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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醫道官途 作者:石章魚 0001章-1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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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英壯故意拿起電話道:“涉及到刑事犯罪就不屬於我們管理的範圍了,你們雙方要是拒不接受協調解決,我只能上報分局,走司法程式。”
  張揚不屑地笑了笑:“走司法程式是不是比較麻煩,你們關於他們車輛追尾的現場勘查報告是不是要重新審核?”
  趙英壯道:“你什麼意思?”
  張揚道:“你不是有豐富的工作經驗嗎?我什麼意思你聽不出來?”
  張揚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說來巧的很,給他打電話的正是白沙區公安分局局長欒勝文,欒勝文聽說他調來東江工作,所以打電話問候一聲,順便提出要給他接風洗塵。
  張揚也沒提自己現在的事情,只是微笑道:“欒局,我在東江呢,你就別客氣了,這兩天黨校剛剛開課,等過了這兩天,我來做東,請大家一起坐坐。”
  趙英壯心裡咯噔一下子,公安系統內姓欒的不多,白沙區公安系統內姓欒的只有局長一個,他不由得嘀咕起來,難道給張揚打電話的是分局長欒勝文?可如果他認識欒局為什麼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趙英壯卻不知道,張揚在平海公安系統內認識的強勢人物多了,公安廳廳長高仲和、副廳長榮鵬飛、副廳長田慶龍他都認識,隨便擺出哪個都是趙英壯必須仰視的人物。
  祁峰也猜到了欒局是白沙區公安局長欒勝文,不過他認為張揚是在虛張聲勢,一旁冷嘲熱諷道:“這年頭裝啥的都有,可裝逼的特別多,以為自己隨便抬出個名號我就怕了你?今兒你不賠車,誰都救不了你。”
  那邊欒勝文聽了個清清楚楚,他頓時感覺出事了,事實上張揚哪次來東江不得折騰出點事情?不出事反倒奇怪了,欒勝文關切道:“怎麼回事兒?”
  張揚笑道:“沒事兒?一個不懂事的傻逼在旁邊亂叫呢,回頭我抽他!”
  祁峰怒道:“你罵誰呢?”
  欒勝文道:“張揚,你在哪兒?出什麼事了?”
  張揚道:“得了,你別管了,我自己能解決!”
  欒勝文道:“你在哪兒?”
  張揚道:“都說沒事了!以後再聊啊,我先把事情給處理了。”他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上了。
  欒勝文幹公安多少年,從剛才的情況中他已經分析出張揚肯定遇到了麻煩,他聽到祁峰說了句賠車,馬上就想到了事故大隊,所以張揚的電話剛掛上,欒勝文的電話就打到了事故大隊長洪剛那裡,洪剛也知道這件事,他把情況當即向欒勝文說了,還笑著道:“這個叫張揚的小子夠橫的,愣把人家的賓士車撞了個底兒朝天,還不配合我們的工作,估計這次他倒楣了,故意損壞他人財產,應該要坐牢的。”
  欒勝文道:“你處理的這件事?”
  洪剛道:“沒有,下面警員處理的。賓士車主祁峰可不好惹,他是江南食府的老闆,咱們方市長的親外甥,這個張揚真是不長眼,惹到他頭上倒楣了,現在五六十個壯漢守在事故大隊門口準備收拾他呢,我看那小子嘴上雖然很硬,應該是害怕了,賴在我們這裡不敢出門了。”洪剛說完居然還笑了兩聲。
  欒勝文道:“是倒楣了,不過倒楣的不是他!”
  洪剛愣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欒局,聽您的意思,您和這個張揚認識?”
  欒勝文道:“平海最年輕的處級幹部你聽說過沒有?如果你沒聽說過,宋省長的未來女婿你知道嗎?如果你還沒聽說過,文副總理的乾兒子你應該知道吧?”
  洪剛聽到這裡,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怪不得聽到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呢,可能是叫張揚的多了,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把人對上號,張揚在平海的名氣可不是一般的大,洪剛想到招來了這個煞星,心底不由得顫抖起來:“欒局,真的是他?”
  欒勝文道:“洪剛,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會害你,現在你趕緊去把事情調查清楚,這件事到底怨誰?如果你手下的那些交警處理事情有失公正,應該怎麼做你明白,象棋你下的不錯,可做人還得學著點兒。”
  洪剛掛上電話,額頭上已經滿是冷汗,欒勝文最後一句話說的已經相當明白,那是教他要棄卒保帥,萬一道理不在自己這邊,趕緊脫開干係的好,可欒勝文既然能夠這麼教自己,證明他也會這麼幹,洪剛混到現在這一步可不容易,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就這麼冤死了。
  洪剛想了想,拿起電話先往事故現場附近的崗亭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又把趙英壯一起負責調查的交警叫了進來。
  洪剛悄悄瞭解情況的時候,趙英壯已經在寫事故調查情況,準備讓三方簽字了。張揚是個難題,既然不好解決,只能先處理趙蕊雯和祁峰的事情,趙英壯把調查結果給他們看,責任認定是趙蕊雯全責,必須負擔全部費用。趙蕊雯當然不能認同,她憤怒道:“你根本就是偏袒,明明是他繞上來突然急刹車,蓄意造成的這次追尾事件,憑什麼責任都要由我來承擔?”
  何歆顏這會兒表現的非常平靜,有張揚在身邊,當然用不著她操心,何韻顏道:“可他那輛破車已經變成了那副樣子,怎麼認定我們造成的車損情況?”
  趙英壯的目光轉向張楊道:“無論你怎樣狡辯,你撞壞了祁先生的賓士車已經構成了事實,在這起責任事故中你應該負全責,我提議賓士車修車的費用由你和奧拓車主趙小姐共同承擔,具體的比例你們私下協調解決,如果同意,就請你在這份責任認定書上簽字。”
  張揚道:“我不同意,關於我的責任方面,全都是你們交警單方面造成的,因為你們沒有及時疏通道路,所以才造成了我的判斷失誤,造成了我的這次交通事故,承擔責任的應該是你們,你們要為我修車並承擔我的一切損失。”
  趙英壯道:“張先生,我提醒你尊重我們的交通法!”
  張揚道:“不尊重交通法的正是你這種人,你敢拍拍自己的良心,說自己在這次的交通事故處理上沒有任何的偏袒。”
  趙英壯被他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道:“你什麼意思?我根本就不認識祁先生,我是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處理這伴事。”
  祁峰一旁幫腔道:“你血口噴人,員警同志,告他誹謗罪!”
  張大官人眯起雙眼道:“你張口閉口的談法律,其實你就是一社會底層流氓?法律專制的就是你這種人,別在這兒噁心我,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祁峰道:“你馬上就會知道法律是站在你那邊還是我這邊!”
  事故大隊大隊長洪剛此時表情威嚴的出現在辦公室的門口,兩道濃眉緊鎖,從鼻孔中重重哼出一聲道:“怎麼回事?外面怎麼圍著那麼多人?幹什麼?要把我們事故大隊包圍嗎?”
  祁峰裝模作樣的往窗外看了看道:“我不認識,跟我沒關係!”
  趙英壯起身跟洪剛打了個招呼,洪剛臉色不善,劈頭蓋臉就訓斥道:“你怎麼回事兒?一件普普通通的交通糾紛搞了這麼久?這樣的辦事效率還怎麼工作?”
  平時洪剛還是比較關照趙英壯的,像今天這樣毫不留情的當中訓斥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可以說是根本沒有給他留有任何的情面,趙英壯的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狀,憑他的經驗判斷,洪剛應該不會這樣當眾訓斥自己,但是他做了,所以趙英壯開始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對頭。趙英壯道:“洪大隊,他們不服從調解!”
  洪剛道:“他們的態度有問題,你的工作方法是不是也有問題?”
  趙英壯站在那裡不敢坐下。
  洪剛橫了他一眼,在趙英壯的位置上坐下了,其實他也認識祁峰,關係雖然普通,不過也吃過祁峰請他的幾頓飯,但是幾頓飯還不至於讓洪剛徹底倒向祁峰那邊,更何況現在已經清楚了張揚的身份背景,洪剛看著張揚,張揚也在看著他,對視了足有半分鐘,洪剛裝出一副驚奇詫異的樣子:“我怎麼看你這麼眼熟啊?”
  張揚笑道:“中國人原本長得都差不多,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我看你也有點眼熟。”
  趙英壯道:“這是我們大隊長!”
  洪剛顯然不滿意他的打擾,又瞪了他一眼,重新醞釀了一下情緒,方才驚喜道:“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他裝出費盡思量的樣子,皺著眉頭苦思冥想狀了一會兒:“省運會,對開幕式上,你是南錫體委張主任吧?”
  張揚笑了,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位洪大隊是有備而來,剛才是在這兒裝呢,其實大家心知肚明,可心知肚明的事兒沒必要去戳破,既然都在演戲,每人都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何必去指責別人在表演呢?張揚沒否認也沒承認。
  洪剛拿起桌上的卷宗,裝出翻看的樣子,其實事情的經過他已經基本上瞭解清楚了,這件事是祁峰方面挑起的,洪剛看到何歆顏和趙蕊雯,就猜到祁峰肯定是垂涎人家的美色,想要利用這種方式進行搭訕,結果惹到了張揚,洪剛在心底對祁峰是看不起的,認為這廝不過是有些錢有些背景罷了,整天傲的跟二五八萬似的,洪剛是個老油條,事情鬧到目前的地步已經不好處理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他向糾紛雙方道:“因為你們的事情比較複雜,我看這樣,所有的車輛都送到停車場,等定損評估和我們進一步的調查取證之後再做出最終的處理,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們的車輛和證件要暫時扣押。”
  張大官人當然能夠聽出這風向已經變了,從開始趙英壯一門心思的偏袒祁峰,到洪剛現在的雙方各打五十大板,進行拖延,天平已經悄然向他這邊偏移,張揚沒什麼意見,因為他知道事情發展到現在洪剛已經處理不了了,看來這位洪大隊兩方都不想得罪,先拖過今天,等以後再說。
  祁峰卻不願意,他嚷嚷道:“洪大隊,這事情明擺著是他們的責任,為什麼要等!”
  洪剛道:“我們處理交通事故的程式就是這樣,希望你理解。”
  祁峰道:“我不理解?憑什麼他撞我的車,要把我的車輛一起扣留啊?”從洪剛剛才的話,他已經推測到張揚是一位國家幹部,不過他還是沒把張揚當成一回事。
  洪剛道:“現在不是還在調查嗎?情況調查清楚,該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我們會秉公處理,任何事都是要有程式的,不可能馬上解決。”
  祁峰道:“可剛才趙警官已經調查過現場了,責任認定書也出來了啊?”

趙英壯心裡這個火啊,麻痹的祁峰,你他媽沒眼色啊,這會兒提我幹嘛?你他媽看不出來洪剛瞅我的眼色一臉不是一臉的?
  洪剛的火氣果然被激起來了,他明顯開始不耐煩了:“哪個趙警官?他說話算還是我說話算?”
  趙英壯的臉紅到了脖子根,他又開始用經驗揣摩了,風向不對啊,這位張揚究竟是什麼人物?一個體委主任這麼牛逼?可祁峰的舅舅是市長啊。體委主任再大能比市長還大?趙英壯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員,他的認識層次也只能達到這種地步。
  張揚道:“既然今天處理不了,那好,我們先走了!反正聯繫方式我都留下來了,有了結果跟我聯繫。”
  祁峰聽他這麼就想走了,當然不願意。他大聲抗議道:“今天不把事情解決了你就不能走!”
  張揚冷笑道:“你以為能攔住我?”
  祁峰攔住他的去路和他怒目相向,洪剛道:“幹什麼?幹什麼?這裡是事故大隊,都說了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處理,你們先回去,在這裡誰都不許鬧事。”
  祁峰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洪剛的風向明顯轉向張揚一方了,他雖然強硬可是在事故大隊也不敢鬧事,點了點頭道:“洪大隊,我給您這個面子!”於是讓開了道路。
  張揚朝何歆顏招了招手,帶著何歆顏和趙蕊雯離開了事故大隊。
  祁峰也跟在他們身後走了。
  趙英壯等到他們一出門就叫苦不迭道:“洪大隊,外面五六十口子人守著呢,這件事要是處理不當,恐怕會引發一場更大的矛盾。”
  洪剛怒道:“你給我閉嘴,回頭我再找你算帳!”他快步走到窗前,看到張揚帶著兩個女孩已經門庭信步般走出了事故大隊的大門。
  洪剛道:“借他們一個膽子也不敢在事故大隊門口鬧事。”
  可他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妙,趕緊給欒勝文打了個電話:“欒局,張主任非得要走,我讓他走了,可祁峰那邊來了不少社會上的人,看樣子想要對他不利啊。”洪剛這個人很油條,知道這件事棘手,他用了個拖字訣,本來他也沒趕張揚走,是張揚自己要走的,現在打電話給欒勝文目的是賣好外加撇開關係,只要這群人離開事故大隊,再出什麼事就不屬於我管轄的範圍了。
  欒勝文接到電話之後,只說了一句:“出了事我拿你試問!”
  洪剛愣了,心說幹我屁事?我又沒讓他走,整件事跟我毛干係也沒有,你欒勝文什麼意思啊?可那邊欒勝文已經掛上了電話,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張揚他們三人一出門,祁峰的那幫朋友呼啦一下就圍攏了上來,趙蕊雯嚇得臉色蒼白,她哪見過這樣的場面。何歆顏摟住她的肩膀道:“別怕,他們不敢怎麼樣!”
  張揚微微抬起頭,腳步卻沒有停下,帶著她們繼續向前方走去。
  鯊魚頭楊勁松剛才吃了兩巴掌,火氣是最旺的一個,他走過去攔住了張揚的去路,張揚眯起雙眼看著他:“好狗不擋路,邊兒去!”
  楊勁松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小子,我今兒廢了你!”
