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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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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第894章 新的使命
  周興民道:“道理誰都懂,可真正做起來有難度,所以我也理解你的想法,文副總理之所以將這件事告訴我,而沒有直接去找宋書記,就是考慮到,越是自己人越不好處理這種小事。張揚,我理解你的心思,現在宋書記是咱們的一把手,平海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連帶著你也成了大家關注的物件,你以後做出了政績,大家會認為你蒙受了照顧,如果犯了錯,不排除有心人利用你的錯誤攻擊宋書記,我說的對不對?”
  張揚點了點頭,周興民不簡單,每句話都說在了他的心坎上,張揚道:“我真正顧慮的就是這種左右為難的狀況。”
  周興民微笑道:“其實這種狀況,你到哪裡都會有,歸根結底還是你不想在宋書記的眼皮底下工作。”
  被周興民當面點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興民話鋒一轉:“最近北港的事情你有沒有聽說?”
  張揚道:“什麼事?”他這幾天都在朝鮮半島混呢,對平海新近發生的事情還真不清楚。
  周興民道:“北港市濱海縣發生特大火災,四十七人在火災中遇難,濱海縣委書記昝世傑在這件事上負有主要的管理責任。”
  周興民之所以推遲返京,就是因為濱海火災的事情。
  張揚因為剛到京城,還真沒有顧得上去關注平海新近發生的事情,想不到濱海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徐建基道:“春節期間,是全國各地的火災高發期,咱們中國向來都有燃放煙花爆竹的傳統,講究個紅紅火火。”
  周興民並沒覺著可笑,他歎了口氣道:“目前的損失已經超過了兩億,現場的情況慘不忍睹。”
  張大官人聽出周興民這番話的重點了,周興民不會平白無故的提起這件事,一場火災直接導致縣委書記下臺這種事情不多見啊,張揚對昝世傑並不瞭解,其實昝世傑屬於即將到點的幹部,就算沒有這場火災,今年十月他也到點了,這場火災只是讓他的任期縮短八個月而已。
  周興民道:“北港擁有平海的第一大港,工農業生產總值卻位列平海倒數第一,近年來走私猖獗,已經成為嚴重拖累平海北部,乃至全省經濟發展的一個環節,我和宋書記針對這件事交流過,想要徹底改變平海北部的經濟面貌,平衡南北發展就必須要對北港動大手術,而北港的改革就要從濱海開始,宋書記將這件事交給我來做,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考察幹部人選,張揚你有沒有信心來承擔這個責任?”
  張大官人眉頭緊鎖,作深沉狀,端起酒杯。自己幹了一杯,然後低聲道:“周省長,我沒聽明白,您是讓我去當北港市委書記還是濱海縣委書記?”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逗樂了,這廝是存心故意的!就他這級別,怎麼可能一步登天當上北港市委書記?
  徐建基道:“兄弟,步子不能邁的太大,邁的太大容易扯到蛋。”
  周興民兄弟倆都笑了起來,周興國道:“可不是在扯蛋嗎?”
  張揚笑道:“周省長,您和我處長了就知道,我這人最不缺的就是信心。”
  周興民道:“我一直覺著很多幹部的認識上有個誤區,總覺著國家賦予了你權力,你就是個當官的,要搞清楚,我們不是當官的,而是聽差的,聽誰的差?國家的差,老百姓的差,只有把心態擺正!才能做好國家的公僕。”他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冠冕堂皇的大話誰都會說,可說得再多不如實實在在的去做。今天咱們先聊到這兒,張揚啊,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我幫你完成這個心願,一般有送你人情的意思,還有一半是從工作的角度來出發,忘了告訴你,我翻看了你的履歷,單就政績這一項來說,平海的年輕幹部中你應該算的上是一枝獨秀了。”
  張揚笑道:“搞了半天我是主動往周省長的槍口上撞啊!”
  周興民道:“撞上來不要緊,我用槍頂著你,你要勇敢的往前沖,衝鋒陷陣,不是為了我,是為咱們平海的老百姓解決問題,你做不好的話,我第一個扣動扳機。”
  張揚道:“我開始打退堂鼓了。”
  周興民微笑道:“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你現在不說,我就只當你同意了,來,大家一起幹了這杯酒,明天我得返回平海了,今晚要早些休息。”
  幾個人同幹了這杯酒。
  郭瑞陽時機把握的很好,這當口兒他從外面回來了,陪著周興民幹了這杯酒,然後和張揚一起恭恭敬敬的把省長大人送走。
  周興民離開的時候,剛巧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從外面回來,他這次來京城是專門為了跟高層溝通的,文國權那裡當然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他今晚就是從文家回來,梁天正知道周興民也在京城,可是沒想到他今晚會來到駐京辦,梁天正心裡感到有些不悅,以他和郭瑞陽的關係,這廝竟然不通知自己,雖然在平海的這次高層變動中自己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可自己的權力也沒有被削弱,郭瑞陽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夠意思?梁天正的心裡雖然不高興,可當著周興民的面並沒有表露出來,他很熱情的和周興民握手:“周省長,我正說明天要去您家裡拜訪呢。”
  周興民淡然笑道:“明天我就返回平海咯,這次實在是太倉促,等回到平海,我來做東,向天正同志賠罪。”
  梁天正哈哈大笑:“周省長太客氣了,我不知道您要來,如果我知道您今晚過來,我是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陪您好好喝兩杯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向郭瑞陽看了一眼。
  郭瑞陽心中真是哭笑不得,梁天正百分百是生自己的氣了,可這種事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回頭再向梁天正解釋了。
  周興民和梁天正寒暄了兩句就起身告辭,他對梁天正來京的目的很清楚,無非是走走關係,周興民打心底看不起這種人,有跑關係的時間,不如踏踏實實留在東江做些實事兒,周興民有一點並沒有想到,他和多數人不同,與生俱來就擁有著強大的政治背景,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在政治道路上不斷攀升,除了政治地位以外,很少有能夠吸引他的東西,而梁天正和多數的幹部一樣,他們為了政治上的一小步,往往要花費巨大的精力和腦筋,位置越高,想要獲得提升越難,政治血統成為限制他們發展的最大桎梏。
  周興民一行走後,張揚主動來到梁天正面前,招呼道:“梁書記,我給您拜年了!”
  梁天正笑道:“晚了!”這話一語雙關。
  張揚笑道:“就是拜個晚年啊!”
  梁天正笑眯眯拍了拍張揚的肩膀,親切道:“小張啊,我今晚去文副總理那裡,聊起你,他很是欣慰啊!”梁天正雖然不開心,可是畢竟文國權和宋懷明擺在那裡,他也不能給張揚太過難看。
  張揚道:“梁書記別誇我了,再誇我就翹尾巴了!”
  梁天正哈哈大笑,他向酒店大門走去。張揚和他一起來到大堂,大家各回各的房間。
  郭瑞陽跟著梁天正回到了他的房間內,梁天正也沒說郭瑞陽什麼,把外套脫了,坐在沙發上,向郭瑞陽道:“坐!晚上喝得這麼樣?”
  郭瑞陽知道他對自己有誤會,給梁天正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之所以沒遞到梁天正手裡。他是擔心梁天正心裡有氣,不給他這個面子,郭瑞陽道:“晚上我陪鐵道部的幾個朋友吃飯,周省長那邊我只是打了個招呼,他找張揚有事情單獨談,我不方便打擾。”郭瑞陽刻意強調了單獨這兩個字,意思很明白,你別怪我,人家是奔著張揚來的。
  梁天正才知道誤會了郭瑞陽,其實易地相處,如果他處在郭瑞陽的位置,這種事也不方便通知自己,梁天正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道:“駐京辦不好幹啊!”
  郭瑞陽道:“可不是嘛,做好了就是左右逢源,做不好就是兩邊受氣!”
  梁天正笑了起來:“你啊!”
  郭瑞陽把事情解釋清楚,也沒打算久留,讓梁天正好好休息,告辭離開之後,直接來到了張揚的房間。
  張揚正在房間裡打電話呢,女朋友多了,電話自然也多,國際長途、國內長途、港臺熱線,大官人忙的不亦樂乎。郭瑞陽走進來笑道:“沒耽誤你吧?”
  張揚笑著沖電話裡說了聲再見,郭瑞陽似乎聽到小孩的聲音,他沒問,就算他打破腦袋也想像不出,這廝正在給他的寶貝兒子張天賜通話呢,當然所謂通話只是聽聽電話裡面的咿咿呀呀,即便是咿咿呀呀張大官人也聽得心頭發熱,雙眼發潮,父子連心呐。其間沒少交代安語晨,要教兒子說中國話,千萬別等以後見面的時候,連聲爸爸都不會叫。
  張揚道:“梁書記沒說什麼吧?”他也能夠覺察到梁天正剛才的不爽。
  郭瑞陽笑道:“沒什麼!”他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還早,要不咱哥倆去喝點兒?”
  張揚道:“別在這裡了,我記得後面巷子裡的爆肚不錯。”
  郭瑞陽道:“成!”
  張揚穿上外衣,兩人一起走出了駐京辦,來到了過去他們來過的劉老德爆肚,點了幾個小菜,就坐在矮桌旁喝了起來,酒是郭瑞陽帶來的茅臺,張揚不由得想起剛才招待周興民用得是清江特供,不禁笑了起來。
  郭瑞陽看到他盯著酒瓶笑,馬上明白他為什麼會發笑,也跟著笑了起來:“老弟,你也幹過駐京辦,你應該知道這活兒不好幹,對領導招待的過於周到,他會說你鋪張浪費,要是寒酸了,他會覺著你不夠尊重,難啊!”
  張揚道:“郭主任把平海駐京辦經營的有聲有色,現在平海官場內真正的三朝元老可不多了,您算一個。”
  郭瑞陽道:“三朝元老是真的,止步不前也是真的。”
  張揚笑道:“官場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郭主任多年屹立不倒,事實上已經成為宦海航標,是我等學習的楷模。”
  郭瑞陽哈哈大笑:“張老弟,你把官場上的壞毛病都學壞了!”
  張揚道:“我就發現了,每當我說真話的時候總是沒人肯相信。”
  郭瑞陽端起酒杯和張揚幹了一杯道:“年輕才是資本,我們這一批已經是老人了,在政治上再想有什麼建樹很難。”郭瑞陽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內心中充滿了失落,誰都有過意氣風發的時候,誰都有過雄心壯志,郭瑞陽當然也不例外,可是在現實的磨礪面前,他的激情和雄心已經隨著棱角慢慢磨平,郭瑞陽不知道是駐京辦改變了自己,還是自己改變了駐京辦,總而言之,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和駐京辦已經密不可分了。
  張揚道:“我最近可能要挪地方了。”
  郭瑞陽內心微微一怔,但是也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以張揚的背景和條件,時不時的挪挪地方是好事兒,有道是樹挪死,人挪活,真要是像他這樣多年如一日的紮在同一個地方,才不正常的,郭瑞陽道:“周省長今天來就跟你談這件事兒?”
  張揚道:“他跟我說北港市發生了一場火災,因為這件事濱海縣縣委書記昝世傑出來承擔了責任。”
  郭瑞陽聽明白了,昝世傑的位置空了出來,周興民是要讓張揚去填補,郭瑞陽打心底感歎,到底是朝裡有人好做官,張揚年紀輕輕已經當上一方大員了,雖然縣委書記遠稱不上什麼大員,可郭瑞陽認為以張揚的年齡,能夠爬到這個位子已經是相當的理想了。郭瑞陽道:“北港大火的事情我聽說了,這次死了不少人,驚動了國務院,昝世傑出來承擔責任是必然的。”
  張揚道:“我對那邊的情況不瞭解。”
  郭瑞陽道:“北港是整個平海最落後的地方,雖然擁有著平海的最大海港,卻成為平海經濟發展的累贅,這和他們薄弱的經濟基礎有關,也和他們市領導班子的執政水準有關。”
  張揚道:“北港市領導我知道的只有一個曹向東,他後來調到了江城擔任常務副市長。”
  郭瑞陽道:“北港市委書記項誠,他也是三朝元老,顧書記在任的時候,他就擔任北港市委書記,現在已經是連任第二屆了。”
  張揚道:“這個人怎麼樣?”
  郭瑞陽笑道:“我和他也不熟,不過我知道,他的後臺是薛家。”
  張揚道:“薛家?”
