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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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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正泰剛走,金敏兒就匆匆來到張揚的身邊,關切道:“他想幹什麼?”
  張揚微笑道:“調查我偷渡的事情。”
  金敏兒道:“真是多管閒事!”
  張揚道:“情報部門都是這個樣子,不找點事情來做顯現不出他們對國家的重要性,平時就琢磨著尋找自我存在感。”
  金敏兒笑了:“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不要被那幫人壞了心情。”
  張揚點了點頭。
  此時金敏兒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家裡打來的,卻是她的父親金承煥讓她回去一趟,金敏兒放下電話,心情明顯受到了一些影響。
  張揚看出她有事,體貼地說道:“有事你就去忙,我回藍星宮休息。”
  金敏兒道:“我小媽生病了,我爸讓我回去陪她說話,總是這樣!”
  張揚從金敏兒的話中推斷出她的這個小媽肯定不是親生母親,不過張大官人對別人的隱私也沒有太多的興趣,微笑道:“那就更該過去了,對了,她病得重不重,要不要我跟你過去看看?”
  金敏兒道:“她身體一直都不好!”她忽然想起張揚有著一手神乎其技的醫術,心想讓他跟過去看看也好。
  途中金敏兒告訴張揚,她的親生母親七年前過世,至於現在的小媽崔賢珠過去曾經是她父親的機要秘書,他們在三年前結了婚,崔賢珠對待金敏兒一直都很好,可是在金敏兒的心中始終無法認同她取代了母親的位置,不過她在表面上做的還好。
  張揚對此表示理解,其實楚嫣然遇到的也是類似的情況,只不過比她表現的更加激烈罷了,一個後媽想獲得後輩的認同並不是那麼的容易。
  只是張揚並沒有想到崔賢珠那麼年輕,雖然因為生病顯得有些憔悴,可看起來至多也就是三十歲的樣子,聽說張揚是金敏兒的朋友,崔賢珠表現的相當禮貌,溫婉笑道:“快請坐,將軍還沒有回來。”
  金敏兒在崔賢珠身邊坐下道:“小媽,聽爸說你身體不舒服。”
  崔賢珠笑道:“哪有那麼嚴重,只是受了點風寒。”
  金敏兒道:“我這位朋友懂得一些醫術,我特地請他過來幫你看病。”
  崔賢珠看了張揚一眼,顯然並不相信這個年齡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小夥子會看什麼病,金敏兒看出她的疑惑,輕聲道:“小媽,你讓他試試也無妨。”
  因為兩人都是用韓語交流,張揚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知道崔賢珠用中文道:“那就麻煩你了!”讓張揚意外的是,崔賢珠的中文很好,看來隨著中國的崛起,周圍這幫鄰國學習中文也成為了一種時尚。
  張揚示意崔賢珠將手腕放在茶几之上,平伸出一指搭在她的脈門之上。崔賢珠道:“中醫有望聞問切之說,和我大韓醫學殊路同歸。”
  張大官人淡然笑道:“中醫流傳了這麼多年,別說是韓國,現在世界各地都已經接受了中醫的概念。”他聽到大韓醫學這四個字就不爽,什麼大韓醫學,無非是中醫的變種而已。
  崔賢珠的脈象卻引起了張揚的注意,根據脈象來看絕不是她所說的受了點風寒,而是氣血兩虛,張揚將一絲真氣透入崔賢珠的經脈,他這一手做得極其隱蔽,別說是崔賢珠,就算是普通的高手也無從察覺,真氣在崔賢珠體內遊走,張揚的兩道劍眉不由得皺了起來,他放開崔賢珠的手腕。
  一旁金敏兒看到他神情凝重,關切道:“張揚,我小媽的病情要不要緊?”


卷九 第889章 誰埋的你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應該是受了些風寒,我給她開一付藥,只要吃藥調養即可。”
  崔賢珠初始時望著張揚的目光露出些許的警惕之色,聽到張揚這樣說,表情才變得輕鬆了起來,她微笑道:“麻煩張先生了。”
  金敏兒找來紙筆,張揚刷刷刷龍飛鳳舞般將藥方開好。
  就在此時聽到外面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張大官人雖然不懂韓語,可是從這中氣十足的聲音也聽出來人非同一般,敢在將軍府這樣大聲說話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保安司令金承煥。
  張揚猜得不錯,從外面進來的正是金承煥,他今年四十七歲,身高一米八五,長著韓國人最常見的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身筆挺的軍服更襯得他威風凜凜,顧盼之間不怒自威。
  金敏兒笑盈盈叫了聲爸爸,走上前去接過了他摘下的軍帽。
  金承煥走進來之後,目光就鎖定在張揚的身上。
  張揚站起身禮貌的稱呼道:“金將軍好!”
  金承煥向張揚伸出手去,張揚向前走了幾步,握住金承煥的手,無論是從年齡來說還是從身份來說自己都應該表現的更主動一點。
  金承煥的手掌很大,也很有力,握著張揚的手晃動了一下道:“歡迎!”他的中文顯然就不怎麼樣了,腔調非常的怪異。
  金敏兒介紹道:“爸,他是張揚,過去我跟你提過的,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金承煥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張揚坐下,他也來到沙發上坐下,望著妻子崔賢珠關切道:“怎樣?感覺好些了嗎?”
  崔賢珠道:“好多了,剛才張先生給我診了脈,還幫我開了藥方。”
  金承煥有些詫異的看著張揚道:“你懂得看病?”
  金敏兒幫忙翻譯了過去。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略懂一二。”
  一旁崔賢珠笑了起來:“張先生很謙虛,您的醫術很好!”
  金承煥聽妻子這樣說頓時來了興致,他伸出手腕道:“張先生不妨幫我看看,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心神不寧。睡眠品質奇差。”
  張揚心說自己這趟到漢城義診來了,如果不是因為金敏兒他才懶得幫這兩口子看病。金敏兒微笑望著他,目光充滿了鼓勵之色,顯然是想讓張揚露一手給父親看看。
  張揚為金承煥診了診脈,給他開了一副安神補腦的方子。
  金承煥顯然對張揚的醫術缺乏信任。只是看了看方子,笑了笑就放在了一旁。
  金敏兒也覺察到張揚在家裡顯得有些不自在,所以向父親提出要帶張揚出去感受一下漢城的夜晚,金承煥對此表現的倒是非常開通。
  離開了將軍的府邸,張大官人長舒了一口氣。
  金敏兒笑道:“你很緊張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爸挺威風的,在他面前我的確感到有些壓力。”
  “為什麼會有壓力?”
  張揚搖了搖頭,並沒有直接回答金敏兒的問題,轉移話題道:“你爸和小媽沒再要一個孩子?”
  金敏兒咬了咬嘴唇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媽媽七年前就是因為難產屈死的,我爸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做了絕育手術。”
  張大官人愕然道:“什麼?”
  金敏兒看到他一臉的震驚之色,反而被他給嚇住了:“怎麼了?”
  張大官人乾咳了一聲道:“沒什麼!”這廝此時腦袋裡這個亂啊,剛才他在給崔賢珠診脈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崔賢珠的病症是氣血兩虛,從脈象推斷出崔賢珠近期經歷過流產,可考慮到崔賢珠的身份。這種話他當然不好明說,現在金敏兒又告訴他金承煥在七年前做了絕育手術,也就是說金司令沒有生殖能力,那崔賢珠又怎麼會流產?張大官人的內心真是天雷滾滾,搞了半天,有人悄悄給金司令帶了綠帽子。在外人面前威風八面的金承煥,居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背著他偷人。慘啊!張大官人幾件事聯繫在一起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金敏兒看出他神情有異,可張大官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件事說出來,他是真不忍心,這種事要是讓金敏兒知道,這丫頭肯定忍不了。誰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子吃這麼大一虧啊。
  張揚短暫的考慮之後,決定暫時保守這個秘密,這事兒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可不說吧,心裡也覺著過意不去,金敏兒對自己這麼好,以他們兩人的發展,早晚還是得往情人的道路上靠攏,要是以後抱得美人歸,那金承煥可就是自己的老岳父,別人給他老岳父帶綠帽子,這事兒不能忍啊!
  張大官人此時的內心糾結而矛盾著。
  一輛軍用吉普車開到了他們的面前,車上下來了一位年輕的軍官,他是金承煥的副官張秉全,下車之後向金敏兒敬了個軍禮,將車鑰匙交給了她,張揚從張秉全的舉動和呼吸中已經察覺到他肯定是個高手。
  上車之後,望著遠去的張秉全,張揚道:“你爸的身邊臥虎藏龍啊!”
  金敏兒道:“他是李道濟的高足!”
  聽到李道濟的名字,張揚不覺微微一怔,他很快就想起,那位李道濟就是在箭扣長城被自己痛揍一頓的高麗劍客,好像是韓國高手金鬥羅的師弟,張秉全應該不會知道自己和他師父的那段恩仇吧。
  張揚讓金敏兒先開車帶自己去了景德宮附近,他心裡仍然在惦記著顧佳彤,剛才在離開景德宮的時候,明明看到顧佳彤走入了一輛賓利車,可是因為權正泰的突然出現,讓他沒有追上顧佳彤。
  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金敏兒帶著張揚在景德宮附近轉了一圈,在她看來張揚的這種舉動是漫無目的的。她小聲道:“你好像在找人?”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一個曾經我以為已經去世的女人。”
  金敏兒啊了一聲,她充滿吃驚的看著張揚,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春雪晴,難道張揚看到了春雪晴。
  張揚搖了搖頭道:“另外一個,我曾經以為她死在了美國,可是今天我們離開景德宮的時候,我分明就看到了她。”
  “為什麼不去找她?”
  張揚歎了口氣道:“就在我準備找她的時候,權正泰帶著那幫特工出現了,他打亂了我的計畫,我看到她上了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可我偏偏沒有記清車牌號碼。”
  金敏兒道:“會不會看錯?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實在太多。”
  張揚道:“一直以來,我都不願相信她會死去,因為我從未找到她的屍體。”
  金敏兒咬了咬櫻唇:“既然她活著為什麼要選擇消失?為什麼這麼久的時間裡都不找你?”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她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不然她不會選擇遠離我,遠離她的家庭……”張揚感到一陣難過,命運讓他再次看到了佳彤,卻又殘忍的讓他們擦肩而過,張揚難以形容此時的沮喪。
  金敏兒輕輕拍了拍張揚的手臂,安慰他道:“你不用難過,只要她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就一定有見面的機會,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是存在緣分這兩個字的。”

“我也相信緣分!”張揚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希望重新燃起在他的心中。
  金敏兒笑道:“我帶你去體驗一下韓國正宗的飲食文化。”
  “泡菜還是烤肉?”
  “都有!”
  金敏兒算是看出來了,張揚對韓國飲食文化的認識也就停留在泡菜和烤肉上,這應該是一種偏見,其實韓國的美食也有許多,她帶張揚去韓國之家吃了一頓富有特色的韓定食,也就是韓國式客飯,是朝鮮風味的宮中料理,不含辣椒粉是它的特徵,有蒸、烤、湯、拌等多種烹飪方法,其中最有特色的是以小麥煎餅包裹肉類和八種蔬菜的九折飯,此外還有加放肉類、魚類、蔬菜和蘑菇燉煮火鍋神仙爐。
  金敏兒徵求張揚對韓定食的意見時。
  張大官人一邊咬著九折飯一邊道:“其實這玩意兒我們中國早就有了,這叫煎餅卷大蔥!”
  “呵!”金敏兒一雙美眸不服氣的看著他:“神仙爐呢?”
  張揚咧開大嘴笑道:“就是一東北亂燉的改良品種,你還別說,你們韓國人學東西真是快。”
  金敏兒道:“你啊!好像全世界的文化都是從你們中國發展起來的,難道我們韓國就沒有自己的文化了。”
  張大官人看到激起了小妮子的愛國心,當然不能跟她較真,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他笑道:“別生氣嘛,跟你開玩笑的,其實韓國菜也蠻好吃的。”
  金敏兒給他倒了一玻璃杯米酒:“不行,罰你一杯,誰讓你看不起我們韓國文化。”
  張大官人端起那杯米酒,一仰脖就把米酒給幹了,學著多數韓國人喝酒時誇張的樣子,面部皺的像個包子:“呀……啊!”
  金敏兒忍不住笑:“你好誇張!”
  張揚望著她笑靨如花的模樣,不禁脫口道:“雪晴……”
  金敏兒雖然還在笑,可笑容中卻分明寫滿了失落:“你喝醉了!我不是春雪晴!”