  張揚道:“狠話誰都敢說,可話說出來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轉身看了看事故大隊的大門:“你們是打算在這兒練,還是準備找個地方?”
  楊勁松雙目凶光畢露,張揚把他的狠勁兒全都激起來了:“隨你!”
  祁峰從後面趕到,他用目光制止了這些幫忙的同伴,就算他的後臺再硬,也不敢在事故大隊門口動手。


卷八 第775章 遭遇戰
  這時候事故大隊大隊長洪剛也趕了出來,他追出來是被局長欒勝文給嚇得。他大聲道:“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散了?小心我把你們全都抓進去,我看誰敢在事故大隊門口鬧事?”
  他來到張揚身邊,討好道:“張主任,你去哪裡,我把你們送過去!”洪剛的這句話極其重要,正是因為他的這句話,張大官人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打消了追究他責任的想法,張揚向何歆顏和趙蕊雯掃了一眼,然後向洪剛道:“洪大隊,麻煩你幫我把她們兩人送回去。”
  洪剛的意思是由他送張揚他們三人一程,這樣一來對欒勝文方面就有了交代,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追究自己的責任,可沒想到張揚並不接受他的好意。
  何歆顏已經明白了張揚的意思,她看著張揚想說什麼,張揚卻笑著向她眨了眨眼睛:“待會兒我給你打電話。”
  何歆顏點了點頭,張揚是不想她和趙蕊雯在場分散他的精力,何歆顏雖然知道張揚的武力強大,可是看到周圍五十多個虎視眈眈的壯漢,她也不禁為張揚有些擔心。
  張揚道:“走吧,我不會有事!”
  洪剛看到張揚主意已決,也只能答應他的要求,向祁峰道:“你帶這些人趕緊走!聚眾鬧事是犯法的。”
  祁峰笑了笑道:“洪大隊,這些人我可不認識!”他上了其中一輛汽車,居然先走了,旁邊等待的汽車也一輛一輛的開走。
  張揚向何歆顏眨了眨眼睛,何歆顏無奈歎了口氣,和趙蕊雯一起上了洪剛的警車。
  張揚看到他們走後,這才緩步向鼓樓廣場的方向走去。
  遇到這樣的情況,最正常的選擇是往人多的地方走,往人多的方向走,最好叫一輛計程車馬上離開,可張大官人沒這樣做,他專挑偏僻的地方,走路悠閒自得,仿佛飯後散步一樣。
  沒等他走出幾步,十多輛汽車就魚貫跟了過來,張大官人唇角露出一絲微笑,雙手擦在牛仔褲的褲兜裡,走得越發緩慢了。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轎車幾乎和他同步並行,車窗落下,鯊魚頭楊勁松露出臉來,小眼睛惡狠狠地盯住張揚。
  現在正是下午三點多鐘,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照在這條寬闊的建設路上,讓人昏昏欲睡,街道上並沒有太多的行人,十多輛汽車忽然改變了隊形,分成兩排將張揚夾在中心。車和車之間只有不到兩米的距離,張大官人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危險的來臨,仍然不緊不慢的走著。
  楊勁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甩棍,他輕輕在掌心敲擊著,緊咬著牙齒,瞪圓了雙眼,似乎要將張揚一口吃了,此時的表情果然有了幾分鯊魚的味道。
  張揚終於停下了腳步,楊勁松的那輛凱迪拉克卻沒有停下,接近張揚身邊的時候,他猛然推開車門向張揚的身體撞去,想給張揚一個狠狠的教訓,可是他的車門只推開了一半,張大官人抬腳就朝車門踹了過去,蓬!地一聲車門被踹得癟了下去,幸虧楊勁松縮手及時,不然手臂只怕也要被拒斷了。
  張大官人的這一腳徹底將導火索點燃,十多輛汽車同時停下,五十多名漢子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楊勁松大吼道:“揍他!”
  張揚之所以選擇留下,其目的就是要選擇一場戰爭,他的手腳已經太久沒有舒展,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來吹響他在東江工作的號角。
  這五十多人大都攜帶鋼管鐵管,他們的目的是要教訓張揚,四名壯漢向張揚逼圍過去,誰都沒看出張揚是怎樣出拳,只聽到呯!呯!呯!呯!的聲響,四名壯漢的身體就跌跌撞撞倒在了地上,張揚呵呵笑了一聲,騰空跳起,穩穩落在楊勁松的那輛黑色凱迪拉克轎車上。
  車身因為他的落地之力猛然下沉。
  楊勁松揮舞手中的甩棍向張揚的足踝掃去,張揚宛如羚羊般輕盈一跳,躲過了他的這一次攻擊,五十多人全都聚集過來,揮動手中的兇器往張揚身上招呼,張大官人跳上車頂不僅僅是為了從他們的包圍圈中逃拖出來,他還有一個目的,這幫孫子不是車多嗎?不是有錢嗎?今天我給你們留點記號,幫你們破點財消消災。
  張揚騰空躍起,從凱迪拉克之上跨越到前方一輛嶄新的皇冠車頂,蓬!地一聲巨響,還夾雜著玻璃碎裂的聲音,聽到一人慘叫道:“我日你大爺,我剛買的皇冠……”
  張大官人心裡這個樂啊,反正老子沒大爺,這幫人雖然人數眾多,可是他們並不是和張揚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要傷他的性命,多數都是來為祁峰幫忙助威的,這十多輛車有私家車,也有借來的,這幫人中最有錢的要數祁峰,他的賓士車被撞成那樣也感到心疼不已,其他人的財力比祁峰要差上許多,他們想對張揚群起而攻之,可張大官人先把其中的四人放倒,然後就極其陰險的開始蹂躪這十幾輛汽車。以他的輕身功夫,這幫人誰能抓得住他?
  這群人剛剛圍到皇冠旁邊,張揚又越過他們的頭頂跳到了對面的桑塔納上,這輛桑塔納倒是沒有天窗,不過發出的聲響比剛才更大,車頂被張大官人踹得凹陷了下去,下雨天一準成了雨水收集器。
  有兩輛車離得比較遠,看到形勢不妙,趕緊上車把車給開走了。可剩下的車就沒那麼幸運,只見張大官人兔起鶻落,上躥下跳,以驚人的奔跑速度和彈跳力,在這十多輛車的車頂上來回折騰。
  這五十多人中最心疼的要數那十幾名車主,自己不是倒楣催的嗎?幫忙就幫忙,我他媽犯賤,開車來幹嘛?現在的張大官人既像一顆出膛的炮彈,又像是一台摧枯拉朽的推土機,這十多輛車慘遭他的毒手,他繞著圈子跑,跳遠、跳馬、跨欄、動作是輪番登場,到底是幹過體委主任的,這次省運會上看到的那點兒東西,這廝全都用上了。
  這不,繞了一圈又跳到楊勁松的那輛黑色凱迪拉克上了,在車頂上踹了一腳,似乎覺著意猶未盡,又原地起跳往下重重一頓,張大官人這下沖的力量著實駭人,凱迪拉克的車窗玻璃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衝擊力,全都碎了,前檔玻璃也裂出了蜘蛛紋。
  楊勁松哀嚎了一聲:“我他媽廢了你丫的!”疼,真是心疼,這凱迪拉克剛買了不到半年,眼瞅著就殘成了這樣,楊勁松的心在滴血,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別看這麼一群人圍著張揚,可真正爬到車上去抓張揚的沒幾個,原因很簡單,張揚捨得上去踩,這幫人可不捨得。
  楊勁松徹底紅了眼,他第一個爬了上去,可當他爬到凱迪拉克車頂的時候,張揚已經又跳到那輛皇冠上去了,楊勁松低頭一看,自己的車不但頂棚癟了下去,天窗也被張揚給踹爛了,楊勁松別提多心疼了,他揮舞著甩棍:“我跟你拼了!”也是騰空一個飛躍,人在憤怒的時候,輕易就能激發起體內的潛能,楊勁松就是這樣,平時他的身法是沒有那麼敏捷的,只見這廝跨越了兩車之間的距離,落在皇冠車的後尾箱上,雖然潛力激發出來了,可是本身能力所限,不可能像張大官人那樣,一下就跳到皇冠車的車頂,這下把後尾箱也給踩癟,這日本車的鐵皮就是薄。
  皇冠車的車主又慘叫道:“松哥,那是我的車!”可走到這當口兒,楊勁松已經紅了眼,才不管是誰的車呢,萬事開頭難,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好意思往車上爬,可現在楊勁松領了頭,在他的帶動下,這幫人一個個都爬了上去,最先爬上去的還是這幫車主,原因也很簡單,反正都這樣了,你們不是踩我車嗎?我也不能吃虧,那位皇冠車主就爬到了凱迪拉克車頂上,這廝張開雙臂想要攔住繞了一圈,從後面那輛紅旗車跳過來的張揚。
  張揚看得真切,這貨正是剛才要操自己大爺那位,嘴角邪邪一笑,老子正準備找你算帳呢,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位皇冠車主身高體壯,長得跟日本相撲運動員似的,身高馬大,宛如一頭大狗熊般站立在凱迪拉克車頂之上,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他自以為無論身高體重都超出張揚,試圖利用身體的優勢把張揚給抱住,腦子裡都盤算好了,抱住這蹂躪自己新車的小子,然後一個背摔將他紮在凱迪拉克的引擎蓋上,誰讓你楊勁松也跟著禍害我車來著?這廝想得挺美,可是張揚騰空之後,在半空中腳丫子先遞了過來,於是他打算把張揚的大腿給抱住,可抱大腿也是一門深不可測的學問,尤其是張大官人的大腿哪是那麼容易抱的?大腿抱了個空。張大官人照著這廝的胸口就是一腳,只見一個魁梧龐大的一團騰雲駕霧般飛向那輛皇冠車。
  真正對這輛皇冠車造成最大破壞的正是車主自己,他的身軀重重摔落在皇冠車的頂部,整個車頂都被砸得塌了下去,這廝也被摔了七葷八素,沒等他明白過來,張揚鷹擊長空般飛掠而來,足尖在他軟綿綿的大肚子上一點,再度飛起。
  現在幾乎所有汽車的頂部都站了人。
  楊勁松剛才站在皇冠車上,看到車主飛過來了,他反應也算敏捷,在車主沒有撞到自己之前,已經跳到了對面的桑塔納上。楊勁松還沒站穩,張揚已經沖了過來。
  鯊魚頭也不是浪得虛名,在東江的黑道上也是有些名望,身手自然不錯,今天被何歆顏和張揚抽冷子打了兩記耳光,原因是太輕敵,沒集中精神。現在有了準備,楊勁松開始的時候只是想給張揚一些教訓,因為當時是朋友的利益受到了侵犯,抱著幫朋友出氣的念頭,現在是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了損害,下手不再留情。手中甩棍照著張揚的右小腿就抽了過去,你丫不是蹦躂的歡嗎?我讓你腿斷筋折。自從看到張揚一腳就把皇冠車主給踢飛,楊勁松就收起了所有的輕敵念頭,眼前這位年輕人不好對付,他們五十多個人都沒有能夠成功將他困住,反而讓他把十多輛汽車踩踏的慘不忍睹。
  楊勁松出手穩准狠,可他的出手在張大官人看來卻是破綻百出,張揚一腳踢中他的手腕,楊勁松手腕劇痛,甩棍拿捏不住,飛向空中。張揚的膝蓋屈起,頂在楊勁松的下頜之上,他並沒有用全力,對這幫人還沒到下殺手的地步,雖然如此,楊勁松也被頂得悶哼聲,一屁股坐倒在地,身體嘰裡咕嚕從車頂滾落了下去。
  張揚伸手接住空中的甩棍,樂呵呵往車頂上一頓,蓬!地一聲,車頂又多了一個凹窩。甩棍全都收縮了回去,張大官人接著右手一抖,甩棍在一連串急速的嚓嚓聲中完全伸展開來。
  張揚立于車頂,一雙虎目不屑的望著下面將自己團團圍困的五十名壯漢,冷笑道:“就當這裡是擂臺,不服氣的上來!”
  整個過程中祁峰一直旁觀,他已經意識到張揚驚人的身手,難怪這小子如此強勢,看來他的確很有本事。祁峰此時心裡已經有些沒底了,出動了五十多人,十幾輛車來圍困張揚,可現在張揚毫髮無損,而他們這邊十多輛車都被糟蹋的慘不忍睹,還有四人受傷,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地步,祁峰有些騎虎難下了。
  楊勁松捂著下巴,鮮血從他的手指縫中不停滴落,張揚剛才用膝蓋頂的這一下,至少打落了他五顆牙齒,之前張揚說過,要把他牙齒打下來幫他串一手鏈,真的沒有食言。這廝瘋了一樣向桑塔納上沖去,不等他爬上來,又被張揚一腳給踹了下去,張揚用甩棍指向祁峰:“自己惹得事情,何必牽涉這麼多人進來!是個帶把的爺們,就上來!”
  祁峰點了點頭,他正準備應戰的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楊勁松竟然從他車的尾箱內摸出一把鋼珠槍,瞄準張揚就是一槍。
  張揚應變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想像,他身體一個側移,那顆射向他的鋼珠貼著他的身體飛了出去,隨即張揚將手中的甩棍扔了出去,那甩棍在空中風車一樣旋轉,正砸在楊勁松的握槍的手上,張揚最恨別人打黑槍,這下沒有容情,只聽到略嚓一聲,楊勁松的手指骨被他砸得骨折,慘叫一聲,鋼珠槍也丟了,左手捂住右手,痛得面無人色。
  此時警笛聲由遠而近,兩輛警車從遠處向他們駛來。
  祁峰這夥人聽到警笛聲馬上知道不妙,楊勁松身邊的那個慌忙去拾起地上的鋼珠槍,不等他撿起,張揚已經跳下來,一腳將鋼珠槍踩住。
  兩輛警車已經來到面前,白沙區公安局長欒勝文帶著八名全副武裝的員警跳下車來,他的表情非常嚴峻,剛才就已經退出戰局的幾個,看到形勢不對,在警車來之前就慌忙逃跑了,現場還剩下二十多人。
  祁峰沒走,今天的事情是他引起的,他當然不能這麼沒義氣,在這一點上,祁峰還算得上有些擔當。
  欒勝文來到張揚面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圍,心中暗歎,這幫不開眼的小混混沒事招惹張揚幹嘛?不是找死嗎?不用問,現場面目全非的十多輛汽車都是張揚的傑作。
  楊勁松捂著手,疼得直冒冷汗。
  祁峰也認識欒勝文,他笑道:“欒局,沒事,我們鬧著玩呢!”
