換成別人還真扛不進來!”
  郭瑞陽笑道:“這是我委託老蔣幫我買得一塊水晶原石準備送禮的。”在張揚面前他並不隱瞞。駐京辦幹得就是跑關係送禮的活,現在風氣就是這樣,送禮還得投其所好,不然白費功夫。
  張揚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他和郭瑞陽前些天才在丁琳的婚宴上見過面,現在又在京城重逢了,提起丁琳的遭遇,郭瑞陽也不禁感歎,想不到丁高山女兒的遭遇如此跌宕,郭瑞陽告訴張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省委書記宋懷明週六會抵達京城,張揚自從前往濱海之後還沒有和宋懷明見過面,一聽之下也非常高興。
  郭瑞陽道:“老弟,你就在這裡住下吧,我給你安排一套房。”
  張揚道:“不了,我明天就得去黨校報到,今晚還打算和幾位老朋友見見面。”
  郭瑞陽知道他在京城人脈很廣,用不著自己照顧,微笑道:“也好,你先忙自己的事情,等宋書記過來的時候,咱們在抽時間喝兩杯。”
  張揚道:“我這次要在京城呆一個月呢,咱們有的是喝酒的機會。”張揚起身告辭,也沒讓郭瑞陽遠送,來到清江大酒店大廳的時候恰巧遇到了駐京辦副主任洪衛東。
  洪衛東看到張揚頓時眼前一亮,現在的張揚不但是濱海縣委書記,而且他的未來岳父宋懷明已經升任平海省委書記,張大官人的地位也隨之提升,在很多人眼裡張揚的身上自然蒙上了一層尊貴的光環。
  洪衛東離著老遠就大聲道:“張老弟!”其實論輩分他和郭瑞陽都應該是張揚的叔叔輩,可如今不一樣啊,宋懷明那裡攀不上關係,和張揚卻能套近乎,叫聲老弟沒覺著委屈了自己,反而感覺到臉上有光,就算是讓駐京辦的其他工作人員看到,心裡透著的也都是羡慕,看看人家怎麼跟宋書記的女婿就這麼熟的?
  張揚和洪衛東熱情地握了握手,平海駐京辦的這幫人眼皮都很活,無論是郭瑞陽還是洪衛東對他都是相當客氣,張揚明白。人家之所以對自己好,還不是看在自己未來岳父的份上。社會就是如此現實。
  國內的官場交往。最常見溝通感情的方式就是酒場,洪衛東也不能免俗的提起要請張揚喝酒。張揚這次來京的時間雖然很長。可是沒多少興趣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張揚推說有事,婉言謝絕了洪衛東的邀請。
  張揚先給喬夢媛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到京城來了,卻想不到喬夢媛身在泰國散心,月底才會回來,張揚又聯繫了查薇,查薇也不在京城,去法國進修半年的珠寶設計。張揚也沒忘記乾爹乾媽那裡,電話中告訴羅慧寧這兩天自己要去黨校報到,要過兩天才能去家裡探望他們,羅慧寧對此倒是開通的很,反正張揚要在京城學習一月,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張大官人正準備給自己結拜的幾位打電話的時候,孫東強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張大官人不好拒絕了,答應孫東強馬上去豐澤駐京辦和他會合。
  張揚過去在豐澤擔任副市長的時候曾經來過豐澤駐京辦,那時候這邊的條件還非常簡陋,不過現在已經重新裝修過,地方雖然不大,但是非常的雅致,院落裡還有一個小小的花園,豐澤是個縣級市,所以接待任務無法和省駐京辦相比,平時清閒得很。
  張揚驅車來到豐澤駐京辦的時候,孫東強就站在三樓的陽臺上曬著太陽,看到那輛霸氣側露的坐地虎越野車,孫東強就猜想到是張揚的座駕,果不其然,張揚從車內走了出來。馬上被孫東強爽朗的笑聲所吸引,看到孫東強在樓上朝自己揮了揮手,快步迎了下來。
  張揚把車鎖好,孫東強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伸出雙手熱情地握住張揚的手道:“老弟,咱們又見面了!”
  張揚微笑道:“這次不僅僅是見面,還是同學,共同學習一個月呢!”
  跟著孫東強一起下來的還有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是江城雲陽區區委書記鐘冒晨,張揚在江城工作的時候,他還沒有來江城,所以兩人沒見過面。
  孫東強介紹他們兩人認識。
  鐘冒晨自然免不了要客氣一通,久仰大名之類的話是一定要說的。鐘冒晨並沒有打擾張揚和孫東強說話,打過招呼之後就出門辦事去了。
  因為還不是吃晚飯的時候,孫東強請張揚到他的房間去坐,順便帶著張揚參觀了一下豐澤駐京辦的新貌,張揚感歎道:“豐澤駐京辦改變還是挺大的,裝修花了不少錢吧?”