  張揚因為金敏兒的這句話而變得有些尷尬,把金敏兒誤認為春雪晴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可每次和金敏兒在一起,張揚總是會產生這樣的錯覺,雖然他心中知道金敏兒和春雪晴沒有半點關係,可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感覺。
  兩人都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張揚方才率先打破沉默道:“我想你幫我個忙。”說完之後他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起來:“好像始終都是我讓你在幫忙!”
  金敏兒笑道:“沒事兒,我們是好朋友嘛。”說出好朋友的字眼時,金敏兒的內心感覺有些異樣,她開始意識到自己並不滿足和張揚的關係僅僅維繫在好朋友的層面上。
  張揚點了點頭:“今天我們在景福宮門前看到的那輛賓利車。”
  “你想我幫你查出那輛車,還有那位女子的身份?”
  張揚沒說話,但是目光已經認同了金敏兒的話。
  金敏兒道:“沒問題,我會讓人儘量去查,不過每天前往景福宮觀光的人很多,車流量也很大,你又沒有記住車輛的號牌,我想找到她的希望並不是很大。”
  “我明白,麻煩你了!”
  金敏兒笑了起來:“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分了,過去你和春雪晴說話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張大官人發現這小妮子提起春雪晴顯然是故意的,他搖了搖頭道:“太久了,很多事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多久?”
  張揚凝望著金敏兒清麗絕倫的俏臉,恍惚間仿佛春雪晴就坐在他的對面,低聲道:“好像一千年那麼久……”只有他的心中知道,並非是好像,而是真的有一千年那麼久。
  金敏兒輕聲道:“一千年!”她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事可以讓人銘記一千年而不忘?沒有人可以活這麼久。”
  張揚低聲道:“你相信輪回嗎?”
  “輪回?”
  張揚道:“曾經有人告訴我這樣一個故事,從前有個書生,和未婚妻約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結婚,那一天,未婚妻卻嫁給了別人,書生受此打擊,一病不起。這時,路過一游方僧人。從懷裡摸出一面鏡子叫書生看,書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人,看一眼,搖搖頭,走了;又路過一人。將衣服脫下,給女屍蓋上,走了;再路過一人,小心翼翼把屍體掩埋了。僧人解釋道,那具海灘上的女屍,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她一件衣服。於是她今生和你相戀,只為還你一個情,但是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後那個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現在的丈夫。”
  金敏兒聽得很入神,她雙手承托在下頜之上,輕聲道:“我也聽說過一個類似的故事,人們死去之後從奈何橋上匆匆走過。
  孟婆說:“行路的人,喝碗孟婆湯解解渴。”口渴的人心急的喝了,於是,那個前世埋他們的人,在他們頭腦中漸漸模糊了,他們開始驚惶的四處張望,妄圖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今生的愛人。眾裡尋它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其實,你攜起他的手時,就是前世殘存的記憶在提醒你了,前世埋你的人,就是你身邊與你相濡以沫的愛人。”
  她的美眸中流露出溫柔的目光。縷縷情絲將張揚緊緊纏繞,她小聲道:“上輩子,是誰埋得我?”
  張大官人呆呆望著金敏兒,他無法分辨眼前的究竟是金敏兒還是春雪晴,他想起午門亂箭起飛的那一刻,忽然緊緊閉上了眼睛,許多事他一直都不敢去想,在他被隋煬帝亂箭攢心之後究竟是誰埋得他?
  金敏兒道:“有一點我卻知道。”
  張揚緩緩睜開雙目道:“知道什麼?”
  金敏兒望著張揚的雙目道:“前世你死的時候,埋你的人一定很多,所以你這輩子才會對這麼多的女孩子念念不忘。”
  張大官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我上輩子要是幾百個女孩子每人一捧土把我埋了,我這輩子豈不是很慘?”
  金敏兒道:“緣分這東西逃都逃不掉!”
  離開韓國之家的時候,空中飄起了細雪,張揚脫下大衣為金敏兒披在肩頭,站在燈火輝煌的街頭,張揚留意到兩個身影迎著他走了過來。
  那兩個人應該在外面等待了多時,其中一人張揚居然認識,就是在京城被他震斷右腿的任昌元,看到任昌元,張揚多少有些奇怪,自己來漢城沒多長時間,這小子怎麼會知道?不過張揚很快就想起了張秉全,張秉全師從于金鬥羅的師弟李道濟,想必自己抵達漢城的消息就是張秉全洩露出去的。
  金敏兒對張揚和這些人的恩怨並不知情,有些詫異的看著任昌元。
  任昌元來到張揚面前很禮貌的點了點頭,雙手將一張帖子呈上。
  張揚當著他的面將帖子展開,這封帖子卻是一張挑戰書,金鬥羅的挑戰書,張大官人不懂韓文,可是從上面的字跡已經看出字裡行間充滿著不可一世的霸氣,單單從筆跡就能夠斷定這個金鬥羅是他重生以來所遭遇的最強大對手之一。張大官人之所以用之一來形容,是因為有文玲在前,要說武功,文玲已經修煉到了驚世駭俗的境界,他甚至可以斷定文玲和自己有著相同的經歷,只不過兩人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很好的融入了這個社會,而文玲卻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金敏兒的聲音將張揚拉回到現實中來,果然這封帖子就是金鬥羅的挑戰書,雖然信中寫得相當客氣,不過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和張揚切磋,張大官人當然明白,自己打斷了他徒弟的腿,然後又在各國武林人士的面前把李道濟打了個灰頭土臉,從那時兩人之間的梁子就結下來了,雖然張揚和這位金鬥羅從未見過面。
  任昌元操著並不熟練的國語道:“張先生,明日上午九點,我師父在劍閣準時恭候。”說完他拱了拱手,轉身帶著小師弟離開。
  金敏兒等到兩人走遠,抬頭望著張揚道:“怎麼回事?你怎麼和金鬥羅大師認識?”
  張揚笑道:“不是很熟,沒見過面,不過我打斷過他徒弟的一條腿,他的那位師弟李道濟也被我擊敗過,現在知道我來漢城,肯定要找回這個面子,可以理解。”
  金敏兒這才想起這件事和張秉全有關係,不由得怒道:“一定是張秉全走露了消息,這個人太可惡了!”
  張揚笑道:“算了,武林中人,都懂得維護師門榮譽,其實我倒想會會這個金鬥羅。”
  金敏兒慌忙搖頭道:“我看還是算了吧,金鬥羅大師是我們朝鮮半島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他的武功高深莫測,還從未遭遇過對手。”
  張揚笑道:“你們朝鮮半島還不如我們一個平海省大。”
  金敏兒顯然又被他的這句話刺激到了:“你再看不起我們國家,我就不理你了。”
  張揚道:“這世道,沒人愛聽真話。”
  兩人上了越野車,金敏兒啟動汽車向藍星宮駛去,她仍然擔心張揚要和金鬥羅比武的事情:“張揚,我看還是算了,金大師和我爸爸的關係很好,要不我讓我爸跟他說一聲,我想他應該會給我爸這個面子。”
  張揚道:“還沒有比試,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輸給他?”
  金敏兒道:“你們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嘛?我就搞不懂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打打殺殺?”
  張揚笑道:“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金鬥羅想要回這個面子,我要是走了,別人肯定會說我怕他,你認識我這麼久了,我怕過誰?”
  金敏兒看出張揚心意已定,根本不會聽從自己的勸告,也只能歎了口氣,打消了繼續勸說他的念頭。
  回到藍星宮,驚喜的發現藍星集團的董事長金尚元也在這裡,金敏兒笑道:“大伯,您今天怎麼破例住在藍星宮了?”
  金尚元笑道:“家裡來了客人,主人不在豈不是有失禮貌?”他微笑望著張揚道:“今天都去哪裡玩了?”
  金敏兒道:“景德宮周圍轉了轉!”她本想將張揚接受金鬥羅挑戰的事情告訴大伯,可想想這件事還是由張揚自己說,她向張揚道:“你們聊,我去洗澡!”
  金尚元邀請張揚來到落地窗前坐下,外面的雪似乎大了一些,金尚元讓傭人送來一壺煮好的紅茶,他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道:“聽說你今天去將軍府了。”
  張揚點了點頭,想起今天在將軍府的意外發現,心中頗為猶豫,作為金家的朋友這件事究竟該不該說?如果說了,很可能會造成金家的一場軒然大波,可如果不說,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金承煥帶著這麼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更何況他還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未來岳父呢,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卷九 第890章 認得你
  金尚元似乎看出了張揚的糾結,微笑道:“怎麼?看起來你好像有些心事?”
  張揚笑了笑道:“沒什麼心事,就是有些想家了。”
  金尚元點了點頭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每個人都會遇到這種時候。”金尚元是個中國通,中國詩詞信手拈來,運用的恰如其分。
  張揚道:“每到正月是中國最熱鬧的時候。”
  金尚元道:“我曾經在中國過過一次春節,到現在那熱鬧的情景仍然讓我記憶猶新。”
  張揚道:“韓國有很多地方和中國很相似,所以來到這裡之後,我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陌生感。”
  金尚元道:“中國和韓國的很多地方都同宗同源。”他話鋒一轉,回到剛才的事情上:“張揚,我聽說你給敏兒的父親開了藥方。”
  張揚笑道:“我學過一些中醫。”
  金尚元道:“他的身體怎樣?”金尚元對自己的這個弟弟還是非常關心的。
  張揚心中暗自好笑,你兄弟身體怎樣,你不去直接問他,反而問我這個外人,張揚道:“照我看沒什麼大事,可能是因為過度操勞,所以身體出現了一些疲態,只要適當調養就會恢復。”
  金尚元道:“他這個人過於要強,從來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金敏兒洗完澡出來,剛好聽到他的這句話,笑道:“大伯,你在說我爸嗎?”
  金尚元笑道:“不是他還有誰?你平時沒事也經常回家看看,你爸的身邊沒有人照顧不行。”
  金敏兒撅起櫻唇道:“他的身邊不是有我小媽嘛?我要是整天回去。反而妨礙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搞得他們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金尚元道:“她自己都生病了,又怎麼能照顧好你爸?”
  從金尚元的語氣中張揚聽出他對崔賢珠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張揚因為今天的發現心裡很是糾結,總覺著刻意隱藏這個秘密似乎欠了金家什麼。
  金敏兒在一旁坐下,嬌軀散發出淡淡的幽香,這股誘人的香氣,又讓張大官人無法淡定了。可金尚元在場,這貨不得不做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樣子。
  金敏兒和大伯的關係明顯要比父親更為融洽,她將張揚接受金鬥羅挑戰的事情說了。
  金尚元一聽張揚居然接受了金鬥羅的挑戰,也表現的非常吃驚,在金尚元看來張揚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金鬥羅在韓國武學界的地位極高,屬於泰斗級的強者,在多數韓國人的眼中,金鬥羅意味著不可戰勝的存在。
  金敏兒告訴伯父這件事的初衷是想讓他勸說張揚放棄和金鬥羅決鬥的想法,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對張揚的安危是極其關心的。在她的人生經歷中,還從未有對別人表現出這樣的關心。沒有任何人會讓她這樣緊張。
  金尚元深邃的雙目望著張揚道:“金鬥羅是我們韓國的武學泰斗級人物,從未有人戰勝過他。”
  張大官人笑道:“從未有人戰勝過他,並不是因為他天下無敵,而是他沒有遇到真正的高手。”
  金尚元因為張揚這句充滿自信的話而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道:“你以為可以戰勝金鬥羅?”
  張揚道:“無論能不能贏。這一戰必須得打,人家已經挑戰到我面前來了,按照我們那兒的規矩,輸贏無所謂,但是做男人的不能慫!”
  “慫?”金尚元顯然並不理解這個字的意思。
  張揚道:“就是孬種,懦弱的意思。”
  金尚元歎了口氣道:“有骨氣有血性是一件好事,但是人在很多的時候要懂得認清形勢。和金鬥羅相比,天時地利人和,你好像沒有一樣占到了優勢。”
  張揚道:“光腳不怕穿鞋的,他是一代宗師。我輸給他也不丟人,可是他要是輸了,嘿嘿……”
  金尚元心中一動,張揚絲毫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意思,難道他真的有恃無恐,真的有擊敗金鬥羅的把握?金尚元對此並不相信,在他的心中金鬥羅是不可戰勝的存在,他對張揚做出了最後一次忠告:“其實放棄也沒有什麼難堪的。”
  張揚道:“我絕不會放棄!”張大官人絕不是不識時務的那種人,過去或許他還會對金鬥羅有所忌憚,可現在他的大乘訣已經有所成就,再加上霸道無匹的升龍拳,當世之中,也只有文玲才擁有和他抗衡的實力,其他人,張揚壓根都不會放在眼裡,金鬥羅再厲害,他能比文玲更加厲害?張揚才不相信。
  金尚元道:“既然明天要去比武,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吧。”
  張揚起身去洗澡。
  金敏兒等他走後,忍不住叫了聲大伯。
  金尚元微笑道:“你很擔心他?”