  郭瑞陽道:“一個人能夠在一個位置上呆這麼多年,可能性有很多種,至於背後的真正原因,還是留著你自己去揣摩。”郭瑞陽端起酒杯道:“無論怎樣,我都要恭喜你,老弟,當一把手的感覺絕對不同,你走出這一步是好事。”
  張揚笑道:“我也希望是好事,其實離開東江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郭瑞陽笑道:“宋書記讓你感覺到壓力了,在岳父眼皮底下工作,總是不太自由,去濱海不錯,山高皇帝遠,自在一些。”
  張揚呵呵笑道:“你總是說濱海不錯,搞得我對這件事也有些期待了,現在的濱海情況可不怎麼樣。”
  郭瑞陽道:“基礎越差,底子越薄,越容易取得成績,老弟,我看好你哦!”
  張揚正想說兩句謙虛的話,忽然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雖然是驚鴻一瞥,張大官人卻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在國安曾經的上司趙軍。

  趙軍顯然沒有看到張揚,他走得很匆忙,上了一輛黑色的公爵。
  張揚向郭瑞陽道:“郭主任,我有點事,先走一步。”顧不上向郭瑞陽解釋,已經攔下了一旁的計程車鑽了進去。
  郭瑞陽沒想到這廝說走就走,他唯有苦笑。
  張揚上了計程車之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給那名司機道:“跟著前面的那輛公爵。”
  計程車司機看到張揚出手這麼闊綽,當然不會說半個不字。
  張揚提醒他小心一些,千萬不要讓前方的汽車發現。
  那計程車司機很小心的問道:“哥們,你是公安吧?”
  張揚點了點頭道:“行啊,眼真毒,被你看出來了!”
  那司機得意道:“我幹什麼的?什麼人沒拉過?工人、農民、幹部、群眾、嫖客、小姐、公安、罪犯我全都見過,只要看看你的眼神我就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張揚笑道:“你從我眼神裡能看出什麼來?”
  “正義!”
  張大官人聽到這話,不由自主挺直了胸膛。
  那司機道:“哥們,我絕不會走眼,像你這種相貌堂堂,正義凜然的樣子,絕不會是壞人。”
  張大官人呵呵笑了一聲,卻見前方的公爵車停在了京東一號,趙軍從車上下來,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站在那裡點燃了一支煙,抽煙的時候,目光警惕的向周圍看著。像是再看有沒有人跟蹤自己,又像是在等什麼人。
  張揚坐在車內,靜靜望著他。
  趙軍曾經是他的上司,也是邢朝暉最為信任的下屬之一,自從邢朝暉被控制之後,張揚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他相信趙軍的出現絕不是偶然。現在的張揚已經無法信任國安內部的任何人,如果章碧君真的是潛藏在國安的內奸,那麼國安的內部一定有許多她的同謀。
  趙軍把抽剩半截的煙扔在地上,用腳碾滅了煙蒂,然後他快步走入了京東一號。
  張揚推開車門跟了過去,他不敢跟得太近,趙軍這種專門經過訓練的特工,都有著豐富的反跟蹤經驗,進入京東一號的大堂,裡面的燈光有些暗淡,正中舞臺上一名歌手正在演唱著校園民謠,張揚看到趙軍坐在吧台旁邊,張揚沒有走過去,找到一個昏暗的角落坐下,他叫了一瓶黑方,雙目專注的看著趙軍的舉動。
  趙軍坐在那裡一邊喝酒一邊聽歌,足足過了十多分鐘,仍然不見有任何人走近他的身邊,連張大官人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趙軍今天過來根本就是為了喝酒散心?
  就在張揚考慮自己是不是裝成偶遇過去和他打聲招呼的時候,他看到一個身姿窈窕的黑衣女郎走向吧台,那女郎就坐在趙軍的身邊。
  張揚的眼力超強,雖然現場燈光昏暗,還隔著這麼多人,他仍然在第一時間內就判斷出這名黑衣女郎是桑貝貝。張大官人的內心頓時激動起來,早在章碧君讓他前往查晉北家中縱火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桑貝貝十有八九是章碧君布在查家的重要棋子,當天火災發生之時,桑貝貝利用定時炸彈炸毀了地下通道,險些把他給坑害了,火災之後,桑貝貝就離奇失蹤,他曾經問過章碧君關於桑貝貝的下落,可是章碧君卻諱莫如深,對此絕口不提。張揚可以斷定,桑貝貝一定從查晉北的手中得到了什麼。
  如果桑貝貝也是國安特工,那麼她和趙軍認識並不稀奇,他們兩人選擇在這裡見面究竟是為了什麼?
  張揚遠遠眺望著他們兩個。
  趙軍和桑貝貝並沒有說話,趙軍端起酒杯將杯中酒飲盡,然後起身離開,張揚慌忙低下頭去,看到趙軍已經離開了京東一號。
  桑貝貝仍然在吧台停留,大概等了十分鐘之後,她也付了帳離開。
  張揚等到桑貝貝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也起身跟了出去。
  桑貝貝出門之後,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張揚也伸手攔車,想不到居然還是剛才那個司機,那司機咧著嘴笑道:“我就知道你還得用車,所以一直在這兒等著你。”
  張揚笑道:“你是生意不好吧?”他指了指前面的計程車,示意司機跟上去。
  司機搖了搖頭道:“我打小就想當員警,今天你幫我實現了願望。”看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英雄情結。

卷九 第895章 高樓驚魂
  有了剛才跟蹤的經驗,現在這位計程車司機明顯老道了很多,張揚發現計程車作為跟蹤工具還真是不錯,這種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的交通工具很少會遭到別人的懷疑。
  桑貝貝乘坐的那輛計程車來到錦都匯大酒店,她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給過車費之後,在門前站立了一會兒。
  張揚又抽出一張鈔票遞給計程車司機,那司機低聲道:“那女的身材真好,哥們,我看你又有點不像公安。”
  “那我像什麼?”
  司機咽了口唾沫道:“你是抓奸的吧?”
  張大官人真是佩服這廝的想像力,點了點頭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哥們趕緊走人,回頭萬一打起來小心別讓血崩到你身上。”
  桑貝貝已經走入錦都匯大酒店的旋轉門。
  張揚隨後跟了進去,他走入大堂的時候,桑貝貝已經進入了電梯。
  張揚來到電梯前,酒店的管理並不算非常的嚴格,並沒有人過問,張揚看到桑貝貝乘坐的電梯在十八樓停下,他坐上了另外一部電梯,來到十八樓,走出電梯,走廊上空無一人。
  剛剛走出兩步,就聽到兩聲輕微的聲音,張揚馬上就聽出這是子彈通過消聲器的聲音,沒過多久,1826的房間就打開了,桑貝貝若無其事的從房間內走出,向電梯的方向走來,張揚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桑貝貝看到張揚,一雙美眸充滿了詫異,幾乎在第一時間她就舉起了手槍,子彈射出的同時,張揚閃電般側過身去,子彈貼著他的面頰飛了出去,腮邊的空氣都被高速行進的子彈摩擦發熱,子彈射中身後的牆壁,無數灰塵迸射出來,一時間煙塵四起。
  桑貝貝抓住這一時機,她全速向安全出口逃去。
  張揚心中大怒,這女人真夠毒的,出手就想致他於死命,今天一定要把她抓住不可。
  錦都匯大酒店共有二十一層,桑貝貝事先已經考察好了地形,她向頂樓沖去的時候,發現張揚仍然在身後緊追不捨,桑貝貝逃跑的途中又連開了幾槍,可惜子彈都沒有命中張揚。
  她逃到了頂樓天臺之上,張揚隨後就追了上來。
  桑貝貝舉槍又射出了兩發子彈,全都被張揚成功避過,當她再想開槍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沒有子彈。
  桑貝貝爬上天臺的邊緣,厲聲道:“你再敢過來,我就從上面跳下去!”
  張揚淡然笑道:“有種你就跳啊?反正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在年三十的晚上,你不是已經被燒死在查晉北的別墅裡了嗎?你以為我會在乎你的性命?”
  桑貝貝道:“你究竟是誰?”
  張揚緩步向前道:“這話正是我想問你的?你究竟是誰?你和國安有什麼關係?你從查晉北那裡偷到了什麼?”
  桑貝貝咬了咬嘴唇道:“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張揚!我給你一個忠告,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對你就越好,沒有人會嫌自己的命長!”
  “威脅我?當初你的定時炸彈沒有把我炸死,今天的子彈也沒把我射死,咱們到底誰的命更長還恨難說。”張揚又向前走了一步。
  桑貝貝厲聲道:“不要過來!”
  張揚仍然向前走著,他並不相信桑貝貝有跳下去的勇氣。
  桑貝貝忽然揚起手將已經射光子彈的手槍向張揚砸去,幾乎在同時,她倒著墜落下去。
  張大官人壓根沒想到她居然敢真的跳下去,此時想抓住她已經來不及了,他全速奔到桑貝貝的墜落地點,卻見桑貝貝已經墜落到中途,她的雙手中握著一把繩槍,瞄準了大樓的外牆射去,繩槍的錨端深深射入牆壁內,繩槍內的鋼索緩衝了近二十米的距離,桑貝貝的身體停在半空中,隨著夜風搖擺。
  張大官人這才知道她的狡猾,卻見桑貝貝用腳蹬在外牆上,利用這樣的動作讓她的身體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張揚也從樓頂爬了下去,沒錯是爬了下去,這廝的壁虎遊牆術可不是白練的,桑貝貝擺動自己軀體的時候,看到上面,這廝以驚人的速度貼著牆壁爬了下來,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蜘蛛俠什麼時候變成了中國人?可現實擺在眼前,張揚如同一隻壁虎一樣緊貼著外牆向下高速爬行下來,幾乎一眨眼的功夫距離她已經不到五米的距離了。
  桑貝貝心中震駭到了極點,這廝莫不是外星人嗎?她借著身體擺動的幅度,雙腳對準了六樓的視窗,全力撞擊了過去,落地窗被她撞得四分五裂,桑貝貝的身上帶著玻璃碎屑翻滾到了房間內。
  微弱的床頭燈光下,一對男女驚慌失措的坐起,兩人的上半身都赤裸著,根本搞不清狀況,怎麼突然會有人破窗而入?
  桑貝貝從地上剛剛爬起,就看到張揚的身影出現在破損的視窗前,她抓住前方的椅子,全力向張揚砸了過去,張大官人一拳就將這張椅子砸得四分五裂,然後一個餓虎撲食向桑貝貝撲了上去,桑貝貝跳上大床,在那對男女的驚呼聲中,借著床墊的彈力飛起,在半空中一腳蹬向張揚的面門。
  張揚抓住她的足踝在空中一個反扭,將桑貝貝摔到撞上,壓在那女人的身上,那女人發出一聲慘叫,然後張大官人就撲了上去,從身後扭住桑貝貝的手臂,將她壓在身下,又多了一個人壓在身上,最慘的還是最下面的那個女人,她慘叫道:“壓死我了……”
  和她同床的那名男子這會兒清醒過來,抓起床頭的花瓶想向張揚砸過去,沒等他舉起花瓶,張揚一拳就砸在他的臉上,將這廝砸得暈倒過去。要說這對情侶也夠倒楣的,做這種事情也能遇到風險。
  張揚制住了桑貝貝的穴道,把她從床上抓起來,桑貝貝一雙鳳目充滿怨恨的盯住張揚,此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張揚把桑貝貝抱起走到那破損的窗口前,低聲道:“你不是喜歡跳樓嗎?我就滿足你的心願。”說完這句話,他抱著桑貝貝從六樓跳了下去。
  桑貝貝雖然不能說話,可是一張俏臉也嚇得慘白。
  一輛足有兩層樓高的集裝箱大貨車從樓下駛過,張揚穩穩地落在集裝箱的上方,此時有酒店的保安沖入了剛才的房間內,他們從破損的視窗向外望去,只看到那輛大貨車帶著那對男女漸行漸遠。
  張揚解開了桑貝貝的穴道,將她放在集裝箱上,桑貝貝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的恐懼:“你究竟想幹什麼?”
  張揚沒說話,現在她的身上四處搜索,找出了一柄軍刀,還有一些工具,其中有一個證件本,打開之後找到桑貝貝的身份證,發現上面寫著趙雪寧,張揚不禁笑道:“趙雪寧?究竟哪個才是你的真名?”