  張揚樂了:“我認識你嗎?誰跟你鬧著玩呢?”
  欒勝文冷哼了一聲,向張揚道:“張主任,你沒事吧?”
  張揚點了點頭,笑道:“我沒事,這小子有事,用鋼珠槍射我,被我把手給打斷了!”他指了指楊勁松。
  楊勁松疼得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心底後悔的很,自己不該一時衝動把鋼珠槍給掏出來,這下完了,人贓並獲,從張揚和欒勝文的對話來看,這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這下自己慘了。
  欒勝文道:“把他帶回去,幾個帶頭鬧事的全都帶回去,其他人把身份證都繳上來,回頭再一個個的提審。”
  祁峰道:“欒局,誤會……”
  欒勝文根本不搭理他,這麼多人當然不可能全都帶回去,楊勁松私藏鋼珠槍,並意圖行兇,肯定是要控制起來的,至於祁峰,他是這裡面的帶頭者,也要帶回公安局問話。
  張揚也上了欒勝文的車,剛來到東江就遇上這麼一件事,他必須給警方一個交代。
  汽車啟動之後,欒勝文道:“張主任,每次你來東江總會給我帶來點驚喜。”
  張揚道:“今天這事兒,真不賴我。”
  欒勝文沒說話,心說哪次又賴你了?你要是想走,這五十多個傢伙又有誰能攔得住你?這場鬥毆不就可以避免了。欒勝文並沒想到,其實張揚還怪他來得太早呢,張大官人剛才只是略微活動一下手腳,壓根沒正式出手,正準備教訓祁峰呢,欒勝文率領警員就到了。
  回到分局,欒勝文把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途中張揚已經把情況向他說了,按照張揚的說法,整件事他都是被動,他是正當防衛,事實也的確是這樣。
  欒勝文把張揚請到自己辦公室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瞭解案情,他是想告訴張揚一些事。等張揚坐下之後,欒勝文摘下警帽,從冰櫃裡拿了瓶檸檬水扔給張揚,他對這個小朋友還是相當禮遇的。
  張揚擰開檸檬水喝了一口。
  欒勝文道:“洪剛都要送你走了,你為什麼不走?非得要親自出手教訓這幫小混混?”欒勝文之前和洪剛通過電話,對一切都瞭解的非常清楚。
  張揚笑了笑道:“初來乍到的,總覺著不好意思麻煩你!”
  欒勝文真是哭笑不得,這也能算理由?他才不會相信張揚的說法,對這廝他還是有些瞭解的,張揚絕對是個快意恩仇的人物,誰要招惹了他,一準要倒楣,欒勝文道:“你多威風啊,一個打五十多個,還砸了十多輛車,是不是非得通過這種方式向所有市民宣佈,你張主任來東江上任了?”
  張揚道:“欒局,你認識我這麼久了,你應該瞭解我,其實我這人最討厭的就是暴力!”
  欒勝文直說道:“沒覺得,你要是不喜歡用暴力,咱倆能這麼熟嗎?”
  張揚聽他這麼說也樂了,的確自己和欒勝文也是不打不成交,這些年他在東江惹的事情,欒勝文基本上都清楚。張揚道:“我不喜歡惹麻煩,可麻煩總是找上我。那個什麼祁峰,故意開輛賓士車去害我朋友,結果弄出了追尾事件,我就納悶了,東江是平海省會,在你們的眼皮底下,還有這麼倡狂的壞分子?”
  欒勝文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其實你應該給我打個電話,一切很容易解決,為什麼非得要把事情鬧大。”
  張揚笑道:“說實話,我心裡悶得慌,正想找點事情解解悶,可巧就遇到這事兒了。”
  欒勝文歎了口氣道:“那個祁峰是江南食府的老闆,他哥哥祁山也是東江數得著的富商,東江水產業基本上都是他壟斷的。”
  張揚道:“有錢了不起啊?有錢也不能胡作非為!”
  欒勝文道:“他們的舅舅是東江方市長。”
  “方知達?”張揚有些詫異的看著欒勝文。
  欒勝文點了點頭。
  張揚不屑笑道:“難怪這廝會這麼倡狂!原來是朝裡有人啊!方知達怎麼了?身為市長也不能縱容外甥作惡,他要是敢偏袒祁峰那孫子,我找他理論去。”
  欒勝文當然明白張揚有這樣的底氣,不過東江的工作還沒開始,先把市長給得罪了,這樣做肯定不明智,他覺著張揚只是說說罷了,不會當真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
  欒勝文道:“人也打了,車也砸了,氣也出了,你還想怎樣?真想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
  張揚聽出欒勝文有勸他收手的意思,笑道:“欒局,其實這件事是人家欺負我的。”
  欒勝文無奈的搖了搖頭:“拜託你下次再惹事換一個地方,別老在我白沙區。”
  張揚道:“巧了,這事也不怪我,誰讓你白沙區出這麼多的不良分子。”
  欒勝文想再勸勸他,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然後向張揚笑了笑,走向辦公室里間去接電話,這個電話顯然是要避諱著張揚。
  張揚也沒有偷聽他通話的意思,拿起那瓶檸檬水又灌了一大口,剛才那場遭遇戰還是損耗了一些體力的。
  欒勝文的這個電話是祁山打來的,欒勝文和祁山認識了不少年,按理說欒勝文是員警,而祁山有黑社會背景嫌疑,這樣的兩個人應該是走不到一起的,可是祁山並沒有任何案底,他的事情也只是社會傳言,沒有證據證明他有罪之前,祁山還是一個合法的公民,更何況他還有一位身為東江市長的舅舅,欒勝文至少在表面上要表現出一定的客氣。
  祁山很有禮貌,說起話來溫文爾雅,不緊不慢:“欒局,不好意思,打擾您工作了。”
  欒勝文道:“沒關係,祁總找我有什麼事?”其實他心知肚明,祁山給他打電話一定是為了弟弟祁峰和張揚發生衝突的事情。

祁山道:“欒局,我聽說祁峰惹麻煩了。”
  祁山說話的口氣讓人感到很舒服,他沒有強調自己方面如何如何占理,而是先擺出一副檢討自己的架勢,祁山不但是一個成功的生意人,更是一個老練的社會活動家,遇到危機的時候,他懂得怎樣去化解而且主動去化解。
  欒勝文道:“是這樣!”他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向祁山講了一遍。
  祁山道:“弈局,我那個弟弟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您看這件事應該怎樣解決?”
  如果祁山找他的舅舅方知達出面,欒勝文責定要給面子,但是心裡也會相當的不舒服,祁山沒有這樣做,他採取的方法並不是把這件事繼續鬧大,而是擺出了息事寧人的態度,就欒勝文方面來說,他也不想事情鬧大,雖然在心理上他偏向張揚多一些,可是事情一旦鬧大,他的處理不可能做到雙方都滿意,也就是說肯定會得罪一個,欒勝文顯然是不想這樣的。
  欒勝文道:“本來也就是一起民事糾紛,可是你弟弟的那個朋友掏出了鋼珠槍,朝張揚射了一槍。”
  祁山道:“張主任沒受傷吧?”從這句話可以知道,他對張揚的身份背景已經做了相當詳細的瞭解。
  欒勝文道:“還好沒人受傷,不然麻煩就大了。”
  祁山道:“欒局,您看這件事能不能就這麼算了,大家各讓一步,誰也不要追究。”
  欒勝文沉吟了一下,祁山的提議讓他從心底松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祁山也摻和進來,最後搞得市長方知達出面,張揚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這件事真的要杠上了,想順順利利的解決很難。欒勝文道:“我和張主任說一聲,剛才那一槍讓他受了些驚嚇。”欒勝文是故意這麼說,強調這一槍,其實是在暗示祁山,你們不占理,從掏槍出來的那一刻,事件的性質就變了。
  祁山輕聲道:“欒局,我就在對面咖啡館,如果方便的話,隨時可以去你那邊。”他是在告訴欒勝文,如有必要,他可以過來和張揚當面談判。
  欒勝文回到外間,看到張揚正坐在沙發上讀報紙呢。
  欒勝文道:“還有心情讀報?”
  張揚笑道:“馬上就要開始工作了,當然要抓緊時間瞭解一下東江的情況。”
  欒勝文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祁山打來的電話。”
  張揚道:“祁山是哪個?”
  欒勝文道:“祁峰的哥哥,他找我是想了結這件事,提議你們兩邊到此為止,大家各讓一步,誰也不要追究。”
  張大官人笑了起來:“我怎麼聽著跟黑社會談判似的?”
  欒勝文聽到這句話表情有些不悅,這廝說話沒遮沒攔的,黑社會談判?把自己這個區公安局長置於何地?
  張揚道:“我不可能讓步,事情是他們惹出來的,不過我剛到東江也不想惹事,這樣吧,我朋友剛買的那輛奧迪嚴重損毀,讓他賠一輛新的給人家,還有,我說過讓祁峰給我下跪,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總不能讓我再收回去,還有那個用槍打我的鯊魚頭,他也得給我跪下,不然就去坐牢!”張大官人從來都是得理不饒人,現在道理在他這邊,他當然不會輕易讓步。
  欒勝文聽到這廝的條件馬上覺著有些過分,趙蕊雯的那輛車明明是奧拓,什麼時候變成了奧迪?發生追尾的時候,車速並不快,也就是前臉前杠受損,維修費不會超過五千,張揚居然獅子大開口找人要一輛奧迪,更離譜的是他要讓祁峰給他當面下跪認錯,楊勁松用鋼珠槍打他,讓楊勁松下跪還說得過去,祁峰那個人在東江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他恐怕不會答應。
  欒勝文道:“祁山就在公安局對面的咖啡館,要不,我讓他過來直接和你談!”
  張揚點了點頭道:“也好。”
  祁山今年三十三歲,身材不高,相貌清秀,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整個人透出濃濃的書卷氣,根本不像一個商人,更不像傳言中的不法之徒,他是自己過來的,走入欒勝文的辦公室,先向欒勝文打了個招呼,然後目光轉向張揚,很禮貌很謙和的笑了笑道:“這位就是張主任吧?”
  張揚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祁山並沒有得罪他,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大官人的心胸還沒有狹窄到那種程度。
  欒勝文道:“我來介紹,這位是剛剛調到我們東江新城區工作的張揚張主任,這位是四海水產的總經理祁山。”
  祁山主動向張揚伸出手去:“幸會!幸會!”
  張揚不鹹不淡的說道:“坐!”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起身,他沒有把祁山這種角色放在眼裡。不過讓張大官人感覺到意外的是,即使自己表現的傲慢,祁山臉上的表情始終不變的謙和,無論他是不是偽裝,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心境。
  祁山坐下之後,從西服口袋中掏出名片夾,打開之後,抽出印製精美的燙金名片雙手遞給張揚,張大官人單手接了,看都沒看就方才茶几上,這廝是存心故意的,他就是要考校一下祁山的忍耐力。
  祁山仍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張主任,祁峰是我弟弟,今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張主任放心,以後我一定對他會嚴加約束,絕不會讓他在外面胡作非為。”
  張揚笑道:“那是你們家的事情,你不管,還有公安管,總之輪不到我管。剛才我說得那些事,欒局跟你說了吧?”張揚向欒勝文看了一眼,欒勝文只當沒有聽見,拿起剛才張揚看過的那張報紙研讀起來,仿佛眼前發生的事情壓根就和他無關。
  祁山道:“張主任,我剛才就說過了,一切的損失由我負責賠償,既然你朋友的奧迪車損毀嚴重,我賠一輛新的給她,至於其他的兩個要求,張主任,您看能不能這樣,我出面擺一桌酒席,一來給您接風洗塵,二來讓這些得罪你的小子給您端茶請罪。”
  張揚道:“祁總看來是明白人,要是你的那個兄弟能有你一半的修養,這件事就不會發生。祁總和我是第一次見面,可能並不瞭解我,以後你會知道我處世為人的風格。”張大官人這句話暗藏機鋒,分明是暗示祁山,他是不會輕易讓步的。
  祁山來見張揚之前已經對他做了一番深刻的瞭解,初始時聽到弟弟帶領五十多人圍攻一個,吃了這麼大的虧,他憤怒之餘感到震驚,這種事實在是不可思議,冷靜下來的祁山馬上對張揚進行了深入瞭解,當他清楚張揚的身份背景之後,知道弟弟的這個跟頭栽的一點都不冤枉。張揚的強勢是祁山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對此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祁山道:“張主任,常言道不打不相識,相信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機會還有很多,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張揚笑道:“未來的事情都很難說,祁總解決問題的態度我很贊同,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誰也沒工夫耽誤在這無聊的事情上。”


卷八 第776章 奧迪還是奧拓
  祁山微笑道:“平海並不大,張主任的要求我都答應,誰讓我們這邊做錯事的,不過,張主任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祁山,心說你丫的還好意思提要求。
  祁山道:“今晚我在江南食府擺酒設宴,給張主任接風洗塵,順便讓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當眾給你道歉,張主任一定要來啊。”
  張揚笑眯眯道:“其實我晚上真的有事。”
  祁山笑道:“張主任該不是擔心我擺一場鴻門宴吧?”