  金敏兒俏臉一紅,咬了咬櫻唇,輕輕點了點頭。
  金尚元道:“我從未見過這麼自信的年輕人,也許他真的擁有和金鬥羅一戰的實力,既然他已經決定了,我們作為朋友還是尊重他的選擇。”
  金敏兒道:“大伯,我聽說金鬥羅出手從不留情,和他比武的人沒有一個落到好下場。”
  金尚元道:“你忘了一件事,金鬥羅是你小媽的親舅舅,如果她願意幫忙說話,想必金鬥羅肯定會手下留情。”
  漢城的雪夜,萬籟俱靜,張揚站在藍星宮的超大露臺之上,負手望著天空中的飄雪,該來的總歸是要來,即便是來到二十世紀,仍然有江湖的存在,恩怨一如從前。想要了卻恩怨最直接的方法還是使用武力,他和金鬥羅之間早晚都會有一戰,江湖事江湖了。
  紛飛的雪花讓夜空變得無比朦朧,張揚的眼中幻化出顧佳彤的俏臉,他又想起今天在景德宮前的看到的一幕,顧佳彤的驚鴻一瞥,他相信自己絕沒有看錯,那個登上賓利車的女郎一定就是顧佳彤,這世上不會有人如此相似,可是顧佳彤如果真的活在這世上,為什麼過了這麼久她都沒有來找自己,就算她可以放下自己,她又怎能放下她的父親她的家人,她又怎能忍心讓老父以為她已經死去,為此傷心落淚呢?
  金敏兒踩著雪花出現在張揚的身後,她穿著紅色的羽絨大衣,看到張揚一身單薄的運動裝站在雪中,不由得關切道:“你不冷的?萬一感冒了,豈不是要影響明天的決鬥?”
  張揚笑道:“不冷!”雪中的金敏兒一身紅裝,光彩奪目,每次金敏兒的出現都讓他情不自禁想起春雪晴。
  金敏兒來到張揚的身邊,柔聲道:“我已經委託別人去查那輛賓利車的下落。”
  張揚有些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我在想這件事?”
  金敏兒抱緊了自己的雙肩:“看得出來,自從看到她之後,你整個人就顯得心事重重。”
  張揚道:“我一直都以為她死了!”
  金敏兒道:“其實這世上會有很多相似的人在,正如你把我當成了春雪晴,或許,你也把另外的一個人當成了她。”
  張揚搖了搖頭:“我不會看錯。”
  金敏兒道:“如果找不到她,你會不會一直找下去?”
  張揚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金敏兒道:“也就是說,一天沒有找到她,你一天就不會離開漢城?”在她的內心深處竟然生出希望張揚永遠也找不到她的想法,那樣張揚或許就會永遠留在漢城了,可這種念頭只是稍縱即逝,金敏兒為自己的自私想法而感到慚愧。
  張揚歎了口氣道:“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辦,我想後天就返回國內。”
  金敏兒道:“你放心的回去吧,那件事我會繼續幫你查,不過如果方便的話……你有沒有照片之類的東西?”
  張揚取出自己的錢包,他一直隨身攜帶著顧佳彤的照片,金敏兒接過照片,看了看,小心地收好,輕聲道“她很美!”說這句話的時候,流露出些許的傷感,她抬頭看了看漫天的雪花,輕聲道:“男人的心思是不是都像這空中的雪花,飄忽不定?”
  張揚道:“雪花終有落地的一天。”
  金敏兒展開纖手,任憑雪花落在自己的掌心,很快雪花就被她掌心的溫度融成了水滴,宛如一顆晶瑩的淚水,金敏兒輕聲道:“握住的好像是眼淚,我始終抓不住雪花!”
  張揚聽出了她話中的言外之意,望著金敏兒的俏臉,張揚忽然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感動,自己究竟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這麼多女孩的眷顧,上天待他真的不薄。張揚低聲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金敏兒點了點頭:“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她轉身向樓梯口走去,就快來到樓梯前,忽然一道黑影從她的眼前閃過,金敏兒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隻冰冷的手掌已經扼住了她的脖子,她驚駭萬分的望去。卻見面前一個黑衣女子冷冷看著她,長髮飄飄宛如鬼魅,被風吹亂的髮絲遮住她的半邊面龐,露在外面的膚色蒼白如雪,一雙冰冷的眸子沒有半點生氣,形容駭人到了極點,她盯住金敏兒,冰冷的目光似乎要一直穿透到金敏兒的心裡,陰測測道:“春雪晴?你以為自己可以騙過我的眼睛嗎?”
  張揚從未想過文玲會在這裡出現,這位幹姐姐真的很像打不死的小強,這種時候,她本應該留在京城過年,怎麼她也來到了漢城,而且找到了自己。看到金敏兒落入了文玲的手中,張揚頓時亂了方寸,可是面對文玲這樣的高手,他決不能讓她看出自己的緊張,張揚笑眯眯道:“玲姐,什麼時候來的漢城?”看他的樣子真的像遇到了許久不見的親人。
  文玲的手仍然扼住金敏兒的咽喉,冷笑望著張揚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漢城的目的?”
  張揚笑道:“我有什麼目的?只不過是來拜會朋友罷了。”
  文玲道:“你來漢城還不是為了逆轉乾坤的秘密!”
  張大官人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看來文玲的真正目的才是逆轉乾坤的秘密,他乾咳了一聲道:“玲姐,如果我說我是湊巧路過這裡,你相信嗎?”
  文玲顯然不會相信,她望著金敏兒道:“想不到京師第一名妓春雪晴也在這裡。”
  金敏兒聽得如同墜入雲裡霧裡,張大官人的表情卻是頗為無奈,文玲居然認識春雪晴,這就證明她和自己來自於同一個時代,不過文玲到現在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張揚道:“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文玲,你找的是我,難為一個外人做什麼?”
  文玲道:“外人?你以為當真可以騙過我?一直以來我都覺著你很不對頭,何以你的武功會如此高強?何以你會瞭解這麼多的過去?何以你會對那些拓片這麼感興起?原來你和我來自同一時代。”

張大官人歎了口氣道:“文玲,看來你的腦子真的有毛病了,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文玲冷冷看著他道:“事到如今,你還跟我裝傻!”
  張揚道:“我現在說一切都是巧合罷了,你會不會相信?”
  “鬼才會相信你!”
  張揚淡然笑道:“在我眼中,你現在和鬼又有什麼分別?你活在世上卻不知自己因何而活,是不是覺著自己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是不是覺著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誰?”
  文玲點中金敏兒的穴道,將她一把拍開,一雙陰冷的眸子充滿凜冽的殺機,咬牙切齒道:“張揚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神通?”
  張揚自從參悟大乘訣之後,面對文玲已經有恃無恐,他微笑道:“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對手,距離上次金針刺穴不過百日的光景,這麼短的時間內,你的功力不可能恢復到昔日的狀態。”張揚的意思很明顯,你當初金針刺穴都尚且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內傷未愈,更加不是我的對手。
  文玲發出一聲呵呵冷笑:“接招吧!”有質無形的凜冽殺氣從她的周身彌散出來,籠罩住方圓十米左右的天地,空中飄飛的雪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吸引,向她的周身聚攏,又在距離她身體一尺的地方凝聚不動,文玲向前跨出了一步,足下積雪竟然一片片升騰而起瘦削的手掌聚攏成拳,緩緩向張揚打去,文玲出拳的速度並不快,可是強大的壓力卻如同排山倒海般向張揚壓迫而來。
  張揚皺了皺眉頭,他開始意識到現實並不像他想像中那般樂觀,眼前的文玲不但已經修復了金針刺穴損傷的經脈,恢復了內力,而且功力似乎更勝往昔。
  若論功力之霸道張揚絕不還色于文玲,升龍拳的剛猛無比,他一拳龍戰於野迎出,和文玲已經不是第一次交手,所以張揚一出手就用盡了全力,雙拳撞擊在一起,發出蓬!地一聲悶響文玲身軀微微一晃,張揚的腳下卻是紋絲不動,自從修煉大乘訣之後,他的內力與日俱增,此消彼長,現在和文玲交手他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
  文玲和張揚硬拼了一拳之後,已經知道自己的內力還色於張揚,倘若硬碰硬的比拼,到最後落敗的肯定是自己。所以拼了這一拳後,文玲身軀一轉瞬間已經飄回金敏兒身邊。
  張揚投鼠忌器,不敢逼得太緊,文玲性情乖張怪戾,萬一觸怒了她,她轉而向金敏兒下手也有可能。
  文玲滿腹狐疑的看著張揚,以她對張揚的瞭解,張揚的武功過去並沒有那麼厲害,他為何會提升的如此迅速。
  張揚道:“文玲,咱們這樣爭鬥下去好像沒有任何的意義,我看還是就這麼算了,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麼樣?”
  文玲道:“說得輕巧,除非你交出逆轉乾坤的真正秘密。”
  張揚歎了口氣道:“為什麼你總去認定秘密在我的身上?”
  文玲道:“你不說,那好,我就讓你永世不得安生!”她忽然騰空跳出,兩道銀光沒入金敏兒的嬌軀之上,張揚畢竟距離較遠,想要阻止根本來不及了。
  文玲也沒有停下來和張揚繼續交戰的意思,她已經躍下藍星宮,足尖在雪地上輕輕一點,轉瞬之間已經消失在雪夜之中。
  張揚顧不上去追趕文玲,抱起雪地上的金敏兒,一手拍開她的穴道,金敏兒被剛才的一幕嚇得不輕,撲入張揚懷中,嬌軀仍然抖個不停,雙腿也因為害怕變得酸軟,竟然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揚抱起金敏兒,回到她的房間內,金敏兒這會兒方才稍稍平靜下來,顫聲道:“她是誰?好可怕,為什麼認定了我是春雪晴?還說你和她來自同一時代?”
  張揚沒有馬上向她解釋這一切,剛才他看到有兩道寒光沒入了金敏兒的身體,關切道:“你身體痛不痛?有什麼異常的反應?”
  金敏兒指了指胸口,含羞道:“這裡好像被刺了一下,有些疼痛……”張揚探了探她的脈門,發現金敏兒的脈相已經出現了異常,他低聲道:“敏兒,我想幫你檢查一下。”
  金敏兒一張俏臉紅到了脖子根。
  張大官人偏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來了一句:“那啥,你放心,我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金敏兒垂下俏臉,過了一會兒方才低聲道:“你轉過身去!”
  張大官人把身子轉了過去,其實金敏兒讓他轉身也有些多餘,既然是他要幫著檢查,轉過身顯然是不能的,到頭來張揚還得轉過頭來,金敏兒羞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張大官人望著金敏兒一對美得無法形容的椒乳,眼睛都直了,只差沒把鼻血噴到金敏兒白嫩嫩的胸脯上,好歹這貨腦袋裡還有根弦牽著,他現在要以醫者的眼光來看,決不能帶有任何猥褻和淫蕩的思想,雖然他根本做不到。
  在金敏兒的胸膛上張揚看到了一個細小的紅點,他用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觸手處溫軟滑膩,張大官人魂都飛走了半邊。
  金敏兒秀眉微顰,痛得嗯了一聲,正是這聲呻吟把張大官人拉回到現實中來,他提醒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仔細檢查之後,又在金敏兒的臍下找到了一個紅點,張揚想起剛才看到的兩道寒光,文玲在逃走的時候,射出了兩道冰針,冰針是她利用陰寒之力凝固寒氣而成,這兩根冰針都直接射入了金敏兒的穴道,透入之後,冰針很快就會被她的體溫所融化,但是寒毒卻留在了金敏兒的經脈之中。唯一的救治方法,就是利用渾厚的內力將寒毒從金敏兒的經脈中逼出來。
  張揚讓金敏兒平躺,自己坐在她的身邊,一隻手貼在她的胸前,一隻手貼在她的臍下,手掌貼在金敏兒誘人的肉體之上,眼看著這活色生香的場面,對張大官人的意志絕對是一次殘酷的考驗。這廝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雙目,強迫自己將非分之想全都摒棄,默默告訴自己,咱可是共產黨員,國家幹部,關鍵時刻一定要把握住自己,控制住自己,黨和人民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兩股暖流送入金敏兒的體內,體內的寒意漸漸消褪,張揚的內力在金敏兒經脈之中運轉了兩個周天,直到將所有的寒毒清理乾淨,他這才徐徐收回內力。很君子的轉過身去,低聲道:“你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連張揚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自製力,今兒他的表現可謂是直追柳下惠。
  為金敏兒驅除寒毒,又耗費了張揚不少的內力,他意識到今天文玲似乎有意為之,她之所以射傷金敏兒,其真正的用意就是要張揚為她療傷,從而損耗他的內力。真正麻煩的是,明天還要面對韓國第一高手金鬥羅的決戰,張揚甚至開始懷疑,文玲今晚前來根本就是為了這件事,難道她也聽說了自己和金鬥羅之間的這場決鬥?所以才利用這樣的方法,提前消耗自己的內力?