  孫東強歎了口氣道:“過去沈書記當政的時候強調一切從簡,我也贊同艱苦樸素的作風,可是現在時代變了,窮家破院的別人不會說你節省,反而會笑話你窮,窮在路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人和人之間如此,城市和城市之間也是如此。”
  張揚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都說面子工程,可面子工程還是需要的,都說為人要坦誠,可誰也沒光著身子出門!”

  孫東強哈哈大笑了起來,張揚的比方倒是恰當的,他介紹道:“這次輪訓班是北港和江城聯辦,江城各區縣的正處級幹部基本上都會前來參加學習,倒是個彼此交流熟悉的好機會。聽到這件事之後,我就猜到你會來。”
  張揚道:“我可不想來!可幾位市領導都想我來。”
  “看來北港市的幾位領導對你很重視嘛。”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重視?他們是嫌我礙眼。”
  孫東強道:“這話怎麼說?”
  張揚端起茶几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道;“濱海最近在申請撤縣改市,在這件事上我和領導層的想法並不一致。”
  孫東強道:“我也聽說這件事了,說你申請撤縣改市的時候直接把市里給繞了過去。”
  張揚點了點頭道:“總之這幫市領導都不贊同我在這個時候提出申請,我也考慮過了,與其先向他們提出申請,最後被否決,還不如先斬後奏。”
  孫東強道:“縣和縣級市表面上一樣可實際上並不一樣,一個是直接向省裡負責,行政方面由上級城市代管,一個是徹徹底底的附庸,省財政方面也對前者的扶持力度大一些,兩者的城市發展側重也不同,縣發展重點在農業,而縣級市的發展重點在工商業,北港方面如果在這方面和你的想法不一致,證明他們對濱海不想放手。”
  張揚道:“不錯,應該是這樣,我總覺著這幫人的格局有點低,前兩天我拿著太陽能自充電照明系統,這麼好的專案去找他們合作,可項書記看都不看就把我拒絕了。”張大官人心頭還是有股子怨氣。
  孫東強笑道:“也幸虧他把你們拒絕了,不然怎麼能夠論到我們合作。”遠方光電廠址位於豐澤,這次濱海和江城合作生產路燈就是由遠方光電負責,孫東強無疑是這次合作的既得利益者之一。
  張揚笑道:“不提也罷,總之這次我們要儘快把太陽能路燈生產出來,早日安裝到位,等濱海的城市道路全都亮起來之後,我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孫東強暗歎,無論是誰當張揚的上司都很難做,這廝鋒芒太露,如果這次濱海順利撤縣改市,他再轟轟烈烈的把城市的亮化綠化搞好,等於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北港市領導的臉上,不可謂不狠。作為一名下屬敢於打領導的臉,其後果可想而知,孫東強已經預見到,未來張揚和北港那幫領導之間的矛盾只會越積越深,衝突也會越演越烈。不過他並不認為張揚會在衝突中吃虧,張揚什麼背景?他未來岳父是省委書記宋懷明,乾爹是國務院副總理文國權,而且明年當選為總理的呼聲很高。有了這樣的背景他自然有了和北港市領導叫板的底氣。
  和孫東強說話的時候,又有幾位江城的處級幹部來到了這邊,孫東強很注重同僚之間的關係,他把這次前來京城輪訓視為一次完善關係網絡的大好機會,和孫東強相比,張大官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方面做得有些不足,獨來獨往,雖然他是這次北港方面的領頭人,可他和其他學員之間還沒有任何聯繫。
  孫東強建議道:“你把北港方面的同學聯絡聯絡,今晚都來我這邊吃飯吧,明天上午報到,我想大家基本上都到了。”
  張揚道:“算了,改天吧。”
  在孫東強看來以為張揚是眼界頗高,沒有把其他人看在眼裡,其實張揚本人倒不是傲慢,他是嫌麻煩,而且這次出來總覺著是被北港那幫領導擺了一道,心中有些窩囊,難免在心理上就有些抗拒,當然就沒有心境搞這種事情了。可看到孫東強大搞關係,借著這件事聯繫同僚,張大官人也受到了一些啟發,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只要處理得當,壞事可以變成好事,如果處理不當,好事也能變成壞事。
  每個人為了適應這個官場都在發生變化,官場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優勝劣汰,為了在這一領域更好的存留下去,你就必須要不斷地提升自己,孫東強積極搞好社會關係,也是他自我增值的一種手段。他的岳父趙洋林是江城市人大主任,正是通過這層關係,孫東強得以平步青雲至今,但是到了這一步已經是趙洋林可以幫他的極限,再想往上走就得靠他自己了,孫東強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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