  桑貝貝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平靜看著張揚道:“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張揚道:“我清楚得很,你是不是很想威脅我?那沒用,現在你的性命捏在我的手裡,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幹掉你,我有數不清的方法。”
  桑貝貝咬了咬嘴唇:“你想知道什麼?”
  張揚笑道:“我喜歡你這種合作的態度,現在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桑貝貝道:“你已經猜到了。”
  張揚道:“國安?”
  桑貝貝沒說話,目光卻已經默許了張揚的猜測。
  張揚道:“你是十局的?章碧君的手下?”
  桑貝貝沒有直接回答張揚的問題,低聲道:“幾點了?”
  張揚愣了一下,不明白時間對她的意義。不過他還是看了看時間:“晚上十一點五十,什麼事?”
  桑貝貝道:“十二點鐘我有個電話,如果你想我回答你的問題,必須讓我先打完這個電話。”
  張揚道:“沒問題,我有手機。”
  桑貝貝道:“你應該知道手機不安全。”
  張揚點了點頭,他抱起了桑貝貝,桑貝貝的身體很軟,抱在懷中很享受很舒服,張揚抱著她從車上跳了下去,臨近午夜,街道上冷冷清清,並沒有人留意到他們的舉動,張揚來到了電話亭內,將桑貝貝放下,解開了她的穴道,因為擔心桑貝貝再搞什麼花樣,張揚對她還是留了一手,所以桑貝貝仍然感覺到身體酸軟無力。
  桑貝貝並沒有馬上打電話,距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
  張揚道:“你是章碧君的手下?”
  桑貝貝點了點頭:“我從十八歲進入國安,已經六年了!”
  張揚道:“咱倆同齡啊!”說完又意識到自己和女孩子套近乎的毛病又犯了,眼前這位可是一有機會就想把自己置於死地的狠角色,對她可不能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張揚道:“你今晚和趙軍見面目的是什麼?”
  桑貝貝聽到他提起趙軍的名字,目光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現在她知道張揚跟蹤自己已經很久了,連她和趙軍見面的過程也看得清清楚楚,桑貝貝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什麼趙軍!”
  時間已經指向十二點整,桑貝貝拿起了電話,她迅速撥通了電話號碼。
  張揚小心記下了她撥出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接通了,桑貝貝輕聲道:“一切順利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很好……”忽然他沖著電話大吼了起來:“快走,趕快離開……”兩聲輕微的槍響傳來,聽筒中傳來雜亂而紛亂的聲音,最後只剩下男子粗重的喘息聲:“……走……”
  桑貝貝的眼圈紅了,她聲嘶力竭的尖叫道:“哥……哥……”淚水奪眶而出。
  張揚心中的震駭實在難以名狀,聽筒中的聲音他幾乎全部聽到,那聲音像極了趙軍,難道趙軍是桑貝貝的大哥,這件事究竟怎麼回事?
  桑貝貝握著聽筒一遍一遍的喊著哥哥,身體卻宛如被抽去了脊樑,軟癱著坐倒在了地上。
  一種對危險敏銳覺察讓張揚緊張了起來,他從地上拉起了桑貝貝,不由分說的將她拖出了公話亭,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將她塞到後座,自己也坐了進去,計程車駛出一段距離之後,張揚回頭望去,卻見三輛黑色的轎車將公話亭包圍,車上下來了七八名黑衣人。
  張揚看了看身邊的桑貝貝,她的面孔蒼白,極度的悲傷寫滿了她的俏臉,因為被張揚制住了穴道,所以她發不出任何的聲息,淚水不停的向外湧出,張揚相信這絕不是作偽,一定是桑貝貝此時真實情緒的表露,他展開臂膀,摟住桑貝貝癱軟的身軀,發現桑貝貝的身體因為極度地痛苦而不斷顫慄著。
  根據剛才發生的狀況,張揚可以推測出,趙軍和桑貝貝十有八九是兄妹關係,否則桑貝貝不會表現出如此的關切和悲傷,現在的趙軍很可能遭到了不測,桑貝貝和趙軍約好了在十二點打這個電話,是為了確認趙軍是否平安,趙軍接電話的時候,應該已經被他人控制住,對方在確定了桑貝貝的位置之後殺死了趙軍,然後第一時間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公話亭,如果不是自己拖著桑貝貝及時離開,可能就要和那幫人打個照面。
  為了謹慎起見,張揚在中途又更換了兩輛計程車,這才帶著桑貝貝回到了香山別院。
  打開別院的大門,居然看到房間內亮起了燈光,張揚馬上猜到應該是陳雪返回了京城。
  果不其然,沒過太久的時間,就看到陳雪拿著手燈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陳雪身穿綠色的羽絨大衣,剛剪了短髮,可俏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過去那幅冷冷清清的樣子,看到張揚抱著一個女孩兒回來,一雙如同寒泉的美眸在張揚的臉上掃了一下,連聲招呼都沒打,轉身又回房去了。
  張大官人這個尷尬啊,陳雪十有八九是誤會了,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偷香竊玉的登徒子,大半夜的帶女人回到這裡鬼混。張大官人對陳雪的性格極為瞭解,陳雪是能把任何事都收在心裡的女孩子,所以他也沒追上去向她解釋,抱著桑貝貝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房門掩上,桑貝貝哭得如同梨花帶雨,當真是我見猶憐。
  張揚這廝有個毛病,就是見不得女孩子哭,看到桑貝貝哭成這個樣子,心已經軟了一大半,把她過去用炸彈炸自己,用槍射自己的事兒全都給忘了,解開桑貝貝的穴道之前,他低聲道:“我現在就解開你的穴道,你冷靜下,千萬不要大聲哭。”
  桑貝貝含淚點了點頭。
  張揚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桑貝貝感覺身體一松,頓時恢復了自由,她掩住嘴唇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
  張揚歎了口氣道:“都說不哭了,你這麼一哭,別人還不知我怎麼著你呢!”他這麼一說,桑貝貝哭得越發大聲。張揚知道自己勸也沒用,只能由著她繼續哭下去。
  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張大官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沒想到把陳雪給惹火了,他應了一聲道:“就好,馬上就好……”說完又覺著自己的這句話回的奇怪,什麼叫馬上就好?自己和桑貝貝沒幹什麼啊!
  桑貝貝總算止住了哭聲,她紅著眼圈看著張揚。
  張大官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發現桑貝貝看自己的目光並沒有多少感激的成分在內,反而充滿了怨恨和質疑,張揚乾咳了一聲道:“那啥……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桑貝貝道:“既然已經落在你的手裡,我無話好說。”她仰起脖子,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張揚歎了口氣道:“你和趙軍究竟是什麼關係?”

  說起這件事桑貝貝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張揚道:“其實從查晉北那件事開始,我就已經猜到你是國安特工,你武功不弱,還……”張大官人本想說還是處女,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這種時候好像說這種話不合時宜,張揚道:“我就納悶了,你去王府會館那種地方潛伏,究竟目的何在?”
  桑貝貝只是默默流淚。
  張揚道:“我曾經在國安混過一段時間,趙軍是我的頂頭上司,後來因為老邢出了事情,我們才中斷了聯絡,今晚我偶然在京東一號看到他,本想過去打招呼,卻沒想到你會出現在他身邊。”
  桑貝貝怒視張揚道:“所以你就跟蹤我?”
  張揚道:“你不是已經被大火燒死了嗎?我看到你死而復生當然感到奇怪,可沒想到跟蹤到你那裡,你直接拔槍就射我?”說到這裡張揚忽然想起他走出電梯的時候聽到的那兩聲槍響:“是不是有人埋伏在你的房間內?你得罪了什麼人?”
  桑貝貝道:“張揚,你記不記得當天前往查晉北麗宮別墅的目的?”
  張揚道:“你先要告訴我,你和章碧君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桑貝貝道:“我隸屬于國安十局,章碧君是我的上司。”
  一切果然不出張揚的所料,張揚低聲道:“趙軍呢?”
  桑貝貝道:“他是我的哥哥,我們從小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後來有人收養了我們,培養我們上學,接受高等教育,後來加入國安。”
  桑貝貝道:“我哥哥可能遇難了。”
  張揚低聲道:“火災之後,你一直選擇失蹤,你從查晉北的麗宮別墅中得到了什麼?”
  桑貝貝道:“一些資料,關於查晉北和鑽石王朝內幕交易的資料,還有一些關係到查晉北的個人隱私。”
  張揚道:“今晚對付你的人究竟是不是國安?”
  桑貝貝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方才道:“國安四局邢朝暉被調查之後,我哥對此非常不解,他一直都在偷偷調查這件事。他……”桑貝貝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
  張揚低聲道:“是不是他懷疑了章碧君,所以想通過你調查章碧君的資料?”
  桑貝貝抿了抿嘴唇,緩緩點了點頭。
  張揚道:“你今晚交給他的是什麼?”
  桑貝貝道:“部分關於查晉北的資料。”
  “裡面記錄的什麼?”
  桑貝貝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哥說過,他今晚就前往香港,我沒想到他會落在別人的手中。”
  張揚道:“雖然電話中聽到了槍聲,可是未必他遭遇了不測,如果那幫人想要脅你的話,就不會輕易殺死你哥哥,所以你現在傷心可能有點太早。”
  桑貝貝含淚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張揚道:“既然章碧君是你的上司,為什麼你不去找她尋求幫助?”
  桑貝貝的表情顯得非常痛苦,過了一會兒方才鼓足勇氣道:“你追擊我之前,有兩人潛藏在我的房間內,被我發現後射殺了,他們過去和我都是一個部門的成員。”
  張揚低聲道:“章碧君想殺你?”他的腦子裡在迅速梳理著整件事的頭緒。
  桑貝貝點了點頭:“今晚的事情之後,我本打算離開這裡,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們來的會這麼快。”她隨即又咬了咬嘴唇道:“我一定要找到她問個清楚。”
  張揚道:“你現在找她肯定會死路一條。”
  桑貝貝痛苦的抓住頭髮,低聲道:“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你究竟從查晉北那裡得到了什麼?”
  桑貝貝抬起頭看著張揚。
  張揚盯住她的眼睛道:“桑貝貝,目前能夠幫助你的只有我,你相信我,我如果要殺你早就對你下手了,根本不會冒著風險把你帶到這裡來。”他所說的是實話,以他的本領殺死桑貝貝實在是太容易了。
  桑貝貝的內心劇烈掙扎著,終於她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光碟:“裡面有一些資料,關於查晉北的。”
  張揚接過光碟,心中有些納悶,剛才自己在她的身上搜查了一遍,居然沒有發現她把光碟藏在哪裡,看來國安的這幫特工都不是吃素的。
  桑貝貝道:“我走了!”
  張揚搖了搖頭,忽然伸出手去,點中了桑貝貝的穴道,桑貝貝一聲不吭的躺倒下去。

卷九 第896章 天註定
  把桑貝貝放倒之後,張大官人來到陳雪的房間前,發現房間已經熄燈了,張揚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房門。第一次無人應聲,第二次還是無人應聲,張大官人鍥而不捨的敲響了第三次,這世上凡事最怕認真二字,陳雪拉開房門,俏臉籠上一層嚴霜冷冷看著張揚道:“你自己不睡,也想折騰的別人都不睡,是不是有毛病?”
  張大官人咧著嘴道:“長夜漫漫,空虛寂寞……”
  蓬!地一聲,陳雪將他再度拒之門外,張大官人已經到了唇邊的半句話被硬生生給拒了回去,這廝歎了口氣,揚起手準備敲門,想不到陳雪卻主動拉開了房門,一雙清冷的眸子望著他道:“就知道你會再敲,要說這臉皮的厚度,還真沒有人能夠趕得上你。”
  張揚嘿嘿笑道:“知我者,陳雪也!”
  陳雪道:“你事情辦完了?”話說完,自己也覺著這句話說得彆扭,俏臉不覺有些發熱。
  張大官人道:“辦完了!”回答之後,他也怎麼想怎麼彆扭,自己啥事兒也沒辦,無非就是把桑貝貝給放倒了,張大官人乾咳了一聲,表情多少有些尷尬。
  在陳雪眼裡,他是心虛,做賊心虛。陳雪道:“你還不去睡,很晚了!”
  張揚道:“睡不著,有事兒想跟你聊。”
  陳雪點了點頭,輕聲道:“書房說吧!”