  張揚正在想著這件事的時候,忽然聽到房門被輕輕敲響,這個時候,只有金敏兒會過來,他輕聲道:“進來!”
  金敏兒已經穿好了衣服,俏臉仍然有些發紅,黑長的睫毛低垂著,目光不敢正眼去看張揚。來到張揚面前,怯生生道:“我還是有些害怕,所以我……”

卷九 第891章 劍閣
  張揚微笑道:“沒事,你去床上睡,我在你身邊,不用怕!”
  張揚盤膝坐在金敏兒身邊,默默調息,他要抓緊時間以大乘訣修復體內損耗的功力,文玲在漢城的出現實在太過突然,她應該不是沖著自己而來,此行可能還有其他的目的,張揚想起文玲剛才的話,似乎她認定了逆轉乾坤還有其他的秘密,而且她以為自己掌握了這個秘密,文玲這個女人陰魂不散的糾纏,實在讓張揚感到頭疼,張大官人甚至產生過要對她痛下殺手的想法,可想到乾媽羅慧甯,他又不得不按捺下這個念頭,文玲不仁,但是他不能不義,在文國權和羅慧寧的眼中,文玲始終都是他們的女兒。再說了,好歹他們兩人也都算一起從大隋朝那會兒過來的,勉勉強強算得上老鄉,就算做不到老鄉見老鄉倆眼淚汪汪,也不能幹老鄉背後一槍的事兒。
  有張揚在身邊守護,金敏兒原本惶恐的內心漸漸安定下來,望著閉目調息的張揚,她不敢打擾,就這樣靜靜看著他,不知為何,俏臉不知不覺又紅了起來,她終於意識到張揚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經無可取代,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春雪晴,想起文玲怪異的舉動,和剛才那句奇怪的話,京師第一名妓顯然不是什麼好詞兒,金敏兒對中國文化極其瞭解,這樣的說話方式絕不適用于現代社會,文玲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怪異的味道。春雪晴這個張揚昔日的戀人究竟是做什麼的?金敏兒不由得對她產生了深深地好奇。
  黎明時分,張揚睜開雙眼,看到金敏兒仍然坐在自己的對面靜靜望著自己,他不由得笑了起來:“敏兒,你居然一夜沒睡?”
  金敏兒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自己就這樣癡癡看了張揚一夜,俏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小聲道:“我怕她會去而複返,不敢睡。”
  張揚道:“沒什麼好怕,她的頭腦有些不太正常。”
  “你認識她?”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她是我乾媽的女兒,總幻想著自己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武林高手,我也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我視為仇敵,每次和我見面幾乎都要大打出手。”
  金敏兒道:“她好厲害,說的話也很奇怪,認為我是春雪晴,還說我是京師第一名……”下面的話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張揚笑道:“她過去生過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十多年,醒來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幅瘋瘋癲癲的樣子,她說的瘋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金敏兒道:“我聽你的。”
  張大官人聽出她話裡溫柔的含義,心中不由得一熱,想起昨晚為她療傷肌膚相親的情景,一顆心頓時又變得不安分起來。
  金敏兒從他的目光中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有些慌張的站起身來:“我去讓人準備早餐!”
  昨晚文玲的闖入並沒有驚動其他人,由此證明,藍星宮的安防措施存在著相當大的漏洞,真正的武林高手來到這裡仍然可以做到如入無人之境。
  早餐的時候,金尚元關注的是即將到來的這場決戰,對於昨晚已經發生過的惡戰渾然未覺,張揚和金敏兒已經商量過,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的好,就算告訴金尚元,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多了一個人擔心罷了。
  因為張揚是金尚元的客人,所以他特地推開了上午的一切事務專程陪張揚前往劍閣走一趟。
  金敏兒一早就給小媽崔賢珠打了電話,讓她幫忙向金鬥羅說情,當然這件事並沒有讓張揚知道。
  張揚安靜了許多,距離和金鬥羅的決戰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昨晚文玲的出現,損耗了他很大的內力,雖然大乘訣玄妙無比,讓他的體力在短時間內得以恢復,可是比起他的巔峰狀態仍然要打上一些折扣。對即將到來的這場決戰張揚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真正讓他困擾的是,文玲究竟會不會出現?
  金尚元和金敏兒陪同張揚來到劍閣,張揚走下汽車,看到前方一座五層的古建築,想來就是韓國的劍閣了,雖然劍閣沒有巴蜀劍閣之險,但是牌匾上劍閣兩個大字卻寫的蒼勁有力,神采飛揚,張揚留意到牌匾上的落款,竟然是金絔戍,張大官人開始覺著這件事變得有趣了,看來金鬥羅和金絔戍一定有著某種聯繫,否則隔了一千多年,金絔戍的字不會平白無故的跑到這裡來,兩人都姓金,難道金鬥羅是金絔戍的後代?
  張揚首先看到的是李道濟,當初在箭扣長城之上,張揚曾經擊敗了他和日本高手服部一葉的聯手進攻,打得他們兩個顏面無存。
  時過境遷,這次相見已經換成了李道濟的主場,張揚微笑道:“李先生,別來無恙?”
  李道濟向張揚點了點頭,表示打過了招呼,然後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金家作為南韓的望族,多數人都認識他們,李道濟對金尚元和金敏兒表現的頗為客氣,金尚元來此觀戰也沒有表明立場,畢竟表面上看是中韓高手之戰,帶著一些國家榮譽的味道,金尚元如果太過支持張揚,肯定會遭到己方國人的反感,可張揚又是他的客人,如果今天金鬥羅把他打得太慘,金尚元的面子上也不好看,金尚元在內心中已經認定了張揚必敗無疑。
  金敏兒的立場明顯是站在張揚的一邊,見到張秉全的時候,她忍不住狠狠瞪了張秉全兩眼,她認定今天這件事就是張秉全透露了消息,是他挑起了這場決戰,心中拿定了主意,等這件事過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傢伙。
  張秉全的表情有些尷尬,走過來叫了聲小姐,可金敏兒根本沒有理會他,由此可見對他的反感到了何種地步。
  李道濟將眾人請到一樓大廳喝茶,向張揚道:“我師兄在四層練功房等你!”
  張揚點了點頭,這才知道今天的比試金鬥羅並沒有準備公開,是要和自己單獨進行,這樣的安排正切合張揚的心意,他起身準備上樓,金敏兒拉住他的手臂,叮囑道:“你要小心!”
  張揚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金敏兒壓低聲音道:“真要是打不過他,你就認輸!”
  張大官人有些哭笑不得,這還沒有開打呢,難道所有人就已經認定自己會輸?金鬥羅究竟是何方神聖,他的武功真的有那麼厲害?
  張揚緩步走上樓梯,他倒要親眼見識一下,這位在韓國武術界神一樣存在的金鬥羅到底有什麼本事?
  來到四層,推開練功房的大門,卻見這間長寬各有二十米的練功房內,只有一位身穿灰色練功服的中年男子坐在那裡,他身材中等,面貌清臒,表面上看去更像是一個讀書人,平靜如水的目光落在張揚的身上,從張揚走入練功房的那一刻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金鬥羅道:“你是張揚?”
  張揚在距離金鬥羅兩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微笑看著金鬥羅道:“是我!”
  金鬥羅道:“你在箭扣長城擊敗了我的師弟,武功不錯!”
  張揚道:“其實是擊敗了你師弟和服部一葉兩人的聯手進攻,怎麼?他沒跟你說清楚?”張揚故意在激起金鬥羅的怒氣。
  可是金鬥羅的面部表情一如從前那般鎮定,目光宛如古井不波,絲毫沒有因為張揚挑釁性的話而生氣,金鬥羅道:“能夠擊敗他們兩人的聯手進攻,不錯,已經有資格和我一戰!”
  張揚道:“其實我這人一直都愛好和平,最不喜歡的就是打打殺殺的事兒。”
  金鬥羅淡然道:“你不用害怕,我出手會點到為止,不會傷你,但是你若落敗,就必須要公開在報章上登裁啟示,聲明自己落敗。”
  張揚笑道:“還沒有比試,你怎麼知道落敗的一定會是我?你如果敗了呢?”
  金鬥羅淡然笑道:“你以為可以擊敗我嗎?”說話的時候,他的髮絲一根根樹立而起,周身的衣物也隨之暴漲起來,張揚暗自稱奇,從金鬥羅的表現來看,他的內力已經修煉到收放自如的境界,比起李道濟不知要強出多少,看來金鬥羅絕非浪得虛名之翠,對付他不可輕敵。
  金鬥羅望著眼前的年輕人,看到張揚笑眯眯站在那裡,看似隨意,仿佛無處不是破綻,可仔細一看又找不到任何的破綻,金鬥羅的雙目中流露出欣賞之光,如此年輕就擁有如此氣度,在金鬥羅的人生之中還是第一次遇到,難怪師弟和服部一葉聯手都會敗在他的手裡。
  張揚環視周圍,發現四周懸掛著幾百把劍,輕聲道:“劍閣!原來是因此而得名。”
  金鬥羅道:“這劍閣之中藏有千年以內歷朝歷代的古劍!劍閣兩個字乃是當年高麗劍聖金絔戍親筆所寫!”
  張揚微笑道:“什麼人才當得起劍聖之名?中華武林縱橫數千年歷史,也無人敢自稱劍聖!”
  金鬥羅識破張揚一心想要激怒他的用意,淡然笑道:“你以為普天之下只有中華武學一家獨大嗎?”他站起身一股強大的氣勢宛如排山倒海般向張揚撲面而來。
  張揚談笑自若道:“在我看來,高麗武學只是中華武學的一個分支,這一點毫無疑義。”
  金鬥羅道:“中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將祖宗的光輝業績終日掛在嘴上。”
  張揚道:“那也總比把別人祖宗的業績冒認到自己頭上好的多!”
  金鬥羅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張揚道:“客隨主便,既然這裡是劍閣,金先生的劍法想必不錯,在下不才,斗膽領教一二。”金鬥羅被這廝的狂妄激起了些許的火氣,不過他很快就平復了情緒上的波瀾,高手比拼,最關鍵的在於心理上的搏戰,交手之前,彼此心理上的搏殺已經先行開始,從張揚一走進練功房開始,他就有意激起金鬥羅的憤怒,怒氣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攻擊力,但是卻同樣可以使一個人喪失理智。
  金鬥羅顯然沒有中張揚的圈套,他淡然笑道:“尊敬不如從命!”
  說話之間向後悄然退了兩步。
  張揚發現金鬥羅這個人的確很不簡單,他邀請自己在沒有觀眾的情況下交手,首先是為了能夠全神貫注的投入這場決戰,如果有他人在場,金鬥羅想必不會開始就退讓兩步。
  這兩步看似平常,其實金鬥羅是在為拔劍做準備,用劍和用拳選擇的距離是不一樣的,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道理,從此卻能夠看出金鬥羅認真對待每一個細節,而且他沒有自視甚高,即便是面對張揚這個年輕的後輩,也沒有任何的架子可言。
  金鬥羅道:“這裡有五百七十一把劍,你可以任選一把。”
  張大官人雙手負在身後,依然是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給氣死:“對你用不著拔劍!”