  張揚微笑道:“想擺鴻門宴,也需要時間準備,這麼著吧,明天晚上。”
  祁山點了點頭道:“好,明晚六點,那就一言為定,不見不散。”
  欒勝文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會這麼容易就解決了,祁山雖然表面溫文爾雅,可這個人不是輕易服軟的人,今天在張揚面前,根本就放棄了反抗,張大官人說什麼他答應什麼,有了這樣的態度,當然不可能發生衝突,矛盾自然不可能再度激化。
  祁峰耷拉著腦袋跟在祁山的身後上了他的輝騰,祁山做事低調不事張揚,從他選車的類型就可見一斑。進入車內,祁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籠上了一層嚴霜。
  祁峰道:“哥,那個姓張的太囂張了,我這次非得做了他!”
  祁山冷不防揚起手,給了他一記清脆的耳光,祁峰被打的帳在那裡,捂著面頰道:“哥,你為什麼打我?”
  祁山冷冷道:“你也不打聽打聽對方是什麼人?是你能惹起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祁峰道:“他有什麼了不起,再厲害,能厲害過子彈,我找個人做了他!”
  祁山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打得祁峰閉上了嘴巴,緊咬著嘴唇,滿臉的悲憤和委屈。
  祁山道:“有槍了不起?楊勁松有槍,光天化日之下拿出鋼珠槍就想打人。”
  祁峰道:“沒打死他算他幸運。”
  祁山道:“你醒醒吧,沒打死他是你們幸運,張揚什麼人?省長大人的未來女婿,文副總理的乾兒子,本身還是正處級國家幹部,你覺著你能惹起?南錫市委書記徐光然夠牛逼吧?不一樣栽在他的手上。”
  祁峰這會兒有些明白大哥並非是危言聳聽了,他捂著面頰道:“哥……你是說,弄死許嘉勇那個張揚?”
  祁山道:“不是他還有誰?他剛剛調到東江,聽說負責新城區那一塊,我之前就找梁成龍讓他幫忙牽線搭橋,和他交個朋友,可你倒好,我還沒來得及認識,人就讓你給得罪了。”
  祁峰委屈道:“這個人太傲慢,蠻不講理。”
  “你和你那些朋友又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你們不去主動調戲他的女朋友,事情會鬧到現在這種地步?”
  祁峰道:“哥,我是那種人嗎?”
  祁山冷哼了一聲:“我看你從小長到大,你什麼人我不清楚?”
  祁峰不說話了。
  祁山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所有的損失我負責賠償,明天你去豬頭那裡提一輛奧迪,晚上開到江南食府。”
  祁峰聘然道:“幹什麼?”
  祁山道:“賠給人家!”
  “憑什麼?他媽不過是一輛破奧拓,憑什麼賠給他一輛奧迪?”祁峰肺都要氣炸了。
  祁山道:“嗓門大不代表你有本事,如果誰聲音大誰說話就算數,你當總統都有可能。”
  祁峰苦著臉道:“哥,你別埋汰我了!我知道這次給你惹麻煩了,可咱們也不能由著讓他欺負。”
  祁山道:“你聽不聽我話?”
  祁峰點了點頭道:“聽,哥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祁山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明天晚上,你得給張揚下跪敬茶!”
  祁峰兩隻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啥?哥,你說啥?士可殺不可辱,你讓我下跪,不如把我殺了。”
  祁山道:“小峰,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能長點腦子?我讓你下跪只是做一個姿態,跪下並不代表我們認輸,只是避免衝突的一種方法,我們還有用得上人家的地方,我們做生意的目的是求財,不是為了跟人鬥氣。”
  祁峰用力搖了搖頭道:“不行,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能給他下跪,你要是逼我,不如一槍把我殺了!”
  祁山板起面孔道:“楊勁松持槍行兇,他是不是你朋友?你是不是想讓他進去?”
  祁峰不說話了,他這個人很重江湖義氣,楊勁松之所以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都是因為他的事情,他當然不想楊勁松因此入獄。
  祁山道:“既然這件事因你而起,你就要為這件事負責。張揚的本意是讓你和楊勁松兩人都給他下跪,我雖然答應了,可是楊勁松不能跪,你跪下是為朋友,沒人會看不起你,明天晚上才擺酒致歉,我有一天的時間擺平這件事,你信不信我?你還當我是不是你哥?”
  祁峰點了點頭,委屈的眼圈都有些發紅了。
  張揚離開白沙區公安分局後,直接打車來到和何歆顏約定的地點,何歆顏看到張揚平安無恙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顆心方才完全放下,兩人來到河岸公園坐下,張揚伸出手攬住何歆顏的纖腰,何歆顏歪過螓首靠在張揚的肩頭,抬起頭看到秋日高遠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天空原本澄淨的藍似乎籠上了一層灰色,黃昏即將到來。
  清風吹過,幾片樹葉飄落在他們的腳下,被風拖動摩擦地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張揚將面孔貼在何歆顏的頭頂,感受著她柔滑的秀髮,品味著她的發香。
  何歆顏小聲道:“我一直都在擔心你,是我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如此爽朗,驚動了棲息在頭頂枝頭的一對小鳥,振翅飛向空中,何歆顏靠緊了他,伏在他懷中,閉上美眸夢囈般道:“真好,最喜歡這樣和你靜靜呆在一起,哪兒也不去。”
  張揚道:“咱們的確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呆在一起了。”
  何歆顏道:“我提前兩天過來就是想單獨陪陪你。”
  張揚笑道:“可惜被一幫小混混破壞了我們的下午時光,本來咱們現在應該是呆在床上的。”
  何歆顏潔白無瑕的俏臉上飛起兩片紅霞,她伸手輕輕在張揚的胸前打了一下,嬌嗔道:“除了那件事,你就不想別的?”
  張揚道:“嗯,你在香港的時候我經常想你,最近你那邊的工作排得很滿,在香港那邊呆的比內地還多。”
  何歆顏道:“茵茹姐去了江城,現在她的多數精力都在江城製藥廠這兒,今年廣告公司的業務又特別忙,海蘭姐已經向天空衛視那邊辭職了,專心做廣告公司,我並不太懂經營管理方面的事情,公司方面幫不上太大的忙。”
  張揚點了點頭道:“安心拍你的廣告就是。”
  何歆顏道:“我這次來還有事情找你商量,大導演秦賢找到我,想讓我主演他的一部歌舞片《歌舞人生》,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張揚道:“我沒意見,你這麼好的條件,其實早就應該去電影界發展,不過三級片咱可不能拍。”
  何歆顏格格笑道:“胡說什麼?歌舞片,秦賢是大導演。”
  張揚倒是聽說過秦賢,不過沒看過他導演的任何片子,知道秦賢是香港著名導演,不過他導演的多數都是藝術片,張大官人最喜歡看得是功夫娛樂片,看完哈哈一樂最好,至於什麼藝術性,這廝沒那心境去欣賞。張揚道:“還有,床戲、吻戲啥的咱們一概不能演,不然我看到肯定上火,你是給我專用的。”
  何歆顏摟住他道:“知道!”性格要強如她,也知道在愛人面前應該表現出順從的一面。
  張揚趁著四下無人在她櫻唇上啄了一口,卻被何歆顏勾住脖子不放,還給他一個熱烈纏綿的長吻。此時已經到了黃昏時分,河岸公園內有不少熱戀的情侶,誰也不會去特別留意他們這一對兒。
  兩人正吻的投入,張揚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去摸電話,何歆顏卻攔住他的手不許他接,電話接連響了三次,張揚總算才接通了電話,是妹妹趙靜打來的,剛一接通,趙靜就埋怨起來:“哥!你怎麼回事兒?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說好了五點半到我家,這都六點了。”
  張揚道:“呃……路上塞車!”
  何歆顏貼在他身上,纖手卻惡作劇的撩撥張大官人雙腿間的部分,張大官人哪受得了這個刺激,說話顯得磕磕巴巴的。
  趙靜明顯覺察到他有些不對頭:“哥,你幹啥呢?”
  張大官人道:“打車呢……這就到。”
  “快點啊!菜都做好了!”
  張大官人掛上電話,何歆顏馬上把手兒拿開,格格笑了起來:“滿嘴的瞎話,你什麼時候打車了?”
  何歆顏本不想跟張揚一起去趙靜家裡,雖然她和張揚相愛,可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張揚的情人。所以張揚邀請她一起過去的時候,何歆顏有些猶豫:“我過去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張揚笑道:“哪有那麼多顧忌,又不是去別人家。”
  何歆顏道:“去別人家還好,去你妹家,她看到你帶著我去是怎麼回事兒?我又不是她嫂子。”說到這裡何歆顏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她幾乎只要有機會就會給張揚的母親電話,徐立華也特別喜歡她,可是現實中,張揚和楚嫣然的婚姻已經成為定局,她註定只能是張揚世界中的一面彩旗。
  張揚摟住她的香肩道:“怎麼不是?我女人怎麼不是她嫂子?全都是!”
  何歆顏歎了口氣道:“張揚,你恐怕是這世界上臉皮最厚的一個了。”想起胡茵茹、海蘭她們幾人都和張揚有過肌膚之親,在對待孫揚的感情上,胡菌茹和海蘭比她要清醒得多,她們對張揚沒有任何要求,何歆顏過去對婚姻一度有過幻想,可是後來漸漸接受了現實,她不再考慮和張揚會有一天能夠走入婚姻殿堂,這也是她將注意力轉移到事業上的真正原因。
  趙靜和丁兆勇住在秋澤園,社區距離丁歲勇的公司很近,步行五分鐘就到了,雖然他沒結婚,不過房子也精心裝修過,四室兩廳寬敞的很。
  丁兆勇和趙靜並沒有想到何歆顏會來,不過兩人表現的都是相當熱情,他們都清楚張揚女友眾多,何歆顏和趙靜之間也很熟悉,趙靜笑道:“哥,你把大明星請來了,讓我們這寒舍蓬蓽生輝啊!”
  何歆顏換了拖鞋,張揚光著腳就走進去了,走入客廳,一打眼就看到趙靜和丁兆勇的結婚照,兩人雖然沒結婚,可是結婚照都已經拍好了。
  丁兆勇道:“哥!”
  張大官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他伸手做了個制止丁兆勇出聲的動作:“我說咱能別這麼叫我嗎?你丫比我大,這麼叫我,我瘮得慌!”
  丁兆勇呵呵笑了起來:“張揚,我和趙靜已經領過證了!”
  張揚點了點頭,心裡舒坦了不少,沒領證叫非法同居,領過證那就是合法,雖然沒有舉辦結婚儀式,可丁兆勇如今已經正式成為他的妹夫。
  何歆顏當然不會空手來,她給趙靜帶來了一對鑽石耳環,何歆顏現在是廣告界的紅人,她的眼光相當時尚,趙靜非常喜歡,兩人拉著手親親熱熱的說話。
  張揚看在眼裡,心裡不免感歎,何歆顏真的很會做事,自己家裡人都對她特別好,在眾多的女友之中,何歆顏是最討母親歡心的一個。
  丁兆勇招呼他們來到餐廳坐下,涼菜已經準備好了,桌上放著兩瓶茅臺,全都是政府內貢,一看就知道是丁兆勇從他老爺子那裡順來的。
  趙靜道:“兆勇,你陪我哥他們先喝著,我去把那條黃花魚給燒了。”
  何歆顏道:“我去吧!”
  趙靜道:“你是客人,哪能讓你下廚房啊?”
  何歆顏向張揚看了一眼,嫣然笑道:“你哥很久沒吃我做的菜了!”雖然只是平淡的一句話,卻讓張大官人內心中感動不已,這丫頭不但聰明而且體貼,我張揚何德何能,這麼多的好女孩眷顧我,知足吧!
  趙靜和何歆顏兩人去了廚房,丁兆勇打開茅臺,將張揚面前的玻璃杯滿上:“知道你為什麼來這麼晚了!”
  張揚知道他十有九八是想歪了,笑道:“遇到點麻煩事兒。”
  丁兆勇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方才問道:“什麼事?”
  張揚也沒瞞他,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對他說了一遍。丁兆勇道:“祁山?你說的是四海水產的老闆。”
  張揚道:“你認識?”
  丁兆勇搖了搖頭道:“我跟他不一路,聽說過這個人,梁成龍跟他很熟,一起做過生意。這個人據說很有一套,外面傳說他是東江黑社會的老大,不過只是傳言,沒聽說他幹過什麼壞事,捐款做善事倒是經常上報。對了他叔叔是東江市長方知達,你知道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現在知道了。”他想起和祁山見面時候,對方表現出的謙虛低調,忽然覺著祁山這個人挺有意思,一個人可以忍到這種地步,如果他真不是什麼好人,那麼必然就是大奸大惡。
  丁兆勇道:“搞不好梁成龍會出來當和事老。”
  張揚道:“不清楚,反正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他也估摸著祁山不會毫無動作,最可能的就是找人從中說和,雖然和祁山剛剛接觸,張揚已經感覺到這個人絕不普通,即便是白沙區工安局局長欒勝文對他也頗為客氣,如果說祁山真是傳說中的黑社會老大,那麼欒勝文身為一個執法者應該對他避之不及,欒勝文今天的表現總體上是幫張揚的,可是張揚和祁山的這次會面又是他安排的。欒勝文顯然並不想這件事鬧大,即使在發生了楊勁松用鋼珠槍槍擊張揚這麼大的事情之後,仍然還想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揚隱約覺到欒勝文和祁山之間的關係並不尋常。
  趙靜將何歆顏剛做好的黃花魚端了上來,張揚道:“歆顏,怎麼還不過來?”
  何歆顏道:“就好了,再弄個素炒雙菇,都是葷菜太油膩了。”
  趙靜笑著在丁兆勇的身邊坐下:“哥,歆顏一點明星架子都沒有。”
  丁兆勇道:“那是對咱哥,對別人那可是高不可攀。”
  張揚笑道:“你別叫我哥,省的我把喝到肚子裡的酒都吐出來。”
  趙靜用腳尖踢了哥哥一下,小聲道:“哥,你小心犯錯誤!”