  兩人來到書房,陳雪居然主動給張揚倒了杯茶,張大官人倒是真的有些口渴了,接過茶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陳雪靜靜看著他:“很累啊?”
  張大官人一口水差點沒嗆著,連續咳嗽了幾聲方才緩過氣來:“我怎麼聽你今兒說話陰陽怪氣的?”
  “有嗎?”
  張揚笑道:“有!你是不是很在乎我帶人來這裡過夜啊?”
  陳雪俏臉一熱,她意識到今晚自己的表現的確失去了常態,她的心境很少被外界的事情擾亂,陳雪道:“天池先生將這座宅院送給你可不是讓你胡來的。”
  張揚道:“我沒胡來,那丫頭叫桑貝貝,今晚想殺我來著,我點了她的穴道打包過來了,就是想教訓她一下,別的事兒都沒幹!”
  陳雪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張揚,臉上呈現出些許羞赧的表情,她輕聲道:“好端端的,她為什麼要殺你?”
  張揚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他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從頭到尾告訴了陳雪,在陳雪面前他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甚至將文玲在漢城出現,搶走飲血劍的事情都詳細說了。
  陳雪聽到這裡的時候,表情變得極其凝重,她低聲道:“那柄飲血劍是金絔戊當年的佩劍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根據金鬥羅所說,應該是從金絔戊傳下來的,文玲之前又認為我知道什麼逆轉乾坤的秘密,難道真正的秘密就藏在飲血劍中?”
  陳雪道:“逆轉乾坤中最大的秘密就是生死印,修煉生死印必須要純陰之身,方能事半功倍,可其中也提過一件事,據說適當的環境下可以突破生死印修煉的屏障,可惜在我們掌握的拓片中並沒有詳細說明。”
  張揚道:“憑她現在的武功勝不了我,我只是擔心,她會找上你。”
  陳雪淡然笑道:“生死根本沒有什麼區別,無非是以不同的狀態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罷了。”
  張揚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讓你選擇,你是想這麼漂漂亮亮的活著,還是成為一具白森森的骷髏呢?”
  陳雪道:“我和你探討不出結果,你還沒有說桑貝貝的事情。”
  張揚這才繼續說下去,他把整件事說完,陳雪道:“照你說,桑貝貝很可能掌握了一些秘密,而這些秘密會為她帶來殺身之禍?”
  張揚道:“我現在遇到的最大難題是,怎麼處置她,我有辦法讓她的記憶消失,但是我總覺著她好像還有事情瞞著我,這丫頭不簡單,她的話不可不信,又不能全信。”
  陳雪道:“如果事情果然如你所說的有那麼多的陰謀,桑貝貝留在京城越久,危險也就越大。”
  張揚道:“我得想個法子送她離開京城。”
  陳雪道:“我看你還是和她好好談談。”
  桑貝貝蘇醒之後,發現仍然還是夜裡,張揚笑眯眯坐在她的身邊,桑貝貝首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完整,確信自己沒有受到侵犯,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張大官人看到她如釋重負的表情心中不覺有些鬱悶,真把自己當成色狼給防了,他雖然好色,可還沒到這種地步。張揚道:“你摸摸你左側胸口第二肋間,用力摁下去。”
  桑貝貝找到張揚所說的地方,用力摁下去,只覺著尾椎處針紮般疼痛,她駭然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張揚道:“我在你的身體內放置了一根跗骨針,此針細如牛毛,進入你體內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緩緩移動,每半年,你就要找我治療一次,如果放棄治療,一年之後,跗骨針就會從脊椎進入你的大腦,結果不用我說了吧?”
  桑貝貝望著張揚歎了口氣道:“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你對我用這樣的手段未免有些多餘了。”
  張揚道:“江湖險惡,我不得不留點後手。”
  桑貝貝道:“你不相信我?你懷疑我是章碧君派來的一顆棋子?”
  張揚道:“你和章碧君,我寧願相信你,趙軍是個好人,如果你是他的妹妹,我想本性應該不會太壞。”到現在為止,張大官人對桑貝貝的話也沒有全信。
  聽到張揚提起趙軍的名字,桑貝貝的眼圈又紅了。
  張揚道:“其實這件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事實證明你真心和我合作,我自然不會害你,這根跗骨針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傷害。”
  桑貝貝道:“你想我怎樣做?”
  張揚道:“我想你暫時不要去找章碧君,根據我的推斷,章碧君的背後還有大魚,我不想你打草驚蛇。”
  桑貝貝道:“我現在如果去找她,只有死路一條,你放心,我沒那麼傻!”
  張揚道:“有什麼打算?”
  桑貝貝道:“我會暫時離開,避過風頭。”
  在張揚看來這不失為一個聰明的做法,他提醒桑貝貝道:“如果對付你們兄妹的事情真的是章碧君在策劃,那麼你想從京城走出去沒有那麼容易。”
  桑貝貝道:“我有辦法!”
  張揚道:“要不你跟我前往平海,到了平海我再安排你出境?”
  桑貝貝搖了搖頭道:“不麻煩你了!”她看了看時間才是淩晨兩點鐘,小聲道:“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張大官人這一夜並沒有休息好,心裡翻來覆去想著昨晚的事情,桑貝貝給他的那張光碟究竟有怎樣的秘密?章碧君的背後究竟是什麼人?黎明剛剛到來,張揚就推門走了出去,看到陳雪已經起來,穿著一身深藍色的運動衣,正在院子裡緩緩踱步,張揚就站在一旁靜靜看著,發現陳雪散步的節奏非常的奇怪,每一步看似相同,可仔細一看卻完全不同,陳雪的呼吸節奏緩慢悠長,她的呼吸和步幅的節奏似乎存在著某種呼應。
  張揚知道陳雪看似隨心所欲的漫步,其實是在修煉內功,所以沒有打擾她,看到陳雪的腳步越走越輕,走過一片殘雪的時候,雪地之上竟然沒有留下一丁點兒足跡,張揚的唇角露出會心的笑容,這段時間不見,陳雪不但內傷完全痊癒,而且功力更進一層。
  身後傳來一連串的咳嗽聲,張揚回過身去,卻見從房間內走出了一位頭髮花白的灰衣老太太,張大官人如同墜入雲裡霧裡,他打破腦袋也想像不到山莊內什麼時候來得老太太,不用問,這位老太太肯定是桑貝貝無疑,可從她的外貌舉止根本找不到和桑貝貝的一點相同之處。
  張揚上下打量著這位老太太,最終還是從眼睛上看出了破綻,這樣年齡的老人,不可能擁有這麼明澈的雙眼,那種飽經歲月的滄桑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描摹出來的。
  老太太一開口,頓時露出了破綻,聲音嬌柔婉轉根本就是一個妙齡少女:“看什麼看?沒見過?”
  張大官人笑道:“沒見過這麼年輕的老太太!”
  桑貝貝拿出一顆藥片含在嘴裡,不多時她的聲音就變得沙啞,她低聲道:“小夥子,我走了!”
  張揚並沒有阻攔她,以桑貝貝現在的模樣,能認出她才怪,想不到桑貝貝居然擅長易容,想來她昨晚大意了,不然怎麼會被自己跟蹤?
  桑貝貝走到門前,聽到張揚在身後道:“一路保重,等脫離了危險別忘了給我電話。”
  桑貝貝停下腳步,她轉身向張揚看了看道:“有些事,你還是別參與的好!”說完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由始至終她都沒有向陳雪看上一眼。陳雪也沒有理會她,仿佛眼前根本沒有見到過這個人,桑貝貝從來沒有在香山別院出現過一樣。
  張揚在上午十點鐘的時候離開了香山別院,他先乘車去文國權家裡,一來是向乾爹乾媽辭行,二來是想看看文玲究竟有沒有回來。
  家裡只有羅慧寧一個人在,文浩南已經前往東江公安局報到了,文玲去了韓國旅遊,至今未歸。
  張揚並沒有提起自己在漢城和文玲相遇的事情,陪著乾媽羅慧甯聊了會家常,還是羅慧寧主動提起了他工作上的事情:“張揚,我聽說你的去向已經定下來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我也聽說了,不過組織部還沒找我談。”
  羅慧寧道:“濱海縣縣委書記,這一步跨得不小啊!”
  張揚笑道:“七品縣令,還是處級,從省城混到縣裡了,按照古代的說法這叫貶低。”
  羅慧寧笑道:“一口總不能吃成一個大胖子,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張揚跟著點了點頭:“幫我謝謝乾爸!”
  羅慧寧道:“一家人有什麼好謝的?不過浩南去了東江,你這邊反而要從東江走了,我本來還想你們兄弟倆相互照應呢。”
  張揚道:“浩南哥不用我照應,倒是以後我得靠他照應。”
  羅慧寧道:“等春暖花開,我去平海看看你們!”
  張揚笑道:“好啊,我請你去吃海鮮大餐!”
  羅慧寧嗔怪道:“你呀,不要整天想著吃喝,趁著年輕多做點事,這次濱海的任期對你很重要,如果表現的出色,以後你的仕途就會一帆風順。”
  張揚連連點頭,裝出虛心受教的樣子,其實他的出發點並不是為了以後升官做鋪墊,而是感覺到在岳父大人的眼皮底下工作實在是太彆扭了。雖然前往濱海還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總好過在東江,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傳到他的耳朵裡去。
  說話的時候薛偉童和查薇先後打電話過來,這邊掛上電話沒多久,邱鳳仙也打電話過來,幾個電話明顯打斷了母子兩人的對話,等張揚這邊消停下來,羅慧寧歎了口氣道:“張揚,有句話我還得對你說。”
  張揚點了點頭道:“乾媽,您說!”
  “你和嫣然已經確定了關係,心也該收一收了,我知道,你年輕,外面的誘惑太多,漂亮女孩子也實在太多,可是一把鑰匙只能開一把鎖,你總不能把全世界的好女孩都娶回家去?”
  張大官人心說,我是萬能鑰匙啊!這種話他當著羅慧寧的面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來的,如果說出來,這位乾媽怕是要賞他兩個大嘴巴,張揚道:“乾媽,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沒什麼曖昧關係。”
  羅慧寧道:“我只是提醒你,官場上對男女關係這方面非常的敏感,其實就算你不為自己的前程著想,也得為嫣然著想,她對你這麼好,付出這麼多,你要是再三心二意的,對得起人家嗎?”
  張揚恭敬道:“乾媽,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羅慧寧話鋒一轉:“最近杜天野怎麼樣?”
  張揚笑道:“還那樣,常委了,不過還是江城市委書記。”
  羅慧寧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張揚道:“個人感情的問題啊!我還真不太清楚!”
  羅慧寧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們倆的關係這麼鐵,你會不知道?”
  張揚訕訕笑道:“乾媽,杜天野這個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感情上蠢得像頭驢……”
  說到這裡,張揚伸手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說錯話了,自己掌嘴!”
  羅慧寧笑道:“行了,別在這兒跟我演了,我問你他的狀況,只是出於關心,沒別的意思。”
  張揚道:“真沒別的意思?”
  羅慧寧卻又歎了口氣道:“張揚,我不瞞你,我在你玲姐的房間內發現了杜天野的照片,還有當年他們所寫的那些信,全都被她收藏了起來,我本以為她對杜天野情緣已了,卻想不到她心中原來一直都沒有忘記他。”
  張揚其實對這件事非常的清楚,當初在慧源大酒店後面的山上,文玲要殺蘇媛媛,從那時他就看出文玲這次蘇醒後同時恢復的還有她對杜天野的感情。
  羅慧寧道:“天意弄人,小玲第一次蘇醒的時候將杜天野忘了個乾乾淨淨,還氣死了他的父親,如果一直就讓她睡下去也好,可上天偏偏讓她再次蘇醒,蘇醒後又偏偏想起了她和杜天野之間的事情……”
  張揚歎了口氣道:“乾媽,您說的不錯,天意弄人,這老天爺對他們兩人的確殘忍了一些,不過……”他頓了一下方才道:“我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件事我的確問過杜天野。”
  “他怎麼說?”