  金鬥羅再好的涵養也不禁有些惱火,這廝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金鬥羅緩緩點了點頭道:“好,請便!”他右腳微微一頓,右後方放在劍架上的長劍騰空飛起。
  金鬥羅看都不看,右手平伸穩穩握住劍柄,左手隨即落在劍柄之上,雙手舉劍緩緩垂落和身體成為九十度,劍鞘指向張揚。
  張揚微笑道:“不錯,金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金鬥羅微笑道:“接招!”渾厚的內力貫注於劍身之上,只聽到嗡!地一聲,劍鞘竟然脫離劍身激飛而出,宛如強弓勁弩射出一般,張揚和金鬥羅之間的距離不過三米,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一瞬間的功夫劍鞘已經奔行到他的面門之前。
  張揚不閃不避,右手揚起,竟然用兩根手指就夾住了金鬥羅以內力激射而出的劍鞘,劍鞘被他的手指強行止住前沖的勢頭。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張揚的第一次出手就已經證明他剛才的傲慢和托大絕不是沒有理由的,金鬥羅所用的乃是一柄竹劍,他的劍法沒有任何浮華,講究實效,劍鞘射出的刹那,人劍合一,竹劍已經追風逐電般向張揚的胸口刺來。
  竹劍破空發出尖銳的嘶嘯,以張大官人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敢過於托大,他向後撤了一步,抓住劍柄迎向竹劍。
  劍鞘套住竹劍的尖端,然而竹劍繼續前行,竹劍周圍強大的內勁將劍鞘崩裂開來,劍鞘被炸裂成無數碎片,根本無法阻擋竹劍的前行,刹那之間,竹劍距離張揚的咽喉不過三寸。
  張大官人微笑讚歎道:“好劍法!”仍然是同樣的招式,不過這次他的右手手指夾住的卻是竹劍的劍身。
  金鬥羅全力刺出的一劍,停滯在張揚的指縫之間,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張揚道:“金大師看不起我?居然用一把玩具劍來應付我?”說話之時,手指微微用力,喀嚓一聲,竹劍被他從中折成兩段,同時他向後撤了一步,躲過金鬥羅的後手。
  金鬥羅握著只剩下半截的蜂劍,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張揚微笑道:“再來!”金鬥羅一言不發,騰空躍起,雙手抓住懸在房梁上的一柄古劍,鏘!地一聲古劍出鞘,劍氣森寒籠罩整個房間,金鬥羅得劍之後,從空中俯衝而下,整個人和這柄古劍融為一體,合成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向張揚當頭劈落,如果說第一劍金鬥羅選用竹劍,手下還留有情面的話,這第二劍,他已經傾盡全力,在剛才的交手中,張揚已經展示出他的真正實力,金鬥羅明白,如果今天自己不全力以赴,非但不能戰勝張揚,還很可能要敗在他的手裡。

  張大官人看到自空中俯衝而下的金鬥羅,打心底發出一聲讚歎,金鬥羅的劍法的確已經修煉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從他的角度也看不出金鬥羅這一招的破綻,然而劍招的完美並不代表功力達到極致,張揚自從修煉大乘訣之後,他對武功的認識已經更進一層。大乘訣最奧妙的地方在於利用環境。張大官人當然懂得避其鋒芒的道理,劍閣四層的練功房內共有十二根廊柱,在金鬥羅發動進攻的時候,張揚已經閃身躲避到一根廊柱的後面。
  劍刃從廊柱斜切而過,廊柱從中斬斷,去勢不歇,仍然向張揚的身軀全速劈落,張揚身法奇快,已經閃到了第二根廊柱的後面,劍氣如影隨形,切斷第二根廊柱,劍氣非但沒有衰減之勢反而鋒芒更盛,貼著張揚胸前的衣襟劃過,張大官人躲過這一擊之後,隨即又躲到第三根廊柱的後面。
  金鬥羅劍招變幻,改劈為刺,古劍穿透廊柱,劍鋒直奔張揚的咽喉,廊柱上的木屑被劍氣炸裂開來,無數大小不一的木屑射向張揚的面門。
  張揚右手一揮,將射來的木屑盡數掃落在地,然後一掌劈在古劍的側身之上,噹啷一聲,斷裂的劍尖垂直落在了地上,金鬥羅的手中又只剩下了半截斷劍。
  張大官人笑得還是那麼開心,這幅笑臉在金鬥羅的眼中是無比的討厭,他恨不能狠狠在這廝的臉上啐上一口,卻聽張揚道:“金大師,你的劍法真心不錯,可惜你實在是沒有一把趁手的好劍!”
  金鬥羅將那半截斷劍扔在了地上,平靜望著張揚道:“好功夫!單單是你的應變能力,當世之中已經少有人能夠比得上。”
  “金大師過獎了!要不咱們今天到此為止,姑且算打和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金鬥羅淡然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出手就一定要論個輸贏,你嫌我的劍不好,那我只能再拿出一把配得起你的好劍!”
  張揚笑眯眯點了點頭道:“那好,我等著!”
  金鬥羅緩步走到正南方,張揚此時方才留意到在練功房的正南方擺著一張供桌,供桌上供奉著一幅畫像,因為剛剛進來之後張揚就和金鬥羅交上了手,所以並沒有留意畫像上畫的是誰?
  金鬥羅在畫像前跪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低聲道:“祖師爺,弟子不才,借劍一用!”他說完這番話,重新站了起來,來到那祖師爺的畫卷前,擰動卷軸,從卷軸下方緩緩抽出一把古劍,那古劍用黑布包裹,看起來只有四尺長度,金鬥羅雙手托劍,又向畫像鞠了一躬,這才轉過身來,望著張揚道:“此劍名為飲血,已有一千三百年的歷史,一旦出鞘,必然見血。”
  張揚嘖嘖歎道:“名字是好名字,只是慘烈了一點。”
  金鬥羅道:“與之相稱的劍法更是慘烈!”他慢慢解開包裹劍身的黑布,握住劍柄,將飲血劍慢慢抽出劍鞘,劍身方才露出一半,逼人的寒氣已經彌散到整個房間內,金鬥羅抽出飲血劍,劍身細窄,輕薄如紙,抽出劍鞘之後,宛如靈蛇一般彈跳不止。
  張揚還未見過如此奇怪的兵器,這把劍更像是西方的佩劍,張揚饒有興趣的盯著這把劍道:“古為今用,洋為中用,金大師倒是蠻能跟的上時代潮流。”說完又想到應該是洋為韓用才對。
  金鬥羅平靜道:“接招!”手臂微微顫抖,那柄細劍在虛空中抖了一個劍花,隨即幻化成兩朵三朵,然後又不停蔓延開來,攻擊到張揚面前的時候,竟然幻化成千萬朵淒冷的劍花鋪天蓋地的將張揚全身籠罩。
  張大官人在金鬥羅出手的刹那已經看出這套劍法正是金絔戍的淒風苦雨劍,早在香山別院的時候,張揚就從拓片上瞭解過這套劍法,由此可以推斷出,金鬥羅的武功的確源自金絔戍所傳。
  張揚朗聲笑道:“淒風苦雨劍!想不到金絔戍的劍法竟然能夠傳承至今!”張揚的一句話讓金鬥羅心中震驚不已,淒風苦雨劍乃是他門中不傳之秘,從來都是師徒一脈相承,自從他學會之後還沒有對任何人使用過,想不到張揚一眼就將他的劍法識破!

卷九 第892章 面子
  張揚的話讓金鬥羅的心神產生了微妙的波動,這微妙的波動即刻就反映在他的劍招之上,普通人或許看不出這細微到了極致的變化,可是在張大官人眼中,金鬥羅的劍招卻出現了極大的破綻,張揚身形突變,從千萬朵劍花的包圍圈中成功突圍。
  金鬥羅暗叫可惜,自己的心神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不然張揚根本不可能從自己的這一式大雨滂沱中逃出去。金鬥羅過於高看這套淒風苦雨劍法,卻又低估了張大官人的能量。
  張揚站在不遠處,搖了搖頭道:“你這一招使得還欠火候,招式是有了,可惜內功不對路,你修行的內力過於剛猛,這劍法卻偏于陰柔,好像是逼著一個大漢去拿繡花針,就算繡出來東西,可總是難以成為精品。”
  金鬥羅毫不動氣,微笑道:“那你就看看我這花繡得如何?”劍尖一抖,劍招宛如長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絕的向張揚延綿而去,招式變幻詭異莫測。
  張揚並不急於反擊,仍然是利用練功房的地形,圍繞廊柱躲避金鬥羅的進擊,金鬥羅手中劍鋒篤篤篤刺入廊柱,將前方廊柱刺得如同蜂窩一般。
  張揚看出金鬥羅的淒風苦雨劍法並不完整,看來金絔戊的劍法傳承的過程中還是有不少遺漏。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張大官人深諳比武對決中氣勢的把握,他先後折斷金鬥羅的兩柄劍,逼迫他不得不拿出了壓箱底的寶劍,也使出了最為隱秘的劍招,可金鬥羅的這些壓箱底的存貨,對張大官人來說並沒有什麼稀奇,淒風苦雨劍法他早就了然於胸,要說能夠讓他產生一些興趣的是金鬥羅手中的這把古劍。
  金鬥羅道:“逃什麼?堂堂正正打一場就是!”兩人的心態明顯發生了改變,現在變成了金鬥羅對張揚用激將法了。
  張揚道:“武功之道講究攻守平衡,沒有只攻不守,也沒有只守不攻的道理,我現在採取守勢,是為了耗費你的內力,等你內力衰退之時,就是我反守為攻的時候。”這廝也夠坦白,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訴金鬥羅。
  金鬥羅聽在耳中,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子實在是太狂妄了,不過他的確有狂妄的理由。
  金鬥羅道:“那好,我就等你到反守為攻的時候!”
  張揚向後連退兩步,他的手向一旁伸出,懸掛在不遠處的一柄竹劍脫鞘向他飛來,張大官人握劍在手,微笑道:“那好,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追著我打了這麼久,我要是不還手,豈不是太窩囊了一些,看劍!”竹劍倏然向前遞出,一縷劍氣先行刺破了虛空。
  金鬥羅手中飲血劍在面前織成一面劍網,張揚透出的劍氣撞擊在劍網之上,發出波!地一聲悶響,金鬥羅雙臂劇震,氣息為之一窒,比起硬碰硬交鋒帶給他的壓力,金鬥羅心中的震駭更大,張揚看似用竹劍進擊,但實際上發動攻擊的卻是有質無形的劍氣,竹劍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件道具。
  金鬥羅心中不禁黯然,他自問劍法在當世之中已經少有人及,卻仍然擺脫不了用劍的境界,而張揚在劍道方面的修為事實上已經超過了他。
  金鬥羅怒喝一聲,淒風苦雨劍中最為玄妙的一招使出,張揚認得這一招,正是淒風苦雨,而到了金鬥羅這一代,將這一招賦予了一個雅致的名字,寒雨連江夜入吳,劍勢宛如淒風苦雨,延綿不絕。
  張揚手中竹劍也是一抖,發出嗡!地一聲低鳴,竟然以同樣的招式向金鬥羅手中的飲血劍迎去,雙劍在虛空中不停交錯,劈啪之聲不絕餘耳,飲血劍削鐵如泥,和竹劍在空中短時間內碰撞了不下百餘次,可是竹劍竟然沒有絲毫的損毀,這可不是因為金鬥羅手下留情,他恨不能一劍就把張揚手中的竹劍給砍斷,可是張揚對竹劍的控制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每次兵器相交,都巧妙的避過飲血的鋒芒,飲血雖然鋒利無比,可是每次擊中竹劍的都是劍身,又怎能削斷竹劍?金鬥羅最強的一招仍然無法將張揚擊退,讓他震駭的是,張揚竟然使出同樣的劍招來應對自己的進攻,此時的金鬥羅已經是心灰意冷,他也明白,如果張揚真的要全力而為,自己早已落敗,這一式劍招使完,竟然興不起繼續進擊的心思,呆呆站在原地不動。
  看到金鬥羅不再攻擊,張揚也退出兩步站在他的對面。張大官人雖然話說的很大,可是他在真正交手的時候還是給金鬥羅留足了面子,這裡畢竟是韓國,他不想因為比武和金鬥羅接下樑子,今天的輸贏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金鬥羅望著手中的那把飲血劍,劍名飲血,無血不歸,可今天看來卻要破例,金鬥羅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右手一揚,手中飲血劍向上方橫樑擲去。
  飲血劍插入橫樑之上,劍身顫抖不已,發出嗡嗡地聲響。
  此時忽然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自己學藝不精,卻遷怒於飲血劍,真是可笑!”