  丁兆勇道:“換成我也把持不住,就是犯錯誤也可以理解。”
  趙靜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我看你敢!”

何歆顏很快炒好了菜,出來將菜放在桌上,張揚很體貼的幫她把圍裙解開。當著趙靜和丁兆勇的面,何歆顏還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趙靜他們心明眼亮,張揚和何歆顏的關係,瞎子都能看出來。
  張揚給何歆顏倒了杯白酒:“辛苦了,我們一起敬你一杯。”
  何歆顏羞澀笑道:“什麼辛苦了,其實我做菜成癮,看到廚房就格外親切。”
  趙靜道:“歆顏,你這麼優秀的女孩子哪兒找去,入得廳堂下得廚房。”
  何歆顏道:“那是在說你自己,來吧,咱們大夥兒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乾杯!”
  幾個人一起幹了這杯酒,不免問起張揚來東江之後的工作。
  張揚笑道:“別問我,具體負責什麼,我還真不知道,現在市組織部還沒有和我聯繫。”
  丁兆勇道:“應該是你去組織報到,不是組織找你聯繫吧?”
  張揚道:“我這不是還要在黨校參加培訓班嘛,要有半個月的學習期,你們都知道,之前我在南錫一刻都沒有閑著,又是省運會,又是經貿會,整天忙得跟沒頭蒼蠅似的,借著這個機會,我剛好給自己放鬆放鬆。等這期培班結束,我再考慮去市里報到的事情。我聽招商辦的梁曉鷗說,東江方面可能是讓我負責新城區的招商工作。”
  丁兆勇道:“招商工作不是你的老本嗎?駕輕就熟,看來領導們對你還是很瞭解的。”
  趙靜道:“哥,你來到東江工作就太好了,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
  丁兆勇道:“小靜,你大概還不瞭解新城區的規劃吧,距離咱們東江市中心有二十公里呢,在青龍潭水庫那兒。”
  趙靜聞言顯得有些詫異:“這麼老遠啊?那裡不是農村嗎?”
  丁兆勇道:“當然要在農村的廣闊天地才好發展了,現在東江城區擁堵不堪,那裡還有發展的地方,市里選擇向外發展,建設新城是正確的,不然主城區肯定會越來越擁擠。”
  張揚從沒去過青龍潭,來東江之前,也沒有刻意去瞭解東江新城區的規劃,不過他知道東江方面建設新城的主題思想是要建設一座現代化的經濟、行政、金融中心,逐漸取代主城區的功能,十年內讓城市的中心完成轉移。
  趙靜道:“那豈不是還不能經常見到我哥。”
  張揚笑道:“二十多公里根本不算什麼,我會經常過來吃飯。”
  趙靜道:“天天來都行。”
  張揚道:“你每天給我做飯,不管公司生意了?”
  丁兆勇道:“現在公司的業務已經上了個軌道,等到南錫夢晨數碼廣場建設好,我們就總部搬過去,我和喬夢媛說好了,她到時候維我留一套黃金鋪面。”
  張揚和何歆顏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大街上行人很少,何歆顏挽著張揚的手臂,也只有在夜色的掩護下,她才敢毫無顧忌的表達自己的綿綿愛意。
  張揚道:“今天晚上你很少說話?”
  何歆顏將俏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喜歡聽你說!”
  張揚笑道:“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何歆顏搖搖頭,雖然她沒說,可是的確有些心事,看到丁兆勇和趙靜的幸福,勾起了她對婚姻生活的美好期待。女人原本就是感性的動物,睹物思情,難免會產生一些感傷。何歆顏又是堅強而理智的,她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是無法放棄對張揚的感情了,張揚對她已經夠好,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無人可以替代,何歆顏提醒自己應該知足,她意識到自己應該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事業中去。
  張揚擁住何歆顏的香肩:“歆顏,相信我,我會讓你幸福!”
  何歆顏明澈的美眸望著張揚,不覺有些濕潤了,她深情道:“我已經非常幸福!”
  古有關雲長單刀赴會,今有張大官人孤身赴宴,當然他料到借祁山兄弟倆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搞什麼鴻門宴。
  祁山設宴的目的是為了和張揚和解,既然想和解就需要一個雙方都認同的和事佬,所以他想到了梁成龍,梁成龍和祁山已經認識很多年,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梁成龍身在南錫,他本想給張揚打電話,祁山建議他還是親自過來一趟,有他親自在場這件事更好解決。
  梁成龍對張揚的脾氣摸得很清楚,知道張揚要是真生氣了,就算是親爹親娘他也不給面子,考慮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回來一趟。
  在他看來這件事算不上什麼大事,而且祁家兄弟已經低頭,以他和張揚的關係,這件事應該可以解決。
  祁山兄弟倆和梁成龍先到了江南食府,梁成龍送給祁峰一句話,有眼不識泰山,張揚什麼人物?不說別人,就是他梁成龍自己當初和張揚交手的時候,也吃了大虧,東江周雲帆當年也算得上手眼通天的人物,不一樣也在張揚的手上栽了跟頭,祁峰通過這一整天的瞭解,已經明白自己招惹了一個煞星,他心底有些後悔,如果知道何歆顏是張揚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做出當街騷擾的事情來。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出了,後悔也晚了。祁峰雖然明白張揚厲害,可心中對他的仇恨並沒有消褪,這次的事件中,吃虧的是他和那幫朋友,可現在他們卻要低頭,祁峰心有不甘,迫于大哥的壓力不得不這樣做,私底下盤算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會找你算個清楚。
  張揚坐著計程車準時來到江南食府,看到張揚的身影出現,祁山和梁成龍一起迎了出來,梁成龍呵呵笑道:“真是大水淹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啊!”
  張揚早就習慣了這廝的商人嘴臉,從說話到做事就透著一個虛偽,梁成龍拉住張揚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道:“張揚,你可真能折騰!”
  張揚笑眯眯道:“聽你這話,今兒是找我算帳來了?”
  梁成龍道:“我不敢,我又打不過你!”
  祁山笑著走過來道:“張主任很守時啊!”
  張揚道:“我們政府工作人員就是這樣,時間觀念特別強,不是說今晚要擺鴻門宴嗎?怎麼把梁成龍給弄來了,他是唱哪一出?項莊還是項伯?”
  祁山呵呵笑道:“張主任真是幽默!”他和張揚握了握手,指了指停在停車場內的一輛黑色甲殼蟲道:“奧迪不適合女孩子開,可巧我哥們的汽車專營店到了一批甲殼蟲,軟頂的,這車行嗎?”
  張揚心裡明白,祁山是在向他服軟,但是又耍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沒有都按照他的話去做,撞壞了一奧拓,賠一輛奧迪,這傳出去笑話大了,雖然甲殼蟲也不便宜,價格還在低配奧迪之上,不過祁山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試探一下張揚是否毫不退讓。
  張大官人絕不是一個不懂變通的人,他之所以提出讓祁山賠一輛新的奧迪車,其目的是要難為他們,連他自己也明白這要求其實很過分,很欺負人,但是張揚決定欺負人的時候,往往是這個人把他真惹火了。其實這輛甲殼蟲真的很不錯,女孩子開起來要比奧迪拉風的多,更不用說什麼奧拓了。
  張揚點點頭道:“就這麼著吧!”這廝臉上還裝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好像他給了祁山多大面子。
  梁成龍心說,你丫也太狠了,奧拓換奧迪,現在換成了軟頂甲殼蟲,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自然不會忘記自己今天過來的主要任務,梁成龍道:“這車好,我最近正打算給清紅買一輛,作為她給我生女兒的禮物。”
  祁山將車鑰匙交給張揚:“手續發票全都在手套箱裡,回頭你就開走,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讓人陪著去上牌。”
  張揚也沒跟他客氣,接過車鑰匙收起,祁山邀請他進入酒店。
  梁成龍找到機會向張揚道:“哥們,今天給我點面子。”
  張揚笑道:“給我來個突然襲擊,你可真行啊。”
  梁成龍道:“其實你應該解釋為意外驚喜,在南錫我給你送行,來東江我又給你接風,充分體現了咱倆的革命友誼萬年長。”
  張揚揶揄道:“可兩次都不是你請客。”
  梁成龍道:“當好陪客也不容易。”
  張揚道:“你當陪客還不過癮,現在當起說客來了。”
  梁成龍笑道:“祁山是我認識多年的老朋友,關係是相當的好。”
  張大官人當然明白梁成龍說這番話的目的,他是要自己手下留情。
  江南食府最豪華的包間已經準備好了,祁山那邊並沒有叫太多人,除了弟弟祁峰就沒有其他人在場,鯊魚頭楊勁松被張揚砸斷了腕骨,現在正在醫院治療呢,他的處境非常的被動,如果張揚執意要追究他用鋼珠槍射擊自己的事情,趙勁松百分百要坐牢。這正是祁山的精明之處,今天是他向張揚低頭,當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雖然梁成龍和張揚的關係不錯,可就連他自己對說服張揚也沒有確然的把握,祁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在這件事上他決意退讓。
  祁峰並不明白大哥這次為什麼要表現出這樣的忍讓,幾乎沒做任何的抗爭就接受了張揚的全部條件。按照祁峰本來的想法,士可殺不可辱,他就算拼著魚死網破也要和張揚爭這口氣,然而大哥的話他不能不聽。
  祁山邀請張揚坐下之後,馬上向祁峰道:“小峰,還不給張主任端茶認錯!”他一上來就直奔主題,祁山是個不喜歡回避問題的人,既然早晚都要解決,早一些總是好的。
  祁峰始終低著頭,從張揚進門起他一直都在回避張揚的目光,這並不是因為他害怕或者慚愧,因為他瞭解自己藏不住仇恨,不想張揚看到他充滿憤恨的眼睛。
  祁峰倒了杯茶,雙手端看來到張揚的面前,目光仍然沒有去看張揚,低垂著望著腳下:“張主任,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張揚沒有馬上接這杯茶,祁山輕輕咳嗽了一聲,像是在提醒什麼。
  祁峰唇角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他的內心宛如被鋼鞭抽打那般難過,大哥明顯在提醒他是時候給張揚下跪了,祁峰有生以來從沒有受過這麼大的侮辱,他閉上眼睛,單腿一曲,強迫自己跪下去,可是沒等他的這個動作完成,張揚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步動作,接過他手中的茶盞笑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這件事就算了!”
  聽他這樣說,祁山內心中松了一口氣,自己做得這些表面功夫沒有白費,殺人不過頭點地,從事情發生之後直到現在,他代表弟弟處處忍讓,對張揚的所有要求都一一應承,又先後清楚欒勝文和梁成龍當和事佬說情,張揚如果還是寸步不讓,那麼這個人就太過分了,祁山雖然讓祁峰下跪,可心底是不想的,損失點錢財無所謂,可是面子要是失去了,那是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梁成龍也面露喜色,張揚這一手給足了他面子,如果張揚執意要求祁峰下跪,那麼他這個和事佬臉上肯定不好看,他還對祁山說他和張揚的關係如何如何,如果這點面子都沒有,豈不是等於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張揚喝了祁峰遞上來的那杯茶,其實在看到那輛甲殼蟲和梁成龍之後,張揚就已經放棄了讓祁峰下跪的想法,梁成龍是他朋友,這個面子多少要給一些,祁山在事後也的確表現出了相當的誠意,張揚並不是要把事情做絕的人,給人留面子,也是給自己留退路,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必要因為這件事而結下仇怨。張大官人往往在用武力征服對手之後,就會想起以德服人這四個字來。

卷八 第777章 黨校學習
  所謂以德服人,就是要擺出寬容的姿態,儘量少出手甚至不出手,用自己的品德在心理上折服對手,至少張大官人是這樣理解的,雖然他的以德服人往往都是在動手之後。
  祁峰並沒有因為張揚表現出的寬容而開心,因為他認為今天受到的侮辱已經夠多,整個事件中,他和他的朋友沒有討到一分一毫的便宜。
  祁山的這場晚宴充分表明了他的誠意,他沒擺鴻門宴,雖然和張揚的結識從鬥爭開始,祁山卻不願和他這樣一直鬥下去,民不與官鬥,祁山雖然擁有官場的背景,可是他仍然以民自居,在他眼中張揚才是官,和官員鬥下去,對自己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這頓晚宴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因為張大官人不願花太多時間在無聊人的身上,他認為祁峰的事件只是他在東江的一個小插曲,過去就過去了,他的主旋律還是東江的官場之路。
  梁成龍和他一起走了,居然興致大發,讓自己的司機開著寶馬在前面開路,他非得要試試祁山賠給張揚的那輛甲殼蟲。
  張揚卻知道梁成龍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廝肯定有話想單獨對自己說。
  梁成龍開著甲殼蟲駛向大路,張揚好心提醒他道:“這兩天正在交通整頓,嚴查酒後駕駛,你小心點。”
  梁成龍笑道:“你放心吧,有老曹在前面開路,有情況咱們馬上就能發現。”他拍了拍方向盤道:“不錯,這車不錯,明兒我就讓祁山幫我也搞一輛。”
  張揚笑道:“你丫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梁成龍道:“走,藍魔方喝點兒。”
  張揚一聽藍魔方的名字,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跟藍魔方那地方八字不合,每次去總要出點事,不是打架就是傷人,上次去藍魔方還遇到了一起血案,藍魔方老闆梁孜的哥哥梁德光被一個叫馮猛的小孩子給捅了,張大官人認定了藍魔方是個晦氣的地方。他向梁成龍道:“有話你只管說,這兒又沒外人。”
  梁成龍看到他堅持不願去藍魔方,也只好把車停在路邊:“哥們,祁峰的事情就別再追究了。”
  張揚笑道:“還當你說什麼,剛才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嗎?你認識我這麼久,我什麼時候出爾反爾過?”