  張揚道:“其實我也能夠看出杜天野對玲姐余情未了,但是因為他父親的事情已經成為他們之間永遠都逾越不過去的鴻溝,所以……”
  羅慧寧神情黯然道:“你不必說了,我明白。”心中為女兒和杜天野的感情以這樣的方式收場而難過,她也明白,女兒和杜天野之間註定不可能在重歸於好了。
  張揚有些同情的看著羅慧寧,可憐天下父母心,現在文浩南的生活總算回歸了正常,文玲卻仍然是羅慧寧最大的心思,只是羅慧寧並不知道,現在的文玲早已不再是過去那個,張揚幾乎可以斷定,文玲是和自己一樣從大隋朝那會兒來到了這一時空,種種跡象表明,她很可能就是金絔戊的女兒。
  張揚道:“乾媽,有沒有想過,玲姐的性格已經完全改變了,她再也不是過去的那個人?”
  羅慧寧充滿傷感道:“無論她變成了什麼樣子,始終都是我的女兒。”
  離開文家之後,張揚直接去了名車匯,薛偉童答應要送給他和楚嫣然一輛汽車作為禮物,他這次過去就是為了挑選汽車。
  薛偉童已經在名車匯等著了,看到張揚過來,連忙迎出了大門:“三哥,你怎麼才來啊?”
  張揚笑道:“剛去我乾媽那裡辭行,跟她聊了一會兒。”他遞給薛偉童一套從韓國帶來的化妝品,附送了兩袋泡菜。
  薛偉童道:“剛才我叫大哥二哥他們過來,他們兩個都要談生意,真不夠意思。”
  張揚笑道:“你以為天下人都像我這麼無所事事?”
  薛偉童挽住他的胳膊道:“張書記,您現在可是官運亨通,以後可就是日理萬機的主兒,我這個當妹妹的恐怕見你一面都難。”
  張揚笑道:“怎麼可能,你是我妹子,什麼時候你去濱海,我拼著工作不幹也得陪你。”
  薛偉童道:“虛偽,你們當官的說話沒一句可信的。”
  張揚笑道:“我就說,只要我說實話的時候,總是沒人相信。”
  薛偉童道:“先去辦公室喝茶,回頭我帶你去庫房挑車。”
  張揚點了點頭,兩人從展臺經過的時候,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靚麗女孩子笑盈盈向張揚招呼道:“張市長好!”
  張大官人定睛一望,那小丫頭竟然是馮璐。
  薛偉童對手下員工並不熟悉,她也有些驚奇的看了看那女孩子,從她的胸牌上才知道了她的名字:“馮璐!”
  馮璐有些惶恐的向薛偉童道:“董事長好!”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馮璐,你不是上大學嗎?怎麼跑這裡來賣車了?”
  馮璐道:“寒假勤工儉學!”
  薛偉童這才想起,因為新年人手緊張,店裡招了幾名大學生當臨時銷售,馮璐顯然就是其中的一員。張揚駐足跟馮璐聊了兩句,問了她最近的學習情況,女大十八變,馮璐比起豐澤的時候也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改變最多的還是氣質方面,隨著眼界和閱歷的提升,馮璐的身上已經有了都市白領麗人的風範。
  張揚和薛偉童回到辦公室內,薛偉童問起馮璐的事情,張揚才把在豐澤的那段經歷告訴她。
  薛偉童道:“小丫頭長得不錯,三哥,你對人家沒安什麼壞心吧?”
  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我說丫頭,你怎麼就不把我往好處想?我只要和女孩子多說兩句話,就代表我對她有想法嗎?”
  薛偉童笑道:“反正你給我的印象挺風流的。”
  張揚道:“咱倆聊得也不少,咱們怎麼就能做朋友?”
  薛偉童道:“咱倆不一樣,原因主要在我身上,別說是你,其他人也把我當男人看待!”
  “你啊,就是不把我往好處想,其實我多數時候還是很純潔的。”
  薛偉童道:“有了嫂子管,以後你的花花腸子肯定要收斂起來。”
  張揚道:“這話我可不認同,我絕對是新好男人的代表!”
  “別吹了,小心京城奶牛場的牛都被你給吹死。”薛偉童揶揄道。
  張揚也忍不住笑了,此時趙天才和伍得志兩人來到了名車匯,他們兩人是張揚約到這裡碰面的。
  張揚把趙天才引見給薛偉童道:“妹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世界一流的機械師。”
  趙天才把手伸了過去,薛偉童跟他握了握,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趙天才被笑得一頭霧水,卻不知薛偉童剛剛才揶揄過張揚吹牛的事情來,薛偉童之所以發笑是因為她覺著張揚又在吹牛。

卷九 第897章 各花入各眼
  趙天才道:“我就是一個修車工,你千萬別聽他說的。”
  薛偉童道:“我三哥說的話我心裡有數。”
  伍得志看到張揚無恙,也是非常的欣慰,當著薛偉童的面,他們當然沒有提起北韓之行的事情,張揚道:“走,幫我挑部車,我妹子要送我一輛汽車。”
  走入名車匯的車庫,張揚不禁看直了眼,這裡停了近二十輛世界名車,多數都是豪華車,薛偉童很大方,向張揚道:“三哥,你只管挑,看上哪一輛開走哪一輛。”這丫頭做事從來都是那麼的爽快。
  趙天才和伍得志對望了一眼,張揚的這個幹妹妹真夠大方的。這裡的車多數都上百萬,最貴的價值近千萬,就這麼隨隨便便的送了,眉頭都不皺一下,由此可見薛偉童的財力不是一般的雄厚。
  張揚轉了一圈,說真心話,車都不錯,可沒有一台合他眼的,原因也很簡單,這些車實在是太招搖了,這也難怪,薛偉童開名車匯的初衷就是面對京城的高消費群體。
  張揚在一輛價值百萬的賓士吉普車前駐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轉向薛偉童道:“妹子,還有其他的嗎?”
  薛偉童道:“怎麼?這麼多車,沒一輛你看中的?”
  張揚道:“說句真心話,我哪輛都能看中,全是好車,最便宜的也得百來萬,可我是國家幹部啊,你給我一台這樣的車,讓我怎麼開出門去?如果每天開著去上班,怕沒有幾天我的脊樑骨就被戳斷了。”
  薛偉童道:“怕什麼?就說我送的唄!”
  張揚道:“群眾影響不能不注意啊。妹子,你還有大眾點的車沒?我喜歡低調做人,有沒有性能好,但是不招搖的?”
  薛偉童想了想:“新車倒是沒有,不過我後面的庫房裡還存著幾輛朋友置換下來的二手車,都是用來抵新車款的,我還沒來得及賣出去。”
  張揚道:“我看看!”
  薛偉童叫人把後面庫房的大門打開,帶著張揚他們來到了庫房內。裡面有五輛二手車,張揚被一輛迷彩軍用越野車給吸引住了,那車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的低調,在幾輛車裡顯得霸道十足,張揚道:“吉普有這一款嗎?”
  薛偉童沒說話,目光向趙天才望去。
  趙天才看出薛偉童有考校自己的意思,他走了過去,微笑道:“這輛車不是吉普,是前蘇聯特種部隊專用,俄語發音叫頓木羅,我們通常叫它坐地虎。”
  張揚走過去拍了拍汽車的鋼板,不是一般的厚。
  趙天才道:“這輛車八個缸,VORTECV8引擎可以爆發出340匹的強大動力和580米的扭矩。油老虎,百公里三十個油,越野性能很強,不比老美的悍馬差,體型比悍馬小一些,蘇聯解體之後就已經停產了,想不到居然這裡也能見到。”
  薛偉童開始相信趙天才的確是一個行家了。
  她讓人拿來鑰匙,趙天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打開車內電路,並沒有馬上打火。
  張揚圍著這輛坐地虎轉了一圈,後面四個排氣筒,越看越是感覺到這車威風凜凜,越看越是心中喜愛。其實這車一點都不低調,可張大官人特別喜歡硬朗彪悍的越野車,有道是各花入各眼。他一打眼就喜歡上了,什麼影響不好早就被他扔到了一邊,只要老子喜歡,哪管別人說什麼?
  薛偉童道:“這輛車不值錢,一個朋友跟老毛子做生意抵債回來的。他想辦法辦了手續,可惜在京城沒開過幾次,前兩天從我這裡提走了一輛保時捷,直接就將這輛車抵了十萬,其實就是權當廢鐵賣了,這車有三噸重呢,車子總共跑了五千公里,九一年的車時間久了點,毛病不少,因為找不到合適的配件,始終沒辦法讓這輛車恢復最佳性能。”
  趙天才打著火,沉悶的引擎聲轟隆隆的響徹在庫房內,這哪是車呢,活脫脫一個拖拉機。四個排氣筒一連串放炮,然後冒出突突突的黑煙。
  薛偉童捂著鼻子逃了出去,伍得志也跟出去了,張揚忍著刺鼻的油煙味兒,向趙天才道:“怎樣?”
  趙天才向他擠了擠眼睛,低聲道:“撿到寶了!”
  張大官人聽趙天才這樣說,心裡頓時有了譜,走出門外,向薛偉童道:“妹子,我就要它了!”
  薛偉童道:“三哥,你真心想為我省錢啊,這輛車太差了,你還是去挑別的吧。”
  張揚對趙天才的眼力是百分百相信:“不要別的,就它了!”
  趙天才開著那輛坐地虎突突突的從庫房內駛了出來,行駛的過程中,車輛又不停的放炮,讓人不禁擔心這輛車會不會隨時爆炸掉。
  薛偉童看到張揚認定了這輛車,也只能由著他,趙天才落下車窗道:“薛小姐,這輛車可能得修理裝潢一下,您送嗎?”
  薛偉童道:“想怎麼折騰隨你,所有配件我無償提供,不過很多配件可能買不到了。”
  趙天才道:“沒事兒,現在開始幹,包括噴漆在內,一天解決問題。”
  張揚本來還打算今天就返回江城呢,趙天才下了車,來到他身邊道:“明兒走吧,這車不好好整理一下,開不到平海。”
  張揚道:“隨你,不過得抓緊時間。”
  趙天才道:“放心,順利的話,明天上午咱們就能出發。”
  薛偉童道:“明天走最好不過,回頭我讓人把車輛手續給你辦了,過戶到你頭上,再給你上個軍牌,晚上我把大哥他們叫出來給你送行。”
  張揚道:“那就金王府吧,我讓他們準備位子,不過說好了,這頓飯得由我請。”
  薛偉童道:“我才是地主。”
  張揚笑道:“你送了我一輛車,我請你吃頓飯有什麼了不起。”
  張揚之所以選擇去金王府吃飯,因為今天邱鳳仙打電話過來,替查晉北表達對張揚問候的同時還表示要請他吃飯,張揚本來已經婉言謝絕了,可今天既然走不了,反正還約了查薇下午見面,乾脆幾件事當成一件事來辦,全都去金王府解決了。
  查薇聽說張揚今天不走了,晚上要去金王府吃飯,也非常的開心,自從除夕麗宮別墅火災之後,查薇一直都沒有見過張揚,叔叔查晉北問起過幾次,提起要當面向張揚表達歉意,可張揚前段時間音訊全無,現在才重新在京城現身。張揚讓查薇訂好房間,本來他想邀請趙天才和伍得志同去,他們兩人寧願留下來修車,也不願意去那種場合應付,張揚只能尊重他們的意思。
  有道是菜好做客難請,張大官人請客也遇到了這個問題,周興國當晚有生意要談,無法出席,徐建基也有事,雖然答應要來,可是時間無法確定。
  張揚和薛偉童抵達金王府的時候,那邊也只有查薇準時到來,不過查薇身邊還有一個邱啟明,張大官人看到邱啟明心中頓時有些不爽,他找到機會,低聲對查薇道:“丫頭,不帶這樣的啊,刺激起人來沒完沒了,我這人可容易吃醋。”
  查薇微微一笑,輕聲道:“許你帶女伴,就不許我帶男伴啊?”
  張揚道:“我那是幹妹妹,性質完全不同。”
  查薇道:“我和他是普通朋友啊!”
  張大官人滿嘴醋味兒道:“還他媽普通朋友呢,你看他瞧你的眼神,充滿了猥褻和下流,口水都他媽快滴到地上了。”
  查薇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有人在場,她恨不能摟住張揚狠狠在他臉上啃上一口,不知為何,她就是喜歡張揚為自己吃醋的樣子,女孩子的心思真是複雜啊,查薇道:“我沒讓他跟著,是他非得要跟著,再說了,邱姐讓我幫忙招待一下,人家大老遠從臺灣來了,我總不能對他不聞不問吧?”