  張大官人聽到這聲音不由得頭疼不已,雖然他聽不懂對方說的是什麼,可是從聲音已經判斷出是文玲來了。
  文玲站立於橫樑之上,那柄飲血劍已經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剛才的那番話說的是韓語,金鬥羅聽得清清楚楚,張大官人卻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韓國話,反正他是聽不出什麼毛病,感覺文玲說起韓國話來比韓國人還要標準。
  金鬥羅看到飲血劍落入這個陌生女人的手中,頓時緊張了起來,這柄飲血劍對他的意義非同小可,在某種層面上等於是掌門信物,他怒吼道:“還我!”
  文玲冷哼一聲,身軀一擰從空中飛掠而下,手中飲血劍一抖,漫天劍雨向金鬥羅傾瀉而下。
  張揚暗叫不妙,上前想要幫助金鬥羅時已經晚了,卻見金鬥羅的肩頭手臂上已經多了十幾道劍痕,鮮血從劍痕之中滲透出來,不過幸好沒有傷及要害,看來文玲下手的時候已經有所留情。
  張揚揮動竹劍同樣以淒風苦雨劍法向她攻擊而去,面對這位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間的幹姐姐,張揚當然不會手下留情,兩人使用的都是淒風苦雨劍法,一時間在練功房內,你來我往,激鬥在了一起。
  金鬥羅看到兩人所使用的都是本門劍法,可是招式的精妙程度不知要比自己強上多少,目睹如此場面,金鬥羅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整個人灰心喪氣,張揚和文玲都是如此年輕,兩人的武功已臻化境,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金鬥羅現在方才明白張揚剛才根本沒有拿出他的真正實力。
  激鬥之中,忽然聽到噌!地一聲,張揚手中的竹劍被文玲砍成了兩段,與此同時,張揚一掌也擊中了文玲的肩頭。
  文玲向後接連退了幾步,她搖了搖頭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張揚,難道你修煉了大乘訣?”
  張大官人習慣了裝傻充愣:“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文玲呵呵冷笑道:“今天這一掌,我先記下了。”說完這句話,她騰空向後方的窗口撞去,撞開窗口,身軀宛如大鳥一般飛向劍閣遠處的密林。
  金鬥羅怒吼道:“哪裡走?”他是心疼自己的那把飲血劍。等他追到窗前,向外望去,哪裡還能找到文玲的影子。拋開文玲的劍法不言,單單是她的這身輕功也已經讓他望塵莫及。
  張揚來到金鬥羅的身邊,向窗外看了看,低聲道:“算了!窮寇莫追!”
  金鬥羅怒道:“可她搶走了我的劍!”
  張大官人望著滿身血痕的金鬥羅,心中暗笑,這飲血劍果然名不虛傳,無血不歸,搞了半天是要吸金鬥羅身上的血。其實文玲剛才明顯是手下留情,如果文玲想殺金鬥羅,此時的金鬥羅已經成為一具死屍。
  張揚道:“你的傷要不要緊?”
  金鬥羅搖了搖頭,他所受的只是一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到筋骨,今天接連遭遇了兩場挫敗,對金鬥羅來說身體的創傷還在其次,內心的挫敗和沮喪是他有生以來最為巨大的。
  張揚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裡面裝著金創藥,這廝早有準備,當然不是準備給自己的,他對自己擁有著相當的自信,來此之前就知道,就算今天有人受傷,那個受傷的人也絕不會是自己。
  金鬥羅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張揚幫他將傷口處理了一下,金鬥羅換上了一套新的練功服,他的練功服款式都是一模一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金鬥羅的一張老臉上寫滿了失意,本來他約張揚來四層練功房單獨比武是給外甥女崔賢珠面子,可現在想想得虧自己有先見之明,要不然在眾人面前比武,今天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張大官人在勝負已分之後反而表現出超人一等的胸襟和風範,他微笑道:“金大師,今天咱們沒分出勝負,想不到中途殺出了一個程咬金,你也沒贏我也沒輸,不如咱們就此作罷如何?”
  金鬥羅此時看著張揚的目光明顯充滿了感激,張揚送給他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如果真實的結果被說出去,以後他金鬥羅在韓國武術界的神話也就徹底破滅了,個人丟面子事小,可在其他韓國人看來,他是把國家的臉都給丟了,愛面子的國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給淹死,金鬥羅歎了口氣道:“張先生的武功和風範都讓我佩服!”
  張揚道:“武功根本沒有高下之分,一個人武功再強也有老去的一天,我之所以敢接受金大師的這場決戰,因為我初生牛犢不怕虎,我比你年輕,就算武功不如你,可氣力方面還是要比你強盛一些的。”
  金鬥羅尷尬一笑,知道張揚只是謙虛的說法,武功方面自己跟人家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
  樓上發生的一切下面等待的人全都一無所知,最為緊張的就是金敏兒,自從張揚前往四層練功房挑戰金鬥羅之後,她就緊張的在廳內踱步,連一刻都沒有坐下過。所有人都看出了金敏兒的緊張,金尚元自然少不了安慰這個寶貝侄女兒,旁觀者清,他已經看出侄女對張揚已經生出非同一般的情愫。
  就在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的時候,張揚和金鬥羅並肩回到了大廳,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友善,根本不見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氣氛,這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了,尤其是金鬥羅來了一句:“張先生武功精湛,實乃我生平罕見之高手!”
  張大官人也奉承道:“哪裡哪裡,金大師的武功和宗師風範才是我等年輕一輩之楷模,今天蒙金大師指點,晚輩獲益匪淺。”
  金鬥羅老臉微微有些發燒,可心中卻感激非常,張揚在眾人面前圓了他的面子,這份人情他記下了。
  金敏兒看到張揚無恙,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金鬥羅和金尚元、金敏兒打了招呼,這兩位的身份尊崇,他當然不敢怠慢。金鬥羅邀請大家留下吃飯,金尚元公司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不是因為張揚,他也不會放下公司的事務過來這邊,他婉言謝絕了金鬥羅的邀請。
  金敏兒沒什麼事,她這兩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陪張揚,張揚知道金鬥羅請自己吃飯的目的是有話想問自己,果不其然,吃飯之前,金鬥羅借著邀請張揚鑒賞他收藏的寶劍的理由,找到了一個和張揚單獨交流的機會。
  金鬥羅道:“張先生,看剛才的情況,好像你認識那個女人?”
  張揚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昨晚我在藍星宮的時候,她突然出現試圖襲擊我。”
  金鬥羅道:“我想找回我的那把飲血劍!”
  張揚道:“現在我才明白,她前來韓國,目的就是想奪取那把飲血劍。”
  金鬥羅皺了皺眉頭道:“這把飲血劍乃是我門中不傳之秘,外人根本不會知道,她怎麼會知道?而且她竟然也懂得淒風苦雨劍法?”其實金鬥羅本想問張揚為何會懂得淒風苦雨劍法,只是沒好意思開口。
  張揚道:“金大師,劍閣的開山祖師是不是劍術大師金絔戊?”
  金鬥羅點了點頭道:“金絔戊是我的先祖,在我家族的族譜上有著清晰的記載。”
  張揚道:“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段歷史,金絔戊生活的時代正是中國的隋朝,當時隋煬帝當政,三次出兵討伐高句麗,金絔戊前往大隋行刺,後來失敗,逃離皇宮。”
  金鬥羅道:“聽說過,從那以後他就不知所蹤,有說他成功逃脫了隋朝武士的追殺,回到故土隱居,也有說他和前去追趕他的隋宮高手多番苦戰,最後同歸於盡。”
  張揚道:“他的最後下落我並不清楚,可是在中國發現了不少他當年留下的拓片,拓片之上刻著不少的文字,其中就有淒風苦雨劍法!”
  金鬥羅雙目一亮,張揚的話解釋了他心中的不解,看來淒風苦雨劍法不僅僅只有他一人掌握,從今天張揚和文玲對打時所用的劍法來看,兩人的劍法比起自己懂得的還要精妙許多,其中有些招式連自己都是第一次見到。
  張揚道:“以後我會將我所瞭解的淒風苦雨劍法完整的整理出來送給金大師。”
  金鬥羅聽他這樣說真是喜出望外,對張揚生出了不小的好感,他連連稱謝道:“如此就多謝張先生厚意了!”
  張揚笑道:“沒什麼好客氣的,其實那套劍法本來就是你們的,我只不過機緣巧合得到了,還給你也是應該的。”
  金鬥羅道:“那個女子非常的詭異,她的武功應該不在你之下。”

  張揚道:“她應該和你們金家有著極深的淵源,我想那把飲血劍裡可能藏有一個極大的秘密。”
  金鬥羅道:“從我父親將飲血劍傳給我,這把劍就沒有其他人觸碰過,我從未發現其中有什麼秘密。”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文玲很可能就是金絔戊的女兒轉世,算起來應該是你金鬥羅的祖輩,飲血劍的秘密你不知道,她指不定會知道,這件事他當然不會向金鬥羅和盤托出,只是輕聲道:“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幫你找回那柄劍。”
  如果換成過去,金鬥羅會覺著張揚的這句話掃了他的面子,飲血劍從他的手中丟失,按理說他應該去找回,可是親眼見識文玲的武功之後,金鬥羅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也只有張揚才擁有和她一戰的能力。想找回飲血劍大概只能借助張揚的力量,通過這次的事情,金鬥羅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不小的好感。張揚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很識大體,懂得照顧別人的顏面。
  連金敏兒都感覺到金鬥羅對張揚的態度變化真的是判若兩人,中午兩人在劍閣吃晚飯之後離開,金敏兒對他們在四層練功房發生的決戰非常的好奇,一離開劍閣就問道:“張揚,今天你和金大師究竟誰勝了?”
  張揚笑道:“你覺得輸贏重要嗎?”
  金敏兒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著好奇,你別嫌我多事,其實我已經找過了小媽,讓她去找金大師,勸說他放棄和你比武的打算。”
  張揚並不知道崔賢珠和金鬥羅的關係,雖然在事後才知道金敏兒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仍然為她對自己的關心深深感動。張揚道:“其實我和金大師比武的時候,文玲來了!”
  聽到文玲的名字,金敏兒打心底感到害怕,失聲道:“啊!”
  張揚道:“她應該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金敏兒道:“她怎麼會知道你和金大師比武的事情?”
  “我也想不通,或許她先找到了金大師,順著他的線索又找到了我。”
  金敏兒道:“她很可怕!”金敏兒對文玲昨晚的出現仍然心有餘悸。
  張揚微笑道:“沒什麼好怕,看來以後我要教你幾手自保的功夫,別的不說,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至少可以逃命。”
  金敏兒笑了起來,在她的笑容面前仿佛周圍的景色全都黯淡了下去,張揚不覺看得呆了,金敏兒在他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看什麼?”
  張揚道:“好看唄!”
  金敏兒抬起頭,一雙美眸勇敢的看著張揚道:“現在我在你心中究竟是春雪晴還是金敏兒?”
  張大官人咳嗽了一聲:“那啥……好像又開始下雪了。”這貨現在裝傻充愣很有一套。
  金敏兒不滿的瞪了這廝一眼,每到關鍵之處,他就故意岔開話題。此時剛巧她的手機響了,卻是小媽崔賢珠打電話過來詢問當天比武的情況,金敏兒簡略的向她說了一遍。
  掛上電話之後,張揚笑道:“敏兒,你小媽很關心你。”
  金敏兒道:“還行,對了,她讓我謝謝你,說你開的藥方很有效。”
  張揚笑道:“有什麼好謝的,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一樣。”
  金敏兒俏臉又紅了起來,低聲道:“你心中真的這樣想?”
  “一直都這麼想。”
  “就像你一直都把我當成春雪晴?”