  梁成龍道:“祁山兄弟倆在東江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你們又都是我朋友,我當然不想你們發生什麼矛盾。”
  張揚道:“你丫真囉嗦,都說過的事情,喝多了吧?趕緊滾回去睡覺,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了不追究,就絕不會再追究。”
  梁成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是我好哥們。”
  張揚笑了笑:“趕緊滾蛋,你老婆挺著肚子,別太晚回去。”
  梁成龍點了點頭,推開車門搖搖晃晃走向前面的寶馬車。
  回到自己的住處,把車在樓下停好,抬起頭,看到窗內橘黃色的燈光,一種溫暖感油然而生,何歆顏在家裡等著他。
  何歆顏也沒想到張揚這麼早就回來,正在忙著將張揚這兩天積攢的衣物洗了,連張揚開門進來都沒有覺察到,她一邊洗著衣服,一邊快樂的哼著歌,冷不防張揚從後面沖上來抱住她的嬌軀,把何歆顏嚇了一跳,何歆顏啐道:“要死了,你想把我嚇死啊?”
  張揚呵呵笑著,在她兩頰上分別吻了一記,何歆顏道:“乖,先回去坐著,我把你的衣服洗好就過去。”
  張揚道:“不是有洗衣機嗎?”
  何歆顏道:“內褲和襪子都得手洗,不然洗不乾淨。”
  張揚愛煞了她這副賢妻良母的樣子,又湊過去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口,這才放開她,將車鑰匙扔在茶几上。
  何歆顏的聲音從洗手間內傳來:“茶几上有我泡好的鐵觀音,你先喝著。”
  張揚倒了一杯,喝了幾口道:“今晚沒出去逛街啊?”
  何歆顏道:“在香港整天沒事就是逛街,東江沒什麼可逛的,看到你積摜了這麼多衣服,所以幫你洗了,不然這衣服只怕要餿了。”
  張揚笑道:“不至於,你不洗,我晚上就用洗衣機洗。”
  何歆顏很快洗好了衣服,擦乾雙手出來,笑盈盈望著張揚道:“怎樣,今晚的鴻門宴結果如何?”
  張揚向她招了招手,何歆顏走過去,張揚牽住她輕輕一拉,讓她躺倒在自己的懷裡,把茶几上的車匙拿起來在她眼前晃了晃道:“甲殼蟲軟頂的,這輛車賠給趙蕊雯。”
  何歆顏睜大了眼睛:“真的?你真讓他們賠了輛奧迪?”
  張大官人道:“甲殼蟲,不是奧迪。”
  何歆顏說道:“差不多就齊了,做人不能太過分。”她勾住張揚的脖子道:“就知道你本事,這些人真是有眼無珠。”主動獎勵了張揚一個熱吻。
  張大官人翻身就壓了上去,何歆顏啐道:“沒關燈呢!”
  張揚抓起茶几上的一顆花生米就彈了出去,花生米準確無誤的撞擊在牆面燈光開關上,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何歆顏嬌羞道:“你這人,怎麼一點就著啊?”
  張揚道:“知道我控制力差你還點我?”這廝伸手去扯何歆顏的衣服,因為太急,黑暗中聽到哧啦一聲,衣帛破裂,何歆顏啐道:“你好粗……”她是想說太粗魯來著,可長驅直入的灼熱將她的話打斷,何歆顏沉默了下去,手臂卻下意識的抱緊了張揚,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囈語。
  張大官人在這方面絕不次於他在武力上的表現,他是個驍勇善戰的猛將,不知疲倦的征伐著何歆顏完美的嬌軀,在這種時候,何歆顏不由得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海蘭或者胡茵茹幫她分擔一下才好,雖然她也感覺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很羞人,可是她必須承認,以張揚強悍的體格來說,或許多幾個女人在他身邊是一件好事。
  清晨,精力過人的張大官人又早早從床上爬起來了,他原本還想和何歆顏纏綿一場,可看到何歆顏沉睡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忍心了,張揚湊過去,在她臉上吻了一記,何歆顏仿佛說夢話一樣:“怕了你了……讓我歇歇……快被你弄死了……”
  張揚哈哈笑了一聲,聽到這話又是愛憐,又是感覺到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大手伸進被窩,捏了捏她的玉臀道:“好好休息,我去上課了!”
  黨校的培訓課程一如既往的枯燥無味,張大官人上課的時候就不停打起了哈欠,一堂課下來,比昨晚纏綿一夜還要累。這邊下課鈴打響,張揚就竄了出去,梁曉鷗抱著書本在後面追了上來:“張揚,你等等!”
  張揚停下腳步,笑眯眯道:“梁主任有什麼指教?”
  梁曉鷗道:“我昨天去我叔叔家裡,問過你的事情,他說是要讓你負責新城區招商工作。”
  張揚道:“那我以後就要在梁主任的領導下工作了。”心中卻不這麼認為,自己是正處級,而梁曉鷗只是個副處級幹部,哪有下級指揮上級的?
  梁曉鷗笑道:“應該是我們合作才對,你們新城區建設指揮部是個相對獨立的單位,招商工作和市招商辦關係不大,從我瞭解到的情況可能是彼此獨立。再說了,你是正處級幹部,我才是副處級,我哪能領導你呢?”
  這話聽起來比較舒服,張揚道:“我初來乍到,對這邊的情況一點都不清楚,以後的工作還要靠梁主任多多指教。”
  梁曉鷗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虛偽?大家都是朋友,誰指教誰啊?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盡力就是。”
  張揚笑了,梁曉鷗的性格還是非常爽快的。
  梁曉鷗道:“走,一起吃食堂去。”
  張揚搖了搖頭道:“下午我打算翹課,這課堂內容都差不多,我聽得昏昏欲睡,到現在都有點腦缺氧,再讓我聽課,我恐怕要把命給丟在課堂上了。”
  梁曉鷗笑道:“那好,回頭我幫你簽到!”
  張揚笑道:“那就先謝謝你了。”他打了個哈欠,向梁曉鷗擺了擺手,離開了黨校。
  走出黨校大門的時候,張揚覺著有些不對,後面似乎有一個人在跟蹤自己,他趁著轉彎的時候,用眼角的餘光向後看了看,發現一名身穿灰色西裝帶著黑框眼鏡的男子鬼鬼祟祟跟著自己。
  張大官人畢竟混過國安,這點警惕性還是有的,他快步向前,發現那名男子也加快了腳步。張揚皺了皺眉頭,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去,那名男子意識到自己被張揚發現了,也沒有逃避,而是迎著他走了過來。
  張揚等他來到自己面前,眯起眼睛看了看他:“我認識你嗎?你跟著我幹什麼?”
  那男子充滿敵視的打量著張揚:“你以後,最好離梁曉鷗遠點兒。”
  張揚被這廝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他媽哪跟哪兒啊?張大官人最反感別人威脅自己,他不無嘲諷道:“我跟誰相處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男子居然伸手抓張揚的衣領,張揚向後退了一步,沒讓他得逞:“你有話說話,別動手,小心傷到自個兒。”
  “你給我說清楚,你跟梁曉鷗到底什麼關係?”那男子急得眼睛都紅了。
  張大官人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角色,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丫有病是不是?我跟她什麼關係和你無關!”
  那男子聽到這話,更失去理智一般向張揚撲了過來,張揚的耐性本來就很有限,這人的無理取鬧已經讓他忍無可忍,抬起腿來就是一腳踹了出去,那男子雖然蠻不講理,可身體素質明顯不行,哪能擋得住張揚這一腳,被踹了個正著,“噗通”,一屁股就坐倒在地。
  張揚並沒有用全力,否則這一腳肯定把他踹個半死,張揚指著那男子道:“給我滾遠點,我沒時間陪你瘋。”
  那男子捂著肚子,痛得臉色蒼白,咬牙切齒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你給我說清楚,你和梁曉鷗到底什麼關係?”
  張揚這會兒有些明白了:“你誰啊你?”
  那男子道:“我梁曉鷗的男朋友!”
  張揚這才想起梁曉鷗有個男朋友叫邵安康,好像還是東江師範大學的一個副教授,想不到居然是這副成色,心中真是無奈,他點了點頭道:“我跟她什麼關係你應該去問梁曉鷗。”這廝也夠壞的,他和梁曉鷗沒啥關係給人家解釋清楚不就結了,還故意埋下這一伏筆,存心讓邵安康難受:邵安康是個心胸狹窄的人,聽到這話,臉都青了,指著張揚道:“我跟你沒完!”
  張揚送了他兩個字:“有病!”他無意和邵安康這和人繼續糾纏下去,揮手攔了輛計程車坐了進去,回頭看了看外面,邵安康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好像在咒駡著他,張大官人心中不由得有些火大,梁曉鷗的男朋友怎麼是這麼個東西?還教授呢,禽獸還差不多!他差點按捺不住火氣再下車把他揍一頓,可想想還是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畢竟還要給梁曉鷗一點面子。平心而論,張大官人對梁曉鷗是一點想法也沒有,真要是有想法,邵安康這類角色拍馬也追不上他啊。

何歆顏在這時候打來了電話,她起床沒多久,聲音顯得慵懶無力聽起來性感非常:“幹嘛呢?”
  張揚道:“正回去呢。”
  何歆顏道:“我和趙蕊雯約好了,下午去喝茶,晚上還要參加一個同學聚會,估計很晚才能回來。”
  張揚道:“你只管去!”
  何歆顏道:“趙蕊雯不想要那輛甲殼蟲,她那輛奧拓已經送修了,也就是千把塊能修好的事情。”
  張揚琢磨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趙蕊雯是害怕接受了那輛甲殼蟲是個禍患,生怕以後祁峰那幫人再找她的麻煩,張揚道:“跟她說沒事兒,有我在,那幫人不敢動她。”
  何歆顏道:“算了吧,趙蕊雯膽小,你就別嚇她了。”
  “那你就留著。”
  何歆顏道:“我整天南來北往的飛哪有時間開車啊,你還是把這輛車處理了,我回頭給趙蕊雯五幹塊,就說人家賠給她的。”
  張揚想了想道:“也好。”
  何歆顏道:“車鑰匙我留下了,你回頭看著處理。”
  張揚很快就想出了車的去處,梁成龍昨兒不是說要給林清紅買輛甲殼蟲嗎?就給他,張揚馬上就給梁成龍打了一個電話。
  梁成龍聽說這事兒,答應的很痛快,說馬上就去提車。張揚來到家門口停車場的時候,梁成龍那邊也帶著司機一起到了,林清紅也坐在車內。
  張揚有日子沒和林清紅見面了,林清紅最近就要生產,人胖了許多,大腹便便的。
  張揚笑道:“嫂子一陣子沒見發福了啊,梁成龍最近沒少喂你好東西吃。”
  林清紅知道這廝從來都沒什麼好話,啐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梁成龍道:“車呢?”
  張揚道:“到底是做生意的,就是會算計,你害怕我開啊。”
  梁成龍呵呵笑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帶清紅去產檢,這不你說到車的事情,我們剛好在附近,所以才過來了啊。”
  張揚上樓取了車鑰匙,帶他們兩口子去看車,林清紅看到車之後非常喜歡。
  梁成龍道:“得,回頭我就把錢給你打到帳戶上去。”
  張揚也不跟他客氣,點了點頭道:“那就這麼定了。”
  梁成龍道:“你剛好像是打車來的,自己不用車?”
  張揚道:“我讓趙天才幫我留意呢,看到物美價廉的,幫我改裝改裝,能開就行。對了,你那筆錢別打給我了,直接給趙天才,我是國家幹部,不能隨便拿你錢。”
  梁成龍嘖嘖贊道:“清廉的我見過不少,可像你這麼會裝的,我卻是頭一次見到。”
  林清紅笑著打了他一下:“別胡扯八道了,和醫生約好了,再不去就晚了。”
  兩口子直接把他們的寶馬交給了司機,坐進了黑色甲殼蟲,梁成龍又檢查了下隨車資科,笑道:“你嫂子這兩天就生了,等生完孩子我再給你接風啊。”
  張揚道:“你還是先準備接生吧!”
  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張揚下午先去停車場取回了袁波的那輛桑塔納,送到了萬里汽修廠,他和這邊的老闆余川很熟。
  來到萬里汽修廠的時候,看到門前停了一輛黑色悍馬,並不是本地牌照,張大官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他對越野車極為偏好,悍馬車他也玩過,在美國對付聯邦調查局那會兒,車子的性能沒的說。不過這玩意兒太大,開起來太招搖了,相比較而言,張揚還是懷念他當初的那台皮卡車。
  桑塔納一進入汽修廠,一名穿著制服的年輕人就迎了上來,最近餘川剛剛引進了一套5S管理體系,正在對這間汽修廠進行現代化的管理。
  張揚推開車門,走下車,叫道:“你們余老闆在嗎?”
  那年輕人笑道:“先生,他在隔壁呢。”
  “隔壁?”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我們在隔壁的汽車展廳正在裝修,餘總正在檢查裝修情況。”
  張揚笑道:“越玩越大了。”他把車交給那年輕人,自己溜達到隔壁展廳,看到餘川正和幾個人並肩站著,在那裡指指點點,品論著裝修的不足。其中和他站在一起的那個人張揚也認識,居然是天津飆風汽車貿易公司的董事長馬力。
  餘川還沒看到張揚,馬力已經率先發現了他,驚喜道:“張老弟!”
  餘川也轉過頭來,看到張揚,他馬上停下了說話,樂呵呵迎了過去:“張主任,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裡來了?”他們和張揚平時來往的並不太多,所以並不知道張揚前來東江工作的事情。
  張揚道:“車壞了,送你這裡來修。”
  餘川道:“走,咱們去看看!”