  張大官人咬牙切齒道:“招待,招待!小心把自己給招待進去。”
  查薇橫了他一眼,正想罵他兩句,心說你有什麼資格吃醋啊?端著碗裡的瞅著鍋裡的,我憑什麼就得圍著你轉啊?那邊薛偉童和邱啟明已經走過來了:“你們兩人聊什麼這麼熱乎?”
  張大官人馬上換了一副面孔,笑眯眯道:“說那晚火災的事情呢,查薇誇我福大命大造化大!”
  邱啟明笑道:“張先生的運氣的確很好!”
  張揚道:“運氣再好也比不上邱先生,我差點沒被煙給嗆死,您毫髮無損才是真正的好運。”
  邱啟明的笑容不覺變得有些尷尬,當晚發生火災的時候他也在場,不過張揚不顧一切沖入火場救人的時候,他卻在袖手旁觀,其實當晚旁觀的不止是邱啟明一個,很少有人擁有張揚那樣的勇氣,直到現在邱啟明認為,為了一個舞女就不顧個人安危沖入火場是一種愚蠢的行為,邱啟明對於人生有著自己的價值標準,即便是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也認為張揚的性命要比一個舞女重要的多,他並不贊同張揚的行為,一個已經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不應該如此輕賤生命,當然邱啟明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們來到包間內坐下,薛偉童看了看時間,馬上給徐建基打了一個電話,徐建基那邊的事情還沒辦完,電話中連連道歉,說一個小時後才能到,薛偉童給周興國打電話,居然那邊關機了,薛偉童憤憤然道:“生意重要還是感情重要?我真是搞不懂他們了。”
  張揚笑道:“妹子,我算看出來了,你恨不能全世界的人都圍著你轉,可每人都有自己的一攤子事兒,千萬別勉強,理解萬歲吧!”
  這會兒查晉北和邱鳳仙一起走了進來,在金王府他們兩人能夠一起出現的時候並不太多,邱鳳仙看到張揚,嫵媚的飄了一個眼波兒過來,嬌滴滴嗔怪道:“張主任,你可真不厚道,我請你吃飯,你不給面子,小薇一叫你就來了。”
  張揚哈哈笑道:“不是不給你面子,是因為我今天有事情耽擱了,再說了,不是查薇請我過來的,是我讓她幫忙安排了一桌飯,這頓飯我請!”
  查晉北那邊皺起了眉頭:“張揚,什麼話嘛,到了這裡就是我做東,你還擔心我請不起一頓飯嗎?”
  張揚道:“這可不行,一碼事是一碼事,今晚我請我妹子吃飯,你做東,我的風頭豈不是都讓你搶了。”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查晉北和薛偉童笑著打了個招呼,薛偉童叫了聲查叔叔,查晉北卻稱呼她為薛爺!
  薛偉童抗議道:“查叔叔,您這麼喊就不對了,別人都故意跟我鬧,您都這麼大歲數了,總不能也跟我開玩笑吧?”
  查晉北笑道:“咱們四九城誰不知道你薛爺的大名。”
  薛偉童笑道:“您再叫我薛爺,我起身就走,回頭把您寒磣我的事情告訴我爸去,讓他找您算帳!”
  查晉北哈哈笑道:“得,我不叫,我不叫就是,你爸那酒量,十個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從查晉北和薛偉童的對話就能夠看出,他們很熟,張揚忽然意識到自己還從未見過薛偉童的父親,對此人僅有的印象就是紅色資本家薛世綸,此人於八十年代初期,在仕途一片光明之時。棄政從商,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了,薛世綸這個人不同于查晉北的名聲在外,相比查晉北,薛世綸要低調許多,甚至在國內的商界很少有人提起他,但是從薛偉童平時的做派來看,薛世綸的實力應該非比尋常。
  查晉北道:“還有客人沒來?”說話的時候他望著張揚,因為張揚剛剛說過今天他來請客,所以具體請什麼客人只有張揚清楚。
  張揚笑道:“該來的都來了。咱們不等,上菜!”他看了看邱啟明,心說不該來的也來了。
  邱鳳仙道:“那就上菜,張主任,你和查總先聊著,我出去還要招呼其他的客人。”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自從查晉北的麗宮別墅失火之後,他和查晉北還是第一次見面,雖然查晉北表面上若無其事,可張揚知道這廝的心裡肯定不平靜,桑貝貝從麗宮偷走了一份機密資料,昨晚已經將那張光碟交給了自己,雖然張揚還沒顧得上看光碟的內容,可是相信查晉北一定有不少的秘密在裡面。張揚感覺到查晉北對自己應該是產生了懷疑,不然他不會不請自來,雖然金王府是他的產業。可是今天請客的並不是他,雖然他也很想請客,可惜張揚沒給他這個機會,而查晉北仍然堅持坐在這裡,證明只有一個原因。他對在場的某個人有興趣,那個人不可能是查薇,不可能是薛偉童。只可能是張揚。
  幾杯酒過後,查晉北端起酒杯主動找上了張揚:“那天麗宮失火。連累你受了傷,真是不好意思。”
  張揚笑道:“查總太客氣了。我沒受傷,只是被煙熏得暈了過去,幸虧消防隊員來得及時,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查薇道:“都說讓你別逞能了,明明知道裡面這麼危險,還非得要衝進去救人。”
  張揚道:“當時還有人在裡面,我也沒多想就沖了進去,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有些後怕呢。”
  查晉北道:“大火引發了爆炸,你如果再深入一些,恐怕真的要困在火場中了。”這句話說得非常委婉,其實當晚在地下通道內發生了爆炸,已經查得清清楚楚,查晉北認為張揚是被炸暈了過去,而不是他所說的被煙熏暈了。
  張揚道:“可惜我什麼人都沒有救到,對了,查總,我一直都沒有來及問,這場火災給您帶來的損失嚴重嗎?”這廝分明是在揭查晉北的傷疤。
  查晉北歎了口氣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大家平安無事,經濟上的損失還在其次。”
  張揚故意道:“有沒有桑貝貝的消息?”

  查晉北內心一怔,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都沒問你,你倒先提起來了,查晉北道:“誰是桑貝貝?”
  張大官人心頭暗贊,查晉北到底是個老江湖,他表演的滴水不漏,他迷惑的表情讓人真以為他是第一次聽到桑貝貝這個名字。
  張揚道:“就是和我一起跳舞的那個!”
  查晉北皺了皺眉頭,做出苦思冥想的樣子,然後搖了搖頭笑道:“那晚的客人很多,有些人並不是我請來的,我真的想不起認識這個人。”這話一語雙關,一是向張揚表明自己不認識什麼桑貝貝,二又含蓄的提醒張揚,自己那晚壓根沒請他,張揚是跟著查薇過去湊熱鬧的。
  查薇道:“我倒記得,是有個女孩子跟你跳舞。”
  查晉北笑道:“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提了,除夕晚上,不幸之大幸就是沒有傷亡,只要大家平安就好。”查晉北這句話更像是在強調,沒有任何人在火災中喪生,事實上他已經將發生的事情掩蓋了起來。查晉北道:“針對這件事,我專門請教了慧空大師,慧空大師說,這是好事!除夕失火乃是財運亨通之兆,今年星鑽的事業肯定要紅紅火火。”
  張大官人假惺惺笑道:“查總說得有理,來為了你們星鑽紅紅火火幹一杯。”薛偉童道:“還別說,真的有些道理呢,那場火災成就了查叔叔的財運,順便還成就了一個人的官運。”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薛偉童,薛偉童卻笑盈盈看著張揚道:“三哥,你升官大概全靠了那一把火!”
  張揚知道薛偉童心直口快,壓根就沒指望她能夠保守秘密,笑道:“我那算什麼升官?平調而已。”
  查晉北笑道:“張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麼開心的事情,為什麼不說出來分享一下,童童說得對,你升官還多虧了沾了我家的那把火。”
  查薇眨了眨眼睛道:“真升官了?我說呢,現在是鼻孔朝天,傲氣凜然啊!”
  張揚苦笑道:“我說查薇,你不寒磣我能憋死?不過是正常的工作調動,上級領導出於工作的需要把我從東江調往北港市濱海縣。”
  查薇道:“那豈不是到農村去了?”
  查晉北笑道:“濱海縣可不是農村,北港擁有億噸大港,在全國也能排入前十,北港和日本、韓國隔海相望,是國內最早開放的港口城市之一。”
  薛偉童道:“可北港的經濟狀況一直都不怎麼樣,我去過幾次北港,對那裡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北港資源不錯,可是談到城市的綜合實力,在平海還是倒數。”
  張揚道:“在領導眼裡,我從來都是充當救火隊員的角色,濱海青口港春節期間發生了火災,死傷慘重,縣委書記昝世傑負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責任,在這種情況下,省裡才決定把我給派到那兒去。”
  查晉北道:“這麼說還真是大火成就了你的升遷,來!咱們大夥兒一起敬張揚一杯。”
  張揚道:“不敢當,不敢當,再次聲明我不是升遷,還是平調,依然是個處級幹部,沒什麼進步,辜負大家的期望了。”
  此時房門開了,卻是邱鳳仙陪著徐建基一起走了進來,邱鳳仙笑道:“什麼事兒這麼高興,說出來讓我也沾點喜氣。”
  徐建基已經知道張揚要前往濱海縣擔任縣委書記的事情,笑道:“張揚升官了,我來得正好,三弟,我敬你一杯。”
  薛偉童不樂意了:“二哥,你還好意思說,凡事都得有個規矩,來這麼晚,先罰你三杯再說!”張揚馬上跟著起哄,徐建基架不住眾人的哄鬧,端起酒杯喝了三杯,他這邊喝完,周興國也來了,徐建基紅著臉道:“罰酒也得一視同仁,大哥來了,他更得以身作則。”
  於是周興國也被罰了三杯,查晉北等他們坐下後,談了兩句便找了個藉口告辭,畢竟這裡是年輕人的世界,作為長輩,他就不跟著湊熱鬧了。
  邱鳳仙也沒呆太久的時間,向在座的幾位貴客敬了一圈酒之後,她隨後告辭。
  走入查晉北在金王府的休息室內,看到查晉北正叼起一支香煙,邱鳳仙拿起桌上的火機點燃後送到他的唇邊!

卷九 第898章 懷舊
  查晉北抽吸了一口,點燃香煙之後,靠在紅木座椅之上,頭枕在椅背上面,然後向上方吐出一團煙霧,低聲道:“這小子不簡單啊!”
  邱鳳仙靠坐在辦公桌前,目光審視著查晉北道:“你懷疑除夕晚上的事情是他做的?”
  查晉北道:“不知道!”他停頓了一會兒方才道:“就算他沒有直接動手,也一定參予了這件事。”
  邱鳳仙道:“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查晉北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從東江起,他就開始對我們的事情產生了興趣。”
  邱鳳仙歎了口氣道:“好奇害死貓,我本以為只有女人的好奇心才會如此之重。”
  查晉北道:“他雖然是個麻煩,但是不足為慮。任何事的背後都有一個明確的目的,我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那麼多偶然的事情。”
  邱鳳仙道:“有件事我始終沒有問你,那晚你究竟丟了什麼東西?”
  查晉北沒說話,他的指尖卻微微顫抖了一下,正是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煙灰落在了桌面上。
  這微妙的變化並沒有逃過邱鳳仙的眼睛,但是邱鳳仙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輕聲道:“我走了!”轉過身去,她停下腳步道:“你有沒有留意到小薇看他的眼神?”
  查晉北詫異道:“什麼?”
  邱鳳仙道:“只有當一個女孩子墜入愛河的時候才會露出那樣的目光。你不懂!”
  晚宴後,薛偉童提出一起去玩玩,可家裡打電話過來,說她父親找她有事,薛偉童一走,大家也都沒有繼續玩下去的打算,周興國和徐建基今天都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兩人最近生意都很忙,忙了一天都累了。張揚因為計畫明天返回平海。也想早點回去休息。
  幾個人在金王府門前分了手,張揚本想自己打車回去,可這邊剛剛把計程車給招來,查薇開著她的黑色甲殼蟲來到了他的面前:“上車,我送你。”
  張揚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不讓你們送。”
  查薇有些不滿道:“你當我想送你啊?我是愛心奉獻。”
  張揚道:“你要是真打算獻愛心,乾脆把自個獻給我得了。”
  查薇道:“你當我傻啊?把自個兒主動往狼嘴裡送?”