  張大官人無言以對了,平心而論,他到現在也無法將春雪晴和金敏兒真正區分開來,他甚至以為,既然自己和文玲可以跨越一千多年的時空來到當今社會,為什麼春雪晴不可以?可從金敏兒的種種表現來看,她和春雪晴根本是兩種性格,而且她對春雪晴的一切一無所知,應該和春雪晴無關。
  如果說金敏兒一開始和張揚的相識因為她的容貌和春雪晴酷似,後來她也理解張揚的懷舊情結,可隨著她和張揚關係的深入發展,現在的她開始對張揚的這種誤解表示出抗拒,她不想被張揚當成春雪晴,她試圖擺脫春雪晴的影子。少女的心思實在是太過微妙,即便是張大官人也很難做到全部把握。
  事實證明,景德宮前的驚鴻一瞥只是一次偶然,調查的結果並不理想,雖然金敏兒發動了一切可能的手段,可仍然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顧佳彤的消息。
  張揚不可能永遠在漢城留下去,即使顧佳彤很可能就在漢城。
  以金家在韓國的勢力,幫助張揚返回國內只是舉手之勞,大年初十,金尚元乘坐私人飛機前往中國談生意,張揚也同機返回了京城。
  抵達京城之後,張揚首先聯繫了喬夢媛,他走出機場的時候,喬夢媛開著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轎車已經在機場外等了很久,這兩天西伯利亞的寒流讓整個京城的溫度驟然下降,望著大步走來的張揚,喬夢媛的美眸不覺有些濕潤了,張揚離去的這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兩人相處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沒有完全看清自己的感情世界,可是當張揚一旦離開,她才發現,這廝在自己的心中原來已經刻下了如此之深的印記,她永遠無法將之忘記。
  張揚找到了喬夢媛的那輛車,辨認了一下車牌號碼,然後趴在車窗上看了看裡面,當他看到喬夢媛的俏臉的時候,微微笑了笑,嘴巴撅起,很無恥的做了一個親吻的動作。
  喬夢媛把臉扭了過去,只當沒看到他的挑逗。
  張揚打開後備箱,將黑色的箱子放了進去。然後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到溫暖的車內,搓了搓手道:“外面還真冷!”
  喬夢媛道:“北方來了冷空氣,氣溫突然下降了十幾度。”
  張揚的大手探了過去,很自然的將她的纖手握住,喬夢媛咬了咬櫻唇,她感覺到張揚的掌心溫暖,根本沒有任何冷的跡象,這廝永遠都改不了佔便宜的毛病。
  喬夢媛本想掙脫,可是又覺著被他握住的感覺真的很好,舒服而踏實,這種溫暖的感覺一直傳遞到她的內心深處,她又不捨得掙脫,小聲道:“外面好多人!”
  張揚笑了笑:“那我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
  喬夢媛又羞又氣的摔開他的手掌。
  張大官人嬉皮笑臉道:“我是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咱們好好聊聊,沒別的意思。”
  喬夢媛道:“我還不瞭解你。”
  張揚道:“瞭解我什麼?你知道我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一雙虎目充滿侵略性的看著喬夢媛。
  喬夢媛被他看得面紅心跳,小聲道:“總之沒什麼好事!”她放開手刹,踩下油門,汽車緩緩向前方駛去。
  張揚把座椅調到了一個很舒服的仰臥位,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睛,低聲道:“夢媛,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一直想著我!”
  喬夢媛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打破沉默道:“這次北韓之行有什麼收穫?”
  張揚道:“險些把命丟在那兒,高麗棒子沒良心啊!”現在他回來了,自然不再有什麼顧忌,談起這件事,語氣輕描淡寫,可是喬夢媛能夠猜想的到,這些天張揚在北韓肯定經歷了一番驚心動魄的時光。看到張揚真實而鮮活的躺在自己的身邊,喬夢媛一顆心終於落地,平安就好,無論這些天發生了什麼,只要他平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好,在喬夢媛的心中,張揚是那種天生屬於冒險的人物,任何人都無法將之改變。
  張揚閉目小憩了一會兒,將座椅重新調好,警惕的看著反光鏡,看看身後有沒有車輛跟蹤。
  喬夢媛看到他謹小慎微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你幹什麼?害怕有人跟蹤你嗎?”
  張揚道:“習慣了,在北韓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的,回到咱們的和諧社會,一時半會兒還真適應不過來,我這叫危機意識。
  “餓不餓?”
  張揚點了點頭道:“餓慘了,韓國飯菜不合胃口,對了,這次我帶了不少的韓國泡菜和化妝品回來,等會兒你挑選幾件。”
  喬夢媛道:“我在禦心園訂了位置,隨便吃點。”說話間車輛已經來到禦心園茶餐廳前方,張揚跟著她來到包間內,服務生很快送菜上來,喬夢媛特地為張揚準備了一瓶茅臺酒。
  張揚這次居然沒喝,嬉皮笑臉道:“酒能亂性,我還是在你面前保持點良好形象。”
  喬夢媛俏臉緋紅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很難改變了。”
  “這話什麼意思?是不是代表著我在你心中無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喬夢媛撅起嘴唇:“討厭!”薄怒輕嗔的樣子格外引人心動,張大官人擰開茅臺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咕嘟一口灌了下去。
  “怎麼又喝了?”喬夢媛問道。
  “酒壯英雄膽,喝點酒我才敢色膽包天!”
  喬夢媛拿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輕聲道:“你這個年假休得時間可夠長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剛剛下飛機之後,我給領導還專門打了電話,又專門請了一周病假。”
  喬夢媛上下打量著他,橫豎看這廝也不像有病的樣子。
  張揚道:“我發現我這個人真的閑不下來,沒完沒了的事情圍著我轉,可能我就是個勞碌命。”
  喬夢媛道:“麗芙的事情解決的怎麼樣?”其實從張揚愉快的情緒上她已經看出這件事解決的很好。
  張揚道:“她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以後咱們別提這件事兒。”
  喬夢媛何其聰穎,馬上明白張揚想隱瞞這一事件,她點了點頭道:“我聽說李銀日將軍的兒子李昌普被人槍殺了,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係?”
  張揚笑道:“你越來越像一國安局幹部。”
  喬夢媛道:“我才懶得管你。”
  張大官人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對了,你爸最近怎樣?”
  喬夢媛表情淡然道:“已經開始上班了!”
  這對張揚來說是個頗為意外的消息,前兩天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沒有聽到任何的消息,怎麼回來之後喬振梁已經上班了?張揚很小心的問道:“去哪兒了?”心中嘀咕著老喬該不是去了政協之類的地方,從此弄個閑差蒙混度日吧,要是那樣,豈不意味著他的政治生涯從此走到了盡頭,老喬同志還年輕啊,不過五十出頭,因為喬鵬舉的緣故這次的教訓不可謂不慘重,喬鵬舉這小子真是捅了個大漏子,坑爹啊!
  喬夢媛道:“農業部,上頭讓他出任農業部部長,農業部黨組書記!”
  張大官人瞪大了雙眼,短短的時間內,喬振梁從平海省委書記搖身一變成為了農業部部長,這一轉變在行政級別上算不上太大,可要知道喬振梁從平海離職是因為受到了兒子的影響,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不僅僅是張揚,多數人都認為喬振梁會因此而沉寂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喬振梁在經歷短時間的低潮後重新走上了領導崗位,而且他擔任的是農業部部長,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業部部長這個位置的重要性顯而易見。
  張揚在仕途上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透過這件事,他能夠推斷出高層背後的博弈,由此也證明,喬老的影響力仍在。
  喬夢媛看到張揚這麼久沒說話,小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張揚笑道:“我在想是不是現在就打電話向喬書記表示祝賀。”
  喬夢媛淡然道:“這兩天恭賀的人很多,我爸未必能夠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可是在他生病的時候,前往探望他的人他會記得很清楚。”這句話很委婉的道出,喬家不會忘了張揚的好處。
  張大官人發現做人重感情不是什麼壞事,如果自己也學著別人幹出人一走茶就涼的事兒,喬家對自己肯定不會這麼好,喬夢媛也不會和自己如此親近。喬振梁出任農業部部長肯定是大好事,意味著喬鵬舉的事情告一段落,喬家已經徹底化解了這次的政治危機。
  張揚道:“喬書記的執政能力這麼強,中央領導們肯定看得清楚。”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呀,有沒有發現自己一說話不由自主就喜歡打官腔?當官都當出毛病來了。”
  張大官人叫苦不迭道:“我算個毛官啊!處級幹部,別說是京城裡,在東江也是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跑腿幹活有我,喝茶指揮從沒我的份兒,也就你說我是個官,我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自己的職位,丟人啊!放在古代,我頂天也就是個九品!”
  喬夢媛笑道:“說小了吧,縣處級幹部,在古代也是一七品鑒令。”
  張揚道:“得,就如你所說,七品縣令,也就是一芝麻大小的官兒,而且縣令好歹還是一方大員呢,我只是東江新城的一個小跟班兒。”
  喬夢媛道:“一提起職位,你就往外倒苦水,我還就是看不懂你這一點,你應該是挺能看開的一個人,怎麼到了官場上就有點執迷不悔呢?”
  “啥?”張大官人張大了嘴吧。
  “我說你是個官迷,官迷心竅!”

卷九 第893章 誰更高明
  官迷只是張大官人的外在表現,其實現在官場對他的吸引力正在逐步減弱,在官場之中混了這麼久,其間的恩怨是非,他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別說他這個處級幹部,即便是官做到了喬振梁的境界,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也無法做到隨心所欲。
  張揚有自己的打算,飯後,喬夢媛將他直接送到了省駐京辦。
  省駐京辦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工作秩序,省駐京辦主任郭瑞陽從平海返回來不久,副主任洪衛東和他輪班,現在回東江去過元宵節了。
  郭瑞陽聽說張揚過來,第一時間來到了他的房間內,這段時間,張揚的官職雖然沒有提升,可是他未來岳父宋懷明已經成為了平海的省委書記,當岳父的位高權重,張揚這個當女婿的自然沾光。
  郭瑞陽和張揚之間的關係一直良好,他走入房間內笑道:“張老弟,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好派車去機場接你?”
  張揚笑著站起身來,迎上去和郭瑞陽握了握手:“郭主任太客氣了,我出差路過京城,又沒拿什麼行李,不用麻煩你們。”
  郭瑞陽看了看張揚住的房間,轉身向秘書道:“怎麼回事兒?給張主任安排套房嘛。”
  張揚慌忙道:“用不著,用不著,我住標間就行。”他也是聽說東江市委書記梁天正上午剛到,所以才堅持住在普通標間,人家梁天正是副省級別,自己總不能比他的住宿條件還好。
  郭瑞陽看到張揚這樣說,也沒有堅持,和張揚一起來到沙發上坐下,微笑道:“我回來也沒幾天,這段時間一直留在東江過年,過年期間本想約你聚聚,可打你的電話幾次不通,對了,我聽說你今年是在京城過的年?”
  張揚點了點頭道:“是啊,中間出去了一段時間,辦了點小事!”
  郭瑞陽道:“打算在京城呆幾天?”
  張揚笑道:“整個春節都沒顧得上回家呢,明天就回去。”
  “要不要我幫你買票?”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開車回去!”
  郭瑞陽道:“今晚別安排其他的事情,咱們哥倆好好喝一場。”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他從行李箱中取出一套化妝品作為禮物送給郭瑞陽,郭瑞陽也沒跟他客氣,兩人聊天的時候,周興國打來了電話,周興國只是隨口問問他從北韓回來了沒有,一聽張揚真的回來了,那邊周興國道:“你晚上別安排其他的事情,我給你接風。”張揚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郭瑞陽,自己剛才答應了郭瑞陽。
  周興國道:“我堂哥想見見你!”張揚一聽原來是新來的代省長周興民,這事兒肯定不能推,他捂住電話向郭瑞陽道:“郭主任,晚上周省長約我見面。”
  郭瑞陽倒也爽快:“要不來清江大酒店吧,我讓廚師安排最拿手的菜!”
  張揚想想這樣的安排倒也不錯,現在正逢新年期間,到哪兒吃飯都是爆滿,還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吃飯放心,他馬上把郭瑞陽的意思跟周興國說了,周興國答應了下來。
  郭瑞陽聽說代省長周興民晚上要過來,馬上起身告辭去準備。
  張揚抽時間洗了個澡,他的電話已經不停響了起來,換好衣服走了出去,接到的第一個電話是薛偉童的,她從周興國的口中知道張揚回來,也要給他接風。
  張揚乾脆讓她一起過來,他又給伍得志打了個電話,在韓國的時候已經聯絡過伍得志和趙天才,知道他們兩人已經安然返回國內,目前兩人都在京城呢,趙天才沒在京城玩過,正在伍得志的引領下四處遊覽,聽說張揚平安抵達國內,兩人都是欣慰不已,張揚和他們約定明天一起返回平海。
  剛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打來電話的是章碧君。
  張大官人其實一直都在等著這個電話。
  從章碧君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異常,她很平淡的說道:“回來了?”
  張揚道:“回來了,正準備跟你聯絡呢。”
  章碧君道:“我在對面的北海茶社!”
  “我馬上過去!”