  來到那輛受損的桑塔納旁,餘川問了問情況,向張揚道:“張主任,車看來得先留下來,兩天后取車,行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這車是借袁波的,儘量修好。”
  餘川笑道:“你放心,保管交車的時候完好如初。”
  張揚問起馬力為什麼會在東江,馬力道:“這間展廳是我和餘川合開的,以後主要經營各類進口中高檔車輛。”馬力仍然惦記著張揚的那輛皮卡車,看到張揚沒有開皮卡車過來,不由得有些奇怪:“張老弟,你那輛改裝皮卡呢?”
  張揚當然不能將事情告訴他,笑道:“被人偷了!”
  馬力連叫可惜。
  餘川看了看時間已經就快五點鐘了,他邀請張揚一起去大東海吃飯。威情難卻,張揚自然不好推辭,餘川又讓他請梁成龍和丁兆勇一起過來,雖然通過張揚認識了這些平海的高幹子弟,可是餘川畢竟地位擺在那裡,很難和這些人打成一片。
  梁成龍因為林清紅這兩天隨時都可能生產,所以無法過來,丁兆勇又和趙靜一起回春陽看望父母了,所以前沒能到場。
  吃飯的時候,馬力告訴張揚,到現在他們的經營許可證還沒有辦下來,看看張揚有沒有辦法,幫他們打通一下關係,馬力道:“花多少錢都不在乎。”
  餘川道:“張主任,我之前也找了幾個,送錢送禮也不少,可全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眼看我們的汽車展廳就要裝修好了,如果汽貿經營許可證還辦不下來,只能每月白給租金了。”
  在張揚看來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他當即就答應了下來:“你們別急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張揚心中有數,其實根本不用他出面,只要跟梁成龍說一聲,他跟相關部門打聲招呼就能辦成這件事。
  余川和馬力聽到張揚答應幫忙都是欣喜非常。
  餘川給張揚倒了杯酒道:“張主任,這件事辦成之後,我一定重謝!”
  張揚笑道:“都是自巳朋友,說這種話就外氣了,我現在已經調來東江工作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了。”
  餘川聽說張揚調來東江工作,又驚又喜道:“真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下個月初就會正式上班。”
  余川和馬力都屬於改革後先富起來的一批人,但是他們在官場上欠缺關係,在當今的社會環境下,你有錢但是沒有關係背景,做事一樣不容易,所以他們急於在官場上找到一個有力的靠山,張揚的出現無疑讓他們看到了一絲曙光,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以後要和張揚拉近關係,畢竟用得著人家的還有很多地方。
  張揚臨走的時候,餘川把那輛悍馬借給了他,那輛車是馬力弄來的,餘川本來想自己開,可是太招搖,又太耗油,所以大半時間都閑在店裡,準備以後等展廳開了,放在門口當展品。
  張揚嘴裡說著太招搖了,心裡面卻開心非常,反正又不是長期使用,臨時借來開開無妨,當晚走的時候就開著那輛悍馬回去了。
  張大官人有個特點,嘴裡整天念叨著低調,可幹的事情幾乎沒有一件低調的,第二天他開著那輛悍馬就去了黨校,按理說他上課是沒那麼積極的,可今天是省長宋懷明過來講課,他未來岳父大人的場不能不捧。
  東江雖然是平海省會,可平時悍馬車也不多見,一路之上就賺盡了眼球,開到黨校門口的時候,門衛伸頭看看,看到是這位爺,趕緊把欄杆給升起來了,張揚在黨校的名氣不是一般的大。
  悍馬車駛入校園,黨校的幾名幹部都站在停車場那裡,張揚看到這陣勢不由得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人家肯定不是迎接自己的,果不其然,外面駛入了一輛紅旗車,從牌號他就認出是宋懷明的車。
  宋懷明下車的時候也留意到了那輛悍馬,不知為什麼,他在還沒看清車內情況的時候就認為裡面坐的是張揚。果不其然,張揚推開車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宋懷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這混小子走到哪兒折騰到哪兒。
  張揚擔心宋懷明看到自己,趁著他沒下車趕累紮入了人群中。
  宋懷明向身邊的秘書鐘培元道:“你看到他沒有?”
  鐘培元一臉愕然道:“誰啊?”其實他看得清清楚楚,也明白宋懷明在問什麼,可有些話不方便說。
  宋懷明有些不滿的看了鐘培元一眼,秘書這一行幹久了都變得滑不留手,裝傻充愣是他們的強項。
  鐘培元對宋懷明的心理揣摩的很透,單單從他的眼神中已經感覺到了他的不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宋省長,十點鐘有您的講座。”
  宋懷明點了點頭,鐘培元是在提醒自己,今天他是來講課的而不是為了其他。
  黨校教務處主任張立蘭滿面春風的迎了過來:“宋省長好!”
  宋懷明淡淡笑了笑,暫時把張揚的事情忘掉:“小張,今天安排我在哪裡講課啊?”
  張立蘭道:“第一階梯教室,聽說宋省長要過來做專題講座,全體師生的熱情都很高,已經早早的在教室裡等著了。”
  宋懷明道:“好啊,咱們這就過去,不要讓大家久等了。”
  宋懷明這次前來拜做報告的主題是反腐倡廉。
  階梯教室內座無虛席,宋懷明走入教室之後,全體師生起身熱烈鼓掌,宋懷明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走上主席臺,示意大家坐下,然後對著麥克風道:“大家好,謝謝大家熱烈的掌聲,你們的掌聲給了我很強的信心,我相信我在這個講臺上能夠扮演好一日之師的角色……”
  掌聲再度響起。
  宋懷明笑道:“大家的熱情很高,但是任何事都要恰到好處,鼓掌也是這樣,本來鼓掌是好事,可我話還沒說完,你們就鼓掌,搞得我下面想說的話都忘記了。”
  教室內響起會心的笑聲,張大官人也笑了起來,宋懷明還是有些幽默感的。

宋懷明掏出了事先寫好的講演稿,可他並沒有放在講臺上,而是扔到了一旁的字紙簍內:“沖著大家的這份熱情,這講演稿我不用了,今天我就隨心所欲的發揮一下,談論一下反腐倡廉的問題。”
  他的這一動作是在作秀,可是很有效,又引來了雷鳴般的掌聲。
  張大官人在下面觀察著宋懷明的表現,發現自己的政治境界距離這些高手還差的太遠。
  宋懷明道:“其實大家都知道,反腐倡廉工作是我黨立黨之本、執政之基,全力推進黨的反腐倡廉工作是我黨而對新形勢新任務做出的歷史抉擇。我相信在場的每一位黨員幹部都清楚自己肩負的職責重擔。“志當存高遠”,從加入黨組織的那一刻起,我們的誓詞、行動就緊緊和黨的利益、人民的利益聯繫在了一起,“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宗旨,任何時期都不能忘記,應對刻銘刻在心中。只有認真學習,執行中央反腐倡廉和幹部廉潔自律的有關規定,時刻牢築反腐倡廉的思想防線,一心為黨、一心為公,廉潔自律,克己奉公,永葆黨員幹部的純潔公僕本色,拒腐蝕永不沾,才能保證黨的事業不斷前進,不斷取得新勝利。要提高拒腐防變的能力,保持廉潔自律,就要做到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不斷學習,提高認識,增強拒腐防變的免疫力。
  從很多腐敗者違法犯罪的軌跡中,不難看出,他們的不義之財來自於權力,他們用權力演繹了一場場淋漓盡致的權錢、權色交易之戲。他們無視黨紀國法,目無組織紀律,不顧群眾利益,弄虛作假,獨斷專行,橫行霸道,腐化墮落,不僅嚴重敗壞了黨風政風,而且使人民群眾利益遭受了嚴重損失。這些年來,我們的身邊有不少的黨員幹部由於放鬆了對世界觀、人生觀的改造,抵禦不住誘惑,走向了犯罪的深淵,以致身陷囹圖,結果令人痛心、扼腕疾首。在物欲橫流的當今社會,人們無利而不往,作為一個共產黨員,要清醒的認識到身上擔負的歷史使命,深刻領會黨中央在党的廉政建設中的深謀遠慮,全面增強對拒腐防變的認識,提高自身的免疫力,不斷增強政治學習的緊迫感和責任感,加強思想改造,樹立牢固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權利關,時刻清醒的認識到權力是誰負於的,應該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誰謀利益,要真正做到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時教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做到自重、自律、自警,常懷律己之心,常修為官之德,始終保持共產黨人的浩然正氣。
  第二,以案為鑒,警鐘長鳴,築牢拒腐防變的防線。
  近些年來,貪污腐敗案呈逐年上升的趨勢,而每一件案子的背後,無不發人深省,令人深思,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貪官們留下了千古駡名,永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以案為鑒,才能警鐘長鳴,作為一名共產黨員要清醒地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手莫伸,伸手必被捉。”“人莫貪,清貧為官是正道”,古往今來,貪官貪戀美色、錢財、權力,如和坤之流永遠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而一心為民、清正為官,“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的劉墉等永遠被人民銘記在心裡。
  古人雲:“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是講為政者必須身正行直,辦事公道。作為一名國家工作人員,如果說一套,做一套,就逐步失去群眾的信任,就會影響黨在群眾中的形象。因此,在本職工作崗位上,一定要樹立正確的權力觀、政績觀,要立共產主義的大志,成人民群眾的大事,把心思用在工作上,用在幹事業上,用在為人民群眾謀利益上,對等權力要有如履薄冰的精神,要慎權,要嚴於自律、公道正派、潔身自好,清廉自守,否則就“失足成幹古恨”,成為了徐光然之流。小洞不補,大洞吃苦,要把組織和群眾的監督當作是一面鏡子,經常照一照,檢查一下,及時加以改進和糾正。在日常工作中要常懷律已之心,常思為民之責,手莫伸、人莫貪,在自己面前真正築起一道防腐防變的鐵籬笆。
  第三,勤奮做事,廉潔做人,永葭公僕本色。
  我希望大家能夠充分領會到立黨為公執政為民的重要性,作為一名共產黨員要時刻將自己的工作實踐,跟人民群眾的具體利益聯繫在一起,做事謙虛謹慎、嚴於律己、廉潔奉公,要為民做老實事,做本分事,要在錯綜複雜的社會中找准自己的人生價值航標,千萬不能背離了為民辦事的航線,否則悔之晚矣。在市場經濟的形勢下,只有自覺地進行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改造,堅定自己的信念,牢記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堅持立黨為公、執政為民,提高自我約束能力,提高自我警省能力,堅決抵制市場經濟條件下物欲橫流的誘惑,過好權利關、金錢關、人情關,經受住各種考驗,抵禦住各種誘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嚴格踐行“三個代表”的要求,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的宗旨,站穩黨和人民的立場,做到眼光遠大,心胸開闊,自覺奉獻,才能永薦人民公僕的本色,拒腐蝕永不沾……
  反腐倡廉的確是官場上永遠無法回避的話題,宋懷明道:“其實我所說的這些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正當誘惑擺在面前的時候,又有多少人禁受得住考驗?清和貪,廉與腐就在一念之間,如果大家都能做到警鐘長鳴,以史為鑒,嚴以律己,廉潔奉公,我相信我們的黨員幹部隊伍會純潔許多,我相信老百姓對我們的信任度會增加許多,我相信我們的改革之路會寬廣許多,順暢許多,我們的發展速度會加快許多!”
  顧允知道:“食堂的飯菜有什麼吃頭,讓你早點過來吃飯,你也不聽,架子可真夠大的。”
  宋懷明笑道:“我就是架子再大也不敢在顧書記面前擺架子,在我心中您永遠是我的領導。”
  顧允知呵呵笑道:“一旦到了在別人心中的時候,就證明我距離見馬克思不遠了。
  宋懷明道:“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顧允知樂呵呵招呼他們坐下,自己去水喉前洗淨了雙手。
  其實如果不是宋懷明讓他過來,張揚是不想在這種時候來拜訪顧允知的,兩位都是他的准岳父,他對顧允知早就改口叫了爸,當著宋懷明的面,這稱呼上還真是有些為難。
  顧允知何等人物,他當然能夠體諒張揚的為難,笑道:“張揚,你去後院幫我除除草吧,我和宋省長單獨聊聊。”
  張揚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
  顧允知讓他去後院除蘋,一來是給他一個避免尷尬的藉口,二來是讓他去看看顧佳彤的墳塚。
  張揚走後,顧允知向宋懷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大陶壺給宋懷明倒了杯茶,大麥茶。
  宋懷明雙手接過:“今天我冒昧來訪,希望沒有打擾到顧書記的清淨。”
  顧允知淡然笑道:“清淨慣了,心裡就覺著有些寂寞,說實話,我這兩天倒是渴望有人陪我說說話。”
  宋懷明道:“顧書記,東江要建設新城區了,規劃的起步區是青龍潭。”
  顧允知眉毛揚了揚道:“青龍潭?那不是距離這裡很近,好像不到五公里吧?”
  宋懷明道:“秋霞湖也在規劃範圍內,到時候可能你這片地方也屬於拆遷範圍。”
  顧允知對此表現的相當開通,他笑道:“拆就拆唄,只要政府需要,我這個老黨員當然不會給政府擋路,只是希望到時候你們要提前通知我一聲,我要把女兒的墳塚移走。”說到這裡顧允知的臉上不免掠過一絲傷感之色。
  宋懷明道:“距離這一帶的動遷還早,新城規劃剛剛開始,指揮部還沒有組建,這次省裡對東江的工作給予全力支特,抽調了不少的精兵強將來負責新城區的工作。”
  顧允知道:“張揚是不是也被你們調來了?”他在政壇縱橫多年,雖然宋懷明沒說,可是他已經從宋懷明的口風中覺察到了這件事。
  宋懷明喝了口大麥茶,低聲道:“梁天正點他的名,喬書記親自點頭的。”
  顧允知隱約猜到了宋懷明這次前來的本意,宋懷明絕不是為了張揚前來,自從自己離開之後,平海的政壇就陷入重新組合的階段,宋懷明無疑在這次的重組中沒有占到任何的上風,省委書記喬振梁以過硬的背景和有力的手腕將平海的政權牢牢掌控在手心之中,這些年宋懷明顯然是不得志的。
  宋懷明今天登門是來求教:“顧書記,你對平海現在的發展有什麼看法?”