  張揚笑道:“這才是最高層次的愛心奉獻,你想想啊,我這頭狼餓著肚子。在大街上這麼溜達,那不得逮誰咬誰?你把我給喂飽了,我就沒胃口去咬別人了,這也是一種捨己救人,你想想啊,犧牲你一個,挽救了千千萬萬的階級姐妹。這是一種大無畏的革命精神。這樣的覺悟,也只有你這種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幹部子女才能擁有。”
  查薇笑駡道:“張揚啊張揚,你說你怎麼就那麼不要臉呢?明明一件很卑鄙很無恥的事情,還非得要說得冠冕堂皇,搞得自己跟多委屈似的。你就是一混入革命隊伍裡的流氓分子,你和我們全體無產階級姐妹都有仇,喂飽你?我沒那個本事,你是個變態,逮誰咬誰。咬一口把人家咬疼了,流血了,掉頭就跑,真要是一口把別人咬死了還不怕,就怕被你咬個半死不活,那滋味可不好受。”
  張揚道:“只要讓我惦記上了,我就得一口把她咬死。連皮帶骨頭都吞進去。”他看著查薇,很誇張的咽了口唾沫,張大嘴巴,作勢要咬查薇的脖子,查薇笑著伸手去打他。張揚忽然道:“紅燈!”兩人只顧著鬧,查薇一不留神。就追尾了前面的那輛車。
  前面的車是一輛賓士,被查薇的甲殼蟲撞了個正著,還好查薇的車速不快,雖然如此,甲殼蟲的前杠和賓士的後杠都癟了下去,張揚慌忙推開車門下去了,這事兒他們全責,張揚正準備道歉的時候,卻見鐘新民從前面的賓士車內出來了,鐘新民本來是一臉怒容,可看到張揚,他不由得笑了起來:“張主任,咱們有段時間沒見了,你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激烈了點兒?”
  張揚認出車主是鐘新民也笑了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丫頭車技太糙。”
  查薇也下來了,聽張揚說她車技不行,氣得直瞪眼睛,如果不是張揚主動騷擾她,這次的追尾事故也不會發生。
  既然都是自己人當然好說,張揚道:“這件事是我的責任,鐘總,您修車的費用都包在我身上。”
  鐘新民笑道:“見外了不是?只是一些小剮蹭,反倒是你們的車傷得重一些。這樣吧,我還有事,今晚不能和張主任敘舊了,咱們各修各的,張主任,你打算在京城呆多久,明兒我請你吃飯。”
  張揚笑道:“明天我就走了,下次吧。”
  鐘新民的確還有事情要處理,和張揚寒暄了兩句,馬上就上車離去。
  張揚和查薇開著前臉變形的甲殼蟲去了名車匯,本來張揚就打算去看看趙天才和伍得志兩人的,途中還專門給他們買了夜宵。
  來到名車匯後面的汽修廠,看到車間內仍然燈火通明,趙天才和伍得志兩人正帶領兩名技術工人在那兒熱火朝天的幹著。周圍還跟著十多名技術工人在圍觀。他們來到那輛坐地虎前,趙天才在車底親自修整著汽車底盤,聽到張揚的聲音,他從車底爬了出來,脫下手套道:“還算你有良心,給我帶吃得來了。”
  張揚饒有興趣的圍著坐地虎轉了一圈,雖然車開了不少年,可是張揚對汽車的機械部分還是個外行,他的理解僅限於外觀。車身上的原漆已經被打磨掉,整車都打好了膩子,伍得志道:“按照你的要求,整車噴漆成黑色。”
  趙天才洗完手,端起一盒夜宵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向張揚道:“電路油路的改造基本完成了,這輛車太重,我把車身進行了輕量化,去除了不少沒必要的鋼板,現在整車品質減輕了七百公斤,總重量2.2噸,油路部分經過我的改造,耗油量會下降到百公里20個左右,高速也就是15個油。”
  張揚笑道:“還是一油老虎。”
  趙天才道:“八個缸的車,再省也省不到哪裡去,這車的越野性能不錯,減震方面我並沒有進行太大的改動,根據目前的進度,再有四個小時主體改造可以完工,就可以進行整車噴漆了。”
  張揚點了點頭,對趙天才的進度表示滿意。
  查薇把她的車交給修理工人之後也來到這輛越野車前,看到這輛車查薇也感到新奇,這車太小眾,平時根本沒見人開過。不過這輛坐地虎現在的外觀實在是慘不忍睹,查薇道:“哪兒找來了這一輛破爛?
  張揚笑道:“從俄羅斯走私了一輛裝甲車!”
  查薇拉開車門看了看,裡面的座椅也拆得乾乾淨淨,空間倒是真的很大,查薇道:“這是車嗎?”
  趙天才笑道:“現在還不算,裝上輪子之後就是!”
  趙天才連夜將這輛坐地虎改造完成,當晚名車匯所有的技術工人都主動留下來加班,這些人其實都是被趙天才高超的技術所吸引,這輛坐地虎因為已經停產,車內的很多零件都是趙天才自行加工的,至於車身結構改造,大都是這幫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次日午後,坐地虎在趙天才的改造下已經煥然一新,薛偉童在辦理車牌的方面展現出極大地能量,剛剛烤漆完畢的越野車上掛上了京字頭的部隊牌照,外觀的改造還是其次,當汽車打著火之後,低沉而澎湃的引擎聲讓人的血液為之振奮,再也沒有頻繁放炮的聲音,煥然一新的鍍鉻排氣筒內也不再冒出突突突的黑煙。
  薛偉童這下相信了張揚的話,趙天才絕對是第一流的修車高手,薛偉童專門記下了趙天才的電話號碼,以後如果車輛上有搞不定的問題,可以隨時請教。
  張大官人坐上了駕駛位,手握方向盤,環視煥然一新的內飾,內心怎地一個爽字得了。
  趙天才和伍得志忙活了整整一夜,兩人這會兒都沒精神了,跑到後座把座椅放平了,躺下道:“悠著點開,我們睡覺,這司機,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對了,不到目的地,千萬別吵醒我們!”話說完,兩人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在京城和朝鮮半島飄了將近十天的時間,張大官人終於踏上了歸鄉的道路。
  直到現在,省委組織部都沒有向他下通知,張揚專門問過秦清,秦清讓他耐心等待,現在北港火災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省裡雖然對昝世傑做出了處理,但是並不代表著這件事他就可以脫清干係,他必須要把這次的事情處理完才能離開,這也是為了不留給後續幹部太多的遺留問題。按照秦清的看法,這樣處理對張揚有好處,讓他到任後不至於牽扯太多的精力。
  張揚決定今晚先到江城,父母已經從老家返回春陽了,剛好可以過去看看,給家人好好拜個年,不過十五都是新年。
  從京城來到春陽已經是晚上八點,這一路之上都是張大官人自己在開車,伍得志和趙天才兩人是真的累了,躺在後面睡了一路,中途到休息站的時候都沒起來。
  汽車駛入春陽的時候,兩人都醒了,趙天才打了個哈欠道:“哪兒啊?這是?”
  張揚道:“春陽,我家鄉!”
  趙天才笑道:“我還沒去過你家呢,呆會找個超市停一下,我好歹買點東西,空著手過去不好。”
  張揚道:“不用買,我路上都買好了,回頭你們拎過去就成。”
  伍得志贊道:“到底是當官的,想得就是周到。”他看了看時間道:“張揚,都八點了,咱們在外面隨便吃點吧?”
  張揚道:“都到家門口了,還是回家去吃。”
  趙天才道:“別麻煩老人家了,隨便吃點,咱們填飽肚子跟你回去。”
  張揚想了想,兩人說的也對,於是開車帶他們去了春陽縣人民醫院附近的老李家砂鍋,等到了地方方才發現過去的夜市已經因為市容改造沒有了,不過老李家砂鍋還在,就在道路旁邊,經過幾年的經營,顯然發展的很不錯,已經發展成為一家中型酒店,名字還是叫老李家砂鍋。
  張揚把車停下,帶著趙天才和伍得志走了進去。
  看到如今的夜市砂鍋居,如今門口也有了迎賓小姐,張大官人不得不感歎。歲月如白駒過隙,真是匆匆,太匆匆。
  三人來到大廳,因為生意火爆,包間全都滿了,服務員給他們安排在一樓大廳,菜都是擺在外面的,張揚點了兩道涼菜,四個砂鍋。車裡有他從京城帶來的二鍋頭原漿。伍得志自從受傷後基本上就不喝酒了,趙天才雖然喝,可屬於喝一杯就會臉紅的主兒。
  張揚給趙天才倒了一杯酒道:“你一口我一杯。”
  趙天才道:“我還是覺著你欺負我!”
  張揚笑道:“嘗嘗我們春陽的地方菜!”
  伍得志吃了口菜道:“過去你就在這裡長大?”
  張揚道:“到底是幹國安的,就是喜歡搞調查。”
  伍得志道:“其實我很想找一個這樣的小城,安安靜靜的生活。”
  張揚道:“好啊,我幫你在春陽找塊地,你自己蓋套房子,從此不辭長作春陽人怎麼樣?”
  伍得志笑道:“好啊!”因為面部毀容的緣故。伍得志無論在那裡都戴著墨鏡,室內的溫度讓他的鏡片很快起霧。
  張揚道:“得志,我在漢城的時候讓朋友幫你聯繫了一家整形醫院,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去漢城一趟,我把你的情況說了,他說應該沒有問題。”
  伍得志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樣豈不是挺好。”
  張揚喝了杯酒道:“既然有機會可以回到從前。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
  伍得志道:“真的可以回到從前嗎?”他搖了搖頭。
  張揚道:“放心吧。那位醫生的水準很高,你也不想整天帶著墨鏡生活是不是?”
  伍得志終於點了點頭道:“好,有時間我會去一趟。”他的語氣充滿了敷衍的意思,自從經歷那件事之後,伍得志對一切似乎都變得無所謂了。
  張揚喝得很快,他並不打算太晚回家,就在他準備起身結帳的時候,聽到一個驚喜的聲音:“張揚!怎麼是你啊!”
  張揚馬上聽出說話的是洪玲,她的聲音比較尖利。算得上很有特色,張揚轉過身去,他果然沒有聽錯,洪玲看到張揚驚喜萬分道:“張揚,真是你!可真有你的,這段時間給你打電話都在關機,我們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
  張大官人笑著向伍得志和趙天才介紹道:“我老同學!”
  洪玲道:“別瞎扯。我可不是你的老同學,我是你學姐,貨真價實的學姐!”洪玲這句話倒是沒說錯。他們當年在春陽縣人民醫院實習的時候,張揚是個中專生,她和左曉晴那幫人卻是江城醫學院的本科畢業生。叫他學弟一點都不冤枉。
  張揚也沒提出異議,微微一笑:“洪玲,你怎麼會在春陽?”不知為何心中卻產生了某種極其奇怪的感覺,仿佛覺著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他沒有繼續往下想,可內心再也無法安靜了……
  洪玲道:“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你忘了,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曾經跟你提過,今年春節要搞聚會的事情?”

  “聚會?”張揚這才想起真有那麼回事兒,不過他平時事情太多,已經把這件事給忘了,張揚道:“你也不通知我!”
  洪玲道:“呵!你居然倒打一耙,這段時間你的手機一直都在關機!我們都以為你現在是領導幹部,公務繁忙,根本顧不上和我們這幫老朋友聚會了。”
  張大官人尷尬道:“怎麼會,對了,同學們都在嗎?”
  洪玲笑道:“都在上面呢,當年的帶教老師還有咱們同屆的實習生,一共近三十人呢,坐了三桌!”洪玲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左曉晴也從美國回來了!”