  張大官人可以斷定,從自己來到京城的那時起,國安已經盯上了自己,此時的章碧君想必對他的北韓之行充滿了好奇,想起章碧君在北韓精心設下的圈套,張揚一掌劈死她的心都有了,可要是把她給劈死了,章碧君背後的人物只怕永遠也無法暴露,這條線不能斬斷,麗芙現在已經前往歐洲求援,在她那邊沒有消息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章碧君望著大步走來的張揚,張揚的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複雜的讓她難以捉摸。章碧君從未想過張揚可以活著從北韓回來,當她得到張揚平安歸來的消息,內心不免有些慌亂,她甚至想過先行對張揚下手,可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張揚來到章碧君的對面坐下,抓起茶杯喝了一口。
  章碧君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揚歎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充滿了悲憫之色,章碧君一直都在關注著他的眼神,可忽然意識到張揚的雙目似乎有某種魔力,牽引著她的意識走向一個漩渦,章碧君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目光極其艱難的轉向窗外。
  張大官人暗叫可惜,他的確在利用迷魂大法試圖控制住章碧君的心神,卻沒有想到章碧君的意志力如此強悍,輕易就識破了他的意圖,迅速擺脫了他的控制,瞬息之間,兩人已經有過一次兇險的交鋒。
  張揚不敢繼續使用這樣的方法,一旦讓章碧君識破自己的居心,這件事恐怕會更加棘手,他低聲道:“難道你不知道金穀軍事基地的秘密?”
  雖然聽到張揚在埋怨自己,章碧君卻松了一口氣,她做出一副迷惘的樣子:“張揚,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張揚道:“好,那我告訴你,金谷軍事基地其實是北韓人研究生化武器的地方,你有沒有聽說過RFIV病毒?”
  章碧君搖了搖頭,如果張揚對金穀的一切避而不談,她的疑心只會更重,張揚計算到了這一點,想要迷惑章碧君,就必須給出一部分真實的情況。章碧君低聲道:“RFIV病毒,可能只是一個傳言,西方大國想要制裁北韓,總得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張揚低聲道:“我去北韓之後,先去聯絡了李銀日將軍,本想通過他救出夜鶯,可是後來聽說金谷軍事基地的負責人就是他的兒子,我打消了這個念頭,就在我準備硬闖軍事基地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
  章碧君端起茶盞,她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淡然道:“誰?”
  張揚暗罵這個老妖婆,此人的心態看來早已修煉成精,可表面上卻不能表露出任何的厭惡,一臉悲憫道:“李銀日過去的護士李婉姬。”
  章碧君輕輕哦了一聲:“真是巧的很!”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大概想不到,李婉姬居然是南韓特工,是她告訴我金穀軍事基地的秘密,並帶我見到了他們的負責人,提出和我合作。”
  章碧君聽得很認真,她留意觀察張揚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憑著直覺判斷出,張揚應該不會說謊,如果他發現了什麼,不會將這麼秘密的事情輕易就說出來。
  張揚道:“我們潛入金穀軍事基地,很不巧,RFIV病毒已經研製成功,李昌普帶走了病毒,炸毀研發中心,李婉姬帶著病毒的研發者涅日科夫逃了出去。我卻被困在了研發中心的地下,我找到了麗芙……”張揚的臉上寫滿悲愴之色。
  章碧君關切道:“夜鶯呢?”
  張揚的眼圈紅了,這廝現在的表演功力的確見長,他沒有說話用力的攥住雙拳,像是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痛不欲生道:“他們在麗芙的身上種下了RFIV病毒……我……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張大官人說到這裡再也說不下去,當著章碧君的面擠出了兩顆英雄熱淚。
  章碧君的眼圈也紅了,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張揚的手背,表示安慰,然後充滿傷感道:“節哀順變……在我心中也一直都將她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張揚咬牙切齒道:“我饒不了他們!”
  章碧君整理了一下情緒,低聲道:“據我所知,李昌普已經死了。”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沒殺他,可能是我命不該絕,我找到了一條地下通道,離開了金剛山,幸好我還記得南韓方面的聯絡方式,我聯絡了他們。”
  章碧君道:“是他們安排你離開了北韓?”
  張揚點了點頭:“我後來才知道李昌普被人槍殺了,而他帶走的RFIV病毒也不知所蹤。”
  章碧君道:“也許是他們故布疑陣,也許落在了南韓特工的手中。”
  張揚痛苦的閉上了雙目:“章局,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怎樣對待自己的同志,麗芙的事情讓我對你們失望透頂!”他睜開雙目,望著章碧君道:“我本不想來見你,可想了想,凡事都需要有個交代,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要告訴你,從今以後,我和你們國安之間再無瓜葛!”
  章碧君望著張揚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雖然她對張揚還有懷疑,但是懷疑的成分比見面之前要削弱許多。她歉然道:“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派夜鶯去執行這次任務,這樣的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可我們身為國家安全的維護者,有些事是無法選擇的。”
  張揚望著章碧君道:“你有選擇!”
  章碧君內心一驚。
  張揚道:“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麗芙的下落,如果你不以此為條件來要脅我,或許我能夠早一步趕到她的身邊,或許她還有救!”
  “對不起!”只有章碧君自己才清楚自己的這句話到底有多少真誠的成分在內。
  張揚站起身搖了搖頭道:“我不希望再和你有任何聯繫!”
  望著張揚走遠的背影,章碧君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迷惘。透過落地窗,看到張揚步履沉重的走入了平海駐京辦。章碧君拿起電話,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我見到他了!”
  “怎樣?”
  “他的話沒有太多的漏洞。”
  “這小子很不簡單,小心為上!”
  當晚周興國陪同堂哥周興民一起來到了平海駐京辦,一起來得還有徐建基,周興國並沒有邀請薛偉童,因為這位義妹實在是太口無遮攔,平時朋友在一起說什麼都無所謂,可現在堂哥周興民在場,他已經是平海代省長,萬一薛偉童把過去什麼糗事翻出來,豈不是鬧得人前尷尬。
  張揚和這位平海代省長還從未見過面,第一次相見當然要給人家儘量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周興國的車一到,張揚就已經在停車場等著了,當然等待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還有平海駐京辦的主任郭瑞陽也陪他一起等著。
  周興民一下車,郭瑞陽就笑著迎了上去:“周省長好!”
  周興民今年四十六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得多,他和周興國長得並不像,身材高大,臉上的笑容很和藹,不過笑容的背後是似乎有距離感,給人的感覺他並不好接近,周興民和郭瑞陽握了握手道:“郭主任什麼時候回來的?”
  郭瑞陽笑道:“假期一結束就回來了,這邊的工作太忙,不敢耽擱。”
  周興民道:“駐京辦的工作挺辛苦啊!”他的目光落在張揚的臉上,微笑著伸出手去:“張揚!”
  張揚微笑來到他的面前,很恭敬的把兩隻手都伸了出去,他可不是獻媚,是要表現出對領導的尊重,握住周興民的手道:“周省長,給您拜個晚年!祝您新年大吉萬事如意!”
  周興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年拜得的確有些晚,今兒初幾了?”
  那邊周興國道:“初十。”
  張揚道:“不過十五都是年!”

  周興民樂呵呵點了點頭道:“說得不錯,不過別只惦記著過年,把工作都給忘了,你在京城呆不少天了吧?怎麼還不回東江?這兒有什麼讓你牽掛的事情?有些樂不思蜀了?”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禿子別笑老和尚,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我沒回平海,你也沒回去啊。”嘴上卻道:“我留下來洽談招商的事情,平海離開我照轉,離開周省長可不行。”
  周興民笑眯眯看著張揚,心說小子能耐啊,上來就將了我一軍,你是說我也沒回去吧?周興民不會去是有理由的,他被派往平海上任是比較突然的事情,這邊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交代完成,其實他本想在年前過來,可平海那邊一直有事,他真正抵達京城是在年初四,這才呆了一周,不但要忙著解決過去的一些掃尾工作,還要給一幫老前輩逐家拜年,明天就準備回去了。
  郭瑞陽引著他們到東江廳坐了,省駐京辦的各個包間的命名都是以地市名稱命名,東江廳是最大也是最豪華的一間。
  周興民坐下之後道:“我聽說天正同志也來京城了。”
  郭瑞陽點了點頭道:“梁書記一早就出去了,他不知道您晚上要來。”其實郭瑞陽和梁天正的私交很好,可是周興民既然沒有提起要讓梁天正晚上在場,所以郭瑞陽也沒多說話,如果他告訴梁天正,梁天正晚上肯定會在這裡等待,郭瑞陽並不瞭解周興民的脾氣,如果周興民認為自己的口風不嚴反而不好,所以他斟酌之後並沒有通知梁天正。
  周興民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看看駐京辦,順便和小張見個面。”周興民點出了主題,郭瑞陽由此也明白,自己沒通知梁天正是對的。
  周興民身為省長,居然主動來這裡和張揚見面,足見周興民對張揚的重視,郭瑞陽對此並不意外,現在平海的一把手畢竟是宋懷明,周興民想要和宋懷明搭好班子,從張揚下手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雖然當天的晚宴設在東江廳,可是菜肴並不鋪張,郭瑞陽在駐京辦主任的位置上已經多年,在體察領導心思的方面他做得很好,幾乎每一個領導都討厭鋪張,太鋪張了要被批評,可是太寒酸了,也未必能夠討得領導的喜歡,所以度的把握很重要,過猶不及,周興民當天宴請的原則就是少而精。算上他在內,一共五個人,菜不要多,但求每樣菜都有特色,酒也沒有選用茅臺五糧液之類的名酒,而是用了清江特供,要說價位比起前兩者也差不到哪裡去,可相對來說要低調許多。
  周興民很少喝酒,只是象徵性的喝了三杯,他是今天現場的最高領導,他不喝,別人自然不好勸他喝,郭瑞陽清楚自己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接待,而不是陪酒,所謂接待,就是迎接好,招待好,最多加上一個送好,陪好不是他的責任,再說周興民此次前來主要是奔著張揚過來,而不是他,所以郭瑞陽沒多久就找了個藉口出去。
  周興民當晚的話題主要圍繞著東江新城區,張揚驚奇的發現,這位新任的代省長對新城區的業務之熟,已經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由此可見周興民對平海的工作還是很下功夫的。當然這也和周興國有一定的關係,現在周興國和徐建基兩人都在東江新城投資,想必沒少在周興民的面前提起這些事。
  張揚本想當面提出自己要換個環境的想法,可一直沒有找到太好的機會,這件事還是周興民主動提起的,晚宴進行到中途的時候,周興民問道:“小張啊,我聽說,你想換個環境?”
  張揚看了周興國一眼,他第一感覺就是周興國說的,周興國一臉無辜道:“你別看我,這件事我可沒說。”
  周興民笑道:“前兩天我去文副總理那裡拜年,他提起的這件事。”
  張揚這才明白了,看來乾爹這次真的把自己的話放在了心上,他笑了笑道:“我就是那麼隨口一說,不過……”
  周興民道:“不過什麼?有什麼顧慮只管對我說出來,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不違反原則,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一句自己人迅速拉近了張揚和他之間的距離,兩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是他們之間拐彎抹角的聯繫真是不少,別的不說,周興國是張揚的結拜大哥又是周興民的堂弟,單單是這層關係已經非常的親近,在中國的官場上想要從根本上杜絕人情這兩個字根本是不可能的。
  周興民既然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張揚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他端起酒杯敬了周興民一杯,周興民仍然是淺嘗輒止,張大官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幹了這一杯,喝完這杯酒道:“周省長,我也不瞞您,如果繼續在東江新城區工作,我感覺壓力很大。”
  周興民微笑道:“希望你的壓力不是因我而起。”
  張揚慌忙搖了搖頭。
  周興民也只是玩笑罷了,他落下酒杯道:“其實這件事大家都很理解,在宋書記的眼皮底下工作,做起事情來肯定要縮手縮腳,不能放開手腳去工作,你的優勢自然也就無從發揮。”
  張揚發現這位新來的代省長居然很善解人意,他點了點頭道:“可能是我自己的顧慮太多。”
  周興民道:“咱們在平海是上下級關係,離開平海,就是朋友,就是兄弟。”周興民的這句話等於是自降身份,可是他這種放低姿態的做法贏得了張揚的不少好感。周興民今天過來根本沒有擺出省長的架子,人家是從一個兄長,一位朋友的角度來和自己探討的,張揚這個人最怕的就是敬,人家敬他一尺,他得回敬人家一丈,如果周興民表現的態度傲慢,張大官人才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呢。
  周興民道:“作為一個老大哥,我得說你兩句,其實做工作在哪兒都一樣,不用考慮太多,做好你的本職工作,無論別人說什麼,如果一個人,整天都要在意別人的想法,那我看他什麼也做不好,什麼都做不了。”
  張揚的面孔有些發熱,周興民所說的的確是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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