  顧允知笑道:“沒什麼看法,感覺越來越好,人民的生活不斷提高。”既然離開政壇,就不想妄論政壇之事。
  宋懷明道:“顧書記,實不相瞞,今天過來我是真心求教啊!”
  顧允知微笑道:“懷明,要是談到釣魚或者是瓷器鑒賞,我願意教你,可是政壇上的事情,我離開太久了,你應該知道,這世上最為千變萬化的就是政治,老虎離開山林,就失去了敏銳的嗅覺和捕食的能力,懷明,不是我不願意給你意見,而是我給不出任何的意見,我所認為正確的,未必是適應當今時代的。”
  宋懷明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失落。
  顧允知道:“如果硬要我說,我就送給你兩個字,溝通!”


卷八 第778章 取經
  自從江城製藥廠的那件事之後,顧允知變得心灰意冷,胡茵茹的回歸讓藥廠的生產經營終於重歸正途,顧允知徹底放下了一切,回到東江的家中,這段時間,他除了釣魚喝茶,閑來就去古玩市場淘幾件瓷器,表面上看生活的平靜,可是顧允知的內心卻始終無法歸於平靜,兒子顧明健杳無音訊,雖然顧明健很不爭氣,可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顧允知口口聲聲和他斷絕一切關係,那份血脈親情又豈是輕易割捨掉的?
  宋懷明和顧允知約在下午兩點見面,中午他和張揚在秋霞湖畔隨便吃了一些。
  來到顧允知位於秋霞湖畔的別墅,顧允知正在院落中整理著買來不久的一些瓷器碎片,用膠將瓷器的缺損處粘合好。
  看到宋懷明和張揚一起進來,顧允知顯得有些驚喜。
  “吃飯了沒有?”
  宋懷明點了點頭道:“顧書記,我們在機關食堂吃過了。”
  顧允知道:“食堂的飯菜有什麼吃頭,讓你早點過來吃飯,你也不聽,架子可真夠大的。”
  宋懷明笑道:“我就是架子再大也不敢在顧書記面前擺架子,在我心中您永遠是我的領導。”
  顧允知呵呵笑道:“一旦到了在別人心中的時候,就證明我距離見馬克思不遠了。
  宋懷明道:“我可沒有那個意思!”
  顧允知樂呵呵招呼他們坐下,自己去水喉前洗淨了雙手。
  其實如果不是宋懷明讓他過來,張揚是不想在這種時候來拜訪顧允知的,兩位都是他的准岳父,他對顧允知早就改口叫了爸,當著宋懷明的面,這稱呼上還真是有些為難。
  顧允知何等人物,他當然能夠體諒張揚的為難,笑道:“張揚,你去後院幫我除除草吧,我和宋省長單獨聊聊。”

張揚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
  顧允知讓他去後院除蘋,一來是給他一個避免尷尬的藉口,二來是讓他去看看顧佳彤的墳塚。
  張揚走後,顧允知向宋懷明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大陶壺給宋懷明倒了杯茶,大麥茶。
  宋懷明雙手接過:“今天我冒昧來訪,希望沒有打擾到顧書記的清淨。”
  顧允知淡然笑道:“清淨慣了,心裡就覺著有些寂寞,說實話,我這兩天倒是渴望有人陪我說說話。”
  宋懷明道:“顧書記,東江要建設新城區了,規劃的起步區是青龍潭。”
  顧允知眉毛揚了揚道:“青龍潭?那不是距離這裡很近,好像不到五公里吧?”
  宋懷明道:“秋霞湖也在規劃範圍內,到時候可能你這片地方也屬於拆遷範圍。”
  顧允知對此表現的相當開通,他笑道:“拆就拆唄,只要政府需要,我這個老黨員當然不會給政府擋路,只是希望到時候你們要提前通知我一聲,我要把女兒的墳塚移走。”說到這裡顧允知的臉上不免掠過一絲傷感之色。
  宋懷明道:“距離這一帶的動遷還早,新城規劃剛剛開始,指揮部還沒有組建,這次省裡對東江的工作給予全力支特,抽調了不少的精兵強將來負責新城區的工作。”
  顧允知道:“張揚是不是也被你們調來了?”他在政壇縱橫多年,雖然宋懷明沒說,可是他已經從宋懷明的口風中覺察到了這件事。
  宋懷明喝了口大麥茶,低聲道:“梁天正點他的名,喬書記親自點頭的。”
  顧允知隱約猜到了宋懷明這次前來的本意,宋懷明絕不是為了張揚前來,自從自己離開之後,平海的政壇就陷入重新組合的階段,宋懷明無疑在這次的重組中沒有占到任何的上風,省委書記喬振梁以過硬的背景和有力的手腕將平海的政權牢牢掌控在手心之中,這些年宋懷明顯然是不得志的。
  宋懷明今天登門是來求教:“顧書記,你對平海現在的發展有什麼看法?”
  顧允知笑道:“沒什麼看法,感覺越來越好,人民的生活不斷提高。”既然離開政壇,就不想妄論政壇之事。
  宋懷明道:“顧書記,實不相瞞,今天過來我是真心求教啊!”
  顧允知微笑道:“懷明,要是談到釣魚或者是瓷器鑒賞,我願意教你,可是政壇上的事情,我離開太久了,你應該知道,這世上最為千變萬化的就是政治,老虎離開山林,就失去了敏銳的嗅覺和捕食的能力,懷明,不是我不願意給你意見,而是我給不出任何的意見,我所認為正確的,未必是適應當今時代的。”
  宋懷明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失落。
  顧允知道:“如果硬要我說,我就送給你兩個字,溝通!”
  宋懷明心中暗道,顧書記是讓自己和喬振梁多多溝通嗎?
  顧允知的目光卻重新回到那堆破破爛爛的瓷器上:“懷明啊,你看看,我淘來的這些瓷器中有沒有精品啊?”
  宋懷明道:“瓷器方面我不懂,不過我看這些瓷器都有明顯的瑕疵啊!”
  顧允知微笑道:“這世上沒有毫無瑕疵的東西,瓷器也是一樣,這些瓷器,即使是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到瑕疵,自然就忽略了它們的美,可有些看似完美的東西,人們往往只顧得上欣賞它的美,卻忽略了它隱藏起來的缺點,所以我看瓷器的角度和別人不同!”
  宋懷明沒說話,望著那堆不起眼的瓷器,若有所悟。
  張揚輕輕撫摸著顧佳彤的墓碑,想起顧佳彤的音容笑貌,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酸楚,一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顧佳彤離去的現實,他內心深處仍然期望著奇跡的出現。
  當天張揚把宋懷明送回政府之後,他又回到了這裡,顧允知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去而複返,張揚到的時候,他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張揚道:“爸,我回來是想跟您說,我這次被調到東江工作了。”
  顧允知笑著點了點頭:“下午宋省長跟我說過了。”
  張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來東江好幾天了,一直都沒有過來探望您,您不會生我氣吧?”
  顧允知道:“怎麼會?”
  他將火爐上燉著的一壺黃酒拎了下來,張揚慌忙接了過去。
  顧允知道:“我蒸了螃蟹,紅燒了一條花鏈,就等著你回來陪我喝酒。”
  張揚笑道:“您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回來?”
  “直覺!”
  張揚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沒回來,顧允知豈不是要一個人借酒澆愁了?顧允知離休後的生活並不如意,甚至可以用晚景淒涼來形容,女兒佳彤離開了人世,兒子顧明健是個不爭氣的敗家子,小女兒顧養養雖然乖巧,可是現在還在讀書,不在他身邊,家裡雖然還有保姆照顧,可畢竟孤單。看到顧允知的現狀,張揚不由得有些自責,他向顧允知道:“爸,以後我在東江工作,就可以經常來看您了。”
  顧允知微笑道:“心裡記得我,時常過來看看就行,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動?”
  張揚給他倒了一碗熱騰騰的黃酒,自己也倒了一碗。爺倆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顧允知道:“下午宋省長告訴我,秋霞湖也屬於新城區的規劃範圍,可能用不了幾年這裡就要拆了。”
  張揚道:“具體的規劃我不清楚,真要是規劃範圍內,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別搞特殊化,做官就要有個做官的樣子,要把心態放正,不可以顧及私利。”
  張揚點了點頭。
  顧允知道:“你來東江具體負責什麼工作?”
  “聽說是新城區的招商工作,我還沒去報到。”張揚放下酒碗,有些不解道:“爸,最早找我談工作調動的是閻國濤,後來喬書記也專門跟我提起過這件事,都說梁天正本著求賢若渴的心理想把我給挖到東江來,可我總覺著這件事有點奇怪。”
  顧允知用目光鼓勵張揚繼續說下去。
  張揚道:“我就是一處級幹部,值得這麼多領導關注嗎?這事兒是不是有點隆重了點?”
  顧允知淡然道:“你比過去長進多了。”他這樣說等於認同了張揚的看法,張揚看問題全面了許多。
  張揚道:“我過去在湍江水污染事許上得罪過梁天正,您說他該不會利用這次機會公報私仇,把我弄到他治下,可著勁的折騰我吧?”
  顧允知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梁天正的心胸還不至於如此狹窄。”對這些當年的部下,顧允知還是有著相當瞭解的。
  張揚道:“那看來他對我真的是求賢若渴,我有那麼大能耐嗎?”
  顧允知話鋒一轉道:“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把秦清調往嵐山嗎?”
  乍一提起這件事,張揚不由得有些尷尬,想當初顧允知把秦清調往嵐山的時候,正是他和秦清之間的緋聞傳得最盛的時候,張揚始終認為,顧允知把秦清調過去,不僅僅是因為秦清有能力,工作上有需要,而且顧允知似乎有要把他和秦清分開的意思!在那時顧允知就已經察覺了他和顧佳彤之間的曖昧。在顧允知面前,張揚不敢打馬虎眼,最明智的應對就是保持沉默。
  顧允知道:“在官場上想走得長遠,關鍵不在於你有多少優點,而在於你有多少缺點暴露在外,缺點越多,給別人的機會也就越多,一個官員不出事,不代表他沒有問題,不代表他的身上沒有缺點,有了缺點,別人不去指出,不拿缺點去做文章,並非別人寬容,而是因為他還有被利用的價值,被利用的也不僅僅是他的能力,很多時候缺點也有價值。”
  張揚有些聽不懂顧允知的話:“缺點有什麼價值?”
  顧允知微笑道:“放長線釣大魚!”
  顧允知的話讓張揚如同醍醐灌頂,難道喬振梁這次將自己放在東江就是為了找自己的毛病?為了隨時向宋懷明發難?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之間的矛盾並沒有那麼激烈?
  顧允知道:“上頭在想什麼,你猜不透,既然猜不透就不要去想,做好你的本分,別當那個倒楣孩子。”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道:“雖然你不會聽我的,可我還是要說。”
  張揚道:“爸,您是說我是一隻魚餌,誰才是大魚呢?”
  顧允知道:“官場上的很多事我都看不明白了,其實你的性格真的不適合在體制中混下去。”說到這裡,他再不談官場上的事情,無論張揚怎樣詢問,他都不再答話。
  連張揚自己都覺著無趣了。
  在顧允知看來張揚的政治悟性遠沒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平海表面上看非常平靜,可是省委書記喬振梁和省長宋懷明之間的權力之爭已經圖窮匕見,喬振梁對大權的專攬已經引起了宋懷明的強烈不滿!顧允知雖然退了下來,可是他能夠看出喬振梁在政治方面趨於保守,改革方面甚至不如當初的自己,他的更多精力都放在管理和鬥爭中,這種管理並沒有用在經濟上,宋懷明是個務實改革派,兩人之間矛盾的產生在所難免。
  宋懷明今天找自己來取經,雖然顧允知沒有給予他任何的建議,但是他能夠看出宋懷明對目前的處境非常的不滿,對一個官員來說,政見得不到認同,抱負得不到施展,無疑是最為鬱悶的事情,早在顧允知當政之時,他就知道宋懷明是個不輕易服輸的人,喬振梁來到平海之後,宋懷明表面上步步敗退,其根本的原因是宋懷明的政治立場並不明確!眾所周之,宋懷明曾經受到喬老的提攜,算得上喬老的門生,因為張揚和楚嫣然的聯姻,而讓他和副總理文國權走近,在外人看來宋懷明和文國權已經處在同一陣營,可顧允知卻看出,宋懷明一直都很矛盾,一個有主見的人,一個性格鮮明的人,不會輕易選擇陣營,但是政治現實卻逼迫你不得不作出抉擇,宋懷明過來問計,已經體現出他的內心矛盾即將處於爆發的邊緣。
  喬振梁調張揚入東江,這一手棋極可能是留有後招。宋懷明不會沒有覺察,距離政府換屆不到兩年的時間,可以想像得到,圍繞權力的爭鬥必將進入白熱化。顧允知雖然遠離政壇,可是有些消息他是知道的,在政府總理的位置上,文國權和傅憲梁之爭也變得越發激烈,圍繞最終權位的歸宿,在全國的範圍內必將引起一場波瀾廣闊的震動。
  顧允知的目光落在張揚的身上,這小子是個從不循規蹈矩的傢伙,如果想確切的形容他,應該是個政治上的愣頭青,不管什麼情況,不管對方是誰,他熱情上來,就會沖上去毫不猶豫的攪局,可顧允知又認為張揚的能量也很有限,放在小河溝裡或許能夠興風作浪,可是放在汪洋大海中,就算翻騰起一些浪花,在洶湧澎湃的波濤面前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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