  張大官人的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左曉晴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初戀,有道是初戀的感覺最難忘懷,張大官人直到現在仍然有怦然心跳的感覺。如果左曉晴不在,張大官人至多去打聲招呼就走了,畢竟身邊還跟著兩個朋友呢,一聽左曉晴來了,張揚馬上就轉變了念頭,他往家裡打了個電話,讓二哥趙立武過來安排趙天才和伍得志住下。他向洪玲道:“你先上去,我把兩個朋友安頓好了,馬上就上樓。”洪玲點了點頭,讓張揚不要著急,他們的聚會才剛剛開始。
  張揚的二哥趙立武很快就趕過來了,現在他對這位弟弟是惟命是從,接走了兩位客人,張揚讓他回家說一聲,自己可能要稍晚一些回去。
  這才找到洪玲所說的房間推門走了進去,張大官人一進門,就聽到房間內同聲歡呼了起來,洪玲尖尖細細的嗓子道:“現在我們歡迎春陽縣人民醫院92級實習生張揚入場!”現場歡聲雷動。
  陳國偉和另外一名男生樂呵呵跑過來,給張揚送上了一件白大褂,這是他們別出心裁想起來的,今晚出席聚會的所有人都穿著工作服,當然工作服都是特製的,上面還印著春陽縣人民醫院92級實習生。
  張大官人一邊笑著穿上白大褂,一邊向裡面望去,他在最左邊的那張桌子找到了左曉晴,左曉晴遠遠站在角落之中,雖然如此,依然隱藏不住她的光彩,轉眼之間已經過去了四年,當年一起實習的同學,有不少人已經成家,相貌也發生了不少的改變,可在張揚眼中的左曉晴卻從未改變過,他始終記得,在春水河畔,左曉晴身穿黑色皮大衣,宛如寒風中綻放的百合花般向他迎來的情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左曉晴也在看著張揚,在她的眼中,張揚的改變無疑是巨大的,再也不是昔日那個性情衝動血氣方剛的愣頭青,如今的張揚高大英俊,舉手抬足間流露出超人一等的鎮定和自信,他不再是那個曾經的學弟,四年的光陰已經讓他成長為一棵參天的大樹。
  張揚笑了笑,他的目光並未在左曉晴的身上停留太久,很快他又看到了過去的婦科主任,副院長周豔玲,現在她已經退休了。過去的科教科科長,現在的醫務處主任袁文麗,還有已經從春陽縣人民醫院調往江城二院的高偉。
  張揚走過去很熱情的和每一個人打了招呼,這三桌有一桌半是江城醫學院的畢業生,還有一桌是春陽人民醫院的帶教老師,只有半桌是當年江城衛校的實習生,這倒不是因為他們人少,而是因為那幫衛校畢業生多數都分到了鄉下,誰都聯繫不上,有的雖然能夠聯繫上,可人家覺著自己工作混得不怎麼樣,也就不願意過來湊這個熱鬧。
  因為是92屆實習生聚會,所以春陽縣人民醫院的院長吳濟民也受邀參加,本來他是這裡的最高領導,剛才過來的這批畢業生中混得最好的也就是左曉晴,目前在美國攻讀博士學位,政治上連個科級幹部也沒有,可張揚一來就不一樣了,這廝年紀輕輕已經是東江市新城區管委會副主任,正處級幹部,和春陽縣委書記是平級的,吳濟民之前沒見過張揚,可是他聽說張揚的事蹟,如今的張揚在春陽已經成為了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無論其中的過程怎樣,一個衛校畢業生,能夠在短短四年內成為正處級幹部,本身就已經成為傳奇。更何況他還是省委書記的准女婿。
  吳濟民和張揚握手的時候顯得有些激動:“張主任,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張揚笑道:“吳院長,叫我小張吧,我當年是從你們醫院走出去的實習生。”
  吳濟民笑了笑,邀請張揚在他的身邊坐下,以張大官人今時今日的級別,的確有了坐在他身邊的資格。但是張揚並不喜歡這樣的安排,國內就是這個樣子,有道是英雄莫問出處,不管你過去是什麼,關鍵是要看你現在是什麼,位置的不同決定了別人看你眼光的不同。
  張大官人不喜歡高高在上,但是如果在身邊有人用仰視眼光看他的前提下,這就逼迫他不得不去俯視別人,雖然他很不想。袁文麗這位過去的老鄰居在張揚面前也不敢輕易說玩笑話了,此一時彼一時,昔日的那個小三如今已經成為了處級幹部,除了感歎變化之大,剩下的也只有幾句恭維的客氣話了。
  倒是老主任周豔玲一如既往的風趣,她不知怎麼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在眾人面前說起了一個故事,有一次一位實習生跟她在婦科門診實習的經歷,老主任這邊說著,張大官人越聽越像自己,當周豔玲說起他寫門診病歷的事情,在場的各位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張大官人也不禁莞爾,一轉眼就過去了四年,這四年對他的意義非同小可,四年之前他還在大隋朝以張一針的身份活著,可四年之後,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二十世紀的國家幹部,這一轉身稱得上華麗之極,還好,他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反而享受這樣的改變過程,難怪都說萬惡的舊社會,大隋朝比起如今的社會主義新中國,真是差了幾千里地。
  周豔玲充滿感慨道:“看著你們一個個長大成材,事業有成,我真是感到由衷的欣慰,你們那一屆的實習生我雖然叫不全名字了,不過我還記得你們的樣子,尤其是你!”她指了指張揚,笑道:“你可是個調皮蛋!”
  張大官人笑得很無辜,自己那是因為時空錯亂才給周豔玲留下了調皮的印象,試想一個剛剛從大隋朝來到現代社會的人,對周圍的一切肯定不會馬上適應,周圍人沒把他當成一神經病看待已經算好的了。
  張揚和高偉喝了兩杯酒,四年過去,高偉如今也只是江城二院的一名骨科主治大夫,成就遠遠無法和張揚相提並論。面對張揚的時候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驕傲,臉上的笑容不免帶上了些許的惶恐。
  這種懷舊式聚會,一為尋找舊情,二為展示成績,張大官人能來參加純屬巧合,他壓根沒有在人前展示成績的念頭,事實上他這幾年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根本不用他多做宣揚,他過來更主要是抱著尋找舊情的目的,雖然找到了左曉晴,只可惜兩人咫尺天涯。張揚坐下近二十分鐘還沒有找到和她說話的機會。
  吳濟民道:“張主任聽說東江新城區的建設搞得有聲有色啊!”
  張揚笑了笑,此時他的手機響了,卻是新任組織部長焦乃旺的電話,張揚也沒想到他這麼晚會打電話過來,起身走到一邊,恭敬道:“焦部長,有什麼指示?”
  焦乃旺道:“省裡剛剛開完會!”
  “這麼晚還開會啊!真是辛苦。”
  焦乃旺道:“最近省裡接連發生了幾起責任事故,最嚴重的就是北港火災,因為這件事濱海縣委書記昝世傑已經確定被免職,你應該知道了吧?”
  張揚點了點頭,向窗前走了幾步:“在京城的時候聽周省長提起過。”
  焦乃旺道:“那我就不用多費唇舌了,做好準備,過了正月十五,你就前往濱海上任,我陪你去一趟。”
  張大官人頗有些受寵若驚:“焦部長,用不著那麼隆重吧,我就是一縣處級幹部。”
  焦乃旺道:“任重道遠,北港的事情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簡單!”他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合上電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吳濟民笑道:“張主任很忙啊!”
  張揚點了點頭,此時他的工作已經徹底落實了,心說以後我就是張書記了,主任?老黃曆了。
  張揚將這一桌應酬完,起身去向隔壁桌逐一敬酒,最後來到了左曉晴的面前,洪玲很識趣,張揚來的時候把座位讓給他了,自己去吳濟民那桌去敬酒。
  其實在場的實習生中多數都知道左曉晴和張揚的那段舊情,可誰也不方便提,畢竟現在時過境遷,張揚已經成為了現任省委書記的乘龍快婿,在他們眼中左曉晴和張揚之間已經徹底沒戲了。
  左曉晴雖然竭力鎮定,可是她的目光仍然暴露出她內心的緊張,白皙的纖手緊緊握住酒杯。
  張揚笑道:“咱們有段時間沒見了!”
  左曉晴嗯了一聲,連她自己幾乎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她端起酒杯和張揚碰了一下:“恭喜你!”
  張大官人道:“恭喜我什麼?”
  左曉晴道:“恭喜你工作生活美滿幸福!”
  張揚笑道:“倒是一個不錯的理由!”他把酒喝了,輕聲道:“還是有些遺憾的。”
  左曉晴明澈的雙眸眨了眨,輕聲道:“其實缺憾也是一種美!”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同桌的陳國偉湊上來道:“張揚,聽說你在東江新城區幹得不錯?”
  張揚道:“馬馬虎虎。”
  又有一同學道:“張揚,我下個月去東江出差,方便拜訪你嗎!”
  張大官人笑道:“我的工作馬上就要調動,過完年就不在東江了。”
  “這麼巧啊,去哪裡?”
  張揚道:“北港濱海縣!”
  經過這幫人的不斷打岔,張揚和左曉晴的談話自然無法進行下去。
  當晚張揚喝了不少,晚宴在快十點的時候方才散場,按照他們原來的安排是想去愛神卡拉OK唱歌的,可是四年過去了,當年牛文強經營的愛神卡拉OK因為拆遷已經徹底消失在春陽的街頭,所以他們就去了新建電視塔下的銀河卡拉OK,因為多數人都是從外地過來,他們當晚入住的都是明珠賓館,與銀河卡拉OK隔街相望。
  帶教老師們率先離開,最後剩下的只是十多名當年一起實習的同學,張揚剛才去結帳的時候知道帳已經被縣人民醫院院長吳濟民搶先付過了,洪玲來到張揚身邊道:“還是你面子足,剛才我們本打算同學們AA制,不讓帶教老師掏錢的,你張主任一來,幫我們省了一頓。”
  張揚笑道:“和我有什麼關係?人家吳院長一早就準備好了結帳,不是給我面子。”話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明白,吳濟民十有八九是因為他到來的原因,不然他犯不著為這些當年的實習生去結帳。
  洪玲道:“你開車了沒有?”
  張揚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那輛坐地虎,洪玲去叫了左曉晴,她和陳國偉一起上了張揚的車,其他的同學打了三輛夏利,一群人向銀河卡拉OK而去。
  張揚對唱歌沒多興趣,他之所以堅持到現在是因為左曉晴,要不怎麼說這廝重色輕友呢。
  等到了銀河卡拉OK,左曉晴卻有些暈車,張揚讓她先坐在車裡休息,他陪著洪玲那幫人前往卡拉OK,張揚很會做事,搶著把包間給訂好了,洪玲向他道:“要不你先送左曉晴回去吧,別讓她進來受罪了。”
  張揚點了點頭,心中明白洪玲是在給他製造機會。
  張揚把套餐的帳單先給結清,這才離開了銀河卡拉OK。
  回到車裡,看到左曉晴趴在車窗上,吹著冷風。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不舒服?”
  左曉晴嗯了一聲:“可能是今晚多喝了幾杯,有點暈車!”
  張揚笑道:“是酒的緣故還是車的緣故?”
  左曉晴搖了搖頭,她分不清,其實也沒那麼難受,這會兒好些了,她小聲道:“為什麼不進去陪他們玩?”
  張大官人直截了當道:“我沖你來的!”
  左曉晴的俏臉紅了起來,她扭過頭看著外面,過了一會兒方才道:“我住在對面的明珠賓館。”
  張揚道:“這算是邀請嗎?”
  左曉晴嗔道:“胡說什麼?要不,我們去春水河邊走走?”
  張揚點了點頭,啟動引擎驅車來到了春水河邊,他推開車門跳了下去,繞到另外一邊,幫助左曉晴拉開了車門,伸出手去,左曉晴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他的掌心,她的手一如既往的溫軟,但是有些涼。
  握住左曉晴的纖手,張揚就沒有放手的意思。
  春水河兩旁變化並不大,樹長高了,松樹的針葉上還留有不少沒有來及融化的殘雪,左曉晴和張揚沿著河畔的小路默默走著,她的手任由張揚握著,被張揚掌心的溫度一點點溫暖著,恍惚間,兩人仿佛回到了四年之前的那個冬天。
  張揚道:“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這裡遇到李書記的事情?”
  左曉晴的俏臉紅了起來,當年她對那件事只有一個朦朧的印象,她並沒有往深處去想,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在美國的時候,她無數次回憶起當年在春陽的這段時光,她對當年發生的事情自然有了更深層的認識,她甚至可以推測到,後來張揚之所以能夠在李長宇的幫助下進入仕途,全都是因為那晚在春水河畔的邂逅。
  左曉晴輕輕掙脫開張揚的手,兩隻手插在了衣兜裡。
  張揚也學著她的樣子,兩人並肩向前走,張揚道:“李長宇和葛春麗已經結婚了,現在婚姻美滿,家庭幸福。”
  左曉晴咬了咬櫻唇道:“怎麼忽然想起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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